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我可以
接下来几天，参加过“梧桐雨”这场小聚会的人就开始出没于各个学院，尤其是那些白天被文艺部拒绝了节目的新生，总是三五成群地小声商讨着什么。
接着队伍慢慢壮大，开始在军训后成群成群地出入一间间空闲的教室，直到宿舍熄灯前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直到迎新晚会开始前几天，有一群新生想要“搞事情”的消息，才慢慢传开……
“你是说，被我们退了节目的那几个计算机学院的新生要自己办个迎新晚会？”韩光临嗤笑一声，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反正他们现在天天找教室排练，还在活动中心附近找场地，看上去是想和我们打擂台。”
“每年都有两个刺头，真以为迎新晚会有那么好办？”韩光临摆摆手，眯着眼睛道。“电教部部长张敏现在帮他导师管教室系统，你去跟她说一声，那群人要是再订自习室排练，别给他们批准。活动中心的教室更不许借，我倒要看看，没有场地，这群人怎么打擂台。”
……
“自习室的预订全部被拒绝了？”
陈若玟只稍稍转动了下脑筋，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这才是个学生会部长，就滥权到了这种程度。这样的人，真是该好好祈祷，祈祷他毕业之后千万别当官。
莫小新握着拳头无奈道：“说是马上要进行转院考试，复习的人很多，让我们有什么活动都先延后。”
转院考试就在迎新晚会的第二天，这个理由找的，还挺合情合理。
“在外面排练倒是无所谓，我就怕他们又找人把我们的节目抄过去，那我们的心血又白费了！”
陈若玟笑了笑，如果一开始她管下这件事只是因为看不惯，那后来文艺部窃取了小高几人的心血，暗中派人威胁参加彩排的新生，又在场地的问题上捣鬼……这一系列事情已经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让“砸场子”从一件趣事变成了一定得做的事。
“不给教室以为我就没办法了？我会缺场地？”她编辑了一条消息发给莫小新，“我家房子多得是，这套刚好在学校里面，先拿来暂用，地方不够我再买两套。”
莫小新看着新收到的一串地址，无语凝噎。
“你们这些有钱人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丧心病狂……玟姐，你爸妈还缺闺女吗？儿砸也行，或者儿媳妇女婿什么的？我都可以啊！我可以是男是女，可以漂移不定，可以调整百分比的啊！！”
陈若玟一脸嫌弃。
于是这天军训结束后，几十号人就由莫小新带队，结伴来到了紫薇苑。
陈若玟收到莫小新的消息，叫上正在练琴的郭静沅，一起出门接人。
“801我在住，空间不够，805倒是空的，可以用来排练。”
陈若玟边说边打开了805的房门，领着后面三十多号人准备进去。
就在这时，802和803紧闭的房门突然一前一后打开，两个差不多修长的身影几乎同时探了出来。
“这是……？”来自满脸疑惑的白谨言。
“哟，真巧。”来自满脸笑容的高唐。
“言哥/白谨言也住这？”来自异口同声的马余南和莫小新。
“诶，这不是高唐吗？”来自临床一班的同学李密。
“咦，你们都认识？”其他几个同学好奇道。
白谨言率先点了点头，对着马余南两人道：“这离学校近，比较方便。”
再方便能方便得过宿舍？马余南和莫小新的目光在他和陈若玟身上来回转了一圈，嘿嘿一笑。
高唐紧随其后轻快地点点头，开口时却是对着李密。
“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他无视掉突然变得古怪的气氛和白谨言投来的目光，又看向了郭静沅，语气有点发酸。“不过好像有人比我更近哦？”
这若有所指的一句话让郭静沅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高唐也如愿以偿地收到了陈若玟的一记白眼。
“这边没放家居，四间卧室都是空的，每间进去两组人，剩下的先在客厅凑合。”
三十几号人一哄而散，也不管还有几个外人围观，组团开始了排练，虽然挺挤，不过勉勉强强也能装下。
“看来还是得再买一套房。”陈若玟小声自言自语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迎新晚会的彩排？”白谨言有些不解道。
过两天就要举办迎新晚会，这件事南大几乎人尽皆知，不过白谨言要参加转院考试，就没在这上面下功夫。
只是迎新晚会彩排应该是文艺部的活啊，为什么人全来了陈若玟这？
“不是办迎新晚会，是要砸场子。”陈若玟简单把事情的经过解释了一遍，“学生会想使绊子，我就把人都接到家里彩排。”
白谨言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唐，拉住了陈若玟。
“我有事跟你说。”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高唐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他轻轻拍了两下手掌，把房间里的认真排练的三十几号人集合在一起。
“这屋子不够大，我在楼上还有几套房，大家跟我一起上去怎么样？”
“你在这还有房？”
这个还字莫小新咬地特别重，本来她只觉得这个高唐长得挺帅，没想到还这么有钱。她想了想温柔体贴的白谨言，又想了想风流多金的高唐，一时间倒是替陈若玟为难起来。
高唐一边带着人坐电梯上了9楼，一边微笑着向他们解释。9楼一出电梯间就碰上了一道本来不应该存在的门，将屋子和走廊一起挡在了门后。
“我把上面四套房子打通了，现在还没装修完，不能住人，不过拿来当排练室还是没问题的。”
高唐开门将人都迎了进去，豪气地一个组分配了一个房间，又十分周道地问了大家想吃什么，发消息让胡西买了送过来，在这群人面前刷足了好感。
而楼下，白谨言把陈若玟拉进了自己的屋子，表情严肃。
“你打算和学生会对着干？”
陈若玟眼睛微微眯了眯：“不行吗？”
“玟玟，你太冲动了。”
一听到这句话陈若玟就冒了火，暑假两个月远离人烟，她差点都忘了，他们俩在面对“麻烦”的时候，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若玟不想和他吵架，忍了又忍才把火气压下去，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白谨言跟着坐到旁边，虽然看出来她心情已经不好了，还是尽职尽责地讲了自己的看法。
“你和韩光临接触了几个回合，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若玟翻了个白眼。
“对，他人不怎么样，所以在知道你想另起灶台之后就开始想办法为难你们，如果你的晚会真的举办成功了，他会怎么给你找麻烦，你想过吗？”
170、帮还是害？
陈若玟嘁了一声：“我才不怕他给我找麻烦。”
白谨言点头：“我知道你不怕，可是其他人呢？”
见陈若玟没回答，白谨言又道。
“学生会手里的权利并不小，举个最简单例子，大一大二学生每天早上都需要打卡出操，按学校规定，早操缺勤二次以上就会被取消奖学金资格，而这个出勤数据，是由学生会体育部统计的。
如果和体育部的人搞好关系，遇到特殊情况私下跟他们说一声，缺勤数据说不定就不会记录下来，但是如果关系处的不好，别人都不用刻意为难你，只要把缺勤数据如实上报，就能让你拿不到奖学金。”
陈若玟哼了一声：“我又不缺那点钱。”
“我知道你不缺，但奖学金不只是一笔钱，甚至会影响到找工作、考研。你可以不在乎这个荣誉记录，马余南、莫小新他们难道也不在乎吗？我举的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事实上还可能有更大的牵扯。
如果真的为了出这一口气影响到了这些人的未来，玟玟，你能对他们的人生负责吗？”
陈若玟很想硬着头皮答一声她可以，双星可以给这群人提供工作、提供金钱，但是不一定能圆了这些人的梦想，更无法担负起别人的人生。
她不得不承认，白谨言的话她不爱听，但是有他的道理。
她坏脾气地踹了一脚沙发腿，闷闷道：“那你说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
“可以好好跟韩光临商量，他们抄袭是不对的，拿这个视频私下找韩光临，只要不撕破脸，说不定还能成功拿到迎新晚会的名额和0.2个绩点。”
找韩光临商量，还反过来去参加他们的迎新晚会？
陈若玟一听到这话就皱起了眉头，这种服软的做法跟忍辱偷生有什么区别？别人打了你左脸，你还要把右脸也送过去给他打？
“不行，这不可能。敢公然抄袭还找我麻烦，我绝对不能放过他。”
“玟玟……”
“你不用说了，我没法对别人的人生负责，但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还是办得到的。”
从802出来，陈若玟才发现隔壁一群人结伴去了九楼，她没来得及好奇高唐为什么把这一层都买下了，而是再次召集所有人，很严肃地把白谨言的话转述给了大家。
“场子我是一定会砸的，后果我刚刚也解释过了，你们自己好好权衡，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
郭静沅是第一个动的，她不太引人注目的挪了个位，站到陈若玟身后，虽然低着头，却一脸坚定。
“你不要奖学金了？”陈若玟问。
郭静沅轻轻摇头：“我会小心，不让他们抓到我的错处。就算抓到了……”她红着脸看了陈若玟一眼，“我……我也要站在你这边。”
陈若玟眯着眼睛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没白疼你。”
“我跟着班长走。”李密倒是很干脆。
莫小新小高几人紧跟着站了过来。
“我才不要出去求欢迎光临。”莫小新挥着拳头道。
“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要把他们这种无耻的行为写到我剧本里去！”高乐高恨恨道。
吴杰也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是后面才被莫小新几人拉进彩排团的，带着一个同样参加过冬令营的法律系新生。
“冬令营的时候你们没阻止我砸三队的场子，这一次，我也会力挺你们到底。”
剩下的人陈若玟不太熟悉，权衡了一番利弊，居然只有两只队伍离开了。
想想其实也很正常，在另起灶炉的这几天里，韩光临已经派人明着暗着威胁过这群人几次了，该走的早就走了，剩下两队之前脑袋没转过弯的，听陈若玟把后果说的那么严重，也反应过来走人了。
看着9楼还剩下二十多人，白谨言微微皱眉。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其他的人不肯走，他也没有强迫。
只是看着刻意背对着自己的陈若玟，白谨言轻叹一声。
明知道说这些会惹她不高兴，可是他……不能不说啊。
白谨言本来想等人都走开之后再找陈若玟好好谈谈，可是人群刚一散开，高唐就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跟文艺部打擂台，这是你的主意？”
陈若玟十分不快地抬头瞥了他一眼。
“你要是想劝我就趁早闭嘴。”
高唐轻笑一声：“这么有趣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劝你？”
这句答话让白谨言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不过陈若玟的脸色倒是稍微好看了一些。只见高唐又笑着比划了一个手势，补充道。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建议，你看看要不要采纳。”
陈若玟给了他一个你最好识相一点的眼神，问：“什么建议？”
“活动中心地方太小，外面马路又车来车往，舞台摆在那有点危险，换到附近的东边操场怎么样？”
陈若玟的眼神从“你最好识相一点”，变成了“算你识相”。
“至于白谨言刚才说的学生会的报复，”高唐不是很在意地摇摇头，“对付他们的办法多的是，我……”
“高唐！”白谨言轻喝一声，打断了他。“不要为了你自己的一时兴起害了别人。”
陈若玟脸上那种跃跃欲试的求知欲瞬间淡了很多。
高唐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他骨子里比陈若玟还要随心所欲，白谨言的这句话连脸色都没有让他变一下，他仍旧看着陈若玟，语气中带着一丝蛊惑。
