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打到吐血
南大校园里，两个男生并肩从超市里出来，其中一个面容清秀但是个子有点矮，手上提着一包刚刚采购到的生活用品，另一个膀大腰圆，起码有200多斤。
“李密，你回家的车票买好了没？”
“当然买好了，晚上九点的车，火车上睡一觉明天一早到家，美滋滋。胖子，你放假真不打算回去？”
“算了算了，十一月就是期中考，我还是留在宿舍复习吧。”
两人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从学校超市走，只是刚一转弯，就看到前面路口围了一大群人，不时窃窃私语，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难道有热闹看？”李密往上蹦了两下。
他个子不高，这会又离得远，蹦起来也没看清楚里面到底在干嘛，只听到旁边围观的人嘀咕了两句“打得也太狠了”。
“难道是有人抓小偷？”
“我看看。”
胖子说着也踮起了脚，他个子高，视野宽，没费什么功夫就看到了人群里面的景象。
“好像是一个男的在打一个女人……嘶，这一脚踹地也太狠了，那女的都被踢地吐血了……等等，这个女的怎么有点像我们班长？天呐，好像真的是班长！有人在打班长！”
胖子惊呼一声，正要拉上李密挤进人群看看情况，然后就听到了“啪”的一声，回头一看，李密手里提的东西摔了一地，而他的人已经冲进人堆里去了。
胖子急忙跟了上去，连地上掉的那一袋价值一百多块的生活用品也没来得及捡。
李密刚刚冲到人群里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郭静沅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一个男人对着她拳打脚踢，还有一对母女样子的人站在一边，地上流了一小滩血迹。
“住手！”李密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顾不得这个男人比自己强壮的多的身材，猛地冲过去将人撞到一边，看着郭静沅苍白的脸色，心都在滴血。
“你再动手我就要报警了！”
他连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打人都没问，开口就是要报警。但郭阳是什么人？他完全没有理会这个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小男孩，骂道。
“老子管教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识相的赶紧滚蛋，不要妨碍我教训这个贱人，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这个男人居然……是郭静沅的爸爸？李密简直不敢相信。
他看看郭静沅，又看了看郭阳，手掌握成了拳头。
“家暴也是违法的，也要判刑的！”
“老子倒要看看这个贱人敢不敢告我！”
郭阳哼了一声，就又要往前。
要郭静沅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可这是他亲手闺女！家暴是违反不错，可是现实生活中有几个人会因为犯了这一项被判罪？
重点就在这个“家”字上面。清官难断家务事，有很多女人被家暴后一气之下会选择报紧，但是后面就会受不了双方家长施压，甚至还会求着警员把自己老公放出来，要是局里不放人，她们还会反过来闹。
这种事郭阳见得多了，自然也知道，局里很多警员，对家暴根本懒得管。
一般就是和稀泥，谁愿意依律执行后反被受害人弄得一身骚，里外不是人？
夫妻之间是这样，父母子女之间更是这样，所以郭阳才一点都没怕。
这次郭阳又准备动手的时候，胖子终于也挤到了人群里。他一见郭阳这架势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拦住郭阳，又横身挡在了他前面。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我们班长？”
接连被两个人阻止，郭阳虽然生气，但是刚刚在火头上那不管不顾的暴虐却是减轻了一点，刘美娟也趁机拉着一脸愤愤不平地郭雅荣，上前拦住了郭阳。
“别打了，别打了。老公，静沅就算有错，你也不能下手这么狠啊！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经刘美娟的提醒，郭阳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大街上，扫了一眼四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有了这么多人围观。
郭阳过于发热的脑子终于冷静了一点。
他虽然不怕家暴这个罪名，但是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事情闹大，影响到自己年底晋升，那不是得不偿失？
都怪这个贱人，把自己气得失了方寸！
“你给老子起来，等回家老子再好好收拾你！”郭阳恨声道。
见地上那一团人影没有反应，郭阳重重哼了一声，就要不管不顾地上手直接把郭静沅拉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蹲在郭静沅旁边的李密突然脸色大变。
“班长，班长你醒醒！你……你把她打死了！”
郭阳脚步一顿，再定睛一看，郭静沅果然四肢瘫软地卧在地上，双目闭合脸色苍白，竟然像是没了呼吸一般。
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人命了？
那年底的升迁……
亲生女儿生死不明，他这个时候想的居然还是年底升迁，当真是无情之极！
刘美娟母女也惊疑不定地站在一边，还是胖子反应最快，立刻拨打，120说明了情况，然后又转过身警惕地盯着郭阳，生怕他又对昏迷不醒的郭静沅动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再听到救护车马上要来之后，郭阳目光一闪，居然直接溜掉了。
十分钟后，李密和胖子两个人陪着郭静沅上了救护车，围观的人群也终于一点点散去。
郭静沅一下车就被推进了急救室，李密和胖子焦急地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而直到二十分钟后，医生拿着病单出来的时候，这两人才知道郭静沅伤得到底有多重。
“病人内脏出血，需要马上进行手术。家属在哪？过来签个字，把手术费交一下。”
家属？
李密想起刚刚郭阳对郭静沅拳打脚踢的模样，心头一颤。
“她的伤，就是她家里人打的。”
这个解释让医生也愣了一下，他为难地朝病房里看了一眼，皱眉道。
“但是做手术必须要家人签字，她有没有别的亲人？”
李密不太了解郭静沅的家庭状况，但是想到刚才郭阳身后那一对母女冷眼旁观的样子，本能地觉得郭静沅在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医生，我来签字行吗？”
“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同学，她是我们班班长。”
“不行。”医生摇头。只是想到郭静沅现在的情况，他还是先把费用单递给了李密。“你们还是快点找到她的家人，把手术费交了，否则就算签了字，也做不了手术。”
李密接过药费清单，脸色又是一白。
光是这一台手术，费用就高达三万二。
他们都是学生，上哪弄这么多钱？
185、陌生来电
“程导说这部剧是垃圾，不知道有没有能够服众的理由？”
在一屋子人都被程盛那一连串的“垃圾”震得脑子发麻的时候，陈若玟总算淡淡开了口。
刚刚才夸过《青丘》的几个导演虽然尴尬，但是也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程盛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本来就是垃圾，亏得你们还把他当个宝！剧情垃圾我就不说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先说镜头。
这部剧的色调在屋子里的时候用阿宝色，出了门换成莫兰迪，连色调都不统一，还能叫好剧？
剪辑更是垃圾，有好几次都卡在了莫名其妙的情节上，该给特写的时候不给特写，该用长镜头的时候切近景。
你们都说演员演得好，一部剧仙侠剧，台词说的一点古装的气势都没有，恨不得比都市剧还生活化。连台词都没过关，也能叫演得好？”
程盛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听得刚才夸好的一圈高管和导演们都尴尬地要命。
程盛说的那些问题，说严重吧，其实也不严重。
如果要凭剧争一个有分量的奖项，程盛刚刚提到的镜头、色调、台词那些都是大忌。但是从普通观众的角度来说，那些过于专业的东西人家根本看不懂也看不出来。
一部电视剧换了几个不同的滤镜？那有什么关系，你不说谁注意地到？台词不够古装？我看电视就是为了消遣，生活化一些看着才轻松。这个地方该给特写？害，管他呢，好看就行，特写了我也注意不到。
“程导说的这几点都对。”陈若玟点头，没等程盛得意，又接着道。“青丘有这些缺陷，却仍然成功了。一部从专业角度看病垢满满的电视剧，却在观众市场上取得了如此之大的成功，为什么？”
“因为观众审美低下！”程盛愤愤指出。
审美低下的财务总监捂住了自己的脸……
刚刚对青丘传说赞美有加的高管们龇牙咧嘴……
为高管的赞美点过头陈立万摩拳擦掌……
对于影视行业到底是应该顺应观众审美，还是保持自身坚持，这个主题之前在双星内部也讨论过几次，只是每次都是顺带着说两句就不了了之了。
《青丘传说》其实并不像程盛说的那么“审美低下”，而是……非常神奇地把一部本该飘逸的仙侠剧接地气地拍成了生活剧，开创了一个全新的风格。
程盛又不满地吐槽了两句，显然对这个新风格十分不认同。
“那我们就期待程导下一部力作能重新扭转观众审美。”陈若玟完全不走心地随口安慰了一句，气得程盛吹胡子瞪眼。
我的下一部力作不正等着你来拍吗！
我三顾茅庐你都死活不答应，我拿什么去打观众的脸啊！
陈若玟没有理会程盛又气又委屈的目光，继续道。
“生活化是否会成为新的趋势，这是我们需要研究……”
“铃铃铃……”
她的发言被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只是铃声虽然悦耳，但出现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就不那么悦耳了。
陈立万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把这个开会不静音的笨蛋训斥一通，眼睛余光却瞄到自己的宝贝闺女皱着眉头掏出了一部手机。
而这悦耳的铃声，正是从陈若玟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陈立万生生把喉咙里训人的话憋了回去。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号码。陈若玟直接摁了挂断，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扔回口袋里，拿起赵炎在开会前发的资料继续道。
“判断未来的娱乐行业趋势，这一点信息显然是不够的。所以，未来一周，我希望由市场部和数据部牵头，收集过去三年每个电视台、影视app、剧评网站、每个城市的电影院……所有收视破1和评分在7分以上的电视电影，以及每部剧的受众构成，主演后续发展情况，口碑走向等。调查结果整理成一份完整的报告，我们再来探讨。”
数据部总监和市场部一位赶鸭子上架的部门经理一下苦了脸。
未来一周……特么的是大长假啊！安排好了出国十日游，订好了机票酒店，假期就这么泡汤啦？
心里虽然苦闷，可是几位高管都不敢宣之于口。谁都知道市场瞬息万变，晚一天做决定可能就是优胜和劣汰的区别。况且娱乐行业本来就不可能像传统行业那样，节假日加班，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其他部门也不要闲着，我刚才说的问题……”
“铃铃铃……”
陈若玟的发言再次被一阵悦耳的铃声打断，她有些不耐烦地掏出手机。
这次的号码有来电显示了，而且是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
郭静沅。
陈若玟皱眉按下了接听键，没有回避这一屋子等着她训话的目光，也没有怎么刻意压低声音。
“我在开会，有什么……”
陈若玟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了下来，接下来，所有人肉眼可见的，这位刚才还很不耐烦的小陈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她脸上寒气。
