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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我要当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殆火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txt下载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89.是人是鬼

    太鸾入宫觐见。

    子受握紧了邓婵玉颤抖的手,可就在太鸾入殿的那一刻,邓婵玉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宛如孩子一般:“秀儿……秀儿”

    子受轻轻拍着邓婵玉的手背,她现在需要一个依靠。

    太鸾却似是看不清楚状况,入殿之后,就匆匆道:“陛下……陛下……”

    子受怒了,真不该召见太鸾,这丫的就没报过好消息,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朝太鸾使眼色,这意思很明显,让他赶紧滚,免得邓婵玉触景生情。

    可太鸾也是急,只是道:“陛下,邓将军………邓将军脱困了,来拜见陛下。”

    啊?

    这一下子,邓婵玉停止了抽泣,她望着太鸾那张熟悉的面孔,有些奇怪,太将军不是会用谎言安慰人的那种性格啊!

    子受也有点懵。

    邓秀中伏身陷山林被越人围剿,怎么可能活下来?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重重围堵之下,无论三山关还是南征大军都没办法营救,反而还会被反包围,损失更大,而以闻大爷的骨气,也根本不可能派出使臣向越人服软和谈。

    这种情况,邓秀想活都没法活,只能乖乖去当封神榜上第一个有名人。

    甚至邓婵玉前几天还修了封家书,就等噩耗传来,在朝歌隔空祭拜一番。

    太鸾说邓秀脱困,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子受顿时警惕起来,莫非闻大爷不顾因果,唰唰几个天雷把越人大军轰没了?

    不对,即使是法术也有时间,施法时期足够越人把邓秀杀了垫背。

    难不成闻大爷找外援了?

    这就麻烦了,原著的封神之战本来只是商周普通将士相争,后来各自找外援,才一步步上升变得激烈,最后圣人教主级的人物大战,导致大商沦为悲剧背景板。

    子受还打算多苟一阵子,仙神要入劫参战,也得一步一步来,凡人、异人、三代弟子、二代弟子、亲传弟子、副教主、教主...

    打怪升级也要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啊!

    闻仲如果真的是为了邓秀拉上外援,直接加快了升级速度,倒是有点得不偿失。

    子受神情凝重,越想,越担心。

    可这时,**宫外面,却有人直接穿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哭着。

    声音有点陌生,但敢擅闯皇宫的人,可不多。

    这人冲了进来,护卫宫中的御林军也没能拦住,胖成球的三百近卫都没他力气大。

    他入了**宫后,便滔滔大哭:“姐姐,姐姐……”

    这人一下子,匍匐在地,眼泪唰唰落下,哭得厉害。

    因为自己中伏,竟然让南征大军陷入被动局面,导致三山关有陷落之忧,更是让民心动摇,这等大罪,他心中极为惶恐。

    所以他又对着子受道:“臣万死之罪,合该受凌迟之刑。”

    子受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邓秀吧?

    他努力想了想,也就在三山关的时候见过邓秀一面,记忆实在模糊。

    不过看面向与邓婵玉有几分相似,若是女装起来,相似度绝对在七分以上,这么看,只能是邓秀。

    邓婵玉瞪大了眼,眼眶里还有没来及擦干的泪水。

    子受终是反应过来,皱眉道:“你是人是鬼?”

    这事是有前科的,原著里闻大爷和殷郊战死后,在魂归封神榜前,都曾以灵魂形态托梦纣王,说不定邓秀也是这种情况。

    邓秀一懵,看来纣王是将自己当成鬼魂了,想来也是如此,毕竟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活了下来。

    他解释道:“是人,是人,因为.....”

    子受不等他说完,直接大手一挥:“来人,给他二十大板,若是人必然会感到疼痛。”

    立时便有殷破败前来,大棒落下对着邓秀屁股就是一顿打。

    邓秀正奇怪自己好不容易脱困了,怎么还得挨打呢?

    可就在狐疑间,棍子已然落下,一声惨叫,冲破大殿。

    子受脸上写满了震惊,竟然能喊疼,真是活的?

    邓婵玉的神情也极为犹豫。

    不可能啊!

    被伏击甚至被当做了诱饵,邓秀又不会仙法异术,有什么活下来的理由?

    她试探着问道:“真的是秀弟?是你吗?”

    “是。”

    邓秀一边回答着,一边捂着屁股疼的呲牙咧嘴,心中忿忿不平,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保全大商颜面,还得了顺天剑俘虏了百越五王,怎么进了宫还要挨一顿打?

    枉我之前连自尽的觉悟都有了,现在就这?

    啪……

    邓婵玉一巴掌直接打在邓秀的脸上。

    邓秀没想到阔别已久的亲姐姐,在见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扇自己一巴掌,邓婵玉的武艺可不比他弱,这一下....很疼。

    他捂着脸,装作可怜巴巴的样子,都说女子嫁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亲姐姐都帮着夫家打弟弟了!

    扇了邓秀一巴掌后,邓婵玉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触感,脸色红润起来,弟弟真的没事。

    可随后,她又冷笑道:“你也敢回来?你有何面目面对陛下,面对南征将士,面对三山关百姓?”

    “你一次冒进中伏,自己死了是小事,可知道让大商陷入了怎样处境?”

    “现在入宫面圣,未得召见就强闯皇宫,还对御林军出手,没治你一个死罪,已是陛下恩德!”

    邓秀觉得姐姐胳膊肘朝外拐,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兴奋过度,做事有些问题,于是二话不说,赶紧拜下:“臣万死,谢陛下恩德....”

    子受一脸懵逼,我就想看看他到底是人是鬼....

    “陛下,秀弟吃打不吃训,方才二十大板还不够,得再加!”

    邓婵玉没有丝毫客气,就邓秀这中伏频率还能活到现在,生命力极为顽强,别说二十大板,二百大板都不一定有事,多打打,看他下次还会不会轻易中伏。

    邓秀立即服软,求饶道:“还请陛下恕罪....”

    他倒也不是怕,主要这都是小事,后面还有百越五王以及对百越之地的安排,这些才是重中之重。

    “哼!”邓婵玉冷哼,对着子受道:“陛下,妾身这弟弟贪功冒进,便是治死罪也是应当的。”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她呼吸均匀,面色红润,显然对邓秀安然无恙感到欣慰。

    子受摆摆手,问起了正事:“朕问你,你是如何脱困的?”

490.断发纹身

    “被别人救回来的。”

    一说起这事,邓秀还心有余悸。

    子受再问:“是闻太师相救?”

    邓秀道:“是....”

    可他刚开口,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之前还以为那些人是军中的死士,可后来见着闻太师,发现根本不是自己人,压根不知道救自己狗命的人是谁,功名利禄也不要,送到安全地方,那些戴着兜帽的人就毫不留恋的走了,真是怪事。

    “这....”邓秀稍稍准备了一下措辞,道:“是几个民间侠士相救,那些侠士心慕我大商,因而不惜深入陷阱营救,这些人,都是忠义之士啊!”

    子受心中纳闷,这又是哪里蹦出来的人?搁这儿为国为民呢?

    邓秀继续道:“陛下,不仅如此,臣还在逃跑的途中,发现了一个湖,从湖边的鳖尸中得到了一柄剑。”

    “剑?”子受越来越懵了,湖中剑都出来了?啥玩意啊?

    邓秀解释道:“据说叫做顺天剑,乃是百越之主初代雄王所用之剑,是一柄选王之剑,拥有此剑就是天定的百越之主。”

    呵呵呵。

    子受一阵干笑,他确实记得上辈子的越南神话中有这一段,邓秀运气还不错,还好问题不大,一柄剑而已,百越各部族还不可能蠢到出现一柄剑就奉剑主人为王的程度。

    可邓秀再道:“路上臣还与那些侠士一同抓到了百越五王,如今百越陷入无主之境,手持此剑,必定能收服百越。”

    邓秀有些脸红,其实抓人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但那些侠士又不贪功,这么大的功劳,自己分点也没事,毕竟....自己怎么也算是个香喷喷的诱饵吧?

    无论如何,生擒百越五王,又持有顺天剑,那就是名义上的百越之王,自此安定南方,这功劳可太大了。

    “.....”

    子受觉得有些气闷,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可又有几个人真正做到过呢?毕竟没有哪个王会将自己暴露在兵锋之下。

    而现在,百越五王不仅被生擒,还是五个一起,一波团灭,整整齐齐。

    气氛僵冷了一阵,对万国宣战的第一时间,就咔嚓一下干掉了百越,收服了这千年未有归附的南方,这...

    子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好一阵子才道:“那百越五王应该都押送到朝歌来了吧?先不要声张,你去将他们招入宫中。”

    邓秀心中暗道闻太师料事如神,纣王多半另有安排不愿宣扬,看这意思就知道不会大张旗鼓迎接百越,定是要暗中谋划。

    于是他当即领命出了宫,火速找到藏匿起来的百越五王,一行人向皇宫行去。

    五个越王都穿着长袍子,戴着兜帽,七八月的天太过炎热,容易捂出痱子,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他们的越人特征太明显,很容易被认出来。

    纣王不想大张旗鼓收服百越,越人的身份暴露反而是件麻烦事。

    这一路,他们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有时候就住在野外,风餐露宿,算是吃尽了苦头。

    其实吧,就算公开身份,在这大商境内,他们也没好日子过,谁会可怜越人呢?

    不过百越五王都觉得,吃点苦头不算什么,起码好过被俘,呆在在南征大军之中受辱。

    反正现在都来了朝歌,五人的想法倒也干脆,大不了就投降,保全性命,保全颜面要紧,后面的事后面再说。

    纣王以前确实是将外族首领放在朝歌,封个侯爷当吉祥物,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个憨比法子,没想到现在初见成效,无论是北方的各部族,还是土方、鬼方、虎方这种更有凝聚力的部族,都没有反叛。

    甚至虎方还在张山的带领下,成为了大商南征的有利助臂,与身处鄂城的越王形成掎角之势,拖住了大量的南方诸侯。

    可那时候是凭着大商的强大实力,强行将外族首领留在朝歌,而且外放的将领也能力不俗,足以将外族治理的井井有条。

    现在就不一定了,纣王对万国宣战,大商的处境很危险,没有实力强行将人留在朝歌,而且大部分将领都要备战,防备各路诸侯,根本无人能够统率外族,像黄飞虎、张山上马能统军下马能治政的将军,万里挑一。

    所以百越五王都觉得,来朝歌就是走个过场,纣王为了表示诚意,一定不会沿用以往的方法,而会选择将他们放归族中,以示恩德。

    当然,纣王肯定知道放虎归山的坏处,但他不得不这么做,大商要的是名声,是稳定人心,而不是收服百越,只需要挂个名头,稳住动摇的军民,就够了。

    再说了,越人和商人习俗不同,想做到如土方、鬼方一般的彻底归附,少不得又是一个五年,大商得将精力都放在诸侯身上,哪有闲工夫管这些?

    而且百越五王都知道邓秀得了百越之主的顺天剑,让纣王当个名义上的老大,也不是不行。

    邓秀走在前头,越王们紧紧跟着,因为走的急,本就性子有些急躁的南越王,不小心撞坏了市集中的摊子,被个老妇人一把拉住。

    那老妇人向着于越王斥责道:“你撞翻了我的摊子,看看这无心菜,落得满地都是,还怎么卖啊!你赔我的菜,你赔钱!”

    “撞翻了你的摊子又怎样?我就是杀了....”南越王皱眉道,这种屁民也配拉住他的衣服?换做是在百越,他一刀子就砍过去了。

    不过现在在朝歌,他也不惹事,用力一抽袖子,就要走。

    老妇一时脚步不稳,被抽了个趔趄,见着南越王要走,连忙高喊道:

    “来人呐!有人撞翻摊位不赔钱啦!”

    老妇的大声很快就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甚至还有几个蹲在地上眯眼晒太阳的玄鸟卫,也注意到了这边。

    南越王急了,一路隐藏身份,是闻太师的安排,他自然知道闻太师在大商的地位,如果打乱了闻太师的安排部署,鬼知道还有没有活路!

    而且那老头子可是仙人,临别前那几个雷劈的,吓得他都不敢半路逃跑。

    “快来人啊!有人违法乱纪!”

    老妇不依不饶,几步上前又扯起南越王衣袖,结果哗一下,兜帽掉了。

    南越王心里咯噔一下,完蛋,身份要暴露了。

    他手忙脚乱的捂住头发,只希望不被更多人注意到。

    老妇人看了眼根本没有被捂住的头发,撇撇嘴,道:“不就是剪了个头发,这朝歌还有几个人没剪过?固然有些不妥,可大家都是这样,你还害羞不成?别整些乱七八糟的,没的说,赔钱!”

    南越王心中奇怪,大家都这样?

    他四下张望,只见那些因为老妇大喊的人们之中,不仅没有任何人留长辫,便是长发的都少,大多都剪了发,留着短发。

    这....

