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无法忽视的差异
“结婚？这么快？”白谨言有些吃惊。“你对她不是……老魏，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你不爱何医生却娶了她，才是对她最大的不公平。”
魏昆把手从白谨言肩膀上拿了下来，双手插袋，语气中听不出一点高兴的情绪。
“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样，总不能让一个女人因为我变成单亲妈妈吧？”魏昆用脚掌拨着地毯上的一只装饰铃铛，表情也有点茫然。“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没谈过恋爱，也没碰到过喜欢的姑娘，我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都不知道。现在碰到个愿意嫁给我的，还买一送一，就凑合着过呗。”
魏昆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何晚琴学历高，长得还行，也会做饭，还是我同行。哦，还是有钱人家的私人医生，这条件说出去别人也只会觉得是我高攀了，我有什么不知足的。”
真的会知足吗？
一个自己根本没有感情的人，因为一场并非自己的过错造成的意外，糊里糊涂地就成了自己孩子的母亲，魏昆真的会知足吗？
试问，这种情况有哪个人会知足？
“老魏……”
“害，你别想太多。”魏昆拍了拍白谨言的肩膀，“你是不知道，现在好多人都是这样，一辈子也没爱过，到了年纪碰到一个适合的人，稀里糊涂就结婚了。大家都是这样，没什么特殊的……欸，你看门口，是不是上菜了？陈若玟说有大餐，我可是特意没吃早饭饿着肚子过来的。走，过去看看！”
两人回到客厅，就看到一列服务生装扮的人一人捧着一只盘子鱼贯而入，将手里的菜端到了桌子上，客人们都站在旁边，望着这一桌子菜眼睛瞪得老大。
这一桌根本不能叫菜，简直就是艺术品。
“言哥，做这一桌子菜得花不少钱吧？”马余南走到白谨言身边撞了他一下。“我们平常聚餐一桌人都得一两千，这得一两万吧？”
白谨言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个不请自来的男声接过了话。
“如果是售卖价，一两万倒是差不多。”
马余南几人回头，便见高唐在他们身后矜贵地笑了笑。心道这个价格似乎也不是太恐怖，就见高唐又侧了侧脑袋，十分轻松地补充道。
“一道菜。”
马余南觉得有点头晕……
这吃的哪是菜，简直是钱啊……
“一道菜一两万，这一桌菜不得四五十万？”
高唐笑了笑：“不算酒的话。”
“酒？”
高唐点了点后方又开始端上来的红酒：“这几瓶也就十来万，不过这只是她拿出来宴客的酒，私下藏着的那瓶价值起码翻几倍。”
十来万的酒……
比较便宜……
不想跟他说话……
马余南几人没听出来高唐说的“她”指的是陈若玟，只羡慕地看向了白谨言。
“言哥，你家真有钱。”
有钱到让人觉得心酸。
阶级的差异，便这么突然地在这个生日宴上被高唐挑破，本来不谙世事的少年少女提前感受到了社会的恶意，心里都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沉重感。
自己和他们根本不是一个是世界的人。
这么想着，好像连朋友都不配当了。
白谨言皱眉看了高唐一眼，显然察觉到了他这番话中的不妥。
“我平时也没有吃过这么贵的饭，今天倒是沾了你们的光。”白谨言打圆场道。
高唐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当然了，餐饮业从来是暴利。我刚才说的都是售卖价格，单纯算原材料成本的话，其实连售卖价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这么一说众人的心情才好受了一些，白谨言这个做主人的发话邀请众人坐好，又等了一会才见陈若玟从外面回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身上还戴了个挂件。
“娇娇？”白谨言吃了一惊。
不只是耿娇娇，她们身后还跟着康文博和满昊，宋运辉和易小冰倒是没见着人，可是就这三个熟人也够白谨言惊喜的了。
想想也是，能让陈若玟亲自出去接的，除了这几个也不会有别人了。
“快来帮忙。”陈若玟对着白谨言喊了一句。
白谨言连忙回过神来，有些好笑地走上前，帮着康文博一起把耿娇娇从陈若玟身上取下来。
这感觉……好像耿娇娇真的是一只超大的人形挂件。
被迫和陈若玟分开的耿娇娇极其幽怨地看了白谨言一眼。
“言哥，我们这么辛苦地从国外赶回来给你过生日，你一见面就拆散我和玟姐，你好无情啊！”
白谨言哭笑不得。
“耿娇娇、康文博、满昊，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几位好朋友。”他朝桌子边上的人介绍了一下来者的身份，又为耿娇娇几人依次介绍了其他几位客人。
一堆人吵吵闹闹地互相打了招呼，年轻人都是自来熟，很快就聊到了一起。
马余南杜月月等人从耿娇娇她们偶尔的言辞里也能听出这几个人身份不凡，不过好在耿娇娇虽然娇纵，却也没什么架子，又加上康文博的一颗玲珑心，一桌子人倒是相谈甚欢。
“这红酒还是酒味有点浓，我们兑点雪碧吧。”有同学建议道。
陈若玟耿娇娇几个脸上都露出了来不及掩饰的诧异。
提出建议的同学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鼻子：“我们家都是这么喝的……比较……甜……”
见气氛有点尴尬，康文博笑着打了个圆场。
“唔，这个我知道，我有几个朋友也喜欢这么喝，不过我们这好像忘了买雪碧，谁帮忙去跑个腿？”
提建议的男生主动举起了手：“我去吧，来的时候就看到附近有个小卖部，我过去买。还有没有人想喝其他的？”
一个女生弱弱举了手：“能买瓶果汁吗？我不太习惯喝酒。”
不等男生说话，陈若玟就收回手机，把话接了过去。
“不用了，雪碧可乐之类的一会有人送来，至于果汁……”她朝刚才说话的女生很大方地笑了笑，“想喝什么口味的，我让人给你现榨。”
现榨的？女生眼睛一亮。
“草莓汁可以吗？”
“当然可以。”
陈若玟立刻发了条消息使唤人买来各种新鲜水果准备榨汁。
275、你对麻烦有什么误解
一顿饭中途虽然因为观念差异出过几次意外，但这群富家子个个情商不低，几句话也就化解了。
饭后蛋糕推上来的时候，一桌子人刚好吃了个八分饱。
马余南这几个爱热闹的跑去拉了窗帘，用手机照着在蛋糕最上层点了蜡烛。
“来来来，我们一起来给言哥唱个生日歌。”马余南踩在凳子腿上让自己比其他人都高了那么一小截，做了个指挥的手势。“祝你生日快乐……预备，起！”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房里里很快响起了几道各种音调的生日快乐歌，唱着唱着不知道为什么就全员笑场了，最后又闹哄哄地收了尾，倒是出乎意料的欢乐。
白谨言默默许下了今年的生日愿望，在起哄声中吹灭了蜡烛。
“切蛋糕吧。”陈若玟递过去了一把半透明的专用长刀。
白谨言接了过去，又将右手伸向了陈若玟。
“一起。”
陈若玟愉快地握住了刀柄，白谨言从后方环住她，然后握住她的手，缓缓在蛋糕上留下了一刀。
陈若玟抬头望着白谨言笑弯了眼睛，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有的偷笑有的起哄，也有人撇过头，掩饰住了眼中的黯然。
这一对恋人啊，两情相悦，根本容不得他人介入。
热闹的生日宴结束，陈若玟自动履行起了女主人的职责，和白谨言一起把客人都送走了。耿娇娇几人因为是刚下飞机就来了紫薇苑，吃完饭困得要命，就直接在白谨言这睡觉了。
一屋子狼藉留给佣人收拾，把来宾送的东西都搬到801，陈若玟赤脚坐在一地的玫瑰花里，愉快地“帮”白谨言拆起了礼物。
“这个是围巾？啧，这哪是羊毛啊，明明是腈纶，这是谁买的？这么笨！”
“还有巧克力？我尝尝……难吃，差评。”
“钱包，假皮的，花纹还这么丑，一点都不大气。”
“这条领带还不错……康文博送的，怪不得。”
白谨言看着她一个个地把自己的礼物拆开，然后又一个个地吐槽，觉得无奈极了。
他那几个同学都是普通人，送的礼物自然也是正常朋友之间送的那种，对一个普通学生来说已经是厚礼了，偏偏陈若玟眼光太高，没有一件能入她的眼。
白谨言正这么想着，就见陈若玟突然眼睛一亮。
“咦，这个胸针好看，我要了。”
给一个大男人送了一款女士胸针，而且造型别致，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件礼物到底是谁送的，存的什么目的简直一目了然。
陈若玟把收到的礼物都拆了个遍，然后全部摊在了白谨言面前。
“你最喜欢哪个？”
白谨言才不会被这个小小的陷阱绊倒，他毫不犹豫地指了指陈若玟身后的那一面照片墙。
“最喜欢你的礼物。”
陈若玟这才眉开眼笑：“哼哼，我就知道。”
今早凌晨起来布置房间，折腾半天又有点困了，陈若玟去睡了个回笼觉，到傍晚才精神抖擞地爬起来。
“晚上我们出去吃饭，我订了乐雅城的晚宴，包场。还特地买了一瓶典藏版金酒，我们……”
白谨言拦住了她。
“玟玟，晚上在家里吃吧。”
“在家吃？”陈若玟想了想，然后点点头。“那我让他们把饭菜送过来，跟中午一样。”
“不用那么麻烦，你做就可以了。”
陈若玟：……
你对麻烦这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我做不是更麻烦吗？
说起来，从今天早上开始白谨言就一直在怂恿自己做饭，难道是想教会徒弟解放师父，从此把做饭的工作丢出去？
哼哼，我才不做饭。
陈若玟刚刚打定主意，白谨言就从背后抱住了她，对着她的耳朵吹气。
“生日愿意，你为我做一次饭，好不好？”
陈若玟黑着脸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要紧，你答应它就灵了。”
“……一定要做吗？”
白谨言可怜兮兮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实在不愿意就算了吧。”
“我不会做饭啊……”陈若玟为难道。
别说做饭，她连厨房都没进过几次，每次进去也就只是看着白谨言做饭，最多就是去彩虹村那次，帮着打了个鸡蛋。
白谨言要她做饭……
“给你泡个泡面行吗？”陈若玟问道。
听到有戏，白谨言眼睛一亮：“可以，只要是你做的，什么都行。”
让寿星大晚上地吃泡面……
陈若玟觉得这个主意好像不太厚道……
她勉为其难道：“那……我给你煮个面条？”
“好。”白谨言开心极了。
陈若玟动了动嘴角，似乎是想把自己刚刚说的话收回去，不过开口时却又不自觉地跑弯了。
“我不会煮面，一会你得教我。”
“好。”
“但是你不许给我提意见，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句话和刚刚那句是不是有点矛盾？
嗯，不管了，我们家玟玟说什么都对。
白谨言蹭着她的脖子点了点头：“都听你的。”
“不管做成什么样你都只能说好吃。”
白谨言轻笑一声：“你做的一定好吃。”
陈若玟认命地朝他摊开了手掌：“面呢？”
白谨言想了想：“家里好像没有。”
“那我让潘潘送材料过来。”
“不用那么麻烦。”白谨言牵起了陈若玟的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去超市买，顺便散个步。”
陈若玟觉得……白谨言大概真的对麻烦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紫薇苑外面就有一家小超市，南大校区极大，除了教学楼、家属院还有超市商场，基本不出校门就能满足日常所有的生活需求。
陈若玟平常哪怕喝杯水都有人递到她手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去过超市，和白谨言来的这一趟，还是她的第一次。
白谨言牵着她走过一排排货架，在售卖米面粮油的这一块停了下来。
“买哪一种？手工面还是机器面？宽面还是细面？方面还是圆面？”
陈若玟：(?°?°?)
