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都说出来
黄宇歪着脖子去顺丁铃的手,恶脸又变回笑脸,斜嘴解释一通:是偶像周边贩卖,不是内裤,对,也没有内衣,绝对不擦边。是公益活动,是回馈粉丝。
丁铃这才松了手。
黄宇怕丁铃再拧他耳朵,忙跑到一边指挥保安把伤员们运进车里。
手下全伤了,只能唐东柯开车,小燕坐副驾驶,后排四个人瘫软了,就剩个空壳,呼吸声急促织密了,间着唉呦唉呦地叫。
唐东柯调头开出去,看黄宇热情地冲他做个打手机再联系的手势,假笑一下,开过去,笑就没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涛天恨意。
打伤我们四个人,我还挨了三下!还要告我赔钱?
有没有天理?就这样对待粉丝?
我要发帖控诉,我要集合反黑组的所有成员黑你们!我要把最小公倍数私底下的猛料都爆出去!
我要
唐东柯开出车库,经过一辆出租车旁,突然刹车停下。
小燕往前扑了一下,撑住,问他怎么了。
唐东柯呆了一阵,往外看了看,和出租车司机对上眼,那司机慢慢摘掉墨镜,眼中精光大盛,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一脚油门,车轰轰地响,抖了几下,却没窜出去。
唐东柯再转头,看小燕,问:“那人还在吗?”
“谁?”
“姓成的。”
“在。怎么了?”
“带我去见他。”
唐东柯踩油门,车开走。边上的出租车司机手放在档位上正要换档,手一软,长叹一声,梦醒了,不是赛车,他在电视台门口等着拉客而已。
之前的那场追车已经满足了他小半的梦想,没可能再来一次,还是回归普通人的生活吧。
这时车门突然拉开,一个人窜进来,叫:“师傅!快开!快开车!”
司机的心嘭然炸开,电视台门口果然是梦想的聚集地,奇迹诞生的地方。又来了。
司机慢慢戴上墨镜,后座有些骚动,嘭,车门关上。
司机一脚油门,车开出去,一直开,往城市的边缘开,把车窗摇下来,孤单被热闹的夜赶出来。
“先生,你要去哪?”
“先生?”
司机回头,卧槽!人呢?
沈书影拉出田青,带他回电视台。
之前黄宇安顿好一切,最小公倍数的其他成员都赶到地下车库。
丁铃看看时间,拍拍手,说:“时间不早了,椰子,去录节目,其他人上车,准备公演。这次的公演的导演挺难说话的,大家专业点,别给他挑毛病,说我们最小公倍数耍大牌。”
椰子站起来,看了田青一眼,田青突然跳起来,什么话都不说就往车库外跑,也不走电梯,一溜烟跑出去。
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沈书影已经追出去。
一直追到电视台外,田青上了一辆出租车,正要关车门,被沈书影挡住,一把拉了出来,关了车门,出租车轮胎烧地,吱吱地转,窜出去开走了。
田青一个大男人拉着沈书影的手,眼泪汪汪,膝盖要弯不弯,随时会跪下似的,“我有急事要走。兄弟放了我吧。”
沈书影没放手,看着他的眼睛,问:“什么急事?”
田青说:“水龙头忘了关。”
沈书影说:“哦,是吗?”
田青头上的白布又渗出血迹,说:“我记错了,是煤气没关。”
沈书影问:“到底是哪个?”
田青怒了,甩手:“随便哪个!反正我就要回去,现在!马上!”
沈书影又抓住他的手,“节目不录了吗?”
田青顿时安静下来。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站在电视台门口,人来人往,玻璃门里的保安看着,很是感慨。
演的真是女人啊!专业!
沈书影说:“你第一次和我见面说什么来着?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一定要抓住。然后呢?你就这样放弃了?”
田青的嘴哆嗦着,声音支离破碎,听不清在说什么。
“走,跟我进去,一楼小卖部的面包挺好吃的。”沈书影拉着田青进去,田青拖了下脚,终于还是跟进去了。
这回门口的保安认得沈书影,没再要他出示证件。
重回小卖部,沈书影买了两个面包,两瓶牛奶,坐在落地窗前,就之前和椰子坐过的地方,分了面包牛奶,和田青并排坐着。
田青看着落地窗前映出的自己,恍惚了好久,才开始吃面包,一口面包、一口牛奶,吃得很慢。
沈书影也开始吃,虽然刚吃过方便面,不过跑上跑下,又是机场,又是地下车库的,他也饿了。
小卖部里只有偶尔路人经过,自动门开启的叮咚声,还有沈书影、田青的喉咙响。
沈书影吃到一半停下来,对着落地窗,看外面的路人经过,说:“椰子家暴你,对不对?”
沈书影的话噎到田青,田青手里的面包像变长了捅破喉咙,从脑后钻出去。
田青僵住,良久,转头看沈书影,眼里已有了泪水。
沈书影看回去,可怜的男人啊,他不是窝里横,对外软弱,对内家暴,而是一直软弱啊!
田青干干地咽下面包,喉节像块石头掉下去,突然一把抱住沈书影,趴在他肩头啜泣,“兄弟!我苦啊!”
这时小卖部进来几个人,沈书影忍着田青的鼻涕眼泪,顶着那些人有意无意扫过的目光,劝田青:“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田青哭得更大声了,其他人的目光也更炽烈,尤其是收银台的女店员盯着沈书影看,这人刚开始跟最小公倍数的椰子坐一起,没过几个小时,又跟一个男的搂搂抱抱,什么意思?双插头?劈腿还能细分成劈女劈男?
不管怎样,渣男!
田青哭得太响,泪水鼻涕都湿进沈书影的肩头肉里,沈书影一边安慰他,一边劝他小声点。
田青听话得像个宝宝,哭小声点,就用牙齿咬住沈书影的肩,疼得沈书影想扁他。
只是碍于小卖部里一圈人拿眼角瞥他,他才忍下来。
“说吧,都说出来。椰子怎么家暴你的?”沈书影像劝自己的基佬朋友坦白他的第一次一样,只要田青张嘴,自己的肩头就轻松了。
啊!
田青咬得更用劲了,身子抽搐着,好像有人拿鞭子抽他。
沈书影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推开田青,轻轻扇了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点,至少别给自己肉上留牙印,以后交了女朋友,怎么跟女朋友解释?说自己开导一个被家暴的同性朋友,劝到高峰处,被他咬了一肩膀?
田青慢慢冷静下来,啃面包,喝牛奶,说出自己的被家暴史。
第五百零四章 羊肉串
我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中元节的晚上。
我爸一边唱歌一边在羊肉串上撒孜然。
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个羊肉串,再串个羊肉串……
我看不惯他烤羊肉串时开心的样子,他本该去砍人,而不是在这扭屁股烤羊肉串。
我拿了一串羊肉要走,老爸说别拿熟的,要卖的,去拿串生的。
我很气,当我不会烤吗?我拿了串生的羊肉串就走。
漫无目的地走。
那时的我年轻,充满活力,常想做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却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惊天动地。
我看不起老爸那苟且的混社会的方式,既然是出来混的,就该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卖刀就卖刀,为什么要用烤羊肉串做掩饰?
而且老爸卖的那些宽刀大多都是拿去菜场剁肉,什么时候剁过人?
我越走越饿,想吃羊肉串,塞到嘴边,才醒觉是生的,不能吃。
我更饿了。
中元节,路边有人烧纸,纸在盆里烧,灰积了一层层,烟一股股缠。
我站在边上,想要不要叫老爸转点钱过来,烧纸的人把我围住,一个个眼生凶光,影子被火光照得在地上乱飘。
我惊出一身冷汗,看他们阴恻恻的脸,叫:“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他们问。
“没想干什么啊!”我很委屈。
“那你烤羊肉串干嘛!”他们指着火盆,我才发现离火盆太近,想事情入了神,右手垂下,羊肉串全插进火里,都烧熟了,肉香混着纸香,别说,还真馋口水!
我赶紧逃了,倒不是怕他们打我,而是看他们的眼神和口水,分明是想抢了吃。
我的晚饭就这一串羊肉串了。
逃远了,我不敢再往路上走,纸香招魂,肉香招人。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挑小巷子走,尽往黑的地方去。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在巷子里走。
那女人穿着平底鞋,鞋面舔着地走,沙沙地响,我一开始只能看到她背面。
只是背面就让我的心漏了一拍,这一拍好久好久,直到咚的一声,心坠到肉上,一颤,弹回来,上紧了弦般,血呼拉拉地乱响,涌上脑袋,撞得我脑门疼。
我从来没这么心惊过。第一次打人,勒索过路费都没这么惊过。
我觉得我混混生涯的圆满时刻到了。
混混到底混什么?这是我入行前一直问我自己的一个问题。
有人说是义气,有人说是朋友,有人说钱。
我觉得可以分为三个部分:钱、兄弟、和女人。
钱,我没有,但以后肯定有。只是多少的问题。
兄弟,我没有,但以后见过血,捅过刀子,和人拼几次群架,也会有的。如果这都没有,大不了我妈再生一个,响应二胎号召。
只有女人,我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一定有。我妈说我太帅,而女人需要安全感。我在正式工作前,肯定找不到女朋友的。
对于感情上的事,我一向很听我妈的话,因为我爸那么衰的人都能娶到我妈这样的美女,除了家里有矿外,只有一个解释,我妈眼瞎了,还是瞎得很厉害的那种。
瞎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我妈爱我爸爱得深沉。
而我现在也有点瞎了,眼里没了光,只有那女人的背影。
我本来是想吃羊肉串的,趁热吃,但我改变主意了。
我要绕到前面去,看看那女人的正面长什么样,是不是像她背面一样勾魂。
如果不是,我就抢她钱,去买瓶可乐,配着羊肉串吃。
如果是,我就抢她钱,让她给我手机转账,拿到她手机号码,然后买瓶可乐,请她一起吃羊肉串。
我这么帅,她不会报警的。
我本想追上去,拍她右肩,然后转到左侧,等她回头。
不过想想,我都高中辍学很久了,不是初中生,不能玩这些幼稚的把戏,太掉价。
社会青年混混应该有更高端的出场方式,不中二,不搞怪,高端大气上档次。
于是我选择爬墙。
这和高中生晚上爬墙去网吧不是一个概念,不同在爬完墙后,我没有跳下去,而是在一脚宽的墙面上走,像走平地一样。
我高高地走,影子印在地上,一下一下地啄她屁股的影。
她觉察到异样,往上看,我狞笑着跳下去,在半空中,台词就想好了。
“喂,美女,交个朋友吧。”
在空中,我看到了她的脸。
她的脸在路灯下,好像一只毛绒绒的水蜜桃。
不过最先抓住我的是她的眼。
那两只眼好像星星在流泪,泪流出来,变成流星。
我呆了。然后重重摔在地上,脸着地。
我都能听到脑壳敲地的声响,嗡嗡嗡地环绕,跑了好几圈,直到我站起来,庆幸羊肉串还好好地攥在手里,没蹭到地,那声响才慢慢消失。
她吃了一惊,往后退,靠在墙上,没有尖叫,也没有说话,只是抿薄了嘴,脸像骨头上绷直了白布,眼里的泪也枯了,只剩下泪痕。
我站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抹掉脸上的泥,逼近了,拿羊肉串的手撑在墙上,脸对着脸。
这回我看得更清了。
她的脸白得像瓷,灯光被树叶筛碎了像雨点打在她微微仰起的脸上。
你见过雨滴的影子吗?中间是黑的,边缘一溜的光在流,在跳。
她就像那影子。美的令人窒息,让人迷醉。
我晕了头,说:“喂,美女,交个朋友吧。”
她没反应,不是害怕,也不是欣喜。
我紧张了。
跳到半空中,就能想到第一句台词,可第二句却卡壳了。
我想不出来,只好做动作,拿手去挑她下巴。
我捏住她的下巴,像捏住一件易碎的瓷器,不用力,怕掉怕碎,用力,又怕裂出缝。
她还是没说话,任我捏住下巴,目光像是刺穿了我,看后面的墙,读墙上的影,一点都没停留在我脸上。
她嗅了嗅,小翘的鼻尖上皱出细纹。
我发誓,那一刻,我已经爱她爱得死去活来。我不准备抢钱了,不准备请她吃羊肉串。
我要向她介绍我自己,要和她正式交往。
我叫田青,学历,没考上博士,你要再问我,就是高中辍学,金正峰韩式烧烤店烤肉工兼跆拳道馆教练员,目前是个混混,梦想是成为一名演员……
我还在准备自我介绍,她仰头,看到我手里的羊肉串。
她问:“可以吃吗?我饿了。”
我说:“当然可以。”
她拿过,一串撸了吃,嘴油亮油亮,我看着那亮亮的嘴,被瞬间的冲动刺到,忘了所有介绍,姓名、学历、工作经验……统统忘掉。
又不是求职,说简历干吗?
我要求爱!
她吃完了,问我:“你想干吗?”
我说:“我想睡你。”
她一拳打我左眼眶上,我左眼一黑,不用看,就知道眼圈铁定是黑了。
我看着她,不明白她打我干什么。就因为我长得帅,没有安全感?可我俩还没交往啊!