    断发文身.....

    断发文身就是剪短头发,在身上纹各种图案纹样,是越人的标志,也是越人被视为蛮夷的主要原因。

    可这朝歌的百姓,怎得也剪短了头发?

    由于纹身被衣服遮挡,南越王露出的只有短发,而在这大群短发百姓之中,那一头越人的标志性短发,显得并不突兀,甚至在一些诸如中间剃光两边留长的事故发型下,还有些平平无奇。

    这.....

    南越王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中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觉。

    这时候,老妇人又开口了,对着南越王指指点点:“听你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的,外来人还不知道吧,咱们的新法可严哩,不赔钱就等着被抓吧!”

    “就你会惹是生非!”

    邓秀骂了南越王一句,发泄了一番被姐姐暴揍的委屈,才掏出钱财递给老妇人,接着,继续匆匆赶向宫中。

    得了钱财的老妇心中美滋滋的,今天可以提前收摊了!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着老妇人手中的几贯钱,心中羡慕不已,新法...严厉归严厉,可似乎也不坏的样子?

491.折剑

    邓秀几人脚程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皇宫。

    百越五王俯首,唯唯诺诺。

    “废物,真的废物。”

    子受心情极糟,见过废物的,没见过这么废物的。

    邓秀也废,总是中伏,可好歹他不会拖累别人,太鸾每次都跑出来了。

    这百越五王比邓秀还不如,一被俘就是五个人整整齐齐。

    “怎么?说你们废物你们还不服气?”

    子受越想越气,越想憋屈。

    百越五王则在这谩骂之下一声不吭,他们....确实废物。

    好好一个计划得完美无比的伏击诱饵之计,给一群不知道什么玩意破坏了,还来了个反埋伏,直接把他们全部生擒。

    他们有什么办法?他们也不想啊!

    子受拿着邓秀刚刚送上的顺天剑,在手中掂了掂,道:“这就是顺天剑?持此剑者,即为百越之主?”

    南越王献媚道:“这剑乃海外寒剑所铸,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初代雄王持此剑一统百越,一向是百越之主的象征,陛下持此剑,就是天定的百越之主啊!”

    他毫无下限的拍着马屁,反正现在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宫里,只要将纣王舔舒服了,大家各自安好,到时候放归南疆,纣王遥统百越,天高皇帝远,以前的日子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即使纣王有顺天剑在手,那也是徒有虚名,没有其实,百越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归入大商疆域之内。

    不过即便顺天剑只是个名头,百越五王依然很馋这剑,这剑在别人手里,就是个虚名,在商王手里,也只能遥统百越,求个名。

    可在他们某一人手里,那就是名副其实了,甚至可以借着这柄剑整合百越,与百越最南方不问世事的文郎国相交,成为新的百越之王。

    可惜了...可惜了.....

    子受觉得很头疼。

    他手上称得上宝贝的东西,倒是不少。

    太阿剑不错,削铁如泥,多使点劲还能捅仙人,而且太阿剑只是所谓的威道之剑,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大鼎也可以,能操纵气运,算是最后底牌,不过平时就是个吃火锅涮羊肉的鼎,一股子烟火味洗都洗不干净。

    再就是崆峒印,平时就砸砸核桃,偶尔会自启当个投影仪,据说这是人族至宝,不过没多少人知道,也没有得崆峒印者得天下的说法。

    但顺天剑不一样,有这种东西在手,就是名义上的百越之王,这让子受如何不头疼?

    他看向邓秀,你真是带来了几个大麻烦。

    忽然,子受发现邓秀也留着小辫子,还垂在脑后。

    他招招手:“秀儿,过来。”

    “啊?”邓秀走上前,一拜。

    子受就着将他的辫子提起,唰一下给砍断了。

    邓秀看着地上散乱的发丝,有些懵逼。

    我的头发....我精心编织,十几年如一日打理的辫子.....

    他先是很悲愤,这才来朝歌几天,又是挨了一顿打,又是被剪了头发,哪有这种待遇?

    可再一想,这也实属正常。

    他中伏给大商带来的危机,说是死十次都不够,区区剪头发,也算不得什么了,李靖不都有割发代首的故事?

    想通透后,邓秀一拱手:“谢陛下不杀之恩!”

    子受摆摆手,算是稍稍出了口气。

    他是真的想再把邓秀打一顿,这孩子就会给自己添麻烦,现在好,百越五王和顺天剑都难得处理。

    南越王见此一幕,心中微动,问道:“敢问陛下,我在街上见到不少百姓都剪了短发,可是陛下强行要求?”

    子受没多想,只是回到:“是啊,留辫不留头,大男人扎辫子成何体统?短发多好,干净利落,可惜啊,人们都不懂朕的良苦用心,只以为剪发会短寿,是不敬父母,哎....”

    长叹之下,却是一阵无比的欣喜。

    剪头发是件挨骂的事,都被骂了好一阵子了,便是朝臣也颇为不满,尤其是余化,本来主刀包皮环切名声坏了,生育率上升名声好转还没多久,又来个剪头发,名声又臭了。

    邓秀却是撇撇嘴表示不明白,男人扎辫子怎么了?夏商以来千年,男人不都是扎辫子的?推崇短发的,恐怕也就只有被视作蛮夷的越人吧?

    等等....

    邓秀忽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越人....短发.....

    他惊骇的望着百越五王,从五人的表情之中,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南越王等人心中,五味杂陈。

    纣王说的轻巧,不过是区区短发,可在之前路过市集的时候,他们就都看出来了短发如何不讨喜,也隐约能听到暗骂之声。

    就连那些隶属朝廷,泼皮闲汉出身得了莫大恩赐的玄鸟卫,偶尔也会议论一二。

    这得是多大的压力啊?

    可纣王还是这么做了,甚至还喊出了留辫不留头的口号,给朝歌百姓剪了头发。

    百越五王便是再蠢,也知道纣王这是为了他们。

    是纣王为了收服百越之心,以这种剪短发的形式,表达了最真的诚意。

    甚至.....南越王抬头看了看,纣王同样是短发。

    如果说纣王只是要求平民百姓剪短发,那可能只是做做面子功夫,可连纣王本人都这么做了,那不管是演戏还是刻意,这份付出,这份决心都值得认可。

    五人眼中,甚至隐隐有泪光闪过。

    越人就真的是蛮夷吗?

    他们也是三皇五帝之后啊!

    百越之主初代雄王的父亲是雒龙君,雒龙君的父亲是禄续,禄续的父亲是神农三世孙,根红苗正。

    已经身死的前任于越王,就是夏代姒少康的庶子姒无余之后,他也是因为这个身份,才有胆子率先称王。

    还有吴越,吴越中一直流传着泰伯奔吴的传说,说是古公亶父的儿子泰伯创建了吴越部族,古公亶父,就是姬昌的爷爷,现任的吴越王,如果论及血脉亲缘,他甚至和姬昌是表兄弟。

    有着这样的亲缘,为何被归为了蛮夷呢?

    就因为断发文身,就因为凿齿漆牙?

    他们不过是因为地处偏僻,文化不发达形成了各自的习俗罢了,依旧是正统的三皇五帝苗裔。

    他们也是人,不是什么张牙舞爪的妖怪,为什么没有人尊重他们的习俗呢?

    子受却还没发现百越五王的异常,兀自挥动着顺天剑。

    剑身光洁无比,很是反光,直晃人眼。

    子受皱眉,真是个麻烦,最讨厌这种有附加价值的玩意了,剑在手里,不就相当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吗?

    他从桌案上拿起一个苹果,拿着剑在苹果上比划了一下,道:“什么破剑,连皮都削不掉。”

    说着,就一手拿着剑刃,一手拿着剑柄,微微一用力。

    咔嚓一声,剑被折断了。

    子受将断刃随手往地上一扔:“就这?”

492.心悦诚服

    顺天剑,断了。

    象征着百越之主的神剑,断了。

    这算什么事?

    邓秀看着地上依旧还是那么晃眼的断刃,想要去捡,可看了看一脸嫌弃的纣王,又缩回了手。

    百越五王更是看得目瞪口呆。

    代表百越之主的宝剑,就在他们眼前被生生折断。

    此时,他们的内心……是无比震撼的。

    这等神物在手,即便不能成为名副其实的百越之王,名头上也好听得多。

    至少,能平白在功劳簿上添一个征服百越的政绩,这可是无数代先王都没做到的事情。

    百越五王在来到朝歌前,想过很多可能性。

    纣王得了顺天剑之后,可能公之于众,将大商征服百越,南征大捷的消息传遍天下,鼓舞人心的同时,缓解各方压力,稳定各地守军军心。

    也有可能以此为交易,将顺天剑交还给百越,换来百越各部族出兵,从南方威胁各路诸侯,互惠互利。

    甚至搞些阴谋诡计,也有可能。

    他们来之前,就在暗中揣测过,纣王心思深沉,擅长算计,极有可能利用这柄剑来分化百越,因为这是各部族越王都想要的东西,以此达到一剑分越的目的,所以百越五王为了防备这一手,此前还达成了一致,共同发誓绝不会与纣王私下接触。

    可现在看来,一切的应对之策,都是镜花水月。

    他们根本没猜到纣王的意图,因为纣王直接将顺天剑给折断了,用的还是削不掉苹果皮的蹩脚借口。

    百越之主的名头,不要了吗?

    竟是....如此儿戏?

    邓秀心中同样震撼,缓了好久,才缓过劲来。

    一开始他只觉得无言以对,自己好不容易背回来的大杀器,就这么被折断了,换谁都觉得心里堵。

    可后来他就明白了。

    顺天剑,这名字起得就不好,纣王是顺天的人吗?

    代表百越之主?

    不,纣王从未想过百越之主,他要做的是天下之主,百越之主的格局,太小了。

    更别说顺天剑只是名义上的百越之主,远远不够。

    邓秀很确定,纣王要求朝歌百姓剪短发,留辫不留头,就是为了收服越人之心。

    这诚意不可谓不大,剩下的,就看越人的态度了。

    邓秀觉得,纣王这一手正中越人下怀,他久在三山关,很清楚越人内心渴求的是什么。

    而且退一步来说,就算越人没有感念纣王恩德,这一切都没能让越人真正心悦诚服,折断了顺天剑,也是件好事。

    大商对万国宣战,肯定不能继续将大军放在南边,如此一来,就得提防越人做大,顺天剑对几个越王可不亚于社稷神器,任意一人拿到手,都有可能一统百越,比起统一的百越,大商显然更需要一个多势力谁都不服谁的百越。

    邓秀内心拜服,恐怕当今天下,也只有纣王有这个魄力了,毕竟那顺天剑再怎么说,都是一件难得的神器。

    这时候,百越五王也有了动作。

    他们对视一眼,就纷纷拜倒在地。

    纣王的诚意,他们见到了,现在该轮到他们表示诚意了。

    刚才的断剑,就是信号。

    纣王分明是在告诉他们,百越之主的剑已经没有了,不会有人在名义上掣肘他们,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这份坦荡,这份胸怀,甚至让他们感到羞耻。

    越人想要不被歧视,想不被当做蛮夷,只能依靠纣王。

    甚至,他们能相信的也只有纣王。

    历数各代君王,哪个不是对蛮夷避之不及?

    无论是北狄还是南蛮,无外乎就是攻打、驱逐,就连和羌人同出一源的周人,也在不断洗白自己,想要和羌人撇清干系。

    看看吴越王,血缘上和姬昌的关系挺近,表兄弟,可谁认可他?一样被视为蛮夷。

    唯有纣王。

    纣王以他那宽大的胸怀,接纳了鬼方、土方,甚至是反复反叛的于越。

    不仅如此,更是在行动上表明,带头剪短发,穿羊毛衣,改革礼制....

    纣王真正将他们这些异族,不,是将他们这些身处于偏远地方,文明发达程度不高的人,当做了人族的一份子。

    这时候,百越五王才明白了纣王的良苦用心,这是一个真正一视同仁的君王。

    南越王率先行动,这次大家被俘最开始就是因为他的失职,这件事过了之后,即使能妥善处理,也总归是抹不去的黑历史,因而投诚最积极。

    他三步并作两步,捡起地上的断刃,撸开袖子,一咬牙,在胳膊上划了个“商”字。

    南越王也不管胳膊上的血,大声道:“刻肌肤,鑱皮革,被创流血,至难也,然臣以之为荣!”

    他也拿出了最真挚,最诚恳的心意。

    不仅跪伏在地张口称臣,更是将“商”文在了身上。

    文身对越人的意义不同寻常,一般来说,要么是纹自己部族的标志,以示身份,要么是纹龙蛇猛兽,以避蛇虫之灾。

    可以说,纹在身上的东西,就是他们最推崇最敬仰最依赖的东西。

    在南越王之后,其他四个越王也学得有模有样,纣王为了他们剪了头发,几乎等同于折寿,他们不过是以断刃纹身,体会**上的痛楚罢了。

    这回轮到子受发懵了,幸好国号是商,比较好刻,要改国号龖、爨、齉什么的,这胳膊算是废了。

    好半天后,子受深深皱起眉头。

    什么都没干,这几个越王投诚就这么积极?