两人大眼瞪小眼。
白谨言觉得陈若玟现在这幅茫然的表情可爱极了，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一包面条扔进了手边的拉杆购物篮。
“那就随便选一种吧。”
准备离开的时候，陈若玟又回头望了一眼货架，然后动作流利地拿起另一包面条扔进了购物篮。
“买这个，它最贵。”
白谨言失笑，这还真是……标准的陈若玟的风格。
276、厨房白痴
选定了面条，白谨言又牵着她到别处逛了逛。
“还想买些什么？”
陈若玟：(?°?°?)
两人又开始大眼瞪小眼。
煮面还需要什么？
陈若玟想了想，有点不确定地问：“买个锅？”
我家有锅吗？
大概有？
煮面的锅和煮饭的锅是同一个吗？
白谨言忍住笑，摇头道：“锅就不用了，最基本的油盐酱醋等调料也有，你看看需要什么菜。”
只是买菜啊。
陈若玟恍然点头，又没好气地瞪了白谨言一眼。这人说话又不说清楚，害她都误解了。
白谨言有点无辜地受了她这一眼，却没解释什么。
煮面需要什么配菜呢？
陈若玟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阵自己平常在家的时候吃的面条里有什么东西，然后眼睛一亮，拉着白谨言就跑。
“我想起来了，要买只鸡，还有人参、冬菇、枸杞……”
白谨言愣了一下，然后拉住了陈若玟：“买这些做什么？”
陈若玟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颇有些得意道：“熬汤啊！没有高汤怎么煮面？笨蛋。”
我们俩到底谁是笨蛋？
见陈若玟这副理直气壮地看笨蛋的眼神，白谨言是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道她这个从来没下过厨的人是哪来的勇气在这方面说别人是笨蛋。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一声宠溺的：“你呀！”
白谨言点了点她的额头，将人牵去了蔬菜区。
“不用熬高汤，用白水煮，加些青菜就行。”
“白水也可以煮？为什么不熬高汤？我吃的都是熬的。”
白谨言选了一个最简单的理由：“高汤得熬五六个小时，今天太晚了，你要是想熬的话，下次我们早上就来买材料。”
陈若玟：不，我没有！你胡说！我一点都不想熬！
最终白谨言带着陈若玟去买了几颗十分不起眼的小白菜，陈若玟看着觉得寒碜，又拉着他挑了一大堆不知道需不需要，反正看起来能吃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扔进了购物篮。
回到紫薇苑，两人便进行了简单的分工合作。
洗菜、切菜、备菜、调味……这些全部由白谨言完成，陈若玟只用做一件事，那就是煮。
看着锅里的水咕咚咕咚冒起了泡，陈若玟把开完封的面条抽出几根，扔进了锅里。
白谨言忍不住又笑了一声，估摸着两人的食量，握着陈若玟的手又往锅里加了两大把面条。
“多煮一些，不够吃。”
陈若玟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加完了面条，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握着那包面条往回一缩。
“说好了我来煮，你不许提意见。”
“好，不提了。”白谨言听话地闭了嘴，只从身后搂住陈若玟纤细的腰肢，将下巴垂在她的脑袋边上，满足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站了一会，陈若玟又抬起头气鼓鼓地看了白谨言一眼。
“然后呢？我再干嘛？你不是说要教我吗？”
白谨言无奈：“等水开，然后加点青菜，再煮一会，放些调料就行了。”
“……这么简单？”
陈若玟一下子觉得信心百倍，不过大概是嫌水烧的太慢，又伸手在燃气灶上拧了一下，把火调到最大。
白谨言动了动嘴唇，然后又闭上了。
加大火力之后的煮锅没过一会就重新沸腾了，陈若玟干脆利落地拿起早就洗好切好的青菜，看也不看地倒进锅里，然后继续站在原地干等着。
白谨言算是对她服气了。
“火关小些，锅里的面条和小白菜稍微搅一下。”
“为什么？”
“这样不容易糊锅，而且菜要入水才煮的熟。”
陈若玟哦了一声，听话的拿起筷子在锅里搅了搅——真的就只是搅了搅而已。
过了一会陈若玟大概是自己觉得不好看，拿起旁边腌好的肉丝倒进了锅里，同样搅了搅。
白谨言愣了一下，在他愣神的功夫，就看到陈若玟飞快地把什么玉米、花生、青椒、鸡丁、洋葱、土豆、葱姜蒜、辣椒……之类的东西全部倒进了锅里，然后又用筷子搅了搅。
白谨言嘴唇又动了动。
我的青椒肉丝……
我的粟米鸡茸……
我的酸辣土豆丝……
全没了……
眼看着锅里又冒起了奇怪的泡泡，白谨言生无可恋地提醒了一句。
“放些盐，可以出锅了。”
陈若玟在白谨言的提示下找出盐罐，握在了手里：“放些盐，这个些是多少？”
“半勺就够了。”
等到关火往外乘面的时候，白谨言便又听到陈若玟嘀咕了一句。
“做饭好像还挺容易的。”
白谨言哑然失笑。
两碗色彩斑斓的面条被搬上了桌，陈若玟倒了两杯酒，先很有仪式感地和白谨言碰了个杯，才满脸期待地侧身望着他。
“大寿星，快尝尝这面好不好吃。”
白谨言微笑着拿起了筷子。
只是这一筷子还没落碗，他的动作又被陈若玟阻止了。疑惑地侧过头，便看到陈若玟兴奋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我第一次下厨，要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让手机先吃了，白谨言这个寿星才吃上第一口。
不知道是因为陈若玟确实天赋异禀，还是因为白谨言已经提前把准备工作都做了，又或者是纯粹的心理因素。
总之……这碗面条居然味道还不错，甚至有点美味……
白谨言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然后又一口。
再来一口。
陈若玟愣愣地看着他飞快地把一大碗面条都吃完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有些不确定地挑了一筷子自己碗里的面条，侧头望着白谨言。
“很好吃吗？”
白谨言看着自己面前那只连汤都不剩了的碗，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
“确实很好吃。”
“不是吧，我这么天赋异禀？”
“可能真的天赋异禀。”
陈若玟笑弯了眼，开心地把自己面前那只碗也推给了白谨言。
“那这个也给你吃。”
白谨言倒是没拒绝，不过在下筷子的时候却把第一口喂到了陈若玟嘴边。
“你也尝尝，毕竟是你第一次下厨。”
人在吃自己做的饭时都会有滤镜加成，陈若玟尝了一口，只觉得确实不难吃，但是好吃似乎也谈不上。
不由有些怀疑地看着白谨言：“真的很好吃吗？”
白谨言十分认真地点头：“真的很好吃，我没骗你。”
277、情书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白谨言依旧下三下五除二吃了这碗面条。
等到两个人的晚饭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好像吃多了。”
陈若玟还是有些愣愣地不敢相信。
“真有那么好吃？不是因为我强迫你必须说好吃？”
白谨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两个空碗，微笑道：“玟玟，事实胜于雄辩。”
陈若玟这才高兴起来，抱着他猛亲了一口。
厨师都希望自己的厨艺能被认可，哪怕一点都不想做饭。
而对厨师最大的认可，就是把她做的东西全部吃光。
陈若玟喜欢白谨言的认可。
因为明天还要正常地上课、拍戏、去公司，不合适熬夜，所以收拾完碗筷之后白谨言就催陈若玟去洗澡了。
等到卫生间大门关上，白谨言才摸回卧室，从枕头下面拿出了被陈若玟藏起来那只信封。
按下心里的悸动，他慢慢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白谨言，我不喜欢写字，可是说出来的话太容易被忘记，键盘和显示屏太冰冷，唯有亲笔写下的文字才能被铭记，不管多少年后拿出来再看，都是证据。
我爱你的证据。
我无法轻易定义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是我无可取代的亲密恋人，是唯一能在我情绪失控时安抚我的灭火器。你能在我有危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保护我，在我任性时包容我，失意时陪伴我，犯错时……哼，我才没有犯错的时候。
我想要与你分享我的喜怒哀乐，分享每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分享我生命中每一个或是欢喜或是孤单的时刻，给你我所有的一切。
我一直认为老去是一件很难堪的事情，头发慢慢花白，脸上爬满皱纹，皮肤松弛，老眼昏花，也许还会脑筋不清楚。
可如果是和你一起迎接这一切，那么我愿意。
白谨言，但愿在我白发苍苍，容颜老去时，身边陪伴的那个人是你。
但愿在我记忆模糊，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不相干的人和事时，还能和你一起细数我们这些年一起走过的时光。
但愿在我生命终结，走入下一个轮回时，最后一眼看到的人依旧是你。
白谨言，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但愿你知道，但愿月亮、星辰、太阳知道，但愿这世上所有的生灵都知道，我有多爱你。
——陈若玟。”
这封情书不算很长，白谨言却一个字一个字看得极慢，甚至一遍细读仍不满足，又珍重地读了第二遍、第三遍……等到将情绪抽离出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
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填满了他四肢百骸。
她爱他，就如同他爱她一样，那么的深刻，那么的热烈和真挚。
他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
白谨言将这张纸贴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闭着眼睛感受写这封信的人落笔时的心情，过了好长时间才小心翼翼地叠了起来，想收起来又不放心，然后拿着手机从各种角度拍了十几张照片，全部上传到云盘里备份好，这才将信收回信封，贴身放好。
饶是这样仍然觉得不放心，只恨不得在自己身上缝一个大大的口袋好生装着它，又或者干脆把这封情书上的每一个字都纹到自己身上。
白谨言从小到大收到过无数封情书，总是会从一些乱七八糟的渠道由一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交给他。
他记得自己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陈若玟递过来的。
那时候他们俩还是同班同学，收到陈若玟递过来的这封信时，他的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了。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拆开信，认认真真地看到最后，才发现落款是班上另一个女生的名字，陈若玟只是帮别人送信的。
她居然帮别的女生给自己送情书。
之前有多紧张，那个时候就有多失落。
虽然当时陈若玟似乎并不知道她那个小同桌托她转交给自己的东西是情书，甚至还盯着自己把信看完，一脸天真地问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
那时候年纪太小了，陈若玟对感情这种东西根本没有意识。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加倍地对她好，等着她自己开窍。
从那之后过了好久，直到初中之后，他无意中亲眼看到她冷脸拒绝一个请她帮忙约自己出去的女生……
白谨言至今都还记得那天控制不住的心跳。
可惜，没过多久陈若玟就转学了。
幸好，在那之后他们依然保持联系。
收好情书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按时间来算陈若玟应该快洗完澡了。白谨言做贼似的拿着陈若玟的手机解了锁，把她吃饭前拍的那张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手机里。