她捧着我的脸仔细看,气息喷在我脸上,香香的。可能是幻觉,可能是羊肉串的肉香,但无所谓了。
哦,原来女孩子喜欢一个人,都是先要打他一拳。
我开心。
她又打了我右眼一拳,黑了。
然后对我说:“我看你一只眼黑,一只眼白,不好看。再打一拳,两眼都黑,就好看多了。”
第五百零五章 这么晚才回来
她打了我,问我有女朋友吗?
我说没有。
她说那你现在有了。
我问为什么?
她说今天刚丢了工作,心情不好,吃了你的羊肉串,又打了你两拳,心情好多了。
可能是饿了,墙上跳下来摔了,又挨了两拳,总之,我头晕晕的,傻傻地点头,就同意了。
虽然跟我设想的不太一样,但结局是一样的。她成了我的女朋友。
她说她叫椰子。幼儿园老师,不过刚被开除。你不会介意吧?
我怎么会介意呢?她打人打得这么干脆,就算没混过,也看人混过,跟我的电波很对啊。
然后我俩就住一起了。
她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我经常过去住。
作为一个年轻的混混,夜不归宿是正规操作,我爸妈早已经习惯了,从来没问过我。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一直觉得我在天上飘,在做梦。
一切都太完美了。
椰子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空闲时候就练舞。
我喜欢看她练舞,我不懂舞蹈,只知道她跳得很有力道,胳膊甩开像鞭子炸响,呼呼地起风。
难怪打我那两拳这么有力,黑眼圈一个星期才消掉。
有一天,我吃完饭,她还切了水果给我,我说太撑了,出去溜溜消化一下,她说晚上早点回来。我说好。
然后我出去,路上碰到朋友甘蔗。
甘蔗捶我一拳,说你小子最近死哪去了?都不见人影。从良做鸭了?
我骂他个辣块妈妈,老子快闲出水了。都家里窝呢。做鸭?做你个卵蛋!
甘蔗哈哈笑,拉我去喝酒。
我俩喝到半夜,又碰上几位朋友刚砍完人,来吃宵夜,大家一起拼桌,拼酒,吹牛逼,吹得好开心。
吹到一半,我手机响了,是椰子打来的。
朋友们正吹牛逼吹到自己马子多到泡不完,一个个跪下来求他不要分手。我有意显摆,装醉,开了免提。
椰子:在哪呢?
一听是女人的声音,朋友们都静下来,看我,那一对对小眼神,把我看爽死啦。
怎么?老子不能有女朋友?
“喝酒呢。咋啦?”我装作不耐烦。
“啥时候回来?”
“干吗?”
“回来的时候帮我带点水果。”
“这么晚了,水果店早关门了。”我暗爽到不行,偏要一脸腻烦,手指悬手机上,装作想早点挂掉。
朋友们眼睛都看直了。
“你还知道这么晚了!赶紧给我滚回来!”椰子突然大声,吓炸了桌边一圈人,碗筷叮当响。
然后手机就挂了。
我半尴尬半骄傲地自嘲:“唉,我一回家晚,她就担心,我不回去,她就不睡。”
一帮朋友震惊过后,贱兮兮地笑,一个个掏刀子出来,挨我身边坐,逼问我细节。
我不屑,无所谓,淡然。
不是说你泡过的马子比你泡过的面还多吗?
不是说你一脱裤子妞就看上你吗?
不是说你扇女朋友巴掌她都跪下来求你不要离开她吗?
一个个嘴上吹得比谁都响,证据呢?女朋友照片呢?电话呢?
只有我有!
看!这我马子,漂亮吧?
我滑开手机给朋友们看,朋友们眼珠子掉下来,“这你马子?”
“是啊。”
“骗谁呢?这么漂亮,眼瞎了找你?”
“我说这几天不见你,原来去学p图了。”
朋友们恶言恶语,说得我更爽了。
嫉妒,十足的嫉妒。
我喝得醉醺醺回家,还带了一盘烤茄子回去,椰子不是说要水果吗?茄子也算水果吧。
我开门,椰子坐在沙发上,没开灯,黑黑的一团,吓我一跳。
我扬扬手里的茄子,打个酒嗝,说给你带的夜宵,以后晚了不用等我
啪!
我又懵了。就像上次椰子打我两拳一样。
椰子跳过来扇了我一耳光。
“这么晚才回来!”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就算没有误会,她就是单纯地想打我,但我很想跟她说,你男朋友好歹也是在外面混的,不要动不动打我,行不行?
我跟她说了。说我是出去混的,能不能给个面子?
她给我面子,只打我左脸,不再强调平衡。
我想打几下就完了,她都等我等了这么久,打得越痛,爱得越深。
我第一次碰到这么爱我的女人,还是忍一忍。
结果她打得更凶了。
我忍不了,抓住她的手,说:“好了。再打我就生气了!”
她愣了一下,也许是我太用力,抓得她手痛,她的眉头都皱起来,就算皱眉,她还是那么好看。
我更喜欢她了。喜欢温柔又带点小暴力的她,跟我朋友的那些纹身、抽烟、喝酒、满嘴脏话的女人们不同。
她更精致、也更复杂,更爱我,用巴掌爱我。
椰子捧住我的脸,凝视着我,我脸红了,是要打到床上去吗?好期待啊。
咚!
椰子一记头锤锤得我脑壳快裂了,她拿脚踹,拿衣架抽,抽了几下,又喊什么黄金老虎,喊十二条腿、十二条手,喊枫叶,喊流萤,喊残星,喊累了,又去烧开水,我还以为她终于气消了,要做家务宣泄怒气,或者口渴想喝水,我坐在地上,想接下来怎么办,要不要狠狠地打回去,让她知道这个家里谁当家作主。
然后我看到她端着冒烟的开水过来,叫我多喝点热水,我吓死了,逃出去。
我在外面徘徊到天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家,就回家了。
我开门,老妈坐在沙发上,没开灯,黑黑的一团,吓我一跳。
不知为什么,我又想逃了。
万幸的是老妈没理我,她只是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我也坐过去,默默地,想了很久。
我爱椰子,椰子吃了我的羊肉串,给我做饭、洗衣服,她也爱我。
正常情况下,要是有点小毛病,我就忍了。
可她的拳头还有脑门实在是太硬了。
打我也就算了,道上混的女人的拳头都吃不住,传出去让人笑话,可她一边打,还一边吼什么黄金老虎,我就受不了。
是啊是啊,沈书影点头。
田青更觉得碰上知音了,抓住沈书影的胳膊继续说。
我忍不住问我妈,“妈?”
妈:“嗯?”
我:“你干吗?”
妈:“等你爸。”
我:“妈,我问你个事。”
妈:“说。”
我:“要是我以后被家暴了怎么办?”
我妈睁开眼,扭头盯着我,盯得我心发毛,提前打预防针,“你不是经常打我爸吗?看,他又出去喝酒,现在还没回来。”
妈:“你开什么玩笑?你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家暴?”
我:“哈哈,也是。”
我不敢说下去,怕让老妈知道后,我被打得更惨。还是问问老爸吧。他被家暴几十年了,有经验。
我俩又沉默了。
然后老爸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看到老妈和我坐沙发上,愣了一下,接着笑出声,扬扬手里的塑料袋,说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我妈一个箭步过去,夺下塑料袋,扔门外,扇老爸一耳光,“这么晚才回来!”
老爸讪笑:“路上碰上老孙,这不好久没见嘛,就去小聚,点了些菜,聊了一会儿。”
老妈:“点了什么菜?”
老爸说不出话。
我看不下去。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我找到问题关键了,从小在这样的家庭里成长,有老爸这样一个模板在,我敢打回去才有鬼。
我走出去,到门外拣起塑料袋,是牛肉面,汤洒了一塑料袋,还好面留着。
我拎回去,刚进门,把门关了,老爸回头就给我一大耳光,“这么晚才回来!”
第五百零六章 分手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月,我发现了椰子的问题。
平时她都好好的,一旦心情不好,或是我做错了什么,她就变成另一个人,暴力,非常暴力。
我趁她心情好的时候找她聊过。
她很坦诚,向我道歉,说知道自己有这个问题,但就是控制不住。
她妈妈是马戏团里的驯兽师,常用鞭子抽她爸爸,她从小看到大,受不了妈妈的暴力和歇斯底里,决定以后长大绝不用鞭子抽自己老公。
“等一下。这就是你拿衣架抽我的理由吗?”我眼泪汪汪。
她捧着我的脸,一脸的歉疚,我好喜欢她现在的表情,更怕她又一个头锤锤过来。
她说:“相信我,衣架比沾水的鞭子好多了。”
我想跟她分手,在她觉醒她妈妈驯兽师的基因前,拿沾水的鞭子抽我前分手。
可每次她打完我后,总会抱着我痛哭,说对不起,然后给我做好吃的,替我按摩,还说最近练舞解锁了一个新的姿势,下回可以试一试。
好吃的,不吃也罢。
按摩,不过是把左脸的伤揉得跟右脸一样。
可新姿势
我抱住椰子,叫老婆我好爱你。
我俩又没羞没臊地住在一起。
一个星期后,我和甘蔗喝酒,又晚回家了。
我开门,椰子坐在沙发上,抱着手,我打个冷颤,想走,想逃。
椰子冲我招手,又站起来,从厨房端来一碗热粥。
我捧着热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椰子是爱我的,她为我做了改变。
我再也不会走上老爸的老路,她也不会走上她妈的老路。
我俩都成功破除了原生家庭的魔咒。
别问我怎么知道“原生家庭”这四个字的,妈的,为了不让老婆打我,我去图书馆翻书,咨询过妇女庇护所,打电话给110,看到听到一大堆名词,算是半个被家暴专家,真丢脸。
我看着椰子的笑脸,隔了一层热粥的蒸汽,蒸糯泡软了,格外迷人。
我的胆子也肥了,看没勺子,想叫她再拿把勺子来,刮着吃。
这粥隔着碗都烫手,热了好几次吧。
椰子叫我举起来,我举起来到嘴边,呼呼地吹,粥皮一层层地皱。
“举高点。”椰子说。
我举高。
“再高点。”
我再举高。
“举到头顶。”
我举到头顶。
“跪下。”
我跪下。
椰子说这个新姿势可管用了,你端不住,粥滚下来可就不好,下回记得早点回家。我去睡觉了。
我跪着流泪,妈的,新姿势,真烫手。
这样的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
尝过椰子的温柔,品过椰子的暴虐,她就像头守着金山的巨龙。
我渴望她怀中的金山,又恐惧她口中的龙焰。
这种矛盾逼迫我去寻求一个答案。
我不准备去书里找答案。
图书馆里只有《我为什么打老婆》、《妇女受暴口述实录》、《妇女权益系列保护丛书》,没有《我为什么打老公》、《男人受暴口述实录》、《丈夫权益系列保护丛书》。
我也不准备去妇女庇护所,不想再被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嘲笑:“我们这里是妇女庇护所,不庇护男人。”
更不准备打110。上次打110的经历实在不愉快。
我:“喂,110吗?”
110:“是。请问什么情况?”
我:“我老婆打我。”
110:“什么?”
我:“我老婆打我。”
110:……
我:“喂,在听吗?”
110:“对不起,让我们先笑一会儿。”
我很受伤。想了一会儿,去找甘蔗,用甘蔗的手机打110。
我:“喂,110吗?”
110:“是。请问什么情况?”
我:“帮我打一下妇女庇护所。我想接受庇护。”
110:“为什么?”
我:“我老婆打我。”
110这回没沉默,直接笑出声,我怒了,摔了手机,摔完后,看着一地零件,我才醒悟过来摔的是甘蔗的手机,甘蔗看我,我看他,我说:“我赔。”
我拿着新手机去找甘蔗,甘蔗新交的纹身小太妹坐在他大腿上发嗲。
我很羡慕地看着他俩,我就想要这样肤浅的爱情啊。
甘蔗拿过新手机,转手就递给纹身小太妹。
小太妹一愣,接过新手机,问:“干吗?”
甘蔗说:“你不是说你的iphone7都用旧了吗?那,给你买了个新的iphone7。乖,自己玩去,我们要谈正经事。”
小太妹很不爽地拿着新iphone7扭屁股走了,甘蔗看着她的屁股蛋在牛仔短裤下若隐若现,恋恋不舍地回头,正了脸色,说:“好。怎么办?叫兄弟们砍了她?”
“砍你妈!你砍得过她吗?她妈的,我老婆光用根衣架就把我抽得滚地上叫妈妈!”我怒了,喷回去。
甘蔗挑挑眉,“听你这意思,你还挺骄傲?”
我脸红了,仰头喝酒,啪!放下酒瓶,恶狠狠地说:“怎么办?提个意见。”
“打回去啊!女人不打,还宠着?”甘蔗说。
“我也想啊,这不是打不过嘛!”我说。
“那是你打不过。我去会会嫂子。先说吧,打到什么程度?不伤脸是吧?”甘蔗说。
我本想说你就别去了,待会儿被打得你妈都不认识别来找我。可看甘蔗一脸的幸灾乐祸,好像在说混混不泡小太妹,找圈外人,活该被家暴。
我又把话咽回去,说:“好啊。”
第二天,我约了和甘蔗见面。
到了常见面的小吃店,转了一圈,没看见甘蔗,只看见甘蔗的小太妹女友坐在一个猪头脸上发嗲。
我不在意,混这行的,换男友和换女友比青春期的男生换内裤还勤快。很正常。
我随便挑张桌子坐下,给甘蔗发消息,还没来?