“怎么了？”看到她这个样子，陈立万和杨安心同时关切地开口问。
自己闺女这个样子，分明是动了真怒。只是陈立万想不通，在南城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招惹自己闺女？难道是白家那小子？
陈若玟面寒如冰地挂了电话。
“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陈立万同意，握着手机直接站了起来。
潘潘立刻跟着起身，朝陈立万和杨安心鞠了个躬，然后提着陈若玟的包追了上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小陈总的专业能力有目共睹，可是这谁也摸不透的坏脾气，也同样一览无余啊！
陈立万皱眉摸了摸下巴，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杨安心，转头侧向了赵炎。
“你跟上去，别让玟玟吃亏，也别让她太冲动。”
赵炎应了声是，躬身离开。
陈立万回过头对着一桌子不知所措的高管、导演，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会议继续。”
186、责任我担
因为赵炎跟了上来，老崔就把司机的位置让给了潘助理，在双星楼底下等着给陈立万夫妻俩开车。
长假前夕交通堵塞地要命，车子才开到中心地段就已经排起了长龙，一个红灯要等一分钟，就变绿之后还要慢慢等着前面的车子脑袋挨屁股地挪走……
陈若玟摇下车窗，看着前方路口的红灯，心情烦躁。
用郭静沅的手机打电话过来的应该是班上同学，那声音陈若玟听得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名字。
那小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玟姐，班长快死了，医生不肯做手术”，说话没头没尾地听得陈若玟心里烦。
只是时间有限，陈若玟来不及多问，只能先按照他们给的地址赶去医院看看再说。
可是郭静沅……快死了？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见面时她还好好的，自己只不过离开了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又是一个绿灯到头，接着红灯亮起，自己的车子又被卡在了白线后头，陈若玟的忍耐力终于走到了尽头。
“潘潘，开车。”
潘助理张大嘴巴，求助似的看了副驾驶上的赵炎一眼。
赵炎试探着问道：“小姐，现在是红灯……”
“闯。”
一个字落下，潘助理再不犹豫，一脚踩下油门，对着路口的红灯不管不顾地开了过去，引来路人一连串的谩骂。
只是街道上实在堵得太厉害，就算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还是一排车挡在前面，堵得人心烦意乱。
“小姐，车子太多了，开不动。”
“开不动就撞过去。”
这下潘助理吓傻了……
“撞……撞过去？”
“怕什么？我的车比他们结实，撞到伤的也不是你。”
赵炎再次试探道：“小姐，这么做坏了规则是小事，万一让您受了伤……”
“开。”
赵炎立刻闭了嘴。
撞几辆车而已，只要潘潘把控好不出什么事故，自己还是能处理好的。
潘助理一咬牙，重重按了两下喇叭，然后猛地一踩油门，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赵炎和陈若玟都同时往后一倒，后背在靠背上弹了两下。
经过这两个指令，潘潘要是还没摸清陈若玟的意思，那他就白跟了陈若玟这么多年了。
陈若玟连“开不动就撞过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潘潘也不再犹豫，对着车辆之间的缝隙直接插了进去，车头撞到两边轿车的车身，冲击力让轿车直接震了好几震，擦掉了大片的油漆。
遇到实在堵得没办法的地方，潘潘干脆直接把车开到了马路另一头逆行，什么交通规则都顾不上了。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陈若玟在这个拥堵的时间，居然20分钟就赶到了南一院门口，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屁股后面跟着的一大片呜哇呜哇的警车……
把烂摊子扔给赵炎，陈若玟大步冲到了急症室。
看到陈若玟的那一刻，李密这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眼眶红了。
郭静沅昏迷不醒，手术单没人能签字，医生不肯做手术。他打电话回家想把手术费先交了，可爸妈一听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把他臭骂一顿，挂了电话。
胖子倒是想帮忙，但是他家一穷二白，就是杀了他也拿不出三万多的手术费。
求助无门，李密终于迟一步地想起来跟郭静沅关系很好的陈若玟。只是好不容易在班级通讯录里找到陈若玟的电话号码，打过去却被挂断了。
还好李密智商还没完全掉线，想到可能是陈若玟不接陌生来电，这才又慌忙地找护士帮忙拿了郭静沅的手机再次打过去，终于把人找来了。
陈若玟一进病房，就看到郭静沅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李密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班长被人打了，医生说……内脏大出血，需要马上手术。可是、可是手术单需要亲属签字，不然就没有办法……”
李密简单解释了一下，胖子不时在旁边补充两句，总算把事情讲清楚了。
陈若玟有心细问，可是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好先把脾气压了下来。
“医生呢？”
“我去叫！”
李密说完就跑了出去，没过一分钟，就气喘吁吁地来着一位医生进了病房。
“家属来了？”医生翻了一下郭静沅的病历，语气也有些急促。“赶紧签了字缴费，好安排手术，她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等走了近了，医生才发现病房里多了一对年轻的男女，女人美艳至极，让人一见就挪不开眼珠。而且还有一点脸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见过。
但是看这两人的年龄，也不可能是病人的家属啊。
医生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回事？说了手术单必须要家属签字，怎么还在这磨蹭？”
陈若玟皱了皱眉，潘助理立刻心领神会，直接将医生的手术单接过来双手递给了陈若玟。
“你是郭静沅家属？”医生问。
“不是。”陈若玟朝潘助理伸出了手掌，潘助理又赶忙找出一支笔递了过去。
“我说了要家属签字……”
“我签。”陈若玟刷刷刷大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把手术单递了回去。“马上安排手术。”
这位医生忍了又忍才没把这个捣乱的女人直接扔出去，只是他憋着火气接过手术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签字处，才突然愣了一下。
陈若玟……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
再看了眼前女人的样貌，医生这才将名字和脸对上了号。
陈若玟，不是双星集团那位任性霸道有钱有颜又不讲道理的难缠富二代吗？
她和病床上这位，难道是朋友？
见医生愣住的表情，陈若玟知道他应该是认出了自己，又冷着脸补充道。
“手术出了任何问题，责任我担。但是，如果因为你们没有及时做手术让她出了什么差错，这个责任你自己掂量一下担不担的起。”
医生神色一肃，立刻拿着手术单出去安排了，连缴费清单都没找陈若玟要。
“担责任”这种话，李密他们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也没有分量。医生就算心急，也不能违反规定。
可是这话从陈若玟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凭她的身份，有这个能力担责。
至于缴费……
开玩笑，南城首富的独生女，会差钱？
187、出头
郭静沅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李密和胖子两人的心情也终于能够稍稍放松一点。
处理完交通事故的赵炎刚一迈进陈若玟几人栖身的走廊，怀里就被扔来了一沓缴费单，又赶紧马不停蹄地去交钱了。
陈若玟这才有闲心向李密两人询问郭静沅的情况。
“是谁打得她？”
这句话问得很轻，可是熟悉陈若玟的潘潘，却从中听到了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李密咬牙切齿：“那人说是班长的爸爸……我看一点都不像！”
郭静沅的爸爸，那不是郭阳？
这个郭阳，平时把女儿丢在外面不闻不问，一想起来就拳打脚踢，将人直接打进了急救室。这会居然还不负责任地拍屁股走人了？
要是今天自己没来，郭静沅很可能就交待在这了！
一想到这，陈若玟的火气就蹭蹭蹭地往上涨。
“就他一个人？”
“旁边还站了一对母女，好像……好像说是班长的妈妈……”
“她妈妈都死了三年了，哪还有什么妈妈！”陈若玟恨声道。
李密一愣，脑子终于转过弯来。
是了，他当时就觉得那对母女有点不对劲。这天下哪有看着自己女儿挨打还远远躲在后面的妈妈？想来应该是后妈，这样一来，郭家那一群人的行为就能解释得通了。
“郭阳为什么对她动手？”
李密不知道郭阳是谁，但是能考上南大的都不会是笨蛋。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陈若玟说的这个郭阳，应该就是郭静沅那位心狠手辣的爸爸了。
“这个我不清楚，只听围观的人说好像是郭家让班长去救什么人，她不肯答应。”
李密当时一心系在郭静沅身上，哪里来得及关心这些？就这个理由，还是胖子听来，在路上告诉他的。
“救人？”
陈若玟大致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刘美娟那个弟弟还被自己压在牢里，正在找机会解决，这一家人，肯定是为了刘勇来的了。
郭静沅不肯帮忙说情完全在意料之中，郭家的人那样对待他，郭静沅要是还为了那群禽兽跑来找自己求情，那她陈若玟才是瞎眼收留了一个没主见的圣母白莲花！
只是，郭家欺负她陈若玟的人，当她是死的不成？！
“潘潘！”
“在！”潘助理一个激灵，立正站好。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绝对没什么好事。
“刘美娟有个女儿，在南外念高三。”陈若玟眼中划过一丝冷光。“郭静沅现在什么样，我就要让她女儿变成什么样！”
“是，小姐！”
“还有牢里那个，砍他一只手，送给刘美娟。给我警告她，要是再敢找郭静沅的麻烦，我不管她有什么理由，也不管是不是她指使的，下次送过去的，就是她弟弟的脑袋！”
”是！“
这句话把李密和胖子都镇住了。
他们都知道陈若玟不是一个讲理的人，可是谁也没想到她居然狠到这种程度。一言不合就扯到了一条人命？
胖子眼神变幻，李密则是犹豫了一下，最终咬了咬牙什么都没说。
郭静沅被打得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只要一想起那个场景，就没办法对伤害她的人报以同情。要不是自己没有能量，他恨不得亲自扑过去把郭阳砍了。
“至于郭阳，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对付他，是他自找的。”陈若玟看向潘助理，“你去案发现场，找监控录像也好，找路人要录像也好，郭阳打人的这段视频，给郭静沅打上码，然后直接寄到区政！双星所有参股软件全网推送，标明他的身份，置顶三天！他不是想着年终要升官？我看他还升不升得成！”
前面两项凭潘助理的权限就能办成，但是关系到双星参股公司的就必须要报备总裁办了。潘助理没有犹豫，立刻点头，跑去楼下找赵炎通气。
李密两人听着陈若玟一条比一条狠的安排，都是开了眼界，再看向陈若玟时，眼中已然有了一丝淡淡的惧意。
“你们不用觉得我心狠。”看到这两个人的眼神变化，陈若玟冷哼一声。“我明着告诉你们，郭家想救的那个人就是被我关进去的，他们花钱买凶想要杀我，光凭这一点，我就是要了他的命也没人能说什么。”
这下李密二人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郭家会让郭静沅帮忙救人，而郭静沅却死都不肯。
