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1、多余的善意
白谨言没有多犹豫就迈开长腿去追自己女朋友了，苏雪犹豫了一下，看了看白谨言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高唐，选择留在了原地。
“高学长，陈学姐这是怎么了啊？她在生我的气吗？”
高唐挑眉：“你为什么会觉得她在生你的气呢？”
苏雪小声：“因为……我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
高唐只笑不理她，苏雪等了一会没听到回话，但见高唐除了那副万年不变的笑容好像也没有别的反应，一时之间也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学长，我们要去找白学长他们吗？”
高唐笑道：“告诉你一个小窍门，和同伴走散的时候最好呆在原地不要动，说不定过一会你的同伴就自己回来了。”
高唐的话没说错，过了没几分钟陈若玟和白谨言两人就一起回到了他们站着的这个摊位，很明显吵完架，很明显也已经差不多和好了。陈若玟脸有点臭，白谨言还在好脾气地哄着她。
“回来了？”高唐挑眉。
白谨言点点头，拥着陈若玟在卖珠子的那个摊位边蹲了下去。
“婆婆，我们想编几条手链送给同事做纪念品，大概有……四五十个人吧，我们需要买多少才够？”
老婆婆似乎被这么大的一笔生意吓了一跳。
虽然她家磨的珠子又大又圆，色泽又好，但现在自己买原材料做手链的人已经很少了，每天出来摆摊也就赚个二三十块的菜钱，到节假日才会卖的多一点，还从来没有人一口气买过四五十个人的分量。
老婆婆慌忙掰着手指算了算：“那要看手腕粗细，一个人十、十六到二十个，不一样的。”
白谨言想了想：“那就按最多的算吧，一条手链二十颗珠子，五十人就是一千颗，五百块，绳子要用几根？一百根够吗？总共就是五百二十块，您看对吗？”
老婆婆算了起码有十分钟，才又激动又慌乱地点头。
“对对对，但我这里没有这么多东西……”怕白谨言反悔，老婆婆连忙道，“我马上回家拿，等一会，等一会啊！”
她说着就准备收拾摊子，白谨言又笑着拦住了她。
“这样吧，婆婆，您给我们留个地址，我先付了定金，明天去您家里拿东西，您看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老婆婆连忙点头，然后有点磕巴地报了一个地址。
白谨言跟她确认了三遍，确定无误后就准备付定金了，结果又听到陈若玟冷泠的声音。
“你会串手链吗？”
“我……可以学。”
“你有时间串吗？”
“我……”白谨言刚准备说有，陈若玟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白谨言突然福至心灵。“也是啊，好像时间确实不够。老婆婆，我们平常工作比较忙，时间可能不够，这个手链您能帮我们串吗？一共五十条，原材料加人工费，我按二十块钱一条给您算，您看可以吗？”
老婆婆忙摆手，开心道：“不用不用，我帮你们串好，不收钱。”
“这样不好吧，额外耗费了您的时间，我们是应该付人工费的，这样才公平。而且我们人多，每个人手腕粗细都不一样，这样的手链编起来也挺麻烦，怎么好意思让您白干呢？”
“没事没事，我那有好几个图样，都是可以调节长短的，我编起来很快。”
两人又讨论了一阵，买方想加价，卖方却要降价，磨了半天最后才订好了成交价。白谨言付了两百块定金，和老婆婆约好了下周六取货，又额外多买了一副材料，说要自己亲手给女朋友编一根。
交易完后老婆婆小心翼翼地把那两百块揣在衣服里衬缝的荷包里，不敢在夜市上继续待，收拾了摊子就走了。
陈若玟一行人则是继续逛街，白谨言更是一路都在想办法讨女朋友欢心。
有人乞讨的时候他是准备捐钱的，但是陈若玟说的话却提醒了他。
人家七八十岁的老婆婆尚还知道通过手工劳作赚钱，凭什么他们的怜悯之心要给一个四肢健全的中年妇女呢？
苏雪买手链时为了五毛钱可以跟人家讨价还价十分钟，转头却又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乞讨者捐掉九块五。摆摊的老婆婆看到乞讨者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赚到她通过好几天手工劳作才能赚到钱，心里又会怎么想呢？
这样的善意，真的是善意吗？
对认真讨生活的人来说公平吗？
乞讨那么容易拿到钱，干脆大家也别工作了，都去乞讨好了。
这个道理白谨言其实也懂，甚至对彩虹村捐款的时候还是他教的陈若玟“授人与不如授人以渔”，但不能否认的是，在真实的面对某个单一乞讨者的时候，这个道理反而很容易被人遗忘。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白谨言和陈若玟一起去了老婆婆留的那个地址，位置倒是不偏，在二环边一个有些年代的科技园区里，草坪边上用不知道什么材料搭了个棚子。
陈若玟他们到的时候两个老人正在草坪边上绑废纸盒，看到陈若玟之后连忙让他们先等一会，然后回去洗了手，把装好的五十条手链拿了出来。
一条条串的极为精致，手链头头那还弄了个可以调节长短的结，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其实您手艺这么好，完全可以卖成品手链，这样收入也可以提升一些。”白谨言建议。
老婆婆和她的丈夫丈夫对望一眼，却都摇了摇头：“这几毛钱的东西买的人都少，要是十几块钱一根，就更难卖了吧？”
白谨言笑道：“那也不一定，如果成品好看，许有不少人愿意买呢。您可以每次出摊的时候顺带摆几条编好的手链试试，如果有人买，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这回两位老人倒是笑呵呵地应下来了，十分感激地送陈若玟和白谨言离开，回去的路上，陈若玟还看到他们捡了路边两个矿泉水瓶，拧开瓶盖倒掉里面的水，然后把瓶身压扁，相互扶持着回了那座歪歪斜斜的棚屋。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不易。
502、华国富豪榜
十月份剩下的几天就没有再下科室了。
周一把手里的工作和病人交接了一番，想送分别纪念品的也趁着这天把礼物都送了。
周二做了一整天的实习汇报，一人一个小时还带提问回答，一直持续到周三上午。
不过大四的六名学生并没有参加汇报，因为他们还会继续在医院待上整整一年的时间。
周三中午一起吃了最后一顿午饭，下午就坐着长途大巴回了南城。不同于来时的轻松愉悦，回程的时候一车人个个精疲力竭，还有的人一路上都在思考人生。
回学校后也没闲着，上课的上课，考试的考试，特别是陈若玟，还有一堆积压的事情需要处理，整天待在双星，初心的员工找她汇报工作都得专门跑到双星去。
十一月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完了，除了恋爱纪念日那天，陈若玟几乎天天都在加班。
白谨言这段时间也有些忙，所以陈若玟大多数时候都回的清水别岸。
“行，就按会议讨论结果给我发邮件，后面的工作抓紧一点。”
刚从会议室出来，陈若玟就被守株待兔了一整天的高唐拦了下来。
“今天没有股东大会啊。”陈若玟还没从工作中缓过神来。
有没有他的会，他跑双星来干什么？
万国的工作做完了？
高唐晃了晃手中的长方形物体：“给你送请柬。”
“子纯先拿着，我有空就看。”陈若玟回头交代了自己的小助理一声，绕过高唐就准备跑，却被他拦了下来。
“不行，这个必须你亲自收。”高唐难得很慎重地把请柬塞进了陈若玟手里。“我的生日请柬，二十岁的宴会，很重要，而且要公布万国和双星刚刚签完的那个战略合作，很多媒体到场，还需要你上台讲话，特别重要，必要让你亲自收，而且千万不能忘记出席。”
陈若玟想起她去千湖城实习的那段时间陈立万和高长睿签的那一堆合同，表情也慎重了一些。
“好，知道了，我会去的。”
高唐这才露出一个笑容：“嗯，记得喝水。”
陈若玟：“……哈？”
“你嘴唇有点干。”高唐在自己嘴唇上相同的位置摸了摸，“最近怎么没见潘潘跟着你？喝水都没人提醒了。”
陈若玟随意嗯了一声。
不是她不想带着潘潘啊，而是每年十一月潘潘都要抽空回基地参加考核，今年的考核好像尤其复杂一些，潘潘走之前就说了起码要三天才能回来。
但这事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以防有人趁机对陈若玟不利。
“陈总，您两分钟后就要开始下一个会议了。”李子纯提醒道。
陈若玟连再见都来不及跟高唐说，匆忙走了。
一轮一轮的会议开完，在陈若玟回到家以为自己可以洗澡睡觉的时候，陈立万又把她叫进去了客厅。
“来来来，看今天新出炉的华国富豪榜。”陈立万把手里的报纸递给陈若玟，一脸的骄傲。
陈若玟打着哈欠接了过来：“干嘛？难道你的排名还升了不成？”
陈立万只抬着下巴，示意陈若玟自己看。
然后她就发现……
“还真升了。”陈若玟惊奇地看着这份新榜单，困意瞬间不翼而飞。
陈立万虽然是南城首富，但在全国的富豪榜上大多数时间都只能排到第五，有一年娱乐业不景气，还掉到过第六。
到去年前年，高家为了避人耳目，主动消极营业，陈家才顺势升到了第四。
但那主要是高家排名下跌导致的，并不是陈家真的有特别大的提升。
一直到去年十月，陈若玟横空出道，带来的一系列影响力是陈立万都没想到的。特别是八月陈若玟出任总裁，双星的市值一下就上升了一大步。
到了这一次富豪榜更新，陈家的财富值已经正式超过夏家，排到了全榜第三。
“不枉费我天天加班啊。”陈若玟欣慰道。
仔细看了看，这次排行榜的前两名也变了，华软卫家大概得益于灵犀系统大力，终于一举超过华光陆家成为了第一。
至此前五名全部换血。
后面的排名也发生了不小变化，事实上除了前五名雷打不动之外，后面……尤其是十名之后，每年都在变。
让陈若玟比较关心的是，这一次白家也终于进入了榜单前二十。
和陈家喜悦祥和的气氛不同，这一天高家和白家都是愁云密布。
“怎么还在前五啊……”高长睿愁地揪掉了一大把胡子，“这也太显眼了，怎么还没掉到一百名以外？”
高唐无语：“掉到一百名以外万国就该破产了，不过现在卫家一飞冲天，能吸引大部分注意力，夏家也在我们前面，能有一段安生日子。”
高长睿无比惆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再过两年换届会不会好一点？”
高唐无情地打断了高长睿的奢望：“我探听到的最新消息，下次曾家镕的序列可能还会上移，就算到不了第三，最差也是第四。我们还是赶紧照原计划转移地好。”
“这叫什么事啊……”高长睿叹气。
以前安安稳稳做生意做的挺好的，偏偏……唉。
父子俩关在书房里又不知道偷偷摸摸商议了些什么，到出来时高唐扔有些担忧。
他们家排名落下去了，但陈家这次可是又惹人注目了，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意识到这个排名背后的危机。
白宇棋和高长睿一样发愁，但他的发愁并不是源于有人打自家公司主意，而是排名上升，其他几个股东就更不愿意撒手了。
借着华软的东风，和陈若玟的关系，还有高家的合作……
白宇棋头疼。
说到底这些都是他这个宝贝儿子带来的，现在公司内部对他儿子的评价也都十分积极向上。
在持股为零的情况下能做到这一步，要是中宇内部没有那些破事，他还真要感慨自己养了个好儿子。这么下去超越易家宋家，甚至耿家也是指日可待。
但问题是，这些不是他现阶段想要的啊！
这都叫什么事啊……
白宇棋头疼。
503、忘了什么
