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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我要当昏君全文阅读

作者:殆火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txt下载     封神之我要当昏君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3.助纣为虐,死不悔改(补欠)

    大大小小数百诸侯,面色无比复杂。

    千载悠悠,还是头一次有人开口说自己是昏君。

    呸,脸皮真厚。

    一些朝臣面有愧色,这算什么事儿啊?

    “何为圣明之君?”

    一个宛如雷鸣的声音响彻。

    这声音听着耳熟,子受四下张望着,哪个憨憨找自己茬?

    再一看,闻仲,那没事了。

    老爷子倒提钢鞭,白须白发上是细密的雨水,身上的衣衫因为淋湿的缘故贴在身上,座下是玉麒麟。

    玉麒麟脚程快,北海与朝歌来回一趟,要不了多久。

    “天惟时求民主,乃大降显休命于成汤,刑殄有夏!成汤灭夏,泽及八荒,网开三面,而分封诸侯,可为明君?”

    这是成汤的典故,成汤出猎,见到猎人网张四方,凡是从四方来的烈度,都会落到网上。

    成汤认为太过了,这样一来猎物就没有了,所以收起三面的网,只在一面设网。

    这个事迹流传出去后,人们就说成汤的仁德遍及禽兽,于是四十多个诸侯来归顺成汤,是成汤为一代明君的开始。

    “自然是圣明之君。”

    诸侯不会去说成汤坏话,毕竟成汤当年分封了他们的老祖宗。

    商容猛然想起三天前纣王在宫门前说的话。

    那时候,纣王重复了一边成汤先王的事迹,以及著名的成汤六问。

    那时候,他以为纣王是要做成汤没有做完的事。

    可联系起今天纣王的所作所为,以及闻仲的提醒,他发现,不仅仅是成汤没有做完的事。

    还有成汤不敢做的事,成汤做错的事。

    不敢做的,自然是禁绝巫祝,做错的,自然是让分封的诸侯贵族成了社稷之祸。

    闻仲连连发问:“太戊可为明君?祖乙可为明君?盘庚可为明君?武丁可为明君?”

    太戊时国政大修,各小国纷纷归顺,商朝中兴;祖乙兵平兰夷、班方,解除了东南方夷族的威胁;盘庚迁殷,大商强盛繁荣;武丁24k狂暴大帝,谁不服干谁,还都干死了。

    这些自然都是明君。

    没人知道闻仲想干什么,极短暂的冷场之后,他接着道:“自陛下临朝,退蛮夷,安天下,开疆僻壤四海升平,可算得上明君?”

    一时寂静,诸侯不敢回应。

    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如果抛开纣王针对诸侯贵族的一系列行为,确实称得上明君,超过了太戊、祖乙、盘庚,甚至足以比肩成汤,武丁。

    哪怕是当年登凤凰山自封的始皇帝,也渐渐有些人觉得纣王配得上了。

    可纣王对诸侯贵族下手了,那就别怪他们莫得良心了。

    闻仲嘶声竭力喊道:“若为明君,如何杀得了你们这些社稷之祸?”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

    所有人都明白纣王为什么会说自己是个昏君了。

    成汤、太戊、祖乙、盘庚、武丁,这些明君敢对诸侯贵族下手吗?敢对巫祝下手吗?

    不敢。

    成汤即使知道巫祝有祸患,宁愿被逼着上了祭坛亲自当人祀,最后也没有对巫祝下手,留下了成汤六问怀疑人生。

    盘庚即使知道迁都前许多贵族贪图安逸,不愿意搬迁,一部分有势力的贵族还煽动平民起来反对,闹得很厉害,仍旧再三妥协,以理服人。

    武丁谁不服就干谁,传到他时诸侯贵族的乱象已经很明显,可他也没能干趴诸侯贵族。

    这些明君太仁了啊!

