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3、寻人
阿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镇定的女人，被敲晕绑架，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占便宜，居然连尖叫声都没有。那目光平静地让自己这个坏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台词了。
阿龙慢半拍地按住了女人的肩膀：“识相些，不许乱叫？”
余向仪平静地看着他：“你的目标是我还是她？”
阿龙被这个问题问得愣了一下。
“看来是她。”余向仪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她撑住身下的床垫坐起身来，为了防止面前的男人有过激反应，这个过程进行地很慢。在起身的过程中，余向仪微微侧了侧身，借着头发的遮挡握紧了脖子上的项链。
这条项链是余向礼送给她的，里面有个一键呼救装置，说是只要按一下就能向他的手机发送定位，让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使用。
这种东西余向仪本来是不打算戴着的，但余向礼很聪明，也很了解自己这个妹妹，所以他是当着陈若玟的面送的，而且还鼓动陈若玟亲手帮妹妹戴上，所以这条项链余向仪才从来没有摘过。
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它派上用场的一天。
可是……来得及吗？
她坐起身，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和面前的男人拖延时间。
“你们把她绑了过来，知道她是谁吗？”
阿龙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似乎没想到这个顺手绑来的人似乎还敢跟自己对峙。
“爷绑都绑了，还会不知道自己绑的是谁？”
余向仪冷静道：“你们绑她，无非是为了钱，可是在整个华国，比陈家有钱的人有几个？绑架陈若玟会有什么后果，你们有想过吗？与其冒着生命危险绑架，不如放了她，甚至救走她，陈家也不会少了你的感谢金。”
不得不说这话说的还是挺聪明的，万一这男人有别的同伙，把他策反之后，身份就会从绑匪转变成救命恩人，可以毫无风险地得到一大笔钱，说不定还能让陈家欠一个人情，还是有些吸引力的。
阿龙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身后的房门便被推开，干瘦男子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
“妈的，这鬼天气也太热了。老子放着美人不临幸，居然要……艹，怎么醒了一个？”
干瘦男子话音刚落，他身后戴帽子的男人就大步迈了进来，警惕地看着坐在床板上的女人。
余向仪的心沉了下去。
居然有三个男人，凭她们两个女人，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没事。”阿龙朝自己的同伙摆手，还饶有兴趣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向两人挑眉。“这位小美人说，我们绑架陈若玟是为了钱，兄弟们怎么看？”
“钱？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这可是陈若玟啊，有这个机会倒贴钱也要干啊！”
余向仪的心跌入了谷底。
最坏的一种可能性，他们还要劫色。
就凭这些垃圾，他们也配？！
“为了一时之快把自己的命赔进去，值得吗？陈家的势力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她消失的地方就在南城边界，你们觉得陈家的人找过来需要多久？逃得掉吗？”
瘦子听了这话骂咧了两句，戴帽子的男人却深以为然。
“别跟她扯，抓紧时间，赶紧把视频拍了走人。”
拍视频？
余向仪的脑子里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然后定格在了最有可能的那个答案上。
有人要拿陈若玟的不雅视频威胁她，控制她，甚至毁了她。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余向仪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却露出了一个笑容。
从认识到现在，你护了我那么多次，这次，就换我来保护你吧。
“既然是为了色……”她抬眸向身前的三个男人露出一个不该出现在这张脸上的娇媚笑容，看得人气血沸腾。“我……不美吗？”
……
南城和平城之间唯一的那座加油站乱成了一锅粥。
附近的路全部被封了，甚至出动了武景力量，一个个盘问加油站的老板员工，调监控。附近来往的车辆也全部被扣了下来，一辆辆检查盘问。
路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传言说附近出现了什么反社会人士，怕搞出什么恐怖事件，所以需要检查。
“一天一夜！我妹妹跑了一天一夜！你们偷偷带走她就算了，还不跟我打招呼，现在还来跟我说人失踪了？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负得起责任吗！”
在这片被封锁的区域内，已经在这条干道上开车找了无数遍人的余向礼正一只手抓住潘潘的衣领，跟他算账。
潘潘则是毫不示弱地扯掉余向礼的胳膊，反手欲将他绑起来。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才对！去平城是余向仪提的，整个行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小姐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事，为什么偏偏在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出事？是不是你们的人安排的？”
而且消失的地方恰好在无人机视线盲区，什么都没拍到，把他们到加油站后开走的所以车辆都追踪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任何收获。
这明显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
“哈！向仪绑陈若玟？她就是绑自己都不可能绑陈若玟，你懂什么？”
自己这个妹妹现在唯一在乎的人大概就只有陈若玟了，不过是生日宴上的几句奚落，她就记仇记了一年多，用尽各种办法把当初嘲讽陈若玟的几个贵女所在的家族都整垮了。
杜家出事了时候余向礼还没放在心上，甚至真以为是杜家女儿推自己妹妹落水，还帮着陆修一起给杜家上了一记眼药。
李家被爆出公权私用的时候他也以为是巧合，直到罗家也出事，红善会的事情后几个想趁火打劫的小家族一个接一个意外破产，余向礼才头一个反应过来，这些事大概率都是他这位与世无争的妹妹做的。
她会绑架陈若玟？
她只会在陈若玟被绑架的时候拼命保护她！
“你们这些人一个都不值得信任！”
潘潘用力推了余向礼一把，摆脱他的纠缠，一刻也不想浪费地准备继续开车沿街挨家挨户地找人。
余向礼低声骂了一句，准备去另一个方向接着找人，他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刺耳的警惕声。
余向礼脸色一遍，大声叫住了潘潘。
“有消息了！”
534、天经地义
定位显示的地方离加油站仅有十几分钟车程，更让余向礼和潘潘诧异的是，那居然是和他们之前寻找的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确定这个定位没有问题吗？”潘潘不是很相信地转着方向盘，一边往余向礼指示的地方开，一边又有些不放心地不时回头望。
“绝对没问题。”余向礼十分肯定，“这是最先进的技术，误差范围在一米内。估计绑匪是在我们封路之前就掉头往反方向开了。”
嘴上说的肯定，余向礼目光中却充满了担心。
妹妹不喜欢自己监视她，这点他很清楚，能让她主动按下报警器求助，绝对是遇到了很大的危险。
一想到这里余向礼就不安极了。
这一次和四年前从传销组织中救人那次完全不同，他完全无法把控妹妹的安全，甚至现在……她很有可能是极其不安全的。
轿车在离目标地点还剩一百多米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借着建筑物的遮挡，余向礼迅速指挥手下的士官从不同方向迅速靠近不远处那栋废弃的双层矮楼。
楼有两层，余向礼带着人慢慢从下方接近，潘潘要急躁一些，找了没有窗户的一侧，直接爬墙从二楼翻了进去，直奔十五分钟前定位显示的地方，小心地推开没有上锁房间冲了进去。
陈若玟正好好地躺在床上，穿戴整齐，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只是眉心微微皱起，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舒服。
潘潘差点哭了出来。
她没事。
幸好她没事。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自己死一万次都不能赎罪。
“小姐。”潘潘哑着嗓子摇了摇陈若玟。
不知道绑匪劫人的时候是不是用了什么药物，潘潘很费了一点功夫才让陈若玟醒过来，还没完全清醒的陈若玟睁眼之后直接断片了几秒钟，还以为自己在睡午觉。
“别吵我，好困。”
“小姐，我们回去再睡觉，你……你被人绑架了，你不记得了？”
绑架。
这个词让陈若玟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想起自己在加油站卫生间外受到的突袭，陈若玟就是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猛的从床板上坐了起来。
“郭静沅呢？”
潘潘这才想起来还有另一个人这种问题。
“我们是根据余小姐发的求救信号定位追过来的，她应该……也在附近吧？”
陈若玟飞快跳下床铺，落地的时候扶着自己的被咯地发疼的后背嘶了一声，也不让潘潘扶，快步走了出去。
潘潘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门外的走廊上站了两排士官，就守在一旁的另一扇门外。一行人看到陈若玟从另一边走过来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伸手拦住了她。
“中校吩咐了不让人进。”
这个回复让陈若玟的心情瞬间暴躁起来：“让开！”
“中校……”
潘潘果断地拉开士官的手臂，十分迅速地为陈若玟清开了一条路，又在陈若玟进屋后迅速挡在了她身后。
陈若玟进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汗味混杂着一股腥味，让人很难不想到一些很不好的地方。
三个没见过的男人并排跪在门后，被绑地严严实实又鼻青脸肿，而且……全部光着身子，辣眼睛至极。
陈若玟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
门开的时候三个男人条件反射的动了一下，看到进门的是个女人，而且还是陈若玟，全都目露凶光，盘算着反抗或者绑人质，结果刚动了动眼神，就被寸步不离地跟着陈若玟的潘潘一脚踹飞。
门口的动静也引起了余向礼和郭静沅的注意，两人背对彼此，一个皱着眉头忍着怒火，一个面无表情，冷漠又疏离，等看到进来的人是陈若玟之后，兄妹俩的表情才稍稍变柔和了一点。
陈若玟费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走近郭静沅，帮她把衣服穿好。
“没事。”郭静沅主动轻声安慰着陈若玟。
陈若玟不明白为什么她还能笑得出来。
下个星期她就要结婚了啊，结果突然遇到了这种事……不管是哪个女人，这种打击都是致命的啊。
换做陈若玟自己，可能连死的心都有了。
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呢？
“我没事，你别哭。我真的……”
身体是她的武器，是她最不在意的东西，怎么有资格承受她的眼泪和心疼呢？
“我真的没事啊。”