陈若玟第一次下厨，而且是为了他下厨，这么有纪念的时刻他居然忘记拍照片了，真是可惜。
不过还好，陈若玟本人对于拍照这件事倒是很有兴趣，白谨言翻了一会她的相册，又厚着脸皮把今天陈若玟拍的一百多张照片全部传到了自己手机里。
这件事做到一半的时候陈若玟就从浴室出来了，换上了一件淡粉色的睡袍，身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水雾，让人挪不开眼。
“你在干吗？”陈若玟好奇地凑了过去，看到愣神的白谨言手里拿着的两个手机，坏笑了一声。“传照片啊。”
白谨言点头，又顺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吹风机，温柔地帮她把头发吹干。
“玟玟，我们再拍一张合照好不好？”
“好啊。”
白谨言眼睛一亮，回隔壁搬来了相机，将陈若玟抱进怀里，一个吻温柔地落在她的额头。
然后陈若玟便看到他红着耳朵编辑了一条状态，将今天生日宴会的照片挑出来了九张。
有那一地她以为他会不好意思的玫瑰，有照片墙下那一桌各式各样的礼物，有一只没有拆开的信封，有她晚上煮的那两碗面条……还留了一个角落给其他人送的礼物。
九宫格的正中间则是刚才他吻她额头的那一幕，两个人的侧脸都好看极了。
他在朋友圈和亿博都同步了这一条状态，都是一样的九张照片和简单的五个字配文。
“最好的生日。”
278、宴无好宴（一）
第二天白谨言去中宇时依旧笑容满面，就算研发的一位经理刻意刁难了几次都没能影响他的心情。
到午休时间，白宇棋便将他叫进了董事长办公室，父子俩一起吃着家里送来的午饭。
白宇棋给儿子夹了几次菜，语气倒是还比较温和。
“昨天第一次没在家里过生日，感觉怎么样？”
白谨言点头：“我很好。”
再好也没有了。
“哦？昨天是怎么过的，讲给爸爸听听。”
回忆起昨天的一切，白谨言又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他没说情书，只简单挑了几件趣事说与白宇棋听。在听到陈若玟稀里糊涂煮出了一碗很好吃的面条时，白宇棋眼中流露出了一丝诧异。
“陈若玟给你做饭？”
“她啊，是纯粹地煮面。”
想到做饭时的情景白谨言便想笑，谁又能想到强势的陈若玟居然还有那么呆萌的时候呢？
这一切只有他能看到，只有他能感受到，她只会在自己一个人面前这样。想到这里，白谨言就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就算是这样也很难得了，陈若玟应该没有怎么做过饭吧？”
白谨言笑着点头：“是啊，她连厨房都不怎么进，昨天是第一次下厨。”
白宇棋的眼中划过一丝隐晦的喜色，能让一个连厨房都不进的人亲自下厨做饭，陈若玟对自己儿子的感情应该是很深了。
白宇棋很欣慰，他一直担心儿子过于正派不招女孩子喜欢，更担心他那温和性子俘获不了傲慢的陈若玟，如今看来陈若玟好像还挺吃这一套，也算是无心插柳了。
“谨言，爸爸看得出来，若玟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不如早些结婚，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这句话让白谨言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怕父亲不高兴，他不敢提陈立万对自己的要求，只垂着眼皮委婉道。
“我和玟玟现在年纪还小，还是多等几年，至少大学毕业后再谈婚事比较好。”
白宇棋是个聪明人，从儿子的反应就猜出了他的心事。往白谨言碗里又夹了些菜，白宇棋似乎是无意识地轻叹了一声。
“我们这个圈子里，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成为伴侣不是一件容易事。你喜欢她……喜欢有喜欢的好，太喜欢了其实也不好。谨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谨言嗯了一声，敷衍了父亲几句，白宇棋看出他心不在焉也不点破，只开玩笑似的聊了几句，就把话题转移到别处去了。
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白谨言迎面就碰上了隔壁办公室的黄雨生。
白谨言还没来得及问好，黄雨生就主动向他打了个招呼。
“听说昨天是白少生日，我刚刚知道这件事，还没来得及恭贺，白少可不要见怪啊！”
这过于热情的言辞让白谨言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地在黄雨生凑过来的时候后退了半步。动作做出来之后才察觉到不妥，又将腿收了回来。
“黄董客气了。”
这个下意识地反应并没有逃过黄雨生的眼睛，暗道一声对手还是太嫩，黄雨生故意站了一个最让人不适的角度，朝白谨言笑道。
“白少和白董才是客气，过生日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从来没有邀请过我们这些伙伴，真是太见外了。今天晚上白少可还有其他安排？我已经和吴董、秦董、闵董他们都约好了，和公司的几个部门负责人一起，在金芒为白少庆祝庆祝，白少可愿赏脸？”
这话听着是询问，可提前约好了董事和高管，再来问白谨言的意见，如果失约便是一下子把中宇的高层得罪了个干净，白谨言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既然无法拒绝，那便只有应约。
……
“白董，黄董邀请了少爷晚上去金芒聚餐，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好让少爷有准备？”
白宇棋摇头：“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干净善良，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在这个吃人的圈子里活下去？无非就是那些手段，让他吃点苦也好。”
……
下班之后，以黄雨生为首的一行人便去了金芒。
这个会所白谨言没有来过，但他听陈若玟提过几次，似乎南城的企业都喜欢来这边谈生意。
他们到的时候隔壁包厢刚好有两队人离开，白谨言尚未注意，就见黄雨生笑着朝打头的那两个人迎了过去。
“刘董，马董，没想到在这里见面，幸会啊！”
“黄董。”
隔壁包厢的两个男人友好地和黄雨生打了招呼，虽然看上去并不是很熟稔，但却十分礼貌而友好。
看着黄雨生这边的一大票的人，男人中皮肤稍黑的那个主动问道。
“黄董也是来谈生意？”
黄雨生朝白谨言做了一个介绍的手势，笑道：“马董，今儿可没生意谈，我们是特地来给白少庆祝生日的，刘董和马董要不要也赏脸一起？”
“白少？哪个白少？”刘董和马董疑惑地看着这位眼生的白少，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哪号人物。
“我们白董的独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黄雨生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双星的小陈总的男朋友。”
白谨言没有听出黄雨生话中的深意，但是中宇的几位高管和面前这两位董都稍稍变了脸色。
“原来是白少。”皮肤稍黑的马董立刻反应过来，目光带着着好奇地打量着白谨言。“一直听说白董的独子从小优秀，今日得见，实属幸会。”马董递过去一张名片，介绍道，“南原电力，还请白少以后多多关照。”
马董递完名片后依然在打量白谨言，目光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心，另一位刘董却没什么表示，只在黄雨生介绍完白谨言身份之后就冷着脸，目光偶尔扫过白谨言，也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白谨言压下心里那一抹怪异，不动声色地接过了名片：“马董客气了。”
“好说好说。”
黄雨生与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带着白谨言往预定的包厢走过去。
“刘董和马董都和我们有过合作，刘董还有个儿子，似乎和小陈总做过一段时间同学，不知道白少认不认识？”
白谨言终于知道那抹怪异从何而来了。
279、宴无好宴（二）
看样子刘董的儿子应该是自己情敌……
白谨言默默叹了一口气。
在公司开个会收获了一枚情敌，出来吃个饭又收获了一枚情敌，他从哪冒出来那么多情敌？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随便去马路上溜个弯，也能碰到一街的情敌？
这个时候的白谨言并不知道，不久后的某一天，他随便冒出来的这么一句感慨，居然成真了……当然，那又是后话了。
看来刘董对自己不友善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在，但马董那奇怪的眼神和态度又是什么原因？黄雨生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白谨言头一次发现自己掌握的信息原来这么少。
他明明身处这个圈子，甚至身边也有好几个同圈好友，却偏偏对这个圈子里的一切一无所知。看来今天这个宴会结束之后，他还需要多了解一些南城各个企业的信息。
进包厢之后黄雨生就主动请白谨言坐到主位，白谨言推辞了一番，实在推不动，只好坐过去了。
宴会的前半段倒是没有出现什么事故，黄雨生挖了几个言语上的坑，白谨言十分小心地避过了，黄雨生那边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宴会白宇棋这边的高层一个都没到场，除了黄雨生之外还来了四位董事，吴董、秦董是和黄雨生一头的，闵董和孙董属于中立的那一派，还有两个手里没有股份的副总，在白谨言的印象里好像也是持中立态度的。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白谨言去了一趟洗手间，黄雨生拉了孙董与他同去，只是回来的时候却在走廊里又碰到了一位熟人，让黄雨生眼前一亮。
“那是雷董，我们有个项目正在和他们公司谈，我过去打个招呼。”
白谨言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孙董就拦住了黄雨生。
“这个项目一直是我的人在负责跟进，怎么好意思劳烦黄董？我自己去打招呼就可以了。”
黄雨生不赞同道：“孙董，一切都是为了公司。”
孙董点头：“对，为了公司，频繁更换对接人难免会给人一种不稳定的感觉，我也是为了公司着想。”
黄雨生似乎有一瞬间的愤怒，不过一个呼吸间就很好地掩盖了下来。
他有些焦急地看了一眼已经往远处走的雷董，又转向白谨言。
“白少怎么说？”
“不如一起去？”白谨言提议道。
“还是免了吧！”孙董颇为不屑地拔高了音量，“白少初来乍到，连刘董和马董都不认识，一来就接触雷董这么大的客户，要是因为不了解说错话丢了这一单生意就不好了。”
白谨言有心反驳，可是他确实不认识什么刘董雷董之类的人物，孙董这话算不上错，再加上他脾气本来就比较好，也没有跟孙董计较。
黄雨生似乎也没有听出来孙董话里的轻视，有些着急道。
“再不去他们人就走了！”
雷董的身影已经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孙董也顾不上争执，和黄雨生对视了一眼，极其不情愿地和他一起走了。
白谨言独自回了包厢，没过一会，闵董接到一个电话，匆匆忙忙地赶去了门外接听。
谁知开门时服务员正好推着推车往里送菜，两边撞了个正着。
餐车碰到了闵董的大腿，而服务员手里拿着的饮料却撒了一瓶。
“你是怎么看路的！”闵董捂着自己被撞到的大腿，十分不快地训斥了女服务员一顿。“上菜也能撞到客人，金芒的服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你们经理是谁？叫他出来回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服务员连连赔罪。
闵董却不依不饶，直呼一定要让经理出来给个说法。
其他几位董事就跟看热闹一样没有出声，胆小的女服务员已经被闵董说哭了，白谨言看得很清楚，餐车进门的速度极慢，分明是闵董太过心急，推门时根本没有看路，这才自己撞了过去。严格来说根本不管服务员的事。
“闵董，算了，不过是件小事而已。”白谨言主动站了出来，又提醒似的指了指他的手机。“刚看闵董神色焦急，还是不要为了一件小事耽误了大事。”
