548、借钱（上）
陈若玟闹脾气的那一次就曾用“转让股份”“换董事长”来威胁过陈立万，所以她自然十分清楚大股东的重要性。
刨去黄家，孙飞便是目前所持股份最多的股东。11%的持股，如果再加上原本属于黄雨生的那20%，百分之一的优势恰好超过白宇棋，到时候中宇真的要改姓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孙飞算是跟白谨言关系还不错，可从董事一跃成为董事长的机会，有谁会放弃呢？
到时候白家再想跟剩下几位股东斗，只怕要难如登天，辛苦创下的家业可能真要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可是钱要找谁借呢？
陈若玟把自己的通讯录从头到尾翻了个遍，还是觉得先去找陈立万帮忙。
可想而知，陈立万知道她的来意之后肺都气炸了，指着陈若玟的脑袋直骂她蠢。
“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白宇棋那老狐狸在想什么，玟玟，你不能犯傻啊。别说你还没嫁到白家，就算真的嫁过去了，他回收公司的股份跟你有什么关系？中宇甚至不是白谨言的财产，如果有一天你们离婚，你不但什么都分不到，还要把自己的资产赔一半进去，甚至背负一笔巨额负债。白宇棋那个混蛋是在耍你玩啊！你这么聪明，不应该看不穿他的意图啊我的傻女儿。”
“我知道。”陈若玟喃喃道，“他想利用我给他筹钱，又不想付出代价。”
“那你还……？”
“我明知道他想干什么，却还是不得不顺着他的计划走。因为我爱他……爸，我爱白谨言啊，如果是为了跟他在一起，金钱方面吃点亏我愿意啊。”
“你……唉！”陈立万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爱他，好，那爸爸成全你，让白谨言马上脱离白家自立门户。启动资金不够我可以投资钱给他创业，只有一点，彻底跟白家脱离关系。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我可以马上同意让你们结婚。你都愿意为他吃亏，他难道还不愿意为你付出一点点吗？”
陈若玟笑了笑：“爸，如果白谨言让我跟你和妈妈脱离关系，你会怎么想？我一定会觉得他疯了，再也不是我爱的那个白谨言了。”
陈立万暴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真想让我二话不说拿钱出来无条件给白家用？你高估你爸我了，除非用公司的名义并购，我也没有那么多钱。五百亿，他当我们家开印钱厂的啊？”
“那……少出一点行吗？”
“最多六个亿，你拿去玩玩就当全了你一段执念了。给他五百亿，我还不如直接出钱把中宇收购了，让白谨言给我做上门女婿。”
“爸……”陈若玟一脸幽怨地看着陈立万，显然觉得他的话里处处都是槽点。
“十个亿不能再多了。”陈立万气道。
“我还是不是你的宝贝女儿啊……”
“你是，白家的人不是。”
“我以后赚了钱会还给你的，爸，爸爸爸爸爸爸，以后我不要零花钱和私房钱了，也不要分红了，都给你好不好？你就当我把未来二十年的分红都预支了好不好？”
陈立万眼眶一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傻女儿啊……”
陈立万答应出一部分资，只是哪怕以他的家底，想要在不动用公款的情况下拨出一大笔钱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更别说越是到他那种地位，手里的流动资金反而没有那么多。就算是拿几十亿出来，也需要一点时间周转。
最后算上陈立万借的钱，离目标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陈若玟在通讯录上划了几下：“先去找耿叔叔，再找宋叔叔、易叔叔和满叔叔吧。”
康家是不用想了，在南城权势不小，但钱恐怕真的没多少，跟余家是差不多的情况。
“去耿氏集团吧，潘潘，开车。”陈若玟道。
潘潘默默嗯了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转身塞进了陈若玟手里。
“这是干嘛？”陈若玟没明白他的意思。
“小姐，我觉得我以后住公司宿舍就好了，车子我也不是很用的上，你把老崔辞退了，给我再加点工资，让我兼职给你开车吧。”
“？”陈若玟还是没反应过来。
“所以我觉得我那些车子房子都可以卖了。小姐，我以前觉得我也很有钱了，但在你真正需要钱的时候我才发现几千万真的什么都干不了。小姐，你不要嫌我的钱少啊，这已经是我所有的全部了。”
陈若玟眼睛一红，心里百感交集。
“你这个笨蛋，谁让你把自己的房子车子卖了给我筹钱了。”
“本来就是你送我的，物归原主嘛。”潘潘不在意道，“小姐，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陈若玟来过耿氏很多次，不过以前来都是找耿娇娇的。她和耿长何的直接接触其实不算多，因此在开口向他借钱的时候，还是有些窘迫的。
听完陈若玟的来意，耿长何沉默了不短的时间才看着她摇了摇头。
“若玟，据我所知，不管是双星还是初心近期都不存在资金问题，没有道理会需要一笔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的资金注入。这笔钱，你不是为自己借的，对吗？”
陈若玟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耿长何又道：“根据我了解到的情报，最近圈子里有资金需求的只有白家。虽然白宇棋没有透露具体数额，但根据我的推测，应该是一笔巨款。若玟，可以告诉叔叔吗？这笔钱是你自己需要，还是白家需要？”
耿长何显然是很精明的，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也不可能有笨蛋。陈若玟瞒不过他，只能含糊应道。
“是……我答应白叔叔帮他一起想想办法。”
耿长何摇头。
那么聪明的女孩，偏偏在这种事情上犯傻。
“若玟，娇娇一直很喜欢你，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是一样，叔叔有几句话，还希望你能冷静思考。”
见陈若玟点头，耿长何才继续道。
“我和你白叔叔认识也有二十多年了，论交情，论辈分，如果白家需要借钱，于情于理都应该是白宇棋自己开口找我借，可他这几个月里从来没有找过我。若玟，叔叔问你，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代替白宇棋找我借钱呢？”
549、借钱（下）
什么立场？
儿媳妇？她还不是。
白谨言的女朋友？这个身份好像说服力不够。
她确实没有足够的立场来为白家做借钱这种事啊。
可是她不得不做啊。
耿长何又道：“叔叔换个方式问你，如果我答应借给你，这笔钱以后是由你来还，还是由白家来还？”
陈若玟笑了笑：“叔叔，我借的钱，当然是我还。”
耿长何立刻十分不赞同地摇头。
“别说你还没有嫁给白家，就算嫁了过去，以双星和中宇双方的实力来看，你也永远只会是陈家的女儿，而不是白家的儿媳妇。若玟，这一点你必须要记住。”
“我知道。”陈若玟苦笑，“只是现在情况紧急，我没有办法权衡那么多得失利弊。这笔钱已经是迫在眉睫，比起讨论债权归属，解决风险才是最要紧的。”
耿长何不无动容地看着陈若玟。
她说的其实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陈若玟懂，白宇棋却不懂。
又或者说就是因为白宇棋太懂，所以有信心陈若玟一定会替他把这件事处理稳妥。
耿长何想了想：“这么大一笔钱任何公司都不可能一口气拿出来。在不影响耿氏资金周转的情况下，我最多借你二十亿。”
陈若玟连忙点头，只要耿家肯借就行，就算只有二十亿，多借几家总能把这笔钱凑齐。
只是耿长何又道：“但是，这钱不能用你的名义借，只能让白家人来签字。”
“叔叔，我签也是一样的，我不会赖账的。”
耿长何叹了一口气：“若玟，你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呢？叔叔答应你把这笔资金留出来，只要白家的人来签字，这笔钱我就借。”
陈若玟不知道应该是悲还是喜地带着这个结果又去了剩下三家，却得到了三份同样的答复——让白家的任意一个人来签字。
甚至连承诺的借款金额都一样，让陈若玟不得不怀疑四家是不是商量好了。
“如果白家有人来签字，就又凑够了八十亿。”陈若玟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有些崩溃。“还差三百三十多亿啊！”
还能找谁借钱呢？
陈若玟在另一张名单表上也划了一圈。
其实排在第一位的本来是高唐，国内这些人里最有钱的也是高唐。
但是……
高唐的情感诉求一直表达地很明白，陈若玟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平常开玩笑的时候还能说几句，但碰到正事的时候她反而不太敢去找他。
因为她不喜欢高唐啊。
在这种情况下，明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还去找他帮忙……陈若玟会觉得自己简直像感情骗子。
就算是为了白谨言……
陈若玟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拨通了名单上的另一个号码。
“噢，陈，接到你的电话我实在是太开心了。我正在享用今天的早餐，你要来一杯黑咖啡吗？”
换做平常陈若玟可能还会吐槽他两句，隔着半个地球你问我喝不喝咖啡？我说喝你能给我送过来吗？
但今天，真的没心情。
“奥斯汀，很冒昧给你打这个电话，但我确实遇到了一些难题，想要向你寻求帮助。”
寻求帮助的话对陈若玟来说是很难说出口的一件事。
这二十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求过谁，也不需要求谁，让陈若玟去求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这几天说得多了，原本难为情的话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连口都开不了了。
“噢，陈，你太客气了。”奥斯汀有些吃惊道，“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我想找你借钱。”陈若玟一鼓作气道。
她实在不擅长兜圈子，尤其是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
奥斯汀更吃惊了，语气里充满了没缓过劲来的不确定：“噢，你需要多少？”
“你有多少？”
“噢，陈，你的问题实在让我无法回答……这太让人吃惊了。”
不说确切的数字无法回答是吗……陈若玟叹了口气。
“奥斯汀，我需要很大一笔钱，你……至少一百亿华国币，你有吗？”
奥斯汀仍然有些没缓过劲来：“陈，你说是一百……万还是一亿还是……一亿米币？”
“你没听错，就是一百亿，华国币。”
“……陈，你在开玩笑吗？”
就知道是这个反应，所有人都是这个反应，要么就是像耿长何那样知道内情的，直接告诉她这钱不应该由她来借。
陈若玟自己也觉得这件事太荒谬了，她甚至觉得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她和白谨言在一起之前，她肯定会和耿长何他们一样的反应，看在“友情”的份上来几十亿出来帮忙，或者和陈立万的想法一样，出资并购。如果是耿娇娇帮康家找她借钱，陈若玟肯定已经把康文博抓出来臭骂了。
大学这几年，时间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啊！
“我没有开玩笑，奥斯汀，如果不是数额太大，我也不会向你开口。你……我希望你可以帮忙，但如果这件事让你很为难那就算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电话那头的奥斯汀想了想：“陈，这件事我需要当面跟你谈。现在的语音模仿和基站复制技术过于发达，我必须保证和我谈这件事的是你本人。”
果然啊，这个行为已经荒谬到让奥斯汀怀疑有人在冒充她了。
陈若玟定了最快的一班航班去了米国，两边距离实在太远，光路程上就要浪费整整一天，可借钱这种事是要看诚意的，陈若玟没有不亲自去找奥斯汀的理由。