    天生的舔狗?

    顺天剑我都给折了,没道理啊!

    邓秀见此一幕,心中大定。

    现在看来,百越真正安定了。

    他拱手问道:“陛下,百越臣服,南疆已定,不知陛下有何打算,是否要将此事告知天下?如今人心惶惶,正好彰显我大商国威,安天下人之心。”

    嘶.....

    子受只觉得邓秀这句话无比刺耳,人心惶惶我才好挣昏庸值,人心定了我拿头打穿天道?

    他连忙道:“不必,朕...自有安排,今日之事,绝不可说出去,这几个越王的行踪应该也没有暴露吧?”

    邓秀道:“没...没有....臣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一路风餐露宿,绝不会有人发现。”

    “好。”子受还是有些不安:“你立军令状,还有你们几个也是,今天的事你知我知,若有传扬,斩立决。”

    不管你们怎么投诚,我不公开,那就不算投诚。

    百越五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充满了疑惑,咱们都这样投诚了,莫非纣王还信不过?

    昭告天下,才是正常逻辑吧?

    邓秀倒是并没有觉得很突然,毕竟闻太师早有预料,甚至还提前叮嘱过他。

    太师和纣王果然君臣相知,即使相距千里,也如此有默契。

    他拿出一个锦囊,道:“陛下,太师叮嘱我,若是陛下不欲将百越之事昭告天下,便可打开锦囊。”

493.姜子牙一上昆仑

    子受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应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掉一个已经拿出来的锦囊呢?

    想了半天,终究没有想出任何可行办法,他只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甚好,你念来朕听听。”

    邓秀听命,打开锦囊,其中仅有一张黄纸。

    黄纸上的字迹就如同闻大爷本人一样,刚直不阿。

    邓秀一边念,一边震惊,没想到越人还有这样的用处。

    按照闻大爷的设想,由于俘虏百越五王是神不知鬼不觉被俘虏的,没有走漏任何消息,甚至就连越人的兵马,如今依然还在山林中不知该如何是好,未有撤退,因而极有迷惑性,看起来就好像依旧处于战事之中。

    可以说,没有人知道百越已经臣服,更没有人知道百越五王已经到了朝歌,彻底心悦诚服,还在胳膊上文了大商国号。

    如果将百越五王臣服,百越各部族归顺的消息昭告天下,固然能得来一时的人心稳定,但闻大爷觉得,人心稳定不是靠说出来的,而是要打出来。

    即使用这些好消息将人心经营的再稳固,一旦商军支撑不住,在战争中屡屡吃败仗,人心一样会涣散。

    所以,闻大爷的计划,是借助百越,在商周之战中,取得开门红。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在刚开战的时候,先打下一个巨大战果,过硬的战绩才能让百姓、军将对大商有信心,尽可能多撑一阵子。

    一旦初仗获胜,打一个干净利落的漂亮仗,往后即便节节败退,面子上也好过得多,而等到之后,见着显露出颓势,到时候还能散布百越臣服的消息,振奋人心,重整旗鼓。

    闻大爷认为,将百越一事隐瞒不报是有战略意义的,佯装南征大军依旧在和越人鏖战,战事焦灼不已无暇抽身,从而引诱各路诸侯趁虚来攻,而后他亲自率领大军借机横渡汉水北上,拦截诸侯大军退路。

    到时候诸侯大军进无法破关,退路又被阻断,前后夹击,焉有不输之理?

    总之,邓秀边念边感慨,纣王向来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闻太师也不愧是沙场宿将,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就已经定下了如此恐怖的计策,区区一个百越臣服,被玩出了花儿。

    便是静静听着的百越五王,也是暗自惊骇不已,闻太师的能力他们在领兵对阵中,已有了解,确实是当世良将,统军智计均是上层,可未曾想到纣王也是如此,君臣默契到这种程度,恐怕没有这次意外被擒,兵败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百越五王就更加忠诚了几分,不了解封神大劫,也未参与昆仑城宣战的他们,对大劫一无所知,甚至更加觉得大商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子受只觉得很无奈。

    百越归附的消息,公开不是,不公开也不是,怎么弄都有一番道理,根本无解。

    思来想去,他还是选择了不公开,按照闻大爷的计策行事。

    让闻大爷去做就行了,反正子受自己也清楚,以自己的能耐根本左右不了战局。

    何况想都不用想,率先来攻的肯定是西岐大军,对付这样的对手,计策根本不顶用。

    原著闻大爷也是拼了老命的西征,结果一场都没赢,真就把老命给赔上了。

    让邓秀与百越五王滚蛋之后,子受遣人往北边传令,将擅长打防御战的窦荣调到最西边的汜水关,先想办法把西岐大军给堵上,能苟多久就苟多久。

    .............

    “卖无心菜,卖无心菜咯!”

    朝歌西市繁荣依旧,姜子牙在卦摊上留了个法身,便遁往昆仑。

    昆仑山中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时闻仙鹤唳,时现玄猿影。

    姜子牙过了麒麟崖,至上玉虚宫,正好见着白鹤童子在宫前等候多时。

    姜子牙曰:“白鹤童儿,与我通报师尊。”

    虽然姜子牙修为比他还差劲,但人家是应劫之人,白鹤童子连忙入宫,至八卦台下,跪而启曰:“姜师叔在外听候玉旨。”

    元始天尊颔首:“正要他来。”

    童子出宫,道:“师叔,老爷有请。”

    姜子牙入了玉虚宫,躬身便拜:“弟子愿老师圣寿无疆!”

    元始天尊道:“你今上山正好,你与申公豹皆是应劫之人,封神榜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现在可传令周天子,令其遣人往岐山造一封神台,挂上那半张封神榜,一切自有安排。”

    姜子牙跪而告曰:“弟子知晓,只是商军南征,此时正是趁虚征讨之际,奈何弟子还需留待朝歌应还姬昌,无暇分身,望老师大发慈悲。”

    这才是姜子牙的主要目的,他是来求援的,西岐率先出兵征讨大商,无论是胜是败,都有好处,若是胜了,可以乘着兵锋直指朝歌,尽收天下诸侯之心,若是败了,估摸时间姬昌的劫难也差不多了,可将迎姬昌回西岐,自己也可趁机投身西岐,总领军政。

    元始天尊道:“你为人间宰相,受享国禄,称为相父,凡间之事,本尊怎管得你的尽,西岐乃有德之人坐守,事到危急之处,自有高人相辅,此事不必问我,你去罢。”

    姜子牙不敢再问,只得出宫。

    才出宫门,就有白鹤童子追上,道:“师叔,老爷允你敲钟。”

    姜子牙听得,心中一喜,急忙回身至麒麟崖上的大钟,轻撞木槌。

    一阵仙音响起,云雾翻腾之后,数名阐教弟子临至麒麟与上。

    姜子牙站在钟边,面色庄严,道:“钟响六六之数,乃召教中三代弟子,有事分说”。

    说到此,他清了清嗓子:“天下九州,周土已得二分,八百诸侯,悦而归周,吾今保周天子,灭纣王,正应上天垂象,岂不知紫气东来,兆应真命之主,今周天子德配尧、舜,仁合天心,况成汤旺气黯然,此一传而尽。”

    姜子牙此言落下,下面的阐教三代弟子均是面无表情,心里早已有数。

    从他们入教开始,就一直被灌输着封神大劫、商灭周兴、助周伐纣的思想,今日敲钟,不过是将话说在明面上罢了。

    “只要我教能助周灭商,助周天子君临天下,气运之盛,自是不必多说,教中门人更能安然渡过大劫,修为亦是大进,甚至肉身封神,从此超脱,长生不死,敢问诸位,可战否?”

494.道士下山

    渡过大劫、修为大进、肉身封神、超脱不死......

    这一系列大饼画下来,阐教三代弟子们兴奋地嗷嗷叫。

    姜子牙的大饼极有扇动力,修仙的不图这些,还追求什么呢?

    便是黄天化、金吒、木吒这些人,也没有任何犹豫,具是面色潮红。

    他们甚至没有因为黄飞虎、李靖在大商为官而有半分为难,老子是老子,儿子是儿子,立场不一样又怎么了?

    而且他们已入仙道,早已不是凡夫俗子。

    更何况,这几人都是孩提时拜入仙门,就如黄天化,年仅三岁就被清虚道德真君带走授艺,在山上呆了大半辈子,和黄飞虎能有什么感情?

    倒是和自家师傅感情深厚,甚至愿意入劫替师傅消灾。

    金吒、木吒更是打着替普贤、慈航报仇的心思,跃跃欲试。

    至于韩毒龙、薛恶虎这种师傅不疼掌教不爱的龙套,则是想着大劫将至,虽然是劫数,却也是机缘,顺天应人仙途可期,万一逆袭了呢?至于若是与人结了因果,那就干脆直接打杀了事,大劫嘛,毫无心理负担。

    反正这肉身封神、超脱不死,本就是他们的追求,按照正常流程苦修,还不知道得修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大劫一事已经酝酿许久,便是掌教老爷也曾有过授意,再加上他们本就是助周伐商,顺应天命,应合大劫,不可能有什么意外。

    除了好处,只剩好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说了,自家后台硬,身后有师傅,还有圣人老爷,怂什么?

    最差的结果也是魂归封神榜,封为天庭正神,虽说没了自由,但也不算太亏。

    就算有那么一丁点风险,与这莫大的利益相比,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姜子牙继续高声道:

    “商纣无道,天怒人怨,周天子顺天应人,乃天命之人,天定商灭周兴,有大征伐,今已整军待发,众位弟子即刻起准备一二,下山相助伐纣大军,战胜无道昏君!”

    说着,姜子牙撩开衣摆,只见其腰带上挂着各色锦囊,他说道:“这些锦囊中有尔等入世时机,尔等领了锦囊之后立刻下山,依据锦囊所授各自离去,不得拖延,另外还有一事.....”。

    姜子牙看了眼教中三代弟子们,嘴角轻动,道:“下山之时务必要保证行踪隐秘,不得与任何道友相交,还请各位务必记住。”

    这句话,是针对的截教。

    在朝歌呆了几年,姜子牙深知截教弟子已经遍布朝歌,而且那日姬发称天子陈纣王十罪的时候,通天也曾出过手。

    截教偏向大商,这是一定的,只是姜子牙还不知道偏向多少,目前看来,截教弟子只是在朝歌仕官,收取功德,并没有替大商征伐的打算,也未有参军,没什么与周军交战的机会。

    但之后就不一定了,所以姜子牙打算先下手为强。

    截教出一个三代弟子,这边就两个三代弟子围攻,尽最大可能保证突然性,从而保存自家教中弟子。

    固然这些弟子都是送去应劫的,但怎么都是自己人,自然是拿他人充数,让自家人少些上榜更好。

    说完之后,姜子牙先来到了散宜生身边,递给他一个锦囊。

    散宜生为姬发四友之一,因西岐之计通过招贤馆潜入大商,在伯邑考献宝时趁机里应外合向纣王发难,无奈奸计被识破,营救姬发失败不说,还被太颠裸衣臭骂,更是每逢朝会就得被拖去撞柱子。

    好在广成子与赤精子路过朝歌时见他撞柱撞的脑门硕大,算得与南极仙翁有缘,带入教中,不然可能现在还在撞着柱子。

    可面对姜子牙的锦囊,散宜生却是摇头道:“弟子学艺尚浅,道行不深,非道德之士,冒然下山,唯恐败坏教中名声。”

    他很感激阐教的再造之恩,感念师傅将他引入仙道,但他在大商朝中呆了许久,朝会也一次不落,多多少少清楚了解了纣王。

    纣王....确实是个贤明之君,比他的老朋友姬昌都强了不少,而且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胸怀宽广,那日他和闳夭一齐发难,却没有被打入牢狱或是问罪。

    如果那天不是他以撞柱威胁太过激进,一定还是和闳夭一样,继续留在朝中,和每个大商官员一样,有功则升,有过则降。

    纣王这样的胸怀,这样的器量,足以让任何人动容,便是散宜生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入了阐教,了解到大劫之事后,他已经彻底想通了。

    非是纣王昏庸无道,而是天定商灭周兴,纣王也只是一个在大劫之下苦苦挣扎的可怜人,只可惜大局已定。

    散宜生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踏入仙道,不如抛去往日的一切,而且他深知教中对助周伐商布置已久,以有心算无心,怎么都不会输。

    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又何苦去为难一个被大劫玩弄的明君呢?