闵董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接电话，狠狠瞪了服务员一眼，握着手机出去了。
白谨言递给了服务员一张餐巾纸，指了指她衣襟上撒的橙汁。
“擦擦吧。”
“谢、谢谢。”服务员接过纸巾，有些脸红地看了白谨言一眼。低头时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惊呼了一声，朝着包厢里连连鞠躬。“对不起，你们要的橙汁被我弄洒了，我、我马上去给你们换。”
餐车上摆着几份甜点，还有两只大瓶子，一瓶里面装着牛乳，还有一瓶则是服务员刚刚拿在手里的橙汁，不过已经洒了一大半，这种东西自然不能再呈上来给客人。
白谨言本来想说算了，但是估算了一下一瓶牛乳大概不够所有人喝，也就没有拦着服务员去换。
服务员离开后，一位没有股份的副总倒是冲白谨言笑了笑。
“白少真是好性子，对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也能这么亲切。”
白谨言拿不准他是哪一边的，只十分中肯地答道：“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吴董也超白谨言笑了笑：“被白少这么一衬托，倒显得闵董小气了。”
不等白谨言回答，秦董就抱怨道：“闵董的性子一向那样，斤斤计较得很，我最不爱跟他出去，每次都能见到他到处找茬。”
白谨言没接这话，几人闲聊间，先前那个服务员就拿着一只崭新的大瓶子回了包厢，颇为歉意道。
“不好意思，几位客人，我们的橙汁已经卖完了，补给你们一瓶牛乳可以吗？”
包厢里没人搭理她，看到女服务员脸上的尴尬，白谨言主动帮她询问了一遍。
“几位叔叔有不喜欢和牛乳或者想喝些其他东西的吗？”
桌上剩下的人纷纷摇头：“我们喝什么都行，本来也是随便点的，无所谓。”
白谨言这才向服务员点了点头：“那就牛乳吧，麻烦了。”
服务员十分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走到桌边将两瓶牛乳挨个倒入杯子里，分到每个座位上。
280、宴无好宴（三）
看瘦弱的服务员一个人倒那么大一瓶牛乳有些吃力，白谨言还特意帮了她一把，又换来女服务员一个含羞带怯的感激眼神。
“白少真是乐于助人。”几个董事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
白谨言连道不敢。
几人寒暄了一圈，就见黄雨生和孙董一起面带喜色地回来了。
“刚在外面碰到雷董，我和孙董一起去探了探口风，东亚的那个项目他们对我们的印象很好，这次合作很有希望。”
其余几位董事纷纷面露喜色。
白谨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谈哪个什么合作，也不知道东亚的项目又是哪个项目，但听到合作有望，总还是开心的。
黄雨生举起了刚刚倒好的那杯牛乳，面向孙董。
“这个项目是孙董一手负责，我先在此祝贺孙董了。”
其余几名高层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和黄雨生一样举起了牛乳，朝孙董举杯。
“恭喜孙董。”
孙董满面红光地举杯回应：“同喜同喜，这也是大家努力的结果。”
一桌子人碰了个杯，以奶代酒。喝完一轮后黄雨生才貌似不经意地询问道。
“怎么不见闵董？”
一位副总笑道：“闵董去接电话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
此事便暂且揭过。
大伙又聊了几句，碰了几次杯，就听吴董笑道。
“从刚刚开始就见孙董一直在挠手臂，这是手痒了，想开夜场搓两盘麻将？”
几位董事都知道孙董爱打麻将，哄笑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
白谨言跟着看了孙董一眼，倒是无意在他脖子后面瞟到了几个红点，微微皱眉。
还不等他多想，就见包厢门再次打开，闵董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手底下这些人简直笨的要命，一点小事也能手足无措，尽给我惹麻烦。”
闵董骂骂咧咧地吐槽了两句，两个副总安慰了他一下，就听黄雨生笑问道。
“我这边有几个人办事能力倒是不错，要不调给闵董帮忙？”
黄雨生一副纯粹为闵董考虑的关切样子，气得闵董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还要憋着气跟他打太极。
“黄董手里的任务也不轻，有能力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我手下的人笨是笨了点，好在还忠心，有我看着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见黄雨生还想说什么，闵董赶紧岔开了话题。
“刚才那个服务生呢？撞了我一下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人呢？白少，不会被你藏起来了吧？”
白谨言微笑道：“闵董身强体健，不小心碰了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
“也不知道在白少眼里什么才算大事。”
闵董阴阳怪气地呵了一声，不过到底没有驳了白谨言的面子，没有再去追究服务员的事情。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咚”地一声，众人还没找到声音来源，就听黄雨生十分慌张道。
“孙董，孙董你怎么了？”
只见刚才还在挠痒的孙董就这么趴到了饭桌上，他面前的碗杯全部被扫到了一边，带着些淡黄色泽的牛乳洒在桌上，慢慢往四下淌开。
孙董怎么了？
“孙飞，孙飞？！”
和孙董离得最近的闵董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看到孙飞手上的抓痕和涨得通红的脸和喉咙，面色大变。
“他过敏了！花生，饭菜里有花生！明知道孙飞花生过敏，谁点的花生？！”
黄雨生忙否认：“全公司都知道孙董花生过敏，我们怎么可能点花生？除了……”黄雨生目光转向孙飞面前那一摊牛乳。“金芒的牛乳里加了少量花生，所以我特地给孙董点的橙汁，是谁把饮料换了？”
正在为孙飞担心的众人愣了一下，然后齐齐看向了白谨言。
冷汗顺着白谨言的背脊打湿了他身上的衬衣。
他终于明白过来。
阴谋。
今天这顿饭局从头到尾都是阴谋。
从碰到刘董马董，让不熟悉业务的自己被孙飞等人轻视，为后面两人名正言顺地撇下自己去和雷董打招呼埋下伏笔。
到调走和孙飞同一阵营的闵董，拔出了这个唯一会注意过敏源的人。
再到餐车被撞，服务员手里的橙汁洒了，由自己出面换成了含有花生的牛乳。
每一步都是阴谋。
黄雨生调查了几个合作伙伴的行程，千挑万选决定的宴会时间和地点。他算准了孙飞的性子，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和雷董打招呼的机会；算准了闵董的性子，知道他斤斤计较，一定不会放过撞到他的服务生；算准了自己的性子，知道自己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闵董欺负一个小服务生，一定会忍不住出面维护。
可笑啊。
金芒的服务生怎么可能犯撞到客人这种低级错误？又怎么可能缺乏食材到连一杯橙汁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可是自己不但维护了那个打翻橙汁撞到闵董的服务生，还自作主张地任她把橙汁换成了牛乳。
过敏这笔账，无论如何都只会算到他身上。
现在如果查下去，说不定服务生就变成了他安排的，甚至调走闵董的电话也是他安排的，金芒的牛乳含花生大概也不会是什么秘密。
就算白谨言想要自证清白，有人信他吗？
全公司都孙飞对花生过敏，偏偏他不知道，就算这是事实，说出去也只会惹人不满。
不了解其他公司的高层就算了，连自己公司高层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都不了解，他还有脸接班？
所以他根本不能辩解，就算辩解了别人也不会信。
不仅不会信，只怕他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被有心人拿出来做文章。
刚才他还说了什么来着？
他说撞到人并不是什么大事，闵董问他什么才叫大事？如果今天出了人命，又不知道算不算他口中的大事呢？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呢？
对了，刚才不是谈定了与雷董的合作？孙飞出事，同样得到雷董认可的黄雨生，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手这个项目。
中立派少了一员力将，自己被他们拉下水，说不定还会结上仇，只有黄雨生这一派毫发无损，还多了一个项目。
一石三鸟啊。
白谨言慢慢吐出胸口的这道浊气。
不管怎么样，孙飞一定不能出事。
不为了派系争斗。
只因为这是一条人命。
鲜活的人命。
281、急救
无视闵董看向自己的愤恨眼神，白谨言快速做出了反应。
“大家先散开，不要围着孙董，给他留出足够的新鲜空气。”
“李总、陶总，麻烦帮个忙，把孙董抬到地面上平躺。”
“吴董，请立刻拨打120，向他们说明孙董的情况和我们的位置。”
“秦董，麻烦叫一下金芒的经理，问问会所有没有的私人医生，再让他准备一杯热水和毛巾。”
“闵董，你和孙董最为熟悉，他这种情况身上应该备有脱敏药物，还请帮忙翻一下他的口袋，注意动作不要太大，不能压到病人的心肺。”
白谨言一口气说完了数条命令，刚刚还慌乱的局面一下子就被控制起来，连黄雨生都有些意外。
这孩子阅历虽然浅，但是性子确实沉稳，临危不乱。如果不能在他成长起来之前铲除，假以时日只怕比白宇棋还难对付。
怕有人使坏，也怕闵董不信任自己，又补充道。
“还请大家放下成见尽快行动，以免耽误救治。不管有什么问题，等孙董平安之后再说。”
黄雨生不可能干出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故意捣乱的蠢事，给吴董和秦董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别出去叫人。
闵董虽然对白谨言生气，但是也不可能不管自己伙伴的性命。
况且白谨言的话也确实提醒了他，连忙在孙飞的怀里摸索了一阵，找出了一支注射器。
白谨言大步走过去，蹲到了孙飞身边。
“黄董、李总，请再后退一些，不要干扰病人呼吸。”
他从闵董的手里拿过了那支注射器，确定确实是肾上腺素自动注射器之后，毫不犹豫地按到了他的大腿处。
“这就可以了？”闵董不太确定地问。
白谨言摇头：“还不能确定，需要观察。”他十分真诚地看着闵董道，“我来公司刚满一个月，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孙董对花生过敏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金芒我也是第一次来，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牛乳中有花生。就连今晚会在金芒举办宴会这件事，我也是午饭之后才听黄董说的。闵董，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确实和我无关，我也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闵董显然不会相信白谨言的一面之词，但是也确实给他提了个醒。他颇为防备地看了一眼黄雨生，显然对这两方的人都不信任。
会所的私人医生很快就赶来了，他观察了一下孙飞情况，最终只拿出来另一只肾上腺素自动注射器，放在手里准备着。
“我也不能做得更好了，更专业的治疗措施只能在医院的人来了之后才能进行。”
到金芒消费的人非富即贵，配备的私人医生自然也不会差。
听到金芒的医生都这么说，黄雨生和闵董倒是都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白谨言。
过了一会，吴董进来回复说120的人马上道，几个董事散开站在一边，只有闵董、黄雨生和白谨言三人站在下风口，随时观察孙飞呼吸和体温变化情况。
黄雨生看了一眼白谨言，笑道：“没想到白少的急救措施做的如此专业，倒像是时刻准备着救人似的。”
这句话又让闵董神色一动，看着白谨言的目光越发防备。