前者想借郭静沅和陈若玟的关系让她求情，可是对于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陈若玟肯放过那才是有鬼了！出卖朋友的事情，以郭静沅的性格当然也做不出来，自然是不肯帮这个忙。
只是郭家为什么会对陈若玟动手……这一点两人就想不明白了。
大概是陈若玟太遭人恨？
可是就因为郭静沅不同意找陈若玟求情，郭阳就要打人？还差点把人打死？这也太过分了吧？
陈若玟当着李密两人的面直接安排了对郭家的处置，好像一点都没想过这两人中要是出了叛徒，跑去举报她嚣张的行为该怎么办。
陈若玟打量了这各怀心事的二人一眼。
“你们要是有想通风报信的尽管去报，看我怕是不怕！”
李密赶紧摇头：“你帮班长出头，我感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去通风报信？胖子也不会，你放心好了。”
胖子连连点头，身上的每一块肥肉都在迎合李密的话。
陈若玟坏脾气地翻了个白眼。
“我给我的人出头，用得着你谢？”
“……”李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在南一院被这位特殊的病人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清水别岸的白家，也陷入了一轮难得的不平静之中。
假期前最后一天的课程结束，白谨言没多收拾行李，轻装简行开车回了家。
照例先在齐自逸跟前背了一遍道德经，大概是太久没回怕外孙偷懒，齐自逸又考校了白谨言一堆问题，才满意地放行了。
这个点白宇棋还未回家，白谨言便回屋温习了一遍功课。等到夕阳西沉白宇棋和齐法然前后脚进屋之后，白谨言终于合上书本，敲响了白宇棋的书房大门。
188、为难
“爸。”白谨言轻喊一声，见白宇棋抬头示意后，才端正地坐到了他对面的靠椅上。
白宇棋放下手中的文件，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和陈立万这种每天都要了解女儿行踪的家长不同，白家虽然对白谨言管得很严，但是也同样对这个懂事的儿子十分放心，也不像陈立万那样，每天操心有没有人惹自己闺女生气，或是自己家的娃一气之下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像今年考南大，白宇棋夫妻都是在看到儿子的分数之后就放下心来，没有多问了。
“还好，南大的老师都很负责，讲课也很有趣。”
“学业忙吗？”
白谨言犹豫了不到一瞬间，十分警醒地摇了摇头。
“现在课程不多，不过听说南大每学期都有期中考试，也不能松懈。”
白宇棋自然有注意到儿子刚刚那不到一瞬间的犹豫，不过听到期中考试这个说法，神情顿时有些无奈。
按照他的本意，培养接班人最重要的当然是商业头脑和个人素养，学业这种东西虽然重要，但是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惜妻子是正统的教育世家，一家子都是教师出身，对学业看重地不得了。再加上岳父的强势和儿子的个人意愿，白谨言成年之前，白宇棋也没有勉强他分心。
富二代圈子里出了一个高智商高学历的学霸，这件事也挺有噱头的，是故白谨言说想考南大的时候白宇棋也没有特别反对，甚至出成绩之后还在中宇的官网上宣扬了一番。
但是学历拿到之后，公司的事就需要提上日程了。虽然自己尚还年轻，支撑十几年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中宇，可能等不到自己正常退休了啊……
“谨言，你现在学业不像高中时候那么紧张，也该抽空来公司里看看了。”
白谨言没想到父亲主动提出了这一茬，于是顺势问出了自己的疑虑。
“爸，公司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
高唐说中宇只能支撑六七年，白谨言不知道他这个结论是从得哪来的，也不相信。
不相信不代表不关心，虽然白谨言对家族企业无意，可公司毕竟是父母的心血，而且两个月前陈立万的那番话还在耳边回荡，让他做不到不关心。
白宇棋皱了皱眉：“你听谁说的？”
“没有……只是看爸最近好像有些苦恼，所以问一问。”
“公司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现在科技发展越来越快，我们想跟上时代潮流，难免要费点劲罢了。”
白谨言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中宇这么大的公司，哪能像高唐说的那样，说没就没了。
公司想要一直上升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不出什么大问题，顺应时代趋势做好改革，保持繁荣还是能做到的。
白宇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儿子的反应，微笑道：“爸爸刚才说的事你考虑一下，中宇迟早要由你来接班，公司的事你也要早点熟悉才行。”
一般的企业培养接班人至少要十几年功夫，熟悉业务三五年，高位历练三五年，公布继承人位置后放手任他试手三五年。
但凡大一点的企业，正常的十**岁，早点的十四五岁，最晚最晚大学毕业也必须进公司任职了。
鉴于中宇现在的情况，和白宇棋的一些其他的规划，让儿子现在进公司，是最好的安排。
所以，哪怕这次白谨言没有来找的白宇棋，过几天白宇棋也一定会找儿子谈一谈的。
想着陈立万给自己的时间期间，白谨言暗叹一声，点了点头。
“等……下学期吧。”
这学期剩下的三个月，他需要把新专业的课程赶上。年前彩虹村的路应该就能修好。寒假要再去一趟黔城，看看学校建得怎么样。
等这一切走上正轨，下学期自己应该能轻松一些，也能分出精力来熟悉公司的事情。
只是自己的梦想……白谨言低叹了一声。生在这样的家庭里，又谈什么追梦的自由意志呢？
和这个世界上的大多事人比起来，他已经够幸运的了。
况且，等自己完全掌握了中宇之后，还是可以继续完成自己的梦想的吧？到那个时候，她……也会支持自己的吧？
想到第一次跟陈若玟说自己想当医生之后，陈若玟说的那些“你被赶出家门我就包养你”之类乱七八糟的话，白谨言心中一片温柔，对违背自己的意志进公司这件事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想到陈若玟，白谨言又想起高唐那天问自己的第二个问题，他试探着问道。
“爸，你和妈是怎么看玟玟的？”
白宇棋愣了一下，笑道：“你小子今天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一会公司一会又陈若玟，怎么，难道你们俩又闹矛盾了不成？”
“也不是……”白谨言有点尴尬，他和陈若玟的性格南辕北辙，平常闹点矛盾是在所难免的，怎么到了自己父亲口里，就变成“又闹矛盾”了呢？“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心里到底是怎么看她的。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你这是替未来的媳妇探口风来了？”白宇棋打趣了一句，又正色道，“谨言，若玟的条件很好，也正是因为条件太好了，性格难免过于娇纵傲气。我久在商场，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二代，自然知道若玟的性子在他们中还算是好的至少她对你是好的。但你妈妈和外公文人清高，手下的学生也都听话，对这种性格……会有一点吃不消。”
白谨言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白宇棋又道。
“我听你妈说，上次她来家里看你的时候，居然当面把你妈赶出门外了？”
白宇棋说的应该就是自己受伤那一次，只是这件事的缘由又没有办法跟白宇棋解释，白谨言只好压下那份心焦，问道。
“怎么没听妈妈提过？她……对那件事很不满吗？”
白宇棋摇头笑道：“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再说了，陈立万的女儿，要是在我们家受到议论，以他那护短的性子，还不得直接把白家掀了？只是谨言啊，在外面就算了，至少在家里，对长辈，若玟的性子还是需要收敛一下。她一向听你的话，还是需要你劝劝。”
还劝？白谨言苦笑。
他和陈若玟所有的矛盾，几乎都是因为自己想要劝她而引起的。上一次的矛盾好不容易才和好，再劝？
可是关系到父母对陈若玟的态度，能不劝吗？
白谨言左右为难。
189、没得商量（加更）
父子俩各怀心事地结束了谈话，都以为探得了彼此的心思，却没想到彼此都有所隐瞒，这一轮话谈得驴唇不对马嘴。
直到晚上白谨言仍旧满腹心事，第二天精神萎靡地醒来，想到昨天陈若玟说的今天不去找她就要掀家的言论，苦笑着爬起来漱口洗脸。
结果到了陈家之后，却被方管家告知家中无人，从陈若玟到杨安心一个都不在。
白谨言这才直接拨通陈若玟的电话，驱车去了南一院。
南一院的一间单人病房里，陈若玟沉着脸坐在病床边，潘助理不知道去了哪，反而是赵炎身形笔直地站在她身后，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李密则是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床尾，满脸担忧地望着病床上的人，形容憔悴。
而郭静沅，依旧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仍在昏迷当中。
白谨言进屋时为这个奇怪的组合愣了一小下，才穿过病房，摸了摸陈若玟的头发。
“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在为郭静沅的病情担忧，李密还是一脸见鬼的看了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隔壁院的校友一眼。
这个人居然拍陈若玟的脑袋……
他拍了之后居然还没被陈若玟打死……
太神奇了……
陈若玟冷着脸把昨天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白谨言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郭家的所作所为，也未免太过分了！哪怕郭静沅真的做错了事，这样毒打一个人也过分了。更何况郭静沅有错吗？白谨言想不通，郭阳怎么能对自己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郭家过分了。”白谨言一语定论，但是想到陈若玟锱铢必较的性子，他又有些担忧。“你……准备出手？”
陈若玟没有否认：“没人能白白欺负我的人。”
“玟玟……”
“白谨言！”
陈若玟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
“这事没得商量！你要再说半句阻止我的话，我们立刻绝交。”
白谨言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郭阳是朝廷官员。”白谨言忍不住提醒道。
陈若玟垂眸冷笑：“那又如何？”
“郭阳打人，有一层血缘关系做遮挡，再加上他身份特殊，就算事发也不一定有事。可你打人，是需要负责任的！”
“那又如何？”
“就算你不怕担责，陈家也有办法让你不用担责，但是郭静沅呢？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郭家的人，你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保护她。你就不担心郭家报复到她身上吗？”
“他们要是不想要自己女儿和小舅子的命，就尽管报复。”
白谨言脸色一变，有点不敢相信：“你要对郭家另一个女儿动手？”
他一直以为陈若玟要对付的郭阳本人，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要对郭雅荣动手。
郭阳打人虽然可恶，但是郭雅荣是无辜的啊。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居然是这么个还法？
“我明白了。”陈若玟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白谨言点了点头，“你很想跟我绝交。”
白谨言抿紧了嘴唇，沉默半晌才从嘴巴里吐出了几个字。
“不，我不想。”
接着便是一阵让人难受的沉默。
赵炎不动声色地暗叹了一声。
这两个人，一个明知道对方不喜欢，却偏要阻止，另一个明知道会被阻止，仍然我行我素，甚至连说谎糊弄也不屑于。
都太固执了……
也不知道怎么认识十几年了还能平安无事地相处，甚至还相处出感情了……
太诡异了……