甘蔗:来了。你还没来?
我:我早来了!你人呢?
甘蔗:我特么才早来了!厕所都上三趟了。你人呢?
我扭头看,正对上那猪头的脸,猪头的眼也对上我,先叫出声:“田青!”
我看了好久,才认出猪头肿胀的脸下依稀有甘蔗的模样,不由大喜,还要装成悲痛欲绝的样子:“谁把你打成这样?”
猪头甘蔗照例支开小太妹女友,捂着均匀肿胀的脸颊,说:“兄弟,你惹上大麻烦了。”
我欣赏着他的猪头,真想拿把尺子量量左右脸距,几天没挨打,我老婆的手劲越来越精准了,说:“废话,我知道。”
“兄弟,听我句劝,嫂子真不是一般人,分手吧。”
“我也想分啊!她爱我爱得死去活来,怎么分?”
“是打你打得死去活来吧?”
“有什么区别吗?”我嘴硬。
甘蔗端着一个猪头仔细端详我,半天,叹口气,说:“你变了。”
我看着甘蔗的猪头,说:“你才变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着叹气,发呆,过了好久,甘蔗才回过神,一拍桌子,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你俩分手。”
“什么办法?”
“你去死。”
第五百零七章 高档餐厅
那天我故意很晚回家,全身是血。
血是鸡血涂上去的。现在这年头,打群架叫来的人大多互相认识,拿刀叫上几句,多半打不起来,有的时候,迫于主顾的面子,多少要惨烈点,所以鸡血是我们必备的道具之一。
甘蔗向我强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嫂子只是能打,本质还是个好姑娘。
甘蔗扶着自己的猪头说,很没有说服力。
你满身是血回去,吓到她,她就会主动跟你分手。
她主动提分手,总没事吧?
我看到椰子坐在沙发上等我,她慢慢站起来,看着我,在我的血衣上扫来扫去。
我淡淡地笑,掏出一根烟点着,叼着,挨着墙缓缓坐下,一只脚弯着,喷出一口烟。
怕了吧?我可是正经混混,满身是血很正常。
我等她尖叫,等她慌张跪下来,看我伤到哪里,然后我再淡淡地说捅了别人肚子一刀,帮那人割了个阑尾,小手术而已,不要在意。
她没叫,但跪下来了,看着我的血衣。
我的手有点抖,嘴巴也有点抖,香烟的光亮亮暗暗,照得她也忽远忽近。
她指着我的血衣问:“你什么时候买了件红衣服?”
我说:“这是血。”
她说:“好。还以为你又乱花钱了呢。”
她站起来要走,我很失望,连是谁的血都不问一声吗?
椰子又转身回来,我也升起一丝希望。
她夺走我嘴里的烟,按在我胳膊上掐灭,我疼得只抖,她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我想跟她讲道理:拿烟烫我胳膊就对身体好吗?
可一说出口就变成:“好的,我再也不抽了。”
我再去找甘蔗商量,甘蔗看着我的胳膊唏嘘,说:“你昨晚回去,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
“去你妈。为什么不早说?”我捂着胳膊骂。
“所以我连夜赶了一个方案,你看看行不行。”
“什么方案?”
“你有钱吗?”
“干吗?又要借钱打胎?”我警惕起来。
“不,只是问一下,你有钱去高档餐厅吃一顿吗?”甘蔗问。
“多高档?汉堡王算吗?”
“不算。就那种穿西装,打响指,叫waiter的地方。”
我肃然起敬,甘蔗居然知道念waiter。
“哦,那就没钱。”
“很好。那嫂子呢?她有没有钱?”
“她失业快半年了,靠去舞蹈班当老师赚点钱,还要付房租,给我买新衣服,买菜,交水电费,根本不够。”
甘蔗对我竖个大拇指,赞许我花椰子的钱。混混没混出名堂前,都是要靠女人养的。
“好,太好了,那这个计划有九成的可能成功。”
我听了甘蔗的话,带椰子去高档餐厅吃饭。
据说是什么比弗利山庄餐厅的分店,一水的西餐,穿西装的服务员,个个腰板挺得笔直,戴个小领结,餐厅的椅背高得惊人,横过来可以当棺材板用。
我和椰子坐下来,我拿过菜单,照着最贵的点了,什么菜不知道,反正最贵。
然后等上菜,烛光中,我看椰子,椰子的眼和跳跃的烛光重合到一起,分不清。
我暗喜,很快,我就要离开这个魔鬼了。
上了菜,一个大盘子,一坨面,几片菜叶,汤汤水水的。
我笨拙地拿叉子吃了,还没方便面好吃,椰子也吃了,她吃得比我好看得多,我看她吃,看到差点醉过去,忘记是过来分手的。
连忙狠了狠心,手放桌子底下,掐了好几下大腿。
魔鬼,这就是个魔鬼!不要被她的外表迷惑。
饭吃完了。
我还点了甜点。
甜点吃完了。
我打响指,“taxi。”
服务员在远处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我说买单。
服务员说:“好的,一共一千七百七十一。帮您免去零头,一千七百七十元整。刷卡还是现金?”
我说:“支付宝行吗?”
服务员说可以。
我说:“花呗分期行吗?24期免息?”
服务员一头大汗,说:“这个我不清楚。”
我说:“那你去找清楚的人问一下。”
服务员转身跑走。
我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椰子说:“你有钱吗?”
椰子摇头。
我做忧国忧民状,心里暗喜,“那就糟了,我也没这么多钱。”
椰子出奇地没有骂我,更没有动手,只是用那烛光似的眼睛看我,像要把我烧出两个洞。
分手在即,我心中又有点不舍。
其实椰子虽然打我,但从来没在外人面前打过我,挺照顾我面子的。
还好我及时清醒过来,坚定了分手的决心,继续计划:“那就只能吃霸王餐了。待会我说动手就动手。”
我抽了一根头发放到餐盘上,卑鄙地笑。
呵呵呵。
这回要是你还跟着我,不想分手,我跟你姓!等等,椰子姓什么来着?
算了,些许细节,无需在意。
这就是甘蔗想了一个通宵后的成果。
他仔细分析了椰子的性格,指出嫂子除了异常暴力外,其他方面就跟任何一个正常职场女性一样,持家,理财,努力赚钱。
要是在她面前吃顿霸王餐,耍赖撒泼,一定会让她看不起,她看不起,就会鄙视你,鄙视你,就会和你分手。
我深以为然。
分手果然还是要走攻心战。
像我这种烂人,是配不上勤俭持家,暴打老公的椰子。所以,放了我吧。
服务员来了,还跟着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
经理正要说话,我先做手势,阻止他,指着餐盘上的头发,说:“这头发”
椰子站起来,隔着桌子抓住我头往餐盘上掼,咣当一声,餐盘没碎,桌子裂了,断了只桌脚,歪着,一桌的盘子碗碟当当当摔地上。
我的脸竟没有多痛,竟还在想另外一个问题:老婆的隔山打牛功力真是越来越深厚了。
椰子当着经理、服务员和全餐厅的客人打了我三分钟。
打得我满脸是血,骂我出门吃饭为什么不带钱。
其实我不怎么疼。真的。
椰子对我挺好的,打得重,伤得轻,只是看起来很惨而已,就像按摩一样。
可其他人吓坏了。
经理马上赔礼道歉,说客人不要激动,再打就出人命了。
椰子继续打。
经理说餐具不用你们赔,请快点带这位先生去医院看看吧。
椰子继续打。
经理说这顿饭钱不用付,两位请快走吧。要不一会儿外面塞车不好开。
椰子收手,扶着我一瘸一拐地走出餐厅。
在经理和服务员同情目光注视下,椰子凑我耳边说:“我的霸王演得怎么样?有黄金老虎的神韵吗?”
我嗯。
椰子说:“你要去工作了,赚了钱要还给人家。我只能帮你这一次,总不能每次吃饭都打你吧?”
我嗯。
椰子说:“我们也交往这么久了,新姿势也试过了,霸王餐也吃了,知根知底,接下来该见见你爸妈了,你说对吧?”
我嗯。
嗯?
第五百零八章 我爱你
“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让她见到我爸妈,尤其是我妈。”我拖着一身伤,赶到甘蔗家,敲开他家的门,倒下前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等我悠悠醒来,甘蔗光着上身,叼了根烟,烟灰积着老长,硬是不掉,星火光芒照他脸上,像红了脸。
我看看他凌乱的床,说:“对不起,打扰你和你女朋友了。”
甘蔗说:“不,该谢谢你。我差点撑不住,刚好你来了。说吧,什么事?”
我说:“还是不打扰你了,让我休息一会儿,明天再说吧。。”
甘蔗骂:“放屁!罗里吧唆,快说!”
我只好把事情说了。
甘蔗问:“为什么不能让嫂子见你妈?”
我:“我妈打我爸。”
甘蔗:“所以呢?”
我:“你还不明白?我妈打我爸,椰子打我。万一她俩看对眼,我妈就要她做儿媳妇怎么办?”
甘蔗:“开玩笑呢这是!椰子把你打这么惨,你妈都忍得下?亲生的?”
我:“那你是没看过我妈怎么打我爸。”
沉默。
甘蔗不愧是甘蔗,在烟灰掉下前,想到了三个方案。
一:你出柜。
二:你绝症。
三:你劈腿,搞大女人肚子。
“这三项中任一项,嫂子能忍下来,我服她。”甘蔗狰狞道。
“出柜?总得有对象吧。”我质疑。
甘蔗指指自己,用小拇指拢拢鬓角。
我一阵恶寒,明知是装的,也想吐。
“不行。我们兄弟情义,肝胆相照,不容玷污。”我大义凛然。
“那就只能扮绝症了。”甘蔗竟似有些惋惜。
“不行。她天天打我,打完再按摩,帮我活血化瘀,说实话,我体格比以前没交往时还壮些。绝症瞒不过她,要让她知道我骗她,怕是会真打进icu。”
“那就劈腿,搞大女人肚子,让女人去闹。”甘蔗说。
“没女人。怎么搞?”
“我有。”
“这么大方?”我吃了一惊。
“想什么呢?我女朋友认识不少小姐妹,出来演戏,赚个外快,方便得很。”
“大肚子也能装?”
“对啊。不用装的,找刚怀上的就好。”
我和甘蔗商量好细节,大肚子女人如何扇我耳光,如何甩出伪造的亲子鉴定书,如何说出当时造人的细节,力求在椰子面前塑造我渣男的形象,第一时间凉了她的心,让她心灰意冷,打我一顿就走。
对,最后一顿,只要不打死,只要打完分手,一切都好说。
好期待啊。
为了营造感情不和,外面有人的氛围,我也不回椰子家里,回自己家。
推开门,我就闻到羊肉串的香味。
我受不了。
“爸,你外面卖羊肉串,回家还吃羊肉串,你是”
话说到一半,我站住了。
餐桌前,满满一盘的羊肉串。
我爸、我妈并排坐着,都托着腮帮,笑眯眯的。
他们不是看着我笑,而是看着一个女孩笑。
那女孩正埋头吃羊肉串,一串撸下来,丝溜顺滑。
那女孩背对着我,听到声音,转过头,嘴鼓鼓地冲我招呼:“你回来啦。过来一起吃吧。叔叔烤的羊肉串真是太好吃啦。”
是椰子。
她来我家了。
我失了魂,左脚右脚轮流踏着,移到桌边,坐下。
我妈白我一眼,又对椰子笑。
我爸冲我挤眼睛,也对椰子笑。
我想死。
椰子吃完羊肉串,我妈站起来说有事情出去一下,我爸还坐着笑眯眯,我妈揪他耳朵起来,温柔地冲他耳朵眼吼:“你是不是也有事情要出去一下?”
“没有啊。啊啊啊啊!有!”我爸的耳朵在离开脑袋之前,终于让大脑转过弯来,跟我妈一起出去,带上门。
我看看椰子,又看看剔干抹净的羊肉串签子。
我怕椰子会抓一把签子戳我手上。
为什么?不为什么。纯粹是被打多了以后的本能联想。
椰子说我想吃羊肉串了,就来你家,没想到你爸妈这么热情。
我嗯。
椰子说你妈还说要送我个见面礼,怪不好意思的。
我嗯。
椰子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爸妈的,你爸妈感情肯定很好吧。
我嗯。想:像你打我那样好。
椰子不聊了,站起来收拾签子和盘子,把吸油纸卷起来扔了,挤了洗洁精到盘子上,搓了几圈起泡,斜到水龙头下冲。
水哗啦啦响,她冲完盘子,又拿抹布擦了灶台,看垃圾筒满了,提起塑料袋,旋几圈,打个结,又重新套了袋新的垃圾袋。
我恍惚看到老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那厨房里碗筷叮当的响声似是催眠的铃声,带我穿越时光,到了未来。
十年后、二十年后,我跟椰子估计就像现在这样。
她在厨房忙活,我在桌子旁无所事事。
她时不时会打我,我等她打完,享受她的按摩。
也许
我和她结婚也不错。
这个念头蹦出来,吓了我一跳。
吓过之后,那温馨的感觉还积在心底,挥之不去。
我开始想椰子的好,想她打我也不全是没有理由。
她有梦想,想跳舞跳好,跳给更多人看,有一个更大的舞台。
她努力赚钱,支付自己的学费、房租、还有我吃饭喝酒的钱。
她对我要求不多,就是早点回家,找份工作,还有心情不好时让她打一顿。
我突然理解老妈为什么眼瞎看上老爸了。
不是眼瞎。
这是爱情。
爱情啊。
我看着椰子的背影,笑起来。
老妈回来了,看厨房被椰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嘴巴都笑歪了,拉着椰子的手去房间里,把门关上,不知聊什么。
过了很久,椰子才出来。
椰子有些脸红,不敢正眼看我。
老妈在房间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该不会是同类相吸,把打老公的天山折梅手奥义尽数传授出去吧?