    什么肉身成神,什么超脱不死,散宜生都不太在乎,他只想静修。

    姜子牙却是不依不饶,面无表情道:“无妨,我等入世乃顺应天命,大劫所定,你与崇应彪一同入得门中,他可下山入世,你自然也可,静修固然能稳固道心,却也免不得要入红尘历练,你又是姬昌旧友,与西岐大有渊源,合该入周。”

    散宜生闻言一阵沉默,本来以为出言请辞,可以继续在山中苦修,若是有一日未得仙道,寿数终了,也是命数,却未曾想姜子牙没同意。

    “极是,师弟,大劫有定,些许修为算得了什么,我向老师讨了蟠龙拐杖下山,若是担心修为部族,你也可以向老师讨要件护身法宝,助周灭商顺天应人,可是份难得的功德。”

    出声的是白鹿童子,他乃白鹿成精,是南极仙翁的坐骑,也是散宜生的师兄,山野精怪在阐教最是不受待见,他想借着大劫做点改变。

    见着同门师兄弟的积极与兴奋,散宜生觉得若是日后还想在阐教混下去,就不得不接下姜子牙的锦囊。

    毕竟他不是申公豹这样的应劫之人,可以随便行事,也不是崇应彪这种师傅放纵,还被赐予重宝的泼皮无赖,可以无视同门看法。

    伸手接过锦囊,散宜生将之拆开后,发现里面有一张字条,看了字条后,他表情微微一动,轻轻摇头,果不其然。

    姜子牙不再在散宜生身上花功夫,开始分发锦囊,一切早已安排好,只待各路人鬼仙神入场。

    “好了,尔等各自散去,稍作准备,便下山静待时机。”

    姜子牙摆摆手,示意三代弟子们可以走了。

    人群散去后,回首看麒麟崖,依旧是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千株老柏,万节修篁的景象。

    只待姜子牙微微定了定神,再看时,天空已然变得灰蒙一片,大劫笼罩,天机彻底混沌。

495.西征之难,难于上青天

    自从入了十月,子受每天都是笑呵呵的。

    这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昏庸值在宣战万国之后的第一个结算期,直接冲破到了四位数,如果不是越人突然臣服,这个数字只怕还会往上跳。

    子受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善意,因而,选择和后宫妃子们一起分享。

    分享嘛,自然得人多才好,一个不落才行,光是零头都能换一堆小药丸了。

    正在此时,一个寺人在殿外道:“陛下,户部尚书、兵部尚书求见!”

    见就见吧,正好休息会儿,子受道:“让他们进来。”

    “拜见陛下!”

    不过多时,鲁雄与费仲来到殿中。

    看费仲那一脸苦逼样,明显是被鲁雄强行绑过来的,真惨。

    子受道:“鲁尚书,费尚书,你我君臣已有十余年,就不必行礼了。”

    “礼不可废!”

    鲁雄严肃摇头,一脸正色,虽然他年纪都可以做纣王爷爷了,但从未有过倚老卖老的想法,君臣之礼不可废。

    子受深表遗憾,直接说及正事,道:“你二人联袂而来,是有何事?”

    鲁雄对着子受说道:“天下诸侯心怀不臣,陛下对万国宣战,臣便是赔上这条老命,也要助陛下重定天下,如今已过去半年,不知陛下打算何时派兵讨伐不臣?”

    说罢,鲁雄侧头瞪着费仲。

    费仲缩了缩脑袋,只好附和道:“是啊,陛下若是派兵,户部必会将钱粮物资打点好。”

    子受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头痛,道:“闻太师还在南方征战,朝歌兵力不算充裕,钱粮虽有,却也不能空耗,只怕今年无法出兵了。”

    末了,子受还补了一句:“而且窦荣已至汜水关,有他把守,一时半会无人能够破关。”

    百越臣服的消息没有传出去,便是朝中大臣也被蒙在鼓里,这正好给了子受拖延的机会,无论是打胜仗还是败仗,打仗就要死人,能少死些人就少死些,急什么?

    鲁雄却是不依不饶,继续询问道:“那陛下的意思是,明年可以出兵了?”

    呃...

    子受沉吟片刻,敷衍道:“若不出意外,明年应是可以。”

    鲁雄听闻,皱着眉头,道:“陛下对万国宣战,本就应该以胜仗打出国威,又怎能怯战?臣等为了大商,何惜一死?”

    子受苦笑道:“是是是,鲁老将军说的是,明年若无大事,肯定可以出兵。”

    拖到明年一月,又是一个结算期,两个结算期的大额昏庸值在手,应该也能做些事情了,明年开战倒也不是不行。

    “好!”鲁雄搓了搓手,道:“只是明年若是出兵征讨,可否交由臣领军征讨西岐?朝歌与西岐路途遥远,行军困难,臣虽不才,行军经验却还算丰富,定能担下重任。”

    子受听明白了,鲁雄是来请战的。

    他也不急,取出了一份舆图,道:“西岐为我大商首敌,虽路途遥远,但西面关卡众多,出兵的地方也是极多,多种多样,临潼关、穿云关、界牌关、汜水关、潼关.....”

    “每道关卡,都是一条出兵之路,甚至可以多路进军,一路大军佯动于界牌关,牵制西岐主力,大军却出穿云关进攻西岐,打他个措手不及。”

    “甚至还可以防守反击,窦荣乃良将,扼守汜水关,坚守不出,姬发想做诸侯之首,周军同样急,必须拿出战绩,情急则容易生乱,则有机可趁。”

    “若能挫伤周军士气,继而一鼓作气拿下西岐,如此天下诸侯为之胆寒,天下可定,大商可兴。”

    听了子受的分析,鲁雄哈哈大笑道:“我还道是陛下怯战,不想陛下看得明明白白,西岐乃我大商唯一的敌人,西岐定则天下定,看来陛下早已有安排,这可是一统天下的大计啊!”

    子受又道:“鲁将军可先退下整军,待出兵讨伐西岐之时,可再在大殿之中教朕用兵。”

    鲁雄点了点头道:“也好,大军出征,定要提前准备,臣便先去了。”

    说着,他就拖着费仲走出殿外。

    子受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错,他刚才所说的,就是大商统天下的大方向。

    是他和后宫妃子这阵子在床上讨论出来的,那几个妃子一个个献策献计比谁都勤。

    可惜,这都是理想情况,不是子受悲观,而是事实就是大商压根打不过有仙人相助的周军。

    哪有那么简单啊?

    在封神原著之中,大商一共进行了七次西征。

    第一次,晁田、晁雷两兄弟西征,吃了败仗就投降了。

    第二次,张桂芳西征,连败西岐数员大将,逼得姜子牙高挂免战牌,然后姜子牙上昆仑山求援,张桂芳被数十骑围攻,从清晨杀到傍晚,自杀了。

    第三次,鲁雄西征,打得姜子牙不敢和他斗兵,后来在岐山避暑的时候,被姜子牙招来风雪,连着大军一块儿冻没了。

    第四次,闻太师西征,都把姜子牙打死了,结果复活的姜子牙不仅得到版本加强,还找人把闻仲反杀了。

    第五次,邓九公西征,土行孙睡服了邓婵玉,邓婵玉说服了自家老爹投降归周。

    第六次,苏护伐西岐,好家伙,这个打都不打,要不是部将拦着直接就投了。

    第七次,张山伐西岐,支撑了很长时间,最终周军偷袭大营,没了。

    三十六路人马,七次西征,比诸葛亮北伐还多出两次。

    其中的第二、三、四、五次西征,更是占尽前期优势。

    可为什么还是输了呢?

    因为姜子牙喊人了啊!

    当然,闻仲也喊了人,截教也助了商,可还是没打过阐教和西岐联手。

    子受很清楚,就当前大商的情况,虽然比原著好很多,可依然不够看。

    就比如连年增产的粮食,看起来很厉害,但没用啊!

    阐教的韩毒龙、薛恶虎手上有个法宝粮筒,里头的粮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西岐随便爆兵!

    若是按现在这样的情况,直接西征,结局依旧是鹿台**。

    所以子受将主意打在了昏庸值身上,已经高达四位数的昏庸值,才能给他提供翻盘机会。

    不然就这么去刚圣人逆大劫,也太不靠谱了。

496.姬昌啊,你说说这西岐该怎么打

    帝辛十一年,十二月。

    子受前往羑里探望姬昌。

    姬昌农民打扮,手拿农具,正在耕地,一副老实人模样。

    子受问道:“姬老头,大冬天的,你也种地?”

    姬昌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剪了短发,身上穿的依然是长袖,但却不是宽袍大袖,这样的打扮,干净利落,十分方便种田。

    他拱手道:“陛下,臣在冬种。”

    子受觉得奇怪,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有人冬种:“种的什么?”

    姬昌毕恭毕敬道:“自然是陛下所推广的小麦了。”

    这小麦,确实不错,在去年的一波农具大发明之后,小麦粉的研磨就变得极为简单,更容易传播,随之也出现了各式小麦食物,馒头、包子、饺子、糕点……

    决不能忽视华夏人民在吃方面的智慧。

    这...是极好的,子受也嫌弃古代的食物,能多些各式食物,他自然举双手双脚赞成,不过他还是心有疑惑:“那为何要在冬天耕种?”

    姬昌解释道:“陛下虽然知道水稻与麦子的收成高于粟米,却不知道这小麦还分为春小麦与冬小麦。”

    “臣种的,便是这冬小麦,冬小麦在冬至前后种下,待到夏四月便可收获,而粟米五月播种,到秋九月收获,这一冬一夏,刚好一个循环,如此一来,一年之中,便有了两次收成,耕种的时间虽然比以往长,但收获更多,只需稍稍勤劳一些,便不会有肚饿之忧,甚至还有余粮,无论是存是卖,农人们的生活都会好过不少。”

    “至于水利,去岁已发明出桔槔,只要多造些桔槔,即便土地距离沟渠甚远,也不用担心水利问题,一年两次收获,并非难事!”

    子受嘴角抽了抽,姬昌还真是把种田大业进行到底啊,可他依旧不解:“土地肥力呢?冬时是农闲的日子,休耕以养地力,农人们以往最多也就种一些菽豆,若是种了冬小麦,土地肥力不够,即使一年两次收成,也比原来一次要少啊!”

    他琢磨着,即使有了粪肥,土地肥力也不一定能支撑起一年两种吧?

    如果强令农人种植冬小麦,不允许他们休养地力,只怕会引起农人们的不满,土敝则草木不长,气衰则生物不育,这样透支肥力耕种,田地的地力很容易消耗殆尽,变得贫瘠,从而产生恶性循环,出产越来越少,得不偿失。

    莫非...这是姬昌的毒计,想要以此来毁坏大商的田地?

    不对啊!这冬小麦是姬昌提出种植的,冤有头债有主,农人要恨,肯定也是恨姬昌。

    难道....

    姬昌也得了个昏君系统?

    姬昌拊掌一笑:“陛下不必担心,昌躬耕多年,自有妙计,且看!”

    他指着刚刚耕种的土地,子受定眼一看,慌了。

    姬昌解释道:“臣将耕地分治成圳和垅,也就是田间小沟和隆起的田埂,圳宽一尺,深一尺,垅宽也是一尺,圳垅相间。”

    “只需将种子播在圳底,高高拱起的垅便可护住种子,让不受风吹,可以保墒,而圳在更凹陷处,幼苗长在其中,也能得到和保持较多的水份,生长健壮。”

    “在每次中耕锄草时,将垅上的土同草一起锄入圳中,培壅苗根,到了暑天,将垅上的土削平,圳垅相齐,这就使作物的根能扎得深,既可耐旱,也可抗风,防止倒伏,等到第二年耕作时,再变更过来,以原来的圳为垅,原来的垅为圳,使同一地块的土地沿圳垅轮换利用,以恢复地力。”

    “再加上陛下所推广的粪肥以及各式新农具,即使一年中既有春耕又有冬种,也不会伤地理,平白增收无数。”

    子受沉默了。

    平白多出一份冬小麦的收成,还不伤地力,自然是件万人称颂的美事。

    如此一来,姬昌的贤名就更加稳当了,实际上至今为止,姬昌已经在农业方面做出了多种贡献,无论是菜圃、农具还是现在的冬小麦,甚至足以让他的名声比肩其先祖后稷。

    人们只要想到种田,就会想到姬昌,即使有人给他立个碑,也不意外。

    而且姬昌算的很好,虽然大商的土地比西岐更多,粮食增收后获益更多的也是大商,可他身后有仙人。

    有那法宝粮筒,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食,别说大商多出一个冬小麦的产量,就算亩产几十万,大商百姓全都站在稻谷上,在麦子里游泳,也不是什么问题。

    反正姬昌他赚的是名声,最多就是让纣王也跟着赚一些。

    子受却是被恶心到了。

    姬昌这个人,恶心人向来有一手。

    我要的是名声吗?你还我昏庸值!