见到陈若玟本人后奥斯汀仍然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陈，我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是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若玟苦笑：“奥斯汀，别问了，让我保留一点**权吧。”
“噢，这当然可以。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而且我们之间一直有密切合作，难道是双星……”
“双星没有任何问题。”陈若玟忙解释道，“是我个人的问题，这笔钱是我私人需要的，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不要向我的父亲提起这件事。”
“当然，当然。”
米国人一般比较尊重朋友的**权，但奥斯汀显然是比较例外的那一个，大概是因为他实在觉得这件事不合常理，虽然答应了却仍然止不住内心的好奇。
550、这个戏精
“陈，你在投资什么项目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说服董事会以公司的名义进行投资，你能得到的资金也会更多一些。”
“不是投资，只是我个人的需要。”
“这样的话……”奥斯汀摊手，“陈，老实说我个人的资产并不多，以朋友的名义，我最多能借给你一亿米币——这已经是我九成的存款了。”
陈若玟也没有太失望。
paradise和她们那几家家族性质的企业不同，奥斯汀虽然是董事长，但实际上只拥有公司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公司的一切决定他都无法完全做主，而是需要类似于元老会一样的董事会来层层讨论。
虽然她开口一百亿，但心里也知道这个数字根本不可能。
“不过……”奥斯汀笑了笑，“你上次为paradise拍宣传片在三年前，今年的代言费也还没有结。如果能更新一版宣传片，我可以和董事会申请，将今明两年的代言费以及宣传片拍摄费用一次性结清。以你现在的身价，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金额了。安德鲁我也会跟他说，如果还不够……我有几个朋友，也一直很想跟你合作，陈，我认为你可以考虑一下。”
陈若玟不想接代言，所以当初跟奥斯汀和安德鲁签的代言费都是天价中的天价，宣传片拍摄费用还另算，这个价格在地下流传来之后就足够劝退99.999%的品牌方。
所以，这次奥斯汀开口提及的，自然只会是有意向并出得起这个价格的品牌方。
陈若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赚钱，只用动动手指，一笔笔天价的代言费便流水似的打进了她的账户，比她辛苦经营两家公司还要容易。
难怪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娱乐圈，这钱也未免太过好赚了。
能出得起代言费的品牌方并不多，再加上奥斯汀介绍的都是比较靠谱的对象，陈若玟根本没有进行二次挑选，对奥斯汀带来的四份合同照单全收，两天后回国时，她的账户里变又多了近百亿的资产。
可是还不够。
陈若玟有些焦虑，就算把耿家等四家承诺的款项全部算进去，也才勉强够到一半而已。
抵押公司和借钱，哪个速度会更快一些？
陈若玟最终还是拨通了高唐的电话。
“你现在有时间吗？”
电话那头的男声笑道：“你要是想跟我约会就有。”
陈若玟：“……”
有点后悔，想挂电话了。
高唐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理活动，又笑道：“你找我我永远有时间，我在万国，你过来吧。我让胡西在楼下接你，来的时候帮我带一盒路口小店的冰淇淋。”
陈若玟没好气道：“我又不是你助理，想吃让胡西去买。”
都有时间让胡西在楼下接她了，没时间去500米外的店里买冰淇淋？干嘛使唤她，她买的冰淇淋甜些？
都十一月份了，还吃什么冰淇淋。
神经病。
高唐“啧”了一声：“小气。”
等到万国楼下的时候，胡西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看到陈若玟之后还偷笑了一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一边帮陈若玟带路一边给她介绍万国的情况。
陈若玟还是第一次来万国，别的地方看得倒还正常，只是一进电梯，就立马让她黑了脸。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万国的电梯里都在轮流播放她几年前拍的那一堆广告啊！！
“你们工作场合还能夹带私货？”陈若玟黑着脸问。
胡西慢了两拍才反应过来陈若玟在说什么，憋笑道：“您说这个啊……这是高少的私梯，平常没有外人乘坐，所以按照高少的喜好设计地比较……个性化。”
陈若玟黑着脸跟着他来到了总裁办公室，办公室门口摆了一张桌子，坐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助理。女助理看到陈若玟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发出和两分钟前和胡西同款的吃瓜般的偷笑。
“不好意思，稍微等一等。”女助理憋着笑道，“高总正在挑领带呢。”
陈若玟：“？？？”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换了多少根了？”胡西小声问。
“起码有二十根了，已经送进去第五批了。”女助理小声答。“我还以为他怎么了，看到陈小姐来一下就明白了。”
陈若玟暴躁的情绪里又添加了些不安。
来谈点事……借个钱而已，他那么煞有介事地弄得自己好像要跟他约会一样是干嘛啊。
那一刻陈若玟突然想溜走。
“他在忙的话我就先走了。”
女助理下意识地惊呼了一声，连忙向陈若玟鞠躬道歉。
“对不起，陈小姐，我不是那个意思。请不要离开，我马上为您呼叫。”
说完不等陈若玟回话，连忙拿起桌上的一个小机器按了一下按钮，没过多久按钮就亮起了绿灯，办公室门锁弹开，胡西带着陈若玟进去时，就见到一个男人端着一盘子领带站在门后。
等陈若玟走过后，那个人就弯身退出了办公室。
高唐正装模作样地伏案作业，听到脚步声踩到办公桌前，掐好角度抬头露出了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来了啊。”他目光扫过陈若玟的双手，又闪过一丝亮光。“来就来吧，还带礼物。”
高唐绕过办公桌十分自觉地把陈若玟手里的小礼盒提到了自己手里，举到眼前观摩了一圈。
“我最喜欢的那家冰淇淋，太好了，我正想着这一口。”
陈若玟：“……不是你让我买的吗？”
高唐：“……”
你就非要当面拆穿我吗？
胡西很辛苦地憋着笑，偷偷摸摸地后退两步跑出了办公室。
高唐无奈地就地拆开包装，把盒子里的冰淇淋放到了掌心。
“我是说了让你买，你不也说了不买吗，所以这份不算我找你要的，算你主动买给我的。”
陈若玟：“……”
也不知道他较这个劲有什么意思……
“酸奶口味的，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一款？这可不是我告诉你的吧。”
“随便选的。”陈若玟有气无力道。
高唐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冰淇淋，眼神又是一亮：“你买的这份好像比我平时吃的要甜一些。”
陈若玟：“……”
一家店做出来的味道能有什么差别啊，你真是够了……
551、破裂
“冰淇淋也吃完了，现在可以说说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了吧？”高唐从办公桌上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千万别说你是专程来看我的，不然我可能高兴地三天不想吃饭。”
陈若玟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挪向一边。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坏。
高唐又继续优雅从容地笑道：“也别说你是来找我借钱的，不然我可能气得三个月吃不下饭。”
陈若玟：“……那你，你还想吃什么？不然我先请你吃了饭再谈这个问题。”
高唐擦手的动作一顿，然后把报废的湿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你说要来找我的时候，我还挺开心的，结果……好吧，我不能说我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的必然性，尤其在……奥斯汀问我你为什么突然缺钱之后。”
高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新签了四个代言啊，陈若玟，行程排的过来吗？”
陈若玟脸面有些挂不住，她不由恼火道：“你不愿意借就算了，干嘛阴阳怪气的。”
“连几句嘲讽都受不了，这是你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反正你又不肯借。”
“我说不借了吗？我只不过开了个头，你就断定我不会借吗？”
陈若玟挣扎了一瞬间，脑海里天人交战，最后如果三伏天里被晒焉了野草一样，低下了自己那颗昂贵的头颅。
“你要怎么样才肯帮忙。”
“还差多少钱？”高唐问。
“两百多亿吧。”陈若玟平静道。
高唐突然笑了一声：“陈若玟，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那你借吗？”陈若玟平静地问。
“我脑子跟你一样有问题才会借你。”
“好。”陈若玟点头，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这个方法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再想另外的方法。
初心的公款应该可以作用，只是挪用公款风险太大了，到时候恐怕会有一堆后患。
无所谓了，反正是自己的公司，没有人查她的帐，后期慢慢补回去也就是了。
只是，原本准备好的所有项目，都只能停产了。
陈若玟一离开高唐就气得踢椅子，声响吓得外面站着的两位男女助理直哆嗦。
“怎么陈小姐来了高总反而更生气了呢？”女助理捂着耳朵问。
胡西连连摇头叹气：“单相思的苦你不懂，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办公室里的动静没一会就停了下来，发泄了一轮的高唐扯着领带表情还算冷静地按下了通话键。
他连着拨了三次电话才被接通。
“你在哪？”
“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怎么了？”
高唐压着火气道：“你马上来万国找我，我有事跟你说。”
电话那头的白谨言转头看了一眼会议室里还等着他回去继续谈判的合作伙伴，微微蹙了蹙眉。
“我在西城出差，短时间内回不来，一个小时后我给你回电话吧，到时候再详谈。”
高唐冷笑了一声：“这个时候出差，时间卡得真好，专门留空隙给你爸逼你女朋友出去卖身借钱是吧？”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才听到了白谨言不可置信地质问。
“你说什么？”
白谨言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听到这句话后，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斥责高唐胡说八道，也不是质疑他，而是……不敢相信他爸爸居然真的做了这样的事。
不敢相信的潜意识，就是已经相信了。
可是反应过来之后他又忍不住想反驳这种可能性。
“卖身？借钱？为什么要借钱？”白谨言想不通，“我们家不缺钱，玟玟更不可能……借钱？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会自己回去问问你爸吗？”高唐毫不客气地回怼，“卫家的事就不说了，可现在你爸又是什么意思？白谨言，你自己的女朋友要是照顾不好就不要逞强，换成我绝对不会让她为了我到处求人。”