陈若玟没有说话，只拼命点头，然后把郭静沅抱进了自己怀里。
郭静沅安安静静地在她肩膀趴了好一会，然后两个女人才相互扶持着站起身。
“我们回家。”
陈若玟扶着郭静沅一步一步往外走，在路过三个趴在地上的犯人时，突然目光一狠，然后咬牙转身，抢过了余向礼别在腰间的那把枪。
余向礼当然不可能弱到让一个女人抢了他的配枪，只是刚有闪躲的动作就被潘潘按住了，余向礼打不过潘潘，又没有其他人帮忙，只能眼看着东西被抢。
“你别乱来！”余向礼呵道。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自有定论，怎么能为了一口气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
郭静沅也很快回过神来，抱住陈若玟的胳膊对她拼命摇头。
“不要。”
余向礼急急道：“你杀了他们有什么用？能挽回什么？如果不找出幕后主使，这样的事还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你分清楚主次！”
主次？
什么是主，什么是次？
一句已经无法挽回了就能让人对伤害自己的人坐以待毙了吗？
如果****犯能抓一个杀一个，就算有什么“背后主使”，还有人敢冒着必死的风险去接这一单生意吗？
惩罚伤害自己的人，不才是真正天经地义的事吗？
她看着眼前人惧怕的面孔，又看了看郭静沅抱着她的胳膊请求的面孔，慢慢垂下了手臂。
余向礼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完全松完，就见陈若玟的手臂下垂到某个角度的时候停止了。
她微微眯眼，将枪口对准三个犯人的下半身，冷静地扣下了扳机。
535、还会喜欢我吗
陈若玟应该庆幸，这次跟着余向礼来救人的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
三声枪响和惨叫声闹出的动静虽大，可却没有引发任何人多余的议论和眼神。
只有一个士官向余向礼汇报了一下陈若玟带人强闯的事情，碍于命令，他们不能冲进去抓人。
余向礼表示无妨。
“这三个人带走，我连夜审讯。今天的事下最高封口令，所有人不允许向外透露半个字，否则军法处置。”
“是，中校。”
……
怕陈立万和杨安心看到会乱问，所以陈若玟带着郭静沅回了已经闲置了两个月的紫薇苑。未免事态扩大，对于这次绑架事件暂时统一的口供是陈若玟嫌闷去周围转了一圈。从失踪到被找到加起来也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所以这个说法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余向礼派了两个人分别在紫薇苑楼下和楼道守着，提了那三个犯人回去审问。
潘潘叫了自己名义上的两个徒弟跟着一起去了，自己仍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陈若玟，直到被暴躁的陈若玟赶出卫生间。
给郭静沅洗澡他还要跟着，脑子坏掉了吗！
郭静沅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道道伤痕，让陈若玟想起了几年前让何晚琴为她检查时那一天。
那时候伤害她的是家人，这一次则是几个人渣，而且造成的伤害要严重得多。
陈若玟觉得自己真是下手轻了。
应该把腿也打断，手也打断，不，应该砍了。
下半身才打一枪，应该直接切了。
“我让何医生来给你检查……”
陈若玟话还没说完，郭静沅很抗拒地就拼命摇头。
“不可以，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余家绝对不会允许她出现这种丑闻，一旦发生了，余正平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把所有知道消息的人灭口。
如果是别人她不在意，但涉及到陈若玟，她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陈若玟不知道郭静沅在想什么，但想到她肯定不想让未婚夫知道自己的遭遇，不禁又难过起来。
为什么偏偏是郭静沅遇到这种事呢？她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好起来。
“你马上就要结婚了，偏偏这个时候……”
郭静沅怔了怔，默默动了动嘴唇，陈若玟很清楚地听到了她小声说出来的那几个字。
“我不想结婚……”
从来都不想。
这些男人都是一个样，陆修也好，那些糟老头子也好，今天侵犯她的这些人也好。有人外貌仪表堂堂，有人把**写在脸上，可是他们的心里，脑子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喜欢自己这副皮囊，喜欢自己伪装出来的这副做派，喜欢自己的身份，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在乎她到底想要什么。
郭静沅的眼神中透出一阵悲凉。
“如果……”她看向陈若玟，有些期待，还有些忐忑。“如果有一天我变坏了，和你记忆中的我不一样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又或者说，我这样一个人，会让你喜欢吗？不管是作为什么身份，哪怕，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也好。
你会喜欢我吗？
“你在说什么啊。”陈若玟难过极了，“我只有对我最喜欢的人才会叫叠字，你不知道吗？”
都怪那几个该死的人，让她本来就不稳固的世界观又开始崩坍。
怀疑上了本来快要结婚的未婚夫，怀疑上了男性这个物种，现在连自己都有些不信任了。
陈若玟越来越觉得自己下手轻了。
“这样啊。”郭静沅微微弯了弯眼睛。
以前好像从耿娇娇那里听过这件事，但不是她亲口说的话总是不敢确认。
这么说，自己是她最喜欢的人之一，是吗？
是这样的吗？
喜欢她，哪怕……如果在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情之后，还会和以前一样喜欢她吗？
仿佛知道郭静沅在想什么，陈若玟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而坚定。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要求自己的朋友一定要是好人不是太奇怪了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崩塌的秩序开始重建，这一次拥有了更牢固的根基，更紧密的联系和更深厚的偏执。
将自己的世界完全生长在另一个人身上，她若不弃，今后便只看得到眼前这一缕曙光，若连她都要抛弃自己，那便退一步，拥抱身后再也无法调和的破碎和万丈深渊。
活着还是毁灭的问题她从来不用选，眼前的人给她哪一个，她接着就行了。
郭静沅从陈若玟手里接过毛巾，拧干水在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上擦了擦，又挡住身上的痕迹，从浴缸里站了起来。
“我好饿啊，想去一中后街的那家餐厅吃饭，你再带我去一次，好吗？”
陈若玟想了想：“是清乐宴吗？”
清乐宴在陈若玟眼里只能算中档餐厅，她记得第一次请郭静沅吃饭就是在那里。
原来她选的是一家高档得多的大酒店，但那时候郭静沅一看到酒店大门就被吓到了，说什么都不肯进去，后来档次一降再降才选了这家餐厅，事后陈若玟还吐槽了半天“消费跳崖式降级”。
郭静沅点点头，从浴缸走出来，然后弯腰捡起自己来时穿的那身衣服。
只是手刚碰到，衣服就被陈若玟很暴躁地扯走了，生气地扔进垃圾桶，去衣帽间重新找了一套新的给她换上。
清乐宴离紫薇苑并不远，为安全考虑，开车的是余向礼留下来保护郭静沅的士官，车也是余向礼那边派的，原本属于陈若玟的车已经在出事之后就调回去检查了。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但陈若玟砸钱下去后还是顺利从别的客人手里抢到了她和郭静沅第一次吃饭用的那个包厢。
服务员惶恐地来贵宾等候区带路，两人刚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熟人。
“陈总。”董映彤在这里看到陈若玟还是挺高兴的，“今天刚到南城，本来想明天去拜访你……”
陈若玟打断了她：“我现在有事，以后再说。”
“陈总，我的合同到期了。”董映彤道。
两年前一起录制《明日巨星》的时候，董映彤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536、冲你来的
两年前一起录制《明日巨星》的时候，董映彤就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离开中媒，转投陈若玟。
比赛结束后她也和陈若玟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双方进行了多次友好的会谈。
但职位做到董映彤这个位置，离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要考虑合约，考虑手头的项目，考虑股份，考虑股价，考虑接班人……光是交接就用了一年多的时间。
好不容易完成交接熬到合约到期，董映彤没有多做休整就来到了南城，准备第二天一早亲自去初心拜访陈若玟，没想到提前碰到了。
只是这位盼了两年的人才的出现也没有引起陈若玟过多的情绪。
“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陈若玟忍着不耐烦重复了一遍，“等有时间再说吧。”
郭静沅悄悄挽住陈若玟的手臂，对着她笑了笑：“这位是不是中媒的副总？我在电视上见过。她找你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先聊，我等等不要紧的。”
“不聊。”陈若玟十分干脆地拒绝了郭静沅的劝说。
她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自己不陪着还去找什么中媒的副总瞎聊天？心多大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
陈若玟现在都害怕自己一个转身郭静沅就想不开寻短见了。
“有空了我再去找你，这几天你自己看着安排吧，食宿费用我报销。”
说完她就拉着郭静沅进包厢了，董映彤则是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声摇了摇头。
未来的新老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摸不透，有时候还喜欢感情用事。
虽然只有两个人吃饭，但陈若玟还是点了一大桌菜，看着郭静沅面色如常有说有笑地吃着饭，她反倒愈发心惊胆战了起来。
有的人在受了大刺激后反而会表现正常，吃了最喜欢的菜，去最想去的地方旅游，看最喜欢的电影，然后回去就吞了安眠药自杀。
陈若玟真怕郭静沅是这种。
回程路过一家药店，陈若玟才想起别的事。
郭静沅执意不肯看医生，但药总该吃吧？
“停车。”陈若玟叫了停，迎着司机和副驾驶座潘潘紧张又疑惑的眼神，用下巴点了点窗外。“你去买药。”
潘潘没听懂。
买什么药，买药干什么？小姐身体不舒服？
直到陈若玟在后排踹了他一脚才反应过来，跑出去买了一盒避孕药，塞给了陈若玟。
回紫薇苑之后陈若玟就把药和开水一起给了郭静沅，没想到郭静沅看清楚药名之后却摇头没有接。
陈若玟更担心了，连药都不吃，是不是真的想寻短见？
郭静沅低声解释道：“我有吃长期的，所以……不用吃这个。”
陈若玟愣了一下，低声骂了一句：“渣男！”
肯定是那个陆修，只顾自己舒服，不肯做安全措施，却让女朋友吃药，就算是长效药也是渣男！
有本事他自己结扎啊！
郭静沅听清楚了陈若玟在说什么，只无奈笑了一下，却没有解释，又央着陈若玟陪她弹琴，弹她们曾一起弹过的曲子，比如那首在新生献礼晚会上曾四手联弹的《星》，甚至还给陈若玟讲了个笑话，又早早地回客卧睡觉了。
陈若玟怕她想不开，一直提心吊胆地守到半夜。
没有提出什么“想喝一杯牛奶”，“失眠想吃药”之类的怪要求，也没有偷偷在房间藏安眠药和水果刀，说睡觉就乖乖睡着了，呼吸也很平稳，和以前一样让人省心，没有任何异常。
陈若玟松了口气，然后又看到已经调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了一通来自余向礼的电话。