“你可以尽情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所有的麻烦我会帮你解决，我也有这个能力解决。”
“有我在，你永远不用考虑后果。”
陈若玟看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奇怪，不是开心也不是感动，而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只是这抹情绪消失地太快，在高唐想要去追寻的时候，就立刻失去了踪迹。
这段本来应该很让人动容的宣言很快就迎来了第一个反对意见。
“你这不是帮她，是在害她。”
白谨言不赞同地摇头，挡在了两人的目光中间。
“这个世上你做不到的事太多了，如果纵容她的性子，等有一天碰到我们都没办法解决的局面，玟玟会怎么样，你有想过吗？”
白谨言将高唐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语气中也带上了更加犀利的质疑。
“你没想过，因为你只把这些事当作好玩，你只把玟玟当成一个很有趣的人，想要看她去做有趣的事情来满足自己看热闹的心理，从来没想过这些趣事收不了场变成坏事的时候会怎么样。你以为你这样是在帮她吗？”
高唐脸上的笑容收了收。
“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做不到，不要用自己的观点去揣测别人的立场。从这场迎新晚会开始，你看看我到底能不能护她到最后。”
171、砸场子开始
“还在生气吗？”
801号房中，郭静沅早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屏蔽存在感，白谨言和陈若玟坐在客厅，一个侧着身子神情温和又无奈，另一个冷着脸面无表情地靠着沙发，一看就在生气。
“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作对？”
“我没有和你作对，我只是不希望你把事情越闹越大。”白谨言顿了一下，声音很轻地补充道，“我不希望你明明是为了他人出头，最后这些人却反过来恨你。”
很多人在行动之前是不会考虑后果的，哪怕别人再三提醒也不当回事，可是到了真正要承受后果的时候，却会反过来埋怨别人，怪那些帮他们出头讨公道的人，甚至怨恨那些没有被后果影响的人。
这样的人白谨言见的太多了，但是陈若玟没有见过。他不希望她的满腔热情被她所认可的人伤害。
这种心情太过复杂，白谨言不指望她能明白，更不觉得高唐那种人能明白。
陈若玟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一定会闯祸到不可收拾？”
白谨言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老是抓不住自己话里的重点……
自己解释了一堆，她却还在想着自己之前跟高唐对峙时说的那些话……这半个小时的道理，合着都白讲了？
“你和高唐两人的立场不同，但是观念却是一模一样的。”陈若玟冷着脸哼了一声，嘲讽道。“一个觉得我一定会闯祸，所以干脆阻止我的所有行动，另一个就等着我闯祸，然后帮我收拾烂摊子显示存在感。”
陈若玟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谨言。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讲道理，因为你是白谨言，所以你的道理我收下，我也认同。至于别的东西，还是免了吧！”
“我做事不需要别人提意见，你们只用看着就行。”
……
9月30日上午，为期一个月的军训正式结束，大一的新生分队进行了训练汇报，到下午的时候，就四散开帮着为晚上的迎新或明天的考试做准备了。
“快，第二组快去候场，开场舞蹈快结束了，听主持人报幕随时准备上场！”
活动中心后台，文艺部的学生正在紧张地进行协调，几个穿着演出服的新生在指挥下迅速跑到舞台后方的台阶下，准备上场。
作为文艺部部长的韩光临，则是刚刚结束了与一名外语学院美女新生的交谈，踌躇满志地背着手在后台视察。
目前一切顺利，到八点晚会开场都没听到什么风声。
“计算机学院那群想捣乱的新生现在怎么样了？”韩光临逮住一只被派去打探莫小新等人消息的手下问。
这人正忙着给后面的表演人员送道具，听到韩光临问话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早就没声了，他们连教室都订不到，我还特地跟学校的物业处也说了一声，不让别人今天活动中心外面搭台子，他们就是想捣乱也找不到地方！”
韩光临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继续努力，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谢部长！”
开场舞之后的节目，是现下大热的电视剧《青丘传说》的片尾曲对唱，男女歌手特地租来的古装，打扮成电视剧中人物的样子上了台，然后舞台上灯光一暗，轻柔的背景音乐响起。
男女歌手在黑暗中摆好了pose，就等着前奏一响，灯光再次打亮，就和歌声一起完美亮相。
舞台两边已经喷出干冰制造出了朦胧的仙境氛围，前奏恰到好处地进行了一个短暂的停顿，接着舞台灯光再次亮起，两位歌手张开了嘴巴。
“轰隆隆！”
突如其来的雷鸣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以为是暴雨预警，台下的观众都纷纷仰起头四处张望起来。
台上表演的两个人也被这声巨响干扰，一下子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就这么把开头给错过了。
紧接着，活动中心正对面的那块落地电子屏突然亮起，一块沉默的黑色背景占领了暗淡的屏幕，在雷声停止之后，出现了一道无比引人注目的闪亮白光。
就像是漆黑的夜里划过一道电光，将夜幕从中间撕开，然后用力推向两边。
接着，有四个字艺术字从亮光撕出的那一片缝隙中挤了出来。
《新生献礼》
这是怎么回事？
迎新晚会的开幕式延迟了不成？怎么节目演到一半才开始放开场动画？
当《新生献礼》这四个字伴随一段大气磅礴的背景音乐亮相之后，屏幕一闪，一段十分有质感的十五秒开场动画一晃而过，镜头定格在了一道精心打扮过，大姑娘看一眼便面红心跳的帅气人影身上。
“欢迎大家来到南城大学《新生献礼》节目现场，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医学院大一新生，高唐。”
高唐穿着一身十分合体的黑色西装，只在西装纽扣处十分讲究地别了几只胸针作为装饰。
这样高调的开场，这样帅气的主持人，一瞬间就吸引了活动中心等着看节目的近千名学生的注意力，台上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跟着背景音乐继续唱歌。
文艺部的人呆呆从幕后走到了幕前。
不止是在活动中心，南大所有有电子屏的地方都在同一时刻亮了起来，一模一样的画面同时出现在南大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甚至连校园广播里面，也传来了高唐的同步转播。
这下就连在宿舍里躺尸的人，都知道出了一个叫《新生献礼》的全新晚会，将围观人的好奇心调了个十成十。
看了一眼旁边的举牌示意，高唐给自己的开场收了尾。
“本次晚会将在今晚八点零八分正式召开，期待你的到来。”
话音刚落，镜头便慢慢拉远，将华丽的舞台慢慢显现出来。
这就完了？围观的人群一脸懵。
从头到尾主持人都没提到这个献礼到底在哪举办，难道只是个电台转播不成？
正在众人奇怪的时候，镜头又急速转了回去，高唐歉意的笑容迅速在屏幕里放大。
“忘了说，本次晚会将在南城大学东边操场举办。”他看了一眼手表，“还剩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活动中心的、校园街道上的人群立刻一哄而散，奔向了东边操场，等待这场声势浩大的新生献礼。
只有陈若玟她们和文艺部的那群人知道，说好的砸场子，开始了。
172、看我
“准备好了？”
东边操场新搭建好的临时舞台之后，陈若玟一身黑色拖地长裙，站在候场处准备登台。
郭静沅穿着陈若玟转赠给她的那件白色礼服，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操场上已经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几百号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从邻近的活动中心转向赶来的新生。
工作人员抬着一架钢琴在黑暗中上了舞台，高唐也从前台退了回来。
“你确定要第一个上？”他看着准备就位的陈若玟问。
“当然。”
“这会人还没到齐，观众最少。”
“人多了我还不想表演了呢。”陈若玟没有多搭理他，侧身向郭静沅伸出了右手。“牵着我。”
高唐酸溜溜地看了两人一眼，目送她们手拉手上了楼梯。
礼服配的鞋子跟有点高，虽然郭静沅之前已经专门练习了两天踩高跟走路，一到正式上台表演的时候还是有点慌。幸好有陈若玟牵着她，才没有发生崴脚摔倒之类的狗血剧情。
在台下观众的翘首盼望中，舞台上亮起了一道孤独的灯光，照亮了正中央的那架钢琴。接着灯光的范围瞬间扩大，舞台两侧的led大屏同时亮起，一黑一白两道窈窕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人前。
台下千人瞬间有了一种被人掐住脖子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出了小声的喃喃。
“这两个女生，好漂亮……”
四手联弹和单人独奏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两人的配合，两人今天选择表演的这首著名的四手联弹曲目《星》，更是将配合的默契度要求到了极致。
哪怕陈若玟和郭静沅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面对这首《星》，也依然辛苦排练了一个多星期，才慢慢找到感觉。
台上的表演就和先前的主持一样被传送到了南大的每一块电子屏上，一见到这两个人，离东操距离比较近的同学立刻加快了脚步一路狂奔，离东操还比较远的则是干脆不跑了，直接就地在最近的电子屏前面坐了下来，瞪大眼睛生怕错过每一帧。
东边操场和它周边都慢慢被围观的人填满了，眼角余光不小心瞄了一眼台下，见到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郭静沅的小心脏就是一跳。手下的动作不可控制地顿了一下，漏掉了一个音符。
完了，弹错了。
郭静沅脸色一白。
就在她停顿的这不到一秒钟的时间里，陈若玟头也不抬地接过了接过了这一段副旋律，白皙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流动出来的音符依旧浑然天成，听不出丝毫凝滞。
“别看台下，看我。”
郭静沅侧头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女孩，刚刚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慢慢舒缓。她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在下一小节开启时按下属于她的琴键，重新投入进去。
陈若玟在同一时间收回左手，两人的切换没有引起任何听众的注意。唯有一直在后台专注地看着两人表演的高唐摸了摸下巴，眼神怪怪地看了郭静沅一眼。
四分多的曲目很快到了尾声，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陈若玟和郭静沅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不过陈若玟的笑容中带着赞许和鼓励，郭静沅眼神发光，亮晶晶地眼眸中带着一种十分明显的朝圣气息，就像在凝望着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辰。
高唐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这个小结巴看陈若玟的眼神……不对啊。
她该不会是被家里虐待着，虐出什么毛病来了吧？
高唐把这个怪怪的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卡，重新走上了舞台。