挂掉电话的白谨言便陷入了一阵错乱里，勉强收拾好情绪，跟等着他继续谈合约的人说了声抱歉，赶回了南城。
白宇棋不在家，白谨言又等了他好一会，才得到了跟父亲对话的机会。
“这么快就回来了？”白宇棋在家里看到儿子还有些吃惊，“项目拿下了？怎么没提前听你说？”
白谨言没有回应父亲的问题。
“爸，我们家很缺钱吗？”
“你这是什么话？”白宇棋很快明白过来儿子这次提前回来，又在家里等他的某种可能，语言中带了些不快的情绪。“你不负责任地抛下合作方跑回来，就是为了质问生你养你的父母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白谨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自嘲笑容。
每次有什么事便要用“父母”、“生养”这种词来道德绑架，可是他做的这些事，到底和“父母”、“生养”有什么关系？！
“我们家缺钱吗？”白谨言固执地重复道。
“要买黄家手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认为缺不缺钱？”
“好。”白谨言点头。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这么重要的事白宇棋居然一直瞒着他。
每次都是这样，白家的事情，他白谨言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永远被父母蒙在鼓里愚弄。
“我们家买股份，和陈若玟有什么关系？她是陈家的人，白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让她去想办法？”
“哦，你问这个。”白宇棋漫不经心道，“陈若玟知道我们家正处于生死攸关，所以主动要求帮忙。她一片好心，我总不能拒绝吧。”
所以现在睁眼说瞎说都变得如此理直气了吗？
陈若玟帮忙，他当然信，可陈若玟为了帮忙卖房卖车卖公司，一天跑几家借钱还去卖广告，却一个字都不对他提，这正常吗？
白宇棋怎么能说的好像这一切都理所当然一样？
“那你现在可以拒绝了。”白谨言道，“白家有任何困难，我自己会去解决。买股份需要钱，我会想办法去借，我不需要陈家的人来替我背负白家的责任。”
“你这是什么话！”白宇棋有些冒火，“陈若玟不是你女朋友吗？帮个忙怎么了？这是她的义务！”
“你还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啊。”
552、盛世电子
“你还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啊。”白谨言嘲讽地笑了一声，“跟卫家攀亲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我还有个女朋友。”
“砰！”地一声，白宇棋的猛地拍了一下茶几。这份恼火不知道来源于儿子的顶撞，还是言行被戳穿之后的欲盖弥彰。
“你说的是什么话！”白宇棋恼怒道，“你们只是谈恋爱，又没有结婚，我让你多认识几个名门毓秀有什么不对？这种相亲宴你以为陈若玟就参加地少了吗？”
“可那都是我和玟玟在一起头半年的事！那时候我没有进中宇，陈叔叔觉得我没有做好承担未来的准备才会那么做，而且所有的饭局也仅仅止于私下的交换姓名和谈合作。现在我们在一起都四年了啊，你让我在卫家的择婿宴上去抢姻缘球，还自作主张地和卫家交换生辰八字，你真的认为自己做的没问题吗？”
“我那是为了你好！卫家是我们最大的合作伙伴，和他们搞好关系对你有什么坏处？你自己不通透，还反过来指责父母的一片苦心？”白宇棋眼中满是失望，甚至过了好一会才顺过气来，摇着头失望道。“谨言，你以前从来不会顶撞父母，更不会忤逆父母为你做的决定，你现在是怎么了？谈恋爱谈到原则和底线都没有了吗？”
白谨言怎么都想不到白宇棋居然还会反过来指责自己，颠倒黑白把他放到了道德低点。
可他做错了什么？
从听话到反抗，难道不是因为父亲的所作所为越来越过分了吗？
他要是不喜欢陈若玟，为什么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阻止过自己和陈若玟亲近，甚至鼓励自己和她亲近？他要是喜欢陈若玟，又为什么要在自己感情已经很稳定的时候做出和别人家结亲的行为？
如果说他的转变源于时间带来的观念改变，那为什么又要在同一时刻打着陈若玟是自己女朋友的旗号，让她为了白家的需要去借钱去奔波？
这难道不是过于自相矛盾了吗？！
白谨言深吸了好几口气艰难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我的底线和原则从来没有变过，变的是你。
我会去借钱、办贷款，要是凑不够我就去找孙家谈判分割购买。我们筹不够的钱，孙董筹起来也没有那么容易吧？如果他筹到了而我们没有，那只能证明我们白家实力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你！”白宇棋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那张儒雅的脸被憋得通红。“你知道五百亿是多少钱吗！你借钱，你贷款，你以为借来的钱不用还吗！每年银行利息就能让白家破产！”
“所以呢？”白谨言平静地反问，“你让陈若玟去筹钱，就不用还了吗？”
白谨言死死盯着父亲脸上的表情变化，半晌还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原来你真不打算还。”白谨言眼中满是失望，“让陈若玟出面借钱，把白家的债变成陈家的债，这就是你打的主意？爸，五百亿的负债会让白家破产，那陈家呢？对陈家来说这笔钱难道就不算钱了吗？”
白宇棋索性撕破了脸皮：“陈家破不破产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谈恋爱把脑子谈坏了吗？陈若玟闯平城红善会那次，你真以为事情能这么平息？迟早有人整治陈家，双星倒闭陈家破产是肉眼可期的事情。反正她们家迟早要完，不如先帮我们把钱还了，也算他们做了一件好事。”
白谨言突然特别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笑，可这段话里好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不是吗？
全世界都知道他和陈若玟的恋爱关系，如果陈家真出了事，白宇棋难道以为自己可以幸免吗？
对了，也不是完全不能幸免。
如果这个时候白家和别的人……比如最近风头最盛的卫家结了亲，或者传出要结亲的消息，白宇棋或自己再出面跟陈家撇清干系或者踩一脚，说不定还会被褒奖不是吗？
真是太好笑了。
“我不管陈家会不会有事，也不管你承不承认，在我心里，陈若玟就是我的妻子，我永远只会有她这一个妻子。你想要跟别家结亲，要么再生一个，要么……你自己去结！”
白谨言头一次在谈话后不等白宇棋回复便摔门而去，气得白宇棋连最后一丝风度都把持不住，对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连骂不孝。
从白家出来，白谨言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开着车，直到等红灯时才猛地摇了摇头，用力拍了怕脸让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在路口掉了头。
先去试试借钱。
自己的朋友里能有钱借给他的……白谨言苦笑，也就是圈子里那几家好友了。
估计已经被陈若玟提前借过了，这一趟说是靠自己，实际上，还不是靠女朋友把铺垫工作全部提前做了。
圈子里和白谨言关系最好的是康文博，但康家有权，钱并不算多，就算多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借，白谨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该做的事情，把车开到了盛世电子——也就是宋家的公司。
六点半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不过来的路上白谨言提前给宋盛打过电话，所以他到盛世时很顺利地见到了人。
“你来的比我想的晚了一些。”宋盛道，不过还是对着白谨言笑了笑，“不过，能来总比不来好。”
白谨言有些苦涩：“我……今天刚知道这件事。”
今天刚知道，并不是想为自己来得晚找理由，而是心里的愤懑和迷茫，有时会不受当事人控制地在信赖的长辈面前吐露。
宋盛叹了口气，上市公司副总、总裁、董事，这些头衔听起来多么光鲜亮丽，可说穿了，这些孩子也只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同龄人中，二十二三岁可能还在学校里为了一篇论文愁眉苦脸睡不着觉，还在为了昨天和心爱女孩的约会心动不已，也可能刚踏入职场，正从一个连打印机都不会用的菜鸟一点点进化。
再怎么受家族环境影响，时间对他们这些人还是太残酷了些。
553、股份，股份，股份！
宋盛对白谨言还是很喜欢的。
这些孩子中，白谨言是最懂事也是最争气的，从小到大都是他们这些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温和谦虚成绩好，都不需要家长操什么心。
别人家的孩子成长过程中普遍有的叛逆期白谨言从来没有过，以前他不知道多羡慕白家。
只可惜……
宋盛摇头：“谨言，不是叔叔说你，虽然来的晚不能全怪你，但你对公司的关心还是少了些。和公司高管脱节是个很要命的问题，既然注定了要走这条路，那一刻放松的时间都不能有。公司里你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手，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人手，商场上有时候父母兄弟都不能完全信任，你吃过亏，应该比别人都明白这个道理才对。”
白谨言有些苦涩。
他也想安插自己的人手啊，从和万国的合作出事的那次他就想到了，但还是那个万年不变的问题——根基。很多东西是一定要足够的时间基础才能完成的。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电视里那些“太子党”都要从小培养自己的人手，商场就和那些权谋剧里演的一样，没有自己的人手，寸步难行。
可是，谁能想到在这个问题上他所谓的父亲还会帮倒忙呢？
拔除他的人手，甚至反过来在他身边安自己的人……
“宋叔叔，您说的我都明白，只是……”白谨言摇头，一言难尽。“叔叔，我这次来找您是有件事想让您帮忙。中宇之前的董事黄雨生……”
白谨言正要把事情从头讲一遍，宋盛便摆手打断了他。
“好了，不用从头开始解释了，我都知道。”宋盛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填好的支票和打印好的借款协议推到白谨言面前，“按银行存款的利息计算，一年2.5%，你要是同意，就在这下面签个字——叔叔也要对公司负责。”
二十亿不是小数目，宋盛也是以公司的名义借的款，这中间需要盛世的董事会同意，收利息是必然的。只按银行的存款利息收，已经是宋盛作为董事长能争取到的最大的让步了。
就像他说的，他需要对公司负责，也需要对其他的董事负责。
白谨言毫不犹豫地在借款协议上签了字：“谢谢叔叔，这笔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归还的。”
“不急。”宋盛摆手，“我们暂时也不缺周转资金。”
宋盛将签好字的协议一式两份分好，又将属于他的那一份放回了抽屉里。
“谨言，到了这一步，叔叔也有些东西想要跟你聊聊。这些话你要是认同，就回去好好想想，如果不认同，就当叔叔随便说的，不要往心里去。”
白谨言点头：“您说。”
“这20%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处理？”宋盛问。
白谨言之前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五百亿是个让人绝望的数字，白谨言都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凑够。