白谨言不急不缓道：“我对医学颇有兴趣，自学过一些相关知识，虽然算不得专业，但是最基础的急救措施还是会一点的。”
黄雨生似笑非笑地看了白谨言一眼，倒也没多说什么。
孙飞的过敏情况渐渐缓解，没一会呼吸也顺畅了许多，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已经从休克状态中脱离出来，只是白谨言不敢放松警惕，他一直跟到医院，眼见着医生做完了专业治疗。
“病人接触的过敏源量不大，急救措施也很完美，目前已经脱离了危险，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白谨言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好的一顿饭弄得不欢而散，白谨言不知道孙董和闵董对自己的话信了多少，也不知道黄雨生是不是还备了后招等着对付他。
虽然没有扯上命案，可是一想到有人为了对付他，为了那么一点财权，居然会狠心牵扯到另一个人的性命，白谨言就觉得心里异常地沉重。
这些明枪暗箭、这些环环相扣的陷阱让他感到烦躁。
他不喜欢这些，真的特别不喜欢。
“哟，这是怎么了，查出癌症晚期了？”
听到这么幸灾乐祸的调笑声，白谨言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了紫薇苑。
高唐还是像以前一样站在八楼的走廊上，正对着801的房门。
“你又在这站岗？”白谨言打起精神问了一句。
“我这是思考人生。”高唐挑眉，指了指自己的房间，示意白谨言跟他进去，就这两步路的距离还不忘嘴贱道。“是什么癌？小命还剩几个月？放心，你走之后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女朋友，安心地去吧。”
白谨言：……
想揍人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两人一道回了803，白谨言十分负责地帮高唐换好了药。放好医药箱准备离开时，又被高唐喊住了。
“姓白的，我对你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不过你确定要用这么一副表情回去面对陈若玟？”
白谨言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
他不能用这种状态回去面对陈若玟，虽然他真的很想回去，抱着她，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说给她听，让她热烈的怀抱和明媚的声音来安抚自己。
可是他知道，今天的事他一个字都不会对她说。
这个倾诉者可以是任何人，但绝对不能是陈若玟。
白谨言坐回沙发，将晚宴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高唐。
高唐听后倒是摸了摸下巴，目露沉思：“这个法子不错，用一个对手去解决另一个对手，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干。”
“为了陷害我，就要拿一条人命来冒险？”
高唐挑眉：“你大概搞错了什么，这不叫冒险，真出了人命黄雨生反而更高兴。一个死一个成嫌疑犯，一下铲除两个对手不说，孙飞手里的股份还有极大可能回流到他手上，有什么不好的？”
“不好。”
“白谨言，也就是你假清高，这种事情别说是我，就算是陈若玟……”
“不会。”白谨言打断了他，斩钉截铁道。“她不会做。”
282、出谋划策
陈若玟有时候手段确实很激烈，但是白谨言知道，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就像收拾郭家人那次，就像被媒体围堵那次。她喜欢用粗暴强硬的手段，就算耍心机，也只会对那个惹到她的人。
拿一条人命去陷害另一个人，这种事陈若玟根本不屑于做。
高唐盯着白谨言看了一会，然后笑了笑。
“也对，以她的性子，如果想争股份，直接把那几个董事蒙着头揍一顿送医院的可能性比较大。”
“玟玟从不跟人动手。”
高唐无语：“行行行，算我没说清楚，喊潘助理找人去揍一顿行了吧？”
让潘潘去打人……
这事……
可能性还真挺大。
见白谨言陷入了沉思，高唐又问：“你打算怎么办？要是我没猜错，明天一早这件事就会通过黄雨生这一派的董事传到其余高管的耳朵里，不管这事是不是你做的，笨一点的人就直接相信了，聪明点的……”
“聪明的怎么样？”
高唐挑眉：“聪明的看你这么笨，自然会觉得你不适合当继承人，转去支持老谋深算的黄雨生啊。”
白谨言握紧了拳头。
“我去金芒找证据，证明这件事与我无关。”
“找到了也只能说明你是个笨蛋。”
“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好。”
“白谨言，我要是你，就明天一早买上厚礼找孙飞登门致歉。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归和你有些关系，考虑不周的罪名总比蓄意谋害要轻得多，你说呢？”
“……好，我去。”
“你知道孙飞和他的家人都喜欢些什么吗？”
“我会去问我爸。”
“倒是不用这么麻烦，白谨言，黄雨生想害你，你猜猜这事你爸知不知道？”
不等白谨言答话，高唐又在自己手机里翻了一会，找到一个名为《中宇》的压缩文件，直接打包在微信上发给了白谨言。
“中宇所有股东、高管、在职五年以上核心员工及家人的资料，自己研究研究。”
这个操作，白谨言看不懂了。
他有些疑惑道：“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南城前五百的公司我全部收集过资料，只是侧重点不同而已。不过嘛，因为我之前在追陈若玟，双星和中宇是我关注的重中之重，这么详细的资料，可是让你捡了个大便宜。”
白谨言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被情敌如此直白地说“我追过你女朋友，而且为了追她费过很多心思”，任何男人听到都不会高兴，更何况在听了这句话后还要接受对方的帮助。
见白谨言这么别扭的表情，高唐反而先笑了。
“不想要这个文件？白谨言，你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白谨言盯着手机里的这份文件，皱着眉头没有点开。
高唐又道：“再说了，我又没追到她，你抢了我心上人，不管怎么算也应该是我对你的敌意更大些。”
“我没有抢。”
“什么？”
“我没有抢你心上人。”白谨言抬头看向高唐，神色十分认真。“她本来就是我的，我没有抢。”
高唐：……
现在到底是谁在气谁？
我说这些是想让这头大尾巴狼心里不舒服，现在怎么好像我自己更难受了？
白谨言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目的是什么？高唐，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帮我，你想要什么？”
不等高唐开口，白谨言又道。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玟玟是我的，我不会和任何人拿任何东西去做交换，你别打这个主意。”
“别说的好像你愿意换陈若玟就会听你的一样。”高唐有些不乐意地嗤声道，“中宇好歹是南城排名前十的企业，跟你结交对我有什么坏处？”
“高唐，别用这种话糊弄我。”
……
白谨言回到801的时候，就见陈若玟趴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个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回来啦？”
白谨言嗯了一声，换上拖鞋走到沙发上揽住了她的肩膀：“在看什么？”
“程盛剪了一版宣传片。”陈若玟把平板往外推了一点，分了一半给白谨言。“你看好不好看？”
“这么快？你们的戏不是才拍了一半？”
“对呀，程盛自己剪着玩的，说给我看看效果。”
白谨言附身和陈若玟一起看了一遍这段仅有50秒的宣传片，先是一段独白，接着镜头从一片山林中闪过，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美艳绝伦的女人的脸庞。
女人一个回眸便看得人心跳加速，只是还来不及多加回味，画面便闪走，开始出现一段段爱恨情仇，最后定格在两个大气磅礴的文字上。
《女帝》
“你觉得这个拿来做宣传片怎么样？”陈若玟问。
“不好。”白谨言沉着脸没收了陈若玟的平板。
什么女帝宣传片，这简直是陈若玟的个人宣传片。
白谨言完全忽视了陈若玟的脸只在片中出现了五秒钟这个客观事实，生气地想到。自己的情敌还不够多吗？这个宣传片一出，他的女朋友还看不看得住了？
那个特写镜头连自己这个天天对着陈若玟的人看了都会心跳加速，其他人看了……
想到别的男人痴痴傻傻地盯着自己的女人犯花痴的样子，白谨言心里就开始冒酸水。当初真不应该答应她去拍戏，真应该把人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哪里不好了？”
陈若玟伸手去抢自己的平板，结果没够着，她便弃了平板翻身钩住了白谨言的脖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
“哪儿不好？”
平常白谨言最受不住陈若玟这幅刻意勾人的样子，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仅不觉得害羞，反而还有些委屈。
他放松手臂，任凭自己的身体坍塌下去，抱住了身下女人柔软的腰肢。
“让我抱一会。”
陈若玟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白谨言的背：“怎么了？”
其实她早就发现白谨言不对劲了。
虽然白谨言说了晚上公司要聚餐，可聚餐也不至于从头到尾一个电话都没时间打给自己。而且白谨言回来的这么晚，进屋的时候情绪也不对劲。
陈若玟看出来他在刻意掩饰，猜到可能是聚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白谨言不想让自己知道，所以也就没问。
爱人温暖而柔软的怀抱确实是最好的安抚剂，白谨言的心情终于慢慢平复，他松了口气，恨不得就这么抱着怀里的人睡过去。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283、登门造访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白谨言极为不舍地松开了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我先去洗澡，今天早点睡觉好不好？”
陈若玟点头放他离开，然后坐到刚刚白谨言坐过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今天这顿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难道是中宇的那群人又给白谨言下马威了？还是对他耍了什么手段，所以白谨言才心情不好？
陈若玟还没想通这个问题，就觉得身体突然一轻，被人从背后抱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白谨言便带着一份厚礼去医院拜访孙飞。
为了方便观察，孙飞这两天都会呆在医院。他的妻子在昨天晚上就接到了消息，搬到医院来照顾他。白谨言到的时候，孙飞的妻子正在照顾他吃早饭。
“都说了不用照顾我了，赶紧给我办出院手续，我明天还要去北城谈项目，今天必须得把资料准备好。”
“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出院啊？什么项目比你身体还重要？让别人去不行吗？”
“你懂什么？多少人都盯着我手里这个项目，巴不得我出事，我不去就是如了那群人的愿，我怎么可能不去？”
“可是……”
“行了别啰嗦，赶快办出院。”
正在两人争执的时候，白谨言便敲响了病房的门。
孙飞听到敲门声后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不算友善，但是对他的到来似乎也不是很吃惊。
“你去帮我削个苹果。”
孙飞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妻子，妻子有些担忧地看了孙飞一眼，却还是听话地离开了。
“我从早上起床就等着你来找我，来的倒不算晚。”