在他出现之后，画面的平衡感终于被打破，台下的千余人才像终于回过神一样，拼命鼓掌，把自己的手都拍红了。
音乐是一座能够突破语言枷锁，连接所有人心灵的桥梁。通过台上两个女孩的演绎，这首《星》立刻在在场所有人的心灵烙下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迹。
尤其是音乐声结束后两位演奏者的相视一笑，更是将歌曲里的感情升华到了一个难以企及的高度。
有手快的在第一时间拍下了那一瞬间的美景，将照片传到了南大校园论坛，取了一个极其吸引眼球的标题。
一眼万年。
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张照片和这场新生献礼，一起席卷了南大的校园论坛。
新生献礼的节目质量极高，通过观众在论坛上上传的几个精彩视频片段，很快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引发了一系列的讨论。
而同一天晚上在活动中心举行的迎新晚会，则理所当然地受到了冷遇。
“不像话，不像话，简直不像话！”
文艺部的内部会议上，韩光临将论坛上的讨论贴和视频片段贴在投影仪上，气得在桌子旁边来回踱步。
“东边操场那一块地方连我们都租不到，要有院长以上的校领导签字才能拿来举办活动，他们一群新生为什么能要到这块地方？而且还搭了那么大的舞台，那得花多少钱？这群新生难道个个都是富二代不成？”
会议桌上有人小声提醒道：“部长，他们的主持人高唐，和第一个上台表演的陈若玟，家里好像都有矿啊……”
“这群新生怎么可能拉到这样的帮手！”韩光临更气了。
自己堂堂学生会文艺部部长，一般的新生巴结都来不及，这一届新生倒好，居然直接来了一波跟他作对的！而且还找到了这么多帮手！
在知道了双星的陈若玟会来南大上学之后，韩光临可是报了很大的幻想，这位主会加入文艺部，然后自己借着部长之便和佳人多多亲近，然后迎娶白富美，出任ceo，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陈若玟居然被几个毛都没长齐的新生拉拢了？
韩光临都快气死了！
好在，这场新生献礼也不是没有漏洞可抓。
莫小新她们邀请的，大多都是没有通过文艺部筛选的新生，表演的节目，也自然就是在海选面试的时候表演的。那些节目里几段出彩的，都被韩光临“挪为己用”了。
“你去论坛发个帖子，贴一段我们迎新晚会的表演视频，就说这群新生抄袭我们的节目！”
173、谁抄袭谁？
“啊？这……不好吧……”被点到名的干事很心虚。
先不说这个抄与被抄的关系有没有颠倒，视频里的表演来对比，同一个节目迎新晚会的表演很明显胜出他们许多，说对方抄袭的自己，底气不足啊！
“有什么不好的？把我们彩排的视频放一段出去，叫上部里所有成员一起发帖，声讨新生献礼抄袭！”
被点到名的干事不太情愿地打开论坛，想看看怎么编辑帖子才合适，然而他这一看就立刻变了脸色。
“部长，不好了，那群新生已经在论坛里贴了视频了，说我们抄袭他们的创意！”
韩光临手一抖，飞快拿出手机登录论坛，越翻脸色越难看。
他咬牙狠狠拍了桌面一巴掌。
“你先编辑帖子，我找体育部、外联部、电教部……所有部门一起帮忙控制舆论，再找论坛的几个版主，把那群新生删帖封号，一天之内，我就要让舆论转向！
居然敢先下黑手，我就要让这群新生以后在学校里混不下去！”
……
“玟姐玟姐，我们的账号全被封了！”
紫薇苑805号房，正在打字发帖的莫小新小高等人手一顿，看着显示着“您的封号因违规操作被禁言”几个字的屏幕咬牙切齿。
陈若玟点头表示知道了，一脸的淡然。
“截屏留存。”
“好的，玟姐！”
听到陈若玟淡定的指示，刚刚还很慌的一群人不知道怎么着就觉得安心不少，飞快地三百六十度花式截屏，还十分有心眼地把自己的发帖账号一起截到了同一张图片上。
被禁言发不了帖，莫小新等人就只能咬牙切齿地浏览论坛，没过多久，一群人又变了脸色。
“玟姐，学生会那群人居然发帖反过来说我们抄袭他们的节目！”
“玟姐！我们刚才发的说明贴都被删掉了！”
“玟姐，他们发的帖被置顶了，一下子就多了好多评论！”
陈若玟依旧一脸的淡定。
“截屏留存。”
下完指令，看莫小新几人全部听话地行动了，她才不慌不忙地播出去了一个电话。
“小赵，转技术部，把南大论坛版主的账号全给我黑了。”
她看了看手表。
“十分钟足够了吧？”
论坛上首页的帖子几乎是一分钟大换血一次，没过多久就被“新生献礼抄袭迎新晚会”给屠了版。莫小新她们每隔十秒钟就截屏一次，还时不时点进新发的帖子里，也不管这些信息有用没用，反正全部按照陈若玟的指令截了屏。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陈若玟就收到了赵炎的回复，她看着屏幕上那一串账号密码，勾唇一笑。
“居然跟我比控评和公关，这个欢迎光临，是不是不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
陈若玟让莫小新几人一人登录了一个管理账号，把后台一系列的删帖禁言操作全部截了图，然后又用版主的管理功能恢复了所有被删除的帖子，解除禁言，让莫小新他们继续发澄清帖。
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居然完全没有提反封韩光临等人账号的事情。
这场激烈的争论战打了一个多小时，一开始参与的只是两波人马，慢慢的一些有刷帖习惯的路人学生也参与了进来，只是双方各执一词，吃瓜群众也不知道该信谁的。
眼看快到中午的饭点，陈若玟再次打出去了一个电话，然后转向了一直坐在805看热闹的高唐。
“开始吧。”
南大校园散落各处的几十张电子屏再次刷刷刷地亮起，不过这次电子屏上出现的不是高唐那的脸，而是他手中的电脑屏幕。
电脑屏幕上正是南大的论坛页面，高唐一边滑动鼠标点开了几个帖子，一边不紧不慢地为这次刷屏事件做着介绍。
“……现在文艺部和新生各执一词，那么这一次的迎新节目，到底是哪边抄袭的另一边呢？我们先来看看双方晚会现场的表演。”
他清朗的声音随着电子屏和广播传遍了整个校园，刚刚上完课准备去食堂抢饭的学生被这个好听的声音吸引，纷纷驻足在了屏幕前。
这是怎么回事？今年的新生要和学生会的打擂台不成？
“我之前有听学长说过，文艺部每年迎新晚会都要抄几个节目，但是占比太小，为了一个节目也没人愿意跟他们闹，这次难道是踢到铁板了？”
“不可能吧？学生会那么多人还需要抄新生的节目？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
“0.2个绩点呢！学生会那群人每年都占了大半的奖学金名额，你以为他们是真的成绩都比我们好吗？”
“这种事情又没有证据，而且学生会人多势大，你没看论坛上全是他们在发声，评论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学生会，新生都没几个人说话。”
“而且把学生会的得罪透了，以后在学校怎么混？我们班有一个，上学期被电教部的做了点手脚，没选上选修课，学分拿不够直接重修了！这群人撑一时之勇，有什么用？”
被高唐拿来举例子的，正是高乐高几人原创的话剧《女状元》。
不过晚会上正式表演的版本和面试时有些差距，经过团体讨论调整了剧本里存在的漏洞，不仅可看性比原版大大增强，而且他们的妆容、台词、走位等都由陈若玟专门指导过，虽然比不上专业演员，也要比一般的学生演的好多了。
播放的期间，驻足电子屏前围观的同学时不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原本只局限在昨天晚上看过新生献礼的节目，经过白天的这一轮宣传，口碑和知名度又上升了不少。
当屏幕再次切换，迎新晚会的同一个表演视频开始播放的事情，围观的人群立刻爆发出了一轮热议。
“这也差太多了吧？学生会演的稀烂还好意思说人家抄他的？”
“这演的什么鬼，包袱抖的太生硬了，一点都不好笑，赶紧快进！”
还有人当场就掏出手机，顺着屏幕上不经意的透露出来的视频源贴指路，跑到论坛上去骂人了。
看到论坛上源源不断冒出来的新回复，韩光临火冒三丈地拨通论坛版主的电话。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把他们全部删帖封号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帖子？”
而电话那头的回复，却让韩光临心中一沉。
“论坛网站出bug了，我们的管理账号全部登录不上去，而且之前删掉的帖子不知道为什么都恢复了。”
174、打人要打脸
“你在逗我吗？这个关键的时候你告诉我论坛出问题了？你们平常都是怎么管理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痛快：“韩光临，你说话客气一点，我不是你的属下，我是在帮你忙。学校论坛只是乔教授读书的时候随便建的，本来就不稳定，你要是有意见，你找乔教授去啊！”
我要是能找乔教授说上话还找你干嘛？南大谁不知道乔育森是出了名的变态！
韩光临忍着火气劝了半天，电话那头才答应找现在负责论坛后台维护的计算机学院学长问一下情况。
“把我们彩排的视频帖子顶上去，时间标注清楚！口风咬紧了，就是他们抄袭我们！”
另一边，电子屏上让人如坐针毡的演出视频终于播完了，高唐十分应景地评价了两句，返回了论坛主页。
“……咦，这里刚刚又顶上来了一个帖子，好像是学生会的排练视频。”
围观群众的目光随着高唐的鼠标移动，却见他点开了位于“学生会排练视频”下方的一个叫做“陈若玟弹琴片段”的帖子。
“不好意思，看到陈若玟的名字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高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打岔欣赏了一下这个帖子，里面有几张表演《星》时的照片，每一张都美如壁纸。
陈若玟见高唐直播到一半突然跑偏了，在莫小新等人偷笑的围观中生气地扔过去一本书，正中高唐怀里。
“干正事。”
高唐仿佛这才回过神来，关掉帖子点开学生会的训练视频继续解说。
这条视频显然是手机拍摄的，地点正是活动中心的一间彩排室，视频上没有明确标注时间，不过手机文件夹里显示的日期却是半个月以前比马余南他们第一次面试的时间还要早。
帖子里还说，这个剧本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创作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计算机学员的那群新生抄了过去，还拿来在迎新晚会海选的时候表演，韩部长是顾忌着这群新生的颜面，才没有当场指出……
“他们胡说八道！”高乐高气得眼睛都红了。
《女状元》的剧本是他特意为了迎新晚会的表演写的，以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都不知道废了多少脑细胞才写完，韩光临抄他的剧本就算了，居然倒打一耙，还说自己在海选时候的面试开始就是抄的他们的创意？
“玟姐，怎么办？他们怎么可能是半个月前就开始排练了？这个视频的时间一定是假的！”莫小新高声控诉道。
陈若玟点点头，眼睛微眯。
“没关系，让他说，我就等着在这打他的脸。刚刚发你们的视频都下载好了吗？”
莫小新点头，神情有点犹豫：“可是我们表演的时间都比他晚……”
陈若玟笑了一声：“等着看吧。”
她这样的自信和淡然给了莫小新几人极大的心里支撑，他们按照陈若玟说的，重新发了一个帖子，言之凿凿说学生会的视频拍摄时间造假。
两边后台指挥的过程外人看不到，大家从电子屏上就只能听到高唐一个人解说。
“……咦，新生也发了一个澄清贴，说学生会的视频造假？”
屏幕上的画面随着高唐的鼠标点击而移动，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新帖子的内容，点开了里面的视频。
视频的拍摄角度很奇怪，看上去居然像是有人在窗户外面架了一台摄像机拍的似的。画面稍稍有点模糊，不过人物形象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第一段赫然是高乐高几人在活动中心彩排的画面，视频左上角清晰地标注了这段表演发生的时间，9月20号下午三点，比韩光临他们贴出来的彩排贴要晚五天。
“咦，这段视频不是坐实了学生会的言论吗？他们是9月15号彩排的，新生9月20号用了同一个节目参加海选，这……难道真的是新生抄了学生会的节目？”
“咦，这第二个视频又是什么？里面怎么是韩光临那些人？”
视频画面转到9月20号下午五点四十，而播出的内容……