至于凑够钱拿到了股份之后……不就是股份回归白家吗？还有什么好处理的？
但如果真这么简单，宋盛显然不会多此一问。
“叔叔的意思是……？”
“你已经成年了。”宋盛颇有指代性地看着白谨言，“成年人自然不能什么都依赖父母，手里得有自己的资产和底牌，这个你同意吗？”
白谨言瞬间就领悟过来了宋盛的意思。
“可是，这样的话……”
“没有股份，寸步难行。谨言，你是个聪明人，到底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宋盛只把话说到了这里。
怂恿儿子和老子争权不是什么道德的行为，要不是觉得白宇棋的所作所为太糟心，宋盛也不想干这么缺德的事。
说多了万一不成还遭人嫉恨，所以点到为止就好了。
从盛世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白谨言怕打扰人，只去离盛世最近的耿氏碰了碰运气。
没想到耿长何居然还在公司。
耿长何对白谨言的来意毫不意外，同样拿出了一张二十亿的支票和借款协议给他——不过没有利息。
“上次若玟来的时候我就跟她说了，这钱我不会借给她，必须要你或你爸来签字，她犹豫那么久，看来还是告诉你了。”
“她没告诉我。”白谨言眼神复杂地看着手里的借条，跟耿长何道了声：“谢谢。”
谢他肯借钱，更谢他没有直接把钱借给陈若玟。
也谢他居然没有收利息。
“这笔钱是从我的私账上走的，所以呢，你也不要怪老宋，行业问题，盛世的限制也多些。”
“我明白。”白谨言感激道。
能在这个时候借给他钱就已经是大恩情了，借钱收利息本来就是应该的，更别说宋盛还只按最低的点收的利息。白谨言不是不懂事的人，怎么可能反过来去怪宋盛？
“叔叔多问一句，这20%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处理？”耿长何问了和宋盛一样的问题。
“我……还没想好。”
“那我就直说了。谨言，这笔钱是你和若玟两个人想办法借的，跟你爸你妈都没有关系。所以这20%的股份你无论如何都要抓在自己手里。是你个人，绝对不是白家。”耿长何颇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都快二十三了，白宇棋还不给股份，这本来就说不过去。圈子里其他孩子，谁不是二十岁之前手里就至少拿了能进董事会的资格的股份了？没有股份就没有话语权，白宇棋只想让你为白家奋斗，却连最基本的股份都不分给你，哪有这样当父母的？”
耿长何说话要比宋盛直接多了，也让白谨言将现实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只给职位不给股份，本身就是一个不合理的操作。连最基本的股份都没有，你凭什么要求董事会里那些大佬听你的话呢？
白谨言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些年在中宇举步维艰的根结所在。
“一点股份都没有还能做到今天这个地步，叔叔是很佩服你的。”耿长何不无欣赏道，“但这样的情况绝对不能持续下去，这20%的股份说什么也要拿到你手里。如果做不到这一点……”
耿长何顿了顿，食指点了点摊在桌上的那张支票：“谨言，这笔钱就刚叔叔给你的投资，跟中宇断了关系另起灶炉，中宇的事，从此不要再管。”
554、两清
从满家拿到最后一张支票，白谨言有些疲惫地坐在车子里。
耿长何说已经帮他联系好了易家和满家，让他直接去签借款协议就可以，所以白谨言一鼓作气集齐了四张支票。
可一个小时前耿长何说的话却一直在他脑子里挥散不去。
先斩后奏，拿了这部分股份，如果行不通，就自立门户。
这么做真的好吗？
如果没有中宇……白谨言自嘲地想到，自己根本不想从商啊。进中宇是为了达到娶陈若玟的条件，如果连这个条件都不满足了，他的一切努力奋斗根本没有意义。
可是，继承中宇，这个继承指的是股份而不是职位，这是绝对的吧？
陈立万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根本没有股份的中宇总裁吗？白谨言不这么认为。
所以，不管怎么说，股份都是他必须要得到的东西啊。
白谨言把车开向了今天最后的目的地，万国。
和高唐约好了，今天不管多晚都要去一趟。
临近九点，万国大厦已经没什么人了。白谨言在前台报了姓名，没过多久胡西就下来接他了。
坐电梯的时候，屏幕里播放的广告片让白谨言晃了会儿神，等到高唐办公室的时候，注意力也下意识地被办公桌上摆的那只陈若玟前几天根本没注意到的相框吸引了。
另一个男人在桌上放他女朋友的照片，照理说白谨言应该觉得不爽的，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
高唐看了一眼手表：“比我想的早一点，你动作还算快。”
白谨言嗯了一声，坐到他对面。
“弄清楚了吗？还差多少钱？”高唐问。
他的语气比上午的时候放轻松了不少，看来早就从被气得背过气的情绪里抽离了。
“总共五百亿，耿、宋、易、满家各借了二十亿，还差四百二十亿。”
高唐挑眉：“你没去找陈若玟？”
白谨言没说话。
高唐根本不需要动脑子就知道白谨言在想什么。
“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白谨言，你不是那么幼稚吧？”
“这件事处理完了我会去找她的。”白谨言没什么情绪道。
“到什么程度算处理完？借够五百亿，还是从我这里离开？”
白谨言避而不答：“先谈正事吧。”
“不要每次遇到点被爹坑的事就不敢见她，白谨言，她比你想象地要在乎你也需要你得多。”
白谨言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在见她之前多做一些事。”
高唐听后也没有再多追问什么。
有些事情只能本人自己想明白，他没想明白，外人怎么说都没用。
他逼得了一次，逼不了一辈子。
“四百二十亿……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陈若玟那里应该已经筹到了一部分，你打算怎么办？要找她拿吗？”
“我不知道。”白谨言苦笑了一声。
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是不知道对陈若玟该怎么办。
那是她卖房卖车签广告凑到的钱，如果用了，白谨言觉得自己简直是吸女朋友血的渣男。如果不用，她做的一切努力，她那么想要帮到自己的心意，不都白费了吗？
白谨言难以抉择。
“我的建议是你尽快去找她。”高唐简明扼要道，“朋友的钱能借，女朋友的钱为什么就不能借？就因为是女朋友就要被区别对待吗？这对她不公平。”
“看情况吧。我手里还有一些产业，变卖一部分，再向银行抵押一部分，一百亿应该还是能有的。”
“我最多只能给你八十亿。”高唐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支票，“加起来也才够到一半，还剩一半怎么办？”
“找孙飞谈判，20%的股份一人一半，只要总额他不超白家就行。”
“回收来的股份你打算充公？”高唐皱眉。
“不会。”白谨言坚定道。
高唐没有多问他的安排，只要不交还白家就行，居然白谨言想怎么做，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你手底下那些小公司，我记得夏家有做相关的产业，一会我问下，十二点前给你回复。”
白谨言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借款协议给我签字吧。”
高唐没什么反应：“这个不急。”
白谨言笑了一下：“不会又想拿人情换我女朋友吧？”
“那换吗？”
“不换。”
高唐也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受打击到连女朋友都不想要了。”
“所以你没有准备借款协议？”
“以后再说吧。”
白谨言没说话，从外衣口袋取出一支便签本直接打了个欠条给高唐。
“先这样吧，你要是有什么其他要求，我们后面再补正式协议。”
高唐接过这张刚刚签好的欠条看了看，然后笑了：“三年半以前，你帮我从北城带回了我爸妈，还有胡西。这几年我爸妈一直说要找个机会报答你。”他把那张欠条撕成了两半，四半，然后八半。“欠你的人情我还了，从今以后，我们两清。”
白谨言愣了一下，淡淡摇头：“当初是等价交换，谈不上欠。”
“说是等价交换，但我知道我家人的性命可绝不是当初那小小的一份资料和合同能比拟的，哪怕是今天这八十亿，也远远比不上他们的安全珍贵。”
成为碎片的纸屑被高唐扫进了垃圾桶。
“欠你的我还清了，以后我就不会无缘无故帮你，也不会刻意让你什么。下次再见，只谈利益，没有感情。”
白谨言仍旧是微笑：“我说过了，我们本来就是两清。”
高唐抿唇：“白谨言，你搞清楚，像我们这种生来就习惯用尽手段的人，道德底线是很低的。人情还清了，以后我就不会跟你讲什么道德。现在装风轻云淡，以后总有你后悔的时候。”
世界上有一种人，自己的一分善会被他夸大到八分，五分恶却会被轻描淡写到零分，还美名其曰为开个玩笑，不要介意。
还有一种人，五分恶会给你打十二分的预防针，生怕你把他想得善良了。而剩下的五分善却会被忽略到零分，然后用恶狠狠的神情告诉你，我才不需要你谢。
高唐是后者。
白谨言突然想到，陈若玟，其实也是后者。
555、众筹
陈若玟还在办公室里数钱。
她自己的所有资金加在一起，四十六亿五千万，老陈资助了她四十五亿，潘潘给她的那张银行卡里有4182万3166块五……
陈若玟看到那五毛钱的零头就觉得心酸，潘潘赚钱多，但花的钱更多，挪用公款的事陈若玟之所以不相信，就是因为潘潘把所有的收入都拿来养镇宁路那个孤儿院和小时候的他一样有伤残的弟弟妹妹了。
光养小孩子不花钱，但当这些孩子是伤残病患的时候，治病的钱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这样从来不在自己银行账户留钱的人会贪污？
傻子才会信。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所以陈若玟对潘潘讨欠款时收的那些红包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平常还会找理由给他一些外快。
潘潘银行卡里的存款从来没上过四位数，这次这个傻子是真的卖了房车把全部家底都捐献给她了。
奥斯汀和安德鲁则是各借了她一亿米币，再加上两年的代言费和预支的广告拍摄费，还有新签的那些公司，总资产换算成华国币大概有95亿的样子。
现在她手里的钱总共有187亿的样子，还差得远。
“明天再去几个叔叔那里磨一磨，看能不能把借条打了……”陈若玟小声嘀咕道。
在日程表上把这一项划出来，陈若玟又开始排其他的行程。
这么短的时间里初心的股份卖是肯定卖不出去了，但去银行抵押不知道来的来得及。
但是抵押来的钱没多少，娱乐行业又不像实体业有那么多固定资产，几十亿百来亿就顶天了。
“真是愁人……”陈若玟连声叹气。
咚咚咚。
门外响起了三道敲门声，陈若玟头也不抬地说了“进”，把手里乱七八糟的账单用空白文件夹盖了起来。
来的是凌一然，早年被陈若玟不留情面地训过一次之后，敲门这种基本操作他还是学会了。
“找我什么事？”陈若玟问。
凌一然默默走到她面前，双手递过去一张银行卡，然后又默默地转身离开。
陈若玟看着面前的银行卡一脸懵逼，正准备把人叫回来问话，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来的是贝飞宇，同样双手交给她一张银行卡就准备闪人。
不过贝飞宇走之前鞠了个躬，所以动作稍微慢了一点，陈若玟适时把他喊住了。
“你们这是干嘛？”
“您不是说……缺钱吗？”贝飞宇有些不好意思道，“玟姐，我……我出道时间虽然比较长，但一直没赚多少钱，所以……钱有点少，您别嫌弃。”
小伙子说完不等陈若玟拒绝就跑了，就跟有人在办公室外排队似的，公孙嘉怡、文梅、董映彤挨个敲门进来了。
进来就是放银行卡，放完就跑，只有最后来的董映彤临走前留下两句话。
“别卖公司。“
“如果非卖不可，那能不能少卖点？”
陈若玟心情复杂。
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陈若玟便没有回清水别岸，只是车开到紫薇苑楼下的时候，却意外发现8楼亮着灯，陈若玟犹豫了一下，还是上楼了。
两个人都没想到对方今天会回来，在书房相遇的时候白谨言还没缓过神来，书桌上摆满的支票、借款协议、营业执照、资产评估表……都没来得及收拾。