在病房陷入沉默之后，一直旁观的李密弱弱地开口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
“我……我可以保护班长，如果你需要打手的话，我、我也可以帮忙。”
陈若玟不快地看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我也想帮班长出气。”
李密看着郭静沅苍白的睡容，眼中是掩饰不住地痛心。
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平常和她开开玩笑都会害羞，那么认真的一个女孩，总是尽职尽责地完成辅导员交待的每一项工作。那么温柔的一个女孩，却被自己的亲身父亲当众殴打到进医院……
读大学之后都还这样，那她以前又是过的怎么样的生活？
尽管如此，她依然对所有人报以最大的善意。
李密真想当一回护花使者，为这个女孩做些什么。
如果当打手能帮她出气，那他犯一回规则又怎么样？反正……反正他还没成年，就算被人抓住了也不会怎么样，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退学，回去复读一年罢了。
结果陈若玟听到他的话后却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闲的。”她上下打量了李密一眼，眼神十分嫌弃。“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给我的人出气了？”
“我……”
“闭嘴，吵死了。”
陈若玟心中不快，自己给郭静沅出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男同学也来抢自己的活是几个意思？难道觉得她连个小小的郭家都对付不了？
看不起人？
李密怕吵到郭静沅休息，也不敢多说，担忧地往病床上望了一眼，握紧了拳头。
陈若玟烦躁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又把赵炎赶出去找医生，直到某一刻手机响起，她看了一眼消息，才起身出去了。
白谨言小声叮嘱了李密两句，也跟着出去了。
陈若玟一出病房就迫不及待地拨出了一串号码，站在窗户边耐着性子等电话接通。
嘟声过后，话筒里传来了一道严肃而官方的清冽男声。
“你好。”
“是我，陈若玟。”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倒是愉悦了很多。
“上次我找康文博要你的联系方式，他不敢给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找我。”
陈若玟懒得跟他废话，单刀直入正题：“你们家的事查清楚没？”
“你是说……那件事？”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又严肃起来。“静沅出事了？”
感叹了一声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陈若玟点了点头。
“你的这个妹妹，差点就被她那个便宜爸爸打死了。”
190、满城风雨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的余向礼一下变了语调，他完全没有怀疑陈若玟的话，也不觉得陈若玟有骗他的必要。“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不会让郭阳好过。”
“他年底还要晋升。”陈若玟提醒道。
“晋升？要不是看在我们余家的面子上，他连个科员都当的勉强，还想晋升？”
“郭阳自己可不这么觉得。”
“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他晋升不了。”
“那郭静沅呢？”
“三天之内，我会派人过来。”
“好，记住你说的话。”
陈若玟挂了电话，对上白谨言有些复杂的眼神，不过这次他什么都没有问，只伸手牵住了陈若玟。
“吃早饭了吗？”
“嗯。”
“你昨天在医院守了一夜？”
“没。”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
白谨言脚步顿了顿，松开了她的手。
“那我先回去了。”
陈若玟没有说话，白谨言轻叹了一声，转身就欲离开。在他迈出一步之后，一直狠狠咬着牙的陈若玟才终于有了动静，扯住他的衣袖将人拉回来，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敢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你不是在生气，不想理我吗？”
“生气你就不知道哄我吗？我不理你你可以理我啊，怎么没说两句话就想走人。”陈若玟不讲理道。
白谨言闷闷道：“哄不好。”
“哄不好也得哄。”
“那……别生气了？”
“不行，气得不得了。”
“你看，我都说了，哄不好。”
“继续哄。”
白谨言无奈，跟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有道理可讲。
……
下午两点，在华国人民都还沉浸在放假的喜悦中时，一条突如其来的热搜堂而皇之地承包了国内大半媒体网站的热搜榜榜首，这条热搜只有六个字。
这条空降的热搜立刻引起了不少网民的兴趣，尤其是词条里的“知区”两个字更是吸引眼球。老百姓最喜欢看这些高高在上的官员的八卦，好奇地点了进去，才发现这是一条拍摄地十分清晰的视频。
视频里的男子正在对一个女子拳打脚踢，下手之狠，连路人都不忍直视。大概是为了保护被打的人，视频里对女方做了马赛克处理。
可是尽管这样，男人一脚把女人踹到吐血的样子还是极大地刺激到了网民的神经。
更何况，新闻里还对视频中人的身份做了简单的描述。
后面站着看热闹的两人，是男方后娶的新妻子和新女儿。
新闻里没有对这次打人事件的前因后果做任何解释，单单是这四个人的身份，就够网民脑补出一场大戏的了。
“居然当众施暴，这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满地的血，难道是想把自己女儿打死吗？”
“呵，都说娶了后妈就有了后爸，我看这话一点都不假！而且那对母女在后面看女孩挨打还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这么狠的手，这样的人怎么配做父母官！”
“可是当爹的为什么要对女儿下这么重的手，虽然知区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吧，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我是南城本地人，悄悄告诉楼上的，现在前妻死了，可不是看这个女儿哪哪都不顺眼吗！”
“还不止呢！看到后面那对母女没？哪有当官的续弦会找带了那么大个拖油瓶的？这继女和亲闺女的年龄差不多，说不定啊，这续弦是早就勾搭上了的！”
“不会吧？要是这样郭知区为什么不跟原配离婚？”
“这还用想？当然是为了靠前妻家里的势力升官，这样的男人我见得多了，恶心的很！”
一开始这条新闻的评论还围绕着郭阳凶残的恶行，后来不知道怎么着就被带偏了，全围绕着郭家的身世背景去了。
家暴诚然能引起网友的愤愤，但那些平常离自己很远的官员的**八卦无疑更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于是乎，一开始这条热搜只是空降榜首，过了一个小时的发酵后，却坐稳了榜首，甚至那些和双星没有任何关系的大小网站，这段视频都以极高的点击和关注度上了热搜。
同时，清水别岸高家，在高长睿的再三催促下，高唐终于换上了一件十分精致而风骚的银色西装，如同男模走秀一样，带着一副金框墨镜顶着一头亮瞎眼的紫色炫酷发型，和高长睿一前一后上了两辆轿车。
平稳行驶的车厢里，高唐正准备找个理由骚扰陈若玟一下，副驾驶上的胡西突然转头，有些犹豫地看了高唐一眼。
“少爷……”
“说。”
“郭家好像出了点事……”
为了亲近陈家那位大小姐，自家少爷特地交代了要他平时多关注几个地方的消息，排在首位的，就是白家、郭家和耿家这几个陈若玟交好的家族。
只是郭家今天这事有点特殊，胡西在汇报时才有点犹豫。
“说。”高唐低头按着手机，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胡西想了想，直接把自己的手机双手递了过去：“有一段视频，可能需要少爷亲自看一下。”
高唐一只手打着字，一只手接过胡西的手机瞄了一眼。
一开始他还没什么反应，直到听到视频里郭静沅说到“雇凶杀人”四个字的时候，眼神才变了变，收起了自己的手机，将注意力集中在视频上面。
这段视频显然是特殊处理过的，被打的女孩脸上打了马赛克，而且只剪辑了比较重要的部分，剩下的地方全部快进了，整段视频加起来不到十分钟。
按下返回键，高唐看了一眼这条新闻的文案和下面的评论，又默默退到热搜界面。
果然不出所料，是亿博的新闻，实时热搜排行第一。
191、加一把火
“少爷，涉及朝廷官员，照理说事情应该不会闹这么大，但是从评论时间上看，这条新闻已经发酵了好几个小时了……”胡西小声提醒道。
一般来说，除非朝廷有意曝光，否则官员的丑闻爆出来半个小时内，上面一定会反应过来，快速删帖公关，把舆论压下去。
更不要说亿博这个软件本来就是南城企业，怎么可能随意曝光本土官员的大丑闻？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得罪本地知区的后果比得罪其他城市的知府还可怕，企业会干这种事？
不仅如此，新闻下面的评论页居然还有一大堆人在讨论郭阳私生活的八卦，亿博纵容这种评论的存在，简直是自己嫌命长！、
所以，这个视频一定是有人特意曝光，不仅曝光，还在第一时间果决地控制住了舆论。
“不仅是亿博，环城、田涯、毛扑、知胡、铁吧……一系列知名论坛都在讨论这个事情，甚至双星影视的社会新闻专区还放出了四五十分钟的完整版视频，点击率都已经破亿了。”胡西又补充道，“这件事是不是陈小姐……”
最先爆出消息的几个网站论坛全是双星旗下的，双星影视还专门放了个独家完整视频，简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事是陈家做的一样。
不止视频和新闻，就连那一堆爆料郭家隐秘的账号，胡西都怀疑是不是陈若玟的人干的。不然普通百姓哪里会知道这些八卦？
“她在替自己人出气，很正常。”高唐云淡风轻道。
“这么做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
高唐笑了一声：“我最喜欢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嚣张地随时要上天的样子。”
胡西满头黑线。
您这是在夸人家，还是在损人家呢？
“那我们要不要帮忙？”
“帮忙？”高唐似乎很诧异的样子，摇头笑道。“小胡，记住了，这不叫帮忙，叫撑场子。”
胡西：“……”所以有区别吗？
高唐登陆了自己的亿博账号，在这条新闻下面找了一条信息量最大的评论，直接转发了，又皱眉对小胡道。
“这种人怎么当南城的父母官？让运营部在万国官微、官网转发这条新闻，强烈谴责。”
“少爷，老爷说万国现在情势不太好，我们的动作要不要小点？”
高唐抬起头，平常慵懒而多情的眸子里闪着危险的光芒，而脸上却依旧带着淡淡的笑。
“你是在……问我？”
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胡西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接过自己的手机赶紧转述了高唐的命令。
“不不不，我是觉得少爷的决定英明神武，明察秋毫，睿智公正，您简直是善与美，智慧与力量，道德与光明的化身！”
“我没那么伟大。”
“您有！”胡西的脸色十分严肃，“我从没见过比少爷您还要伟大的人！不管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不忘还民公道，让真相回归朗朗乾坤。”
“我只是想给我老婆撑场子。”
胡西：“……”
那是您老婆吗？人家连理都不愿意搭理您，您脸皮这么厚真的好吗？
胡西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少爷简直是模范丈夫。”
开车的易师傅简直用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笑出声。
不敢笑啊……
上次笑场回头就被少爷收拾了，这次陈小姐还不在车上，没看少爷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不要脸地对胡助理施压了吗？
处理完高唐的指令，胡西还没来得及松气，又听到后排又传来了那个慵懒的声音。