正是在梧桐雨咖啡厅的时候，陈若玟给莫小新几人看的那一段！是文艺部的评委要部门新人照着莫小新她们的表演排练的那一段！
“这……这是实锤了吧？是文艺部看过新生的表演才让自己部门的人照着人家彩排的啊！”
“不一定吧，可能是觉得新人表演的节奏比较好，所以让自己部门的人学习一下吧？不然9月15号的那个视频怎么说？”
仿佛就是为了回应这个问题一样，屏幕上又开始播放第三段视频。
这段视频看上去依旧是从天上的角度拍摄的，而拍摄的内容……
“这……这不是学生会澄清贴里的那段彩排视频吗？”
广播里高唐也发出了和围观群众一模一样的疑问，为了更好的作对比，他把两边的视频都点开并排播放。这下大家看得更清楚了，除了角度不同，两边视频里出现的人物、布景、穿着、动作……全部一模一样！
但是俯拍的这段视频，左上角却很清晰地标注了拍摄时间。
9月25号，上午10点15分。
大反转。
“这……这两段视频的时间怎么不一样？”
“肯定有一个是造假的吧！”
“这还用说吗？学生会的时间只是截了一个图，我随便下个p图软件就能改时间。”
“视频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吧，左上角的时间一样能p，而且那群新生怎么可能拍到学生会的彩排视频，这不是太扯了吗？”
“对啊，这段视频他们怎么可能拍得到？”
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同样的问题也从韩光临的嘴里问了出来。
“他们为什么会有我们彩排的视频？！”
韩光临不信任的眼神盯着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似乎在问到底是谁泄露了他们的彩排情况。
“不是我啊！”
“也不是我，我没有啊！”
“这段视频看上去是从空中拍摄的，这……这种角度我们自己人不可能做到啊！”
空中拍摄，怎么可能从空中拍摄？难道是有人躲在隔壁的教学楼里偷拍的？可是离得那么远怎么可能拍下这么清晰的画面，甚至还能收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175、捶死了
韩光临想不出原因，就只能恨恨地一拳拍到桌上，用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笨办法。
“所有人拿出手机，我检查视频！”
查手机？这已经涉及到大家的**了好吗！
没有人愿意拿出手机给韩光临检查，但是他一脸的不善，一副“谁不敢给我查就是谁偷拍”的架势，让人敢怒不敢言。
韩光临把会议桌上坐着的一圈人的手机都看过来，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找到，最后才朝自己的心腹，也就是拍摄了25号真实彩排视频备用的那名干事伸出了手。
解开锁屏的那一刻，韩光临手里的手机屏幕突然闪动了一下，然后就像中了毒一样，前置摄像头突然被打开，屏幕上显示出了韩光临自己的大脸。
“这是怎么回事？你手机中毒了？”韩光临大惊。
同样的画面同步出现在了南大的几十张电子屏里。
上一秒屏幕上显示的还是电脑桌面上一串奇奇怪怪的代码，广播里的声音说马上给你们看决定性证据，后一秒就显示破解成功，屏幕切换到了一个十分普通的智能机桌面。然后点开了摄像头，拍摄到了手机持有人的模样。
没想到拍到的正是文艺部部长韩光临本人，还录到了他说话的声音。
紧接着，手机屏幕又不受控制地闪动起来，直接自己打开相册，调出了文艺部排练的同款视频。在直播里清晰地显示着，这个视频拍摄的时间。
9月25日，上午10点15分。
这还没完，推出视频后，画面又点开了相册里的另外两张图片，正是视频列表的信息截图。
这两张图片乍一看没有区别，经过广播里高唐的声音提醒后，大家的注意力才聚焦在视频下面淡灰色的时间信息上。
第一张显示的是9月25日，和之前大家看到的一模一样，第二张显示的是9月15日，是文艺部向大家展示作为证据的那张。
p图造假的行径，一目了然。
“这……这锤死了吧！没想到文艺部的人那么不要脸，抄袭新生就算了，居然还做假证！”
“差点被他们骗了！”
“但是这群新生怎么能入侵到韩光临的手机里，这是犯法的吧？”
在人群的喧喧闹闹的议论声中，高唐又开始直播莫小新她们新开的帖子。
这个帖子的内容就很简单了，就是早上她们被删帖封号的时候，陈若玟让他们截的图。
有了这个辅助证据，文艺部欲盖弥彰的行为铁证如山，韩光临就算是想反驳都反驳不了。
“完了，这下全完了……”
韩光临面如死灰。
如果只是被新生质疑抄袭，他完全不用害怕，哪怕是闹到论坛上风声鹤唳，他也有办法可以应对。
但是这群人实在太狠了，居然面对全校搞了大屏直播，他们就不担心出现纰漏，不担心找不到充足的证据被自己反咬吗？
现在估计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他抄袭新生创意，滥用职权，甚至想要倒打一耙的事情。
自己这个文艺部部长，还有的当吗？出了这种严重的诚信问题，别说文艺部部长当不成，万一事件发酵，以南大严肃的校风，自己只怕连毕业证都拿不到了！
韩光临咬死了牙关，自己遭了秧，这群人也别想讨好！
他把心腹失控的手机扔到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亲自登录上了南大论坛。
“入侵他人手机，是犯法的！”
韩光临飞快将自己查到的关于**法和通讯法的条款贴了上去，直指新生违法。
“他们今天能随随便便入侵我们的手机，明天也能入侵你们的手机！这种不把别人的**放在眼里的人，怎么配待在南大？！”
**问题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共识，抄袭事件虽然被证实，但是风头很快就转向了**这个敏感的话题上。
“玟姐，现在怎么办？”
陈若玟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连头也没抬一下。
“等着。”
任由这个问题发酵了几分钟，她才指名让高唐直播了一张新鲜出炉的帖子。
正是她刚刚亲自编辑的。
“这个是……版权证明？”高唐有些疑惑的声音在校园广播中响起。“这个帖子说，《女状元》这个剧本的原作者在9月23号通过了知识产权局的文学作品版权登记，拿到了证明书……大家等等，我登录相关的网页查查看。”
屏幕再次跳转，出现了进入知识产权局官方网站的画面，按照帖子里的信息，十分顺利地查询到了《女状元》的版权信息，属于计算机学院的大一新生，高乐高。
“玟姐，前几天你让我们去登记，原来是为了这个？”高乐高恍然大悟。
“还没完。”
只见画面再次回到这个帖子，在往下出现的，居然是一张立案证明。
原告：高乐高。
被告：韩光临、左冀……等南大文艺部成员。
立案事宜：文学作品《女状元》版权争议和抄袭事件。
立案证明上详细说明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并且还特别标注了原告的诉求：申请查询被告人的手机视频、照片等内容，寻找抄袭证据。
这还不算完，在帖子的最下方，居然还有一张盖了公章的有关部门的同意批复！
证明这次的手机系统入侵，居然是完全合法的！
正在所有人被这次曲折的抄袭事件庞大的信息量整得脑袋发蒙的时候，高唐手里的麦克风突然被人抢了过去。
紧接着，陈若玟清冷的声音在广播中响起。
“有人对调查文艺部成员手机内容的事情有质疑，我需要在此强调，所有涉及通讯安全和个人**的调查都是完全符合法定程序的。有关部门的批复文件我全部贴在了帖子里，如有疑议，可以随时向有关部门查询文件的真实性。”
“这次调查纯粹为了取证，为了揭露文艺部恶劣的抄袭行径。在有关部门没有批准协助的前提下，我们无法肆意侵入其他人的手机系统查看文件，也没有兴趣查，你们不用担心。”
“从举办新生献礼，到调查取证，再到现在的全校直播，所有事宜为我一人策划决定。”
“如有任何法律后果，我陈若玟一力承担。”
“如果有想要报复出气的，尽管来找我，我等着你们找我的茬。”
176、讲道理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抄袭战终于在陈若玟的霸气宣言下结束，在电子屏熄灭之后，南大的学生们还驻足原地，热烈讨论不愿离去。
在某一栋教学楼外的电子屏前，刚刚结束转院考试的白谨言，看着漆黑的屏幕静静站了很长时间，才一言不发地背着书包离开了。
紫薇苑805，刚刚打完舆论战的十几号人收了装备，看着陈若玟的目光不尽相同。
莫小新属于比较直接的那种，她围着陈若玟转了两圈，一边转一边啧啧啧。
“玟姐，你缺男朋友吗？”
陈若玟斜斜看了她一眼，点了点自己手机屏幕上白谨言的照片，高唐在后面很大声地哼了一声。
莫小新十分可惜地摇了摇头：“那你缺女朋友吗？”
“……哈？”
郭静沅在后面有点委屈地扁了扁嘴。
“玟姐，我做你女朋友吧！”
“……哈？”陈若玟一脸黑线。
高唐目光危险地看了莫小新一眼，突然走上前对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小新，饿了吗？中午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莫小新呆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有人请我吃饭？
高唐咬牙切齿扩大了脸上的笑意，直接上手拉着懵逼的莫小新摔门出去了。
高乐高抱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马余南摸着后脑勺，表情有点尴尬，目光在陈若玟身上和高唐离开的那扇门上转了一圈，欲言又止。
吴杰坐立不安了一会，犹豫地朝陈若玟道了别。
“我……我还有点别的事，就先走了。”
剩下几个人陆续道了别，等人差不多都走了，马余南才有点犹豫地走向了陈若玟。
“玟姐，那个高唐和你……”
“没关系。”陈若玟眼皮都不抬一下地接话道。
“那就好那就好。”马余南提起来的心瞬间放下去一半，他替不在场的白谨言拉了个票。“玟姐，言哥有时候太正经了一点，但他人是很靠谱的，他是真心对你好的。”
陈若玟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我觉得这个高唐对你图谋不轨，不是好人。玟姐，你千万别上他的当啊！”
……
下午秦明在班级群里发了这学期的课表，让郭静沅组织班上同学排队去教务处领了新书。陈若玟自己是懒得干领书这种事的，帮她领书的郭静沅费了老大的劲才从围着她问东问西的同学中间脱身，满足了一群人关于新生献礼的好奇心。
“这个节目是高唐做的主持？”错过了现场表演的女同学十分遗憾，“早知道我昨天就不回家了，唉！”
在临床一班，乃至大半个南大的师生都在讨论新生和文艺部的这一场较量的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陈若玟，正冷着一张脸坐在自家沙发上，白谨言坐在她旁边，两个人谁也没看谁，都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一团空气。
“对韩光临的处分下来了。”白谨言终于开了口，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淡淡的异样情绪。“留校察看。”
陈若玟“哦”了一声：“怪我咯？”
“还有电教部的部长张敏和体育部的几名干事，被劝退了。”
“恭喜啊。”
“本来迎新晚会的事情不至于闹得这么大，但是今天早上，校长办公室接到实名举报，收到了一摞这几个人以前为难新生，导致几名同学错过奖学金和选不到课重修的证据，校长大怒。”白谨言终于转向陈若玟，目光带着质疑，语气十分肯定。“为什么这么做？”
“你应该去问韩光临这群人，为什么要为了私人恩怨断送别人的前程。”
“你现在的做法和他们有什么区别？”白谨言十分痛心，“玟玟，不要成为你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这句话瞬间就让陈若玟变了脸色。成为自己讨厌的人，白谨言居然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韩光临那群人是为了一己私欲，滥用职权向无辜的人使坏，自己不过是把他们做的事情公开到台面上而已，虽然手段有点激烈，没给对方留退路，但是那群人哪一个无辜了？
“办新生献礼之前，你让我做事考虑后果，不要图一时之快，现在我考虑了后果，没有牵扯到任何新生，你又觉得我的处理方式太狠了？白谨言，你到底站在哪边？先挑事的难道是我吗？”