老妈推推我,说天黑了,送椰子回去。
我说哦。
我跟椰子出门,天黑黑,地黑黑,马路上一股热石头味。
我俩都没说话,默默地走。一直走到我跟她第一次相遇的巷子附近。
她看了我一眼,笑着朝巷子里去。
我跟进去。
巷子里没人,只有路灯的光和杂乱的影。
她唱起歌。
我只看过她跳舞,却从没听过她唱歌。
她唱孙燕姿的《天黑黑》。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时侯我的外婆总会拿刀捅我……”
咦?歌词好像不太一样。
不过,她唱得真好听,比电视上那些明星都要好听。她其实可以当偶象的。
她唱着唱着,停下脚步,后退,靠在墙上,看着我。
我走过去,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双星星般的眼睛,想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
那时她在哭,现在她在笑。
我凑近了,嘴快碰到一起,说:“喂,美女,交个朋友吧。”
我已经想到第二句话要说什么了。
我要说“我爱你”。
虽然交往这么久,但我从来没说过“我爱你”。
现在我想说了。
“椰子,我”我刚开口,椰子却闭眼了,脸迎上来,脸颊红得烫手。
“田青!我爱你!我肚子里的孩子也爱你!!!”一个女人站在巷口,挺着肚子,冲我大叫。
第五百零九章 幸运色
我跟椰子扭头去看。
那女人穿着白色睡衣,拖着拖鞋走来,影子早几步爬过来,罩住我和椰子。
椰子的脸还红着,看看我,又看看那女人。
我的心凉了。
忘了跟甘蔗说了!
女人过来扬起手就要给我一耳光,我抓住她的手,扭头对椰子说:“我不认识她。”
椰子还没反应,女人又用空着的手甩我巴掌,我又抓住,像是摔跤手一样,成三角顶住。
甘蔗从哪找来的孕妇?这么大力气!
我脸憋红了,冲女人使眼色,不用了,真不用了!赶紧走吧!
女人呆了一下,松开手,退开一步。
我喘了口气,正要再强调一下这个孕妇认错了人。
孕妇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甩我头上,纸哗啦啦地飞,一片飞到椰子身前,椰子抓住。
我看到纸上硕大的黑字《亲子鉴定报告》,又说:“不是我的!”
椰子推开我,看报告,脸还是红的,不过像火烧一样,鼻尖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我急了,拉住孕妇说:“快说,我俩都不认识,你是甘蔗请来的对不对?是甘蔗开玩笑的,对不对?”
事到如今,要我承认自己主动找人自污分手是不可能了,只能都推给甘蔗了。他会理解的,好兄弟就是拿来卖的,大不了卖了以后再买回来。
椰子抬起头,嘴抿得像刀,看我和孕妇。
孕妇说:“甘蔗?对啊!就是甘蔗叫我来的!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还记得我是怎么怀上的吗?”
我傻眼了,突然想到之前和甘蔗商量细节时的话,先是扇我耳光,再是甩出亲子鉴定书,最后是说出当时造人的细节,一环扣一环,人证、物证齐全,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好,真洗不清了。
我上前一步,要捂住孕妇的嘴,孕妇急忙后退,大肚子颤起来,我怕伤到胎儿,不敢动了。
孕妇含着眼泪说:“我和你那帮狐朋狗友喝醉了,甘蔗提议玩天黑请闭眼,你非要改成天黑请张腿,还要自己当老鸨,说天亮了,大家请睁眼,不,请合腿。青如你怀孕了。现在大家开始猜谁是孩子他爸。我一直以为《天黑请张腿》只是场游戏而已,没想到,没想到”
孕妇捂住嘴痛哭。
椰子看着我,脸上的红褪光了,只剩青白一片。
我特么要不是还残留一丝人性,知道不能打孕妇,早就把这临时演员打残了。
剧本是这样写的吗?谁特么叫你临时改词了?
张腿合腿的功夫让你怀上现实不现实?脱裤子都要时间的好嘛!
不过,这么荒谬的话反而好解释,椰子应该不会相信的吧?
“没想到玩完游戏,我怀孕了十一次,有九次都是你搞大我肚子,满桌的人都看着我笑,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我找你算账,你把我逼到墙角,对我说:喂,美女,交个朋友吧。明知你是个渣男,花花公子,可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猛跳,我爱上了你,你上了我。现在我带着孩子来找你,不是要你负责任,只是想跟你说,我爱你。然后我会找个老实人结婚,好好养大你的孩子。再见!”
孕妇说完,转身就跑,肚子颠得让我怀疑会不会把胎儿甩出去。
我想追都追不到。
靠!漂亮!完美!天衣无缝!
要是几个小时前的我肯定会暗暗叫好,等着被椰子一顿痛打,接着干脆分手,再开始享受无家暴的幸福人生。
可现在的我却悔到肠子了,想解释都无从说起。
我看椰子,椰子的眼没了那跳跃的星光,不,是什么光都没了,眼球转动,偶尔泛出眼白,大部分时间都和黑夜混在一处,茫茫一片,寻不到缝隙。
我张张嘴,说:“椰子”
椰子走过来,我跪下来,低头,她要打我了。可能是这么多次家暴以来最凶狠的一次。我会不会死?要不要先叫辆救护车在巷子口等着?还是叫甘蔗那个贱人过来帮忙?
我头顶发凉,身子骨挫出吱吱的响,等了很久,却始终没等来椰子的痛打。
我鼓起勇气抬头,看到椰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巷子末端,一半的身子没入黑暗,像凭空少了一半的肉,一半的血,一半的骨,瘦下去,削成一线,就快消失。
我的心一痛,像跪久而麻木的腿伸直后的刺痛,一点点,针扎般,不知何时来,何处去,刺得提心吊胆。
“椰子!”我大叫。
椰子没有回头,消失在巷口。
我突然有种感觉,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说实话,我宁可椰子打我一顿,这样也许她会好受些。
我呆呆站着,直到全身发凉,这才走出巷子。
我想去椰子家,走到一半,又停下来,不敢去。
想去甘蔗家,就算他正在办事,也要把他从床上拎下来,好好拷问一下,从哪找来的天才演员?老子被她坑惨了!
走到一半,抽了自己一耳光,又不想去了。
归根结底是自己犯贱,好好的,干嘛要跟椰子玩分手?不就是打你几顿吗?哪次没正当理由了?喝醉酒晚归,装阔请兄弟吃饭,花她的钱喝酒晚归请兄弟吃饭……
都是我渣。
我想明白了,却不去椰子家。
这个点,她一定正在气头上,还是先陈一夜,让她气消了再说。
虽说被椰子打成习惯了,可还从来没见识过她的暴怒形态,万一打嗨了,小命交待了就完了。
我先回家,老妈早睡了,老爸神秘兮兮地拉我到厨房说话。
老爸:“你妈送你女朋友啥玩意?知道不?”
我:“不知道。”
老爸:“听你妈说是传家宝。要丢了,我就死定了。你可好好跟她相处,别耍脾气。”
一般人不懂老妈给未来儿媳的传家宝丢了,跟老妈打老爸有什么关系,我懂。
传家宝丢了,老妈心情不好,老妈心情不好就会揍最近的一个人,这个人通常是老爸,所以老爸才会这么紧张。
我看看老爸的白发,第一次理解他,问他:“爸?”
老爸:“嗯?”
我:“妈这样打你,你为什么都忍得下来?”
老爸搔搔头,有点不好意思,板起脸,又撑不住,松下来,反问:“你知道我的幸运色是什么吗?”
我摇头。
你娶到老妈就够不幸的了,我是没看出你哪里幸运。
老爸:“每次她打我打到出血就不打了,那时我就觉得特幸福。”
我点头,“是啊是啊,所以你的幸运色是红色?”
老爸摇头:“那是以前,最近你妈更年期,脾气有些大,幸运色变了。”
我:“变成什么?”
老爸:“黄色。打出屎就不打了。”
第五百一十章 钱、兄弟和女人
听了老爸的话,我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看防盗窗外一格一格的月亮。
终于我受不了了。
起来,穿好衣服,特意在里面多穿了几件,还拿了一个盘子当护心镜缠在胸口,这才偷偷出去,往椰子家去。
陈一夜,椰子的心情可能会好,也可能更差。
反正迟早要去道歉解释,不如早一点,提心吊胆地过一夜更难受。
到了椰子家门口,我开了门,膝盖本能地软一下,等看到沙发上没有那一团熟悉的黑影,才直起来。
妈的,跪习惯了。
我按了按胸口的盘子,确认绑得结实,这才开了灯,往屋里去。
屋里没人,椰子不在。
我转了一圈,心还嘭嘭狂跳,震得盘子响,坐下来呆了一会儿,才发觉不对劲。
不只椰子不在,椰子的东西也不见了。
她的水杯、牙刷、沙发上的练功服都不见了。
我跑进屋里,拉开抽屉,除了我的东西,椰子的东西都没了。
我打她手机,没人接,发她消息,没人回。
最后,我看到桌子上垫得一张纸条,写着:“别让我再看见你,打死你!”
最后一个感叹号戳破了纸。她这回是认真的。
我庆幸晚点过来,否则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一身冷汗坐地上,过了一会儿,啊的一声跳起来。
完了。我妈的传家宝!
椰子走了,我妈的传家宝也没了。
椰子没打死我,我妈也要打死我。
这回好了,家都回不去。
我一直坐到天明,然后去找甘蔗。
这回甘蔗床上没他女朋友,就他一个人,光着上身,抽烟,烟灰比烟长。
我坐下来,没说话。
甘蔗抽烟,一抖一抖的,烟灰就是不掉,也没说话。
过了好久,我问:“那女人你哪里找的?”
甘蔗在胳膊上敲掉烟灰,说:“减肥中心。”
我呆了下,马上后悔当时没一巴掌扇晕那个肥婆,然后又被甘蔗胳膊上的伤疤吸引住,圆圆的,一点又一点,像是用烟头烫过。
难道甘蔗那个小女友也有这样的癖好?喜欢拿烟头烫人?
我问:“你女朋友呢?”
甘蔗:“分了。你呢?”
我:“分了。”
甘蔗抬起头,眼睛亮得像两只点着的香烟头,“计划成功了?”
我:“没成功。”
甘蔗:“为什么?”
我:“我想追她回来。”
甘蔗:“你犯贱呢是不?她这样打你,你还想和她处朋友?”
我:“想啊。怎么了?”
甘蔗气得嘴发抖,接着抽烟,抽到烟屁股,烫到嘴,呸一声吐地上。
我反问:“你呢?你和女朋友分手,就不想追她回来。”
甘蔗:“不想。我踹得她。”
我:“为什么?”
甘蔗想了一会儿,摸着胳膊上的烫疤说:“我说,我不想在床上装了,好累。”
我说不出话。
虽然一直有听说甘蔗快的问题,可还是第一次听他亲口承认。
我俩关系很好,但从没聊过这些话题。
气氛有些尴尬。
我找个新话题:“椰子不知道去哪了,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离开这里。”
甘蔗:“你要走?去哪?为什么?”
我:“不知道。搞丢了老妈的传家宝,没追回椰子之前,我是不可能回家的,呆这里也危险,不如出去,找份工作。”
甘蔗低头,我能觉察到他的沮丧。
当一个混混说要去找份工作时,就是退圈的意思。
我拍拍甘蔗的肩,说:“不一定,我还没想好,留在这里找份工作就行,我爸妈管得没那么严,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就行。”
甘蔗低着头,晃来晃去。
我很感动,出来混,要有三样,钱、兄弟、和女人。
钱我没有,女人我丢了,还好,有兄弟。
一个知心兄弟就够了。
甘蔗抬头,又问:“你和嫂子分手了,是吧?”
我愣了下,想起桌上那张被感叹号戳破的纸条,其实就算现在我知道椰子的下落,我也不敢马上站到她面前。
我说:“是,是分手了。”
甘蔗问:“那你俩彻底没关系了吧?”
我:“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会再追”
甘蔗一扬手,手上的烫疤凸出来,“我说的就是现在,现在没关系了吧?”
我:“是。”
甘蔗不对劲,很不对劲,刚才我一进来,他整个人就跟平常不一样。
我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甘蔗说:“其实上次我去找嫂子,嫂子刚开始只扇了我两巴掌,没那么重。”
我的心悬起来,一种感觉从意识深处浮现。
以前的我有过疑惑,但从没细想,只是单纯觉得甘蔗对我的事上心,可现在想来,这小子是不是太上心了些?