忙过了11月，又到了最忙的12月，年底各分子公司卯足劲冲业绩，陈若玟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收到了奥斯汀的电话。
“陈，你这两天方便过来续合同吗？”
陈若玟看了一眼日历：“这么早？”
双星和paradise和c.l.的合同都是年底到期，按照惯例她一般是十二月下旬才会飞过去续约。去年的代言也是一次签了14个月，方便她年底一次性续约。今天才二号，确实有些早了。
奥斯汀道：“我十号有一个手术，然后会疗养一段时间。”
“手术？你生病了？”陈若玟忙问。
“一点小问题，上帝会保佑我的。”奥斯汀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陈，你能提前过来吗？”
陈若玟翻了一下自己的日程表，想了想该怎么调整自己后面的行程。
“后天吧，我明天把今年的数据整理出来，后天去米国。”
“那真是太好了。陈，你来的时候帮我带一份臭豆腐，自从去年在南城大桥下吃过一次之后，我一直十分想念它的味道。”
陈若玟：“……不要。”
“哦，我真是太伤心了。”
那你自己伤心去吧，坐飞机带臭豆腐，这种请求奥斯汀是怎么想出来的……要是他给的时间充足，陈若玟说不定还能考虑一下申请私人飞机线路给他……不行，那也不带，味道太大了。
陈若玟把自己的行程变化发给了潘潘，让他去协调日程的事——主要是她出国得带着潘潘一起，直接告诉潘潘而不是李子纯可以避免把同一件事说两遍这件讨厌的事情。
华国时间十二月四日晚上八点，陈若玟准时到达了米国约城机场，奥斯汀亲自来接的机，这次只老老实实行了一个吻手礼，精神状态看上去还不错。
陈若玟打量了他一会：“你看上去很健康。”
“没错。”
“那手术……？”
奥斯汀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指着自己的眼睛：“为了赶设计图，我的眼睛出了一点问题，需要做个小手术。”
“你也太不注意了。”陈若玟忍不住皱眉，“即使画图再专注，也不能用眼过度啊。”
眼睛和手对一个设计师来说比命还重要，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整个职业生涯都毁了。
奥斯汀裂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陈，你这么关心我，我真是太开心了。”
“这是重点吗？”陈若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经过陈若玟这么提醒，奥斯汀马上找到了真正的重点。
“我的w.e.n.珠宝差的最后一枚戒指终于完成了，我真是太开心了！陈，等到公司你一定要看看这个作品，她太完美了，就像是为你而生的一样。”
陈若玟无话可说……
不过等到了paradise总部，奥斯汀带她去看了设计图之后，陈若玟也承认，从设计图上看，这枚戒指确实十分精巧大方，不知道等制作出来后又会是什么样。
奥斯汀痴迷地看着自己的设计图：“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陈若玟想了想问：“这款戒指设计有些复杂，能制作出来吗？”
“一定可以。”奥斯汀坚定道，“陈，爱情是唯一的，所以这款戒指只会出一枚，等疗养结束后，我会亲手将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希望她能遇到一个真心懂她、爱她、欣赏她的人。”
奥斯汀的眼神极其痴迷，那模样不像单纯在看一张设计图，倒像是在看自己的挚爱。
想了想paradise本来就算天价的珠宝价格，陈若玟暗自咋舌，仅此一枚，看来这枚戒指会卖出一个天价中的天价。
不知道自己刚入手的那套四合院能不能换到呢？
陈若玟摇头，能换她也不换。
四合院不香吗？干嘛要拿去换戒指？
续约手续还是挺复杂的，米国商人比较实际，续约前一定要看到实打实的业绩和影响力数据。
尤其是像paradise这么大的品牌，每次汇报讨论都要搞三四天，陈若玟也早就习惯了。
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陈若玟一走进会议室就受到了paradise全体高层的热烈欢迎。从她担任全球代言人的这一年，销售额头一次出现了爆炸式增长，在海外论坛也引起了好几波热议。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天价珠宝一百年来头一次清空的库存，各国的专门店已经连展示的样品都拿不出来了，预定的订单也排到两年后——这还是paradise刻意控制单量，不肯开放接单的结果。
迫不及待地听陈若玟汇报完了近一年的数据，这次paradise高层连讨论的流程都没有，直接全票通过，安排明天正式续签，然后还热情挽救陈若玟在总部多待几天。
要说这热情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那就是……米国人也追星啊，年初《女帝》海外版大热，名扬海外的不止是陈若玟，还有突然兴起的仙侠文化。
一大批华国的网络小说被米国的网站买了版权，翻译成英文，这些外国人也看得完全停不下来。
和paradise的会议结束之后陈若玟就联系了安德鲁，昨天陈若玟就有跟他提过提前续约的事，安德鲁大概也对奥斯汀的身体情况有所了解，也有可能就是奥斯汀本人提前跟他打过招呼，总之他十分善解人意地同意了，还让陈若玟不用着急，先好好休息两天，等paradise的事情忙完了再去找他不迟。
陈若玟叹气，她是不着急，但家里有人着急啊。
正这么想着，陈若玟的手机就不经念叨地响了，不过打电话过来的并不是白谨言。
“干嘛？”陈若玟接了电话。
话筒那头传来男人还算愉快的性感声线：“起床了吧？”
陈若玟莫名其妙，这都晚上七点过了，起什么床？
然后她又慢了很多拍地想起来，她这是在米国，国内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早上八点过？
“怎么了？”陈若玟问。
高唐愉快道：“也没什么事，看你最近好像比较忙，就特意提醒你一下，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宴，还有二十六个小时，今年很重要，别忘了来。”
完蛋。
她就说好像忘了什么。
504、你不来，过什么生日
听电话那头迟迟没有回话，高唐原本愉快的声音就变得稍稍不愉快了那么一点点。
“看来是被我说中了，真的忘了啊。”
尽管高唐的声音已经放的很轻很慢了，陈若玟还是从中听出了他的不愉快。
“好了，幸好我先知先觉，给你打了这通电话，还不算太糟。”高唐尽可能地保持着话语里的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调笑。“但你的记性未免也太差了吧？考虑到这份不良案底，我决定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还要各打一次电话提醒你，保证让你想忘都忘不了。”
陈若玟有点心虚，她哪里仅仅是忘了这么简单啊……
她是完全人都在地球另一端，而且还根本赶不回去的那一种……
陈若玟清了清嗓子：“那个……我现在人在米国，可能……暂时回不去……”
高唐没有任何反应。
陈若玟等了一会，试探着“喂？”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话，只能硬着头皮解释。
“奥斯汀前天晚上突然给我打的电话，我也是匆忙飞过来，今天汇报完，明天刚好签合同，那个……反正就是赶不回来。”说到最后陈若玟干脆破罐破摔了。
又不是她故意爽约，奥斯汀突然眼睛出问题要做手术，这种事情是她能控制的吗？
paradise的合同一直都是只跟她签，让陈立万来都不行，根本没有planb。但国内的事情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着都有陈立万在前面顶着，她就算有什么疏忽也不要紧。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很久，陈若玟才听到了高唐平静的声音。
“陈若玟，你到底有多不把我放在心上？”
奥斯汀这个客户重要，那他呢？就算是从客户的层面来讲，万国难道不重要吗？万国和双星这两年的合作不是更多吗？
说到底，还是他不重要吗？
高唐突然一阵无力。
努力了三年，在她心里还是一点分量都没有啊。
也许是高唐的声音太过平静，和一贯嬉笑的作风反差太大，连粗线条的陈若玟都从中听出了一分近乎于哀莫大于心死的伤心。
陈若玟反而不敢回话了。
辗转了许久，她才终于想起来给陈立万去了个电话，托他代自己去明天的生日宴，还不忘叮嘱他宣合约时一定要重视，反被陈立万笑骂了一顿。
他经历过多少这种场合？还需要陈若玟提醒？
真当他老退休了啊。
陈若玟的愧疚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晚上，等和男朋友通完视频电话滚上床睡觉的时候就把高唐甩到了脑后。事情已经拜托给比她等级更高的老陈了，比她去面子更大吧？也不算亏欠高唐了。
至少陈若玟自己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签合同的时候陈若玟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和往年一样跟着奥斯汀去参观了各部门还有原料供应商。不过这次没去门店，因为门店里除了登记意向的店员和介绍图册什么都没有……
“陈，这次我就不多留你了。剩下的几天还有许多交接事务要处理，等恢复健康我再去找你吃臭豆腐。”
“祝你好运。”陈若玟主动给了奥斯汀一个拥抱，“等你平安归来——但是臭豆腐就不必了，我真的不喜欢那个味道。”
“陈，听到你这么说我真是太伤心了。”
还伤心呢，奥斯汀这个口头禅才真是让人听着伤心。
奥斯汀原本准备把陈若玟送到了地下车库，只是走到一半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了一句“真的吗？”，然后就挂了电话，跟陈若玟说了句抱歉。
“陈，我有些急事处理，就不送你了。”走之前他还对着陈若玟眨了眨那双蓝色的眼睛。“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陈若玟直到走进地下车库才回味过来奥斯汀的眼睛眨地别有深意，在她面前停了一辆从未见过的敞篷跑车，车她是不认得，但人就太眼熟了。
黑车白衣，看得陈若玟当场愣住。
“你怎么……”陈若玟满脸疑惑，“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准备你的生日宴会吗？”
陈若玟看了一眼表，不对，现在才下午四点，华国时间大概凌晨五点，高唐不是应该在家里睡觉？
“你都不来，我过什么生日。”高唐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陈若玟上来。“把我生日都忘了，总得给点补偿吧？”
“那你的生日宴……”
“不办了。”
陈若玟愣愣看高唐给自己系上安全带，心情再次变得有点复杂。
“不是说……很重要，还有什么记者、媒体，又要公布合约……”
“嗯，不管了。”高唐握住方向盘，踩下油门时表情居然还有点开心。“带你去家店，我特别喜欢他们家的蛋糕，但是每年生日都在国内过，吃不到新鲜的。”
敞篷车嗖地一声开出了车库，直到冷风打在脸上陈若玟才举起手挡了挡风，高唐转头看了她一眼，把车顶和玻璃都升起来了。
“本来想惩罚一下你，不过还是舍不得，算了吧。”
陈若玟放下手哦了一声：“坐你开的车本身就是酷刑了。”