她又看了沉睡的郭静沅一眼，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阳台。
“审讯结果出来了，你来我这一趟。”余向礼直截了当道。
陈若玟又回头从窗帘缝隙里看了一眼郭静沅，小声道：“我要守着她，不方便出门。”
“那我来你这。”余向礼顿了一下，语气复杂。“事这件情你还是知道比较好。”
余向礼没让陈若玟久等，不到半个小时她就收到了余向礼“我在门口”的短信，离开客卧，关好门，把余向礼带进了客厅。
余向礼拿了一份口供资料出来：“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有人出了一个亿，雇佣他们与你发生关系，并拍下过程视频。”
陈若玟只皱了皱眉，潘潘整个人都快冒煞气了。
“目标是我，为什么受害的成了沅沅，认错人了？”陈若玟不解。
余向礼叹了口气：“哪有什么认错人，是她替你扛了啊。”
陈若玟愣住：“什么意思？”
余向礼语气复杂道：“根据那三个人的口供，他们本来是要对你动手的，但是向仪不知道为什么先醒了。在知道对方就算不要钱也想劫色之后主动勾引了那三个人，所以……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样。”
陈若玟的大脑头一次卡了壳。
贼人的目标是自己，他们想要侵犯的也是自己。
最后没有成功不是因为时间不够，更不是因为认错了人，而是郭静沅主动为自己挡了灾。
用她的清白来换自己的清白，就在离她的婚礼只有几天的时候。
值得吗？
她说她不在乎，她表现地如此若无其事，不是因为想轻生，而是……怕自己知道真相后内疚。
“她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蠢。”
蠢到无可救药了。
想救自己不一定只有这一种办法啊，叫醒她，然后两个人一起想办法，不一定就不能逃脱啊。
就算真的只有这一种办法，她不说，她表现地若无其事，难道自己就不会内疚了吗？
陈若玟狠狠咬牙，眼中划过一抹杀气：“背后主使是谁？”
让她找出那个想毁她清白，最后却毁成了郭静沅的人，她一定要让那个主使人经受同样的痛苦……不，要更强烈的痛苦，然后毁了她，毁了她！
“不知道。”余向礼摇头，“那三个人不知道雇主信息，雇主做事很小心，根据他们的供词，恐怕转了几道中间人。”
不知道？
陈若玟哼了一声：“你怎么能保证他们说的是真的？”
“在我的审讯下，没人能撒谎。不过……”余向礼指了指供词中间的几段信息……
537、头号嫌疑人
“不过……”余向礼指了指供词中间的几段信息。“他们提前知道了你要去平城的事，甚至被告知你的车被做了手脚，所以一定会在加油站停下。向仪瞒着我甩掉保护她的人跟你偷偷平城，这趟行程就连我都不知道，是谁泄的密？还有你的车，平常是谁在负责修缮维护？谁有机会做手脚？”
说这段话的时候余向礼目光一直放在陈若玟身后，话里的意思很明了。
如果说有机会接触到车子的人有陈家和4s店工作人员，范围太广，可临时起意去平城，这件事知道的就只有三个人。
余向礼收回目光：“你确定还要让他站在这里听我们讨论这次绑架案吗？”
潘潘觉得很荒谬。
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怀疑是郭静沅策划绑走了陈若玟，转眼间她就成了今天最大的受害者，而自己却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可是……潘潘有些绝望地想着，没错啊，这次去平城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不可能是陈若玟自己绑架自己，也不可能是郭静沅自己伤害自己，只有他有嫌疑。
更不要说陈若玟的车就是他在负责保养，他就是唯一的也是最合理的嫌疑人。
陈若玟淡淡嗯了一声：“他要保护我的安全。”
余向礼：“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陈若玟回答地简明扼要：“我相信他。”
余向礼觉得无语至极。
陈若玟看完了这份所谓的口供。
三个犯人所有的信息都是从一个叫“老k”的线人那里获得的，而老k到底是男是女年龄多大他们也不知道，因为几乎每次联络都是老k单向给他们发信息下任务，唯一一次他们主动联系老k是在绑架成功之后，按照老k上一次给他们的联系方式反向联络，而且那个链接还是一次性的，使用过后就会销毁，根本无从追查。
至于语音通话也只在老k第一次联络他们的时候才有使用过，电话里还用了变声器，完全听不出性别年龄。
像这种组织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本来就很少有雇主会直接露面联系他们，这个任务也是由背后的“头头”介绍的，雇佣金的第一笔启动资金按惯例是头头发的，尾款在他们汇报绑架成果的时候给了一个国外的地下银行账户，等收到视频之后就会告诉他们密码。
这种地下银行账户是不用身份证开户的，有了账号密码就能直接提钱。
总而言之，就是找不到雇主，也找不到老k。
“这么说，顺藤摸瓜查下去，你们只能捣毁一个地下犯罪团伙？”陈若玟问。
余向礼心累：“……不是只能，是就能。”他强调了一下前缀，“这种组织犯案累累，光今天抓到的三人就作恶无数，摧毁了这种犯罪团伙，不知道能救下多少潜在的受害者，是大功一件。”
陈若玟十分冷漠地哦了一声：“既然这样，那三个人可以死了吗？”
余向礼点头：“他们犯的案子死十次都不为过。”
陈若玟这才哼了一声，把话题从三个犯人转移到组织本身：“杀这些人不过是没收作案工具而已，背后主使找不到，换个工具照样继续害人，有什么用。”
“建势力网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余向礼含糊地应了一声，“我们的追查不会停止，你那边……”余向礼又看了一眼潘潘，“内应到底是谁，你还是早点揪出来比较好，不然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换个方式他还会继续害你。”
听懂了余向礼话中暗指的潘潘如遇雷击。
没有第二个突破口，可对方到底怎么从他身上得到了信息，为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呢？
陈若玟有点不耐烦：“没有内应，你不要话里有话地冤枉我的人，很烦。”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
“我不管什么线索，潘潘如果想对我不利，机会和方法太多了，根本不需要跟别人联手做的这么复杂。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你们根本不懂。线索指向越是顺理成章，越只会让我觉得这是一场静心策划的阴谋。”
“就算……”
“闭嘴吧，烦死了。”
余向礼差点没被气死。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执意不听我也没办法。你的人我不信任，我会另外安排人保护向仪。”
“说的跟你现在没安排人似的。”
“你这个人脾气怎么这么差？”
陈若玟：“？？？脾气差的到底是谁？”
脾气差的余向礼扔下两句话就气冲冲地走了，另一个脾气也很差的陈若玟对着这份口供研究了一会，抬手把潘潘招了过去。
“这几个人说从年后就开始盯我了，那时候南城戒严，人员流动性极小，你去查下这个日期后清水别岸方圆三公里内的各街道监控，看有没有他们那两辆车的信息。”
陈若玟说完半天没听到有人回话，抬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才发现潘潘居然在发呆，根本没听到她说话。
陈若玟没好气地拿着口供拍了拍他的肚子：“我在跟你说话，你发什么呆？”
潘潘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把口供接过来，撕成了两半。
陈若玟按住了他：“？？你干嘛？？”
潘潘一脸茫然：“不是要碎纸吗？”
“我……碎你个头！我让你去查监控！粘好！”
潘潘点头“哦”了一声，魂不守舍地摆弄手机布置任务去了。
这一夜陈若玟都没睡好。
郭静沅因为她而遭受到的厄运，幕后黑手如此谨慎布网想要毁掉她的行径，还有即使她坚信无辜，却仍然被怀疑，甚至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潘潘……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内疚和急躁。
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将这一切表现出来。
她的内疚只会让郭静沅无措，她如果表现得过于焦急或一丁点的不信任，只会让本来就敏感的潘潘更加崩溃。
她必须藏住这些情绪，然后揪出幕后策划的人，找出能让潘潘相信他自己不是那个漏洞的证据——听起来好像很扯，但偏偏就是这样。
538、我从来不逼人
绑架案还没来得及有更多进展，仅仅在第二天，陆修就出现在了南城。
“还有四天就是婚礼，向仪，我们该回家了。”
郭静沅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直到陆修有些奇怪地问了一句“怎么了？”，才慢慢点了点头。
“我要去北城了。”郭静沅很平静地转向陈若玟，“你会来参加婚礼吗？”
“会。”陈若玟毫不犹豫地点头，让郭静沅的脸上又扬起了一抹笑容。
临走前，陈若玟借口要送她分别礼，将郭静沅拉进了卧室。
“你……”
陈若玟本来想问郭静沅会不会把昨天的事告诉陆修，但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个问题问不出口，她怕自己这么一提反而让郭静沅想起这件不愉快地事，就又把本来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不要勉强自己。”陈若玟最后这么说道，“如果以后陆修对你不好，或者拿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跟你吵架，你就大胆踹了他。现在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算离婚再婚，或者不结婚也什么大不了的事。”
郭静沅笑了笑：“可是，家里不会同意的呀。”
“那你就离家出走。”陈若玟飞快接话道，“来找我，我养你。”
郭静沅不太费钱，陈若玟算了算，觉得凭自己现在的财力，养百八十个郭静沅还是没有压力的。
“如果你以后又想结婚生小孩了，我就帮你招个上门女婿，对你言听计从，生了孩子也跟你姓，要是敢对你不好就换了他！总之……你不要委屈自己。”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郭静沅叹道。
就算自己注定做不到这一步，可是她给自己设置的这个前景，还真的挺让人向往的呢。
只不过向往不是什么上门女婿，而是“我养你”。
郭静沅跟着陆修回了北城，为婚礼做最后的准备，余向礼派的人也跟着一起回了。陈若玟向郭静沅保证了一定会提前一天到场给她做伴娘，抓紧了剩下的三天想要彻查绑架案，处理公司事务。
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陈若玟把消息压了下来不让家里人知道，但对自己出行的安全问题还是重视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潘潘正忙着查监控，在陈若玟日程表上写着去见董映彤的这一天，来护送她去初心的，是潘潘以前收的两个小徒弟，车也不是她常开的那一辆。
“小姐，这辆车我们做了双重检查，而且额外加了备用油箱，绝对不会再出现让你在加油站等地无聊这种事了。”
两个小徒弟看上去还挺兴奋，以前师父从来不让他们单独接送小姐，这次突然把这么重要的活分出来，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可以出师了？
实力终于得到师父的认可了？！
一天时间董映彤显然还没来得及在南城吃喝玩乐，她倒是干脆，一见面就将自己手头还剩的资源整理成文件夹，双手奉给了陈若玟。
“这是我的诚意。”董映彤道。“我也想看到陈总的诚意。”
陈若玟将早就拟好的文案交给董映彤，二十分钟后，后者的脸上终于扬起笑容，在特聘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她说，“希望我们能一起，为这个圈子带来一些改变。”