“你在干嘛？”陈若玟下意识问。
白谨言顿了一下，对陈若玟招了招手，等人走近之后，把她圈进了自己怀里。
“在做资产评估。”白谨言轻声解释道，“耿叔叔他们那边我已经去过了，高唐借了我一部分，其他的副业抵卖出去，差不多能凑够一半的资金。”
陈若玟听后少见的结巴了一会儿：“你、你知、知道了？”
白谨言点头：“不是说要坦诚吗？玟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我呢？难道在你心里，我连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的能力都没有吗？”
“我没有这么想……”陈若玟委屈道，“我只是……”
只是白宇棋说不要告诉白谨言，怕他接受不了。白谨言看着温和，但骨子里是很要强的，要是知道需要女朋友帮忙肯定接受不了。可这件事对白家太重要了，又不能不帮。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白谨言忙解释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自己不好，如果能在中宇核心圈子里安插进自己的人手，如果平时能多跟你沟通公司的事……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所以，黄家的股份我必拿，你明白吗？”
“明……白。”
说完过了一会儿陈若玟才反应过来，白谨言的意思说，他要正式和白宇棋宣战了。
父子内战？
陈若玟想到了几个月前自己和陈立万短暂的对立的那一段时间。
反抗亲人需要承受的并不是精神上的劳累，而是心灵上的痛苦。
“你现在有多少钱？”陈若玟问。
“到手的160亿，资产还没来得及处理。”
陈若玟想了想，把手提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到了桌上。
化妆品和车钥匙都被陈若玟看也不看地扫到了地上，看得白谨言忍不住眉心一抖。把杂物扔开后，剩下的就是存折和银行卡了。
“这是老陈赞助的，这是我自己凑的，然后国外的银行卡……加起来折合华国币大概186.5亿。”陈若玟先把属于自己的那一拨卡挑了出来，划到白谨言的那一堆支票里，然后又一张张介绍了剩下的银行卡，“这是潘潘的老婆本，凌一然、贝飞宇、公孙嘉怡、文梅……的血汗钱，还有董映彤的家底，我刚去银行查了下，加起来总共有……嗯，6.3亿。”
陈若玟顺手拿着白谨言摆在桌上的计算器按了几下。
“那我们总共有……352.8亿。”
白谨言注视了陈若玟好一会，才带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慢慢点了点头。
“嗯，我们……”
这两个字在舌尖千回百转，一瞬间尝到了人间的万种滋味。
“只差不到150亿。”白谨言总结道。
其实，三百多亿的资产拿去做什么不好呢？
陈若玟创立初心不过三年，公司市值已经升到了上千亿。白谨言突然想到，如果他认认真真自己去创业，几年之后的成绩单不一定会差。
而且……这个过程大概比重整中宇要简单得多吧。
556、到底想干什么
快十一点半的时候白谨言接到了高唐的电话，带上整理好的资料开车去了郊外。
陈若玟原本想跟着一起去，却被白谨言劝回去休息了。
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陈若玟想了想，干脆坐起来加班了。
白谨言一夜都没有回来，只是凌晨四点过的时候给陈若玟发了条短信，说等天一亮就去银行办抵押，随后会去孙家，让陈若玟别担心他，也不用等他。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只差临门一脚了，结果快十一点的时候，陈若玟突然又接到了白宇棋的电话。
“若玟，叔叔想了想，这次的事情里我和你，还有谨言之间出现了一点误会，中午你有时间吗？叔叔想跟你吃个饭，好好谈一谈。”
如果是为了解开误会——陈若玟看了一眼手表，说实话，这个点才给她打电话约午饭实在是有点没诚意。
但想到时间紧急，白谨言又是昨天才回南城，陈若玟还是尽量忽略了这个邀请中不合礼节的部分。
只是赴约前她给白谨言发了一条消息，问他和孙飞的谈判大概什么时候结束，能不能赶得及这次赴宴。等白谨言电话回过来之后，陈若玟才知道，白宇棋又只约了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叫白谨言。
和她一个人谈话能解决三个人之间的误会吗？
陈若玟不得不说，白宇棋的这种把戏已经让她有些厌烦了。
“抱歉，孙董，剩下的我们下午继续谈，你看可以吗？”
“你确定下午来得了？”孙飞不无嘲讽意味地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白董又准备了什么打乱你计划的东西吧？”
白谨言并没有接后面半段话：“只是吃个饭而已，下午我会准时来找孙董。”
孙飞摇头道：“说实话，白董和黄董我都不太喜欢，中宇里和我持相同想法的人占了多数，否则三足鼎立的局面也成不了。我知道你和白董是不一样的人，可你们毕竟是父子啊。如果最后你调转矛头来对付我……谨言，我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
……
白谨言和陈若玟一起去了电话里约定的地点，在白宇棋看到两人携手而来的时候，很明显皱了皱眉头。至于坐在白宇棋身边的另外一个男人，更是差点直接黑了脸，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没错，白宇棋并不是一个人，和他一起吃饭的还有另一个人。如果陈若玟没记错，那人应该是南城某家银行的行长。
陈若玟和白谨言对望了一眼。
不是说找他们解决误会？为什么还有外人在场？
白宇棋很快就将表情调整了过来。
“都到了？先坐下来吃饭吧。”
桌上的碗筷倒是够四副，让陈若玟有些不确定白谨言的到来到底在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白宇棋向身边的男人介绍道：“这位是双星的陈总裁，这位是犬子白谨言。”然后又转向陈若玟和白谨言道，“这位是华南银行南城分行的马行长。”
马行长主动朝陈若玟伸出了手：“陈总，久仰大名，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陈若玟带着些疑惑地跟他握了手，结果对方面上风轻云淡地说什么“陈总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太多了”之类的废话，双手却一碰她的手就死抓住不放，陈若玟脸色变了又变，忍着恶心使劲抽了好几下才把手从对方两只爪子里抽出来。
连她的便宜都敢占，脑子坏了？
马行长被陈若玟挣脱了还有点不爽，只是人前不好发作，只不满地看了白宇棋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白宇棋终于把话引到了今天的正题。
“收购股份的资金我已经和马行长谈好了，抵押贷款100亿。本来没有这么顺利的，这次马行长帮了大忙，你们啊，要好好感谢他。”
陈若玟和白谨言闷不做声地对望了一眼。
白宇棋怎么知道她们刚好差一百亿？
白谨言的资产抵押早上才刚刚开始跑流程，因为是抵押不是拍卖，所以比预估的资金少，但流程相对要快一些。
等这笔钱到账刚好四百亿出头，所以白谨言还在就剩下的价值100亿的股份和孙飞谈判。
所以，白宇棋不止在白谨言身边安了人，还时刻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白谨言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他按住想要说话的陈若玟，朝马行长举起了酒杯。
“劳马行长费心了，我敬您一杯。”
马行长心不在焉地跟白谨言碰了个杯，却没喝酒，只用眼神催促白宇棋什么。
白宇棋接收了信号，不紧不慢地拿起酒杯绕到饭桌另一头，跟白谨言和陈若玟挨个碰了个杯笑着说了两句什么，又和马行长喝了几口酒，最后才又绕回了白谨言旁边。
“谨言，咱们父子俩谈谈。”
白谨言有点不放心地看了陈若玟一眼。
虽然马行长表现地不是很明显，但陈若玟和对方握手时脸上的反感和用力把手抽回的举动还是很显而易见的。
白谨言实在不愿意以最坏的恶意去揣度自己的父亲，但他不得不往坏处多想一想。
“就在这谈吧，都是自己人。”
陈若玟当然是自己人，可马行长……至少白宇棋肯定不会当面说他是外人。
白宇棋看了马行长一眼，对方马上中气十足地笑了一声。
“看来父子俩要说悄悄话了，没关系，不用顾忌我，清官不断家务事，我喝酒，你们父子俩聊。”
白谨言刚想说些什么，就见陈若玟对他笑了笑。
“没关系，你和叔叔谈就行，记得要好好谈。”
陈若玟把“好好”两个字咬得极重。
谈清楚，这个当爹的到底想对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做什么，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或阴谋诡计。
白谨言担忧地看了陈若玟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抱了她一下，跟着白宇棋出去了。
两人刚离开，马行长就迫不及待地把座椅挪到紧靠着陈若玟的边上，对她举起了酒杯。
“陈总，咱们喝一杯？”
陈若玟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她倒要看看，这个马行长到底想干什么。
她就不信了，有人敢在南城的地界上打她陈若玟的主意。
557、两天就好
私人空间，一杯酒下肚，马行长再也不掩饰，就迫不及待地抓住了陈若玟搭在桌上的那只手。
真的，好白，好嫩，好滑，这个女人简直是妖精转世。
陈若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马行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对陈总倾慕已久。”马行长看起来情真意切道，“陈总，白家能不能拿到这笔钱，就在你一念之间。”
陈若玟重重放下酒杯。
还真敢打她的主意，谁给的胆子暂且不提，据她所知，这位马行长儿子都十几岁了，外面还养了两个大学生，私生活绝不干净。就这还跟她说什么“倾慕已久”的废话？
“我是谁？”陈若玟没有被握住的那只手指着自己的脸问。
“陈若玟啊。”马行长不解其意。
“对啊，我是陈若玟啊。”陈若玟用力把被抓的那只手抽了出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袋湿纸巾，把马行长碰过的那只手里里外外擦了一遍。“你只看到白家需要帮忙，马行长，打我陈若玟的主意，你付得起代价吗？”
“代价不是都付过了吗。”马行长有点不耐烦还有点屈辱地硬着头皮道。“你情我愿的事情，你这是想反悔？”
陈若玟百分百确定，白宇棋一定跟他达成了某种协议。
想到这里她就气得发抖。
白宇棋这是吃定了就算她知道也不会对白家做什么吗？还是觉得她脾气变好了，为了白谨言什么都能忍？
一个破银行的分行行长，算什么玩意？也敢往她面前凑？
她不舍得动白家，难道还舍不得动一个垃圾行长？
白宇棋，白宇棋。
好啊，这个仇她陈若玟算是记下了！
“反悔？我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能做我陈若玟的主了？”陈若玟冷着脸道，“看来这两年我太过安静，南城的人都忘记我是谁了。”
这话的语气极重，色令智昏的马行长也终于清醒了一点。
白家的老小子信誓旦旦跟自己做的承诺，难道居然是背着陈若玟做的？
这老小子想坑自己？！
想到这一点马行长就冷汗直流，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卖队友。
“陈总，白董说了，为了帮白家渡过这次难关，你愿意帮一点小忙。这才约了我来今天的饭局，说愿意帮我引见……”
帮一点小忙？
陈若玟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还没来得及冷静下来，包厢门又被从外面打开，白谨言率先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地把陈若玟拉了出去。
男人明显带着火气，只是没有表现出来。陈若玟也正压着火气，一时间倒是没有精力关注白谨言的情绪问题。