“这次转发视频的网站，有没有环球快讯？”
胡西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迅速在环球的官网官微和其他几个官方账号都查询了一边，才回复的高唐。
“目前为止还没有发，不过……”胡西知道自己家少爷想问什么，又补充道，“中宇和双星只是合作较多，没有股份纠葛。而且业务以电子产品为主，旗下的环球快讯发布的主要也是科技新闻，可能不太会关注这种事情。”
高唐眸光微闪。
不太关注？
陈若玟搞了这么大的动静，中宇会不关注？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中午科技虽然和双星没有股份纠葛，但是他旗下的环球快讯却有双星参股，陈若玟下命令时难道还会特地把这家网站摘出来？
就是不知道环球的不作为，是陈若玟的命令没有下达到，还是中宇的人刻意无视呢？
高唐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在自己的通讯里找出了另一个名字，编辑了一段信息发过去，又交待了胡西一些事情，在胡西和易师傅吓傻了的双重目光里，十分快意地摸了摸下巴。
“既然你自己不给力，我就……加一把火。白谨言，别怪本少爷狠心，实在是追妻路走的太难了啊……”
……
郭家，郭阳看着各大网站冒出的一连串新闻和评论，气得差点把自己的手机摔了。
“是谁！到底是谁把这个视频传到网上的！让我抓到一定要把他挫骨扬灰！”
反了，简直是反了！
在南城的地界上居然有媒体曝他的料，爆出来不但没有第一时间处理，反而任由新闻越炒越烈。这几家媒体，难道是不想混了吗！
“老公，你别生气。”刘美娟忧心忡忡地走上前劝慰道，“幸好我们发现得早，现在联系网站处理还来得及。”
郭阳哼了一声，总算是她的劝慰下暂时歇了火气，把注意力转移到处理问题上来。
只是今天恰好是国庆假期，局里负责的公关同事早就出国度假了，想平息舆论还得费点功夫。
低声痛骂了一句上传视频的人，郭阳沉着脸拨通了亿博的董事长张冬的电话。
这通电话快一分钟才被接通，郭阳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耐心在张冬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烧成了灰烬。
“张冬，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胆子让你传我的视频？你的公司还想不想要了？赶紧给把视频和新闻给我压下来，否则等这件事过后，老子第一个拿你开刀！”
本来还想与郭阳好好谈谈条件的张冬，在接到这一通劈头盖脸的训斥之后，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这个老匹夫，出了这么大的事，自身都难保了，居然还敢威胁他？
心里暗哼一声，开口时张冬的声音却满是惊讶。
“这……郭知区，您在说什么？什么视频新闻？”
192、暗涌
“你还跟老子装蒜！”郭阳气得跺脚，刘美娟赶紧帮他顺气轻声安慰了几句。“视频最开始就是从你的亿博发出去的，你们那传的假消息最多，你还装！”
张冬不屑地撇了撇嘴，声音却更惊讶了。
“这……郭知区，您说的到底是什么视频？您先别生气，稍等稍等，我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冬把电话扔到一边，不慌不忙地点了根烟抽了两口，才装模作样地惊讶道。
“呀，郭知区，这是怎么回事？视频里的人难道是您？不会吧，您怎么会在公共场合打自己的女儿呢？新闻上说这个女孩现在还在医院抢救，生死不明，郭知区，您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老子揍自己女儿难道还要跟你们汇报？老子养大的，想怎么揍就怎么揍！你赶紧给我把新闻压下去！”
“这……可能有点难办啊。”张冬为难道。
“什么？你自己家的网站居然说难办？”
张冬又撇了撇嘴。
这件事是双星的潘助理亲自传的消息，代表的是陈若玟的意思。
陈若玟的意思，那可是比陈立万的意思还要可怕，因为这个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而且，谁都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指令，最多是双星总裁办的赵助理或者吴秘书几人转达。
总裁办，那是文职，是白道，潘助理可是黑道出身！
一旦命令是从潘助理这发出去的，那就代表这是陈若玟本人的最高指令，而且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那一种，你要是敢不执行，说不定会被动用非常规手段！
再说了，这事本身爆点就很足，平常求都求不来这种新闻，挂三天今年一年的kpi都提前完成了，张冬怎么可能放过？
也不知道这个郭阳是怎么得罪的陈若玟，但是，这种新闻一旦闹大了，郭阳还有的跑？
真不知道谁给他的胆子，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威胁自己。
嘁！脑袋真是不好使！
张冬继续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郭知区，我真的很想帮您，可这不是我们一家网站的事情啊！您看看，环城、田涯、毛扑、知胡、铁吧……所有有名有姓的网站几乎都推送了这条新闻，而且热度居高不下，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我们一家撤热搜就能解决的啊！”
不止亿博一家？
就算郭阳再蠢，听到这段话心中也是一沉。这个视频是郭雅荣玩手机的时候最先发现的，就在亿博上。所以郭阳和刘美娟也只以为这个事是张冬搞出来的，虽然生气，但是也没觉得有多严重。
但是如果亿博、环城、田涯、毛扑、知胡、铁吧……这些知名网站全部都有这条新闻凭他自己的力量，就算想压热度也很难压下去。
该死！该死！到底是哪个不开眼地把这段视频传到网上的！
郭阳不信邪地在张冬说的那几家网站全部查看了一遍，发现果然几乎是全网推送。不仅如此，有几家网站还附带了完整版视频链接，郭阳一点进去，就自动跳转到了双星影视里那条火爆的四十五分钟完整视频，气得暴跳如雷。
看着这段唯一的官方视频，还是刘美娟最先反应过来。
“老公，这个双星影视，是不是……陈家的产业？”
郭阳脸色一沉，握着手机，眼中涌动着疯狂的光芒
“这个贱人，把我害惨了！”
……
百宴大酒楼今日又被包了场，大老板高长睿一大中午就带着独子赶来，等待着今天的贵客。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几辆十分低调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百宴大酒楼的服务生立刻迎了上去，小心地拉开车门，恭敬地弯腰迎接车里的人。
从第一辆车里下来的是一位穿着黑色休闲西装，年约四旬的中年男子。国字脸，中等身材，头发黑亮，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后面两辆车分别下来了一两个人，各个气势不凡，跟在第一人身后，稍微落后半步的位置。
高长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曾部长大驾光临，我们本该亲自去机场迎接，没想打曾部长如此体恤，只让我们在饭店门口等您，唉，我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啊。”
“无妨。”曾部长似乎是淡淡笑了笑，语气亲切又不失威严。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几人，介绍道，“这是李司长、张司长和刘秘书，此次与我一同前来。”
高长睿立刻很有眼力劲地迎了上去，和几人一一打招呼。
除去李司长神情有些倨傲，剩下两人都和曾部长像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一样的老奸巨猾、笑里藏刀……不是，一样亲切又威严。
“这是犬子高唐，生性顽劣，本不该参加今天的宴会，但是我就这一个儿子，还是得带到几位面前来开开眼。日后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大人不记小人过。”
曾部长几人早就知道高长睿这个儿子的事情，也没觉得意外。只是看着高唐那一身难以言喻地诡异装扮，眉心还是跳了跳。
真是浪费了那一张帅脸！
“早听闻高公子特立独行，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高长睿听了这话面上笑得见牙不见眼，心里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儿子骂上了天。
老子让你藏拙，让没你打扮地跟个非主流杀马特一样，简直辣眼睛好吗！
一群人寒暄几句，在高长睿的带领下进了酒楼。
这顿饭前一半吃的还算是宾主尽欢，酒过三巡，气氛热烈了一些之后，亲切又不失威严的曾部长才拐着弯提起了正事。
“自从高董把公司搬来南城，北城可是落寞了很多啊。”
高长睿暗骂了一声。
谁愿意丢掉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产业，去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发展？自己花了极大的代价也没能把总部的人全部带到南城，人才要重新招聘，关系网要重铺，还不是你们这群人逼的！
现在假惺惺说什么北城落寞，呸！我看是钱包落寞了吧！
还好自己早有准备，总部搬迁才没有伤筋动骨。
高长睿当然不可能顺着曾部长的意思走，只装傻地叹了一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北城官贵云集，寸土寸金，生意实在做不下去。搬到南城，也是想要万国能有更好的发展。”
193、哭穷
你一个专门搞房地产的抱怨北城土地太贵做不起生意？
高长睿这话鬼都不会信！
曾部长心中冷哼一声。
自己跟这个姓高的已经打过太多次交道了，每次他都跟自己兜圈子。打太极打了这么多年，也该上点硬菜了吧！
“高董谦虚了，要是你的生意都做不下去，北城其他的企业不是都该倒闭了？”
高长睿叹了一口气：“唉，我们的业务开销大，回款难，入不敷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就说北城的财政部大楼吧，都已经竣工五年了啊！五年了我还没有把最后两笔尾款收回来，跟乙方的合同都是我自掏腰包垫的钱，唉，难啊！”
来的几个长脸色都难看起来。
无他，这几人都在财政部任要职，财政大楼就是他们自己的办公楼。他们自己都还没摊开来意，这老家伙就开口找他们要钱了？
高长睿吐槽完仿佛才想起来这一桌坐的都是些什么人，连忙尴尬地陪笑。
“呵呵，曾部长，我不是想找你还钱……不是，我的意思是……咳咳，唉！现在生意实在难做啊！”
曾部长心里骂了一句mmp，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没有接高长睿的话。
高长睿见状又继续卖惨道。
“我就这一个儿子，从小是千宠万宠啊，可是这几年生意难做，我连满足自己儿子的要求都做不到了。”
高长睿说着还擦了擦眼角，一副悲从中来的样子，把自己都说感动了。
“不瞒您说，我现在穷得连给唐唐发零花钱都发不起了，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从家里拿过一分钱了。不仅如此，现在招聘人才也是一个大开销，我迫不得已让唐唐一个人顶了好几个职位在公司帮忙，差点耽误了他的学业！要不是南大的校长跟我们家还算熟悉，唐唐连大学都没得上了！”
高长睿越说越心酸，那堪比影帝般的演技，要不是曾部长几人来的时候有看到百宴门口停的那两辆豪车，说不定真要信了他的鬼话。
不管高唐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十分配合地抽了一张纸巾，凑过去帮高长睿擦眼泪，一脸的伤心。
“爸，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快点吃饭吧。一会还要把开来的车子还给夏家，我们借用时间太长了也不好！”
“对对对，一会还要还车子。”高长睿拍了拍儿子的手，神情颇为萧索。“而且酒店包场太久了也不好，影响生意。”
一说到这里高唐更伤心了，差点跟着哭了出来。
“爸……我今天没包场，这酒楼已经三个月没开张了，一个客人都没有啊！”
“这、这……怎么会这样？百宴以前生意不是挺好的吗？”
“我也不知道。”高唐难过地摇摇头，“再这样下去，别说开店，后台的厨师都雇不起了。不过没关系，爸，我已经开始学做饭了。过几天我就把厨师辞退，万一不小心有客人来，我就亲自下厨去做饭。”