当天下午，全网同步推送了一条重磅新闻。
原中媒副总经理董映彤，已与原公司解约，正式加入初心娱乐担任执行副总兼战略顾问职位。
从铁饭碗转职到了一家刚成立两年的新公司，即使这家公司是陈若玟的，而且近年存在感极强，也已经在娱乐圈里杀出了一条血路，仍然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把南城的工作处理完，下一步便是要马不停蹄地去参加婚礼。
“我明天去北城，你收拾一下行李，跟我一起去。”
潘潘默默地把陈若玟签完字的文件收了回来：“我……要跟董映彤做交接。”
“回来再交接。”
“我……交接完想回去训练。”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北城？”
潘潘低着头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理由。”
“就是想训练。”
陈若玟扔了钢笔，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你要是工作累了，想休息，没问题，想要多久的假我都给你批。要是真的想训练也没问题，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但如果是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给自己关禁闭……潘潘，我觉得你是神经病。”
潘潘又小声说了一句什么，陈若玟没听太清楚，她无所谓道。
“你要是实在不想去也没关系，不过你也很清楚，你那两个徒弟绑一块都比不上你，到时候你训练完出来就准备来我坟前对着我的骨灰哭吧。哦，骨灰不一定有，谁知道尸体能不能找到。”
潘潘脸部肌肉开始抽搐：“小姐……”
陈若玟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我从来不逼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尸体”、“骨灰”、“坟墓”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不逼人，那现在到底是在干嘛……
但是自己……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是出问题的那个环节，潘潘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他实在无法确认是否存在别人以他为突破口来监控陈若玟的行为，毕竟……之前有一次偷拍事件，他都没能发觉有人在偷拍啊。
如果敌人通过监视他来获得小姐的秘密，自己继续待在她身边，不是在害她吗？
可是，如果真的因为自己的逃避给小姐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那自己后半生有该怎么办？到那个时候再去后悔，后悔这个伤害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吗？
“那我去。”潘潘垂头丧气道。
“别啊，别人就是想把你从我身边调开，好方便收拾我，你就顺理成章地离开，让那些人再绑架我一次呗。”
“我去……”
“去什么去，不带你去，看下一拨人是劫财还是劫色。”
“我！要！去！！o(▼皿▼メ;)o”
“哦。”
“要去！！ヽ(#`Д′)?┌┛〃”
“哦。”
潘潘气冲冲地去收拾行李了，东西打包到一半，又过火急火燎地回了陈若玟办公室。
“小姐，监控有结果了！”
539、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潘潘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最新的监控图。
“紫薇苑的摄像头后端被人接入了一条额外的线路，藏得很隐蔽，那个监控系统用处不大，所以我们一般三个月才检查一次。上次排查的时候还一切正常，这个后门应该是最近几个月才装的。”
三个月。
陈若玟思索了一下这个时间，那应该是在自己搬离紫薇苑之后监控系统才被人入侵的。可是自己都不住在那里了，操控摄像头有意义吗？
又或者说，背后这个人布了很多棋，只要和自己相关，不管有没有意义的事她都会去做，然后等着每一颗闲棋起作用的时刻。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潘潘有些如释重负道：“去平城那天，为了把余向礼的人甩开，我们是从紫薇苑转移的，我查了监控，刚好拍到了我们在门口商量路线的画面，信息肯定是从这里泄露的。不是……不是我说出去的。”
他不是那个内应，不是那个叛徒，也不是那个不小心泄露了秘密的人，真是太好了。
“原来这里还留了一个后门。”陈若玟显然也没有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这个地方，两个月前白谨言还用这套监控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两个月后，它就成了别人绑架自己的辅助工具。“幸亏你机灵，想到了查紫薇苑的监控。清水别岸附近的监控系统有结果了吗？”
“我……机灵……清水……”潘潘有点语无伦次，“不是小姐你让我查紫薇苑的监控的吗？”
陈若玟无语：“我什么时候让你查紫薇苑的监控了？我说的一直是查清水别岸周围街道监控，看封闭期间有没有车在附近蹲点。”
潘潘震惊了：“那紫薇苑的监控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
“我一直以为你让我查紫薇苑……”潘潘喃喃自语了好多遍，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把陈若玟的话听岔了。
听岔了就算了，居然还歪打正着，真让他查出了问题……
“我可真机灵啊……”潘潘感叹道。
陈若玟懒得理他：“追踪ip，有了结果先汇报给我，不要打草惊蛇。”
找到后门之后破译ip定位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这次的加密层级不是很高，也没有像有人带节奏整俞立人那次那样，来回跳了几个代理器。
只可惜查出来的结果却不是特别让人满意，定位就在南城，而且是南城一处荒废了很久的工业园。
以前那里是做电脑硬件代加工的，后来经营不善倒闭了，留了一堆废旧的主机显示器下来，可是谁会天天跑到一个废工厂来蹲着看一个不知道用不用得上的监控呢？
除非这个工厂里的监控画面还能通过别的途径传到另外的地方。
工厂地理位置偏僻，外围街道也没有摄像头，想要调监控查是否有人定期进工厂看视频显然不可能。所以潘潘安排了两个人24小时轮流蹲守，又另外安排了人手在工厂内检查是否有别的隐藏摄像头。
只来得及做到这一步，陈若玟便要赶去北城了，为了安全起见，这次她们乘坐的是自家的私人飞机，余家大院附近住的大都是北城权贵，所以两条街外就有一个私人飞机的专用停机坪，提前一天跟郭静沅打过招呼之后，那边就安排办了手续。
按照华国的传统，新婚夫妻双方从婚礼前一天开始就不让见面了，余家十分恪守传统，所以陈若玟十分喜闻乐见地没有在余家看到陆修。
“这是明天要穿的婚纱？”
落梅轩专门清了一间屋子出来放婚纱，四米长的拖尾看上去就华丽至极，还有佣人在旁边负责保养熨烫。
“还挺适合你的。”陈若玟满意地点头，“就是领子有点高，大夏天的不热吗？那个蕾丝高领要是剪掉就更好了。”
“剪掉吗？”郭静沅想了想，居然真的从抽屉里找了一把剪刀，很认真地抬头看着挂在屋子正中间的婚纱。“要怎么剪？”
陈若玟愣了一下：“我就随口一说。”
“没关系啊，反正婚纱不就是为了好看吗？”
“万一剪坏了呢？”
“没关系啊，反正有备用的。”
反正也不想穿，不过是一场被威胁逼迫的婚姻，人也不是自己喜欢的。婚礼的道具长什么样，有没有被剪坏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我真剪了啊。”
郭静沅做了个手势示意佣人将婚纱取下来，陈若玟本身就是个挺干脆的人，既然正主都说让她剪了，她围着这件婚纱转了一圈，比划了两下，十分干脆地在领口处下了剪子，刷刷几下把上领那一大片半透明的蕾丝都剪掉了。
“你的锁骨和天鹅颈那么好看，老遮着干嘛？这里需要重新走线，手套才应该换成半透明蕾丝的，原来那双太普通了。”
“手套也有几双备选的。”
郭静沅让人从后院把先前收起来的手套都找了出来，陈若玟有点勉强的从里面挑了一双出来，郭静沅很配合地重新试了一次礼服，这次陈若玟的表情看上去要满意太多了。
很多人在结婚前一晚上都会和朋友开个告别单身的派对，只是余家显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甚至刚过九点就有下人过来带话，催促郭静沅早些休息。
普通人的结婚流程还比较复杂，郭静沅的婚礼却要简单很多，除了出门前的敬茶，甚至连找婚鞋闹婚房塞红包这些步骤都没有。
而原因，就是两家长辈觉得太闹腾，不正式。
作为郭静沅唯一的伴娘，陈若玟被赋予的任务也简单地要命。
保管婚戒，抢捧花，跟新娘合影。
明明是郭静沅的婚礼，仪式开始前这位今天的女主角却拉着陈若玟拍了半个多小时的照片，直到余家的人来催了，才意犹未尽地归位。
作为余家的世交和余向礼的好友，已经从国外高校毕业的康文博也被邀请到了婚礼现场，还带着他的未婚妻耿娇娇，两个人十分凄惨地一堆长辈们围着催了一轮的婚，康文博倒还好，耿娇娇简直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这两个人的出现倒还在陈若玟的意料之中，但在场的另一个人，就有些出乎陈若玟意料了。
540、远离他
高唐居然也被邀请了，他身边还有一对陈若玟不认得的青年男女，看上去同他关系颇好的样子。
碰面时陈若玟对他点点头就准备离开，不过高唐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让她走。
“你是伴娘？”高唐满眼欣赏地看着陈若玟身上穿的伴娘服发问，“我很少见到有人把伴娘服做这么好看，新娘不怕被抢了风头吗？”
“长的丑的人才会这么想。”陈若玟不在意道。
高唐笑了一下正要说话，他身边那个女人便皱着眉头开口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陈若玟莫名其妙地看了女人一眼，连话都懒得回，提着裙子转身走了。
“目中无人。”女人气道。
高唐转头微笑着看着她：“她骂你了？”
“什么？”
“她说长得丑的人才会怕被别人抢风头，有说你吗？”
“我……”
“她为什么要对一个说她没礼貌的人好脸色？她不认识你，不想和不认识并且诋毁她的人说话，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气道：“她对你那么不客气，你反而还处处维护她？”
“她对我客不客气，是我说了算，不由别人来判定。就算真的不客气，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还想说什么，便被另一个男人赶忙拦住了：“好了好了，别吵了，这可是在余家和陆家的地盘上，不要引人注意。高唐你也是，姐姐只是怕你被别人欺负，又不了解情况，你凶她干嘛？绅士风度还有没有了。”
“这不是第一次了。”高唐脸上还带着笑，语调也还算温和，说的话却毫不客气。“事不过三，夏秋，再有下次，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高唐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夏秋在原地被气得发抖。
“十几年的友情，在他眼里还比不过一个认识了没几年的女人，我真是瞎眼了！”
“人家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啊……”夏心有点无奈，“你明明知道高唐喜欢人家，还老在他面前说人这不好那不好，姐姐，你情商真的有点低啊。”
“他识人不明，我作为朋友，不应该提醒他吗？那个陈若玟，我们之前明明见过，她却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太装了。”
然而夏秋却没想到，陈若玟只是单纯的……真的不记得她了而已……
陈若玟拿着戒指盒往举办婚礼的主场地走，婚礼中她的第一职责就是给新娘递婚戒，这戒指她昨天就见过了，虽然没有很名贵，但也算中规中矩。