“切，我技术可好了，就是因为国外的规则和国内不一样，回去才不适应。”
自称技术很好的高唐在陈若玟怀疑的目光下还算沿着河畔把车开了出去，停到了一家小店门口。
“我飞过来前电话预定了生日蛋糕。”
高唐带着陈若玟进了这家小店，带着那副能把店员迷晕的笑容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和预定号，甚至还和两个女店员合了个影。
“付钱吧。”
“我付钱？？？”陈若玟震惊，“你买的东西干嘛我付钱？”
高唐幽怨地看着她：“你把我生日忘了，出国还不提前告诉我，也没有生日礼物。”
“……好吧……”陈若玟勉强道。
就当生日礼物了，反正高唐选的这个蛋糕也不贵……但他那副小媳妇似的幽怨劲又是在干嘛？
高唐心满意足地提着这只陈若玟付钱买的生日蛋糕回了车上。
“你住的酒店有小厨房吗？”
“有……”
“那我们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这就不用了吧……”
高唐叹了口气：“你把我生日忘了，出国还不提前告诉我，也没有生日礼物……”
“买买买！”
505、岁岁如今
高唐买菜的风格跟白谨言完全不一样。
白谨言做饭前首先要想好营养搭配，维生素、蛋白质、脂肪要均衡，配好每一餐的食谱，称重的时候要精确到克，偶尔会有一点误差，但绝对不会多。
高唐虽然也是按菜单买，但菜品是陈若玟点的，没有什么营养依据，分量也很随意，就连菜谱也……
“鸡翅我也喜欢吃，多买点，我觉得我最少要吃十个。”
“西蓝花和胡萝卜的味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把配菜换成小番茄好不好？”
“这是什么？甘蓝？不要，我最讨厌吃这种大叶子的菜，做沙拉的话用鸡胸肉和牛肉怎么样？”
“没有绿色食品？这个超市的购物袋是绿色的，我们拿一个回去。”
“开玩笑的，那就加个黄瓜吧。”
买好所有需要的食物，高唐一个人提着东西上车，开到了陈若玟暂住的酒店，直接开了一间在她隔壁的套房，就带着大包小包进厨房了。
高唐做饭和白谨言也有一个很大的不同。
除了生日那天的鸡蛋面，白谨言平常做饭时从来不会叫陈若玟，也不会主动让她帮忙，一向只有陈若玟无聊的时候会去厨房陪他。
对比之下高唐就显得很黏人了，一会问陈若玟柠檬要半个还是四分之一个，一会问她喝汤喜欢奶油多还是蘑菇多，不管陈若玟回答什么他都能顺着讲一大堆。
忙的时候还会让陈若玟帮他递调料瓶卷袖子什么的，虽然都是小忙，但却一刻都不安生。
等所有菜品出炉的时候，陈若玟甚至有了一种这些东西都是她做的的错觉……
把“2”“0”两个数字形状的蜡烛找了个不会破坏阵型的地方插到蛋糕上，高唐把打火机递给了陈若玟。
“点蜡烛。”
“……好吧。”
陈若玟有点勉强地接过了这个活，她刚把打火机接过去，高唐就从桌边起身，过去拉窗帘关灯。
等他回过身时，桌上的蜡烛正好亮起，一切就像排练好的一样。
高唐坐在陈若玟对面，脑袋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蛋糕。
第一个跟她一起过的生日。
去年的生日会她虽然也来了，但是那么大的宴会啊，两个人真正面对面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唯一几个祝福和送礼物的时间，还都有第三人在场。
今年……
咳，潘潘虽然也在，但他的存在感可以忽略不计。
反正高唐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也在这间屋子里……
虽然这次扔下生日宴过来的任性行为给他老爸挖了一个大坑，可是看着眼前的蛋糕和对面的人，高唐觉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如果可以选，每年都来一次也没什么不行的。
陈若玟在看高唐。
在她眼里，高唐这个人其实一直都有点虚伪，她不喜欢虚伪的人，要不是后来高唐对着她的时候表现还算真诚，陈若玟可能连朋友都不会跟他做。
但是在这一刻，这个男人趴在桌子上眼睛一闪一闪地看蛋糕，陈若玟才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几分属于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纯粹。
陈若玟鬼迷心窍地拍下了这一刻的照片，然后笑着把手机朝高唐那边推了过去。
“你这个样子好像小狗啊。”
还是刚出生两个月的那种小奶狗。
高唐看了一眼，从桌上坐起来，笑着把照片传到了自己手机里。
“这算什么比喻，我就不能是个人吗？”
“是是是，你是人。”
“还是男人。”高唐强调。
陈若玟：“……”
“很帅的男人。”高唐再次郑重强调。
陈若玟好笑。
这人真是，所有的劲都拿去计较长得好看这种小事了。
“好吧，大帅哥，生日快乐，可以吹蜡烛了。”
房间内仅有的亮光应声而熄，陈若玟不知道高唐到底许了个什么愿，也没有打算问。
这天晚上回屋后，高唐在酒店的大床上躺了很久，一直盯着自己手机里那张唯一由陈若玟拍的他的照片，一直看到这一天快过完了，才把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朋友圈，配了五个字。
愿岁岁如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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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想了想，砍掉了一些对主线没什么影响的副本，比如文梅的新综艺，陈若玟挖出来的几个艺人，陈若玟想要研发的那个可以一键串联所有平台，同时兼备直播功能的系统，和苏雪的几次交锋，李子纯的感情线……
直接进入新卷了，最近码字进度都慢的很，没什么动力
506、爆发
一年后，约城。
又一次结束和奥斯汀的合同续签，陈若玟谢绝了他多待几天的邀请。
“这恐怕不行，奥斯汀。”陈若玟解释道道，“我最近在医院实习，只请到了三天假，加上周末才勉强凑到了五天，明天和安德鲁签完合同就要回国了。”
陈若玟走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实习医院的病人都很多，严重缺人手，别说她们这些大四的，就算是大三的医学生和职校的护理人员都被临时征用了。
奥斯汀对此表示十分遗憾：“这真是太可惜了……不过，陈，四月的那场拍卖会你一定要来，我给你留了vip席位。”
陈若玟笑着应了下来。
去年奥斯汀设计的那枚戒指已经在昨天正式出世，奥斯汀给她取了个名字叫“only_lasting”，计划情人节的时候正式公布于众，宣传两个月后在米国进行现场拍卖。
作为奥斯汀的缪斯加代言人，拍卖会陈若玟肯定要出席——至少得看看这枚唯一的永恒到底花落谁家。
“我很期待，说实话，这枚戒指我自己都想买来收藏。”
她实在太美了，绕是陈若玟见过的珠宝不计其数，也在看到成品的第一眼就被征服了。
可惜她的存款大头都在去年买了那座四合院，和白谨言的基金会已经建了三所希望小学，还有给msf的捐款，文梅新综艺《以爱之名》的公益项目，初心在海外的各种开销……
每年杂七杂八的费用加起来就有近一亿，陈若玟觉得凭自己现在的存款还真的不一定能拿下这枚戒指。
和奥斯汀分别，陈若玟便踏上了回酒店的路，车开到半路，就接到了陈立万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陈立万的语气异常严肃。
“在去c.l.的路上啊。”陈若玟不明所以。
陈立万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签完合同先别回来，转机去仙兰岛那边的别墅住，我跟你妈明天就到。让潘潘跟紧你，没事不要和陌生人接触。”
陈若玟的心紧了一紧：“出什么事了？有谁要对我们不利？曾六动手了？”
“不是。”陈立万连忙阻止女儿胡思乱想。“南城临近的平城突然爆发了大规模传染病，平城之前一直压着消息，直到这几天控制不住了才向南城求援。看样子疫情非常严重，你别回来，小心被传染。”
传染病？
陈若玟对这个事情没什么概念，医院倒是都有传染科，但是她从来没有轮到这个科室实习过，以她的生活条件也不可能接触过，不知道所谓严重的传染病到底有多严重。
可是，平城……那是她来米国之前实习的城市，白谨言也在那。
陈立万对这个传染病的前因后果也不是特别清楚，只一个劲地叮嘱陈若玟千万别回来。过了电话之后陈若玟就拨通了白谨言的号码，可是对面一直在通话中，陈若玟起码打了十几次都没接通。
就在她打算等一会再试试的时候，几乎是她熄掉屏幕的瞬间，手机就重新亮了，来电显示正是刚刚怎么都打不通电话的白谨言。
“你在哪？”
和陈立万大同小异的开场，只是他语气里急切要比陈立万更甚一筹。
“还在米国，刚跟奥斯汀签完合同。”
白谨言地语气一下子平静多了。
“你先别回来。”他的回复也和陈立万大同小异，不过解释地却比陈立万清楚多了。“这边发现了一种新型流感病毒，传染性极高，目前的前期致死率接近20%，暂未发现病毒来源，且潜在的感染基数可能十分庞大，你千万别回来。”
陈若玟尽可能平静地嗯了一声：“我爸刚才告诉我了，这个病是从平城开始的？”
“很大概率是，你在平城待了三个多月，可能已经是潜在的感染者或者病毒携带者，最好马上去医院做检查。”
陈若玟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一丝不妙：“那……你呢？”
“我目前很健康。”
“我是问你现在离开平城了吗？”
“还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走？”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笑了笑：“玟玟，我是医生。”
陈若玟的心紧紧揪起，脑子里却像早有预料似的不断回响着四个字——
——果然如此。
白谨言果然这么选了，她就知道那个笨蛋一定会这么选。
“你算是哪门子的医生啊。”陈若玟咬牙。
一个还没拿到毕业证的医学专业学生，算哪门子的医生啊。
在医院实习了几个月，听着别人天天“白医生白医生”地叫，就真把自己当医生了。
既然这个什么新型病毒流感像他说的这么厉害，干嘛要留下来凑热闹啊？就算不避风头，至少也要离开危险区啊！
“你都算医生，那我是不是也要履行职责回去自投罗网？”陈若玟赌气道。
“你是我的爱人。”白谨言依旧温柔而耐心，“只有你平安，我才能放心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可什么是他真正该做的事呢？
因为身在国外，哪怕白谨言说的慎重其事，陈若玟也没有办法身临其境地感受到这次的疫情到底严重到了什么程度。
她暂时按照原步调去签了下一个合同，也按白谨言说的去检查了一遍身体状况。
就在这短短两天时间里，情况好像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华国医学权威的俞立人带着南一院的专家小组第一时间赶去了平城，听白谨言说魏昆也把自己的小诊所关了，和自己的师兄师姐一起前去支援，在魏昆离开的当天下午，何晚琴就扔下自己刚刚两岁的孩子作为第二梯队紧跟着自己的师兄师姐上了一线。
从一无所知到人人自危，总共只经历了两天时间。
陈立万和杨安心已经到了仙兰岛，一天二十个电话催陈若玟赶紧过去。
疫情爆发时正在公司开年会的高唐要慢一步，确认陈若玟平安后就叮嘱她千万别回来。然后立刻给万国能放假的都放了假，把高长睿夫妇送去了海外，但自己却留在了万国总部主持大局。