一直走到停车位前，白谨言才深吸了一口气。
“先去吃饭吧。”
“饱了。”陈若玟闷闷道。
今天气都气饱了。
陈若玟自问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白家的事，他们要钱，自己卖房卖车卖公司地帮他筹，为了借钱跑了半个地球也没有发过一次牢骚，她想不通白宇棋为什么要这么坑自己。
没见过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的父亲，白宇棋有病吗？
想到这一点陈若玟就气，就算白宇棋真的差钱，何必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自己？一个四十多岁的区区分行行长，连跟她相亲的资格都排不上，白宇棋居然为了一百亿……还不只是贷款一百亿，就把自己卖给他？
越想越气，越想越控制不住地想要发脾气。前段时间摁在心底的那些委屈此刻翻江倒海似的往上冒，陈若玟用力去压都压不住。
白谨言情绪也不是很好，听陈若玟不想吃饭也没勉强。
“先回家吧。”白谨言道。
陈若玟咬牙憋着火慢慢走到副驾驶，看着白谨言像往常一样给她开车门，护着她上车，然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陈若玟深吸了一口气：“白谨言。”
白谨言愣了一下。
“我很想做到不迁怒，但是……”陈若玟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却没成功笑出来。“抱歉，我想冷静两天。”
白谨言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大大小小的矛盾闹过很多，陈若玟的脾气一向很直，有火气从不憋着，你也指望不了她能憋得住……这样一个人，突然告诉他，想冷静两天……
她说的冷静，是自己想的那种冷静吗？
白谨言下意识地想阻止，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最后只能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你要去哪，我先送你……”
“不用了。”陈若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我让老崔来接我。”
“那我等他到了再……”
“不用了。”陈若玟认真地看向和白谨言完全相反的方向。“你有事先走吧，南城的地界上，没人敢把我怎么样。”
白谨言没有答话，只一言不发地站在陈若玟身边，陈若玟也没有再出声，只坚定地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直到十几分钟后，老崔的车到了，陈若玟犹豫了一下。
“就两天。”她小声道，“两天就好。”
白谨言目送陈若玟先离开，然后木然握住了方向盘。
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想着在包厢外白宇棋跟自己说的那番话，白谨言苦笑一声，点燃了发动机。
“可是，她也没错啊……”
……
清水别岸是肯定不能回的，陈若玟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不想再被家里人问东问西，也怕自己面对父母的关心会忍不住倒苦水酿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
想到这陈若玟又不免自嘲，白宇棋还真是抓准了她的心态，她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真的报复白家。
可是……
陈若玟目中划过一丝凶光，动不了白家，她还动不了区区一个分行行长吗？
也没有回紫薇苑，陈若玟直接去了初心。
到这段时间她才发现初心真的是个好地方，完全属于自己的公司，外人无法插手，没有人管得了她，也没有人来烦她……潘潘不算人，他来自己也可以直接一脚把人踹出去，不用考虑后果。
陈若玟打算今天就在初心过夜了。
不过初心没有员工宿舍，这可不是一个大公司该有的现象，等有钱了，得把这个福利补上。
还好，作为董事长，陈若玟的办公室里间还是有个休息室的，就是小了点。
太小了。
558、世间还有值得高兴的事
中午和晚上都没心情吃饭，陈若玟准备关门睡觉的时候，办公室门突然被敲响了。
“陈总！”公孙嘉怡抱着手机几乎是尖叫着冲了进来，“提名了，提名了！”
陈若玟把抱枕扔到一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什么东西提名了？”
“金华电影节！”公孙嘉怡激动道，“刚刚公布了入围名单，最佳男演员奖，一然被提名了！”
金华电影节，也就是金华奖，国内最大的电影节。每四年举办一次，离的最近的这一届应该是在明年三四月份才举办，但入围名单一般是在前一年十一或十二月份出来，也是给入围的演员多几个月宣传期。
毕竟这个奖太重，提名就是荣耀。
这次提名比金球奖获奖还让公孙嘉怡激动，毕竟金球奖获奖的是片子本身，而且还是个同性题材剧，而金华奖被提名的可是凌一然本人啊！
最佳男演员奖，换句话说，就是影帝啊！
公孙嘉怡简直太激动了，一瞬间连获奖后的采访标题都想好了。
就叫“从废材到影帝，青年演员凌一然的逆袭之旅”。
光是想想就想哭。
陈若玟无语地看着公孙嘉怡：“四十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不就是个影帝吗，怎么还激动哭了。”
而且现在还只是提名，万一明年真获奖了可怎么办？还有万一没获奖怎么办？公孙嘉怡岂不是要去跳华江？
公孙嘉怡还在激动地抹着眼泪：“陈总，我……什么都不说了，请你吃个宵夜庆祝一下。”
“……你还是等真的得了奖再庆祝吧。”陈若玟有点无奈道，“不要过于兴奋忘了正经事，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还有粉丝后援会，一定要管束好，不要让他们提前庆祝，更不要贷款得奖。入围金华奖的都是前辈高手，能提名就是肯定，千万不要去碰瓷拉踩。”
“嗯嗯嗯！”公孙嘉怡拼命点头。
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再高兴也只是私下兴奋，肯定不会出去到处宣扬。
“一然的粉丝还是很乖的。”公孙嘉怡对自家的后援很放心，“真的不去宵夜啊？”
她看陈若玟好像没有吃晚饭，中午来的那么早也不像吃了午饭的样子，还是有点担心的。
陈若玟摇头：“想睡觉，不吃了。”
公孙嘉怡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陈若玟刚刚扔到一边的抱枕，有点不确定道：“陈总，你今天……在公司过夜？”
有家不回，有男朋友不找，反而在公司过夜……而且还不吃饭，这很明显有问题啊。
“和家里人吵架了？”公孙嘉怡试探着问。
陈若玟又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这是很明显的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的信号，公孙嘉怡是个人精，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陈若玟的画外音？犹豫了一下正想走，办公室门又被敲响了。
两人一道转头往门外望去，就见贝飞宇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跟公孙嘉怡一样握着手机，脸上写满了“激动”两个字。
“进来吧。”陈若玟有点无奈道。
凌一然被提个名而已，没看到本人出现，一堆报喜的朋友们倒是往自己办公室蹿个不停。
“玟姐，我入围了！”贝飞宇的表情似悲似喜。
“我知道，刚才公孙……”陈若玟突然顿了一下，“你说你入围了？”
陈若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凌一然被提名就算了，贝飞宇为什么也会入围？难道被提名的电影不是盲海，而是破茧？
那也不对啊，破茧也不是电影啊！
贝飞宇难掩激动地把手机递给陈若玟：“我新专辑的主打歌入围了金曲奖年度歌曲奖项，这是我第一次入围金曲奖啊！我、我入围了！”
这孩子显然高兴坏了，甚至没留意到陈若玟刚刚说的关于公孙嘉怡的那半句没说完的话。
陈若玟这才想起来，两年一度的金曲奖，好像也是在年底年初这一段时间进行入围和颁奖。
没想到这一届两个奖项居然撞到了同一天。
公孙嘉怡估计也没来得及看金曲奖有关的信息，知道自己手里另一个艺人也入围了这种大奖，也高兴坏了。
贝飞宇高兴道：“不止我一个，风云也入围了，他入围的是最佳编曲奖。寒梦也入围了——”说到这贝飞宇感叹了一句，“她就太厉害了，最佳作词奖，最佳新人奖，最佳女歌手，三个大奖啊！”
陈若玟终于有功夫埋头把今天的金华奖和金曲奖入围名单全体扫了一遍。
一扫不知道，一扫吓一跳。
榜单上除了少数两三个名字之外，剩下的全是熟人。
金曲奖的贝飞宇、寒梦、风云、王池遇，金华奖的凌一然、徐向薇、李少天、张娅、李寻冬、杨力……演员这一列的名单与其说是被双星和初心这两个公司承包了，不如说是全被她陈若玟的人承包了。
“金曲奖和金华奖给我开后门了？”陈若玟不禁纳闷道。
很快她又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哪里是给她开后门了，分别是她……优秀啊！
她眼光独到手段一流，不仅能挖掘到好苗子，还能把人成功培养出来，她就是优秀啊！
正这么想着，陈若玟的手机就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报喜的信息在消息列表里闪个不停，哪怕是最冷静的寒冷都发了一张放大的金曲奖入围名单截图加一个笑脸。
贝飞宇紧紧握着拳头激动道：“玟姐，我们……去吃烧烤吧！我请客！约上杨力哥和风云他们一起，好不好？”
公孙嘉怡也期盼地看着陈若玟：“一然也下戏了，就在办公室外面等着在……”
陈若玟揉了揉太阳穴，这顿庆功宴，看来是逃不掉了啊。
踏出办公室后才发现不止是凌一然，初心的几个核心员工都在门口等着在，数了数人数，陈若玟选了一家离初心五分钟路程的协议餐厅——那里可以“公款吃喝”，还能挂账，陈若玟现在是真的没钱请客吃饭了，总不能真让自己手底下的小员工付钱吧。
风云和寒梦要从双星过来，到的没那么快，贝飞宇问了他们想吃什么后就先把菜点了，一群人刚准备举杯喝一口，陈若玟的手机突然又响了。
她看了一眼信息，眼神黯然了片刻，然后抬头朝一直期待地等着她的初心的员工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陈若玟举杯，面向众人轻声道。“公司不用卖了。”
所有人愣了片刻，然后爆发了能将包厢顶掀翻的欢呼声。
“万岁！”
眼前欢呼满屋人人欣喜，陈若玟心中持续了多日的抑郁也终于被冲散了一些。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值得高兴的事，真是太好了。
559、庆功会秒变许愿大会
这家店烤肉的味道自然比不上陈若玟平时吃的，但是人多，又逢喜事，吃的主要是气氛。
双星的人没过多久也来了，而且来的比陈若玟想象中要多很多，一大堆人点的各种乱七八糟的吃食看得陈若玟肉疼。
不肉疼不行，现在没钱啊！
“要是这次真的得了影帝，我就、我就！”李少天有点醉醺醺地喊了两声，然后转向坐在他一侧的徐向薇，“你准备干什么？”
两人是靠同一部片子提名的，搭档了几个月自然比以前要熟了不少。
徐向薇想了一会，然后笑了笑：“我就试试谈恋爱吧。”
众人发出了一片起哄声。
徐向薇大器晚成，三十岁那年在选秀中遇到陈若玟才开始慢慢走红，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年纪不小了，本身也不属于流量挂，又是女的，粉丝对她恋爱结婚的接受度还是很高的，所以公司也没有怎么限制。
只是徐向薇自己在经历了失败的初恋之后很难走出来，从来没考虑过感情问题。今天听她说得奖了就试试谈恋爱，陈若玟还挺为她高兴的。
像张娅这几个年纪比较轻的艺人听着就很羡慕了，以她们的年纪和目前走的路线，谈恋爱是绝对不可能谈的，也没时间谈。
“我要是得了金曲奖……”贝飞宇也开始畅想，然后有点可怜地看着陈若玟，“读后感可以不写了么？”
众人哈哈大笑。