“您知道我会来？”
白谨言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把自己带来的礼物放到床头柜边，没有主动去介绍，只坐到了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还十分顺手地帮孙飞拍了拍身后的靠枕。
“孙董，昨天的事情确实与我无关，我不知道您对花生过敏。”
孙飞看向白谨言：“承认不知道我对花生过敏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全公司都知道的事自己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还用说吗？
白谨言点头：“可这是事实。”
“事实？”孙董轻轻摇了摇头，“白少，你不该来趟这滩浑水。”
不同于白谨言成年前对中宇各位董事的一无所知，几位有心的董事对中宇的这位董事长独子却是早有了解。
白谨言，从小品学兼优，性格温和善良，就像象牙塔里被保护得最好的那种孩子一样。说他设了这么大的局来害人，这种事但凡是了解他的人都不可能相信。
但董事会里争权夺利已是稀松平常，根本不会从正常人的角度出发思考问题。
就像昨天高唐说的，这种事笨一点的人就直接信了，聪明的见他这么容易就被黄雨生设计了，也会生出轻视之心。
光靠反驳、自证来洗白是绝对不够的，反而会落入黄雨生的另一个陷阱，更加证明了自己的无用。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取得过敏事件的受害人孙飞的谅解，让他相信金芒的事情不是白谨言所为，安抚住中立派，以免腹背受敌，然后再找机会用一个大项目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在高唐发给白谨言的那些资料中，恰好就写了这么一个机会。
孙飞手上有不少项目，除了和雷董的合作以外，还有一个中宇谈了好几年、换了几次负责人都没谈下来的项目，现在正好也在孙飞手上。
只要这个项目谈成了，之前被过敏事件影响，觉得他难当大任的想法自然会改变，根本用不着白谨言给自己洗白。
昨晚把陈若玟哄睡之后，高唐就抱着一只棋盘做幌子掩人耳目，来801和他密谈了一整晚。
高唐的条件，白谨言的机会，都指向的同一个目的地。
北城。
华国最大的it公司，北城的华软魏家正在研发一款操作系统。
这个年代电子产品盛行，与之配套的操作系统也是千奇百怪。
但是这些系统百分之九十九都存在同样一个问题，那就是跨平台兼容性。
所以现在人都是手机一套系统，电脑一套系统，要习惯至少两套不一样的操作模式，经常一换设备就懵逼了。
华软目前在做的事情就是研发出一套手机、电脑、平板通用的操作系统，这东西如果研发出来，所以配套的3c产品，搭载的游戏、软件只怕都要改天换地。
但跨平台的兼容性问题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目前市面上的所有操作系统里，只有国外的坚果公司成功解决了这个问题，这项技术属于坚果的绝密，也正是凭借着这项技术，坚果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占领了全球一半的3c市场。
其他公司也有想效仿的，可是研发出来的都是四不像，还有几家it公司甚至被这个研发项目给拖垮了……
然而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大家对国内最大的it公司抱有的寄许。
如果连华软都不行，那华国只怕没有一家公司能行了。
所以这几年来找华软合作的各大公司络绎不绝，就算没有分到系统的羹，能有机会和华软扯上关系，也没有公司会拒绝。
中宇也是其中之一。
听白谨言说完来意，孙飞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个项目利益大，但是难度也大。华软挑选合作伙伴十分谨慎，对这套系统的合作伙伴更是慎中之慎。中宇换了几个高管、跟了三年都没能拿下来。就算他愿意让白谨言跟着自己一起去北城见魏家的人，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以为你来找我是为了雷董的项目，没想到你的胃口这么大。”
孙飞暗自摇头。
今天见白谨言一大早提着礼物过来，他本来还以为这是个有脑子的，结果脑子有限，胃口还不小。
和华软的合作的确能帮白谨言打赢翻身仗，但这个合作他们能拿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成功最少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还不如接过雷董的项目，立竿见影。
到底还是年轻人，总凭着一腔热血，把事情都想的太简单了。
“你回去吧，花生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不会迁怒于你。至于项目的事情，你还是回去找白董，让他从自己手下拨一个给你吧。想必白董早就准备好了。”
白谨言微微一笑。
“孙董，您以为我从华软下手是好高骛远，想让我选择一项难度更小的项目，是为了我好，这个我明白，也很感激您。但是，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中宇和华软达成合作呢？”
284、捡了个大便宜
白谨言与孙飞商谈的结果暂且不表。
另一边，自从陈立万回来之后，陈若玟的作息时间表就正常的多了。
公司里的事情暂时不用她操心，剧组的拍摄时间在陈立万强行干预之后也正常了很多，现在陈若玟基本上是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到晚上八点之前拍戏。偶尔下午有什么重要课程的时候，剧组没事就会去上，有事就会请假。
大概是因为陈立万提前跟学校打过招呼，除了乔育森偶尔会用挂科嘲讽她之外，其他老师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以前有白谨言这个外挂帮她听课做笔记，做考前辅导，现在白谨言比她还忙，外挂的重任就转移到了郭静沅身上。
这天下午，陈若玟正利用片场休息时间翻看郭静沅给她整理的笔记，在她旁边，潘潘捧着一盘刚刚切好的水果拼盘，一见陈若玟伸手就主动递过去一块，然后又眼明手快地在她吃完之后回收叉子，时不时地还自己偷吃几块。
李少天见状便走过去跟陈若玟打了个招呼。
“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当助理的，他把你这盘水果都偷吃完了，你也不管管。”
潘潘立刻对这个当面打小报告的混蛋怒目而视：[○?｀Д′??○]
陈若玟连头都没抬一下，又把郭静沅的笔记本往后翻了一页：“吃就吃呗，我们家又不缺这点吃的。”
潘潘昂首挺胸颇为得意地看了李少天一眼：(`へ′*)ノ
李少天失笑。
艺人和助理的关系一直比较奇妙，很多艺人压根不把助理当人看，动辄非打即骂，有的艺人自己找的助理更是需要身兼多职，助理、保姆、苦力，有时候还要负责帮艺人纾解生理需求……
陈若玟的身份比普通艺人高得多，但是李少天见过她的几个助理，活好像确实没少干，但平常相处的时候又很奇怪。
就比如这个潘潘吧，几个助理里他挨骂的次数最多，但每次被骂了好像还挺开心。潘潘这么明目张胆地偷吃陈若玟居然也不管，甚至李少天还见过几次陈若玟给潘潘夹菜……
也是让人搞不懂。
要不是知道陈若玟和男朋友感情非常好，又意外地见过潘潘一身极为变态的武力值，李少天说不定都会以为潘潘是陈若玟包养的男宠……
李少天凑到陈若玟耳边，小声道。
“我交女朋友了。”
陈若玟这才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跟我说这个干吗？”
李少天十分兴奋地压低了声音：“听程导说你男朋友去北城出差了？我明天就让我女朋友来片场探班！”
陈若玟：……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逻辑关系吗？
他带女朋友来片场还要专门挑个白谨言不在的时间？难道是怕白谨言抢他女朋友不成？
切，自作多情。
就听李少天就像憋了好久终于有机会显摆一样道：“我已经吃了你几个月的狗粮了，这次也让你吃一吃我的狗粮哈哈哈哈！让你天天在片场虐狗！！”
陈若玟啪地一声摔了笔记，冲着程盛喊道：“导演！我不要跟智障搭戏！”
程盛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小姑奶奶，又怎么了？”
陈若玟指着李少天：“他是智障。”
程盛一脸迷茫地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李少天却没有被骂了的不高兴，反而仰天大笑了两声，一副报仇雪恨的快意模样。
智障就智障，反正陈若玟还是被我虐到了，想想就好开心。
他还没得意多久，就听陈若玟又哼了一声。
“我可以和我男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你敢吗？”
李少天又蔫了。
他虽然不是偶像男星，也没有那么多老婆粉，但是作为一个还有些名气的男明星，不管是恋爱还是结婚，公不公布、怎么公布都是要听公司安排的。
除非退圈或者完全糊掉，否则他做不了这个主。
程盛见这两个人只是小打小闹，也放下心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排戏表，不知道瞟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坏了！”
陈若玟和李少天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去。
“又怎么了？”陈若玟问。
程盛把拍摄表拿到陈若玟面前，指了指上面的一排字，急急道。
“这有一场帝寒烟跳舞的重头戏，我先前没注意，现在再去找舞蹈老师拍动作只怕要花很长时间，要耽误拍摄进程了。”
他抱着万一的指望问了陈若玟一句。
“你会跳舞吗？古典舞。”
陈若玟淡定点头：“会啊。”
程盛眼睛一亮：“太好了！那我们抓紧点排动作，说不定还能在几天之内拍完，就不用耽误太长时间。也就是跳舞这一段比较麻烦，还有一段弹古琴倒是简单，只要做几个手势就行了，你会弹钢琴，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程盛说完有些好奇地看了陈若玟一眼，倒是有些意想不到。
古典舞可是很需要下功夫的，而且要童子功。很多古装剧组在挑人的时候都会有这方面的要求，只是后期再怎么训练也比不过那些舞蹈专业出身的演员，动作什么的先不说，气质上就会甩开一大截。
古装可不是那么容易穿起来的。
只是女帝里面打戏才是重头，舞蹈什么的只有几分钟的镜头。所以前期程盛的精力一直在武术动作上，一个不小心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片段给漏了。
还好，他演员找的好，什么都会。
虽然生活中挑剔了些，可工作的时候却十分敬业，让跳水就跳水，让跳崖就跳崖。没有那些一线小花生乱七八糟的臭毛病，不需要对口型，不需要找十几个替身，不需要场务打着板提醒台词，也不会动不动就要改戏、罢演。
简直是捡了个大便宜。
想起未成名前和那些当红艺人合作拍戏时的经历，程盛又叹了一口气。
陈若玟这个双星小老板的身份难道不比底下那些演员尊贵得多吗？
连她都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底下的演员居然反而做不到呢？
自从和那位当红艺人合作过之后，程盛就对大明星敬而远之。他是大导演，用人有自主权，一些没这么大名气的导演却没少抱怨过。
285、心动
最开始听说程盛请了陈若玟来演戏之后，不少导演都很同情他，说陈若玟肯定事特别多，比流量明星难伺候一百倍。而且她还是老板，连说都不能说一句。
只是人物形象实在太契合，程盛也做好了天天被刁难的准备。
谁知道……
除了被陈立万打电话威胁过两次以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甚至因为有陈若玟在这压着，几个比较有咖位的配角一点妖都不敢作，整个剧组风平浪静和谐地不得了。拍摄进度也和以前陈若玟到影视基地巡视的时候一样，效率高得不得了。