走到一半突然被潘潘拉住，抬头一看，才发现不远处来了几个黑衣人把路拦住了。
陈若玟有点不耐烦。
又来大人物了，这场婚礼最烦人的就是那些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但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的大人物们。每个都需要她让道，真是烦死了。
来的大人物走到一半的时候发现附近有人，便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扰民。”
来的人从一排黑衣保镖中挥手制造出了一条路，然后朝陈若玟招了招手。
“小姑娘，你先过。”
这回轮到陈若玟不适应了，来的大人物居然反过来给他让路？
“我……先过？”陈若玟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然后突然慢一拍地认出了面前的人。“华大人？”
华大人似乎是想了一会，然后对她笑了笑：“小姑娘，是你啊。”
“你、你还记得我啊？”
华大人很和蔼地朝她点点头：“今天是伴娘？”
“对啊！”
“看来肩上担子很重哦，快去忙吧。”
陈若玟直到走了老远还沉浸在华大人的语言和行为中没有回过身来。
“华大人居然还记得我，还主动给我让路，让我先过？”陈若玟不敢相信，“太亲民了吧，天啊。”
潘潘在陈若玟身后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
要让路早就让了，保镖都把路拦起来了，走到一半才突然说“不要扰民”，怎么看怎么假好不好。
小姐这几天是被北城的人虐出毛病来了吧，这么明显的作秀都认不出来了。
事实证明在一堆高高在上的大佬中，明明官职更大却走亲民路线的人确实会更容易让人生出好感和被记住。
陈若玟直到和郭静沅碰面之后都还在说这件事。
“我刚才在半路上碰到华大人了，他……”
陈若玟微微有些兴奋，想把这位和别的大佬都不一样的反差大佬的行为讲给她听，没想刚起了个头，郭静沅就脸色大变，手里的捧花哗啦一声掉到地上，然后十分紧张地抓住了陈若玟的手腕。
“他对你做什么了？！”
陈若玟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做什么啊，就是跟他经过了同一个地方，然后他的保镖拦了我的路……”
郭静沅更紧张了：“他拦你的干什么？他跟你说什么了？！”
“……就让他的保镖不要扰民，然后让我先走。”
“还有呢？！”
陈若玟想了想：“再就是问我是不是伴娘什么的……你为什么看起来很紧张？”
“还有其他的吗？他还说什么了？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很奇怪的话？”
“没有了吧……你表现这么紧张才是很奇怪。”
郭静沅好像并没有很放松的样子：“若玟，你知道他……他毕竟是华大人，是序列号比曾六还要靠前得多的天干首席，我……我怕你得罪他。”
陈若玟哭笑不得：“我是张扬，又不是傻，没事得罪他们干嘛？躲都躲不及。”
郭静沅仍是一脸担忧：“我知道你不会刻意去得罪他们，可是……”
可是有些事情比得罪还要可怕啊！
这种事要怎么说得出口呢？
“若玟，你答应我，一定要离他远远的，遇到他能躲就躲，他如果要约你或者找借口让你去找他，你一定不能去。”
“理由？”
“我……”郭静沅着急地要命，“你不知道，我、我……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你不要看他表面看上去很和蔼，其实非常心胸狭窄，而且上位之前手段极其残暴。对了，红善会的事情你还记得吧？那个组织就是他用来制约十天干中部分人的，你之前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一定会想办法报复你的。”
541、还没股价重要
这个说法其实有不少漏洞，但陈若玟从来没有见过郭静沅这么着急的样子，所以她选择了相信，并且没有再追问。
仪式正式开始之后，一切都很正常。
新郎迎接新娘的方式还挺有设计感，一排伴郎一人手里拿着一小束花站在迎新娘的路两边，新郎把所有人手里的花凑到一起恰好成了一大束捧花，然后由新郎抱着花单膝跪地再向新娘现场求一次婚。
陈若玟这种旁观者都能从陆修的行为动作和表情中感受他的兴奋和激动。
郭静沅的反应就一直很大家闺秀，从始至终都笑得很优雅，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在场的宾客都在夸余家的大小姐果然有涵养好仪态，陈若玟却觉得有点怪怪的。正常人结婚可以从头到尾都笑得那么冷静吗？
可想到郭静沅本身性格就淡淡的柔柔的，又觉得她的反应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
男方很激动，这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陈若玟作为新娘唯一的伴娘，上去送戒指的时候还惹来了一片热议，郭静沅看到她的时候倒是真心实意地笑了笑，眼中才有了几分在这个场合这个位置的人该有的亮光。
只是这亮光仅出现了一瞬间就被郭静沅牢牢地藏了起来，在这种场合公开表现她对陈若玟的感情只会害了她。所以郭静沅很快又恢复那幅淡然优雅的样子，只对着自己的丈夫笑了笑。
交换戒指后还有一个环节是陈若玟没想到，新婚夫妻双方大概也没有被提前告知的，华大人居然作为特邀嘉宾为这对新人发表了讲话和祝福。
陈若玟直接无语了：“真是够了，结婚还来一出领导讲话，余家人都是什么臭毛病。”
旁边立马就有人附和：“我结婚的时候绝对不搞这种官僚主义，太扫兴了。”
陈若玟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俊脸，脸的主人倒是没看她，只含笑看着正在台上发表演讲的大佬。
“这里是新娘亲友席，你坐这干嘛？”
高唐只笑：“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所以找新娘走了个后门，把我安排到这一桌了。”
陈若玟无语。
只是，高唐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余向仪就是郭静沅的？
在结婚仪式之前，他应该没有见过余家新回归的大小姐，这是怎么突然走的后门？
高唐看着讲话的人一面微笑点头，一副台上人说的很引人深思的样子，一边不动声色地从嘴角吐槽。
“白家要是能请到天干地支里的哪一个参加婚礼，肯定请他们轮流上台讲话。我就不一样了，你就是不想办婚礼我都依你。”
陈若玟翻了个大白眼：“你还是跟你的网红女朋友们去讨论这个问题吧。”
“我单身……”
“拉倒吧，媒体都拍到过八百回了，每次镜头里的人还不一样。”
“所以啊，如果真的是女朋友，怎么可能换这么勤？我如果要谈恋爱，肯定从一而终，到死都只爱她一个人。”
“巧了，我也一样。”陈若玟十分干脆地阻止了高唐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发挥。
高唐笑了笑：“这么说我们还挺配。”
陈若玟：“……？？？？”
这也能扯到那种话题上？
陈若玟装作没听到地嫌弃道：“换女朋友是你的自由，但拜托你注意点影响好不好？你现在不止肩负着万国的股价，出了负面新闻还影响双星的股价。”
高唐一脸怨念：“在你心里我还没有股价重要。”
“股价比你重要多了好吗！”
要不是你是双星股东，谁一天到晚闲得公关你的绯闻啊！
陈若玟想到这个问题就气，陈立万怎么选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人加入董事会？被媒体拍到过的绯闻女友都能组成一个gt48了。
有一次其中一个在网上单方面宣布自己是高唐女朋友，惹来了一堆高唐女友粉的攻击，光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曝光之后有几个跟高唐约过会的女网红大概是不服气，纷纷自爆，晒出高唐曾经送给过自己的各种礼物，最后一共九个人在网上开战，被网友戏称为“九女夺夫”。
那次不光是万国股价跌入谷底，双星的股价都受到了很大影响，最后高唐是被气急败坏的陈若玟拿刀指着脖子出来辟谣自证清白的。
而当陈若玟“提着刀”过去找高唐算账的时候，这货还优哉游哉地在花满庭种人参果，一副完全不知道事情有闹大的样子。
最后高唐是这么“自证”的。
他在星辰上更新了一条状态。
【都想做我女朋友，这样吧，谁能说出我名下任意一处房产的具体地址，或者po出一张和我有肢体接触的合照，我就认她当女朋友。】
这条消息刚发出去的时候陈若玟还不是很相信能起到效果，高唐的房产，她都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四五处，合照就更扯了啊……也不对，高唐可能比较谨慎，从来不跟绯闻女友合照。
“别的不说，光你在紫薇苑这几套房南大就人人都知道吧？你这话一发，绯闻女友数量立马从九个变成九千个了，重发一条。”
高唐依旧笑得懒散：“除了大一迎新晚会彩排那次，还真没人知道我住这。而且……买你家股份的时候缺钱，紫薇苑的房产我已经抵押给陈叔叔了。万一有人说这处地址，你就po房产证，说我是被你包养在这的。”
陈若玟无**说。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九个女人没有一个能说出高唐的房子在哪，合照更是一张没有。
这下舆论瞬间反转。
太打脸了，自称是高唐女朋友，结果连张合照都拿不出来，连男方家在哪都不知道，只有一堆没写名字和礼物和媒体偷拍的距离最少半米远的同框，碰瓷也不是这么碰的吧？
见有效果，陈若玟马上让公关部员工拿小号搞了个“高唐同框距离比拼大赛”，炒作一番，成功把这次“九女夺夫”的笑话掩盖过去了。
但高唐爱和网红野模吃饭这一点是怎么都翻不了篇，最后高唐又被陈若玟掐着脖子更了一条内容为【我只是不喜欢一个人吃饭而已，不要过度脑补】的状态，众人才惊觉另一个问题。
都说高大少风流花心，可是每次被拍到同框，好像都只是在吃饭和去吃饭的过程中而已啊。
觉得无聊不喜欢一个人，所以花钱找人陪吃饭，这个黑料在富家公子哥的一堆破事中，好像都算不得什么黑料了……
542、二十岁的传统
回忆完这次最不愉快的公关，台上的人也刚好讲话结束，现场的氛围比刚开始时拘谨了很多，连后面新郎亲吻新娘的环节都只得到了一片听完领导讲话时的那种掌声。
最后到抢捧花的环节，主持人问新娘捧花是扔还是送，余向仪选择了送。
而且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让哥哥代送。
这个环节大概是兄妹俩商量好的，因为余向礼被cue的时候一点都不意外，十分从容地接过花，在陈若玟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里走到了她面前。
“送你。”余向礼说。
陈若玟脸上微笑，心里把余向礼骂了一百遍。
为什么突然给她搞这一出，这花她接是绝对不可能接的，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不管接不接她在北城的圈子里都要出名了，烦不烦真是。
陈若玟正在心里骂人的时候，身边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把余向礼手里的花接了过去。
“谢谢。”高唐拨了拨手里这束花，挑眉道。“还挺好看的。”
陈若玟：“？？？？？”
在场的宾客：“？？？！！！”
余向礼：“呵呵。”
当天北城的圈子里就流传出了一堆谣言，有说余向礼和高唐双双出柜的——这是少数，有说余向礼和高唐为了陈若玟争风吃醋，在婚礼现场打起来的——这是多数。
只有极少数人，才明白他们弄这一出戏码到底是为了什么。
余向礼回去之后就受了家法，还是余正平亲自执行的。老爷子被孙子自降身价弄得这无比丢脸的一出戏气坏了，据说是受了重罚。
“所以，你的意思是送花是你、郭静沅、余向礼，你们三个人商量好的？图什么？”
陈若玟简直不明白这三个人弄这一出到底有什么意义，想让她尴尬？让余向礼自己难堪？
“你啊，”高唐有点无奈，“你自己年初的时候干了什么事心里没点数吗？还问我们图什么？还不是为了你。”
根据高唐的解释，郭静沅之前想的法子能压大概一年的样子，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年，有人会蠢蠢欲动，而且她嫁出去之后，余家不一定会把她出嫁前的请求当一回事。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余向礼这个余家未来的接班人公开表达对她的好感，这样背后的才会投鼠忌器。