“这……儿子，苦了你了啊！”
曾部长几人静静看着这一对影帝父子同台飙戏、抱头痛哭，心里差点气炸。
哭穷？
华国国内排行至少前十的这一对豪门父子，居然在自己面前哭穷？！
他们是不是以为自己这个财政部部长平时都不看财务报表？
居然还好意思说什么“酒楼已经三个月没开张了”，骗傻子呢？自己会信了他的鬼话？
不就是不愿意分一杯羹，至于把自己毕生的演技都用上了？
曾部长几人气极，殊不知高长睿心中也在咒骂。
这群老不死的个个富得流油，居然还把主意打到自己家了，他老爹白手起家，传到自己这一代才拥有了今天的成绩。这群人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就想抢别人家的财路。
要是公平公正地做生意入股也就算了，偏偏这些人一点代价都不想付，还打算空手套白狼！
偏偏碍于对方强硬的背景，他还不能直接拒绝！
父子俩商量来商量去，暂时也只有卖惨哭穷这一条路可走。
高长睿就不信了，要是万国惨到连一个小小的饭店都开不起了，这群人还能拉下老脸来抢股份？
父子俩演戏演了半天，那边的人终于忍不下去了。曾部长使了个眼色，那位神色倨傲的李司长冷哼一声，重重拍了下餐桌。
“够了！高董，我们的来意你心知肚明，大家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继续装疯卖傻也没什么意义。你就算不给我们面子，那位大人的面子，难道你也不给吗？”
提到那位大人，高长睿的戏精状态差点直接被破除。
如果光是曾部长这几人，他想保自己的公司，虽然有难度，但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正如李司长所说，一旦涉及那位大人……
就算今天不妥协，他们又还能撑多久？
那位大人现在没对付他们，一是没精力，二是觉得没必要。三是这些年高长睿行事一直小心翼翼，没有给别人抓到过什么大把柄，对方就算想出手也找不到理由。
可是万一……那人的耐心耗尽了呢？
就在高长睿神色变幻之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只见高唐掀起桌布，痛心疾首地趴到了桌子上，摸着这一溜光滑的大理石桌面喊道。
“我的月光蓝玉滴水高冰翡翠桌！”
曾部长、李司长、张司长、刘秘书四脸懵逼。
哈？这不就是一张普通的大理石餐桌吗？
刚才高家那小子叫它啥？什么翡翠？
高唐仔细检查了一下桌面，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张桌子是我好不容易才借来的，要是被李司长刚刚那一下拍坏了……”高唐叹了一口气，“要赔好多钱呢！”
这家人居然还想敲诈自己！
李司长差点气炸了。
这一顿饭吃的不欢而散，作为领头人的曾部长依然面色不变，甚至还好脾气地让高长睿父子不要在意李司长在饭桌上的失礼。
高长睿当然诚惶诚恐地朝几位长摆手连道不敢，毕恭毕敬地将人送进了早就安排好的高档酒店歇息。
而高长睿离开之后，曾部长第一时间叫来了护送他们来南城的几位手下。
“高家的情况，给我查清楚。”
“他想演戏，最好演得彻底。否则，我就让他的哭穷，变成真穷。”
194、辣眼睛
回到高家，刚才还在饭桌上飙戏飙地风生水起的高长睿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将家中下人都打发走，高长睿便将高唐叫进了书房。
“那边恐怕回去之后就会调查我们，你的布置没有疏漏吧？”
高唐摇头：“车子和桌子本来就是找夏家借的，我没有零花钱也是事实，其他几处产业账目也早就准备好了，他们查也查不出东西。”
听到那张桌子的事情，高长睿老脸一抽。
“那桌子你取的什么鬼名字？怎么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我差点没接住戏。”
“你不是接的挺好的么？”高唐嘿嘿一笑，“我就是想恶心一下他们，再说了，刚才要是没有我打岔，你不是就露馅了？”
想到那个时候李司长的话，高长睿不禁有些头疼，他叹了一口气，问道：“百宴又是怎么回事？真的三个月没开张？我们生意这么差了？”
“是没开张。”高唐淡淡道，“最近我在学做饭，百宴的厨子都被我带回花满庭了。”
高长睿倒吸了一口凉气，吃惊到差点破音：“你学做饭？”
“嗯，我未来的老婆说会做饭的男人最帅，为了帅出新高度，我当然要加技能点了。”
这会高长睿的脸色精彩至极，不停地摇头，就跟见了鬼一样，连近在眼前的危机都忍不住暂时抛到脑后了。
也不知道是被儿子的厚脸皮惊着了，还是被高唐这幅为博美人一笑，甘愿洗手作羹汤的决心吓着了。
只是，摇了一会头，高长睿又叹了口气。
“那边态度坚决，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拖延多久。你最近还是少招惹陈家，别把麻烦引到人家身上。”
高家被人盯上，无非是因为钱财二字。
财帛动人心，地产又是这几年的大热行业，虽然万国也有和朝廷合作一些项目，但这样生钱的买卖，又怎么会没人想分一杯羹呢？
再说双星，这几年娱乐业发现势头也愈见火热，虽然现下还没有被盯上，可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就会像高家一样，面临这种棘手的局面。
高长睿也是怕自己儿子三天两头招惹陈家，到头来却引得那边人的注意，平白把陈家拖下了水。
高唐却是摇了摇头：“该打主意的怎么样都会打，躲也没用。”
高长睿觉得这话也对，哪几家企业能赚钱，那边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怕早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是他们能够影响的。
只是他还来不及为儿子的沉着冷静夸赞几句，就看到高唐又摸了摸下巴，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再说了，我的追妻路已经很艰难了，总不能还要我一边和陈若玟保持距离，一边继续勾搭外面的野女人吧？这么做还不如把万国直接送给那边算了。”
高长睿一口老气没喘上来，随手抓着一把文件袋就往儿子屁股上揍了过去。
“你敢！”
高唐怪叫一声，扯开书房大门，上蹿下跳地逃了出去。
高家的佣人们倒是对这场景见怪不怪，扫地的扫地，擦栏杆的擦栏杆，居然连头都没抬一下，看样子是见惯了这父子俩的追击战了。
高长睿毕竟年纪大了，追了几分钟就上气不接下气，高唐躲过一劫，悄咪咪地溜回房间，锁上房门，然后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开开心心地发了朋友圈。
“今天也是被自己帅到的一天。”
……
陈若玟这会正毫无目的地刷手机，郭静沅自从做完手术后到现在还没醒，主治医生这会正在给她做检查。
该交待的事情陈若玟都交待下去了，一时半会还没收到回复。
本来想看手机放松一下，结果朋友圈一刷新就出现了高唐新发的自拍照。
酷炫的紫色头发，耳朵上还带了颗纯金耳钉，偏偏配了一身银色的西装，要多闪亮就多闪亮。
关键这货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这幅惨样还自恋地夸自己帅！
陈若玟十分嫌弃地在这张照片下面回了三个字。
“辣眼睛。”
高唐正在一条一条挨个回复那些夸自己帅的评论，突然一下刷新看到陈若玟的名字，当下喜不自禁，也不管这条回复根本就是在损他，立刻转身点开了陈若玟的头像。
“是不是帅地惊天动地，芳心暗许？”
他把消息发了过去，然后就美滋滋地把这张陈若玟点过名的照片换成了自己的头像。
换完头像还没收到回复，高唐又打了一排字。
“也只有我这样的颜值，才能撑得起来这么非主流的造型啊。”
感情他心里也是知道这个造型很非主流啊……
结果这条消息发过去后，聊天界面就出现了一颗红色的感叹号，还有一排记忆遥远却又十分熟悉的小字。
“对不起，您不是对方好友，请发送验证申请。”
高唐脑子一懵。
拉黑了？
又特么拉黑了？
就因为我换了个丑一点的头像就把我拉黑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还能不能好了！”高唐哀嚎一声。
高家的佣人全脸懵逼。
这话从大少爷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欠揍呢？怪不得老爷天天追着他后面打，他们家大少爷，就是自己招打啊！
高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头像换了回去，然后重新发送了好友申请。
大概是看在他审美回归的面子上，陈若玟只顺手拒绝了两道才重新通过了。
然而这货记吃不记打……
申请一通过就又开启了骚扰模式，语气还有点幽怨。
“你果然只爱我的脸。”
然而……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高唐惊疑不定又发过去了一条消息试探，然后泪流满面。
“又把我拉黑了！！”
这边高唐为了重新获得好友席位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断地发送申请骚扰，另一边，看着脸色沉了一整天的陈若玟突然在医院等候室的位子上笑了出来，白谨言心里突然划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在看什么？”他似乎是无意识地往陈若玟身边靠了一点。
“收拾人。”
陈若玟又一次点了拒绝选项，打回了高唐那一段乱七八糟的申请理由，连自己都没感觉到，从郭静沅出事后就一直烦闷地心情，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平复了许多。
195、得罪了谁
郭阳打了一整天的电话，每家媒体给他的回复都大同小异。
如果换个聪明点的人，只怕早就反应过来，向各大媒体服软、送红包、说好话，问问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可是郭阳偏偏愚蠢至极又自负至极，哪怕到这种四面楚歌的田地还在大摆官威，甚至把一溜的媒体新闻网站负责人都骂了个遍。
打完电话又在家里大发雷霆，锤桌子摔板凳，吓得另一个闺女郭雅荣都都不敢在家里多待，趁着第二天早上郭阳还没醒，就偷偷摸摸溜出去投奔朋友了。
这个时候要是郭静沅在，哪怕是重伤昏迷的状态，都一定会被暴怒的郭阳从病床上拽起来，再次暴打一顿，出口恶气。
郭阳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网站，看看热度下去了没。
然而整件事情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仅是家暴和后院那点事，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他这几年工作上一些大大小小的纰漏，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营私舞弊的事情居然也被报了出来。
虽然证据不足，但却在热搜榜上占了好几个位置，越演越烈。
郭阳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管是打女儿还是娶续弦，对他来说都是小事，最多只是名誉上受点损，被上面知道最多也就是通报批评一下也就过去了。可是涉及到贪污、以权谋私……这可是大事！哪怕只是风言风语，为了稳定人心，也一定会派人调查自己。那他这些年做的事情……不就会暴露了？
想到这件事的后果，郭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再顾不得打扰同事度假，一个电话打到了公关部，道出了前因后果。
“老杨，这事你可一定要帮我啊！网上那些人胡言乱语，污蔑的不仅是我一个人，整个南城的zz风评都会受影响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老杨有些遗憾道。
“老郭，这个事我帮不了你。”
郭阳一下急了眼：“怎么会帮不了呢？只要你一个电话就能搞定。就算你不看我的面子，江知府的面子总要看吧？只要你肯帮我这个忙，下次见了江知府我一定帮你说好话，你也知道，他一直很看好我啊！”
“不是我不想帮你。”老杨叹了一口气，“看在咱们认识十几年的份上，我也给你透个底。老郭，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郭阳脑子里穆然闪过陈若玟的脸，然后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那就是一个半大的丫头，除了钱多还有什么能耐？就算侥幸从郭静沅那里知道了一点八卦新闻，自己和那几家公司暗中往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知道？就连刘美娟这个枕边人都被他瞒的好好的，陈若玟又从哪去听说？