当初那些可怜过自己的导演们个个都后悔死了，想到上个月几个导演想通过自己给陈若玟递剧本，却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的场景，程盛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为了节省时间，程盛也是火速找来了专业舞蹈老师编排动作，趁着下午拍摄的时间把动作搞定。
这一场舞蹈戏份是月下独舞，在仙界安静朦胧的夜里，帝寒烟因为醉酒跑到了庭院外跳了一段舞。
一身红衣，少见的媚态，让心如止水了数万年的紫彦帝君控制不住地心动了。
吃过晚饭之后，程盛就把陈若玟和舞蹈老师拉到了一起。
“老师先完整地跳给你看一遍，然后你们再学分解动作。明天白天的戏份先往后推一推，专心练舞，我们争取明天晚上把这一段拍完。”
陈若玟没说什么，只对着舞蹈老师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这个舞蹈老师也是双星的员工，看到陈若玟这个小老板还有点紧张，硬是迟了一会才进入状态，根据下午设计的动作示范了一遍。
舞姿优雅，既美且媚，不过陈若玟却淡淡皱了皱眉。
她这一皱眉，舞蹈老师就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陈总，我跳的不对吗？”
程盛在旁边扶了一下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双星的员工好像个个都很怕陈若玟。像现在明明是舞蹈老师在教她动作，却搞得好像下属汇报工作一样，胆战心惊的。
他真是好奇，那个白谨言到底是怎么俘获的陈若玟的芳心。
陈若玟的话很直接：“你跳的没问题，舞蹈有问题。”
“陈总的意思是……？”
“不符合人物性格。”
陈若玟简单撂下了一句话，不过她也知道，舞蹈老师没有也不可能提前看剧本，程盛让她排舞也只会简单讲一下要求，要让舞蹈老师也像演员一样吃透每个人物的性格是不可能。
“行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
舞蹈老师立刻走了，完全没有在意自己是程盛请来的这个问题，也没有在意今天编的舞根本没有教……
在双星，陈若玟的话就是圣旨。
连程盛都慢一拍才反应过来，看着舞蹈老师飞速消失的背影焦急道。
“你还没学动作，怎么就把老师赶走了？”
陈若玟毫不在意道：“以帝寒烟的性子，就算是喝醉了媚态毕现的时候也不可能丢掉骨子里的潇洒大气，怎么可能跳那么小家子气的舞蹈。”
小家子气吗？
程盛不知道，他不太懂舞蹈，确实看不出差别。
“那不跳了？”
“跳，你正常拍摄，我心里有数。”
说完陈若玟就回去换衣服了，程盛愣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陈若玟的意思。
她难道打算自己编排舞蹈？
不知道为什么，程盛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期待，而不是质疑。
通知剧组做好拍摄准备，就见到陈若玟换了一身红色的戏服从化妆间走了出来。
她甚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和素净的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白皙的皮肤上还泛着一层十分明显的红晕，一双桃花眼罕见地泛起了几分迷离之色，看地人简直不能自已。
和整个剧组呆滞的状态不同，做为助理的潘潘如临大敌密切关注着陈若玟的状态，还不停地催促程盛。
“小姐喝了整整半瓶红酒，最多还能坚持十分钟，赶紧拍摄。”
陈若玟酒量并不好，每次参加宴会都是抱着一只高脚杯，遇到一个人就抿一下，半杯红酒能喝三个小时。平常都还比较克制，只有在私人聚会的时候才会放开一点，半瓶红酒差不多是她的极限。
想到这潘潘就忍不住瞪了程盛一眼，都怪他要拍什么醉酒的戏，小姐什么时候一口气喝过这么多酒了？要是喝出什么毛病来了，程盛负的起责任吗？
知道陈若玟是为了这场戏灌酒之后，程盛简直感动得要哭了。
很多影视剧里面都会有醉酒的戏份，但是有几个人会真的喝醉了去拍摄的？别说喝醉之后还记不记得台词，就算能坚持到拍完，女演员喝大了之后也是很危险的。
“《女帝》第五百七十二场，二镜一次，a！”
在四周冷光灯的照射下，庭院中间的那一抹红色的身影格外显眼。她踏过那一地的花火，素手拂过一旁的玉桂树，却不知道为什么被几根树枝绊住了手指，迷迷糊糊与树枝做了一会争斗，然后轻笑着腾空而起，就像在追逐天边那道白色的银盘一样大步踏去。
然后她一回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侧身向后弯下了腰，长袖轻舒，看向镜头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迷离的笑容。
在场的不论男女全部被她这一笑烧地热血沸腾呼吸困难。
紧接着她便开始跳舞，洒脱的舞姿中偏偏又带着几分浑然天成的魅惑。
根本不用演，饰演路过的紫彦帝君的李少天被这一幕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这抹红色的人影就在这一晚毫不费力地打入了他封闭了上万年的心扉。
院中那抹人影跳了多久，他就痴痴地看了多久。
在某一刻，院中的人影似乎是跳不动了，又大概是转圈转的头晕了，身形一晃，就这么朝一边倒了下去。
李少天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地露了好几拍，就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飞身而上，接住了这个快要倒地的人影。
怀里的人眼神迷离地对着他笑了一下，接着便闭上眼睛彻底醉了过去。
她纤细的腰肢，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和脸颊上的雾气都是明明白白的诱惑，修行了千万年的紫彦帝君能不能抵挡住这种诱惑他不知道，李少天只知道，他抵挡不了。
完全抵挡不了。
286、富二代难当
没有一个正常的男人能抵挡这种诱惑。
李少天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被自己的感性所驱使着，朝怀中人的红唇靠了过去，完全忘记了这里根本没有吻戏。
“混蛋，你居然敢占我们小姐便宜！！”
潘潘十分生气地给了李少天一拳，然后一个过肩摔把他摔到地上，将陈若玟从他怀里抢过来，还对着李少天使劲踹了两脚。
他本想陈若玟把交到一旁的工作人员手里，可是这会剧组的人都还没回过神来，陈家跟过来的保镖也都是男人，潘潘只好先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
只是他的神情却如临大敌，不敢用手固定陈若玟，只扯着她胳膊上的那一块戏服。
李少天被揍了之后剧组的人才回过神来，几个工作人员连忙冲上去拦住潘潘，然后把李少天扶起来，又过去了几个女助理，从潘潘手里把陈若玟接了过来。
李少天被扶起来之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只看了一眼陈若玟被女助理带走的方向，苦笑着说了一句：“打得好。”
潘潘怒瞪了他一眼，因为不放心陈若玟的安全，还是紧跟着几个女助理回了休息室，然后想了想，给郭静沅和李子纯两人分别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们过来接人。
哼，片场的这些男男女女，刚刚看他们小姐跳舞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才不会让这群自制力这么差的色胚来照顾小姐！
想起刚刚李少天色胆包天的样子潘潘就觉得生气，还好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及时把人拦下了。要是万一让那个色胚真亲到了小姐，小姐醒来之后还不得打死自己？
陈若玟醉倒之后，片场的拍摄就暂停了，程盛这种大导演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没有为这个意外纠结太长时间，而是直接对着摄像机开始检查刚刚拍摄的画面。
很完美。
陈若玟的几个关键眼神都录入了镜头，只可惜不管拍得再好，失真的屏幕也远不如现场来得震撼。
程盛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全世界的镜头都对不起陈若玟那张脸。
太可惜了。
回紫薇苑后郭静沅就承担起了照顾陈若玟的重任，不过大概是潘潘对她也有点不放心，一回去就去805敲门把杨安心也叫出来了。
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之后杨安心简直心疼坏了，两个女人一起帮着毫无意识的陈若玟卸妆换衣服，照顾了她一整夜。
第二天下午陈若玟回到片场的时候，就发现剧组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
潘潘没有敢告诉陈若玟她差点被男主演占了便宜这件事，所以陈若玟也不知道这奇怪的气氛从哪来的。只是李少天今天还真的把女朋友带来了，拍摄的时候都一直让女朋友站在最醒目的位置，就像在刻意提醒自己什么似的。
白天没有接着昨天晚上的戏份拍，而是拍的一段紫彦帝君交帝寒烟仙术的剧情。这里两人还有一些互动，只是记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李少天根本不敢入戏，ng了好几次。
后来程盛把他叫过去训了一顿话，出来的时候才好了一点。
“下面拍的这场比较简单，帝寒烟抚琴，紫彦帝君练剑。这是一段比较温馨的镜头，演员注意情绪。”
陈若玟和李少天都点了点头，李少天克制住想看陈若玟的**，将目光改为看向自己的小女友，去一边拿起了自己的剑。
这只是拍戏，他太入戏了而已。
每个演员在拍摄时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而且他碰到的又是陈若玟这样的搭档，入戏之后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只要拍摄结束后去休整一段时间就好了，只要拍完出戏了就好了。
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李少天便看到另一边抬上来了一只七弦琴。虽然这琴只是道具，但剧组还是很负责任地调好了音，而且还请了一位琴师教陈若玟指法。
让程盛惊喜的是，陈若玟只淡淡看了一遍就学得像模像样的了。
“后期会配一首春风流水，属于明快舒缓型的，你弹的时候注意手势，动作要稍微慢一点。”
春风流水是一首小有名气的古琴曲，年代不可考究，没有版权纠。程盛有想过为这个片段找人专门写首曲，但原著里帝寒烟弹的就是这个曲子，程盛也就没费这个劲了。
演员准备就位，摄像机也开始了拍摄。
李少天握剑开始施展排练好的剑法，与此同时，一道悠扬的琴声也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程盛愣了一下：“没叫现在配音，把音乐关掉。”
音响师茫然地看了一眼手边的音响，我没开声音啊。
还是场务最先回过神来，指了指片场中间的陈若玟：“导演，是陈总自己弹的。”
程盛诧异地往中间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挪了个近景。
自己找来的这个女主角，到底要给他多少惊喜？
拍完之后程盛才把陈若玟叫了过去，语气十分和善而好奇。
“你还会弹古琴。”
陈若玟淡然点头：“学过一点。”
“那刚才琴师教你的时候你怎么没说。”
“好长时间没碰，有点忘了。”
程盛一会叹气一会摇头，心情复杂至极。
“你们这些富二代不是应该每天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吗？你怎么这么多才多艺？”
陈若玟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听谁胡说八道的，不管是我还是白谨言还是耿娇娇，从小就要学一大堆东西。正常人会的我们得会，正常人不会的我们也得会。程导，富二代也是很难当的好不好。”
整天好吃懒做不务正业，那是暴发户还差不多。正常的富二代都是从小就要进行严格的培养，什么琴棋书画礼仪形体，一般人能叫出名字的技能陈若玟基本上都会一点，比古代的大家闺秀还要恐怖。
“武术、马术、跳舞、古琴……对了，你还会钢琴是不是？太厉害了。”李少天忍不住叹了一声，眼中有些控制不住的异样光彩。“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陈若玟转向他，微微一笑。