远在北城的郭静沅要更慢一步，但带来的消息却是其他三方都无法触及的上层决定。
“平城、南城和周围十四座大小城市二十四小时内将封闭出入通道，若玟，你千万别回去。”
507、套路与反套路
带上新签的两部合同，陈若玟在约城机场下了车。
“仙兰岛作为旅游地倒还可以，但要长期居住缺的东西就太多了。到时候你把我们买的这些带给老陈，还要记着拦着点我妈，别让她跑回来找我。”
这次陈若玟十分难得地亲手推着自己的两个行李箱，作为保镖兼助理的潘潘手里也推着四个大箱子。
潘潘把自己的四个箱子放到行李托运处办了手续，然后又立刻接过了陈若玟手里地箱子，奇怪地看着她。
“小姐，你在说什么？我当然要跟你一起回南城。”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去找我爸妈，我自己回去。”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没答应过。”
陈若玟眼看着潘潘手脚麻利地帮她办好值机，一时还有些难以置信。
“我说方案的时候你一直‘哦’，‘知道了，小姐’，感情都是糊弄我的？”
“知道了又不代表要照做……”潘潘一脸认真地抬着扛，“小姐，你放心，行李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保证送到陈董和夫人手上。”
陈若玟看了潘潘一会，摇了摇头，却破天荒地没有再说什么。
潘潘的内心其实和外表表现出来的一样，幼稚又认死理，平常可能什么事都无所谓，但一涉及到原则问题，是绝对不可能退步的。
就像白谨言选择留在平城一样，潘潘选择跟陈若玟回国，这个结果她早该想到的。
这两天亲朋好友轮番打电话，陈若玟就算再迟钝也明白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可她还是选择了回去。
因为她最爱的人正站在风暴漩涡的最中央。
因为她同窗的同学在疫情发酵，学校下发召回令之后仍有一半的人选择留在医院或者干脆自请作为志愿者去了平城。
因为她所有认识的医生，魏昆、何晚琴……全部毫不犹豫地上了一线。
因为她的朋友、下属在收到平城的求援信号之后全部自发动员筹集捐款，筹集医疗设备和防护设备。
因为双星有几万名员工，陈立万和杨安心年纪大了，没有握权了，又每年都满世界旅游，出去避风头没人会多说什么。但这么大的公司，总得有个高层坐镇吧。
以陈若玟这两年的知名度，如果她不回国，或者躲在国外，等这次风波结束后双星的形象肯定会受到毁灭性打击。
一个企业要树立自己的品牌形象得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但毁灭形象，只需要蝴蝶煽动一次翅膀。
飞机上陈若玟便戴上了口罩，到达南城的时候正值下午六点。
平常这个时候是一座城市最热闹的时间，下班的白领，放学的学生，出摊的小贩……可今天，整座城市只剩带着口罩的交警。
回到清水别岸的时候，哪怕知道她是陈若玟，门口的物业管理人员还是要求她和潘潘出示有效身份证件，核对信息测体温。
“陈小姐，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呢？”戴着口罩的安保一边登记，一边一声接一声地叹气，“现在业主们都拼命往国外躲，你还往回跑。”
“我这么大的公司，总需要人回来管。”陈若玟这么解释道。
让潘潘帮忙把箱子里的东西清出来，陈若玟回想着马路上的情形，再一次深刻认识到自己对这次的疫情还是低估了。
“带回来的这两箱口罩和手套你安排无人机直接送到平一院，估计这些还远远不够，我去联络其他三城和海外，再多弄些物资来。”
潘潘马上去办了，陈若玟又给白谨言打了一次电话，但和她上机前和下机后打的那两次一样，始终无人接听。
刚准备打给郭静沅，陈立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不是昨晚的飞机吗？怎么还没到？打你电话还一直关机，到哪了？”陈立万急切地问。
“到南城了。”陈若玟轻描淡写地回答。
“南……南城？！！”陈立万都吼破音了，“不是让你来仙兰岛吗？去南城干什么！你知道国内现在情况有多严重吗？平城是第一重灾区，第二就是南城。我和你妈是怎么叮嘱你的，你怎么还往回跑？赶紧给我过来！”
陈若玟把话筒拿地远远的，还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
“爸，我知名度这么高，这个时候往国外跑，别人怎么看我？”
“你管别人怎么看？谁敢说你坏话我回去就封杀。”
“那企业形象呢？也不管了？”
“形象什么形象，你的安全最重要，赶紧给我给我过来！我听到内部消息，平城和南城马上就要封城，你再不过来我亲自回去抓你！”
陈若玟想了想：“好吧，我拿点东西就过去。”
“这里什么都有，不用带，赶紧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立万还是不放心，这个女儿从小主意大，十几个小时前还口口声声说已经上了去仙兰岛的飞机，现在电话一通结果人回了南城，真是气死人。
但是清水别岸的人都被他一起带走了，现在也没个眼线……
陈立万立刻给潘潘发了个电话，千叮万嘱让他一定看好陈若玟让她上飞机。
潘潘应得瑟瑟发抖……
小姐的行踪，那是我能劝得动的吗？
陈董到底对自己有什么误解才觉得他能看好小姐啊……
果然，没过多久陈若玟就收拾好东西过来找潘潘了。
“我去一趟公司，要是我爸问你就说我去机场了。一个小时后手机关机，别让他回来找我们。”
潘潘生无可恋。
陈立万显然也知道不能把信心都放在潘潘一个根本拗不过女儿的人身上，紧接着又给物业打了个电话。
“我是陈立万，我女儿离开小区没？”
物业安保：“……没、没有。”
“那她什么时候走？”
安保：“……”
你女儿什么时候走我怎么会知道？
陈立万：“你去敲门催她赶紧走，她要是出小区了马上给我打电话。”
安保苦哈哈地戴着口罩帽子手套去88号敲门了。
陈立万又打电话给赵炎：“无人机调到清水，盯着玟玟去机场。”
一个小时之后，陈若玟终于特别不耐烦地在安保的催促下瞪着他上车了。
车子开到了分岔路口，陈若玟看了一眼潘潘。
“右转，去机场。”
508、封城
半个小时后，陈若玟抵达南城机场，看了看自己机票上的时间，带着潘潘在无人机拍不到的机场室内坐了一个多小时，才偷偷从后门溜了。
当陈若玟出现在双星27楼的时候，刚刚向陈立万汇报完“航班已起飞”的赵炎简直连魂都吓掉了。
“小、小、小姐……？”不管面对什么都万年脸色不变的赵炎开口就结巴了，半天才从震惊中缓过来。“小姐，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仙兰岛了吗？”
陈若玟一眨不眨地盯着赵炎的眼睛，慢慢朝他走。
“想去给老陈报信？”
“小姐，你这是在胡闹！怎么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不走？”
“那你呢？老陈连方管家都带走了，不可能独独把你留在南城吧？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走？”
赵炎严肃答道：“小姐，陈董和你都不在，我必须看着公司。”
“好。”陈若玟点头，“那我现在回来了，你可以去和老陈汇合了。”
“小姐！”赵炎急了。
潘潘在陈若玟身后背手望天。
赵炎还是太天真了，居然还试图劝小姐，要是劝得动，我现在还会在这站着吗？
赵炎不仅试图劝陈若玟，还一个劲地给潘潘使眼色。
【快给陈董打电话！】
【我们俩合力，一起把小姐绑上飞机！】
【你快动啊！】
“潘潘。”陈若玟开口，“把赵炎绑进小黑屋，不许他跟老陈通风报信。”
“是，小姐。”
赵炎惊恐地看着潘潘一脸“嘿嘿嘿，你跑不掉了吧？”的表情朝自己靠近，想跑又跑不了，想还手又打不过，然后三两下被潘潘抢了手机扔到一边，反手一下把自己扛起来扔进了信号屏蔽会议室。
陈若玟在27楼转了一圈，几个董事是肯定不在的，让陈若玟意外的是，四个子公司的副总居然全在办公室——要知道现在都晚上八点过了。
“还没回家？不是昨天就通知放假了吗？”
“陈、陈总？”正皱眉盯着自己电脑屏幕的影视公司副总顾之杭比刚刚赵炎看到陈若玟的脸色好不了多少。“你怎么回来了？这不是胡闹吗！”
嗯，连说的话都差不多。
陈若玟：“……那你怎么还在公司？”
顾之杭一脸严肃：“你和陈董都不在，我要看好公司。”
很好，和赵炎的回答也一毛一样。
陈若玟去几个副总的办公室门口都晃了一圈，得到了答案都大同小异，获得成就：集齐四个赵炎2.0。
既然人都在，陈若玟干脆回了自己办公室，向四位副总发起了视频会议，把陈立万走之前没来得及完善的停工期间工作安排一起商议了一遍，等到散会后，她又数着时差给自己在其他国家的朋友挨个打电话，一直到凌晨四点，平城官方率先发布了公开声明。
“今天早上八点起，平城将关闭一切对外出入通道。停运飞机、火车、公交、地铁等一切公共交通工具，关闭高速公路通道，无特殊原因，请各位市民不要离家。出门请务必戴好口罩，做好防护工作。”
熬夜党还未来得及从这条爆炸性消息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不到一个小时之间，南城、应城、仲城等十四座与平城接壤的城市相继发表了封城说明，这下那些离平城十万八千里外的城市的熬夜党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绝对不是平城的一把手前几天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整体情况乐观，不会给市民生活带来任何影响”，更不像平城某院士说的“不会人传人”——平城周围十四座城市都一起封城了啊！
在官方消息发布的前后脚，陈若玟就收到了郭静沅的微信，问她现在有没有到仙兰岛和陈立万夫妇汇合。
陈若玟想了想，简单回复了她几句说自己一切都好，结果消息刚刚发郭静沅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若玟，你是不是回南城了？”
陈若玟：“……”
怎么这都被她发现了？
陈若玟清了清嗓子：“我……”
“你肯定回去了。”郭静沅的声音又焦急又幽怨，她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特意绕个圈子保平安，但是她在国外待的好好的，干嘛要特意回来？“你是不是困在南城出不来了？我让哥哥派人去接你，来北城转机出国。”
就算是封城了，也不可能真的真的完全不让进出，物资运送、医疗支援……很多出入是断不了，以余家的权势，带个人出封闭区还是很容易的。
陈若玟叹了口气：“沅沅，我有我的责任和选择，这件事你不要管了，如果我需要你帮助，我会说的。”
郭静沅沉默了几分钟：“好。”
封城的消息发布在半夜，但是许多熬夜党看到之后都叫醒了自己睡梦中的亲朋好友，十四城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有的人看到离新闻上说的封城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便动了心思收拾行李，驾车想要逃离封闭区——但无一例外地被在高速公路路口拦了下来。
有疯狂的人想硬撞出一条生路，却在全副武装的队伍用黑黝黝的枪口下退了回去，人们绝望而暴躁的嘶吼直到预告中的封城时间彻底过去才终于平歇下来。
十四城的人疯了，而其他城市的人却松了一口气，十二月的人口流动量还不是很大，有关部门加大马力，通过公共交通工具实名调查，终于在封城的第二天查清了最近半个月内去往其他城市的十四城市民，按区域加急进行了检测，分区隔离。