尤其是说到椰子的事时,他听得更加认真。
我跟他讨论剧本,说大肚子女人应该这样这样说时,他是那么专注,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和椰子第一次相遇的细节。
我说出跟椰子的第一句话:喂,美女,交个朋友吧。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那时我只是以为他单纯地想帮我,帮我甩掉椰子。
可现在
“嫂子一开始没下狠手,可我没退,明知打不过,我还是要缠着她。我想多了解她一些。”甘蔗摸着还没完全消肿的脸颊。
我的心坠下去,缠在一圈蛛网里,陷深了拔不出。
我看着甘蔗,心情复杂,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女人,怎么办?
甘蔗低下头,看着地上还没熄灭的烟屁股,像盯着我眼睛的影子,说:“我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是我身边的人,我不该想,更不该去做,可我有什么办法?每次和小华在一起的时候,我装得都很累,很快就完事,我脑子里装的都是另外一个人。”
我听不下去,一拳锤甘蔗脸上,甘蔗也不挡,倒地上,瘫开双腿,冲着我笑,笑出一鼻子的血,自暴自弃。
我冲他吼:“你对椰子有想法?”
甘蔗一边笑,一边轻言细语地说:“是,我对她是有想法!你看!”
甘蔗一把拉开衣袖,褪到腋窝,露出一整只手,手臂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烫疤。
我吸气,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问:“你去找椰子,椰子烫你的?”
甘蔗:“我自己烫的。”
“你自己烫?”
“对!我每想到椰子一次,受不了,就在自己胳膊上烫一个疤。痛就痛了,肉痛盖过心痛,就舒服多了。”
甘蔗眼里有泪,我本想再打一拳,第二拳却怎么也锤不下去。
唉,是我太蠢。
甘蔗喜欢椰子,这么简单的事怎么看不出来?
以前跟甘蔗的关系好,可还没好到现在这种程度,那时和甘蔗亲近的原因是因为觉得他很特殊,在混混中。
自己是个想当演员的混混。
甘蔗从没说过他想当什么,只是做混混该做的事,无所事事、泡妞、打架而已,可给人的感觉,他做这些事,魂却飘在另一个世界。
这些事只不过一层壳,例行工作而已。
我跟甘蔗真正亲近起来,还是在跟椰子交往以后,我常会碰上感情的问题找他倾诉。一来二去,就熟了。
原来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椰子。
难怪上次主动提出要去打伤椰子,教训一下她,还被打成猪头回来。
椰子虽然很暴力,但从来只是家暴,很少对陌生人出手这么重。
我看着甘蔗一手的烫疤,心中的恨意很快就没了。
我说:“你每次听我说起椰子的事,心里很难过吧?”
甘蔗:“对,难受的要死。”
我:“算了,你要真和椰子在一起,要更难受,真的,不骗你。”
甘蔗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谁说要和椰子在一起?”
我空白了一会儿,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他:“你不是说对椰子有想法吗?”
甘蔗:“对啊,我对她有想法,为什么,为什么可以随意糟贱我喜欢的人!就因为她是女人吗?”
第五百一十一章 她知道
“你你你你喜欢的人?”我一直退,退到门口。
“对!我喜欢你!你给我看椰子的烫你的伤疤,我就心痛,每想起那个贱人,我就控制不住烫自己一下。为什么是她陪在你身边?为什么她打你骂你,你都能忍下来?为什么我让你出柜你不出柜!”甘蔗大吼大叫,泪水直流。
我屁股发凉,想起那天拼命赶到甘蔗家,甘蔗光着上身看我的眼神。
甘蔗继续吼:“我喜欢你!”
我蛋一缩,吼回去:“老子不喜欢你!”
甘蔗:“没关系,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我提着裤子逃了。
这座城市我是再也呆不下去。
丢了传家宝,随时可能暴走的老妈,一个喜欢我,或者喜欢上我的兄弟……
我走了,去另一座城市打拼。
椰子换了手机号,再也联系不到。
我本想做回我的老本行,可每次一想到甘蔗看我的眼神,我就全身发冷,莫名地对兄弟这个词恐惧、恶心。
于是我去做演员。
刚开始不知道去找谁,就专门去剧组拍戏的地方蹲点,听那些群演聊天,说要有一技之长,才能被导演看上。
我反思自己的一技之长,除了挨打外,似乎再没长处。
于是在剧组拍追逐戏的时候,我跳出去,一脚绊倒男主角的替身7号。
导演喊卡,叫场务,骂人,说怎么回事。
替身1号到6号正闲着没事干,抠鼻屎玩,见有人闹场,呼啦啦跑出来,拳打脚踢,修理我一顿。
我叫得很惨,嗓子变着调子喊,高高低低,粗粗细细,却无聊地趴地上数蚂蚁玩。
一帮大老爷们打得还没椰子凶。鄙视你们。
替身7号跳起来,踢我屁股,我打哈欠,都快睡着。
导演叫卡,替身1号到7号职业习惯,卡住,好像导演有时间停止超能力。
导演叫人看看我是不是死了。
我站起来,打哈欠打到流眼泪。
导演看中我的天赋,让我扮死尸,从此我开启了龙套事业。
我扮的死尸越多,台词也从无到有,可以喊感叹字:“嗯!啊!哦!”
有时运气好,拍背面的镜头,还可以偷偷嗑瓜子。
我在剧组过得很好,没人打我,或者他们就算打我,我也没感觉。
大家都说我有天赋,是死尸专业户,入戏了。
我却知道这不是天赋,是椰子给我的礼物。
我偶尔扮群尸时,躺在尸堆里,看着蓝天白云,会想起椰子,想她现在还是不是在跳舞,有没有去当练习生,有没有找男朋友……
直到有一天中午放饭,我从尸堆里一路百米冲刺,抢到一个盒饭,蹲在桥下扒饭,边上一群人围着一个人看手机,时不时发出贱兮兮的笑声。
我有时真搞不懂他们,一群男人聚在一起看片子意义何在?看完了,血脉贲张,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有什么用?
然后我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椰子,你是队内的舞王,可听说你唱歌也很好听。能唱一首听听吗?”
“哦,好的。我就唱首《天黑黑》吧。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时侯我的外婆总会拿刀捅我……”
我这才知道椰子出道了,在女团最小公倍数里。
……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沈书影问,“事情过去这么久,解释一下不就行了?”
“解释?”田青摇摇头,“她还恨我。而且,这事说不清的。那怀孕女人是假,可也是我安排的。”
“不,她不恨你。”沈书影把之前在小卖部里劝椰子的事说了。
“你们演戏的时候,是她主动叫你打她的对不对?她一直想改掉自己的毛病。”沈书影说。
沈书影现在才明白之前演戏的时候,椰子和田青耳语说得什么。
“不,是你不明白。她还恨我。”田青坚持道。
“哪里看出来?她敲你一酒瓶?”沈书影问。
田青摇头,说:“那一酒瓶不过见血而已,一点都不重。”
“那她恨你是”
“你听过她们的新歌吗?《燃烧我的前男友》。”
“何止听过,都快会背了,跳舞都行。”沈书影有点小骄傲,这几天一直跟着最小公倍数练舞,《燃烧我的前男友》都快听得起茧。
前男友前男友前男友。
前男友我的天敌。
燃烧我的前男友!
沈书影哼了一小段,哼着哼着,看看田青,问:“这前男友该不会就是你吧?”
田青苦笑:“对。就是我。这首歌的歌词就是椰子写的。”
沈书影说不出话。
难怪。都要挫骨扬灰了,换成是他,也不敢去跟椰子解释。
这仇结得有点大啊。
田青把剩下的面包吃完,牛奶也一口气喝完,对沈书影说谢谢,站起来准备走。
沈书影叫住他,田青回头,“谢谢兄弟,是我对不起她,我也没脸再去见她,现在她好好的,我不想再伤她第二次。就这样算了。”
“你不去录节目,让她一个人怎么演?这不是伤害吗?你要觉得对不起她,现在就去录节目。”沈书影说。
田青想了一会儿,叹气,说:“你说得对,节目我还是要录。但录完,我不会再跟她见面了。我俩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田青转身走开,沈书影站起来,抓住他的手。
边上一直盯着看的店员妹子瞪大双眼。
田青疑惑地回头,对上沈书影的眼,差点错认成那天甘蔗哭肿的双眼。
“你”沈书影的手心烫到田青,田青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招gay体质。
“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怎么找到你们的?”沈书影问。
“啊?哪个女人?”田青还在想招gay体质的事。
“就减肥中心出来,装孕妇的那个。”
“她啊。她就这样碰”田青说到一半,自己也意识到不对,眉头打结。
当初他跟甘蔗商量好在常碰头的小吃店里演戏,店里老板都熟,万一有状况,打声招呼就行,叫救护车也方便。
对啊,那天自己临时冲昏了头,想象到跟椰子结婚后的幸福生活,压根就忘了分手计划,临时改变路线,往小巷子里钻,那女人是怎么刚好撞上的?
田青想了半天,说:“也许是甘蔗一直跟踪我,他对我有想法,做出这种事也很正常。”
沈书影点点头,说:“对,这是一种可能,不过还有一种,更有说服力。”
田青:“是什么?”
沈书影:“椰子她从一开始就知道。”
田青:“知道什么?”
沈书影:“知道你想跟她分手的事。”
第五百一十二章 不后悔
田青呆呆地站着,愣了会儿,才问:“知道那女人是我叫过来的?”
沈书影:“不止,还有你吃霸王餐,还有甘蔗去找她的事。她全都知道。”
田青把过去的事想了一遍又一遍,糊涂起来,急需一个人帮他理清思路,问:“她怎么知道?”
沈书影:“甘蔗告诉她的。”
田青摇头:“甘蔗干吗要告诉她?”
说完他自己也怔了一下。
甘蔗干吗要告诉她?
傻啊!应该问甘蔗为什么不告诉她才对!
田青双脚一软,差点又要跪下,还好沈书影及时拉过一张椅子,让田青坐下。
田青脸白了,嘴里念念叨叨。
原来如此。
也许是甘蔗向他表白的事太有冲击力,过去这么久,他还是潜意识地把甘蔗当成兄弟来看。
要是换个角度,甘蔗不是兄弟,而只是一个被爱情冲昏了头,想方设法要挤走情敌的人呢?
“你想明白了吧?”沈书影帮田青说出他的心里话,“从甘蔗的角度出发,他想和你在一起,第一步就是让你和椰子分手,对吧?”
田青点头。
“那是帮你完成所谓的分手计划可靠,还是在你找他商量分手计划时,第一时间说给椰子听可靠?”
田青小声说:“说给椰子听。”
“对。让椰子知道你想分手,让她心灰意懒,主动离你而去,至于什么分手计划,不过随便说说就好。不是甘蔗和那女人一直跟踪你们,才在巷子里撞上,而是椰子主动要求在巷子里见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你是要分手,还是跟她继续走下去。”沈书影说。
田青这时才明白过来,第一次甘蔗主动说要去见椰子,给她好看,为什么顶着猪头回来。
甘蔗跟椰子说,自己想跟她分手,椰子恼羞成怒,暴打甘蔗。
第二次,吃霸王餐,椰子看自己演戏,假戏真做,暴打自己出气,却不说破。
第三次,巷子里,她明知是演戏,也只是想看自己的态度,要是当时自己再坚持一点,说出“我爱你”,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好很多?
田青呆了好一会儿,突然翻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啪一声响,吓了旁观的店员一跳。
客人们进进出出,只看到片段,不像自己从头看到尾,太精彩了!
扇自己耳光是什么意思?
啪!又是一记!又响又脆,比椰子的手劲都大。
田青连扇了好几个,沈书影赶忙拦住他,等会还要上节目呢!把脸扇肿了怎么办?
我真不是东西!
田青从没觉得自己不是东西,就是自己高中辍学,又不想帮老爸卖羊肉串,在街上晃荡无所事事,再到后来和椰子耍朋友,花她的钱,吃她的饭时,也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他只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迷茫期,迟早有一天,他那惊人的天赋和才华会被贵人挖掘出来,做番惊天动地的事业,和一个女人来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再生个惊天动地的小子,也像自己一样过上惊天动地的生活……
椰子离开他后,他去找工作,当龙套,扮死尸,从路人死尸,扮到将军死尸,从没有台词,到可以大叫一个字:“啊!”,慢慢的,他惊天动地的想法没了,有的只是下次剧组放饭时,要再跑快点,抢个有鸡腿的全荤饭盒。
他没惊天动地,也懒得惊天动地,惊动天地还不如吃顿饱饭,睡个好觉,穿上没跳蚤的戏服,不用趴在臭水沟里实在。
可他终究是惊了一个人,一个爱他的女人。
椰子一次又一次地给他机会,去餐厅吃霸王餐,去他家吃羊肉串,去第一次见面的巷子里,主动后退靠墙上,重温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心动。
她决绝地离开之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挽留。
她在等我的表白,等我的态度,等我亲口说出我爱你。
可是我却反复地伤了她的心,错过一次又一次的机会。
家暴的人是我。
椰子只打我的肉,我却伤她的心。
田青从椅子上滑下,跪在沈书影面前,抱着他的腿大哭。
店员也跟着抹眼泪,虽然不知道那壮汉哭什么,但想想也知道,冲破世俗的偏见,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她终于看懂了,原来他不是劈腿的渣男,只是不被父母亲戚祝福的一对恋人,之前的椰子一定是他的闺蜜了。
沈书影说:“别哭了,快去录节目吧。还记得那4点建议吗?选择了就不要后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做出新的选择。去吧。”
田青跳起来,给沈书影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冲出门外。
沈书影隔着玻璃,看到田青冲进电梯,往楼上去,欣慰地笑。
章老师的4点建议还真是管用啊。套哪都好使。
沈书影也往外走,店员突然拉住他。
沈书影站住,钱没付?付了啊。
店员妹子突然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又递给他一袋面包。
沈书影接过,还恍惚着,今天做活动,买二送一?