“我没有说你做错了，我只是认为这件事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是惩罚了韩光临，但又是实名举报又是公开入侵别人的手机，别的同学心里不会有想法吗？韩光临留校察看，张敏被劝退，四年大学等于白读，他们能甘心吗？”
白谨言停顿了一下，举起自己的右臂。
“玟玟，停车场的事情才过去了不到半年，如果他们破罐破摔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那又要怎么办呢？”
陈若玟的目光在望向白谨言的手臂的时候慢慢缓和了下来，她卷起白谨言的衣袖，指尖在他右臂上那条深褐色的结痂上划过。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情，也不后悔曾经在一中门口给了郭阳难堪。但是那天在光迅的停车场，一把菜刀砍得白谨言鲜血直流的时候，她却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害怕。
见陈若玟的神色松动了一些，白谨言抓住她在自己手臂上来回画圈的那只手，靠近了她一些。
“玟玟，我从来没有说你错了，也没有说你不该反抗，我只是认为，这些事情可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柔和的手段不一定就不能达到你的目的。”
陈若玟老大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怎么柔和？像你这样跟我讲道理？”
“道理是一定要讲的。”白谨言点头，“你既然掌握了这么多证据，完全可以直接找韩光临几人谈判。抄袭的证据当做诱饵返回，换来新人直接参与迎新晚会的机会，获得绩点。其他的留做底牌，让他们不敢妄动，也不敢再滥用私权。”
“学生会发展了这么多年，想要完全杜绝以权谋私的事情是不可能的。换掉了一个韩光临，还会有张光临李光临……你一个一个地对付，要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玟玟，让一个坏人弥补自己的过错，要远比直接惩罚他有用得多，你明白吗？”
177、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白谨言走后，陈若玟郁闷地靠在沙发上，连郭静沅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你心情不好吗？”
陈若玟转过头，就看到郭静沅蹲在她面前，白皙的小手轻轻搭在她的膝盖上，微微仰头望着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柔和又有点无辜。
“可是为什么呢？”郭静沅有点疑惑，“你今天不是刚做完一件大好事吗？”
陈若玟满是嘲讽地哼了一声：“好？哪里好了？你们没有拿到绩点，学生会一群人被我害得退了学，**被入侵人人自危，就连参加了新生献礼的那群人，说不定也在心里骂我恶毒。”
“怎么会呢？”郭静沅有些不理解，“错的是韩光临他们，你只不过是把他们犯的错告诉了大家而已，还帮新生们出了气，你做的都是对的啊！”
“你不觉得我手段过激？”
郭静沅摇头。
“你不觉得拿不到绩点很委屈？”
郭静沅还是摇头：“你就是不做这件事情，我们也一样拿不到绩点啊。”
“你不怕韩光临张敏破罐破摔，为了报复我们持凶伤人？”
郭静沅有点迷茫：“那……他们不是傻吗？”
“傻？”
“留校察看也不一定就不能毕业，就算劝退也还能复读或者自考，但是伤人的话……是会坐牢的呀！他们这么做，不是傻了吗？”
陈若玟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我也觉得他们傻。”
可是想起白谨言的态度她又笑不出来了。
“但是有人不这么觉得，他说我太冲动，说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郭静沅想了想问：“是白谨言说的吗？”
陈若玟点头。
“那……你觉得他说的对吗？”郭静沅又问。
这次陈若玟思考了一下，倒是很公平地点了点头：“有点道理吧。”
郭静沅似乎有些想不通的样子：“既然你也觉得他的话有道理，那……你为什么还要不高兴呢？”
“因为我不爱听啊！”
像陈若玟这样独断的人，内心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的。她想和学生会打擂台，所以就打了。打擂台会有什么后果，她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出这口恶气。
什么以权谋私的证据，当众打脸的直播，无人机拍摄的视频、《女状元》的版权……其实都是为了打脸而准备的，至于有关部门的批复文件，恐怕才是被白谨言“教育”之后动用自己的关系补办的。
甚至直播最后说的那段话，也是因为有白谨言那天的预防针，她才把仇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
能不能得到绩点，别人会怎么看待她，韩光临会受到什么处分……这些陈若玟统统不关心，也半点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但是她喜欢白谨言，所以希望自己做的事能得到他的认可。
可是白谨言偏偏不认可。
白谨言讲了一大堆道理，陈若玟自己也知道他说的话有道理，从大局观来讲是对的，可是这些话偏偏没有一句是陈若玟爱听的。
甚至白谨言越解释，她反而越生气。
郭静沅脑子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听到陈若玟的话，她立刻握住了陈若玟的手，亮晶晶的眼眸看着陈若玟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不听他的话。”
陈若玟有点不高兴地道：“可是我希望他能认可我。”
“因为你喜欢他吗？”郭静沅有点不确定地问，见陈若玟点头，她又有些犹豫地问，“那……你能换个人喜欢吗？”
“……哈？”
“换个认可你的喜欢，这样你就不会不高兴了啊！”
住在隔壁的白谨言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
总觉得有坏人在想办法对付自己。
不然这突然来的心惊肉跳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高唐又在给他挖坑？
陈若玟无奈地摇摇头，没有把郭静沅这个单纯的提议放在心上。
“都快十点了，你早点回宿舍，免得进不去。”陈若玟开始轰人了。
因为要查寝和跑早操，郭静沅虽然每天都会来紫薇苑，但却没有像陈若玟当初挖人的时候设想的那样在这住下。
看了一眼时间，郭静沅不太放心地宽慰了陈若玟两句，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然而她刚一打开房门，就看到801外面站了一号人。
“高……”
“嘘。”
高唐朝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靠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陈若玟。
郭静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配合地放他进去了，也许是想到了高唐哄人很有经验？
高唐轻轻带上门，踩着从自家穿出来的拖鞋，不紧不慢地坐到了陈若玟旁边。
“在想什么？”
沙发突然的下陷和突然冒出来的男声吓了陈若玟一跳，不过侧目看到来人之后，她又懒洋洋地靠了回去。
“你来干嘛？”
高唐从背后拿出一本书，递到了陈若玟面前。
“道森的自传，之前答应了看完之后送给你。”
陈若玟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那是我开玩笑的。”
这本自传极其珍贵，陈若玟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根本没有想过要收。
“我可没当这是玩笑。”
高唐放下书，没有给陈若玟拒绝的时间，又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笑道。
“还一个好消息，想跟你分享。”
拿人的手短，陈若玟虽然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勉强问了一句：“什么消息？”
高唐主动凑过去了半个身位。
“李校长答应了，将迎新晚会的0.2个绩点加给所有参加了新生献礼的同学，最迟后天就会在校园网上发公告。”他看着陈若玟眼中的诧异，笑了笑。“沾了你的光，我这个主持人也能加分。”
陈若玟的眼神变得有点复杂，迎新晚会加绩点是写进红头文件的，就算新生献礼举办地好，但是如果随便一个学生组织的活动就能加绩点，那这绩点也太不值钱了。
虽然高唐并没有邀功，但陈若玟不是傻子，这件事十成十是高唐想办法争取来的，而且这个争取的过程，一定不会轻松。
高唐似乎没有想多待，送完礼物报完喜之后就打算离开了。不过走到半路，他又折了回来。
“陈若玟。“
“嗯？”
“跟你道个歉。”
高唐在陈若玟诧异的目光中坐回沙发，他眼眸含笑，一个大男人说起道歉这种事，却也没有丝毫窘迫。反而目光清澈，神情坦然。
“道什么歉？”陈若玟奇怪道。
“前几天我放话说要帮你解决麻烦。”高唐提醒道，“其实你并不需要，这件事你处理得很好。是我小看了你，所以道歉。”
高唐无意识地举起茶几上那杯喝了一半的柠檬水，朝陈若玟做了个赔礼的手势，以茶代酒将这半杯水喝了个干净。
“不过，看在我是太想维护你的份上，就不要跟我计较了，怎么样？”
陈若玟沉着脸踹了他一脚。
“你喝的，是我的水杯。”
178、钓鱼
转院考试的考核结果要国庆节前后才能公布，在出结果之前，白谨言仍然要去管理学院上课。不过好在新生在军训结束两天后才开始上课，各个专业大一课程差别不算太大，院系不同也没什么影响。
陈若玟倒是没干出一开学就翘课这种事，她踩点进了课表上的那间教室，一进门就看到郭静沅朝她招了招手，紧接着陈若玟的脸色就是一黑。
这丫头，占了一个第一排正中间的座位！
陈若玟满脸拒绝地朝郭静沅坚定地摇了摇头，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郭静沅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懵圈，陈若玟……不要她了？
不不不，不可能，她大概只是不喜欢坐第一排？
郭静沅攥紧了手里的课本，那……她要不要也挪到最后一排去？
跟郭静沅有着同样想法的人还不少，毕竟陈若玟一进教室就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力。临床一班的同学倒还好，其他班的学生却都坐不住了，只是看着这位传说中脾气暴躁，前两天又刚刚手撕学生会，现在又冷着一张脸，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进”的陈若玟，没有一个人敢立马将“坐过去”的想法付诸实践。
他们不敢动，但是有人敢动。
陈若玟刚坐下不到五秒，就有个人十分干脆地把座位挪到了她身边，一坐下就侧身撑着脑袋，毫不掩饰地含笑注视着她，目光中的热烈旁人只消看一眼就会脸红。
“中午一起吃饭？”
陈若玟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课本，对高唐的邀请只当没听到。
上课铃很快打响，直到西装革履的授课老师踩着铃声走上讲台，教室里那些盯着后排敢怒不敢动的人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目光。
来的这位老师对教室里的异动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放下教案，转身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这学期教你们计算机应用这门课程的老师，乔育森，你们可以叫我乔老师，或者乔教授。”
乔育森？
陈若玟的目光从书本上挪了起来，望向讲台。看着正前方那道带着眼镜，衣服上平整地没有一丝皱褶的青年教授，微微一笑。
乔育森，这个名字时代太久远了，也不怪她这几天才想起来。
“你们认识？”高唐饶有兴趣地发问。
陈若玟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还是没有看他。
高唐自顾自地喃喃道：“我猜也是，不然你也不会打量他这么久。乔老师虽然长相还算周正，但是比我差远了。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也没看这么长时间……”