如果是余向礼认真看上的人，这个女人能不能动，就会有很多人三思了。
陈若玟一脸你们有病的表情：“干嘛要把我跟余向礼绑一块啊？我有男朋友，你们这么做传出去让白谨言怎么想？有病啊。”
“所以我把花接了啊。”高唐眼神黯了黯，“这样大家就知道余向礼是单相思。这个法子就是让余向礼有些掉面子，他原本是不答应的，余向仪求了他半天，就是为了给你一个万全之策。这么真情真意，我都感动地想把你让给她了。”
“……你闭嘴吧。”
高唐看陈若玟一脸不想理他的样子，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安排？回南城还是去找你那个‘男朋友’？”
“这两个不是一回事吗？”
找白谨言肯定要回南城之后，回南城之后她肯定要去找白谨言，最近事多，他们都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谁知道这个回答却让高唐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你不知道？”
“什么？”
“你和白谨言有多久没联系了？”
“什么意思？”
高唐还是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你自己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哪吧。”
陈若玟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给白谨言打了个电话。
片刻又奇奇怪怪地看了高唐一眼：“他说刚来北城准备和华软签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这就有意思了。”高唐笑了笑，从轿车后排找了一个平板，选了几张今天婚礼现场的照片。“先不管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你他要来北城，华软卫家的人今天全来了婚礼现场，谁去和白谨言签合同。”
高唐指出照片里的几个卫家的人示意陈若玟看。
余家清高，办婚礼本来是不打算邀请商界的人的。
但陆家本身有一半从商，有不少商界好友，不请说不过去。两家综合了一下，最后决定给排行榜上前十的商业家族发请柬。
高唐和夏家姐弟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在婚礼现场出现。
排名二三四五的都到了，第一的卫家当然不可能不到。特别他们还是北城的本土企业，为表重视来的人可真不少，自然不可能还有人跟白家签什么合同。
“今天刚到北城，合同肯定是明天签啊。”陈若玟不在意道，“大惊小怪。”
“卫家有个女儿。”高唐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若玟一眼，“后天过二十岁生日，请了我参加，你猜有没有请白谨言？”
请没请白谨言不知道，反正陈若玟是没有收到邀请的。
但既然白家在和卫家合作，参加生日宴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她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请的各路人马不知道有多少，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见陈若玟一副不在意的模样，高唐叹了口气：“陈若玟，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傻，一般人在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会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自己好好想想。”
高唐说的一般人肯定不会指真的一般人，陈若玟当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她二十岁生日那天，陈立万甩锅给她出任双星总裁，白谨言二十岁那天，宣布出任中宇副总，差一点还要由白宇棋宣布订婚来着。
耿娇娇二十岁生日时公开了和康文博的婚约和进耿氏董事会的消息，郭静沅二十岁生日宣布了和陆修的婚约，高唐二十岁生日……好像本来要宣布什么，后来他撂挑子跑去米国……呃，找自己了，后来好像是在元旦前夕更新人事任命，出任了万国的总经理。
陈若玟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说，卫家那个女儿要接掌华软了？”
高唐被陈若玟深思熟虑之后得出来的结论气得发笑。
“二十岁的传统，继承人立业，非继承人成家，这是圈子里约定成俗的事情。卫家有个儿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所以卫家打算在女儿二十岁生日宴上选婿，笨蛋！”
543、约见
虽然这个传统被高唐挑明了，但陈若玟反而更迷惑了。
“选婿就选婿呗，关白谨言什么事？他是我男朋友。”
“陈若玟。”高唐突然喊道。
“嗯？”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又聪明又漂亮，目光独到思维敏锐而且行动力极强，就是在某些问题上有点迟钝。”
“现在呢？”
“你绝对不止只有一点迟钝，你简直有整整一条线的迟钝。”
陈若玟：“==”
“虽然不想说，但你眼光显然还不错，圈子里适龄富二代里，白谨言可以说是综合条件最好的那几个之一了，更别说战疫事件中他身上不知道被加了多少光环。在这个圈子里，谈恋爱能代表什么？只要对家族发展有利，就算结婚了都能照样挖墙脚。别人忌惮陈家，怕你吼鲸王，卫家可不一定会怕。”
陈若玟：“……你刚刚叫我什么？”
“吼鲸王。”
“什么鲸王？”
“吼鲸王。”
“吼什么王？”
“吼鲸王，或者你更喜欢呆呆兽？”
“……去死！！”
高唐的话倒不是没有在陈若玟心里留下痕迹，只是她觉得就算卫家对白家动了联姻的心思，白谨言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上次被她亲眼看到，以为是“捉奸在床”都证明是个误会，白谨言没道理动别的心思。
再说了，就算卫家不怕陈家，抢人家未婚夫可是大仇，天下男人那么多，卫家为了一个白谨言跟陈家结仇，那是疯了吧。
陈若玟这么觉得，可白宇棋却反而看得不是那么清楚。在他眼里，恋爱婚姻讲究你情我愿，分分合合太正常了。
恋爱史会让女认贬值，可有个拿得出手的前女友对男人来说反而是一种升值。
陈若玟是有钱有颜，那又怎么样呢？她不是他们心里理想的儿媳妇，不顺服，难管教，要是不小心惹到她可能把你家都掀了，这种危险份子怎么能做儿媳妇？
以前放任甚至诱导儿子去亲近她是那个阶段白家的最优解，现在能有更好的选择，干嘛还要这个随时会爆炸的第二选择？
卫家的女儿虽然不漂亮，但听说还是很温婉懂事的，再不济脾气肯定也比陈若玟好得多。
陈若玟待到婚礼第二天就回了南城，晚上的时候就接到了白谨言的电话，说合同已经签完了，但卫家的女儿好像要过生日，华软的人留他们参加生日宴会。
“生日宴会啊。”陈若玟酸溜溜地重复了一遍，“听说这场宴会只请了家里有男生的客人，要给卫宛研挑老公呢。”
白大直男傻愣愣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没有收到请柬，我还在奇怪你们和华软不是也有合作吗。”
“呵呵。”
“……怎么了？”
“没听懂吗？挑老公，到场的男人都在卫家的备选名单。”
白谨言好笑：“我已经有家室了，在什么备选名单。只是合作伙伴去凑个数而已，这醋你也吃？”
“哼！”
“好了，乖乖等我回来。”白谨言的声音放低了一些，也更温柔了一些。“我好多天没见到你了。”
陈若玟点点头。
郭静沅来南城之后她大多数时间都陪着郭静沅在，后来又出了绑架的事，陈若玟心情不太好，加上要查监控，忙公司的事，算起来两个人这一个星期都没怎么见面。
陈若玟还是很想白谨言的。
等两人真正再见到面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对于这场生日宴，白谨言倒是没多说什么，陈若玟见他没表现出什么不正常的，就也没有多问。
在陈若玟的刻意压制下，林图南虽然得了一个市场部总监的虚职，但没有实权，部门所有工作仍在莫何的管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林玉玲又上门闹了两次，可陈若玟的态度十分坚决，陈立万在中间调和了几次，却也没有什么实际效果。
看着林玉玲一次比一次阴沉的表情，陈立万觉得，她大概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我的意思是你先退一步，不要把她逼急了，林玉玲手上的东西我还没有全部摸透，万一逼得她破罐破摔，对公司和家里的影响，会比一个总监职位高得多。”
陈立万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陈若玟心里也明白，父女俩恳谈了一轮，陈若玟十分不甘心地答应了陈立万一些条件，在自己生闷气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条短信。
“若玟，下午有时间吗？叔叔有些事情想跟你单独谈一谈。”
短信是白宇棋发来的，陈若玟刚准备回复的时候，对面又补充了一条信息。
“不要告诉谨言。”
陈若玟回复道：“好。”
白宇棋约的地方是一家高档茶道馆，虽然本来就没什么客人，他还是选了一间包厢。
陈若玟让潘潘在包厢外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若玟来了？”白宇棋很和气地跟她打着招呼，“快坐。”
陈若玟没有多谦让，直接坐到了白宇棋对面的位置上。她落座时习惯性地先低头看了一眼椅子，所以并没有发现白宇棋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
“叔叔这次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陈若玟开门见山地问。
白宇棋笑道：“你和谨言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叔叔想问问，你们对未来是怎么打算的？”
白宇棋一开口，陈若玟便大概知道了他找自己来应该是准备谈婚事。
可谈婚事，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谈？流程错了吧？
陈若玟道：“我们当然是准备结婚的，可是听白谨言说，你不同意我们现在结婚？”
“我何时说过不同意？”白宇棋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下，既然又无奈地摇摇头。“谨言那孩子，怎么老是曲解我的意思。”
陈若玟保持微笑没有接话。
见陈若玟没有顺着自己的话往下问，白宇棋只好自己接着说。
“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马，现在感情又这么好，如果能修成正果，叔叔当然是乐见其成的。”
陈若玟还是没有接话。
白宇棋微微叹了一口气：“只是，中宇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些，谨言那孩子心眼实，有些事情如果不彻底解决，他啊，有负担。”
陈若玟抬眸，终于要说到正题了，
544、五百亿
“我记得黄雨生好像在几个月前患病死了。”陈若玟故作不解，“中宇的问题不应该解决了才对吗？”
“哪有那么容易啊。”白宇棋苦笑，“股东意外身亡，持股作为遗产的一部分由他的继承人继承，合理合法，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拿回来。”
“不是说黄雨生的妻子拿股份向你抵押了资金治病去了？这部分没有拿回来吗？”
白宇棋摇头：“别说抵押只押了一部分，而且金额也不算太高，后来病愈，这部分股权黄雨生的妻子已经正常赎回了。他的两个儿子正当壮年，如果继承了股份，到时候内斗不知道又有多少钱才能结束。谨言心眼实，我年纪也不小了，我是真担心他斗不过剩下的股东，到时候公司没了，他又能拿什么来做聘礼呢？陈董也不会同意的吧。”