贝飞宇这两年作词水平已经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新专辑出来之后有粉丝都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请了枪手”，不过陈若玟没说停，贝飞宇的读后感也就还在写。
陈若玟笑了笑：“行，要是真获奖了就可以不写了，不过书还是要继续看。”
贝飞宇大喜，一边点头就听陈若玟接着道。
“要是没得奖，就还得继续写。”
“那我——”风云举手道，“我要是得奖了，玟姐，帮我要个阿莱西亚的签名呗。”
陈若玟没好气道：“想要签名自己去要，阿莱西亚不是马上要开演唱会了吗。”
“可是我没有假去看啊……”风云惨兮兮道。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陈若玟好笑。
“好吧，要是得奖了就给你放三天假去追星，要是没得……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我一定会得奖的！”
张娅看了看风云，又看了看陈若玟，弱弱道。
“玟姐，我也想要三天假……啊不，两天就够了，我好久没回家了……”
“玟姐玟姐，我想去旅游！去冲浪！”
“我下部戏希望收视破3！”
“我想睡三天三夜！”
陈若玟无语。
今天开的到底是庆功会还是许愿大会？越说越离谱了。
“那我……”凌一然看了旁边座位的陈若玟一眼，“我可以谈恋爱吗？”
陈若玟还没说话，公孙嘉怡先吓了一跳，可是看着自家艺人一副不能更认真的模样，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李少天看到凌一然的眼神，笑了笑。
“一然，你正是拼事业的年纪，不要把精力花在这上面。要是我没记错，上次你公开恋情的时候前途差点直接毁了吧？难道还想重新经历一遍吗？”
这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变得严肃了起来，正在喝酒的也放下了酒杯，有点紧张地看着李少天和凌一然。
凌一然只看着陈若玟等她的回复。
陈若玟有点郁闷。
凌一然的硬件条件和业务能力其实都不错，以前脾气有点倔，现在也改的好多了。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恋爱脑？
刚开始火的时候就一意孤行要公开恋情，差点直接糊了，现在翻红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了，又想谈恋爱。
二十六七岁的男艺人，正处于事业黄金期，着什么急啊。
“你又偷偷找女朋友了？”陈若玟问，眼睛却看着公孙嘉怡。
公孙嘉怡忙摆手，凌一然也摇了摇头。
“还没有。”
“有目标了？”
“嗯。”
陈若玟想起凌一然金球奖后接受采访时说的那句“喜欢不讲理的女生”，有点头痛。
上个女朋友虽然坑了点，但性格还挺正常，这次喜欢上的又是什么妖魔鬼怪。
“你还年轻，事业为重。”
“哪怕我真的得了金华影帝，也没有谈恋爱的资格吗？我已经不是流量艺人了。”
“但你的流量确实很大，而且女友粉太多了……”
“我的粉丝和几年前已经不一样了，我也和几年前不一样了，我只想要一个恋爱……不，去追求我喜欢的人的资格。”
凌一然的坚持和据理力争让陈若玟头大不已，她心情算不上好，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费口舌和凌一然争辩什么。
陈若玟有点恼火：“糊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又看着公孙嘉怡道，“到时候你自己给他擦屁股。”
公孙嘉怡苦笑。
聚完餐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公孙嘉怡本来想邀请陈若玟去自己家暂住，却被陈若玟拒绝了。但公司的休息室没法洗澡，也没有换洗的衣服，陈若玟又忍受不了吃完烧烤之后的味道。最后潘潘在挨了两顿骂之后，把陈若玟送到了风雅颂——陈家一处不太常去的别墅。
心累的陈若玟干脆在风雅颂睡了两天，到第三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陈若玟这两天都没出过门，也不知道白谨言到底是什么时候来的，只看到他嘴唇有些发白，精神也有些憔悴。
“股份拿回来了。”白谨言说，然后带了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已经……过了两天了。”
陈若玟说要冷静两天，这个时限到昨天中午就该结束了。
但是……她没有回短信，也没有来电话，也没有去公司或者紫薇苑……
白谨言曾因父亲的行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陈若玟，可真的到了需要冷静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更害怕这份冷静会带来别的后果。
冬日的暖阳照的陈若玟一阵恍惚，她突然想起出门前无意间瞥到的日历，才发现今天正好是她和白谨言在一起的第四个周年。
陈若玟慢慢往前两步，一头扎进了白谨言的怀里。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和爱人在一起的代价是要忍受一点和他本人无关的委屈。
那就认了吧。
只是……
“好可惜啊，昨天忘记放烟花了。”
560、欺人太甚
把这两天积累下来的琐事处理完，也到了合同上约定的广告片拍摄时间。
因为行程太忙，公司事情太多，拍摄分为好几段完成，陈若玟整整一个月都在天上飞来飞去。大概是觉得陈若玟一口气签了一堆卖身契都是自己的责任，白谨言每一趟都陪着她一起，还充当了大半个助理的职位。
也幸好奥斯汀给陈若玟牵线的都是顶级奢侈品牌，拍摄的环境好，团队专业，也不是特别累人，稍微挽救了一点点白谨言的犯罪感。
到月底的时候，南城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华南银行行长被查出挪用公款，撤职查办。网友把他骂了个底朝天，部分知情的业内人士却牢牢闭上嘴巴。
知道这个消息的白宇棋也没有慌，反而在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贷款100亿居然敢跟我要五个点的好处费……我拿你没办法，总有人能治得了你。”
只是想到儿子最近的所作所为，白宇棋又皱起了眉头。
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差100亿居然还真只回购了15%的股份，亏了一个点不说，还跟姓孙的一起买。陈家又不缺这一百亿，再逼一把，这钱陈若玟百分之百能拿出来，还傻乎乎地把自己的产业卖了……
白宇棋摇头，算了，反正那些东西也挺不务正业，卖了就卖了吧。但股份拿回来大半个月了，儿子一直拖着没把股权给自己，反而天天陪着陈若玟出国拍广告……
实在是太不务正业了。
在最后一趟陪陈若玟拍摄广告之后，白谨言就接到了一封从北城发来的邀请函。
华软股份邀请他参加今年的公司年会。
这本身是一个很正常的操作，合作的前两年白谨言也有收到过相关邀请，可是自从卫家千金生日宴上的事情发生后，白谨言就对这类邀请有些反感。
可是能不去吗？
中宇最大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一直关系良好，就因为要避嫌要推辞对方的年会？
怎么可能呢？
白谨言叹了口气，身在这个圈子里，总有太多让你身不由己的事情。
陈若玟倒没有对白谨言去参加别的公司的年会的事情有别的想法，依然认认真真工作，兢兢业业还债。
这段时间她有些疏忽双星的工作，没想到被林图南钻了空子，试图从莫何手里夺权。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作祟，莫何负责的好几个大项目都在这段时间出了不同程度的问题，公司高层对他已经有些不满了。
莫何的单子最后一步都是陈若玟批的，虽然以陈若玟在双星的根基不至于因为这个受到牵连，这个责任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但她在最近批文件的时候还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比以前严格也认真了很多。
这样一来，还真被她发现了不少问题——不是源于方案本身的问题，而是市场和对家。
陈若玟把莫何叫进办公室开了几个小时的小会。
“市场调研做的不够深入，没有找到真实数据。”说到这陈若玟是有点不解的，她想了想道。“要么市场信任度不够，有么有人故意误导你。”
没有一个项目是某一个部门单独运作的结果。
不同部分的数据来自不同的部门不同的人，前端没有改变，后段就算换了接手人也不应该存在信任度不够的问题。可是做手脚，要怎么做呢？
“我不可能把这个项目从头开始检查，但它很显然是有问题的。你回去好好盘查，看到底是哪个端口出了问题。”
“如果要细查，时间方面……”
“时间不是重点。”陈若玟摆手，“现在董事会对你意见很大，莫何，你不能再出错了。”
莫何重重点了点头。
不把问题的源头查出来，自己这个总监迟早被罢免。
把项目盘完，陈若玟就看到潘潘抱着一摞文件小心翼翼地在办公室门口探头。见陈若玟看到了自己，潘潘才干笑着把初心那边需要陈若玟签字的文件递了过去，然后继续在她身边探头探脑。
“你干嘛？”陈若玟奇怪道。
潘潘干笑两声，不说话。
批文件的时候陈若玟的手机响了一声，潘潘脸色立刻就变了，握着拳头等陈若玟把电话接完，看她又把注意力放回工作上了，才松了一口气。
同一时刻，陈立万在清水别岸看着网络上已经炸翻的消息破口大骂，拿起手机拨了好几通电话出去，最后却都以无人接听收尾，气得陈立万直接摔了手机。
“白家……简直欺人太甚！”
陈立万拿起外套气势汹汹地就出了门，杨安心看着丈夫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
……
陈若玟觉得纳闷极了，今天潘潘跟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盯着她。她动一下，潘潘就能吓得一哆嗦。
陈若玟把签字笔拍到桌上，就看到潘潘被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
“到底怎么了！”
潘潘结结巴巴地摆着手：“没、没、没怎么……”
“没怎么怎么我一动你就吓一跳？我有那么可怕？”
“太、太可怕了……”
“嗯？”陈若玟挑眉。
“没没没没有！”潘潘连连摆手，“小、小、小姐……”
“说实话！”
潘潘纠结了半天，也不知道都衡量了些什么利弊，最后才犹犹豫豫地试探道。
“小姐，你今天要是在网上看到什么新闻……”
他话还没说完，陈若玟就干脆地拿起手机刷刷点开了网站，没看两秒钟，脸色就是一变。
潘潘小心翼翼的继续道：“……可千万不要生气——”
“——啪！”
陈若玟的手机被用力扔到地上摔成了八瓣。
潘潘哭丧着脸：我就知道不该说的……
陈若玟似乎被气得厉害，摔了手机胸口还起伏不定，然后咬着牙踹了桌子腿一脚，坏脾气地把办公桌上的文件都扫到了一边。
“你手机给我。”
潘潘小心地把自己手机递了过去：“小姐，我就这一个手机了，你……你别摔了……”
陈若玟动作一顿，朝潘潘摆了摆手。
“算了，把我手机拼好。”
561、卫家、白家
十分钟后，陈若玟拿着自己暂时被拼装完整的手机，继续浏览起了之前的页面。
网上已经炸开了锅，而且看上去已经炸了很久了。
引炸的话题来源于一段视频，一段从今天下午华软的年会上流传出来的视频。
在邀请自己忠实的合作伙伴，中宇科技董事长白宇棋上台时，华软的董事长卫光仲说了这么一段话。
“白董的儿子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后辈，聪明、能干，且稳重。”卫光仲半是玩笑半认真道，“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婿就好了。”
台下一片哗然。
卫光仲如果说“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子就好了”，众人可能还不会觉得有什么，大概就是商业互夸。
可是……卫光仲确实有一个女儿，待字闺中，听说二十岁生日宴的时候，跟中宇的那位白少有过一点“缘分”。