到目前为止，除十四城外的其他城市暂未出现大规模聚集疫情。
而身在十四城中的人们情况如何，外界却无从得知。处于十四城正中央的疫情重灾区平城情况如何，也就更不为外人所知了。
白谨言近乎处于失联状态，连每天给陈若玟发短信报平安都有些勉强。
消息被紧密封锁在了有限的范围内，根据官方发布的信息来看，似乎一切都在好转。
直到封城的第三天，平城第一医院、中心医院、人民医院、人协医院……等数十家定点医院同时向社会各界再次发出了求援信。
【医疗物资全线告急，只能再撑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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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完全按照新冠的情况写。
这病刚发酵的时候发生了好多事都让我特别生气，我经常在想，如果一些关键的节点能改变就好了，如果在发生某些事情的时候，有人能站出来阻止就好了……
我当不了的英雄，改变不了的事情，可以让我故事里的人试试。
所以写这一段情节的时候夹杂了比较多的私人情感，如果不喜欢可以跳过。
509、人心善恶
“医疗物资只够撑一周？这怎么可能？”
看到求援信的时候陈若玟简直不敢相信，她回南城那天就通过无人机给白谨言在的平城中心医院直接送去了不少口罩手套，按照当时白谨言说的收治情况看，光那些东西至少都够医护人员用三五天的，加上后来社会各界捐赠的东西，陈若玟计算过，至少能撑一个月的，到时候她在国外收集的那批物资也应该早就送到了，应该不存在告急问题才对啊。
陈若玟想向问白谨言询问情况，可是电话那头永远都是无人接听，她又打给魏昆、打给何晚琴、打给医学院的其他同学，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人能接她的电话，直到凌晨三点，被陈若玟连发了十几条消息叮嘱“看到消息务必回电话”的白谨言才终于回复了短信。
“今日平安。”
“怎么了？”
陈若玟立马回拨了电话：“我看到平城的医院物资告急，是怎么回事？前几天筹集的医疗物资没有送到吗？”
“有筹集医疗物资？”白谨言原本精神很虚弱，但在听到陈若玟的问题后却明显振奋了许多。“什么时候筹的？送到哪了？除了你前几天送过来的那一批，我们什么都没有收到。”
“这怎么可能？”陈若玟大惊，“我看红善会的募捐报告，这半周已经收到了价值十亿的捐款和医疗物资，难道你们一点都没收到？”
“红善会……”白谨言重复了一遍这个公共慈善组织，“可能物资太多，清点比较困难，我一会跟医务科值班的同事说一下，看看什么情况。玟玟，你在国外还安全吗？”
陈若玟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
她没告诉白谨言自己回来了，白谨言整天连轴转信息不通，只要陈若玟不说，他就不知道她已经回国了。
“你生病了？”白谨言很敏感地抓住了她语气里的心虚。
“没有，我很好，你别担心我。”陈若玟忙道，“我是在想物资的事情，你们的东西只够用一个星期了吗？”
白谨言叹了口气：“恐怕是的，我们医院还好一点，第一院情况最糟，那里的病人数量最多，口罩、手套、防护服消耗都极大。玟玟，下次你要寄东西的话，一定先寄给第一院。老魏和何医生都在那，俞院长也在那，他们那一批人才是我们战胜病毒的关键。”
“那你们……”
“我们撑一个星期问题不大。”
虽然从昨天开始所有医护人员的护具都从八小时一换变成了一天一换，但一个星期……可以的。到时候红善会也应该能周转过来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嘴上陈若玟还是答应了白谨言，然后把平城所有医院的求援信和联系方式都收集到一起，在自己星辰账号上发布。
星辰便是初心这几年一直在研发的app，只要在第一次登陆的时候设置好，以后在星辰上发布的所有信息都可以一键同步到使用者几乎所有的社交平台，还能整合这些平台上所有收到的回复消息，就像刚刚和白谨言恋爱时陈若玟设想的一样。
现在星辰已经成功取代了亿博，成了当下最主流的社交平台。
以陈若玟的流量，由她发布这些消息带来的效果比医院自己发布的还要好，一时之间社会各界纷纷响应。
但最大的问题就是，每天需要的各种医疗物资实在太多了，在封城后全国各地的口罩、手套、防护服有60%-70%都已经集合起来通过红善会运往平城各医院，现在外界的储备本来就不多，更别说除平城外的其他十三城需求量也不少，供远远不应求。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对物资起到了最大作用的居然是各个明星的粉丝后援会。
粉丝基金会向来独立于各大慈善机构之外，从一开始募捐就是点对点一批批送到各大医院的。在听说医院物资告急之后，马上暂缓了继续囤积的计划，直接将手上现有的物资加急送到了各大医院。
可是物资消耗量实在太大了，到封城第八天的时候，平城各大医院再次发布的求援信，哪怕有粉丝会的捐赠，很多医院的防护服、口罩都撑不过三天了。
尽管研发上一直有好消息传来，可是实际上，作为研发顶级力量的平城第一院，志愿队的医生们连每天更换防护服都做不到了。
作为俞院长的直系弟子，何晚琴的处境在一众医生中还算稍稍安全，而魏昆却一直处在最危险的危险当中，为了用仅有的力量保护爱人安全，何晚琴每次拿到新发的防护服都要偷偷放进魏昆的储物柜，然后每天用紫外线灯给自己的两件已经穿了好多天的一次性防护服和医用口罩消毒，第二天再接着穿。
“红善会还没周转过来吗？”陈若玟不知道是第几次咬牙切齿地问潘潘，“你没给他们打电话吗？”
潘潘无辜地摇头又点头。
自从两人合伙骗了陈立万后，每天睡前睡后陈立万都要亲切地问候他“要是玟玟出了什么事，我就把你扔进华江喂鱼”，潘潘压力山大。
所以同样的，每次收到陈立万的亲切问候之后，潘潘也会按陈若玟说的给平城的红善会打电话，问他们物资的事，可是进度条一点没动，到后面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直到第九天晚上，网上有人公布了一条和红善会有关的视频。
物资周转不过来的红善会，平城各医院派人去求都求不来定向捐赠物资的红善会，在这一天晚上，一个开着平a车牌号的男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不到一分钟就抱着一箱口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开车扬尘而去，徒留一堆医生原地吃灰。
两分钟的视频激起了强烈的民愤，在封城这九天里，已经积攒到了极致的民怨终于有了一个合理、正规而又确切的发泄渠道。
【平城红善会】
【千万网友请愿平城红善会直播物资捐赠】
【平城红善会做个人吧】
平常明星们求都求不来的热搜榜全部红善会霸榜了，只是，所有的舆论都是负面的。
在人们又惊又怒地想要往深处探查的时候，便发现刚刚还能点进去的话题、视频瞬间消失无踪。
511、都是傻瓜
车胎在台阶上重重压了一下，然后车头向上抬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踩过三层台阶，径直冲进了仓库。
红善会的工作人员本来还想骂骂咧咧地拦人，结果开车的人毫不手软，甚至看到有人拦车反而加重了油门不管不顾地对着人冲了过去，吓得两个工作人员急忙跑到一边躲开。
“天呐！”
在场的人集体发出了惊呼。
这是想干嘛？直接冲仓库了？
医生们还在原地发愣，中媒的记者突然想起几秒钟前陈若玟说的那句“跟着我”，连忙带着人和设备趁红善会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跟在法拉利后面跑了进去。
余向礼派的那几个士官胆子就没有那么大了，甚至在看到陈若玟的行为之后集体目瞪口呆。
呆过之后又是一阵热血沸腾。
他们也会上网啊，红善会的人干的那些事，不是只有普通人才会愤怒啊。
四个士官连忙下车跟着记者进了仓库，红善会的人见这么多人都冲进了仓库，连忙骂骂咧咧地跑了进去。
“你们不能进来！这么做是不合规定的！”
陈若玟熄火，下车，看着自己身后的一堆人笑了笑。
“你们一路跟着我辛苦了。”她对四个士官点了点头，“红善会的工作人员天天守着这么一大仓库东西防着各医院的人来取，更是辛苦了。不如……你们一起去吃点点心喝点茶？”
四位士官立马反应过来，一个人架住了一个工作人员的胳膊。
“辛苦了，那就一起去喝茶吃点心吧。”
在这种事情上陈若玟是绝对不会给人留下话柄的，以喝茶为借口让两位士官把人架走，又让另外两位士官把整个红善会仅剩的其他七个人也看了起来，陈若玟转向中媒的记者。
“不是要直播吗？360度无死角开镜头，再借我两个人，现场直播分物资。”
……
……
网络，炸了。
仓库里并不是所有东西都乱七八糟的，不然昨天晚上来的人也不可能一分钟就搬走了一大箱口罩。
几箱现成的口罩就摆在最显眼的位置，陈若玟才不管这些东西原本是准备留给哪个领导的，直接登记了数量，让人优先送给了最缺物资的第一院和白谨言所在的中心医院。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就给平城的十几家定点医院清出来一两天的用量，让门口等着的那些医生凭工作证拿走，先暂解燃眉之急，然后才把剩下的物资一箱箱开封，分门别类存放登记。
刚开始的时候人手实在太少，记者们又不懂医疗物资的规格，只能先分大类。后来大概是带物资回去的那几个医生带了消息，没过多久就每个医院派了一个人帮忙，到下午三点，便把剩下的物资全部整理完毕，一件不留地送到了各大医院。
整理结束，陈若玟对着镜头报了一边今天送出去的所有物资。
“和捐赠清单相比，总计缺少十万八千六百只口罩，七千件防护服，三千把测温仪，两千瓶消毒液，八百桶医用酒精。血透仪、呼吸机、面罩之类的我是一个都没见到，不知道去了哪，反正不是我拿的。我囤那点东西也没用，我熟识的医生有七成都在平城各大医院支援，如果我弄到多的物资，只会第一时间捐给他们用。”
物资差额一定要在直播的时候说清楚，以免事后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反咬一口说她偷物资。
至于少的东西网友们会不会找红善会声讨……那就不是陈若玟关心的事情了。
白谨言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听同事兴冲冲的描述自己从同事那听到的转述，说陈若玟怎么帅气地一脚油门冲进了红善会仓库，怎么把囤了快半个月的物资干净利落地分给了各个医院，然后跟过年似的把物资分给了各科室。
白谨言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有人以讹传讹胡说八道。但是大家传的太逼真了，由不得他不信。
白谨言艰难地请了假，赶到了五公里外的红善会总部。
居然是真的。
一直告诉他正好好待在仙兰岛的陈若玟，就在这个国家他最不希望她待的地方，站在仓库的正中央，对着镜头认真又狡黠。
看到白谨言的那一刻，陈若玟顿了一下。
在决定来平城的时候，她就做好了和白谨言面对面的准备。
可就算他生气，就算他责怪自己的欺骗和隐瞒，这件事她也必须做，她早在几天前就应该这么做的。
她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爱人置身危险之中却无动于衷。
撇开身后还在报道的记者，陈若玟朝白谨言走了过去，站定在他面前，然后笑了笑。