陈若玟终于回了他一个“你不要脸”的眼神，高唐一见就十分满足地又往她身边凑了凑。
“你们怎么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
“我感兴趣啊！”高唐弯着眼睛很认真地看着陈若玟，那副样子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实话还是在开玩笑。“和你有关的一切，我都很有兴趣。”
陈若玟翻了个白眼。
这天没法聊了……
前天还觉得看这人稍微顺眼了一点，今天这乱撩的体质就暴露了。这个高唐，正经的时间能超过三分钟吗？
这边两个人讲小话的功夫，台上的乔育森已经点过了名。可能是注意到了最后一排的窃窃私语，乔育森扶着讲台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我的课有几条规矩，希望你们能好好记住。
第一，上课时间不允许干无关的事情，更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玩手机、讲小话、看与课程无关的书籍；
第二，教室最后一排，不许坐人。”
说到这，乔育森锐利的目光在最后一排坐着的几人身上扫过，心里比较有数的几位同学立刻猫腰跑到前排的空座上去了。
陈若玟嘀咕了一句“还是那么变态”，懒洋洋地往前挪了一排，高唐也跟着她一起挪了个位。
乔育森这才收到目光，继续道。
“第三，不允许迟到早退，不允许无故缺勤，如果有事不能来，上课之前提前跟我说明情况。”
乔育森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数字，白色的粉笔在数字下方虚滑了一道。
“这是我的电话。”乔育森目光扫过教室里一百多号仍然无动于衷的同学，皱眉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记下来？”
下面的同学这才回过神来一样急急忙忙地写下了乔育森的姓名和电话，还有些嫌麻烦的，直接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冬令营的时候陈若玟有存过乔育森的号码，所以就没动作。而高唐似乎也没有记下乔育森联系方式的意思，好整以暇地靠在座位上，嘴角挂着一抹浅笑。
“你怎么不记乔教授的电话？”陈若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反常态地提醒道。“这个老师挺变态的。”
所以你最好记下他的电话，有事没事发条短信报备一下，免得他找你麻烦。
“因为我在等你问我啊。”
高唐十分开心地掏出手机，对着黑板拍了一张照，又美滋滋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没有注意到陈若玟眼里那抹若有若无的奇怪笑意。
见大家都记好了联系方式，乔育森点头继续。
“最后一点，我这个人记性很好，所以不要想着找人代答到来糊弄我。
丑话说在前面，一旦被我发现违反这几条规则的，轻则取消平时成绩，重则直接重修，希望大家谨记。”
这三条规则并不算严格，但是乔育森的处理方法却过于严格了，这一百多号学生不了解这位新老师的性子，也不敢随意挑衅，纷纷乖巧地点头称是，一瞬间就像回到了中学时代一样。
“这老师还挺有趣。”高唐微笑着点评道，陈若玟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然而还没过三十秒，高唐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乔育森优雅地走下讲台，手指轻巧地在几位同学身前的桌前上点过，露出陈若玟十分熟悉的恶魔般的笑容。
“我说过，我的课堂上不允许玩手机。所以，刚才拍过照的同学，把手机交上来。”
几十名同学同时变了脸色，就连高唐也微微张开了嘴唇。
乔育森十分有耐心地再次点了几位同学的桌面，他每经过一个人，对方都会下意识地缩一下身体。
“我说过了，我记性很好。”乔育森摊开手中那本花名册，手指从上面滑过。“怎么，需要我一个个地点名？”
下面的同学面如死灰。
居然还有这么钓鱼的？
这个乔教授，简直是恶魔！
179、总有人想撩我怎么办？
高唐这会才想通了刚才陈若玟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还以为陈若玟终于对他产生了一点兴趣，结果有兴趣是不假，但这份兴趣，居然是为了坑他？
高唐轻笑一声，第一个走上讲台交出了自己的手机，回来时依然是那副自带深情buff的眼神看着陈若玟。
“既然你想坑我，那，我认了又如何？”
只是乔育森的课程才刚刚结束，他就不知道从哪又变出了一个手机，推到了陈若玟面前。
“新生献礼绩点的事情发公告了，还有对学生会那几个人的正式处分，也一起下来了。”
陈若玟看看手机，又看看高唐。
“你为什么还有一个手机？”
“交上去的那个是工作手机，这个是我私人手机。”高唐按了锁屏，扬起手机在陈若玟眼前晃了晃。“怎么，想让乔教授把这台手机也没收了？”
陈若玟哼了一声，瞥了一眼高唐的这部私人手机，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照片做壁纸？”
手机屏幕依然亮着，锁屏界面的右下角标注着时间，而占了整张屏幕的锁屏壁纸，却是陈若玟的一张侧脸照片。
不是她在任何一次宴会上盛装露面的形象片，而是一张生活照，从衣着上看应该是半年前拍的。
陈若玟神情不善地挑了挑眉：“你干嘛偷拍我？”
高唐依旧笑得没心没肺，完全没察觉出陈若玟话里的威胁意味。
“因为我喜欢啊。”
“删掉。”
“不删。”
“删掉。”
“你亲我一下我就删。”
陈若玟狠狠瞪了他一眼，拽着刚刚小跑过来找她的郭静沅仰着头走掉了。
高唐轻笑一声，揣回手机大步跟了过去。
“真傲娇。”
……
开课的这半个月陈若玟过的居然还挺充实，南大的老师个个都很有趣，就连恶魔老师乔育森，虽然人变态了一点，但是讲起课来却头头是道，让这群新生们又爱又恨。
高唐偶尔会来骚扰她一下，但是因为白谨言不待见这个人，陈若玟大部分时间对高唐的骚扰都选择了直接无视。
十月大长假的前一天刚好没课，头天晚上陈若玟早早收拾好自己，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回清水别岸。
在她正准备去和周公约会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高唐”两个字，陈若玟有些无奈地接通了电话。
“你又要干嘛？”
高唐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变得魅力四射。在临床一班，虽然郭静沅才是班长，但是高唐的人缘和在班上的“威望”却都比郭静沅强不止一点半点。
虽然高唐经常来骚扰陈若玟，但说实话，陈若玟对这个人更多的是无奈，并不讨厌。
“我在你家门口。”电话那头传来高唐性感的声音。
陈若玟不情不愿地披上一件长外套，懒散地挪到玄关开了门。
高唐穿着一件休闲款式的衬衣，半靠在801对面的墙上，衬衣的扣子随意解开了两颗，倒是让人猜不准他来敲门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干嘛？”
高唐离开墙壁，扶住了陈若玟家的门框。
“想见你，所以来了。”
“……”
陈若玟二话不说伸手扯住把手就将门往回拉，高唐早有防备地抬手抵住防盗门边缘，阻止了她关门的动作。
“说句实话而已，干嘛反应这么大？”高唐十分无赖地把自己卡在门和门框中间，侧头望向白眼已经翻上了天的陈若玟。“明天回清水？”
陈若玟不耐烦地嗯了一声。
“我送你？”
“用不着。”
高唐轻轻眨了两下眼睛。
“但是……一个假期见不到，我会想你，怎么办？”
“……”
陈若玟一个巴掌拍到高唐身上，将他从门框里推了出去，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门。
“神经病。”
这道关门声过大，惊动了802正在温书的白谨言，他想了想声音的来源，皱眉打开自家大门。
一开门，就看到了重新靠回801对面墙壁的高唐。
想到高唐刚刚可能又在骚扰陈若玟，白谨言的眉头就皱地更厉害了。
“你在这里干嘛？“
高唐不是很在意地扯了扯领口，语气很随意道：“这不是很明显吗？思考一下人生，找人谈谈风花雪月。”
白谨言回想着自己刚才听到那声巨响，又看了一眼801地面上震下来的那一丢丢细灰。很明显，这个人是吃了个闭门羹。
而且还是惹得陈若玟很生气的闭门羹。
谈风花雪月？只怕是被人挡在外面，连门都没进去。
高唐顺着白谨言的目光看了一眼地上落的墙灰，挑了挑眉，再开口时依旧是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
“被我说的害羞了，很正常。”
白谨言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客气地点了点头。
“那你继续思考人生，不打扰了。”
说完就准备关门回去继续温书。
只是门刚刚关到一半，又被高唐喊住。
“姓白的。”
高唐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吃的无数闭门羹，心中郁闷。
他几乎使出了自己的浑身解数去“撩”陈若玟，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高唐也能很明显地感觉到，陈若玟不讨厌自己，甚至对他是有一些好奇心的。
可是偏偏撩不动啊！
他那些旁人听了就会脸红心跳的话，在陈若玟听起来，好像跟“早上好”“吃饭了吗”没什么区别。有时候还会像今天这样，觉得他有病。
这就让高唐很挫败了。
“她那么迟钝，怎么会喜欢你呢？”高唐实在太奇怪了。
白谨言沉默不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惯了众星捧月，陈若玟在感情方面是一个极其迟钝的人，这个圈子里所有和感情有关八卦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就连陈若玟喜欢自己……白谨言可以很不客气的说，陈若玟本人绝对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不管是自己还是康文博耿娇娇他们，甚至陈若玟的父母，都比她发现得早。
连发觉自己的感情都这么难，更不要说发觉别人对她的心思了。
虽然追求的方法大相径庭，但是高唐现在经历的心情，白谨言那些年里全部体会过。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谨言离开之后，这条走廊又恢复了安静。
高唐靠在墙壁上，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就好像盯的时间足够长，就能透过这扇门看到屋子里的人一样。
180、家里穷
老崔一大早就在紫薇苑楼下等着了，他枯坐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陈若玟两手空空地下了楼。
她身边跟着两个欣长的身影，一个一只手提着包，一只手牵着陈若玟，另一个双手抱胸落后一步，盯着前面两个人一会龇牙一会冷笑，一会又满面春光，诡异至极。
老崔赶紧一声不吭地接过白谨言手里的包放到副驾上，又一声不吭地钻回车里，就当自己不存在。
“你真不跟我一起回去？”
陈若玟扯住白谨言外套的衣襟，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情愿”三个字。
“今天还有课。”白谨言柔声解释道，手掌在陈若玟的头发上揉了揉。“放假了再去找你，只有一天而已。”
“好吧。”
陈若玟大发慈悲地点了点头。
前几天转院考试结果出来了，白谨言自然是通过了考核。不过涉及到手续办理等事情，转院要到节后才会生效，所以他们俩的课程表暂时还没有同步。
“我今天没课，刚好也回清水，一道走如何？”高唐厚着脸皮建议道。
陈若玟哼了一声：“不顺路。”
高唐眼皮抖了抖：“都是去清水，怎么不顺路了？”
“我说不顺路就不顺路。”陈若玟强势地回应了一句，又拽着白谨言再次强调道。“记住了，明天来找我，不来我把你家掀了。”
高唐见缝插针地建议道：“白谨言家里穷，来掀我家，我家房子多，一天一栋给你掀着玩。”
家里穷的白谨言：？？？？？？
老崔躲在车里瑟瑟发抖，有钱人之间的争风吃醋真是太可怕了……