只听老杨又道：“你这事我昨天其实就接到了消息，上面……不让管。唉，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老杨就挂了电话，郭阳愣了一会，终于打了一个冷颤。
上面不让管？哪个上面？难道……余家出手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
不，不可能，两家人二十年前就断了联络。这么多年来，别说是联系，就是余初瑶死的时候余家都没有派人来吊唁，又怎么会因为自己打郭静沅而插手？
除非那件事暴露……
不，那件事自己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所有相关的人和事都被他处理了，就算余家真的派人去查都查不到东西。
到底是谁呢……
郭阳眼中一会有精光划过，一会又闪过一抹狠色。
正在他专心思考到底是谁给自己使绊子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怎么会这样！”
郭阳转过头，就看到刘美娟一脸惊慌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倒像是被什么事情给吓着了。
“怎么了？”郭阳对这个妻子还是很宠爱的，他压下心里那丝不耐烦，还算关切地问。
刘美娟颤抖着将手机递了过去：“这个热搜……”
郭阳心中划过一丝不详的预感，夺过了手机，他仅仅看了一眼标题，便差点站都站不稳。
“南城九十九家名企联名声讨郭阳。”
他颤抖着点进这条新闻，就看到南城排名前百的企业联名发表了一条声明，指名道姓地对自己当街殴打亲女、工作失察、借职务之便索要回扣等事表达了强烈谴责和抵制。
甚至，其中几家公司爆出了多年前自己插手南城远城区某医院、便民中心、电厂、后勤食堂正常招投标，干扰市场，甚至还有前年把定好的招标转卖施工队，大吃回扣导致城郊一座桥梁坍塌一事也被抖了出来。
这些公司个个站在正义的制高点，有的还摆足了受害者的架势，连“不除郭阳不足以平民愤”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郭阳差点直接气昏过去。
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不过是正常地打了一顿女儿，怎么就能摊上这么多事？
联名声讨自己的那些企业里，有一些甚至还和自己合作过，得到过不少好处，怎么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还泼了他一身脏水？
南城百家企业联名声讨……
好一个联名声讨！
一百家……不，是九十九家。南城排名前百的企业居然只有一家没有参与这件事！
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同时调动这么多家公司，甚至冒着自污的风险，也要在这咬他一口，自己万劫不复？
这真的是一个人能做到的吗？
还是说，自己得罪的居然还不止一方势力？
他一个小小的八品芝麻官，到底是谁花废了这么多的心思，费这么大的力气来整他？
而这件事的起因，居然只是因为自己打了女儿？
郭阳不禁在想，事情闹这么大，到底是因为自己打了女儿，还是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只等一个容易引爆的点对他下手呢？
“不管怎么说，事情都是因那个贱人而起！”
郭阳愤恨地想到。
要是下次再碰到郭静沅，他一定要把这个贱人抽筋剥皮！
想到这里，郭阳眼神一狠。
网上说那个小贱人住院了，生死不知？住得好！自己讨不到好，他就让这个小贱人也一样讨不到好！
生死不知？
过了今天，他就让这个问题得到解答！
196、以牙还牙
郭阳立刻披上外套，叫上了刘美娟。
“去医院，找那个贱人！”
刘美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之后就是一喜。
等了这么多年，丈夫终于下定决心要对付那个贱人的女儿了！
说来也是奇怪，危难当头，这对夫妻想到的第一件事都居然不是应对难关，也不是找出幕后指使，而是去找一个躺在医院里生死不知的小女孩麻烦。
心里虽然恨不得把郭静沅剥皮抽筋，面上刘美娟还是得做出一副温婉的慈母派头。
眼中闪过些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担忧，刘美娟故作一副没听出郭阳话中狠劲的样子。
“现在去医院探望静沅吗？需不需要我备些补品？听说那孩子伤的不轻……唉，她也真是不懂事，怎么就不知道好好跟家里人说话呢，现在事情闹成这样……”
话里话外竟是有些将郭阳现在的处境怪罪到郭静沅身上的意思。
果然，郭阳听后脸色更不好看了。
如果不是郭静沅非要当街顶撞他，他又何至于气得当众打人？何至于被人抓到这么大个把柄，惹出这么多事？
“探望她？她算是个什么东西？！”郭阳冷哼一声，“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她而起，一会把她抓回来，向媒体好好道个歉，先把家暴了误会澄清了再说。”
事情闹得这么大，郭阳打没打人、为什么打人已经不重要了。但这好歹是这些天热搜的源头，这个时候拎出来转移一下大众的注意力也不错。
“这样你身上的冤屈是不是就能洗清了？”刘美娟惊喜道。
那模样倒真像是郭阳受了多大的冤枉一样，并且好像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说的“买补品探望郭静沅”这件事。
只是惊喜过后，刘美娟又有些迟疑。
“静沅那丫头性子要强，万一她要是不肯……”
“那老子就打到她肯！”
刘美娟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喜意，这么多年的伪装差点再这一刻直接破了功。夫妻俩又商讨了两句，刘美娟回屋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换了一身十分气派的衣服，挽着早就等的不耐烦的郭阳准备出门了。
就在他们刚刚迈出家门的时候，两人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了起来，刘美娟关门的手一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
“是荣荣发的信息。”
怕沾染郭阳的火气，今天一早郭雅荣就溜了出去。这时候发消息来估摸是想探探情况，类似的事情母女俩做过好多回了。
刚好郭阳的怒气已经转移，也是时候让孩子回家了。
刘美娟微笑着点开微信消息，只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然后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怎么了？”郭阳皱眉问道，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又出什么消息了？”
只是刘美娟就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右手还维持着刚才握手机的样子。
郭阳不明缘由，不过想到自己的手机刚才也响了一声，就皱着眉头点开了消息。这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同样是郭雅荣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妙龄女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绑在一张破木板上，身上只穿了两件遮住**部位的小衣。露出来的皮肤一块青一块紫，手臂上、大腿上、腰上都布满了伤痕，鲜血淋漓。
女孩的脸上倒是干干净净，夫妻俩能一眼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到就是他们的女儿，郭雅荣。
这个时候，夫妻俩的手机又同时响了一声，刚才一直站着发愣的刘美娟就像突然睡醒了一样，慌忙跪到地上捡起手机，手忙脚乱地颤抖着点开新收到的消息。
“你对她做什么，我就对她做什么。”
这条消息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夫妻俩都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意思。
第一个她，指的是前天被郭阳打得生死不知的郭静沅，后一个她，就是照片里同样被打得生死不知的郭雅荣。
甚至郭阳有种隐隐的感觉，郭雅荣身上伤的地方，似乎都和自己那天打郭静沅的地方差不多……
这些人，居然敢拿女儿来威胁他！
郭阳眼中划过一丝戾气，刘美娟更是尖叫一声，抓住郭阳的衣服拼命地喊叫。
“荣荣，照片上的人是荣荣！他们把荣荣抓起来了！怎么办，怎么办？快去救荣荣，救救我的女儿！”
什么温柔娴静，贤良淑德，统统丢到了一边，跟继女郭静沅被打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因心系女儿安危，刘美娟更是连郭阳的回复都不急，握着手机直接朝楼下跑去，连手提包掉到地上了顾不得。
郭阳连忙跟了上去。
刘美娟刚飞奔到楼下，一个带着口罩和帽子，全身围地密不透风的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将一个盒子塞到了她手上。
“你的快递。”
接着蒙面人又飞快地离去。
这个时候刘美娟哪有什么心情收快递？她看也不看地把盒子推了出去，就准备慌不择路地出去找自己的女儿。
只是经过蒙面人刚才那么一拦，郭阳已经紧跟着追了上来，而且正好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快递盒。
他脸色又是一变，大声喊住了准备往前走的妻子。
“美娟！”
只是一向温顺的刘美娟这个时候就像疯了一样，完全不听丈夫的声音。
郭阳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把刘美娟拉了回来：“别跑了！你知道荣荣在哪吗？！”
刘美娟一怔，就这么静静落下泪来。
“我的荣荣……”
郭阳一只手拉住妻子，一手捡起了刚刚被刘美娟扔到地上的快递盒。
“这个时候送来的快递，肯定是和荣荣有关的。”郭阳的智商好像突然上线了一样，正色道。“你放心，我肯定会把荣荣救出来。到时候，那些敢欺负荣荣的人，我一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刘美娟狠狠点头，夫妻一起拆开了快递盒，准备看对方送来的线索。
盒子里装着一只断手。
一只刘美娟再熟悉不过的手。
小时候，她曾无数次牵着这只手，送他去上学，教他写字，和他在寒冬里相握取暖。长大后，她无数次握着这只手，教他算账，为他擦药。
怕刘美娟认不出来，这只手的食指上海带着一枚标志着主人身份的戒指。
那是刘勇的婚戒。
刘美娟颤抖着拿起断手底下压着的那张纸条，只看了一眼，就晕了过去。
纸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下次再犯，送的就是头。”
197、你愿意吗？
“小姐，事情已经办好了。只是……有件事有点奇怪。”潘助理点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给陈若玟看了一张截图。“南城排名前百的企业突然发表了一个联合声明，这件事，好像不是我们安排的。”
“联合声明？”
“好像是……万国起的头。”
陈若玟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从昨天到现在，高唐大概给她发了一百多遍好友申请，最后一条写了很简单的六个字。
“帮你出口恶气。”
陈若玟刚看到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顺手点了个拒绝。现在想起来，好像确实是在这条申请之后，高唐那边就安静了。
百家企业联名声讨郭阳，这个动作虽然陈若玟并不是很需要，但是能把事情闹到更大，让郭阳屁股底下的位置从“坐的不是很稳”变成一个风吹草动可能就会摔落。
这事干的……
还挺合她心意的。
“还有一件事。”潘助理继续道。
陈若玟放下手机，给了潘助理一个白眼。
“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你没吃饭啊？”
潘助理委屈道：“……确实没吃啊。”
陈若玟：“……”