这种时候又在公开场合这么说，就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讶异中又见白宇棋笑道：“卫董的千金我也非常喜欢，只是不知道我儿子有没有这个福气啊。”
台下再度哗然。
这是要……联姻？！
可是……全华国人都知道，白谨言，那是陈若玟的男朋友啊！
到底什么情况？
年会到场的华软员工看不明白，网友们就更看不明白了，大家讨论了一下午，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两个。
1、陈若玟居然被甩了？
2、卫家想挖陈若玟的墙角，而且这事，白谨言的父亲居然同意了？
【卫家虽然比陈家有钱一点，但那可是陈若玟啊！白家瞎了吧？】
【早就觉得白谨言跟陈若玟要分手了，今年周年纪念日没放烟花也没抽奖，说不定已经分了。】
【卫家千金听说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白家这是嫌陈若玟脾气差吧？】
【呵呵，楼上的白粉别脸大了，陈若玟的追求者能从南城排到北城，谁甩谁还不一定呢！】
【嘁，人多有什么用，有一个像卫家千金这样质量高的吗？】
一条条评论从眼前不断刷过，陈若玟忍了又忍才没第二次把手机摔了。
卫家，白家。
陈若玟冷笑。
需要的时候找她要钱，为了一百亿可以把她卖了，现在利用完了又开始和卫家攀亲？
这两个月陈若玟不是没有听到过风言风语啊，说白宇棋在卫宛妍的生日宴上主动给儿子报名，意图结亲。
她只是没有选择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而已。
因为她最在乎的是白谨言的态度，白谨言不想提，并且摆明了对卫家没有丝毫兴趣，她犯不着把这个会让白谨言伤心难堪的事情扯出来。
可是白家……白家就是这么对她的？！
现在居然公然在公众场合谈婚论嫁，什么意思？
把她的脸面踩在脚底下践踏吗？
还是白宇棋觉得，只要这件事一闹大，风声一放出去，自己就会恼羞成怒地自动退出？
白宇棋确实是这么想的。
“陈若玟好面子，这个视频传出去，她估计还会主动跳出来说是她先甩的谨言。”
白宇棋很有把握，陈若玟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更丢不了这个脸，只会先声夺人。
“委屈白少了。”卫光仲如此道。
白宇棋并不在意地笑了笑。
自己儿子的名誉可能会受一点影响，不过儿子和能卫家这等家族联姻，陈若玟却什么都没有，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虚张声势。
至于儿子愿不愿意……他有什么资格不愿意？
只可惜，白宇棋低估了陈若玟对自己儿子的喜欢程度，也低估了她个人感情的强烈程度。
陈若玟根本没有多想，咬牙切齿地维持着冷静，重重按着手机，直接在网络上公开艾特了卫家。
【华软卫光仲女儿要是嫁不出去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男朋友，别上赶着倒贴当第三者。白谨言是我未婚夫，还需要我提醒吗？】
还有白宇棋，要想攀高枝，先把欠她的193亿还了！
陈若玟咬牙再咬牙，把最后一句话又删除了。
这么做会让白谨言难堪。
卫家，卫家。
如果卫家退了，她就不信白宇棋还能唱独角戏。
这条信息一发出去就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陈若玟似乎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客气”这么一个词，尤其是在和白谨言相关的问题上。
有心人数了数，陈若玟在网络上公开撕人这件事一共发生了三次，这三次……全部是因为白谨言，可见爱得深沉了。
只是白家那边好像到现在还没有回应，到底怎么回事？
另一边，白宇棋和卫光仲都没想到陈若玟居然会在网上公开挂人，言辞更是直接地过分。
“宛儿的名誉都被她毁了！”卫光仲气得要命，“这件事必须马上解决！我的女儿可不能背上什么‘倒贴’、‘第三者’之类的标签。”
“这是自然。”白宇棋点点头，又摇摇头。“所以我不喜欢陈若玟，太不懂事了。”
……
“你说的没错，这个女人的风险确实太大了。”
同一时间，同在北城，华甲有些遗憾又颇有兴趣地看着沸腾的网络。
“虽然这样更有味道，但还是先放放吧。”
马上就要选举了，这个时候如果招惹了这么一支朝天椒，对方随便闹点什么事对他还有不小的影响。
“选举后再说。”华甲如此道。
余向仪悄悄松了一口气。
虽然这件事发生的很突然，倒是歪打正着帮她解决了一个悬置已久的大麻烦。
只是卫家……余向仪眼中划过一丝冷光，真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吗？
……
在公开发表了那条状态后，陈若玟就开始给白谨言打电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无人接听。
压下摔东西的**，陈若玟咬牙。
“去北城！”
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的潘潘弱弱地冒了个头。
“陈董已经先去了……”
陈若玟一愣。
“队里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被陈董带走了，说要去找白家算账。”潘潘认真道，“小姐，没人能欺负你。白家不做人，但我们会给你讨回公道的，你就放心在家里等着吧。”
562、女儿舍不得动你，老子舍得
白宇棋失踪了。
确切的说，是被绑架了。
据百宴大酒店北城总店巡逻的目击保安称：“白董刚下车，附近的车子里就蹿出来几个黑衣人，蒙住头一顿揍然后拖上了车，太吓人了。”
只是停车场那天的监控全体失灵，没有物证，谁也不知道保安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等小道消息传出来再有人去问的时候，百宴立刻严正辟谣。
“我们酒店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保安。”
消息传到卫光仲耳朵里的时候，换来了他一声冷哼。
“视频一传出去白宇棋就被绑架，这事除了陈家还有谁会干？北城的地界上陈家也敢出来嚣张，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那这件事……我们管吗？”
“当然要管，白家一倒向我们就出事，传出去谁还敢跟我们合作？”卫光仲想了想道，“你直接去北城公安总局报案，就说中宇董事长失踪，疑被绑架，让他们立案。”
助理立刻照做。
只是半小时后，汇报的结果却让卫光仲有些琢磨不透。
“那边说，失踪不足24小时，无法立案。”助理汇报道，“还说……白董是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男性，我们也不是他的亲属，按照规定……”
“他们跟我谈规定？”卫光仲不敢相信。
就算这里是北城，卫家也属于特权阶级了，什么时候要沦落到按规则办事的地步？
更别说他现在办的还是“好事”啊！
就算是普通人，现在也没有非要失踪满24小时才立案这个说法吧？
难道是总局现在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方便出人？
卫光仲想了想道：“你去其他几个分局都试试，套套他们的话，看是有特殊情况，还是接到了什么特殊指令。”
在卫光仲忙着帮白宇棋报案的时候，就在离百宴不远的一处别墅小区，失踪的当事人终于被“绑匪”从套头麻袋里放了出来。
嘴里塞的布条刚被取出来，白宇棋便看也不看地怒道。
“陈立万，你太过分了！”
根本想都不用想，白宇棋就知道绑走自己的到底是谁。
陈立万黑白两道都混，这点南城圈子里人人都心知肚明。
可这是北城啊！
白宇棋做梦都想不到，在北城的地界上陈立万都敢明目张胆地干这种流氓事。
陈家的人就是土匪！
一向以儒雅著称的白宇棋现在的形象可不算好看，乱掉的发型和被扯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就不用说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陈家的保镖队下手重不说，还专门朝脸打，不休息一个月，白宇棋这张脸别想见人。
“老子过分？”陈立万毫不掩饰地重重哼了一声，“姓白的，中宇要做信息产业，是谁帮你铺的路？姓黄的生前要造反，是谁帮你压的阵？白家要买股份，是谁帮你凑的钱？跟老子玩这一套……想过河拆桥，老子答应了吗？”
有辱斯文！
真是有辱斯文！
心里把陈立万骂了个遍，白宇棋却不敢在嘴上说出来。陈立万凶名远扬，谁知道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人在屋檐下，白宇棋这点审时度势的本事还是有的。
“陈董，你的话我听不明白。”白宇棋很快就恢复了镇定，“你是帮过我不少，我也一直很感谢你。可帮过我不是你今天绑架我甚至对我动手的理由吧？”
“装。”
陈立万冷笑一声，使了个眼色，便立刻有人把网上流传的那段视频举到了白宇棋面前给他看。
白宇棋脸色不变：“陈董，不过是正常的商业互捧罢了。”他甚至还有些意外的样子，“这不值得你大费周章吧？”
陈立万冷笑。
白宇棋这老小子是打定主意跟他装傻了，以白宇棋的阅历，这么一段视频放出去会引起多大的议论他心里没点数？
他分明是故意的！
甚至故意想用这种方法逼陈家主动退出，利用网络舆论把两个孩子分开这件事坐实，他想得美！
陈立万刚准备说话，他身后的一位保镖突然低声喊了一句“陈董”，然后弯身将自己的手机递到了陈立万面前。陈立万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眼神变幻一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陈立万起身，走到白宇棋面前，提起了他的衬衣衣领。
“我不听你狡辩，给你五分钟，马上发信息公开向我女儿道歉并做澄清说明。白宇棋，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除非是我女儿看不上你儿子要甩了他，否则，你们白家这辈子休想跟她撇清关系。”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白宇棋前段时间的作为，陈立万又恶狠狠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那些小心眼，姓白的，我闺女心软不舍得动你，老子舍得。再敢耍花招，老子要你好看！”
陈立万说完松开手把白宇棋摔到了一边，后面站着的一个保镖立刻将绑架的时候从白宇棋身上搜出来的手机递到了他面前。
白宇棋一阵恼火。
陈家这些土匪，不但绑架他，还要逼他道歉。他好歹是长辈，哪有长辈向晚辈道歉的道理？他这一条信息发出去，别人怎么看他？卫家怎么看他？
可陈立万的意思很明白了，必须道歉，而且还要盯着他道歉。今天如果不照做，恐怕他连这扇门都出不去。
“好啊，是你非要把女儿嫁过来的。”白宇棋在心中默念，“过门之后就是我白家的人，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她！”
白宇棋被逼愤然写下了道歉申明，发送之前陈立万又让人夺过他手机检查了一遍文案，改了好几处措辞，把白宇棋试图蒙混过关的地方全部点了出来，气得白宇棋几欲昏厥。
“还想玩文字游戏？忘了老子是干什么的？”
没有一家公司的公关和道歉文案出的比娱乐公司多，艺人整天暴露在聚光灯下，要是公关不给力，那不完蛋了吗？
盯着白宇棋发完了道歉稿，不去管又开始沸腾的网络，陈立万却没有如白宇棋期望的那样放走他。
“你儿子呢？”
白宇棋眼神动了动，只是看到周围虎视眈眈的一群黑衣保镖，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陈立万太精了，这个时候跟他兜圈子对自己没好处。
让两个保镖去白宇棋说的地址找人，陈立万也从椅子上站起来。
“看好他，不许跟外界联系，也不许任何人探望。有什么事，三天之后再说。”
——
tips：不管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失踪不满24小时也可报案，不要耽误黄金救援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