白宇棋说的是最坏的那种可能，但这种可能也不是完全没可能。虽然陈若玟觉得黄家那个草包肯定比不过白谨言，但公司里，最有话语权的永远是拿股份的人。
现在白家的股份几乎都在白宇棋手上，他作为父亲都舍不得撒手，白谨言行事处处受限，又拿什么跟对手斗呢？
“那叔叔有什么打算？”陈若玟问。
白宇棋笑道：“其实这件事说起来也不复杂，我跟黄雨生的妻子谈了几次，她答应可以考虑把手里那部分股份给我，只是……需要一大笔钱。”
“多少钱？”
“五百亿。”
“五百亿？！”陈若玟音调都有些变了。
她是有钱，可是再有钱也拿不出五百亿啊！
去掉个零她还能找陈立万借，软磨硬泡撒撒娇也就是了，反正陈立万刚刚坑了她一把，她这个时候提出的诉求陈立万肯定会答应。
可那是五百亿啊……！
陈若玟自嘲道：“看来叔叔是想让我把双星的股份卖了给你筹钱啊。”
白宇棋看上去似乎也有些无奈：“这是黄家提出的价格，根据中宇现在的市值，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也确实值这么多钱。若玟，如果不是金额实在太大，叔叔也不会拉下这张老脸来求你啊。
中宇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契机可以彻底结束，你也不希望谨言错过这次最好的机会，让他往后的五十年，让你们的下一代还在为了今天的错过收拾烂摊子吧？”
她当然不希望。
自从白谨言进中宇后，他们不知道曾多少次感叹过这个问题。
如果白家在中宇，能和陈家在双星一样拥有绝对的股份和话语权就好了。
这样白谨言想做的事，想要推行的决定就不会遇到那么多阻碍和陷阱。
明明是为公司好的决定，明明可以简简单单解决的问题，可内斗让这一切都变得无比复杂，让每一次前进都举步维艰。
他不得不把大部分都精力都浪费在内斗上，一年到头，真正有能效的产出能有多少呢？
“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陈若玟很为难。
“当然，五百亿的确太多了。”白宇棋自己也对这个数字感到有些绝望，“若玟，叔叔不自谦地说一句，你和谨言早晚是一家。这次收股份不单只是为了白家，也是为了你们俩的将来。这部分钱叔叔会想办法，去借钱也好，去抵押资产也好，我会尽全力多筹一点钱。但是，叔叔也希望你能为这个大家尽一份力，给谨言减轻一些负担，可以吗？”
“我……尽力，但这笔钱数额太大了，我实在没把握。”
“没关系，尽力就好，叔叔先提前谢谢你了。只是……谨言的脾气你知道，叔叔希望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他，就算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好吗？”
陈若玟答应了。
从包厢出来陈若玟便有些魂不守舍，潘潘几次想问话都被陈若玟赶去了一边。回程路上也是破天荒地一直趴在车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总之就是一副很烦躁的样子。
“我现在有多少钱？”陈若玟终于问。
潘潘想了想：“应该没多少。小姐，上个月的时候你看中一个大项目，把账户里所有钱都投进去了，你忘了？”
“是啊。”
想到这一点陈若玟更烦躁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会为了钱发愁，五百亿，除了卖股份，她上哪去筹五百亿？
就算和白宇棋一人一半，两百五十亿也一样……没那么多钱啊！
陈若玟烦躁极了。
“把我所有在外的投资收回，还有我的房产车产古玩收藏，你盘算一下，除了紫薇苑的房子和现在开的这辆，剩下的全部卖了，看一共能凑多少钱。”
潘潘猛地踩住了刹车：“小姐，你要卖房？你缺钱？”
“不要问问题。”陈若玟很烦躁。
潘潘小心道：“小姐，你是想买什么东西缺钱吗？咱家这么有钱，你要不要找陈董先借一点？新投的项目后期回本利润好几倍呢，撤回来实在可惜了。还有你的车队，不都是你很喜欢的收藏品？这么突然卖了也太可惜了，那些都是绝版货，以后想买都买不到啊。”
“老陈不可能借我那么多钱的，五百亿除非卖股份或者挪用公款，这会伤到陈家和双星的根基，我不能做。”
“五、五、五、五……五、五百亿？！！”潘潘整个人都吓变形了，结巴半天才把话理顺。“小姐，你要买什么东西这么贵？我们不买了行吗？这太吓人了啊！”
陈若玟抱着后座的枕头不说话。
潘潘看着她的脸色小心道：“小姐，我觉得我们发展爱好要量力而行，有些贵的太离谱，代价太大的爱好我们就不要发展了，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小姐，你……不会是欠下高利贷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陈若玟无语地白了潘潘一眼。
“那你到底要买什么，这么贵？”
“买什么？”陈若玟叹了一口气，“买我的爱情啊，五百亿换一份完整的爱情，你说值不值？”
买爱情？
潘潘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爱情还需要买吗？
用钱买来的，那叫爱情吗？
545、尽力而为
白宇棋给的时间期限并没有太紧，毕竟谁都知道那么大一笔钱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凑到的。
回家之后陈若玟花了半个月把自己手里所有资产全部盘算了一遍，离这个数字仍然差得很远。
陈若玟不住地叹气，还是只能啃老了。
这天晚饭后，陈若玟找上了陈立万。
“爸，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多少钱？”
“嗯……五百亿。”陈若玟有点心虚道。
陈立万一副丝毫没有觉得意外的样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可以，双星出资五百亿，收购中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让白宇棋来找我谈合同。”
陈若玟：“……”
呵呵呵呵，还没开口就被看穿了。
收购，白宇棋就是想从别人手上把股份收购回来，怎么可能同意换个人收购他。
“白宇棋回收股份不就是为了防止其他股东跟他作对吗？你既然迟早要嫁给白谨言，跟他们自然是一家人，夫妻俩不存在作对的问题。既然这样，拿他们家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不过分吧？”
陈若玟：“……”
呵呵呵呵呵，两只老狐狸说的话都差不多。
第一轮谈判，陈若玟秒被k.o.
过几天陈若玟又去了第二轮。
“爸，那我少跟你借点钱，只要两百五十亿怎么样？”
按和白宇棋一人一半分，两百五十亿应该也可以，再加上她手里剩的那些，算凑够一大半了。
陈立万指着自己的脸：“你看你爸像不像二百五？”
“爸～～～～～～～～”
“这不是撒娇能解决的问题。”陈立万有点恨铁不成钢地叹气，“玟玟，白家要想娶你，拿百分之十的股份送给你当聘礼我都嫌少，现在你还要反过来赔进去两三百亿，哪有这样的道理？”
陈若玟不高兴道：“什么赔不赔的，是借钱又不是送。”
“借钱？借的钱还吗？怎么还？从白谨言的口袋还到你的口袋？还是从你们两个的口袋倒还到白宇棋的口袋？最后我陈家出了三百亿，还要倒赔进去我的女儿？”
陈立万也气极了，白宇棋想借钱回购股份，把自己的资产抵押给银行贷款不行？靠自己多年从业的圈内人脉借不行？退一万步说，亲自来找自己借不行？
找陈若玟开口借钱，打的什么主意陈立万还能猜不到？
利用女儿对他儿子的爱打感情牌，将利益最大化，损失最小化，陈立万怎么可能不气？
最气的是，以女儿的眼界明明能看明白白宇棋打的主意，却还是蒙着头往陷阱里跳，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爸，你不能完全从生意的角度去想这个事情，也要考虑一下人情嘛，以我和白谨言的关系，干嘛要分那么清楚。”
陈立万差点被气死：“白宇棋怎么不从人情的角度来考虑？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了，还打小辈主意，他要不要脸？”
“爸！”
“二百五十亿？可以，让他立刻签股权转让协议，把他现在手里的股份全部转给白谨言，收购回来的股份里也至少转让一半给白谨言，这钱我就出了。白谨言是他亲儿子，中宇的股份迟早要传给他，把这件事提前十年做，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陈若玟想不出白宇棋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然而在陈若玟约见了白宇棋，并说出陈立万借钱的要求后，白宇棋的反应是让陈若玟有些意外的。
“若玟，你这是在为难叔叔啊。”
陈若玟不解：“中宇的股份迟早要给白谨言，怎么会是为难呢？”
“中宇刚收回股份，我就立刻卸任董事长，把位置传给了谨言，外面不清楚情况的人会怎么想叔叔？还有，谨言虽然能干，但进公司的时间毕竟还是有点短，强行推上董事长的位置才是对他的捧杀。再加上你们俩的关系……若玟，你如果真的爱谨言，怎么能够忍心看到他被质疑和恶意揣测呢？”
陈若玟有点迷茫，怎么就捧杀又有人说闲话了？白谨言在中宇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现在的口碑很不错。和自己的关系又怎么了？这不是全华国几乎人人都知道的事情吗？怎么又会有质疑和恶意揣测？
就算有，董事长大权在握，还怕别人那一点的猜测。
“就算你认为那一点闲言碎语无关紧要……若玟，谨言要是知道他的位置、公司的股份都是我和你的一场交易，他能接受吗？你这么做相当于把他这些年做的一切努力都抹杀了，你怎么能对他这么残忍呢？”
“我没有……”
陈若玟第一次发现在言语上自己居然完全不是白宇棋的对手，道理和情感的制高点似乎都在他的三言两语中被调了个，陈若玟想说他是胡说八道，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没错。
白谨言如果知道白宇棋找自己借钱，如果知道白宇棋把股份交给他是因为和自己借钱做的交易……不管哪一点他都一定不能接受。
自己真的要做这种明知道会伤男友自尊心的事吗？
“靠我自己的话，我没那么多钱。”陈若玟放弃了这场谈判的初衷。
“尽力而为就好。”白宇棋淡笑道，又问。“说起来也过了快一个月了，若玟，叔叔冒昧地问一句，你的进度怎么样了？毕竟时间不短了，拖久了叔叔也怕出意外。”
陈若玟犹豫了一下：“我能拿得出来的资产大概有四十六亿多一点。”
有零有整，可以看得出来这已经是掏空家底的成绩了。
“四十六亿？”白宇棋的眉头动了动，“若玟，叔叔让你尽力而为，但不是说这件事你可以完全不放在心上啊。四十六亿，连我需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也太少了点吧？”
陈若玟皱眉：“这已经是我能动用的所有资产了，我可以无条件帮你，但我爸不可能。你如果想要他的钱，就要接受他的条件。叔叔，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白宇棋似乎有些诧异：“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找陈董借钱了？若玟，叔叔只是觉得你和谨言要好，在这种事情上一定会想帮他，所以才开口找你帮忙。如果你不把他放在心上，不愿意为他的事出力，叔叔也不勉强你。只是找陈董要钱……这种话还是别说的好。”
546、心软
陈若玟很迷茫。
那个她从小就认识，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给过她不少照拂的白宇棋好像一夕之间换了一副她完全不认得的嘴脸。
陈若玟想不通，白宇棋为什么能说的好像筹钱好像是她一个人的事一样。
他白家自己的事自己不操心，反而想让她扛起这笔天文数字？凭什么？
想把她当冤大头，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陈若玟强行把钱的事情甩开，闷头扑进了工作中。这笔钱白宇棋要是愿意要就要，不愿意要就拉倒，从来没见过送钱还要遭人嫌的。
不知道批了多少文件，陈若玟抬起右手甩手腕的时候，突然有人握住她的手，抱进掌心帮她揉了揉手腕。
“我来好久了，都没看你目光从工作上离开，休息一下？”