“你来啦？”
白谨言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笑的，他动了动嘴唇，才发现嗓子干的冒烟。
“为什么来？”
为什么要回南城，为什么还要来平城。他明明说过很多次了，这里很危险，让她不要回来，不要回来，千万不要回来。
为什么，就是不听话。
“我没办法不来，一天都等不下去了。你……生气了？”陈若玟拉着白谨言穿的那件黑色的厚大衣，往他身上靠了靠。“但是说好了，生气归生气，不许不理我，也不许因为这种事情跟我提分手，而且还要继续宠着我，给我做饭。”陈若玟说的煞有介事，甚至还认真想了想，忍痛道。“最多回去后我连着给你做一个星期的饭做补偿，好不好？”
做饭是到目前为止仍在陈若玟最讨厌的事情名单上排第一，连着做一个星期的饭，对陈若玟来说简直是酷刑。
陈若玟抱住白谨言，又往他身上蹭了蹭，好像不知道这个人是刚刚从一堆病人中回来的一样。
“我跟你认错，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她有错吗？
明明可以待在安全的地方，却偏偏要逆行去往危险区，因为心中、肩上、前方有更重要的东西。
陈若玟是这样，白谨言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可是，就算回来，哪怕待在南城不出门，也比来平城要好得多啊。
白谨言流着泪抱住了心爱的女孩。
“傻瓜。”
512、背后
“解气，真是太解气了！这帮油肚肥肠中饱私囊的家伙早就该有个人整治了！要不是我管不到他们头上，六年前那件事爆出来的时候我就想把这群人全撸了！”
余家小家的饭桌前，余向礼一边看着手机里的直播回放，一边给陈若玟叫好，完全没注意到余初玮脸都黑了。
“闭嘴。”余初玮沉声呵斥道，“就你正义感爆棚？你知道他们背后是谁吗？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余向礼不满地皱眉：“爸，你这几年越来越奇怪了，廉政为民，这是你教我的道理，怎么现在你也开始像爷爷那样张口闭口就是背后？”
“你……唉！”余初玮有苦难言，“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你以后离陈家远点，不要再去招惹陈若玟了，她这次闯了大祸，陈家恐怕要完了。向仪也是，以后不要再请陈家那一堆人来我们这，现在趁早表明立场，撇清关系。”
余向仪放下碗筷，接过佣人递上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
“你随时可以把我逐出家门来表明立场。”她抬眸朝余初玮笑了笑，咬下最后两个字，“舅舅。”
一桌子人脸色皆变。
余初玮夫妇怎么也没想到，自从认祖归宗仪式后一直表现乖巧的余向仪怎么会突然态度如此强硬。
舅舅？
族谱都改了，不管人前人还是人后，她都不应该这么称呼自己。
“向仪，你在说什么？”付如素担忧地看着余向仪，眼中惊魂不定。
余向礼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一桌子人露出一个文静优雅的笑容。
“我吃好了，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回去了。”
余向仪和平时一样恭敬地向余初玮夫妇躬了躬身，迈着从容的步子离开。
除了刚刚那句话，她的表现和平时没有半点差别，而余初玮夫妇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有很多东西可能从很久以前就不一样了。
唯一对余向仪的反应没有觉得意外的是余向礼，他可以说是这个家里和余向仪关系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他，才早就从这个妹妹永远安静淡雅的外表下看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除了陈若玟，妹妹对什么都不在意。她不能容忍有人对陈若玟有任何不利，从二十岁生日宴那天之后，李家、罗家、杜家那几个仅仅酸了陈若玟几句坏话的家族，这一年间全部完蛋了。
除了第一次有些幼稚地落水戏码，后面余向仪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圆润而不留痕迹。要不是他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蹊跷，现在也只会跟余初玮他们一样，觉得这几家的倒台是巧合，是多行不义。
这一年，妹妹的行踪也越来越奇怪了，似乎，手上还多了许多连他都探查不到来源的力量。
余向礼很担忧。
这样下去妹妹迟早有一天会走偏的，能把她拉回正常人轨道的，只有陈若玟。
就冲这一点，陈家也绝对不能有事。
从余初玮的院子出来，余向仪回落梅轩换了一身颜色稍稍明亮一点的衣服，从侧门离开了余家。
到密宅的时候，男人也在看同一段直播回放，和大呼解气的余向礼不同，哪怕面上依旧是笑着，余向仪都能感觉到他心中的怒气。
“在看什么？”余向仪莲步轻移，温柔而熟练地走到男人背后帮他轻揉太阳穴。“眉头皱地那样紧，我看了都有些怕呢。”
“你自己看看，这个人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余向仪微笑着看完了那一小段视频，轻笑道：“早就听说陈若玟容易冲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不过老爷为什么要为了这个烦心呢？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好事？”男人哼了一声，“哪里好了？”
“问题已经存在好多年了，趁着这个机会清除，不是刚好吗？还可以为老爷赢得民心，下一次，好像只剩一年多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
问题不是哪一家造成的，而是他们十个人斗法的一处小小缩影，用这件事清除对手？谁的手上能洗干净？
余向仪往男人怀里靠了靠。
“老爷，这些会对你来说都是小事，哪有为小事烦忧的道理？不要因为这些生气啦。”
男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怀里的女人，漂亮是真漂亮，身材也是真的好，身份还高贵，这样的女人居然愿意依附，这也是他没想到的。
只是年龄大了，再漂亮的女人能勾起的火也有限。
除非，再加些额外的刺激。
“这么关心陈家这个女人？”男人问。
余向仪嗯了一声：“她是哥哥喜欢的人啊，哥哥最疼爱我了，我不想让哥哥伤心。”她似乎有些费解又有些担忧地补充了一句，“晚饭的时候哥哥还在因为她的事和爸爸吵架呢。”
“余向仪”不可能认识陈若玟，更不会和陈若玟成为至交好友，所以对外兄妹俩一直把陈若玟归到“余向礼好友/心上人”这一块，而余向仪只是通过兄长认识了这么一个女人，有三分熟络而已。
虽然余家对余向仪的过去做了些处理，但凭男人的身份，真正想要查也能查到。只是哪个男人会专门去调查自己女人和另外一个看上去关系不算大的女人的关系呢？更何况，余向仪是余家的女儿，能有什么大问题？
所以他根本没有想到过去查。
“你哥哥很喜欢她？她不是有个男朋友吗？”男人问。
“是有，但哥哥还是喜欢啊。”余向仪的语气似乎带了些小小的抱怨，“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老爷，这次你就别追究了好不好了？爸爸让哥哥和陈若玟断绝来往，哥哥真的很不愿意呢。”
“不是我一个人的，就算我肯不追究，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可是……老爷才是十天干的首席，其他人只是老爷的手下而已，怎么敢违抗你的命令呢？”余向仪满眼崇拜的疑惑。
男人对她自然流露的崇拜十分受用。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男人含糊略过中间的复杂关系，“你要真想保她，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男人漫不经心地看着余向仪：“华国没有人敢动你，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513、你一定要好好的
陈若玟开车闯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平城官方其实很早就看到了直播，但昨晚拿口罩的事情闹得太大，坐办公室的那批文官不敢顶风作案，打电话把事情推给武官去处理，武官却又装死装到物资分配结束，才假模假式地出动人手解救被困在小黑屋里“喝茶”的红善会工作人员。
疫情期间最容易受到感染的除了医护人员就是那些士官，克扣医护人员的防御物资，要是她们都感染了，谁还能去给病人医治？
武官们完全不能理解那些文官为了贪那一点赈灾物资干的一堆垃圾事。
陈若玟本人被客客气气地请到治安办公室，对她进行了“严厉的批评教育”，教育内容主要有——不能在上班时间请红善会工作人员吃饭，驾车上楼梯有违交通安全准则，疫情期间不该到处乱跑……等等。
陈若玟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忏悔。
只在临走之前，领头的那个意味深长地看了陈若玟一眼：“后面的事还很复杂，你要做好应对准备。”
陈若玟点头：“所以我选了全程直播。”
这个年代信息太发达，信息发达带来的坏处就是民众比几十年前难糊弄多了。现在网上的舆论都是支持她的，鉴于此，就算有人因为这个事想要报复她也不可能选择这个风口浪尖，甚至不会明目张胆，否则舆论那里绝对过不去。
现在他们只会明面上把红善会的人处置一通，然后说不定还要对她进行表彰，然后等个一年半年，风头过去，再设计找她的错处，给她扣帽子。
她要怎么做，才能消弭这一节呢？
凭她的力量是不可能做到的吧？陈若玟有些泄气。
平城不是陈家的地盘，而且白谨言天天泡医院也没有时间陪她，未免夜长梦多，陈若玟只待了两天就回南城了。
待的这两天是为了等国外的那一批物资，等这部分东西也运到了，才算真正解了燃眉之急。
“至少可以再撑一个月。”白谨言是这么说的。
回南城的一路上潘潘把车开得特别小心，生怕哪一个拐弯的地方会遭到蒙面人士的伏击。但让他纳闷的是，归途就和来路一样平安顺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到清水别岸之后，陈若玟就开始分配工作。
“明面上的那几套房产先不要动，其他位于十四城之外的那部分找机会分批卖了，价格低一点也没关系。车子只留我常开的那两辆，我控股的公司除了双星，其他应该都已经转到国外了吧？”
“是的。”潘潘一边咬着笔帽记录一边回答。
“那就好，至于我爸妈名下的那些就由赵炎处理了，他们不是喜欢待在那个仙兰岛吗？就把东西都往那边转。双星暂时不能动，现在太显眼了，等解封之后再说。”
赵炎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显然还在为之前两人绑架他的事情生气。
在陈若玟计划着怎么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剩下的财产转移走的时候，就接到了郭静沅的电话。
“暂时没事了，一年之内不会有人找你麻烦。”