    他们做不来这种事。

    明君做不了,做不到的事,那就只能由昏君来做了。

    纣王就是这样的昏君。

    闻仲不带丝毫迟疑,大喝道:“列祖列宗在上,闻仲于此立誓,自此刻起,助纣为虐,山川倾颓,日月颠覆,纵粉身碎骨,死不悔改!”

    当朝太师,地位虽不见得比丞相高出多少,但威望无人能及。

    如此咆哮的场景,闻所未闻。

    诸侯纷纷打着颤。

    身着单衣的商容叹了一声,又点了点头。

    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顾及什么其他的呢?不就是助纣为虐嘛?!

    他刚刚开口,张桂芳就吼起来了。

    “列祖列宗在上,张桂芳于此立誓,自此刻起,助纣为虐……”

    声音太大了,还是等下一个吧。

    “鲁雄于此立誓,自此刻起,助纣为虐.....”

    “杨任于此....助纣为虐.......”

    文的武的,不管是谁,都跟着闻仲纷纷立誓。

    一个个看着诸侯,眼中好似冒着火。

    因为丧子之痛而昏迷的崇侯虎,这时候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就看到了高高挂起的鄂崇禹。

    卧槽,纣王出手真狠啊!鄂崇禹真的死了!

    天下必然大乱!

    随后,他又看到了许多面色怪异的诸侯,以及群情激愤,挨个立誓的大臣。

    崇侯虎连连眨眼,纣王这一手神了啊!

    虽然和诸侯站在了对立面,但朝中彻底稳固!

    大臣发下如此毒誓,朝野上下一心!

    哪怕真有异心的臣子,都拿着列祖列宗发誓了,他们还能怎样呢?

    整个朝歌拧在一块,便是与天下诸侯为敌又如何?!

    而且这天下诸侯早就中了纣王的算计,封王可不是白封的!

    攘外必先安内啊!当年闻太师提出的这句话果然没错,新官制以及变法之后,内部大定,这下可以肆无忌惮的攻打诸侯了!

    崇侯虎一点揣摩圣意的心思都没有,想都不想就知道,纣王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发兵。

    儿子死了,有些心痛,不过崇侯虎还是鼓足了力气大声道:“崇侯虎于此立誓,自此刻起,助纣为虐.....”

    苏护看见崇侯虎这边的动静,一咬牙:“苏护于此立誓....”

    姜桓楚不淡定了,明摆着要站队,再不开口只怕和反贼无异:“姜桓楚于此立誓.....”

    诸侯表态了,但还没有结束。

    “师尊在上,申公豹于此立誓,自此刻起,助纣为虐,山川倾颓,日月颠覆,纵粉身碎骨,死不悔改,如有违此誓,天人共诛!”

    申公豹骑着黑豹,大摇大摆的行来,可他口中的誓言,却是更严重了一分。

    “赵公明于此立誓.....”

    “罗宣于此立誓....”

    “吕岳于此立誓......”

    赵公明骑着黑虎,罗宣骑着赤烟驹,吕岳骑着金眼驼,一众异兽带着仙家修士来此,那些乱军更不敢折腾了。

    便是无人在意的玄鸟卫们,好似也被感染,一个个嗷嗷叫着。

314.网开一面

    太惨了。

    坚强的人不会轻易哭出声。

    虽然没有直接在脖子上挂个牌子,写上昏君俩字,但直接说自己是昏君,效果没差吧?

    但偏偏...

    子受看着闻仲,神情晦暗不明,还能把闻大爷怎么样呢?

    转念一想,其实局面也不算太差。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商纣王,人和人的立场不同,看法也会不一样的。

    把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的朝臣、将士排除不算,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肯定是昏君。

    至少落在诸侯眼中,必然是大大的昏君。

    加上本就因焚书坑巫而毫无回转余地的巫祝,等诸侯出了朝歌,联合擅长扇动人心的巫祝,在各自领地里狼狈为奸密谋搞点事,筹谋造反割据自立之类的事,昏君不就成了吗?!

    好像....血赚啊!