    子受神色一动,算了,今天特意跑过来,另有要事。

    他出声询问道:“朕在图谋西征,你有何计策?”

    对,这就是子受今天的主要目的,在讨伐西岐前,先问问姬昌该怎么打。

    “陛下要....西征?”

    姬昌愣住了,半天都没回过神,甚至有点怀疑人生。

    “不错!朕欲明年年初派兵西征!”子受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诸侯心有不臣,朕已对万国宣战,每日便是心心念念想着西征讨伐不臣,如今已过去半年有余,粮草兵马皆足,朕自当派兵西征!”

    “姬发之才,虽然十倍于朕,但朕手下猛将如云,谋士如雨,更有卿这样的古之圣贤。”

    “可我大商在西边有雄关五座,朕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该从何处出兵,防守反击十拿九稳,但不足以打出气势,无法扬我大商国威,西征虽然难,难如登天,但朕今日便登一次这天。”

    “你对西岐知之甚祥,朕今日便是特意来询,不知以卿之见,该如何出兵呢?还请卿与朕一条西征之策。”

    姬昌:“.....”

    他脑门上瞬间冷汗密布,这是何等荒谬的事情?

    自古以来有这样的事吗?

    他才是西岐名义上的老大啊!姬发称天子,也是代他这个老爹称天子!

    这不就跟小偷要偷大户人家的东西,结果去问人家主人要怎么进屋子一样吗?

    成汤征伐夏桀时,莫非也向夏桀问过路?

    哪有这样的道理??

497.姬昌议西征

    一阵惊诧之后,姬昌心里就只剩下惶恐。

    在他立场上,纣王是小偷,要去主人家偷东西,反倒问及自己这个主人该怎么进屋,很不合常理,甚至有点莫名其妙。

    可站在纣王的立场上,那就不一样了。

    天下是大商之天下,诸侯不过是寄居在大商这座府邸中的门客,是商王赐下了屋子供给他们居住。

    这样一来,就反过来了,诸侯不仅仅是小偷,还是堂而皇之窃据他人府邸的无耻之徒。

    纣王此举,不正是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吗?

    商军西征,不是我侵略你、欺负你,而是我在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和姬发伐纣要陈纣王十罪一样,出兵必须占据大义,讲究一个师出有名,而这就是大商西征的名啊!

    姬昌想着想着,不禁弱气了起来,我都老老实实种了这么多年地,又是发明农具又是改良耕种方法,不都是为了你大商好,你纣王戒备之心就这么严?一点都不放松警惕?你平时有朋友吗?

    子受这边,则是极为严肃的看着姬昌。

    他就等着姬昌的西征之策了,你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你说怎么出兵,咱们就怎么出兵。

    “臣有些失态了。”

    姬昌拱手表示歉意,微微定了定神,心中已有思量,道:“小儿姬发大逆不道,谎称天子,臣实是心痛至极,不才正有些许建议。”

    子受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反正姬昌也不觉得纣王会采纳自己的建议,于是随口道:“西岐带甲三十万,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商军难以进攻,至于从五路关卡出兵,又只有强攻一途,且有南面诸侯、东鲁蛮夷为后顾之忧,更非上策。”

    “因此西征大业,仍旧只有先从防守入手,臣思前想后,若想西征成功,只有让其懈怠,让他们觉得商军不会西征,然后出其不意,一举发起进攻。”

    子受沉吟道:“不行,一味防守打不出我大商国威,就算是战败,朕也要站着败。”

    姬昌摇头,道:“不,臣有一策,陛下可故意装病,让西岐觉得有机可乘,待其久攻不利,士气低迷懈怠之时,陛下可自领一军,亲上战阵,施展雷霆一击,如此必然士气大涨,趁势一攻,即便不能一战而定,也能打出大商国威。”

    说是这么说,姬昌却根本不觉得周军会久攻不利。

    子受思来想去,诈病好像很不错。

    首先可以不理朝政,其次,可以天天呆在后宫,再者,不会有臣子前来叨扰碍事。

    而且,还不会出现南征鄂顺时的状况,打着打着就成了大胜。

    打西岐如果出现大胜,可就麻烦了,姜子牙肯定会刻意搞事情,喊来七八个仙人大汉围攻,那才叫真的兵败如山倒。

    于是乎,子受点了点头道:“不错,装病实乃妙计,不过朕认为,想要让西岐军将懈怠,只是装病还不够,还需要自墨。”

    “自墨?”

    “不错,自墨,污名加身,方才能让西岐军将真正的懈怠啊!”

    子受打得一手好算盘,这岂不是光明正大的赚昏庸值?

    和朝臣商议之后,还能让他们一起帮忙,这样,那群兢兢业业保君报国的可爱臣子,就不会来添乱了!

    子受看着姬昌,面露感激之色,道:“不管西岐军将能否识破,此策都值得一试,更何况战场之上局势千变万化,真正是胜是败,还得看领军之将,西征势在必行!”

    “???”

    如果姬昌知道问号是什么的话,一定满脑子都是。

    他就随口一说,纣王怎么就真信了呢?

    古往今来,还有听取敌人计策的君王?

    他也不知道说啥是好,只得拜下道:“臣必定竭心尽力,庶竭驽钝,只愿陛下完成西征大业!”

    “何必跟朕客气?快起来!”子受将姬昌扶起,扶到一半发现姬昌衣服上全是泥泞,很是嫌弃,便松开了手。

    由于子受半道抽开手,姬昌没了借力的地方,险些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模样很是狼狈。

    姬昌好半天才站稳,尴尬道:“陛下...陛下尽管放心西征,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子受道:“眼下已是年末,不宜出兵,明年初西征最好,冬春交替之际,朕装起病来,也更为合理,别人都会以为朕是季节更替之下,偶感风寒,再者,自污一事上,也得多做打算。”

    “此举纵然骗不过西岐军将,应当也能骗过大多数诸侯。”

    姬昌只觉得云里雾里,要不是为了骗过西岐军将方便西征,你刻意装病,刻意自污干什么?有毛病?

    骗过其他诸侯有什么用?难不成掉转兵马去征讨别人?

    姬昌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罢了罢了。”子受摆手道:“今日得卿之计,西岐可定,朕甚是欣喜,当满饮一杯!”

    说着,就遣人拿来了一盘青梅,一壶果酒。

    “这...多谢陛下款待!”姬昌哂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酒爵呷了一口,在羑里被囚禁了近五年,能吃饱还是因为自己种了菜,怎么可能有酒喝?

    这酒味,当真睽违已久。

    “呵呵……等你回到了西岐,只怕天天有美酒款待。”

    子受同样举起酒杯浅酌了一口,莞尔笑道,幸好让尤浑提前试过青梅酒,又苦又涩还很酸,根本不适合喝,不然姬昌得当场吐出来。

    姬昌端起酒爵一饮而尽,想到今日之事,脸色变了变,沉着脸道:“陛下莫要戏耍于我,以陛下之智,又怎能看不透我的心思?”

    他自顾自的倒着酒,继续道:“有仙道之人说我有帝王之相,翦商之策已有多年,陛下囚我于此,定是早已知晓一切,我相信凭陛下的雄才大略,定然容不下我,但我没想到的是,陛下的胸襟如此广阔,不仅没有杀我,反而与我在此谈笑。”

    子受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说因为拿不定把你怎么样才能赚昏庸值,所以才一直关着你吧?

    你看,你这种大贤人,杀了肯定有昏庸值,但你作为我的敌人,把你放了,肯定也有昏庸值,我都纠结五年了,直到现在才做出决定!

    子受干笑一声,道:“来来来,先喝酒,喝酒!”

    酒至半酣,子受忽然抬头看了看天色。

    天空中阴云漠漠,骤雨将至。

    没白找申公豹看天气,子受指着空中,道:“卿可知龙之变化否?”

    姬昌一懵,拿捏不准纣王的意思,呐呐道:“未知其详。”

    子受道:“龙能大能小.....”

    忽而他皱起眉头,后面是什么来着?

    “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能伸能屈,能软能硬.....”

    姬昌一脸古怪之色:“陛下说的....可是龙?”

    “算了算了。”子受显得有些不耐烦:“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你给朕说说,这世上都有谁称得上英雄。”

498.煮酒论英雄

    青梅煮酒,子受自然是在学曹操。

    他的目的是找个由头把姬昌给放了,有个惜英雄的理由摆在这里,比较方便做朝臣的思想工作。

    当然,放归放,杀也要杀。

    等姬昌走到一半,派人去暗杀,然后假装走漏消息,暴露出明放实杀,背信弃义坐实了。

    这时候人们都还有底线,从未有过一方诸侯派人刺杀敌对诸侯的行为,刺杀大多是私自行为,例如麦智、麦云,又或是那些被妖怪扇动的流民。

    现在,子受就要做这个打破底线的带恶人。

    可姬昌沉默了许久。

    谁是英雄?

    他实在摸不透纣王的意思,不敢轻易作答,只是谨小慎微的道:“恕昌见识浅薄,认不出英雄。”

    子受也沉默了,你这人不配合啊!

    看看人家刘备配合的多好,职业捧哏,把曹操捧舒服了,不就溜走了么?

    子受严词道:“莫要过谦。”

    姬昌拱手道:“幸得陛下恩德,昌才能保全残躯,可这天下英雄,昌实在未有见过。”

    “既然没有见到过,那总听过吧?”子受继续追问。

    姬昌小酌一口,清了清嗓子。

    “亦未曾听说过。”

    子受:“.....”

    这人不会聊天。

    没办法,既然姬昌不肯说,那就自己来吧。

    子受也小酌一口,道:“北海袁福通,举兵起事,有七十二路诸侯相随,闻太师北伐征讨,对峙近半年,足以见其能耐,可称得上英雄?”

    姬昌对道:“陛下可曾见过北海狸狌?卑身而伏,以候敖者,东西跳梁,不避高下,中于机辟,死于罔罟,不过是跳梁之人,无足轻重,当不得英雄。”

    子受点头,不错,跟上节奏了。

    “土方首领伊上斜,率十万精骑,兵围朝歌,逼得朕城下结盟,可称得上英雄?”

    姬昌笑道:“伊上斜何在?不过是冢中枯骨,在草原上尚能逞凶一时,实则不过是土龙沐猴之辈,当不得英雄。”

    “东海平灵王携郡守以令诸侯,可为英雄?”

    “平灵王素有雄心,然而无甚手段,携郡守以令诸侯却惜身,胆气实非上成,非英雄也。”

    子受拈了个梅子塞入口中,擦擦手,道:“南伯侯鄂崇禹,世镇南方,代代相传,南方诸侯皆以其为首,虎踞一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其子亦是勇武过人,可为英雄?”

    “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姬昌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子受却没看出姬昌的异样,继续道:“既然这些人都算不得英雄,那何人才算得上英雄?”

    姬昌酒也不喝了,小心翼翼道:“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好!如此英雄,谁能当之?”子受放下酒爵直指姬昌,道:“数英雄人物,还看今朝,观今日之天下,可谓英雄者,惟使君一人!”

    姬昌闻言,吃了一惊,手中酒爵,不自觉落于地下。

    这句话之后,他终于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

    袁福通、平灵王、伊上斜、鄂崇禹,无论哪个都给大商带来了不小麻烦,可结果呢?

    这特么怎么一个个都是死人啊!

    和大商为敌的这些人,他们都死啦!

    再看纣王最后说英雄只有他姬昌一人,这不就是在说,天底下还能和大商为敌的人,只有西岐了吗?

    这分明是纣王在敲打他,甚至.....想让他姬昌这个仅剩的英雄,和刚才列举出来的那些“英雄”一样,去死。

    子受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这时候有名有姓的也就那几个人,作者连其他人的名字都懒得编,显然是龙套中的龙套。

    正在此时,大雨倾盆而下,雷声大作。

    姬昌这才从容的低头,拿起酒爵道:“昌连打雷都会害怕,又如何称得上英雄?”

    他是真的害怕打雷,当年他在燕山野游,走着走着,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咔咔的,都给他吓得都躲起来了,也正是因此,他才发现了一个婴儿,并收养为义子,取名雷震子,是为螟蛉义子。

    子受笑着说:“英雄和打雷有什么必然联系吗?狗熊不怕打雷,难道会比英雄更有作为?”

    姬昌却不苟言笑:“陛下今日与昌煮酒论英雄,看来已是下定了决心。”

    “是啊...”子受点头,确实,正打算放了你然后半路截杀。

    “哎——”

    姬昌长叹一声,没想到在羑里躬耕五年,也没能让纣王放下戒心。

    甚至以多重手段苦心经营的名声,也没能让纣王心生顾忌,还是到了这一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姬昌举目眺望,似乎能看见极远处西岐中的灯火:“还望陛下给个痛快,白绫或是鸩酒皆可,凌迟斩首,恕昌年迈,实在忍受不了。”

    子受:“?”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要明着杀你的错觉?