“不会喜欢你。”
287、北三院
在陈若玟拍摄月下舞这场戏的那天，白谨言乘坐的火车也终于抵达了北城。
纵然孙飞和白宇棋完全处于对立面，他也抵挡不住白谨言给出的诱惑。
和华软达成合作的办法。
太让人心动了。
白谨言已经承诺过了，如果成功签约，功劳两个人平分，提成却是他孙飞一个人的。至少几十亿的合同，按照中宇的制度，净利润提成至少能有几百万，太让人心动了。
每天想要和华软谈合作的人很多，不过中宇算是其中很有地位的一家公司了，所以虽然合同一直没签成，华软负责这个项目对接工作的商务经理还是十分热情地接待了这两位来自南城的客人。
“孙董，您的来意我知道。不是我不想帮忙，而是您也知道，我们研发的最大难题还没解决，这个系统最后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实在是谈不了什么合作啊！”
饭桌上，华软的商务经理一脸地为难。
一开始负责系统项目时宋凯还挺高兴，每个月给他送礼请吃饭的各公司负责人都多如牛毛。可是三年过去了，系统还是差一口气，对方公司的热情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孙董，我跟您交个底，到现在还等着跟我们签约的公司并没有三年前那么多了，中宇的诚意我们大家都有感受到，如果有一天系统研发成功，中宇一定会是我们最优先考虑的合作伙伴之一。”
听到这么交心的回答，孙飞却并没有多高兴。
现在还在跟这个项目的公司虽然不多，可是时间淘汰的都是一些实力不够的小公司。能坚持到现在的个个实力强劲，诚意也是一样地足。和他们对比，中宇的优势并不突出，就算被优先考虑，也不一定就能拿到合约。
投入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要是到时候还颗粒无收，对中宇也是一笔不轻的损失。
想到这，孙飞又看了旁边的白谨言一眼。
他说有办法和华软达成合作，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办法。
收到孙飞的暗示，白谨言也在今天第一次开了口。
“宋经理，听说负责‘灵犀’项目的是华软的副总裁王总，不知道能不能麻烦您引见一次，让我和王总见一面呢？”
宋凯连忙摆手：“白少说笑了，王总公务繁忙，连我都只能在每个月的总结大会上才能见到他，引见一事，实在有心无力。”
拒绝白谨言的时候，宋凯也是心中暗暗鄙夷。这个中宇的少东家怎么倒像是没见过什么世面似的？副总裁这种级别的人物，是他一个小小的商务经理想见就见的吗？
就算见到了，他又不是王总的助理或者“灵犀”的项目经理，只怕是连直接跟王总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哪有权利引见人？
宋凯的拒绝并没有出乎白谨言的预料，他言语间试探了几次，大致确定了灵犀项目组各个主要人物的分工和权限，便淡然用起了餐。
孙飞还指望着白谨言有什么办法说服宋凯和王总见面，听他问两句就熄了声，也不免有些失望。
他就知道，根本不该对这个象牙塔里出来的小屁孩报什么希望。
回到宾馆之后孙飞也再没有和白谨言有什么交流，他病了一场本来就精神不好，勉强撑着到北城赴了约，中午这次聚餐一结束就去休息了。
白谨言也回了酒店，不过却在休息了一会之后，就提上一份礼物去了北城第三人民医院。
魏昆有位师兄在北三院任职，虽然不常见面，但是逢年过节还是会互通短信发个红包什么的。
这次来北城谈生意，白谨言也问了一道魏昆有没有什么礼物需要带给这位姓冯的师兄，顺带着帮他送请柬。
“小魏要结婚了？”
冯医生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简直惊呆了，再三确认这位少年没有认错人之后，才不敢相信地接过了白谨言手里的请柬。
不仅要结婚，日子都定下了，连请柬都发出来了，就在四月底。
确定了之后，冯医生既欣慰又心酸。
“定下来就好，定下来就好。小魏性子一直有些乖戾，除了我们这些师兄弟也没什么朋友。后来老师走了，那一年简直是……唉，如今终于把终身大事定下来了，有个人陪伴照顾他，真是太好了。”
当初蒋毅以那种方式离世，对于从小跟着他的魏昆来说简直是一场灾难。
四年过去了，师弟终于走出了悲伤，还成家了，对这些同门师兄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冯医生郑重地收好了请柬：“你放心，小魏结婚这么大的事我一定会到场，这小子也是，这么大的事居然不自己亲口跟我说，还让朋友带话，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白谨言只笑笑没接话。
魏昆虽然决定对何晚琴负责，但心里还别扭得很。对这些同门师兄吧，不通知又过不去，通知了又怕被盘问，干脆丢给白谨言了。
“魏医生在忙婚礼的事，怕对冯师兄招呼不周。知道我要来北城，就顺便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我。”
冯医生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性子，摆手笑道：“你也不用替他遮掩，不就是小魏脸皮薄怕我们几个缠着他东问西问嘛，哼哼，看在弟妹的面上先放过他，等婚礼的事情忙完，我一定抓住他好好拷问！”
等到婚礼忙完，事成定局，魏昆的情绪也该稳定下来了，白谨言倒是没多说什么。
只是想起手里的名单，白谨言又问。
“冯医生，魏医生说他还有位师姐也在北城——”白谨言拿出另一份请柬，朝冯医生笑道。“能带我去见一见吗？”
冯医生当然同意：“杜师姐也在三院，这会应该在病房巡症，我带你过去找她。”
冯医生这会刚好不用坐班，就带着白谨言外外科大楼，一路上介绍了一下三院的布局，在听到白谨言也是医学专业的之后就更加热情了起来。
本来打算直接问杜医生病房号，这会也懒得问了，直接抓着白谨言挨个科室地介绍，宣传三院先进的治疗技术和机械设备，以及这几年几个出名的治疗案例。
288、愿者上钩
白谨言都认真听了，不时还能和冯医生探讨几句，倒是让对方惊喜不已。
终于，在走过一道气氛诡异的走廊之后，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个点医院的人还很多，但是这道走廊却很奇怪。
病人没少，家属也没少，但是气压却莫名地低。
有个年轻的小伙就坐在走廊的休息位上，每路过一个人都会暗中戒备地打量，只是他的眼睛余光又一直紧盯着面前的病房，就像是专门盯梢的人似的。
而且……
白谨言回想了一下他刚刚看到的东西。
走廊上，病房门还有窗户上都装有微型摄像机，位置十分隐蔽，要不是中宇旗下有家公司做这个业务，白谨言又提前有准备，一般人还真发觉不了。别的地方还有没有就不好说了，毕竟时间太短，又有人一直注意着，白谨言根本没有办法仔细观察。
他暗叹了一声。
高唐，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
“师姐！可算找到你了！”
冯医生惊喜的呼声把白谨言的思绪拉了回来，在这条走廊尽头的病房，一位同样身穿白大褂，看上去大约有四十多岁的女人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
杜医生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看着自己这位师弟有些无奈道。
“都是主任医师了，怎么还在医院大呼小叫。”她轻轻关上身后的病房门，疑惑地看着白谨言。“找我直接发消息不就行了，这位是？”
冯医生的声音其实根本就不大，影响不到病人。不过作为一个稳重的主任医师来说，这么毛头小子的反应确实不符合他的身份。
因此被师姐训了也只笑笑不说话，三人一起走到另一条走廊，进了办公室，冯医生才介绍了白谨言的身份，兴奋道。
“师姐，你猜怎么着？小魏要结婚了！”
“小魏结婚？”杜医生的眼睛亮了。
冯医生把自己的请柬递到了师姐手上：“小白是特意来帮小魏送请柬的，这个小魏也真是，不声不响地就把这么大的事给办了，我们居然完全没有收到风声。“
小白……
白谨言嘴角抽了抽，对于这个称呼显然无能为力。
杜医生就没冯医生这么随性了，礼貌地称呼了一声“白先生”，然后朝白谨言伸出了右手。
“小魏跟我提过你，之前他受冤出事，多亏了白先生出手相助。”
“应该的。”
白谨言没有多提，只简单客套了两句，把杜医生的那份请柬给了她。
因为还有工作，三人不便多聊，寒暄两句就散了。
回酒店后白谨言就把自己关进房间，戴上蓝牙耳机用一支新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定位成功了吗？”
“嗯，但是需要点时间。”
“大概多久？”
“我说不好，这只是个杂牌摄像头，很容易破译。但不知道怎么连上了医院内网，线路还有点复杂，触动就会报警，想遮掩会很麻烦。”
白谨言只权衡了一下便果断道：“如果有危险就不要做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沉闷的嗤笑。
“一个小小的监控系统而已，要是被它难住了，我学神的面子往哪搁？”
学神，那是比学霸更高等级的存在，怎么能被一个医院系统就拦住封神的脚步。
这是白谨言第一次找他帮忙，他无论如何也要成功。
赌上学神的尊严。
为了保密，白谨言并没有告诉这位曾经的一中学神破译监控是为了什么，只是很诚实地告诉严伦凯，这件事很危险，非常危险。
傻子是不可能成为学神的，严伦凯这番故作轻松的话，白谨言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严伦凯，谢谢。”白谨言真诚道。
“没什么好谢的，要是没有你这五年连续不断的援助，我爸早撑不住了，你就当我是报恩吧。”
心情复杂地挂了电话，白谨言复习了一下手机里的资料，提着行李包出门了。
接下来这段时间，白天的时候白谨言就跟着孙飞一起去华软拜访，到傍晚的时候，就提着行李包到北城一处偏僻的小池塘边钓鱼。
到了第五天，小池塘旁边的另一个带着渔夫帽的忠实钓友架起鱼竿，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
“年轻人，你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白谨言手里握的鱼竿很正常，可是鱼钩却是直钩，还没有饵。
就这么坐下去，别说来五天，就是五年也钓不到鱼。
白谨言保持着钓鱼的姿势，听到钓友的话只笑了笑，动作却始终沉稳不变。
“不过是愿者上钩。”
“有趣。”
愿者上钩这么老套的故事王启华听过不知道多少个版本，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表演现场版。
若是普通的劣质表演他也懒得理会，但是眼前这个少年气质干净笑容清澈，而且拿钓竿的姿势十分熟练，像他这种钓鱼发烧友一眼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少年是个老手，不是为了讨好他过来装装样子的。
最让他欣赏的是，这少年看着还不到二十岁，性格却十分沉稳，来这里五天，每天两小时，硬是专心致志地保持着垂钓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玩手机，没有开小差，更没有偷偷摸摸地瞄他。
只是知道他最近每天会在这钓鱼的人很少，不知道这个少年又是从哪听到的消息。
“很少见到这么有耐心的年轻人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被王启华点破意图，白谨言也没有故作神秘。他有条不紊地将鱼竿架到了一边，然后双手递过去一张名片。
“我是中宇科技的员工，白谨言。”
王启华看了一眼名片，却笑了起来：“你很出名。”
白谨言一下子没听懂王启华的意思。
“你在北城的上层圈里非常出名。”将名片随手收到一边，王启华这回倒是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今天居然被我先见到真人了。”
“我很出名？”白谨言依旧疑惑。
王启华意味深长地点头，倒是有几分与他外表不相符的幸灾乐祸样子。
“我每天都能在几个小辈那听到你的名字，北城半大的少年郎有一大半都是你情敌，白谨言……嗯，你这种情况，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
白谨言觉得自己懵了。
彻底地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