    就算要倒扣,文武百官这才几个,哪里比得上各路诸侯?

    也就是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

    子受抬头看了眼,雷啊雨啊什么的,早就没了,天空亮澄澄一片。

    他看着诸侯,淡然道:“前阵子朝歌流传着人心不足龟呑纣的俗语,想必诸卿都知道吧?”

    本就被闻仲吓得心惊胆战的诸侯们听后,更是心里一惊,这不明摆着在说自己吗?

    野心太大,可别撑破了肚子。

    吴王看了看面如冰霜的纣王,又看了看鄂崇禹仍旧挂在长戟上的尸体。

    腰间的美玉还在晃荡,鲜血顺着戟杆下流。

    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纣王要赶尽杀绝?

    很有可能。

    就这么一瞬,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

    刚获封吴王,快乐生活还没享受到,就要死?

    自己虽然还有儿子,即使死在朝歌,也有人报仇,但他憋屈啊!

    快乐生活是儿子的,死的却是自己。

    不是他不疼爱自己的儿子,主要是觉得不划算。

    他的领地就在越地旁边,越侯死了,越侯的儿子和义子都死了,越地就是一块儿谁都馋的美味佳肴。

    朝歌距离太远鞭长莫及,临近越地的诸侯除了他以外就只有越王。

    越王就是个渣渣,势力比自己还不如,越地轻易就能入手,地盘大了,美女就多,钱就多,到时候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吴王。

    考虑到未来可能享受的美好生活,吴王想了又想,要不要直接投诚?

    崇侯虎、姜桓楚、苏护不都好好的?

    大不了遵纪守法,低调一点,相信以吴王的名号,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些优待,自己有个女儿,还能进宫服侍纣王,成为外戚。

    想到这里,吴王立即有了决断,其他诸侯因为利益相关,只能如此,但他不一样,有王号,附近还有块儿空出来的地盘,投诚的收益比冒着风险和纣王作对划算得多!

    只是他刚要开口,子受就继续道:“梦里的事终究是梦里的事,今天的事朕只当是梦一场,诸卿散去吧,把今年的贺礼留下,各回各家,明年再来。”

    赶尽杀绝还是放虎归山,答案很简单。

    杀一个两个是昏,杀十个百个就成暴了。

    何况杀了他们谁来骂自己昏君?

    而且文武百官会错了意,显然不能继续下去,不然再怎么杀,落在百官眼里,也是英明神武的纣王特意背负骂名斩草除根。

    群臣面面相觑,纣王傻了吧?

    都已经彻底和诸侯撕破脸,不直接趁机一锅端?

    哪怕纣王那莫名其妙的仁慈之心突然又冒出来了,不忍痛下杀手,也得让他们和姬昌做个伴啊!

    没了老大的诸侯之地自顾不暇,说不准还会出现争权夺利的情况,朝歌有了喘息之机,可以趁机进兵楚地,扩充地盘,鄂城周围富得流油,一大堆矿,还能与三山关互为犄角。

    可纣王偏偏大手一挥,放人。

    见玄鸟卫和近卫都没动作,子受斥声道:“都退下,让诸卿回家。”

    刚才那一出并非全无好处,至少增加了自己在百官之中的威信,如果是寻常时候发出这种憨比诏令,必然惹来一堆人劝阻。

    “退下!”

    殷破败这才不情愿的率人退去。

    围着诸侯的近卫散去,诸侯却没有动作。

    无数人想着,这之中会不会有阴谋?

    子受皱眉,沉声道:“莫非是要朕送你们一程?”

    跑路也磨磨蹭蹭的,算了,再让你们安心一点。

    “方才诸卿发过誓,既然如此,朕也发个誓,列祖列宗在上,传朕旨意,朝歌四门撤去守军,三天三夜不关城门!”