店员妹子说:“我请你的。加油!你会幸福的!”
沈书影拿着面包出去,回到《我是演员》的演播大厅,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店员祝他幸福是怎么回事。
演播大厅后排,观众席末端,最小公倍数们都踮着脚看舞台,椰子和田青站在舞台上,正准备表演下一个节目。
丁铃、黄宇也在。
丁铃小声说:“该走了。再晚连彩排都赶不上了。”
吕佳、jennie等人哀叫,“丁铃姐,不能再等等吗?田青那个该死的,现在才回来,连排练都没时间,要是演砸了,都怪他!”
丁铃说:“你们想看,去车上看吧。快。”
丁铃一个一个往外推。
吕佳还嘟囔:“又不是直播,怎么在车上看啊。”
黄宇塞过来一个太空人到吕佳手里,“用这个吧。”
吕佳举起来,看着那黑色面罩太空人,问:“这个?”
jennie早闪到一边,经过唐东柯、小燕的事,她又多了个怕的东西:太空人。
“对啊,我这里还有一个,都是从唐东柯那里收过来的,信号不错,挺稳定,我在这里录,你们在车上连到笔记本就能看了。”黄宇鼓捣着太空人,赞不绝口。
等把唐东柯告破产后,这款产品倒是值得做一下,质量不错。
知道能在车上看直播后,吕佳等人才往外走。
沈书影下意识地往外走,走到一半,才醒觉,最小公倍数去公演,自己跟过去干吗?
哈,都成习惯了。
沈书影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去哪。
现在再去机场,赶年会已经是不可能了,留下来,又显得多余。
椰子、田青的事好了,吕佳她们也去公演了。
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等盟主在年会现场没看到自己人影,然后大骂自己一顿,然后痛失一个白银大盟吗?
或是盟主发现他是个男人,骂他是个变态,从此再不联系?
不后悔!不后悔!
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
沈书影记着章老师的4点建议,甩去多余的想法。
这时,走廊上脚步声响起,嗒嗒嗒,敲疯了似的,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冲过来。
沈书影侧开身子让过,那女人跑到黄宇身边,这时沈书影才认出是丁铃。
丁铃的声音发颤,“不好了。”
黄宇正拿着太空人对舞台摄影,听丁铃的声音不对,转过头来。
沈书影也凑过来,又有私生饭?唐东柯的人还在?最小公倍数出事了?
黄宇问:“什么事?”
丁铃喘了口气,说:“那边的导演突然发话了,人不齐,就不给彩排,说是直播,人都不齐,直播的时候镜头都不知道怎么安排。叫我们要么全团参加,要么就别去。”
黄宇挑挑眉头,多人团体上节目少个人很正常,就算临时上不了场,只要沟通到位,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是直播,说人不齐,镜头都不好安排,这种借口找得可真够烂。
看来最小公倍数回归,动了不少人的蛋糕,瞅着机会下黑手呢!
黄宇问:“裴老师呢?”
丁铃说:“吃鸽子肉吃太多,再加上熬夜练舞,得了肠胃炎,正在医院呢。”
黄宇噎住了,想着以后不能再叫老爸送鸽子来了。
他又提了其他几个人,丁铃一一说了,人员行程安排都是她一手负责,哪个有空,哪个没空她最清楚。
而且有空的练习生和椰子的身材又相差太大,顶包是顶不过去。
“怎么办?”丁铃急了。平时她很少慌张,可这次的回归演出要是失败,那么多的前期投资和心血都白废了。
黄宇低头沉思,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对手利用规则,给他使个绊,一般情况下,只要找个合适的人顶过彩排就好,等正式演出时,椰子也录好节目,正好赶上。
可能演出效果会打点折扣,但总比少一个人要好。
偏偏裴老师生病,候补的人都没有。
黄宇和丁铃大眼瞪小眼,舞台上,椰子和田青已经开始表演。
突然一个人说:“让我去吧。”
黄宇、丁铃扭头看去。
沈书影站在边上,笑得像头黄金脆皮烤猪。
第五百一十三章 **共享
“你替椰子彩排?”吕佳和一车的女孩子盯着沈书影看。
司机也扭头看。
几个小时前他送沈书影去机场赶飞机,结果沈书影自己跑回来,原来如此,沈书影就是想女装上台表演!
丁铃推沈书影进去,吩咐道:“来不及了,一下车就要上台表演,在车上准备好,他也要交给你们了。”
车门关上,出发。
沈书影缩在车门边,后悔自己是不是笑得太早。
一车的姑娘盯着他,好像用眼睛就能扒光他衣服。
沈书影抱着胸,对吕佳讨好地笑。
吕佳上下扫了沈书影好几眼,打个响指,“孩儿们,给我扒光他。”
车厢内瞬间亮起好几对眼,几只手抓住沈书影往中间拖,还有几只手已经搭在他裤子上。
熟归熟,可还没熟到这种程度。
沈书影大叫:“我自己脱,自己换衣服!”
吕佳从包中掏出硅胶胸贴、束胸、内衣、一件件抛沈书影身上,问:“这面粘哪?”
沈书影摇头。
“这拉链放前还是放后?”
“放前,不,放后,不前不后!”
“先穿这件还是先穿这件?”
……
吕佳拿出一堆东西,一个个问来,沈书影最后终于松开手,瘫在椅子上,任姑娘们摆布。
这几天他练习了如何跳得像个女人,却没上最后一课,如何穿得像个女人。
在他的认知里,衣服只分为上衣和裤子两大类,上衣又可分为外套和内衣。
他从没想过在女人眼里,衣服还可以细分成这么多类目,堪比生物学的界门纲目科属种。
最小公倍数的速度很快,十分钟就给沈书影换上新衣服,小圆给他做头发,云娜给他化妆,秀哥给他开筋,jennie教他对rap口型,carry提醒他队型走位,真妞给他一包纸巾说压力大可以撕纸巾解压。
吕佳负责跟沈书影聊天。
“椰子是你找回来的,田青也是,你到底是杀猪的,还是写手,还是失踪人口调查组的?”吕佳问。
沈书影看云娜拿着一个鲜红的口红,旋出来要往他嘴上涂,忙问:“这么红?一定要涂吗?不是戴面具出场吗?”
沈书影自认不是男生女相,跳舞可以模仿,这张脸再怎么化妆,那棱棱角角却是砍不掉,涂口红有必要吗?
云娜白他一眼:“你穿了裤子就不穿内裤啊?做女人啊,看不见的地方也要精致才行。”
jennie白云娜一眼。
沈书影放弃抵抗,涂就涂吧。
吕佳问他:“田青和椰子到底什么关系啊?到底谁追得谁?你怎么说服他回来的?他为什么跑出去啊?”
云娜说:“对啊对啊,我也想知道。”
边上一圈女人围过来。
只有carry正在调试太空人,在笔记本上鼓捣。
沈书影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那种强烈的违和感,好像第一次相亲碰上了同父异母的妹妹,他看不下去,说:“这是别人**,说出来不好吧?”
“**?”云娜眉毛挑起来,一个个指过来,说:“jennie不穿内裤,carry打王者荣耀请过一个代练,喜欢上代练,向他告白,结果被代练怀疑carry是不想付钱才告白,代练拒绝了她,carry偷偷哭了一个星期,秀哥和我们第一次去练瑜伽,教练叫我们双手放胸前搓一搓,秀哥搓自己胸搓到脸红,睁开眼,才发现是双手互搓,搓掌心……”
“还有谁?这里还有谁的**我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共享是基本原则,快,说出来,不说出来,我们怎么帮椰子姐鉴别渣男?”云娜拿着口红逼过来,一副严刑拷打的样子,只要沈书影不从,就给他画个大花脸。
沈书影不认同云娜的**共享,说得好听,无非是满足自己的**。他看向其他人,问:“你们该不会也这么想吧?”
jennie等人有点动摇,却也没说话,只是看向吕佳。
丁铃姐、椰子不在,就是吕佳当家作主。
吕佳皱眉,摇头:“**就是**,哪有共享的?云娜的话你别当真。”
沈书影很感动。终于找到一个三观正的同志了。不孤单的感觉真好。
吕佳搭上沈书影的肩,一把搂过来,说:“不过**说出来,大家都知道了,就不是**了吧?说吧,我们听着呢。”
沈书影看吕佳很久,这漂亮的脸蛋下隐藏着多少罪恶啊。
现在小圆还在给他做头发,云娜还在化妆,要是不说的话,她们会施展什么手段,沈书影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
为了自己的安全,沈书影也只能说服自己,不说的话,这帮女人怕是会对“渣男”田青做些什么事。
还是说了吧。
沈书影把田青的事说了。
车里安静下来,除了carry还在敲笔记本,想着怎么连到演播大厅的太空人。
吕佳反复打量沈书影,看得沈书影发毛。
“有什么问题吗?”沈书影以为吕佳她还是对田青不满,口口声说椰子家暴他,却是个吃软饭的不成器混混,还伤了椰子的心,好意思喊冤?
“真不是章老师叫你过来帮我们的?”吕佳问。
沈书影本想说不是,可想了想,又觉得也有这个可能,只能老实说不知道。
云娜插进来问:“你好厉害啊!听田青这样说一遍,你怎么一下就找到漏洞,问那个女人怎么在巷子里碰上他俩的?也是章老师教你的吗?”
沈书影正要说,carry大叫:“连上了!”
笔记本屏幕亮起,跳出《我是演员》的舞台画面。
云娜等人顿时忘了沈书影,围到carry身边。
沈书影也挤过去看。
他现在化了妆,戴了假发,还修了眉,和一帮女生挤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就像大学女生在宿舍里关了灯,拉上窗帘,准备好黄瓜、胡萝卜、茄子,一边看电影,一边敷黄瓜面膜一样。
舞台上站着椰子和田青。
太空人的镜头还带到观众席的一角,只能看到观众的背面,每个人都前倾着,没靠着椅背,一动不动,仰头看着舞台。
田青拉住椰子的手,把她按到墙上,说:“喂,美女,交个朋友吧。”
椰子没说话,太空人的镜头给不了特写,看不清她的脸,但吕佳她们都觉得椰子哭了。
田青又说:“我爱你。”说完就吻下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你打算怎么做?
唐东柯和小燕坐在成余对面,成余正在收拾行李。
“成先生,我们还可以合作。”唐东柯说,他的头已经不流血了,但鼻子还歪着,说话都带着鼻音。
成余没看他,继续收拾。
和小燕达成交易后,他的条件是他去帮忙抓jennie,jennie身上的内裤归小燕,小燕要负责录下jennie脱下内裤的视频,再交给他。
他再用这段视频彻底搞臭最小公倍数。
如果不是被沈书影一次又一次的见招拆招逼到绝路,他绝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可是,就算他放下自尊和身段,去做这些脏活,最后还是失败了。
这次任务彻底结束了。他跟吕佳解释了一下,说是临时抓了jennie,是为了引蛇出洞,找出幕后黑手,然后就准备走了。
吕佳当然相信他,从结果上来说,就是如此。
jennie毫发无伤,唐东柯、小燕都被抓个正着,唐东柯和他手下的员工都被打得很惨,黄宇还要接着告他们。
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成余很后悔,也许他根本就没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这次复出是自己托大了。
毫无意义、浪费时间、又在同一个人身上栽根头。
成余想到章本硕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心就发寒。
唐东柯见成余不说话,急了,站起来对床头柜说:“成先生,真的,你说要搞垮最小公倍数,我有一个办法,一定能搞垮她们!”
小燕拉拉唐东柯,指指另一边的成余。
唐东柯又转向成余的行李箱。
成余停下来,问:“什么办法?”
唐东柯问:“成先生,我们联络的太空人还在吗?”
成余把太空人扔给小燕。
唐东柯示意小燕把太空人的画面放出来。
小燕拿出笔记本电脑,连上太空人,画面里跳出一帮女生,视角像是放在桌子上,那群女生正是最小公倍数,她们站着,互相检查麦克风,衣服,还有个从没见过的女生站在墙角,一头长发,冷傲性感。
唐东柯指着笔记本电脑说:“黄宇把我的太空人都收走了,但他不知道太空人有个特殊指令,一旦开启,就可以唤醒所有设备,现在他在演播厅的动态,还有最小公倍数彩排的现场都在我的监控下。”
“哦,那你打算怎么做?”成余问。
唐东柯的眼睛闪着光,好像眼镜架上还有镜片似的。他指着画面上的吕佳,说:“搞她!搞死她!吕佳是最小公倍数的核心。什么jennie、椰子,就算有丑闻,也动摇不了她们的根基,只有吕佳才是关键,拍到她的裸照,监听到她上厕所的声音,搞到她的社交账户密码,她就完蛋了!”
唐东柯越说越激动,到最后几乎是挥拳大吼。
他要发泄,他要复仇!