“什么？”陈若玟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红善会的事，我……求了爷爷帮忙，他应该能压一年，等一年之后……我会再想办法的。”
一年，是她答应华甲想办法为他“得到”陈若玟的期限。
华甲不喜欢强扭的瓜，更喜欢野性难驯的女人为他臣服的感觉。一年是他最大的耐心了。
但是……郭静沅咬牙，不管一年还是一生，他一刻也别想得逞。
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话筒对面惊喜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沅沅！你太好了！我刚刚还在为这件事情担心，准备加速转移财产来着，余家的面子果然大啊！”
陈若玟丝毫没有怀疑郭静沅的话里有水分。
余家的面子这几年里陈若玟算是见识过了，比曾己还厉害，又和付丙是亲家，华甲也买他们的面子，陈若玟觉得余家对付一个红善会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郭静沅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若玟，你……”郭静沅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把话都咽了回去。“你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放心，除了你们圈子里的那群人，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现在有你把他们都解决了，我就再无后顾之忧了。”
“嗯，我会帮你的。”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有了郭静沅的话，陈若玟一下就放松多了，还有一年时间，那她就可以放慢一些进程。
“房子先不着急卖，现在看看行情，等疫情好转了慢慢处理。”
赶时间就会在价格上吃亏，一套两套还不要紧，一起赶着出手，损失的钱陈若玟也要肉疼。
封闭期间所有非刚须的行业都停工了，尤其是娱乐业，往常365天连轴转的明星难得有一段不用赶任何通告的休闲时光，陈若玟同感家里三个人的无聊程度，往下传了一道指令。
做直播。
双星和初心的部分明星领命错峰做起了各种直播，有的教做饭，有的教化妆，有的分享防控常识，有的解说自己喜欢的电影小说，有的汇报最新的募捐和善款使用情况，还出乎意料地赚了一大笔外快。
直播的平台自然是星辰，星辰还有一个和其他社交软件完全不同的特点，就是模块划分。
娱乐新闻、时事新闻、体育新闻、科技新闻……全部在不同的模块里，各模块几乎完全独立，互相不重叠。
模块按钮的位置、形状可以根据自己的行为偏好设置，不感兴趣的在底下最小化，感兴趣的放在最显眼的位置，首页推荐也只会在模块按钮下随机显示一条各个圈里热榜前十的新闻。
有的网民经常抱怨每次点开网站看到的全是娱乐圈的消息，可是在星辰，只要你不主动点进娱乐新闻模块，就几乎一条娱乐圈消息都不会看到——除非是类似陈若玟闯红善会仓库这种超级大新闻。
星辰和其他社交软件的信息传导是单向的，所以明星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在娱乐新闻专属模块里做直播，而不用担心占用公共资源。
这一年的新年过的格外冷清，大年初一一早，陈若玟照例在时事新闻板块刷最新疫情动态的时候，全网突然被一条爆炸性丑闻炸开了锅。
514、惊天丑闻
陈若玟照例在时事新闻板块刷最新疫情动态的时候，全网突然被一条爆炸性丑闻炸开了锅。
【俞立人学术盗窃】
陈若玟手里的叉子都掉了，连忙点进这条新闻一探究竟。
俞立人，华国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南一院史上最年轻的院长，更是这次战役行动的领头人，封闭期间十天有七天都能在时事新闻热榜前十看到他的名字，所有人也都希望能看到他的名字。
因为只要俞立人的名字出现，就意味着战役工作取得了进展。
死亡率从最初恐怖的20%下降到16%再到13%，传播途径一次比一次清晰，给大家的防控指出了正确的方向，病毒结构，传染源头还有可能的变异方式，几种在临床治疗中取得了部分成效的特效药……虽然十四城仍然没有解封，但所有人都盼望着，下一次和俞立人的名字一起出现的，就是病魔被战胜的好消息。
今天大家又如愿的看到了俞立人三个字，而紧随其后的，却是学术界比造假还要臭恶的丑闻——盗窃。
俞立人的履历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由他带队战役工作后，为了增强民众信心，官方对他的履历更是几次大肆渲染。
国内最好的医科大学南城大学医学院博士，毕业三年通过考核做上了临床医学系的主任医师，三十一岁成为了南一院历史上最年轻的系主任，三十四岁那年凭借一项获得了医学界最高殿堂——诺伯拉大奖的研究，坐稳了南一院院长候选名单第一顺位，要不是那个时候他年纪实在太轻，三十五岁就能成为众望所归的院长了。
然而，现在却有人爆料，正是这项当年轰动世界的诺伯拉大奖，居然是窃取了别人的研究成果。
爆料人拿出了研究最初的手稿和许多过程性文件，声称这些东西最初是由一位名叫“蒋毅”的医生研究出来的，而俞立人，只是蒋毅中后期的合作伙伴。
对于蒋毅的身份，爆料人也做了介绍。
俞立人本科期间的同班同学，甚至硕士时期两人也在同一个导师手下学习，帖子里贴出了两人本硕时期的成绩对比，每一次蒋毅都是第一，而俞立人只是第二。
蒋毅在本科的时候就经常利用假期在自己的家乡和很多穷困地区支教、为人治病，明明自己已经很穷了，还用那仅有的一点收入收养了几位孤儿，资助他们上学、学医。到了研二那年，这位当年南大医学院的天之骄子，老师们最看好的学生因不明原因辍学，到黔城正式成为了一名赤脚游医。
那项研究就是蒋毅一次次云游的时候发现和完善的，后来因为研究资源不足，蒋毅便将研究成果分享给了刚刚进入南一院实习的昔日同窗兼好友俞立人，又经过八年的努力，才有了研究轰动世界的那一幕。
而最终站上领奖台领奖的，却是后来居上，鸠占鹊巢的俞立人。
后来惨遭背叛心灰意冷的蒋毅进了msf，于七年前死于黑国恐分的袭击之中。
蒋毅当初收养的几位孤儿现在有很多都成了各大医院能够独当一面的医生，其中便有在这次疫情中为病毒研究做出了重要贡献的魏医生、冯医生、杜医生等。
而在对外公布的新闻稿中，这些贡献再次被挂上了俞立人的名字。
俞立人不仅偷了蒋毅十几年的研究心血，还是个惯偷，连人家弟子的的研究成果都不放过。
这样没有医德，甚至没有道德的人，如何能够引导如此重大的战役工作？
怪不得一个多月了一个小小的流感还没有被攻克，怪不得十四城到现在连解封都做不到，怪不得……
被关了一个多月而积攒民愤就这么毫无预兆又不出所料地发泄在了俞立人身上。
人在封闭、急躁、焦虑的情况下脾气会比平时差的很多，心中的负面情绪没有渠道发泄，一旦有个什么事就会被点着，之前红善会的事情如此，现在俞立人的事情更是如此，一想到他在领导战役工作……谁能放心把自己和亲友的命交给一个只会偷的假院长？
【俞立人滚出平城】
【俞立人滚出医学界】
【俞立人不配做院长】
【坚决抵制俞立人领导战役工作】
迅速刷爆了各板块，民怨沸腾。
“这是谁发布的爆料？这个时候发这种消息，是嫌局势不够乱吗？”
俞立人霸占研究成果的事陈若玟早就知道了，魏昆的版本、何晚琴的版本、白谨言的版本她都听过，网上的爆料非常片面，根本不是全部事实，俞立人固然有错，但当时的情况下两个人都没有更好的选择，包括后面以俞立人的名义发布所有战役进程也是上头的决定。
几个三十多岁的医生远没有俞立人的号召力，况且很多重要的研究进程确实都是在俞立人的指导下完成的，最后上头的决策就是研究记名和奖励归各医生所有，但是对外发布的荣誉以俞立人的名义，这样更能振奋民心。
赵炎在书房另一头劈里啪啦地按着笔记本，连抬头的时间都没有：“正在查，发帖人跳了几道vpn，都是海外ip。”
“话题和帖子都封了，赶紧联系俞立人那边辟谣。”
潘潘咬了一口鸡腿：“小姐，你不是说‘绝对不允许有人在星辰干炸话题撤热搜这种事’吗？”
“闭嘴，干活去。”陈若玟瞪了潘潘一眼，“我是人吗？我是老板。”
潘潘拿着剩下的鸡骨头小声嘀咕着去干活了，坐到电脑前想了想，偷瞟了陈若玟一眼，打开他追同人小说的那个网站电脑版，把自己草稿箱里正在存稿的那本《潘星星的悲惨世界》改了个名字。
《我的老板不是人》
然后再偷瞟了一眼陈若玟，飞快关掉网页，给初心在家值班的运营部门负责人发送了指令。
热搜虽然能控制，但民心却无法控制，关于俞立人的新闻口耳相传迅速发酵，不过小半天时间，连正在病房里隔离治疗的病人都知道了。
515、停职调查
今天何晚琴去查房的时候发现病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有一个问了她一句。
“俞立人是你的老师吗？”
“是啊，怎么了？”
对方立马给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直嚷嚷着“我不要她给我看病”，“我要换医生”，好几个护士来帮忙才把人按住。
“俞立人根本不配当医生，让他滚！”那人高喊了一声，病房里马上有其他病人附和。
何晚琴整个人愣在原地。
发生什么事了？
“俞立人窃夺别人的研发成果，连后辈都不放过，不要脸！我呸！”被按住的人对着何晚琴吐了一口唾沫，“我不要这种人的弟子给我治疗！”
“何医生！”护士连忙把愣在原地的何晚琴拉开，“幸好现在防护服够用，何医生，为防万一你赶紧去做个检查吧。”
何晚琴呆呆看了护士一眼，任凭她把自己拉开，在一群围观她的病人中挤出了一条路。
走到病房门口，何晚琴才回味过来可能发生了什么事，颤抖着转过身面向病房。
“我的老师，不是那种人。”
“——滚！”
很多病房里也面对着同样的处境，这个时候困在封闭病房里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一线医护人员们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何晚琴测完咽拭子抽完血，换了一身防护服跌跌撞撞来到俞立人的办公室时，那里已经站满了自己的师兄师姐和研究组的各位成员——包括她名义上的丈夫。
“停职调查是吗？我知道了。”俞立人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
这一天终于来了。
它不来，自己总是提心吊胆地担心它会来。
诺伯拉大奖的影响力让他没有办法澄清冠名的问题，上头也不允许他公开澄清，但两个人的研究成果最后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另一个主要研究者却始终默默无闻，甚至……死了，心里有多少愧疚，只有俞立人自己才知道。
“老师，你不能走！要是你走了，谁来引导我们的研究工作？怎么能因为几句谣言做出这么荒谬的决定？！”
“这个时候突然换人，会对疫情研究产生多大影响他们知道吗！”
“为什么要信那种谣言？老师做了这么多年院长，有过多少研究成果，为华国医学界做了多少贡献，怎么能因为一个不是他的错误就被停职？这些人没有一点判断力吗？！”
俞立人的弟子们个个义愤填膺。
俞立人平静地阻止了他们。
“你们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按照我们之前的研究方向，老师相信，我们迟早能攻克难关。”他转向另一边和魏昆和杜玉梅，这两个同在研究组的蒋毅弟子。“当年的事并非我本意，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我……欠他一句抱歉。”