潘助理委屈地要命。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在忙活陈若玟交待的事情，别说吃饭，连觉都没怎么睡，结果刚说了两句话就被怼了……
陈若玟咳了一声，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一会请你吃饭。”
潘助理还是一脸委屈。
“我出钱。”
潘助理继续委屈。
“发票给你。”
潘助理这才高高兴兴地讲起了刚才的话题。
“百家企业联合声明，其实有一家没有参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若玟的脸色，“是……中宇。而且昨天给所有参股公司发的推送命令，环球快讯也没有执行……”
陈若玟的性子说一不二，往坏了说，她是一个很专横霸道的人，基于这一点，她的命令一向没有人敢违抗。
可是中宇……
是白家的公司。
白家的少爷和自家小姐的关系，潘助理这个“身边人”也是很清楚的。
陈若玟很少通过自己这条渠道对外发布什么指令，好不容易发一次，他自然是想圆满完成命令，结果让这个命令变得不圆满的，偏偏是白家。
潘助理心里是有些怨气的。
自家小姐对白谨言那么上心，结果小姐需要白家站出来的时候，他们却当作没听到？
这不是打小姐的脸吗！
这个口子一开，小姐以后还怎么立威？
陈若玟的脸色也变了变。
自己在做报仇、出气这些动作的时候，白谨言的立场向来是能劝则劝，不能劝也要劝，他的态度和中宇的态度，大概……都是一致的吧？
想到这里，陈若玟又有些灰心。她面不改色地对潘助理摆了摆手，只说自己知道了，就没了其他的反应。
潘助理前脚刚走，白谨言就从外头进来了。
“快到中午了，你要不要出去吃个饭？”白谨言语气温柔地摸了摸陈若玟的头发，“你已经守了两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
陈若玟没有答话，只是有些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白谨言，如果我说要你以中宇的名义发一条声明，声讨郭阳，你愿意吗？”
白谨言微微蹙眉，仔细想了想，偏过头问：“只是声讨？”
“……嗯。”
“好。”
“好？”陈若玟显然有些意外，没想到白谨言居然会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么说，中宇的不作为，不是他的意思？
想到这，陈若玟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白谨言正色道：“如果你愿意用声讨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我发一百条声明都没有关系。”
陈若玟心里那点兴奋劲又嗖地一声沉了下去。
这人还是觉得自己的手段重了！
他还是不赞同自己的行为！
见陈若玟不高兴，白谨言轻叹了一声。
“玟玟，我知道你想给郭静沅出气，对于这样一个父亲，你想把打人视频曝光或者利用舆论压力来威胁他我都不会反对，你需要帮助、找证据、送官府，我都会站在你这边。但是你对郭雅荣和刘勇的手段，真的过激了。”
陈若玟咄咄逼人道：“我的手段什么时候不过激了？”
白谨言无奈地摇摇头。
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打人、剁手和陈若玟以前做的那些收拾人的事情，本质上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甚至有一些是不合法规的。现在有陈家护着，她自然是体会不到其中危险，可是如果陈家护不住她了呢？她自己能承担地住吗？
这个道理自己讲了不知道多少遍，她为什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你就是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对。”
陈若玟一开始只是火大，没想到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越想越觉得委屈。
她只想让白谨言认可她，可是偏偏连高唐、李密这些人都站到她这一边了，白谨言还是不认可她。
“你就是觉得我做的都是错的，你觉得我狠毒，你觉得我坏，你、你就是讨厌我！”
“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白谨言愕然。
“你就讨厌我！你还觉得我狠毒，你说我是个坏女人！”陈若玟更委屈了。
他居然没第一时间否认自己坏？难道真觉得自己狠毒？
他居然敢说自己坏！
“我什么时候……唉，我……我不说了就是了。”白谨言无奈地叹了一声，把这个明显已经不讲理的女人往怀里带了带，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语气温和。“是我错了，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陈若玟哼了一声，抱住白谨言的腰，将脑袋贴到他胸脯上，闭上了眼睛。
“你、爸妈、郭静沅、耿娇娇……你们是我的底线，我不能忍受任何人欺负你们。”她的声音有些委屈，还带着一丝极淡的请求。“你不要觉得我坏……”
白谨言轻声道：“我从来不觉得你坏，玟玟，我只是担心你。”
“真的？”陈若玟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眸直直盯着白谨言，就是不知道对于白谨言的话，她到底听进去了几分，听的又是哪几分。
白谨言点了点头，刚准备说些什么，休息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一道身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声音兴奋。
“玟姐，班长醒了！”
198、向死而生
李密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现休息室的两个人是抱在一起的。他十分尴尬地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
“那个、咳，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去看班长了！”
李密说完就溜，陈若玟倒是没有半点被人撞破了好事的尴尬，松开白谨言，从椅子上起身，淡定地不得了。
“那就去看看她。”
回到病房，就看到郭静沅的主治医师正在为她做简单的检查，赵炎十分本分地站在一边，而潘潘……早就拿着陈若玟的银行卡出去吃饭了。
看到陈若玟进来，郭静沅虚弱的眼神迸发出了一丝光彩。
“若……”
陈若玟比划了一个手势，阻止她开口。
“别说话，先让医生检查一下。”
主治医师检查了一下郭静沅的情况，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在自己的日志上记了几笔。
“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身体情况不是很好。”他写了一张单子，直接递给了陈若玟。“这是下个疗程的药物清单和建议治疗方案，病人家属跟我过来记一下注意事项。”
陈若玟目光一闪，主动跟着医生离开，白谨言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这几人离开后，一直站在后方没有什么存在感的赵炎突然对李密笑了笑。
“郭小姐多日不曾进食，想必也有几分饿了，医院外面刚好有一家病人餐馆，需不需要我去给郭小姐买些流食？李同学有什么想吃的吗？我一起带回来。”
郭静沅昏迷这几天一直有输营养液，所以醒来其实并不是很饿。不过，有一种饿叫“别人觉得你饿”，所以赵炎话音刚落，李密就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
“不用不用，赵哥歇着，我去买。“
郭静沅住院这几天所有的手续都是赵炎跑的，可谓是尽职尽职、任劳任怨，李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去买吃的？当下连忙把这件事揽了过来，生怕赵炎跟自己抢活似的飞快地跑了。
眼看病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赵炎弯身对郭静沅笑了笑。
“小姐很关心郭小姐，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小姐对谁这么好过。”赵炎简单把这几天陈若玟做的事情全部跟郭静沅讲了一道，嘴角一直挂着十分标准的微笑。“小姐这次闹的动静很大，陈董其实并不赞同小姐的做法，白家少爷也因此与小姐产生了争执。可是小姐仍然这么做了，不顾身边人的不赞同，也不顾这件事可能给她带来的麻烦，只为了给郭小姐出一口气。”
病床上郭静沅已经泪流满面。
早在那天郭阳对她下死手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对自己说，过了这一次，挨了这一顿打，她来自郭家的这条命就还清了。
以后不管是生是死，是贵是贱，她和郭阳，和郭家现在剩下的那几个人都再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郭阳打她的时候她才根本没有反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郭阳可以对她不好，她却不能不孝。
等到那一天过去之后，她把一切还清之后，郭静沅，就再也不是郭家的女儿。
然后，她捡回了一条命，她侥幸活了下来，欠下了一笔巨额医疗费，和一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再没有什么别的祈求了。
可偏偏有个人替她委屈，替她不平，咬牙切齿地要给她报仇，非要帮她出这一口气。
哪怕这一切是她自甘承受，那个人也不愿意让她受半分委屈。
赵炎不动声色地递给郭静沅一张纸巾，又主动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狠着心继续道。
“小姐看人的眼光我是相信的，想来郭小姐不会是坏人——就算是坏人也没有关系。我只希望，郭小姐不要辜负了小姐的一片心意才好。”
郭阳毕竟是郭静沅的亲生父亲，就算感情再不好，那也在一起待了十几年。陈若玟才和郭静沅认识了一年多，虽然看起来关系不错，但陈若玟对付的是郭静沅的亲人，威胁的是她父亲的官位，打的是她妹妹，伤的是她舅舅。
万一郭静沅不领情，或者现在领了情，回过头一家团聚之后反而在心里恨上了陈若玟，那陈若玟该有多伤心？
作为下属，赵炎觉得自己必须把这个后患处理好，必须要把陈若玟做的事情、她付出的东西明明白白地告诉郭静沅。就算陈若玟自己施恩不图报，赵炎也不能任由她收下一堆白眼狼吧？
虽然这位郭小姐看上去并不像白眼狼，但人都是会变的，他也要防患于未然。
郭静沅好长时间才止住了抽泣，手里紧紧攥着赵炎刚刚递给她的那张纸巾，原本柔弱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坚定。
“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郭家的郭静沅已经死了，今后的郭静沅，只为一个人而活。
……
“病人情况不太好。”
一出病房，主治医师就一脸严肃地告诉了陈若玟实情。
“内脏出血已经通过手术止住了，但是左耳听小骨脱落，可能会有失聪的风险。左手、右腿和腹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需要进行至少四次手术才能复原。可一次性进行手术病人的身体恐怕会承受不住，等她身体能够承受再手术，又会错过最佳医治期，可能会造成永久性耳聋，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做剧烈运动。”
花一样的女孩，如果年纪轻轻就聋了，还被剥夺了后半辈子行动自由的权利。对承受能力差点的人来说，这种结果甚至比死还难受。
陈若玟冷着脸转头看向白谨言，那目光就好像是在质问他“你现在还觉得我下手重了吗？”，白谨言撇过头，轻叹了一声。
“手术时间需要尽量定下来，我们好为病人安排手术前的准备工作。”主治医生说完轻叹一声，望着陈若玟，语气柔和了很多。“如果病人还有亲属在，最好还是让家属来签这张手术单。”
虽然陈若玟愿意担责，但这毕竟是影响人一辈子的决定，就连作为旁观者的医生，也不愿意陈若玟平白因为好心遭人怨憎。
“她家没人。”陈若玟咬牙道，郭阳和刘美娟巴不得郭静沅倒霉，要是让她们来签字，不等于把郭静沅双手送进地狱。“父母全都死了，哪还有人？”
“——谁说她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