他本是个理智追星粉丝,卖些明星偶象不需要的私人物品,顺便赚点劳务费而已。
他从没想过要搞垮最小公倍数,理智追星,合理赚钱才是他的座右铭。
可是现在他变了。
赚钱不再是他的第一目标,复仇才是。
都是因为最小公倍数,因为那个不穿内裤的jennie,因为那个不知哪冒出来的沈书影,因为那个一脸贱兮兮要告他侵权盗版的黄宇,因为那个变态暴力女椰子!
他要集结所有力量,把最小公倍数这个所谓清纯元气可爱女团拉下来,让世人看清她们肮脏丑陋虚伪的面孔,一起唾弃她们,让她们永远不得翻身!
要做到这一切,只靠他一个人不行,还需要眼前这位成先生!
成先生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绑来jennie,对付吕佳自然也行!
唐东柯走过去,握住门把手使劲地摇,“成先生”
小燕拉他走到成余身边,唐东柯抓到成余的手,用力摇:“成先生,要是拍不到也没关系。不是还有您吗?劳烦您把吕佳抓过来,剥光了衣服,录段视频,再放几个男人进去,蒙上她的脸,谁也不知道她就是最小公倍数的吕佳,哈哈哈”
唐东柯高度近视的眼只能分辨出大概的色块,之前说了一大堆,成先生都没有什么反应,说到剥光吕佳衣服时,那堆色块中突然刺出一道光,像是刀子反光,成余的手也紧了紧,捏得他指骨爆响,微微刺痛。
唐东柯大喜,抓到重点了。原来成先生喜欢这调调啊。
他常年接触黑市客户,那些客户什么变态的需求都有,相比之下,听到剥光衣服就兴奋的成余根本算不了什么。
唐东柯知道成先生的爱好了,专捡成先生喜欢听的说。
“成先生,要不这样也行,抓到以后,吕佳任你处置,你想做什么都行。”唐东柯盯着那一团浮动的色块说,成余的手越来越用劲了,像铁钳子一样。
“哦,想做什么都行?”成余问。
“对对对,想做什么都行。放心,出了事,吕佳也不会往外说的。她们可是明星啊!表面上看起来高高在上,真要发生什么事,比普通人还不如!要被媒体知道,爆出料来,被全国人民调侃,比死还惨。”唐东柯额头出汗,很想提醒一下成先生,不要那么激动,手可以松一点。可又舍不得打断这难得的气氛。
“要是你,你打算做什么呢?”成余显得很有兴趣。
唐东柯想了想,揣摩客户的心思他最拿手。
上次那个要花一百五十万买jennie内裤的客户就是他挖掘的。那个客户在线上找到唐东柯,聊了半天,弯弯绕绕的,就是不提要做什么,还是唐东柯看穿了他的心思,带他解放天性,让他说出自己的真心话:我想要jennie的内裤!
现在,他也要解放成余的天性,这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积蓄了太多负能量,正是要爆发的年纪啊!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她关到一个小黑屋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打开看,却什么都看不了,只有雪花画面嗤嗤地吵。”唐东柯一边想一边慢慢说。
他看不清成余的脸色,但幸好握着他的手,可以从触觉感知成余的情绪。
“好,然后呢?”成余问。
“然后,然后我就剥光她的衣服”
“接着说。”
“放几个男人”成余的手一直没动静,还是钳着唐东柯的手,唐东柯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如果现在是场产品发布会,他已经失败了,根本就调动不起观众的情绪,要再狠一点!
“放几条狗进去!很凶的大狗!饿了好几天的那种!”唐东柯咬着牙说,好像已经变成了一条饿狗。
“然后呢?”成余的手再次握紧。
唐东柯觉得自己的手都快断了,痛归痛,他好开心,我是个营销天才。
“然后,电视上突然播出《善良的救赎》,整天整天地播,只有这一部电影,折磨死她!哈哈哈!”唐东柯畅快地笑,好像已经报复成功。
成余的手突然松开,压力卸去,唐东柯的手也解放了。
这一刻,唐东柯的心好像和成余的心连在一起。
他看到成余那团模糊的色块中分出一条长长的色块,搭在自己肩上。
成余说:“好,就照你说的办。”
第五百一十五章 见不到面的盟主
唐东柯脖子一痛,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他坐起来,看不清,只隐约分辨出是在房子里,有一台电视机。
他在墙上摸了一会儿,摸到开关,按了几下,灯没亮,或者说根本没有灯。
唐东柯再去开电视机,电视机开了,嗤嗤地响,吓了他一跳,没有频道,只有雪花声。
他胡乱按了几个按钮,换了频道,还是一样。
唐东柯叫小燕,没人应。
他借着电视机的光,摸到门边,拉门,门关着。
唐东柯慌了,这时终于拼齐晕倒前的记忆。
成余说就照你说的办。
然后他就晕了。
怎么回事?
对了!一定是沈书影那酒瓶!还有田青那几下!
当时没感觉,后遗症现在才爆出来。
可是自己晕倒了,小燕、成余还在,他们就没任何反应?
还是说这里就是医院?
“喂!有人吗?有没有人?”唐东柯敲门,大声喊。
他听到了脚步声,还有杂乱的踏地声,像几个小矮人在走廊上跳起了踢踏舞。
然后门开了。
他看到一个人形的色块站在门口,那人说:“你醒了?”
听到声音,唐东柯松了口气,是成余。
他再往下看,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还有压抑的喉咙响。
这时房间里的电视也有了画面,声音外放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呐喊。
这声音唐东柯最熟悉不过,是《善良的救赎》。
原来自己晕倒了,成余已经把场地都布置好了,看起来他很迫不及待嘛!哈哈!
成余松开绳子,大狗们低头蹭着地,一步步踏进来,各自寻了个角落盘着。
唐东柯正要出去,成余把门带上了。
唐东柯呆了下,敲门,“成先生?成先生?”
“干吗?”成余隔着门问。
“这里很好,我已经体验过了,让我出来吧。”唐东柯和一群恶狗呆着,小腿都有些发凉,生怕那些狗牙痒了咬上一口。
成余没开门,反问他:“你一直有监听吕佳她们吧?”
唐东柯说:“对啊。”
受《善良的救赎》影响,大狗们有些躁动,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喉咙响成沸水滚起来。
“那你就没听过吕佳怎么叫我?”成余问。
唐东柯只想快点出来,想了想,说:“她叫你成叔叔?”
成余到底搞什么鬼?问这些无聊问题干吗?吕佳叫你成叔叔、成伯伯,又有什么关系?
成成叔叔?
唐东柯脑袋一下空白,最后一块记忆碎片像被磁石吸过来一样,啪的一声嵌上。
那是他晕倒前看到的最后画面。成余那条手臂的长色块挥了一下,像鞭子一样抽到他脖子上。
成余阴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来:“我看着吕佳从小长大,我跟她爸是朋友,过命的交情。她叫我成叔叔,我当她是亲侄女。”
啊!
唐东柯惨叫,还夹着狗吠声和电视机里女人愉悦的欢呼声。
成余大踏步往外走,大狗们放进来之前都已经喂饱,小燕再过三个小时也会醒来,他已经把地址写在纸条上,放在桌子上。
唐东柯死不掉,但精神受到刺激,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成余走出地下室,外面已经天黑,他看不远处一个广场上,正聚着一群年轻人,集体仰头看大屏幕,大屏幕上最小公倍数正在表演回归新曲《燃烧我的前男友》。
唱到副歌部分,广场上的女孩子同时举手,踩点高呼。
前男友前男友前男友。
前男友我的天敌。
燃烧我的前男友!
身边的现任男友们也跟着狂呼“燃烧我的前男友”。
成余看吕佳跳舞,看她搓盐粒撒灰,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等对面接通,说:“老大,这任务我做不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趁着年轻,让佳佳做她喜欢的事吧。”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广场的音乐声作背景。
过了一会儿,才传来吕心的声音:“年轻人做年轻人喜欢的事我理解,你呢?一把年纪了,脱光了衣服跑到马路上是怎么回事?”
成余静了会儿,挂掉电话,又抬头去看广场上的大屏幕,悠悠地叹口气:又要闭关了。
沈书影和田青坐在休息室里。
听外面舞台的欢呼声,最小公倍数的表演已经结束。
沈书影两人都松了口气。
尴尬的气氛即将结束。
沈书影顶替椰子彩排很成功,只戴了件半遮面的面纱,穿上开叉的旗袍,扭出黄金脆皮烤猪的神韵,就把台下一票的工作人员迷得神魂颠倒,纷纷问这个女人是谁,是黄宇旗下的练习生吗?
彩排过后,沈书影本想走的,只是衣服不知道被吕佳她们放哪,吕佳她们又忙着接下来的正式表演,根本没空搭理他,他只好一人呆在休息室里。
然后椰子录完节目赶过来,和最小公倍数会合,准备正式演出。
这不是问题。
问题是田青也跟着过来。
沈书影本想打个招呼,田青看了他一眼,明显没认出来,沈书影话到嘴边就吞下去了。
还好记起来自己还穿着女装,刚开导过田青,转身就是女装出场,会不会太刺激?
沈书影干脆不说话,默默玩手机,田青也只当他是伴舞,自己一人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偷笑一下。
看来田青是真的和椰子和好了。
沈书影感慨,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
既然两人和好,那也没必要提醒田青了吧。
这时椰子她们进来了。姑娘们互相击掌,互相拥抱,忘情庆祝第四次回归表演成功。
吕佳嚷着酒呢酒呢?
云娜拉着椰子要听她和田青的八卦,椰子却扑向沈书影,抱住他说谢谢。
沈书影很尴尬,你男朋友还在边上呢。
田青微笑着,看椰子抱那个长发伴舞,那个伴舞好脸熟啊。
沈书影更不敢跟田青打招呼了,和椰子分开后,悄摸摸找到吕佳,委婉地提出要换回男装,吕佳带他去另一个休息室换衣服。
最小公倍数的其他姑娘们也从休息室出来,只留下椰子跟田青在里面。
云娜不识相,还想贴在门上偷听,被jennie和秀哥一肘子一边架开,拖着去外面了。
沈书影换好衣服出来,带上自己的包,准备出发。
吕佳问他:“真要走了?”
沈书影点头:“该做的事都做了。没遗憾。”
沈书影想起刚才在休息室里玩手机时,收到的消息。
盟主发过来的:影姐姐,我已经到了,就在观众席第一排,我怎么没看到你呢?
沈书影本想回话,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坦白,要么骗人。
他不想坦白,也不想骗人,只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忽略了盟主的消息。
之后盟主发来一张现场的自拍照,是她和年会现场女频大神们的合影。
她在镜头前还是那么俏皮、可爱,对着镜头做砍脖子的手势,搞怪又有点酷。
沈书影很失落。
他想起章老师说过的话:选了就别后悔。
是啊,他不后悔。
只是有点可惜,没能和盟主见上一面,哪怕是隔着人群,远远的一面也好。
第五百一十六章 传家宝
沈书影冲吕佳挥挥手,“再见。”
吕佳说:“我们会支持你的书的。”
沈书影笑笑,过来练舞,白折腾了这么久,结果连盟主都快跑了,这本书他没抱多大希望了。
不过吕佳这么说还是让他感动了一下。
“对了,那件事你还没说呢。刚好云娜不在,你跟我说吧。”吕佳说。
“什么事?”沈书影问。
“就是你怎么发现那个漏洞,那个女人怎么刚好在巷子边上碰到田青和椰子的。”吕佳的记性一向很好,隔了这么久,又是彩排,又是回归表演都没忘掉。
沈书影想了想,说:“我没发现啊。”
吕佳愣了一下,问:“那你怎么说椰子早就知道,甘蔗主动跑过去跟椰子说的。”
沈书影:“我编的。”
“你编的?”
“对,我写手啊,编个小剧情,或者东扯西扯填个坑,自圆其说之类的最拿手了。”
“为什么?”吕佳本来还以为是章老师教沈书影的咨询小技巧,结果沈书影说是他编的?
本来对沈书影的高大神秘人设一下子崩塌了。
“还能为什么?那时田青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那个样子去录节目,发挥肯定不好。为了帮椰子一把,我就随便扯个谎,让他以为椰子还爱着他,自己兴冲冲跑回去。你看,效果还是不错的嘛。我虽然说了谎,可结局是好的。章老师的建议真管用。”
吕佳问:“章老师给你什么建议?”
沈书影:“就说面临选择时,要找个两全其美的折中方案,还有选完了不要后悔。当时我可以放田青走,让他战战兢兢地上舞台,还以为椰子恨他入骨,也可以用椰子早就知道这个假设来说服他,我选了后者,然后我选完了,就再也不后悔。”
“呸!万一真出事,又不是你挨打,你当然不后悔。”吕佳看穿沈书影。
沈书影笑了一下,也没否认。
……
休息室内,只有田青和椰子两人。
田青不知道椰子怎么想,但他是有点不自在,比刚才和那个陌生的伴舞姑娘在一起还不自在。
总觉得对方眼熟,又不敢开口搭话,生怕传出去,又让椰子误会。
毕竟椰子原谅了他,可他还是有前科的。
所以当椰子表演完后,进休息室和那个伴舞姑娘紧紧抱在一起时,他松口气,忍不住笑了。
英明!智慧!