    明杀甚至让你自杀,都有昏庸值可赚,但我是那么大气的人吗?

    暗杀能赚更多啊!一点一滴都是打穿天道原地飞升的希望!

    子受伸手压了压,示意姬昌先冷静下来,随即道:“朕不杀你,明日你就启程,回西岐吧,今天这顿酒,也算是饯别酒,日后,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这...”

    姬昌一时间心中无数,就连暴雨淋在身上,也毫无知觉。

    他从未想过还有全身退回西岐的一天。

    这一瞬间,他想过很多,会不会是阴谋诡计?自己是文王,自己的儿子是武王,一国两王,纣王是不是想要以此来让西岐内乱?

    可转念一想,不可能,姬发已经代父称天子,明确了主次,即使自己回去了,也不会生乱。

    而且西岐背后真正的主事人,既不是姬发,也不是他姬昌啊!

    不管是真是假,姬昌直接跪地谢恩。

    “起来。”子受一把将姬昌扶起,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他都不太喜欢看到对方行跪礼,朝中甚至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谁跪谁就自领二十大板。

    轰隆一声闷雷,雨更大了。

    姬昌道:“陛下,雨大了,还请先避避雨,圣体为重...”

    子受摆摆手:“朕不是要装病吗?正好淋淋雨,这才实在,来,陪朕继续喝!”

    姬昌因为被放归西岐心中喜悦,也没拒绝,自是遵从,两人一直在雨里对饮了半个时辰。

    次日,姬昌没能收拾行李回老家,因为他染上了风寒。

    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淋了这么久雨,想不病都难。

    子受也开始了自己的诈病以及自墨大计。

    时间一晃过去数日,姬昌病情依旧没有好转,纣王病重,一应事务交由群臣署理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潜伏在朝歌的西岐眼线,自然将这个消息传了回去。

499.留给姬发的时间不多了

    春二月,西岐。

    西伯侯府中。

    姬发虽然代父称天子,但没有新建宫殿,依旧沿用原本的西伯侯府当做议政之地。

    勤俭节约的周,和奢靡的商,以完全相反的两种方式治国。

    勤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自称天子以来,姬发呕心沥血,披肝沥胆,为了政事不分白天黑夜,每天只睡两个时辰。

    他不止要看奏疏,还要认真批阅,每天仅仅只是批阅奏疏所写下的字,都超过了八千,比小说更新还勤快。

    姬发顶着黑眼圈,掌灯处理奏疏。

    掌管机密的姬旦忽然入府,向其禀报道:“兄长,潜伏在朝歌的探子有消息传来,纣王与父亲在暴雨天煮酒论英雄,淋坏了身子,以至病重,大商一应政务,都由文武百官负责。”

    “大商的政务,什么时候不是由文武百官负责的?”

    姬发一脸疲态,又问道:“暴雨天煮什么酒,失心疯了吗?纣王既然病了,那父亲身体如何?”

    “父亲他....”姬旦顿了顿,道:“纣王已经下令,放父亲回归西岐,可父亲自那日煮酒之后,就染了风寒,身体不好,一直没能成行。”

    姬发眉头紧锁,可怎么想,都想不出缘由,纣王的举动古怪,病也病得古怪。

    他说道:“纣王病了,是好事,朝歌百官分为六部,可闻太师仍在南方,商容年老体弱,六部不齐心,纣王病了就没有主事人,如此一来,决不会大动干戈,也不容易大规模调兵,可兵发朝歌,趁机攻打汜水关。”

    “兄长不可!”姬旦闻言,急忙阻拦道:“纣王身体一向不好,往年便是三日一朝,从未出过乱子,纣王虽是昏庸无道,但大商的能臣干吏不少,些许疾病,只要尚有一口气,大商都不会乱。”

    “兄长不仅不能急着出兵,还需下令防范商军趁此来攻,纣王染疾的消息传出,正是我军最为懈怠之时。”

    “四弟说笑了!”

    姬发道:“我代父称天子,陈纣王十罪,不就是为了征伐大商吗?若是一直不出兵,岂不是平白让人笑话?无论纣王是真病还是假病,我们都一定得出兵,以往因为父亲被困朝歌,还有所顾忌,如今父亲已被纣王应允,放归西岐,还有什么忌惮的?”

    “你可曾派人接应父亲?”

    姬旦拱手道:“还未来得及派出人手。”

    “嗯?”姬发皱眉,有些不悦:“父亲的安危才是大事,父亲回归西岐之时,就是我等出兵伐纣之时,我已经得天人之命,父亲此次还归西岐,还会遇上一位千古圣贤,此人能兴我大周,助我伐纣,纵使纣王与大商文武有千般诡计万般阴谋,也不足惧。”

    姬旦再三劝谏道:“兄长不可操之过急,还请三思啊!”

    姬发一拍桌案,气势是有了,可惜桌案没碎。

    他大喝道:“好了,父亲乃重中之重,先遣人迎回父亲,准备粮草,定要在开春之际点将出兵,若是商军敢来攻,那便叫他有来无回,要是不敢来攻,就一路打至朝歌,此事休得再提,速速下去吧!”

    姬发忽然捂嘴咳嗽起来,咳嗽了两声后,才稍稍停息,他胸口上下起伏,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

    “以父亲安危为重,你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应该派人迎回父亲,而不是来与我说这些,下去吧,下去吧....”

    姬发不是马超,老爹被囚禁,自然不可能冒然出兵,不管孝经里的父慈子孝小故事是不是真的,姬昌都是他亲爹,他之前甚至动过请仙人相助,强行将姬昌救出朝歌的念头。

    姬旦退下后,找到了大将军南宫适,姬发想要发兵,自然得参考手下大将的意见。

    “南宫将军!兄长要出兵,你精于战阵,又为我西岐大将,应当知道此时出兵并不算合适,还请速去劝劝!”

    南宫适摇了摇头道:“姬兄你还不知道吗?前年北征西羌,三军将士才出了多少力?”

    “那韦护、哪吒,都是以一敌万的大将,对付商朝将领手到擒来,大王发兵,自然有他的信心。”

    “而且你也不必太过担心,前方汜水关的探马早就来报,纣王调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将领前来守关,我早在去年就已经派人做好安排,一点点渗透,想来如今已有成效,只要出兵,即使不能一路打到朝歌,最起码也能拿下汜水关。”

    “希望如此吧!”姬旦叹了口气,说罢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却是打算在迎回老爹的时候做点文章。

    独留在府中的姬发,没有继续批阅奏疏。

    其实刚才急着出兵,只是一方面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还有一个。

    姬发也是个老倒霉蛋了,原著武王伐纣攻克朝歌的三年后,就死了。

    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仙人告诉过他,他就只剩二十五年阳寿。

    这二十五年里,既得征讨大商,平定战乱,还得治理天下,这时间哪够?

    天下大乱,即使有仙人相助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平定的,少说也得十年、二十年,再剩下几年,又能将天下治理到什么地步呢?

    所以他很急,比谁都急。

    如今纣王十罪传天下,还有越来越多的蜚语流言,加之自家老爹也被放了,自然要早一点出兵。

    早一天出兵,就早一天攻克朝歌。

    而就在姬发急着出兵的时候,姬昌的病情终于稍有好转,牵了马准备离开。

    子受暗中召见了高继能,令其秘密出城,准备半路截杀。

    为免消息泄露,朝中文武大臣对此一概不知,就连高继能也是以祭拜父亲为由,搪塞了高兰英。

    高继能虽然不明白纣王有心杀姬昌,为何还要将其放走,但是他是个随遇而安的性格,就连身上的武状元名头,也是不拼不抢,莫名掉到头上的,因而他也没有多问。

    在姬昌离开离开的同时,朝歌西市的卦摊也人去摊空。

    摊贩嘛,来来往往倒也正常,老妇对这个处于三条主干道交汇的摊位图谋已久,见算命的老头大半天没来,便将摊位移开,自己推着车占了位置:“卖无心菜!卖无心菜咯!”

    摆摊得靠地理优势,这刚一吆喝,就来了好几个人前来问价。

    老妇心里美滋滋的,希望那个老道再也别回来。

500.飞熊之兆

    姬昌独自一人回西岐,还没走多久,一阵恶心干呕,只得四下找一间客舍,投店暂时休息休息。

    时至三更,正值梦中,姬昌忽然见到东南一只白额猛虎,胁生双翼,往他身上扑来。

    姬昌白天是喝了酒的,三大碗,但他脑回路正常,喝了酒也不敢和猛虎肉搏,何况这是带翅膀的,于是急叫左右。

    然而只听得一声响喨,火光冲霄,将其惊醒,姬昌这才知道是梦境,吓了一身冷汗。

    这时天已经亮了,姬昌自思:“此梦主凶吉,昔商高宗武丁曾有飞熊入梦,得傅说于版筑之间,虎生双翼者,乃熊,这岂不是飞熊之兆?”

    “又有火光冲天,必是火锻物之象,夏木、殷金、周火,西方属火,火见金,则锻之,锻炼寒金,必成大器,代金者必将火,此乃兴周之大兆?!”

    姬昌暗自兴奋不已,虽是依旧头晕目眩呼吸不畅,但心情好了许多。

    他刚离客舍,还没两步,就被店小二喊住。

    店小二道:“歇房与酒饭钱,你怎么不给?”

    啊这....

    姬昌愣了愣,这几年吃纣王的白食吃习惯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现在出来,竟是忘了给钱。

    他忙是不好意思的道歉,在袖中掏了掏,结果没掏出钱来。

    姬昌沉默片刻,道:“手中无甚钱财,因困乏到此,可否暂且记下,等我到了西岐,再着人加利送来。”

    店小二怒道:“休要诓我!西岐距此远着呢,等你送来,无心菜都凉了!”

    “看你是西岐人氏,应当知道我大商境内比别处不同,大商治下,撒不得野,骗不得人,陛下以律法治国,严守法律,万方有罪,罪在万方,如此治下,行人让路,道不拾遗,夜无犬吠,万民安康,湛湛青天,朗朗舜日,从来都没有吃白食的道理!”

    “好好拿出钱财,结算明白,就放你走,你要是依旧不肯给钱,就送你到朝歌,押入刑部,关入圜土,到时候可别后悔啊!”

    我这才刚出来你又想把我送进去啊?

    姬昌道:“我决不失信,只是手中确实没有带着钱财。”

    这时候,只见店主人出来,问道:“你们怎么吵起来了?”

    店小二把姬昌欠缺饭钱说了一遍。

    店主人见姬昌年虽高迈,但精神相貌不凡,颇有气度,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连食宿钱也没有?我又不认识你,怎么记账?你给我说个明白。”

    姬昌道:“店主人,我乃姬昌,被囚羑里五年,蒙圣恩赦宥归国,刚离朝歌,囊内空虚,因而才有此事。”

    那店家听姬昌自辩,心中暗自寻思,昨日听说姬昌被纣王放走了,这人谈吐不凡,即使没钱付账也不卑不亢,又说要回西岐,心中已信了八成。

    可...姬昌又怎么样?

    店主人道:“周国文王又如何?就能不付钱吗?白嫖还有道理了?朝中律法明文规定,住了宿,吃了东西,管你是谁,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得付钱!不付钱,那就是犯法!”

    姬昌哑口无言,他从未想到所谓的“法”已经如此深入人心。

    甚至他都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吃饭住宿给钱,天经地义。

    于是乎,姬昌只得从腰间摸出一个玉佩,道:“这玉佩可否用来抵账?”

    店主人将玉佩拿在手上掂量几下,真货!

    他暗地里笑出了声,一块玉佩可比食宿钱多得多!

    不过明面上他还是道:“按理来说,是不行的,一分钱一分货,不过你是世间大贤,如果我不通融通融,难保受人非议,也罢也罢,你去吧。”

    姬昌受了一肚子闷气,头也不回的走了。

    ...........

    姜子牙自离了朝歌,垂钓淇水。

    这日,他执竿叹息,作诗道:“自别昆仑地,俄然二十年,商都荣数载,算卦在摊前;弃却归西土,淇水执钓先,何日逢真主,披云再见天。”

    姜子牙作了诗,坐于垂杨之下。

    滔滔流水,无尽无休,彻夜东行,熬尽人间万古。

    姜子牙一边垂钓,一边闭目养神,偶然间一樵夫作歌而来。

    樵夫把一担柴放下,稍作休息,见着姜子牙,闲来无事走近前问道:“老丈,我总是见你在此,执竿钓鱼,今天我碰见你,倒像是个故事。”

    姜子牙笑道:“什么故事?”

    樵夫道:“像渔樵问答。”

    姜子牙哈哈道:“好个渔樵问答!那你倒是想问些什么?”

    樵夫问道:“你姓甚名谁?为何在此垂钓?”