魏昆没有说话，杜玉梅看了自己的师弟一眼，对俞立人摇了摇头。
“俞院长，我们知道这件事不是您的责任，老师也从来没有怪过您。”
俞立人点头，似乎笑了笑，又似乎没有。
他又转向上面派来通知他的传达官。
“我可以推荐下一任研究负责人吗？”
“这……”传达官有点为难。
俞立人出事，他的徒弟们也讨不了好，这时候把自己徒弟推上去，照样平息不了众怒啊。
俞立人知道对方误解了他的意思。
“我想推荐的人，是魏医生。”俞立人在一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里对着魏昆，目光复杂而又欣慰。“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他的影子。”
“……我？”魏昆茫然。
俞立人点头，目光投过魏昆，看向他身后那个虚幻的人影。
“论医学研究，我不如他。我这辈子，都不过是在追寻他的脚步罢了。”
魏昆就这么成了新的负责人，接过俞立人所有的研究成果投入攻克工作。
就在同一天的下午，何晚琴收到了自己的检测报告。
核酸检测结果，阳性。
“怎么会这样……”何晚琴茫然看着自己的检测报告，被脱下工作服，成为病人。“我每天都有测体温，没有出现任何发烧迹象，连咳嗽、乏力都没有，怎么会感染？是不是查错了？”
同一时间，何晚琴的检测报告也出现在了以魏昆为首的研究组成员面前。
魏昆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报告，有些茫然道：“看来，我们要考虑一种全新的可能了——无症状感染者。”
这个病最大的特点就是症状明显，发烧、咳嗽、乏力是其中三项最常见的症状，如果自己或者身边的人有类似的症状立刻就可以自查。
现在突然告诉他们，还有人会得了这个并却一点症状都没有，这要怎么查？
“这个消息会引起恐慌的。”有人叹气。
“那也必须公布，现在十四城外的疫情也开始变严重，很有可能就是无症状感染者的原因。”
其它人也纷纷附和。
将这个结论报告了上去，又开始进行下一轮新研究。
无症状感染到底属于病毒变异，还是同种病毒在不同体质人身上的不同表现形式？
rna最讨厌的一点就是结构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开始变异，疫苗研发的速度永远赶不上病毒变异的速度。
也有好的一面，就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变异着变异着就把自己变没了——医学史上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但医生总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在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魏昆准备离开研究室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
“小琴病了，你没有时间去看她，甚至连一点担心都没有吗？”
“在这个位置上，每个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这次是她，下一次就可能是我。”魏昆的语气十分平静，“我没有时间担心。”
拦住魏昆的男医生嗤笑了一声：“小琴的位置比我们中很多人都要安全，至少她从未进过重症室，这种情况下她是怎么感染的，你一点都没想过吗？”
“你想说什么？”魏昆皱眉。
现在他的每一分钟都很宝贵，哪有时间听何晚琴的“娘家人”扯这些有的没的。
“魏医生，哪怕在平一院医疗资源最紧缺的那段时间，你的防护服都可以保证一到两天一换，你真的没有想过原因吗？”
“魏医生，你的妻子把她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却连为她为她担心的时间都没有吗？”
517、不速之客（上）
就算简单，白宇棋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同意。
陈若玟开车闯会这件事闹得太大了，虽然当时给她弄了个口头夸奖，说她见义勇为什么的，但目光稍微长远一些的人都猜得到，这件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结束。
到现在xx还没对陈若玟和陈家出手，白宇棋只能猜测为疫情刚刚过去，研发出疫苗的最大功臣魏医生又多次提到了陈若玟的那部分功劳，不好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动手。
但迟则半年，快则马上，陈家一定会被整治，这种敏感的时候，白宇棋疯了才会答应儿子去提亲。
更别说白谨言现在形象简直不要太好，前几天续合同的时候卫家还开玩笑地提了一句自己的女儿，白宇棋觉得自己儿子值得更好的女人。
不过他也没把话说的太死，毕竟后面收股份还需要陈家的钱。
而且万一陈家手眼通天，或者找到了新靠山呢？这也不是没可能。
白宇棋决定先观望一段时间，也探探卫家的口风，至少等年底再说。
白谨言对父亲的回应非常不满，陈立万知道之后却没说什么，只冷笑了两声，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这个圈子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就算不要利益，风险也是摆在头一位的，换位思考，如果身处敏感地带的人换成白家，陈立万也不可能同意让自己女儿在这个时候和白家联姻。
但还是会不爽就是了。
等民众生活恢复正常的时候，大四的学生也快毕业了。对于医学院那些参加了支援的人来说，毕业论文简直不要太简单。包括白谨言在内的几位大四学生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讲述了他们在平城医院的救治故事，站在台上的那一刻，陈若玟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从学校毕业，也意味着从此以后公司就是自己生活的全部了，从紫薇苑搬走的时候陈若玟还十分舍不得。
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住了四年，整间屋子全是她和白谨言的回忆，到处都是他们生活的痕迹。
两年前在维城领的那张纪念版结婚证就摆在卧室床头柜边，还有两个人的合影也每间屋子都是，哪一张陈若玟都既舍不得拿走又舍不得放这。
看着女朋友怀里抱着一堆照片，一会拿下来又一会放下去的样子，白谨言不禁好笑。
“玟玟，你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搬完家？”
“那你说怎么办？这些东西我是拿走还是放这？”
“放着吧。”白谨言把陈若玟怀里的那张照片拿过来看了一眼，笑着把它放回了原处。“等有了新家之后再全部挪过去。”
“那这段时间我不是看不到照片了？”陈若玟不高兴。
“嗯，等你想看的时候再回来住几天就好了。”白谨言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又拿出来了一部分，“不用装这么多东西，拿几件常穿的衣服就行了。”
最后捡出来的行李只把小号的箱子装了八分满，陈若玟先回陈家一趟放东西，白谨言继续打扫卫生。
南城夏日天气多变，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白谨言打了电话确认陈若玟有带雨伞，又叮嘱她好好在家里待着，雨停之前别乱跑，才放下心来继续收拾房间。
这次才刚开始收拾，屋外就响起了门铃声。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敲他们家的门？白谨言放下手里的抹布，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人，一个全身湿透了的女人，一簇一簇的湿头发搭在肩膀上，柔弱没有，狼狈倒是真的。
“苏雪？”白谨言很奇怪，她怎么能找到这里来？
南大知道自己和陈若玟住在紫薇苑的人不少，但知道具体门牌号的，除了几个好朋友，便只有当初来排练的那几个人了，苏雪为什么会来敲门？
“白、白学长……”苏雪抱着胳膊打着哆嗦，“我、我走到附近的时候突然下雨了，我想起你住在附近，没办法了才会过来找你的，能让我进去躲个雨吗？”
白谨言犹豫了一下。
女人看上去倒是的确很狼狈，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女人的衣服还全湿了，万一传出去不好解释啊。
“你等一下。”
白谨言回屋拿了一条新毛巾准备给苏雪，等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原本站在门外的人已经不请自入走进客厅了。
“学长，你要搬家了吗？”
“嗯……”白谨言应了一声，不好再把人赶出去，瞟了一眼门外，趁苏雪还在好奇观望的时候，走到走廊外去敲803的门了。
江湖救急，拉一个证人过来，这样万一被陈若玟知道了应该也不会太生气。
结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应声，白谨言打了个电话过去，得到了高唐懒洋洋的一句“在家睡觉”的回复——这个家当然指的是清水别岸的家。
白谨言只好又回去了。
“学、学长，我可以借你的地方洗个澡吗？”
“？？？！！！！”白谨言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我的衣服……穿着有点难受。”
白谨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苏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了一条陈若玟的裙子在手里。
“这件衣服可以借我换吗？等雨停了我就回去洗了还给你。”
白谨言赶紧把衣服抢了过来：“玟玟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他想了想，“我给你拿一件我的衣服吧。”
在苏雪害羞的目光中，白谨言找了一件他还没有穿过的白衬衣出来，准备递给苏雪的时候又觉得不妥，虽然外面的公卫他们不常用，但就这么让一个外人在自己家洗澡，好像还是不好啊。
“你去我房间洗吧，在这我怕玟玟知道了生气。”
他……的房间？
这话怎么更让人脸红心跳了，难道白谨言和陈若玟没住在一间屋子里？
等白谨言带着苏雪打开隔壁明显没有人气的802的时候，她才知道白谨言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有钱人把一套房当一间房间来使的吗？一层楼还买两套房？
“这边我不常住，不过每周都会定期打扫，还算干净。”白谨言带苏雪来到802的公卫，“洗漱用具、吹风机和脏衣袋这些基本生活用品都有，雨伞我给你房门口，你洗完可以带走。”
白谨言说完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特意关上了大门。
苏雪眼神变幻，白学长还真是……就连客气的时候，也是这么温柔体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