陈若玟有点恍惚地抬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是你啊。”她一只手搂住白谨言的腰，把头埋进了他怀里，“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叫我。”
“看你忙就没出声。”白谨言搂紧怀里的人，“接你回家吃饭，好不好？”
陈若玟把剩下的工作暂时扔到一边，牵着自己的男朋友上了他的车。
白谨言把车停到紫薇苑楼下，就牵着陈若玟去了超市。
走在一起走过了四年的校园街道，在相似的摊位上挑选那些再日常不过的食材，陈若玟才惊觉这样的生活已经成为她的日常了。
她无法想象如果离开白谨言自己会怎么样，甚至想不起来在和他在一起之前自己的生活都是怎么过的。
不到两百平的房子住起来好像也并不比别墅难受，因为有他在，这里也是一个更加温馨的小家。
她想要和白谨言在一起，想和他继续好好生活，哪怕这种在一起偶尔会需要她付出一些妥协。
“我新学了一道土豆炸酱面，还挺有趣的，要不要试一试？”白谨言问。
陈若玟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她有些好奇地把这个菜名重复了一遍：“土豆炸酱面？就是炸酱面里黄瓜换成土豆吗？”
白谨言解释道：“是把面条换成土豆。”
“……啊？”
“不过需要一个绞丝机。”
白谨言目标十分明确地牵着陈若玟走到厨房用具这一块，对着已经十分眼熟的销售员微笑点点头，自行在货架上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紫薇苑一公里外的这家超市应该是整个南大最容易偶遇陈若玟和白谨言的地方了，之前有人po过偶遇照片后，便有不少学生天天往超市跑。后来发现虽然能遇上，但每次都是吃狗粮，而且去一趟超市不好意思什么都不买，特别是白谨言拿的各种同款……
就为了看一眼，钱包和心灵都要饱受折磨，再加上老师们教育了几次，后来慢慢地求偶遇的人就少了。
再看那也是别人女朋友，天天被塞狗粮有什么意思。
把所有食材都买齐，白谨言刚想问陈若玟还有什么想吃的，就见她有些无精打采地往前靠到了自己肩膀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
陈若玟可怜巴巴地抬头看了白谨言一眼：“肚子疼。”
白谨言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问：“生理期到了？”
“应该是。”
“早了两天……你这段时间又熬夜了？”
陈若玟有点心虚地没说话。
白谨言自己加班时熬夜是常态，但对她的加班频率和熬夜频率还是卡得很严的，这段时间陈若玟心里烦，便经常靠疯狂工作来发泄自己的烦躁。
两人现在大概只有不到一半的时间是住一起的，陈若玟还想着就算加个班白谨言也发现不了，没想到生理期这个叛徒这么快就露馅了。
“那就不买东西了。”白谨言干脆地把手里拿的东西扔回了货架，“先回家——还走得了路吗？”
“还能坚持一小下下。”陈若玟可怜道。
白谨言好笑。
陈若玟的身体当然不可能有痛经这种毛病，但她就是喜欢借题撒娇，其实白谨言不在的时候，她生理期加班训人什么的一点都不耽误。偏偏白谨言也从来不提这一点，也从不拆穿她。她撒娇他就宠着，她闹脾气他就哄着，才让陈若玟做这一切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
“那再坚持一小下，结完账我背你回去……要背还是要抱？”
陈若玟本来想说抱，但看了看推车里的一大堆食材，十分懂事地选择了背。
从超市出来，白谨言就一只手提着一只超大的塑料袋，一边背着陈若玟不紧不慢地往紫薇苑走。
超市的保安和路上的行人已经对这见怪不怪了。
感受着男人温暖结实的后背和秋日傍晚的和风暖阳，陈若玟突然觉得，如果能让这样的生活再持续六十年，让她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白宇棋的意思她很明白，不就是……想让她去筹钱吗？金钱不是她陈若玟最不放在心上的东西吗？
用最不在意的东西去帮最重要的人，这笔买卖怎么算都是划算的啊。
第二天再去公司，陈若玟把潘潘叫来了自己办公室。
“我的财产清单和估值报表已经做好了吧？”
潘潘点头，将一份几十页厚的文档放到了陈若玟桌子上。之前潘潘只告诉她所有房产、车产、收藏品、投资和存款的总价值，到现在她才来得及一页页地细翻这份报表。
陈若玟右手握着一支钢笔，在报表右侧的空格里一项项地打钩。
存款理财投资这些是一定要拿出来的，车子留着最喜欢的那辆法拉利就够了……不行，还是要看看情况，万一最后就差一千来万，这车也得卖掉。
反正……反正自己赚钱快，过几个月就能赎回来了。
这两年房地产疯涨，北城那套四合院买的时候值六个多亿，现在已经涨到**亿了。
可惜了，那本来是自己准备养老的资产呢。
算了，反正自己破产也就是个小概率的事情，小概率事件管它干嘛呢？
最值钱的就是自己手里几家公司的股份，双星不能动，至于初心……陈若玟看了一眼市值。
一千一百三十亿。
陈若玟叹了一口气，卖一半，刚好够。
只是这家公司……
547、等不及了
把资产表看完，陈若玟心里也有了规划。
合上这一本表单，她再次看向潘潘。
“这件事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陈若玟让潘潘在她面前坐下，正色道。“虽然我之前没有直接跟你说过，但是初心本来是我留着给你养老的。本来没有想过会做这么大，这三年来公司所有的良性发展和取得的成绩都和你的努力分不开。做我的保镖和助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我的脾气还这样……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挺累的，也挺难的。”
潘潘被陈若玟这一番话说的一愣一愣的，甚至坐立不安起来。
只是不由他反驳什么，陈若玟就制止住他继续道。
“对我好的人我都记在心里，我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回报他们，特别是你。我原本打算再过几年，等初心业务稳定之后转让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你，但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大难题，除了卖股份，我一时之间想不到别的方法来筹齐这笔钱。但是这么做牵扯到了你的利益，所以我必须得跟你商量。我想卖掉初心45%的股份来筹钱，你同意吗？你放心，卖掉的这一部分从我的百分之五十里面扣，我留给你的那50%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潘潘终于逮住了说话的机会。
他十分不安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小姐，你不要说这种话，我听着太难受了。你……我知道初心是你给我养老的，但当个总经理就已经太够了，关股份什么事啊？我从来没有想过你还要把股份给我，市值一千多个亿的公司，你送给我……小姐，你疯了吧。”
陈若玟摇头：“注册的时候我也没想过会做这么大，在我看来，我为它付出的连他如今价值的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你也不要有压力。而且这个不是今天讨论的重点，重点是我要卖股份，在征求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潘潘的回复很快也很果断，“小姐，这是你的公司，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啊，这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做什么我都同意。”
陈若玟轻轻笑了笑：“好，其他的东西可以尽快出手了，再把各部门负责人和员工代表叫来开个会吧，我把这个决定公布一下。”
出乎意料的，由公司员工参加的这个公布会进行地反而不是很顺利，听到陈若玟要卖股份，以文梅为首的几人都坚决反对，刚刚入职不久的董映彤反应尤为激烈。
“陈总，很多人来初心都是因为你，因为知道这是一个能由你完全作主的地方。大家相信你的为人，愿意把自己的未来和梦想交到你手上，现在你却告诉我们，你要卖股份？那以后得初心谁说的算，谁能作主？还是说又要和其他无数的娱乐公司一样沦陷，变成这个行业里和其他公司一样苟且的存在吗？说好的不忘初心，你这么快就要就要把自己的初心贱卖了吗？”
陈若玟沉默了一小会，决定还是告诉在场的人部分真相。
这是一群和自己一起打下这片天地的人，是把人生理想交托到自己手上的人，她们有权利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的原因。
“我缺钱。”陈若玟强调道，“缺很大一笔钱。大到我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车子房子全卖了都还差很远，除了公司，我没有更值钱的东西了。”
这个解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陈若玟缺钱？
陈若玟怎么会缺钱？卖车卖房都还凑不齐的巨款，陈若玟怎么可能会缺钱？
觉得自己工作多年还算有点积蓄的董映彤问道：“陈总，你到底差多少钱可以透漏一下吗？如果大家一起想办法……”
陈若玟苦笑着打断了她：“五百亿。”
董映彤张了张嘴，终于哑口无言。
莫小新有些迷糊地掰了掰手指：“五百……玟姐，你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五百万吧？”
“五百万我哪里需要卖房卖车。”陈若玟摇头，“这笔钱就算对我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除了卖股份，我暂时也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不过请大家放心，不管公司怎么变，大股东一定会是我自己的人，而且我会尽全力尽快将卖出去的股份收回来，就算要卖，也会尽量选择能和大家有着共同目标的组织或公司，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这次没有人再反驳什么，五百亿，如果陈若玟缺的钱有如此之多，卖股份大概真的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找陈立万或者双星帮忙，有人猜测需要这笔钱的会不会就是陈家，也有人猜测会不会就和小道消息中流传的那样，陈若玟和陈家已经闹翻了，就算想向家里求助大概也没有结果。
这几年向初心递过橄榄枝的公司和机构其实并不少，陈若玟和潘潘分头一家家的去接触筛选。
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以初心如今的规模，不管是融资还是转卖股份，谈下来只怕都要一两年之久，就算陈若玟心急也没有办法。
“已经十一月了啊。”陈若玟在日历上打了个叉，“希望过年之前可以把这件事解决吧。”
清脆的电话铃声响起，看着屏幕上这个自从上次碰面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联系过自己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白叔……”
她的话被电话那头急切的声音的打断：“若玟，黄家要把股份卖给孙飞了！算叔叔求你了，帮帮忙吧！”
“什么？！”
陈若玟来不及在电话里多问，飞快收拾东西赶去了白宇棋现在所在的地方，两个人密谈了很长时间，等陈若玟再出包房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又比之前差了太多了。
白宇棋只给她一个星期时间，可一个星期连股权转让手续都走不完，五百亿，她到底能怎么办？
只能抵押，或者借钱。
可这么大一笔钱，谁能借给她呢？
在刚刚谈完话的包厢里，白宇棋摇摇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说不勉强你居然真的不打算管了？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自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