    姜子牙应道:“我乃姜子牙,道号飞熊。”

    樵夫听罢,大笑不止。

    子牙问樵夫道:“你又姓甚名谁?”

    樵夫道:“我姓武,名吉,祖贯西岐人氏,前些年西岐遭逢羌人劫掠,无奈流浪至朝歌,挣了些小钱,便来此定居,上山打柴为生。”

    姜子牙问道:“好个武吉,方才听我姓名,为何发笑?”

    武吉道:“你方才言自号飞熊,因而发笑。”

    子牙道:“人各有号,有何不妥?”

    武吉蹙额道:“当时古人,高人,圣人,贤人,胸藏万斛珠玑,腹隐无边锦绣,如风后、彭祖、傅说、常桑、伊尹等大贤,才配得上自号,似你这般人物称以自号,名不称实,又怎能不笑?”

    “我见你垂钓,别无营运,不会打窝也不会找钓点,只是守株待兔,再看水底清波,分明无语,不会钓鱼还天天钓,可见无甚高明,你是垂钓还是混日子?怎么配称道号?”

    武吉言罢,伸手将姜子牙搁置的钓竿拿起,只见得钓钩笔直无曲,甚至连饵食都没有。

    他抚掌大笑不止,对姜子牙摇头叹道:“有智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别人都是且将香饵钓金鳌,你这饵咸钩直,能钓上什么东西?似这等钓法,别说三五年,便是百年也钓不着一条鱼,可见你智量愚拙,还敢妄号飞熊?!”

    姜子牙扶须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夫在此,名虽垂钓,意却不在鱼,我在此不过守青云而得路,拨阴翳而腾霄,曲中取鱼,非大丈夫所为,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锦鳞设,只钓王与侯。”

    武吉听罢,大笑道:“你这个人也想王侯!怎么不去考个科举当个状元?也是,七老八十了,肩不能抗手不能提,陛下怎么会看得上你?再看你那个嘴脸,不像王侯,倒像个活猴!”

    姜子牙也笑着道:“你看我的嘴脸不像王侯,我看你的嘴脸也不怎么好。”

    武吉反驳道:“我的嘴脸比你好些,虽是樵夫,但上能入朝歌狩猎队打猎,下能入山林间砍柴烧炭,比你快活,春看桃杏,夏赏荷红,秋看黄菊,冬赏梅松,不愁吃喝能过生活,要不是快要战乱,每天比谁都乐呵。”

    姜子牙道:“不是这等嘴睑,我看你脸上的气色不太好。”

    武吉颦眉道:“你还懂得算命?我听说朝歌四市都有卦摊,就是没舍得钱去算算,你看我气色怎么不好?”

    姜子牙道:“你左眼青,右眼红,今日有血光之灾。”

    武吉听后,怒道:“我和你闲谈戏语,你怎么毒口伤人?”

    他气急,也不继续闲聊,挑着柴就走了。

    几日后,姬昌来到了此处。

    他取出龟甲卜算一番,冥冥之中自有天数,隐隐意识到淇水边有大贤。

    “今天下荒荒,四海鼎沸,贤人君子多隐岩谷,前夜梦中飞熊应兆,上天垂象,特赐大贤助我,是西岐之福泽,此时自当学古人求贤。”

501.文王拉车八百步,周朝天下八百年(×)

    姬昌刚到这段淇水河畔,就听见有人说最近几日有一个古怪的老头,成天以直钩钓鱼,甚是荒唐,听说此事后,他心里就有底了。

    于是姬昌开始寻找这个老头。

    第一天,他在河畔边干等了一天,没见人来。

    第二天,起风了,河畔的风尤其大,又冷又凉,吹得人直发抖,姬昌寻思着,既然是访贤,就要有毅力,不能因为一点小阻挠就放弃,于是又这么在风里等了一天。

    第三天,下雨了,姬昌一咬牙,继续等,虽然身体状况不太好,但梦里的飞熊之兆已经明示了,这是大兴西岐的贤人,决不能怠慢。

    直到下午,雨才堪堪停止,姜子牙戴着草帽穿着蓑衣,坐于石上垂钓。

    姬昌等了一会儿,确定这就是他要寻访的贤人之后,才现身,刚上前想要询问,就一阵干咳,好半晌才道:“直钩钓鱼,实乃鱼之乐。”

    姜子牙回头,看见姬昌,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姬昌下拜曰:“姬昌久闻先生贤名,如雷贯耳,昨日、前日两日相寻,不得一见,今日相逢,实是三生有幸!”

    姜子牙道:“山野渔人,疏懒性成,屡蒙君侯枉临,不胜惶恐。”

    姬昌道:“望先生不弃鄙贱,赐与教诲,昌该如何讨伐无道,平定天下?”

    姜子牙自谦道:“我不过是一渔翁,怎敢谈天下事?”

    姬昌心想,卦都算得这么明白了,还要摆架子?

    算了,留个访贤的美名也好,于是他说道:“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河畔?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开昌愚鲁而赐教。”

    姜子牙笑道:“愿闻文王之志。”

    姬昌义愤填膺道:“昏君无能,奸臣当道,各地战事不断,百姓深受其害,苦不堪言,昌不量力,欲举西岐之兵,伸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还望先生相助!”

    姜子牙道:“自纣王登基以来,行事荒唐,诸侯离心,各地皆有反叛,君侯深得人心,今时机已到,只需命一将才将西岐之兵,以向五关进发,连破五关后,可亲率部众直捣朝歌,朝歌百姓焉有不箪食壶浆相迎之理?”

    “如此一来,则大业可成,西岐可兴。”

    言罢,姜子牙以手为笔,在地上画出地图,道:“此乃大商地理图,西岐之兵可先攻破汜水关,走金鸡岭,兵分三路攻破余下四座关卡,再过蟠龙岭,走绳池县,与各路诸侯里应外合攻打游魂关与三山关,最后兵围朝歌,霸业可成。”

    姬昌闻言,拱手谢道:“先生之言,顿开茅塞,使昌如拨云雾而睹青天,但我西岐军将虽是能征善战,却无有总领全局之大将,昌虽名微德薄,愿先生不弃我西岐,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出山相助,昌自当拱听明诲。”

    姜子牙推辞,道:“草民久乐垂钓,懒于应世,不能奉命。”

    姬昌心中腹诽不已,但该有的面子工程,还是不能少,干咳几声竟是呕出了血,泣声道:“先生不出,如苍生何!”

    说着说着,就用袖袍抹泪,衣襟尽湿。

    这时候,姜子牙才道:“愿效犬马之劳。”

    姬昌道:“此番匆匆前来,未携带聘贤之礼,待先生与昌回到西岐之后,再行大礼,先生可为我西岐丞相,总览一应大小事务!”

    姜子牙满脸笑意,到了现在,一切布局均已完成。

    除了封神榜只剩下一半,微微有些问题外,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助周伐纣十拿九稳,他这些年在朝歌可不是白待的,何况还有门中弟子临凡相助,轻轻松松。

    忽然,姜子牙灵光一闪,道:“君侯既然身无长物,可否为我赶马驾车,以示诚意?”

    姬昌愣了愣,半晌没说话。

    姜子牙挥手道:“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可以拒绝。”

    姬昌望向自己的车驾,点头道:“昌亲自赶车牵马,方能不负素心,如此,才称得上是礼贤下士,昌为天下请先生出山,又怎能居于天下人之上,而错失良臣?”

    姜子牙上了车驾,坐好,顺手施了个小法术。

    姬昌走到前面,挽起袖子,准备赶马,却发现那马儿怎么都不动。

    “马儿不动,君侯可亲自拉车。”

    姬昌听得身后的声音,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是何人?便是赶马驾车都已经算得上屈尊了,还要拉车?

    拉车的人,和牲畜又有何异?

    “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可以拒绝。”

    哎,姬昌心中喟叹,其实给兴周之人拉车倒也没啥,但是他记得小刘备里的文王推车八百次,心中觉得十分尴尬,不过他还是道:

    “先生勿扰,昌定然亲自拉着先生回西岐。”

    姬昌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这拉车...最多也就拉个百八十步,意思意思,希望对方能满意。

    “就是他!那老头儿果然还在这里!”

    姬昌还没来得及拉车,就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喊声自远方传来。

    一个樵夫模样的人正冲着这边跑来,身后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一行人足有数十。

    他心中一惊,莫非是纣王反悔了,派人来抓,要重新将自己关回羑里?

    姬昌看了看姜子牙,这位天定之人,一定有办法。

    却见姜子牙也是错愕不已,冲过来的,正是武吉。

    而在武吉之后的,则是朝歌狩猎队的几个领头,以丁策、郭宸、董忠三兄弟为首。

    三兄弟装备齐全,为首的丁策大老远的就喊道:“春二月到春四月,川泽不入网罟,以成鱼鳖之长,这期间禁渔,已入了大商律法,老头儿你违法钓鱼,跟我们走一趟!”

    当年纣王被妖物行刺,原因已经得知,竟是那些妖物因为商人大肆捕猎动物而恼怒。

    纣王虽然没有因此对捕猎多加限制,但这群因为捕猎而生活渐渐富足的猎人们,却不愿意将给了自己优渥生活的君王暴露在危险之下。

    妖怪,他们是打不过的,捕猎,也是要继续的。

    但他们可以某种程度上减少捕猎,丁策三兄弟就此商议出了相关的捕猎规定。

    需在规定的时间、地点里,打猎指定种类和数量的野兽,如若违法狩猎,将受到严重的处罚,此外狩猎者必须把猎物带回,或食用其肉,或使用其皮毛,若是滥杀,杀幼兽、置猎物横尸野地,则被视为肆意浪费野生资源,直接逮捕。

    如此,既能保护动物的正常生长繁殖,使得动物规模得以不断恢复和发展,保证每年都有猎物可以捕杀,还能最大程度减少来自妖族的仇恨。

    可让丁策等人恼怒的是,这才刚施行没多久,就有人顶风作案,在禁渔期间光明正大的钓鱼,这还不得抓个典型?

    “还想坐车逃跑?休想!”

    一行人一拥而上,急的姬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管原因是什么,只要自己重新回到了朝歌,等待他的就是永远的暗无天日。

    大商的臣子可不会像纣王那样随性而为说放就放,到时候只怕是直接打入圜土交由刑部严加看管,老死异乡。

    姜子牙也懵了,这种情况下也别想让姬昌好生拉车,他只得解了法术,让姬昌赶着马快走。

    狩猎队的人追了一阵,终究没能追上,丁策气呼呼的道:“该死,让他们给跑了....”

    一边的武吉则暗自偷笑,他昨天还真就见着血光之灾了,下山的时候一不留神滑了一跤,脸磕在石头上,直接破相。

    妈的,臭老头还敢咒我,让你也也吃吃苦头!

502.雷震子救父

    雷震子是个死宅,在终南山里宅了好几年,这日正在修行,运元神,守离龙,纳坎虎,猛的心血潮来,不觉间掐指一算,算不出东西。

    这得怪云中子,云中子将他收入门墙后,也没怎么教导,反倒自己跑去朝歌算命去了,因而雷震子学的大多是些凡间武艺,虽是阐教三代嫡传,但正儿八经的遁术仙法,却压根不会几个。

    不过问题不大,他取出姜子牙那日在麒麟崖上给自己的锦囊,打开一看:“呀!原来父亲灾厄已满,眼下正逢危难,今日正当我们父子重逢。”

    “金霞师弟!金霞师弟!”

    雷震子喊着金霞童子,金霞童子往桃园中来,见了师兄,道:“师兄有事吗?”

    雷震子道:“师弟,我有要事在身,今日就要下山了,若是师父回山,你可告诉他,我已下山应劫,助父亲伐纣。”

    金霞童子摘了个桃子,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口齿不清的道:“朝歌吃得好睡得好,师父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呃...

    雷震子一时语塞,还真是,自从师父说着去朝歌进剑除妖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山,这样想来,这朝歌当真是魔窟啊!

    “对了。”金霞童子道:“师父先前传来一道玉简,有过吩咐。”

    “玉简?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你上麒麟崖接姜师叔锦囊那天。”

    “怎么不早说?”

    “我给忘了。”

    “行吧。”

    金霞童子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一个玉简,道:“师父说你下山之前可往虎儿崖下寻一兵器,父子重逢之日,也好相见。”

    “那我先走了。”

    雷震子点头,离了洞府,径直来到虎儿崖下,东瞧西看,到处寻不出什么东西,又不知何物叫为兵器。

    他心中暗自寻思:“常闻兵器乃刀、剑、戟、鞭、斧、瓜,师父所与兵器,不知何物....”