要是刚才闲着无聊,上去搭话,那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你累吗?”田青没话找话。
椰子摇头,嘴抿着笑。
自从田青在舞台上假戏真做说出“我爱你”后,又借位吻下去,实际也是真吻下去后,椰子的笑就没断过。
也许真像沈兄弟说的,她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主动寻求变化,她改了,再也不会家暴。
没了家暴恶习的椰子就是个完美女人,她温柔、体贴、独立、又会适当地撒娇,耍耍性子,满足任何男人对女神的任何幻想。
而这样完美的女人,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田青的心嘭嘭跳起来,他的嗓子有点干。
之前舞台上一吻后,椰子感受到了他的爱意,却没空和他长谈,坐上车后,一路赶到这里来,就是直接上台表演。
直到现在,两人才有空闲沉淀一下情绪,想想该聊些什么,做些什么。
比起忙碌的椰子,田青的时间更多,想得也更多。
他不只想到两人复合后的爱情,也想到了事业。
是的,椰子改变了,成长了,他也是。
最开始只是为了避难出去打工,不想被丢了传家宝的老妈毒打,也不想被甘蔗惦记自己屁股,在龙套界摸爬滚打这几年,早就磨去了他年轻时的毛躁性子。
说不上沉稳,但至少做事情会考虑一下将来。
在椰子表演的时候,田青就已经把将来规划好了。
椰子现在是当红偶像,传出恋爱绯闻,对象还是他这个连演员表里都找不到的小龙套,对椰子的事业不利。
所以刚开始一定要低调行事,还好唐东柯他们那伙人已经曝光,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消息走漏。
接下来自己要努力拼搏,争取在事业上有所突破。
在剧组混了这么久,田青早就知道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他本来是没底气说这句话的,但是录完《我是演员》后,张导找他聊了一会儿,给了他信心。
张导说很欣赏他的表演,想邀请他参演自己下一部电影,是一部现代都市魔幻爱情片,剧本都写好了,题目比较长,叫《我很爱我老婆所以我找的小三都很像她》。
主要内容是讲一个中年著名导演有了小三,又不敢让掌握财权的老婆知道,就安排小三给自家的司机当小三,当然是名义上的。
有了小三后,中年著名导演也觉得年轻许多,找回当年和年青时的老婆谈恋爱的感觉,觉得自己对爱情更专一了。
沉浸在痴情人设中的导演被自己感动,无法自拔。
还是小三渐渐找到小三的感觉,做一个小三该做的事,逼婚。和你老婆离婚,然后娶我。要不我就跟你家司机在你家的劳斯莱斯里车震。
导演不肯,说自己是个痴情种,至今深爱老婆,不舍得离婚,更怕离婚后,老婆分了一半家产,买辆劳斯莱斯和司机去车震。
总之,一句话,不离婚。
小三说:那你要给我补偿。
导演说:好好好,多少我都给补给你,来,脱衣服吧。
小三打开导演的手,说:我要红!
于是,为了个人的幸福,导演准备拍部电影捧红小三。
然而,就在一切筹划妥当,资金到位时,一起意外事故打乱了导演的计划,打破了他那个温馨小家庭的表面平衡,带来无尽的混乱。
司机开着劳斯莱斯和导演老婆车震时,不小心撞死一个行人。
听到这里,田青有感觉了。他抓住张导的手,差点哭出来,终于有人看中了他的天赋。
“张导!我的角色是谁呢?是里面的导演吗?”
“不是。”
“哦,那就是司机了?”
“也不是。”
“难道是导演老婆?或是小三?反串啊,有挑战!”
“都不是。”
“那是”
“行人。”
“哪个行人?”田青努力回想,愣是没想起来剧本里哪有行人这个角色。
“就那个被劳斯莱斯撞死的行人。”
田青郁闷了两秒钟,很快又开心起来。
虽说是行人,可这也是被劳斯莱斯撞死的行人啊!贵气!死得值!
田青当场拍胸脯保证,回去后要好好深入生活,体验角色,努力演出被劳斯莱斯撞死的感觉。
张导很满意,跟他互留了联系方式。
这可是张大导演啊!
入行以来,除了剧组管盒饭的老徐,田青的手机就没留下哪个大腕的号码。
现在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演好行人一角后,只要电影播出,观众认可他的表演,知名度提高,接下来的片约就会源源不断。
等他走红后,以知名演员的身份和椰子谈恋爱,结婚,只会受到粉丝们的祝福,那时他和椰子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镜头前,再也不用躲藏。
田青想着想着,下巴都快笑掉下来。
椰子蹲在地上,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
田青收拾一下心情,问:“你在找什么?”
椰子没说话,翻了一会儿,突然叫道:“啊!找到了,你妈给我的传家宝。”
田青心一暖,老妈果然没看错人,当初给她的传家宝,她还留着,就算那么生气,也没扔掉。
沈兄弟说得没错,椰子一次又一次地给自己机会,她是爱我的。
“椰子,对不起,虽然你都知道了,但我还是想亲口跟你说声对不起。那个女人是我找过来的,不,是我叫甘蔗找过来的,谁想到他做得那么绝,从减肥中心找来一个,还演得那么夸张,什么天黑请张腿,都是甘蔗的馊主意,去吃霸王餐也是他出的主意,当时我是想和你分手来着,可也没想做那么绝……”
椰子慢慢转过身,手里拿着一个沉沉的红木衣架,脸上的笑还留着一半,眼睛已经冷下来。
田青说着说着,对上椰子的眼,莫名打了个冷颤,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你找来的?霸王餐?你想跟我分手?”椰子一个字一个字问。
田青结巴起来:“你你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甘蔗没跟你说?”
椰子下半张脸的笑也溜了,“他跟我说什么?”
椰子提着衣架走过来,田青往后退,休息室能有多大,没几步就靠到墙上。
田青扑通一声跪地上,“椰子!不要打脸!我还要演戏呢!”
椰子举起衣架问:“知道你妈给我的传家宝是什么吗?”
田青现在哪有空问这个,只知道拼命摇头,多年未有的死亡恐惧重新降临,又陌生,又熟悉。
“就是这个衣架。”
啊啊啊啊!
远处的休息室里传来一声非人的惨叫。
沈书影和吕佳望过去。
吕佳疑惑道:“听声音像是”
沈书影身子抖了一下,干笑道:“我走了。再见。”说完就跑。
第五百一十七章 盟主
沈书影本想去第一章心理,可看看大过年的,章老师也要休息,就算了。
自己还要回去值班。
他给章老师发了消息,说已经学成归来,谢谢章老师的帮助。
然后就到了厂里,换上工作服。
厂里除了看门的保安大爷,和一堆冷冻猪肉,就没几个人。大家都回家过年了。
沈书影乐得一人在车间里清静。
他检查了一圈设备,确认没问题,就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就去办公室里玩手机吧。
盟主那边至少要给个说法,就说生病了去不了吧。
沈书影想着说辞进厕所,里面出来一个人撞上。
沈书影后退一步,吓了一跳。
再看是班长。
“你值班?”沈书影问。
“对啊。”班长说。
偌大的车间,两个人在厕所门口站着,对视无语。
沈书影想到他泡澡时班长打给他的电话。
寂寞的人啊。
我是过年回家也没什么人想见,还不如不回去。
他呢?
沈书影正要再问班长,班长掏出本本,说:“罚款一百五十元。”
“为什么!”沈书影抗议,心里刚对班长有点小同情立马散了,漫开来,烫得心肝滚沸,怒意炸开,真当我是面团随便捏?老子就一辈子受你欺负?
一个班长而已,还当自己是领导?大不了我不干就是了!反正书也
一想到书,沈书影底气就没了。
书不出成绩,自己真辞职了,喝西北风去啊!
班长指指门上的牌子:“这里是女厕所。还好现在厂里没人,要是被女工投诉,就不只罚款这么简单了。”
班长拿着本本,趟着外八步走开。
沈书影站了好久,看那牌子,才反应过来真是女厕所。
自己顶椰子彩排时,穿了女装,只能去上女厕所,这才几次就成习惯了?
难怪会说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太可怕了。
沈书影往男厕所去,进去尿完,再出来,又在门口停住,看那个女厕所的牌子发呆。
他想到一个问题。
刚才班长也从女厕所里出来?
凭什么罚我!!!
沈书影恨恨回到车间,本想去办公室,可想到班长也在,再和他多呆上几分钟,怕是又要被罚几次,还是离那个贱人远一点好。
沈书影一肚子火,在车间里转了一圈没处撒,拿了刀在一块砧板上乱剁,就当练刀工了。
剁了一会儿,手酸了,随手把刀一放,就蹲到一边玩手机。
车间里的喇叭突然响起来:“工号11127,请及时整理刀具,不得随意丢弃。罚款50,整改后,对现场拍照发到我手机里,当作整改证据。”
是班长的声音。
得!整个车间就我一人,他今天是要盯我一个罚了。
沈书影放回刀具,拍了照,发给班长。
班长回他消息:“工作时间禁止玩手机,罚款五百。直接微信转给我吧。或者到洁净区来找我,给现金,可以打九折。”
沈书影眼皮一跳,差点就想抽刀出来杀到办公室,抵着班长的脖子打他一顿。
不过他还是忍下来了,继续玩手机。
罚都罚了,要玩个够!
他刷了一会儿视频,又心疼流量,就打开app,看自己的书《我的肾穿越了》。
书还是老样子,点击、评论都没变化,完全的遗弃之地。
他换了个号,再去看《宠妻入肾:杀猪老公有点肉》,嗯,评论多了点,之前只有一千多,现在变成1.2万。
等等。
1.2万!
沈书影的眼球都快跳出来。
他写书的,对一本书的评论数最清楚,成绩好坏大概扫一眼就有数。
1.2万的评论,只要不是刷的,都算有一定知名度了。
自己不过出去几天,怎么突然进来这么多人?
他点开评论区,里面齐刷刷的全是:我靠!黄金大佬,进来膜拜下。
这书成绩一般,自己给自己刷白银大盟,真有信心啊。
楼上的看清楚,是黄金总盟!
黄金总盟!进来沾沾喜气。
沈书影赶紧退出评论区,看粉丝榜,一串的盟主差点刷瞎了他的眼。
不是一个,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个!
除了最开始的普通盟主外,一共有十个黄金总盟!打赏总额一百万!
沈书影用手指一个个点下来。
1.完美小黄鱼
2.叮铃铃小黄鱼起床啦
3.舌吻伽椰子
4.玩过佳佳吗
5.哔哔哔哔哔
6.我爱代练代练爱我
7.云娜台风传播八卦
8.掌心互搓不搓胸
9.魔法少女小圆超治愈的推荐大家去看哦
10.膝盖真扭伤了不是跪的
沈书影看了一遍又一遍,退出app,又进去,黄金总盟还在,粉丝榜上,那明显是黄宇、吕佳她们的id也还在。
他还是不信,又退出去,关了手机,再开起来,点进app,最后看了一遍,才接受现实。
就刚才几分钟的空档,评论数又暴涨一千,到1.3万。
姐,都说百万必神,你这是直接砸一百万啊!都有这钱了,还写什么书?
酸,继续酸,看你们这些柠檬精,就不许这书写得好,让土豪打赏啊!我从10万字就开始看了,我只能说,好书不会被埋没的。我再次证明了,我的品味跟土豪一样,区别只是我没土豪有钱。
问一哈,有男的看这个吗?我看得如痴如醉怎么办?看女频文也会上瘾!
加油!你是最胖的!
看新评论得出结论,网文描写多了居然大家就不爱看了……妈呀救命我不想看无脑文啊(
我挺楼上的,我爱他!
喂,别在别人的书里乱表白啊!
……
沈书影闭上眼,头还有些晕。
和吕佳告别时,吕佳说的话再次响起:“我们会支持你的书的。”
支持?
这是支持?
这是赤条条的富婆包养啊!
就算分成十个人,也是轮流包养,简称轮包啊!
沈书影回想自己去练舞时经历,和最小公倍数一起练舞,大部分时间都在练舞室里,没感受到这群姑娘的土豪奢华之风。
现在才明白一个道理。
明星是真哔哔有钱!
沈书影睁开眼,太用力,眼前红一片黑一片的乱跳,血液冲击血管的声音都听得到。
他的目光迷在刀架上的刀具中,长长短短的刀,胖胖瘦瘦的刀,剃肉剁骨的刀……
我的书火了!
我要做什么呢?
脱了上衣跑上一圈?
大叫?
找块冷冻猪肉来剁?
一个个念头蹦着跳着闪过,沈书影的视线定在一把刀上。
他想到了。
辞职。
老子现在、马上、立刻就要辞职!
沈书影从刀架上抽出一把宽刀,气势汹汹往洁净区杀去。
班长正坐在洁净区里玩手机,看沈书影进来,指着他的鞋,说:“没戴鞋套进入洁净区,罚款一百”
说到一半,班长看到沈书影手里的刀,还有他一脸似笑非笑的变态表情,顿时结巴:“书影,好好好商量。第一次犯,五十!四十!二十!不!十块!十块最低了!不能再降了!”
沈书影持刀步步逼近,班长一口一个价,直到沈书影一刀剁进班长身前的桌子里。
班长不慌了,板起脸,说:“好!送你一张免罚券,三日内本人使用有效。这是我最大的诚意了。”
刀面照亮班长一条脸,沈书影一手按在刀把上,斜着一推,桌面夹着刀锋吱吱响。
沈书影说:“免罚你个哔哔!老子辞职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