陈若玟回清水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找潘潘问了一句，才知道公司出了点事，陈立万、杨安心和双星的几位副总、部门总监，甚至几个重要的导演全部过去开会了。
陈若玟这才慢半拍地想起来，自己已经接任了双星的副总经理，如果公司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那她是不是应该主动过去看看？
没有犹豫，陈若玟立刻带上潘潘叫老崔开车去了双星，公司的员工看到陈若玟时依然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根据潘潘的指引，陈若玟来到26楼的大会议室，虽然并不打算惊动旁人，但是她的到来依然在第一时间引起了全会议室的注意。
赵炎第一时间在陈立万右手边加了一个座位，陈若玟旁听了一会，总算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九月火了一部剧，正是双星的老对手，东娱出品的那部《青丘传说》。
本来吧，像东娱那么大的公司，每年火一两部剧也是正常，并没有超出双星高层们的预期。
这事就邪门在，青丘传说原本在东娱内部并不受重视，只是公司几个十八线小演员出演的，没花什么成本，连上星都是靠着东娱这块大招牌才勉强安排了一个地方台的深夜档。
结果刚刚播了五天，突然就火了。
一开始是被一个二次元网站拎出来剪了一堆视频，后来视频不知道怎么传了出来，吸引了一大波人熬夜看剧。
东娱一看这架势就立马派人和电视台协商，把播放时间调整成了黄金档，又开始大力宣传那个二次元网站，和他们剪出来的视频，还果断地把本来打算给另外两部剧的资源全部堆给了青丘传说。
宣传跟上之后，这部剧一下就爆了。
在九月底，这部剧快完结的时候，东娱又特地给三位主演弄了一个直播测试人气，结果平均在线观看人数居然突破了800万大关，巅峰在线人数超过一千万！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个极为恐怖的数字了，几个刚刚火起来的新人，人气差点赶上了双星的几位流量小花生。
如果光是这样，双星也不至于这么紧张。真正促使这场紧急会议召开的原因，是双星市场部的总监，因为太喜欢这部剧的女主演朱倾颜，居然辞职跳槽去了东娱！
市场部在任何公司都是最重要的部门之一，更何况是市场总监这么一个重中之重的职位。
这位市场总监宁愿违反竞业限制协议，被罚一笔巨款，也要跳槽到东娱，甚至转行去给朱倾颜当经纪人……
陈若玟都被这位市场总监的行为惊呆了。
娱乐圈的人是什么样，外面的不知道，圈子里的人可太清楚了。这人身位娱乐公司的市场总监，居然追星，还追星追得连理智都没了，也是没谁了。
陈立万让赵炎给每一位高管都发了一本资料，资料上着重标注了几个数据。
“东娱的股票比九月初上涨了32个点，根据我们统计的数据，其中22个点的涨幅是青丘直接带来的，15个点是青丘间接影响的，还有-5个点，是东娱其他业务带来的跌幅。这个数据足以说明这部剧的恐怖影响，大家谈谈自己的看法。”
陈立万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三十几号人，落在了最后进门的自家闺女身上。
“玟玟先说。”
……
大长假前的最后一天，临床一班的学生全部提前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高唐在陈若玟走后就上了自家的轿车，郭静沅所在的女生宿舍也走了个干净，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凳子上。
陈若玟走之前其实有问她要不要一起回清水，但是郭静沅总怕给别人添麻烦，况且自己现在可以住在学校了，再去陈家蹭吃蹭喝总觉得不好。
郭静沅犹豫了好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在长假期间找份兼职，存点生活费。
在学校的公告栏上撕了几张电话条，郭静沅按照兼职广告上的指引，准备去面试一个最简单的发传单工作。
就在她低头找路的时候，面前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郭静沅条件反射地一抖，那张小小的电话条，顺着她的衣摆飘落在了地上。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这个爸爸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不听了？”
郭静沅颤抖着抬起头，郭阳背着手气势汹汹地站在她面前，他的身旁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年约四旬，风韵犹存，脸上挂着一副没有到达眼底的虚晃笑意，另一个看起来和郭静沅差不多大，青春靓丽，面上的嫉妒和厌恶浓地连厚厚的化妆品都遮盖不住。
这一家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181、忙着呢
“我叫你让陈若玟放人，进展怎么样了？”郭阳开门见山地问。
郭静沅垂下头，掩盖住眼中的那抹自嘲之色。
还是像现在这样好，开门见山，多直接啊。自己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抱着他是不是还记挂着自己母女二人的念头。
“我在问你话！你没听到吗？！”
郭阳的问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这一吼直接引来了路人侧目。因为新生献礼闹的很大，南大不少人对郭静沅还是有些眼熟的，此时看到她被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训斥，皆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见有人往这边看，刘美娟神色一动，上前轻轻帮郭阳顺了口气，柔声劝道。
“别吓着孩子，那毕竟是静沅的舅舅，她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郭阳冷哼一声，不耐烦地催促道：“我问你，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郭静沅依然垂着头，眼里的自嘲之色越发地浓厚。
“我只是一个欠了债的人，你们怎么会觉得，我能够劝得动她呢？”
“欠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陈若玟弹琴的视频网上传得到处都是，你们要是关系不好，能一起表演这么考验默契的节目？你到底是劝不动，还是根本不想劝？！”
新生献礼的表演视频应该只在南大内部的校园论坛上传播才对，郭阳他们又是在哪看到的？难道视频流传出去了？郭静沅一时半会没想明白。
也没有人给她想明白的机会。
当“陈若玟”这个名字从郭阳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原本匆匆路过的那一部分同学都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先后认出了这个新生献礼上和陈若玟一起表演的安静女生，忍不住远远看起了热闹。
还有一些人甚至拿出手机，干脆地拍起了视频。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还站在郭阳身边的刘美娟突然上前一步，突兀地拉住郭静沅的袖子，嘭地一声直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静沅，妈妈求求你了，放过你舅舅吧！我知道你恨我怪我，可是小勇是无辜的啊，他什么都没有做。你心里不高兴尽管冲我发泄，不管你对我做什么妈妈都不会怪你，求求你放过小勇吧！”
刘美娟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这一嗓子哭出来连隔壁街道的人都听到了。
她哭的内容更是惊悚，要是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听到了，定会暗骂这是哪里来的冷血女人，居然把自己亲妈逼到这个份上，还想要自己舅舅的性命。
真是心狠手辣，无情至极。
“冲着我来就好，求求你放过你舅舅吧！”
刘美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着郭静沅哭泣，仿佛她真的干了什么十恶不赦，六亲不认的事情了一样。
郭静沅终于明白刘美娟到底想干什么了。
一样的套路，让她吃了三年哑巴亏的套路，刘美娟又想故技重施。
想败坏她的名声，想让所有人都远离她，想让她重新变回那个人人厌弃孤立无援的人。
这些人，想毁了她！
……
清水别岸100号，高唐刚进家门，就被严阵以待的高长睿一把拉进了书房。
“怎么回事？不是前天就叫你赶紧回家一趟吗？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高唐不紧不慢地将外套扔到一边，解开了衬衣的两个扣子，随意坐到了沙发上。
“忙着呢。”
“忙着干嘛？”
“追老婆。”
高长睿：┻┳一……☆（>○<）
我打死你这个逆子！
敌军都快打到家门口了！老子喊你回来商量对策，你还在泡妞！
高长睿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揪住高唐的耳朵，打他屁股，但是看了看儿子现在比自己还高的个头，又想了想老婆为了让儿子不再挨揍，特地把高唐送去练了几年搏击，还是歇了这个念头。
算了算了，现在打不过了。
老子要揍儿子，这兔崽子还手是不敢还，但躲还是能躲开的。到时候逮不到他，还有点丢人。
“我懒得跟你废话，那边的人明天就要从北城过来，我们怎么应对？“
“反正不给股权。”高唐肯定道，“那是我的老婆本，不能动。”
高长睿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们现在用的借口，就是你小子贪恋美色容易误事，你还在这一口一个老婆，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高唐从高长睿的书桌上随手拿了一本杂志，眉眼含笑地翻开。
“我就是没这个毛病他们也会找别的借口，与其等他们费尽心思挑我的刺，不如自己送一个短处到他们面前，看我多体贴。”
高长睿叹了一声。
为了让那边抓到一个合理的把柄，高唐这些年是做了不少荒唐事。自己那么优秀的儿子，不但不能大大方方示众，反而还要藏着掖着，甚至整个圈子里都流传着这家伙的风流美名，以后连真老婆都不好找。
高长睿揪掉了两根胡子，唉，都快愁死了。
高唐把手里的杂志翻了两页，突然又倒回去看了一眼封面，十分不赞同地把杂志放了回去。
“爸，你怎么能买东娱出的杂志？”
高长睿没反应过来这突然变换的话题，就听高唐接着道。
“你要看杂志也应该买双星的啊，这个东娱，上个月刚分掉了双星两个大资源，你怎么能给对手增加市场份额？”
高长睿哭笑不得：“自己家麻烦都一大堆了，你居然还想着一本杂志这么一件小事？”
“不不不，老婆的事没有小事，每一件都是最重要的事。”
高长睿再也忍不住了，上手把亲儿砸暴揍了一顿。
“老婆你个头老婆老婆！人家认你吗？陈若玟知道你是谁吗？让你胡说八道，快点给你老子想办法！”
“那边的人明天就来了，还叫你一起过去吃饭！鸿门宴是什么知不知道！应对不好你老子我的百年基业就要被人家分走一半，你知不知道！还老婆老婆！”
“我揍死你这个兔崽子！”
高唐身上那种轻松又不要脸的气质立马掉了一地，被追得满屋子乱窜。
“爸，你过分了啊！我们好歹在一个班呢，她怎么会不知道我是谁？”
“还敢还嘴！小兔崽子你别跑！给我乖乖挨揍！”
“你想得美！”
182、都是垃圾
被陈立万点名的陈若玟也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她扫过手中文件的几个重点，问。
“《青丘传说》这部剧，大家都看过吗？”
在座的高管、导演大部分都点了点头。
对于娱乐公司来说，了解对手为什么会火是一项基本功。就算在座的有几个以前没看过的，在老板通知开会之后也去恶补了这部剧。
“那你们觉得这部剧怎么样？”陈若玟又问。
坐在靠门位置的程盛嘴巴微张，就想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导演们先别说，听听普通观众的感受。”陈若玟补充道。
程盛闭上嘴，颇为幽怨地看了陈若玟一眼。
长桌两边的几个高管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这部剧还挺轻松的。”