    雷震子正琢磨间,偶然闻得一阵异香扑鼻,透胆钻肝,不知从哪儿传来。

    只见前面一溪涧下,水声潺潺,雷鸣隐隐。

    雷震子上前观看,又见稀奇景致,雅韵幽栖,藤缠桧柏,竹插颠崖,狐兔往来如梭,鹿鹤唳鸣前后,找到了些灵芝仙草,猛然间见绿叶之下,红杏二枚。

    一直宅在山里,师父又老是不在,渴了喝露水,饿了吃桃子,还真没吃过别的东西,雷震子一时嘴馋,再顾不得高低险峻,手扯愰摇将二枚红杏摘下。

    闻一闻,扑鼻馨香,如甘露沁心,极为甘美,雷震子暗思,两枚红杏,自己吃一个,留一个带给师父。

    他先吃了一个,太好吃了,津津异味!

    不自觉又将第二个也咬了一口。

    雷震子面露难色,说好带给师父的呢?

    可咬都咬了,师父肯定不会吃他咬过的杏子,索性自己都吃了,只要不告诉师父,就可以当做从没捡到这俩杏子。

    两颗杏子吃完,雷震子两胁下一声响,长出翅膀来,拖在地下。

    他照着泉水一看,完了,不仅仅长了两只翅膀,连脸都变了,鼻子高了,面如青靛,发似朱赭,眼睛暴甚,牙齿横生,出于唇外。

    反正就是丑,和原来俊朗小生的形象截然相反。

    雷震子先是一阵气急,随后也就想开了,又没什么人认识自己,长成啥样都无所谓,原来形象好看,教中同门见着自己都会高看一眼,但有什么用?修为又不会因为长相俊美而增长,现在虽是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但法力高深了不少,还多了对翅膀,能随意飞腾,多实用!

    他又在虎儿涯下找了一阵,找着了一条金棍,翻手挥动,盘旋如风雨之声,进退有龙蛇之势,转身似猛虎摇头,起落像蛟龙出海,呼呼响亮,闪灼光明,空中展动一团锦,左右纷纭万簇花。

    雷震子大喜:“好宝贝,就叫你黄金棍了!”

    说着,他就挥动翅膀,去寻自己的老父亲了。

    另一边,姬昌正赶马带着姜子牙仓皇出逃。

    不知逃了多久,姬昌见着无人追来,才松了口气。

    树林里的高继能已经谋划好截杀的办法。

    “姬昌何在?我奉纣王之命特来截杀,速速受死!”

    “应该是这样说吧?”

    高继能练习了一番纣王交给他的说辞,正要冲出去截杀姬昌,忽然听得一阵风雷之声。

    高继能抬头一看,被吓了一跳,空中一个鸟人蓝脸红发,巨口獠牙,一双铜铃似的眼睛正光华四射的看着自己。

    他惊呼道:“辛环?”

    虽然魏贲入了梁山称山贼王,但辛环依旧是梁山贼寇的形象代表,样貌早已传遍天下,若是见着了鸟人,定是辛环没错。

    “什么辛环、庚环、壬环的,莫非是什么法宝不成?”

    可雷震子这个久在深山的宅男却不知道辛环是个什么东西,他只听见了高继能的自曝家门,便知道这是纣王派来截杀自家老父亲的人。

    雷震子也不多纠缠,他刚吃杏子变了身,还没有完全掌握法力,只是冲着车驾而去,打算把老父亲接回西岐就完事了,不想管其他人。

    车驾上有两人,一人在外头赶马,是个老者,一人坐在车驾里头,看不清面容。

    雷震子遇上姬昌时还是个婴儿,自然没什么记忆,不知道姬昌长啥样,他寻思着,自家老爹贵为人间诸侯王,再怎么不至于沦落到替他人赶车的地步,而且只有纣王让姬昌赶车牵马过,这车驾里总不可能是纣王吧?

    雷震子肯定,自家老爹就在车驾里,于是也不多想,扇动翅膀直接将车驾背起,至于那个赶车的老仆,他懒得管,又不是他爹。

    雷震子背着车驾飞了一会儿,却发现车驾重了不少。

    车驾中的姜子牙笑道:“我早就算得纣王会遣人来追,没想到竟是梁山的贼寇,看来传闻非虚,纣王果然有意招安梁山贼寇,无道昏君,竟与贼寇暗地勾结!”

    姜子牙捻诀,念动真言,把一座山遣在空中,劈头压来。

    雷震子一阵莫名其妙,毫无防备之下,被压了个正着,只得慌忙把头一偏,压在左肩背上。

    姜子牙依旧笑道:“一座山压他不住,那就再来一座!”

    他又念咒语,把一座山遣在空中来压。

    雷震子又把头一偏,压在右肩背上。

    姜子牙有些奇怪:“会担山?有如此法力,当年叛乱为何会被擒?”

    他继续念动真言,第三座山遣在空中,劈头压下,雷震子登时力软筋麻,只压得坠落下地,七窍喷红。

    这时,姜子牙才走出车驾,笑吟吟道:“你这妖人,还不伏法?你有此法力,不如与我共迎文王,以图伐纣大业!”

    雷震子铜铃大的眼睛瞪着姜子牙,一口血喷出,道:“师叔,怎么是你?”

    姜子牙大惊:“你...你是?”

    “我是雷震子啊!”

    “青头红发,肋生双翼,你怎得弄成这副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

503.此事必有蹊跷

    雷震子将一切讲明白,再等姜子牙将山全都搬走,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

    这时候的姬昌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好不容易请来的贤者,被一个过路的鸟人给背走了?

    这算什么事啊!

    还躲在林子里伺机而动的高继能也懵了,那鸟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于是乎,高继能也只得继续等候,先观察一阵再说,万一那鸟人不是自己这边的可就麻烦了,他虽是武状元,却也只是陆地战将,对付会飞的家伙,没太多办法。

    这时,下起了雨。

    雨下得不大,有些微微凉意。

    姬昌已是回过神来,姜子牙不见了,但自己还是得回西岐。

    他冒着细细的雨丝,一边驾着马,一边抬头,眯眼看着前路。

    前路雾气氤氲,幸好伯夷早就带人修好了道路,道路藏在一片白茫茫的水气中,看不清究竟,但平坦无比,不容易出事。

    姬昌叹了口气,身上的衣服已湿了,身子也觉得发寒。

    他又不自觉的咳嗽了几声,似有血丝,微微有些头痛。

    这里本就是人烟稀少的地界,路上没有行人,远些的村子里,各家各户也早已闭门休息,路上空荡荡的显得萧条零落,回西岐的路程,显得越发漫长。

    踏踏踏,马蹄踩着满地积水,姬昌往前赶了一阵。

    雨如细丝,归家心切,往往这时候最容易发生意外。

    来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

    一行数十人从雨幕之中穿梭而来,身着轻甲,手拿兵刃,直奔姬昌而来。

    姬昌的心头跳到了嗓子眼,完了完了,这次只怕真的是朝歌追兵追来了啊!

    自己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有何能力与这些军汉搏斗厮杀?只怕不出一个照面,就要被生擒活捉!

    如果姜子牙在的话,倒是有些办法,姬昌也听过朝歌西市姜道长的名头,指不定能用些法术,可....

    姬昌顿时恍然大悟,刚才那鸟人,必然是朝歌中人派来阻挠姜子牙的!

    只要带走姜子牙,自己不就落单了吗?

    好算计,好算计啊!

    姬昌面露绝望之色,这次被擒回朝歌,绝无生还之机!

    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还在窥探局势的高继能,则再次懵圈。

    这又是哪里来的人?

    先是鸟人又是甲士,好像都不是自己人啊?

    他忽而听得一阵雷响,远远见得天边那鸟人又飞了回来。

    高继能决定按兵不动,再探探。

    雷震子飞了回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对着姬昌道:“父亲...”

    姬昌听得雷震子叫他父亲,整个人都呆了。

    他又不是纣王,从没有和山野精怪暗生情愫,怎么会生有这种似鸟人一样的妖物孩儿?

    纣王不要名声,他还要呢!

    姬昌鼓起勇气,反问道:“那位壮士,我乃姬昌,你莫要胡乱认了父亲!”

    雷震子闻言赶忙倒身下拜道:“父亲!我乃雷震子,是你那第一百个孩儿,今日来迟,让父亲受惊了,且恕孩儿不孝之罪。”

    姬昌被雷震子三个字勾起了回忆,毕竟他怕打雷,当年捡到雷震子时天上打的雷,前所未有的猛,前所未有的记忆深刻。

    “你...当真是我儿?”

    “千真万确!”雷震子连忙应声,望着前方缓行的甲士,又劝慰姬昌道:“父亲,待孩儿先将这些贼人杀了,再好生分说。”

    那些甲士,自然是姬旦派来迎还姬昌的护卫。

    这些人风餐露宿,轻车简从,翻山越岭,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找着姬昌。

    正待上前时,却看到了雷震子。

    这鸟人,青面獠牙大红毛,显然不是个什么好鸟啊!

    一行人战战兢兢,心中惊惧不已,可他们终究负着保护姬昌的重任,于是在领头的甲士的带领下,列阵一步步往姬昌靠去。

    雷震子却是胁下双翅一展,飞到追兵面前,手中黄金棍一展,一阵暴喝,大叫道:“呔!来者且住!”

    甲士们对视一眼,已经被雷震子这幅妖怪面孔吓破了半个胆,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何人?”

    雷震子闻言答道:“我乃雷震子,我父无辜被囚羑里五载,既然已被放归,为何又来追袭?反复无常,岂是人君所为?”

    说罢,他胁下双翅一声响,展翅飞到西面一处山嘴上,手中黄金棍一挥,将山嘴打塌大半。

    高继能看到这一幕,便明白自己不是雷震子的对手,自己的脑袋在人家的棍子底下还能比山嘴硬不成?

    溜了溜了。

    他脚底抹油直接跑,非是办事不利,实是敌人太强。

    等雷震子再飞回来的时候,那些甲士已经彻底被吓尿。

    他们张嘴想要说自己是来护卫姬昌的,却半天发不出声。

    雷震子虽说是友军,但展露出的战斗力真不是凡人能企及的,实在太过骇人。

    雷震子却以为他们不肯放弃,索性便三下五除二,全都解决掉了。

    而这时姜子牙才姗姗来迟,他仙道难成,最擅长的是移山搬水算命捉鬼,杀手锏是打不过就喊人,至于遁术,只能算作三流,哪能比得上自带翅膀的雷震子?

    姜子牙见得地上一地尸体,不由得看向雷震子,问道:“这些是....”

    “都是那无道昏君派来截杀父亲的贼人,端是可恶,呸!”

    雷震子唾了一口,这种表面说着放人,背后派人暗杀的小人行径,简直为人所不耻。

    “当真?”姜子牙微微有些疑惑。

    “自然。”雷震子点头,满不在乎道:“我方才来时就听见他们的首领在林子里喊“姬昌何在?我奉纣王之命特来截杀,速速受死”,想来应该是想壮壮声势。”

    姜子牙与姬昌均是智谋之士,暂且不提这些前来刺杀的刺客为何要在林间自曝身份,仅仅只是目前这拦路截杀的事情,都显得极为古怪。

    姬昌早有想过朝歌方面会派追兵过来,但他想着对方也只会将自己生擒。

    毕竟这世上还没有截杀诸侯的事,纣王即使要反悔,也不可能做得太过,直接要了他的命。

    而且这是大商境内,他姬昌要是死于非命,最容易被怀疑的就是纣王。

    可以说,纣王在下了放归他姬昌的命令后,只有两个做法,一则是好生护送他会西岐,另一则就是反悔将他再擒回朝歌。

    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半路截杀。

    纣王在十条罪名之下,已是臭名远扬,怎么可能再做这种为人唾弃的事呢?

    这种做法,就连投靠纣王的苏护、姜桓楚、崇侯虎等诸侯,心里都会觉得膈应啊!

    没有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姬昌和姜子牙都觉得这件事十分诡异,其中可能有些猫腻。

    不过事情再反常,都得先回家再说,很快,姬昌在雷震子的护卫下,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西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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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846/ 第一时间欣赏封神之我要当昏君最新章节! 作者:殆火所写的《封神之我要当昏君》为转载作品,封神之我要当昏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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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我要当昏君介绍:
一心想当昏君的我,却成了千古一帝。
清北多名教授对商始皇的一生进行深度剖析。
商始皇原为纣王,姓子名受,功劳胜过三皇五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使用“皇帝”称号的君主。
商始皇奠定中国两千余年政治制度基本格局。
然而相关史料对始皇帝一生记载不详,小说家曾脑补写出一部《封神演义》,写始皇平乱的故事。
前三十回着重写始皇在纣王时的英明神武,后七十回主要写商、周两国战争,并且掺杂有宗教斗争。
始皇重定天下,分封列国,申公豹封神,使有功于国的人和鬼各有所归。
商始皇被视为千古一帝。
子受在弥留之际,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当昏君啊.....”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神之我要当昏君,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神之我要当昏君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