“虽然剧情有点无厘头，但是挺搞笑的，工作了一天，能有这么一部剧放松一下也不错。”
“对，这剧不用费脑细胞，我从来都不知道仙侠剧还能这么轻松搞笑的。”
对面的仙侠片奠基人眉毛都快竖起来了，这位财务部的总监赶紧补救道。
“额，程导，我不是针对你，我说的现在所有的仙侠剧……”
“都是垃圾？”程盛抢话道。
财务总监一脸尴尬。
陈若玟看了程盛一眼：“导演们的意见放到最后提，其他人继续。”
程盛哼了一声，其他几个部门的高管也陆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陈若玟不时在文件上写上两笔，等到高管都说完，程盛正准备抢话筒的时候，陈若玟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程盛极为郁闷地把吐槽又憋了回去。
“从刚才的发言来看，诸位负责人提到的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轻松，对吗？”见大家点头，陈若玟又道。“现代人生活压力与日俱增，很多费脑子的剧，工作忙的人不愿意看，智商不够的人看不懂，而这部青丘传说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他的受众会更广，这是第一点，对吗？”
众人点头。
“导演们怎么看？”陈若玟看了一眼忍不住想要说话的程盛，又补充道。“程导是仙侠片的权威，压轴说。”
程盛气了个半死，严重怀疑陈若玟是不是故意不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陈若玟有意不让程盛开口，其他几个导演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几人按照资历谦让一番，最后一位擅长拍都市轻喜剧的龙导第一个发言。
“从整个剧情结构来看，《青丘》的剧本其实很一般，剧情漏洞很多，剧情与剧情之间的衔接过渡和张力都是不协调的。”程盛在后排疯狂点头，龙导又继续道，“但他的笑点安排比较密集，而且表现手法比较特殊，从表演的方向来看，普通演员很难驾驭，一不小心就容易演成一部雷剧。”
又有一位导演点头接话道：“这部剧的内容其实和仙侠没有什么关系，表演的方式偏生活化，如果非要用一种类型定位的话，我觉得古装偶像剧、古装轻喜剧反而更合适一些。”
“青丘整部剧的布景都很单调，表演空间被限制在几个很小的情景里，演员服装、道具也很粗陋，唯一可取的是演员对角色的融入度很高，这么夸张的剧本，驾驭起来居然驾轻就熟，一点不出戏，很考验演员的基本功。”
陈若玟仔细听了几位专业人士的看法，点头总结道。
“演员演技出色，拥有用自己的表演技巧，把不合理的剧本合理演绎的能力，这是他们能火的第二个要素。”
会议桌旁的一圈人纷纷点头，这时陈若玟才转向程盛。
“那么程导怎么看？”
程盛已经快憋死了，一听终于轮到自己发言，立马炮语连珠一口气不带停歇地开始吐槽。
“我看个屁！这部剧就是垃圾！剧本垃圾，拍摄垃圾，剪辑垃圾，演员垃圾，服化道垃圾，题材垃圾，三观垃圾！从头到尾都是垃圾！”
满座大汗。
……
郭静沅终于反应过来刘美娟的险恶用心，不等她浑身发抖地做出什么反应，郭雅荣两步走到刘美娟身边，扯住她的胳膊往上拉，语气又急又气。
“妈！你求她干什么！那又不是她亲舅舅，她当然无所谓了！这个女人恨不得我们全家都死了才好！你别求她！”
“雅荣！”刘美娟轻呵一声，眼中露出一丝惊慌之色，一边将女儿往身后拉，一边冲着郭静沅慌忙道歉。“静沅，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千万、千万不要跟她计较，妈妈求你了，放过我们一家人吧！”
这惊慌又卑微的神情，要是外人见了，定会以为郭静沅是什么性格乖戾，锱铢必较，动辄对亲人非打即骂凶狠地不得了的角色。
就算是认识她的人……比如郭阳，也对这个女儿表露出了深深的不满。
郭静沅心累至极。
又是这样，还是这样，永远都是这样。
自己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她们就能扣过来一个又一个的污名。
自己明明已经躲得这么远了，这些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陈若玟说得对，逃避是没有用的，她总有一天要自己面对这件事，面对她的……“家人”。
只是，她多么希望这一天永远不用到来啊……
郭阳往前拉了刘美娟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好了，你是长辈，你跪她干什么？”温和地安抚了一会自己满脸泪痕的妻子，再转向郭静沅时，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浓浓的嫌弃。“你到底帮不帮忙？就算你对家里有什么不满，那毕竟是你舅舅，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害自己家里的性命？”
郭静沅自嘲一笑，坚定地摇摇头。
“我不会帮。”
不远处围观的群众哗然。
“这个女生心也太狠了吧？父母都跪下来求她了还不肯帮忙？”
“是啊是啊，你看她妈多可怜，眼睛都哭红了。你看刚才她妈看她的时候，眼神多害怕！这人连自己舅舅都不肯救，平常在家里肯定嚣张上天”
“啪！”郭阳一巴掌甩到郭静沅脸上，这一下完全没有控制力量，直接把郭静沅扇地摔了出去，摔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咚”地一声。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一下子像被人掐住脖子一样中断了。
183、心肠歹毒的女儿
这一巴掌，是不是打的太狠了？
不过当女儿的这么冷血，父母被气坏了也能理解。
刘美娟没想到郭阳动了这么大的怒，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郭静沅一巴掌，先是心中一喜，知道他对这个女儿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但是想起自己的目的，又换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拉住了气急败坏的郭阳。
“老公，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刘美娟又朝郭雅荣示意了一下，后者脸不情愿地过来帮忙拉住了郭阳。
“爸，别生气了，为这种人生气多不值得。”
郭阳胸口起伏不定，经老婆孩子的劝慰才平静了一些，想到这里毕竟是在大马路上，万一闹大了影响自己年底的晋升，这才勉强忍住了火气。
他一手指向郭静沅，气得咬牙切齿，就好像这个女儿做了多大的恶一样。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心肠恶毒的女儿！”
郭静沅的手腕在水泥地上擦破了一大块，白皙的皮肤上已经渗出了血迹。她捂住左脸，控制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
这一巴掌她早该受了，半年前在一中门口她就应该受了。
上次有人帮她拦了下来，这一次，她怎么样也应该学会自己面对了。
她有些费力地撑住地面，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随着她的手掌挪开，围观的人群才发现郭阳那一巴掌居然直接把郭静沅的脸扇肿了。
只见郭静沅惨笑一声，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涌现了一抹名为可笑的情绪。
“我心肠恶毒吗？那你口中那个舅舅雇凶杀人又该叫什么呢？你让我救他，杀人罪，那是死罪啊！你让我怎么救？难道让我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换他的命，去代替他坐牢吗？”
雇凶杀人？
围观人群的眼神这才变了。
刚刚只听到当妈的要女儿去救人，大家还没细想是怎么个救法，只以为是舅舅生病，女儿刚好认识这方面的医生，需要牵线搭桥什么的郭静沅是医学院的，这一点在场还是有人知道的。
结果这一家人居然让女儿去救一个犯了罪的人，这要怎么救？还不成真像郭静沅刚才说的那样，让侄女替舅舅顶罪？还是有什么内情？比如舅舅是为了保护侄女才伤的人？
“静沅，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勇他是冤枉的啊！况且这件事起因还是……因为你，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舅舅呢？”刘美娟脸色大变，一时间也忘了扮演贤妻良母，慌乱替自己弟弟辩解道。
果然和这个当女儿的有关，所以这家人才会让女儿去救人？
不少人都静静等待着下文。
“因为我？”郭静沅眼中的可笑之色更浓，她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语气颤抖却很坚定地问出了心底的质疑。“真的不是因为半年前在一中门口的那次矛盾吗？刘勇为了给您出气，买通了别人想要她的命吗？你们觉得我和受害人认识，就想让我去当说客，说服人家放了刘勇……可是我算个什么东西？我有什么权利让别人不追究差点要了她的命的凶手？”
这段解释一出来，不少人脸色都变了。家里的亲戚伤了自己的同学，这本来就很让人抬不起头了，要是听了家里人的话去劝，那不是结仇了吗？
不过这个要求虽然有点强人所难，但毕竟是一条人命，父母着急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这会大家又觉得郭静沅应该没有那么恶毒了。
打死刘美娟都没想到，郭静沅居然会不管不顾地在人前把刘勇的罪名直接说出来。原因无他，而是郭静沅性格实在太温和了，温和的另一个形容词就是软弱。
要知道，以前郭静沅面临这种场面的时候，别说据理力争，就是连反抗、还嘴都没有过。除了会掉掉眼泪，别的什么技能也没有。
而且刘勇的事情又属于家丑，刘美娟等人一直认为这次郭静沅也会选择逆来顺受，绝对不可能当中大肆宣传前因后果。
只是她没想到，在被陈若玟熏陶了大半年后，郭静沅的性子，已经不像以前那么“软”了。
“你混账！”
刘美娟只是吃惊，郭阳对这个敢当众忤逆自己的女儿简直要气死了，他完全忘了这里是在大马路上，直接又是一巴掌扇过去，再次将郭静沅扇到了地上。
“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你自己听听你刚才问的是什么混账话！你妈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简直混账！”
刘勇气急败坏地低头四下找了一阵，没有找到合适的武器，干脆自己上手，对着摔到地上的郭静沅就是一脚，重重踹到了她的肚子上，然后又是一巴掌落下，活像郭静沅和他有杀父之仇一样。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混账！贱人！”
郭阳这边打得起劲，围观的人群已经惊呆了。
就算女儿犯了错也不至于打得这么狠吧？照郭阳这个打法，过不了多久这个女儿只怕要被他给打死了。
刚刚还觉得郭静沅在家里肯定嚣张上天的那些人，都被这个反转惊呆了，有些胆子小的直接捂住了眼睛，连看都不忍心看了。
就连刘美娟都觉得有些过火，她是想让郭静沅的名声被败坏掉，郭阳这么一打，围观人群的同情心绝对会占据上风，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老公，算了，静沅还是个孩子，就算不懂事你也不要生这么大的气啊！”刘美娟小心地试图阻止郭阳，还给自己女儿也使了个颜色。
可是郭雅荣见得郭静沅挨揍，正开心的要命，哪里会管刘美娟的话？她只远远做了个样子，连嘴巴都懒得开。
“你别拦我！我今天就要打死这个不孝女！”郭阳猛地甩开刘美娟，又是一脚直接踹上了郭静沅的心口。
这一脚让郭静沅疼得心跳都快停了，她拼命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嘴唇发白眼神涣散，只是脑子里还一直回想着半分钟前郭阳那句“你妈都这么低声下气求你了”，虚弱地低声喃喃。
“不……她不是我妈，不是……我妈已经死了三年了，她，死了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