    群臣哗然。

    此话一出,纣王无疑真的打算放诸侯走。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子受压根不管他们,直接摆驾回宫。

    看到纣王远去,诸侯这才定下心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纣王放了他们一条生路,出了朝歌,天高任鸟飞。

    群臣只能眼睁睁看着诸侯离开,闻仲倒是想以太师的威严强行留下诸侯,却被崇侯虎喊住。

    “太师。”崇侯虎拉着闻仲,轻轻摇头。

    “嗯?陛下此举莫非有深意?”闻仲轻疑,别人拉不住他,但崇侯虎可以。

    崇侯虎点头,轻轻指了指人群中的吴王以及越王,解释道:“陛下封了吴王、越王,而今越侯身死....”

    原来如此!

    闻仲恍然大悟,刚才他举出成汤网开三面,以此说明明君过于仁慈而酿成的诸侯之患,但网开三面不可取,雷霆手段一个不留,却也不行。

    大商没有与全天下为敌的实力,而且也并非每一个诸侯都要与大商为敌。

    折中一些,网开一面。

    仔细想想,放了诸侯的后患也并非特别大。

    即使诸侯回到了领地,也不可能立即起兵反商,在此之前还得筹集粮草,誓师动员。

    大商则不用,平灵王谋反时调集的粮草都囤在仓里,贵族商队运了些去北地,剩下的也足够大军一月用度。

    无论是杀还是囚,贵族都必然会反,只是时间早晚。

    可其中难免有一些诸侯摇摆不定,或许不多,也就一两个,势力不大,可如果他们出了事,继承人必然反叛,这一进一出,差距可就大了。

    而最关键的,则是吴王与越王。

    万万没想到,纣王竟然能在不经意间使出如此妙计。

    无论是儿子还是义子又或是越侯本人,都死了。

    越侯一脉无人继承,而越侯是仅次于四方诸侯的大诸侯,手中资源可想而知。

    数年前崇黑虎造反失踪,曹州侯悬空,曹州贵族成功上位,是因为曹州附近的诸侯太多,谁都不敢出手打破诸侯间的平衡,成为众矢之的。

    而现在越地附近却有着吴王以及越王,有着王号的诸侯,能名正言顺侵吞掉越地。

    他们的领地地理位置绝佳,处于南疆,附近诸侯少,哪怕成为众矢之的,也不太担心有人来攻。

    纣王这一手,是驱吴吞越之计!

    “封王乱国啊....”崇侯虎摇着头,如果不是当时封王时他脑子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恐怕今天也不能识破此计。

    毕竟今天最大的事是焚书坑巫以及鄂崇禹之死,除了利益相关的吴王、越王,几乎没有人在意越侯之死。

    崇侯虎背着手,走回府邸,从一方诸侯成为大商舔狗,他没有一丝后悔。

    因为申公豹刚才说崇应彪已经被仙人救走。

    为纣王而死的崇应彪即使死了,也有人救,与纣王为敌的鄂崇禹、越侯等人,却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有些事情真的很容易懂。

315.打开新大门

    闻仲受诏,住进了宫里。

    老大爷有个习惯,喜欢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宫里的院子他不能随便进,于是就找了处偏殿,盘腿坐在石阶上,又烫了壶酒,拿着酒爵小口喝着。

    子受找到了闻仲,没有说什么,坐到了一边。

    闻仲一礼,言语间有些揶揄:“陛下今日不玩那羊车望幸了?莫非蝴蝶蜜蜂都飞到臣这里了?”

    住在宫里才知道,羊车望幸、招蜂引蝶、风流箭的小报传闻都是真的,他险些当场掏出鞭子。

    可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这些行为虽然为人诟病,但哪个人不好色呢?

    纣王是人,不是神不是仙,人无完人,后宫之事,不影响国家社稷的话,也就算了。

    子受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一阵,想问点事,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闻仲神情不耐:“老臣是来喝酒的,今日不谈政事,仅此一天,陛下要是有心事,可以说来听听。”

    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言语间却透露着无比关心。

    纣王多半遇上了什么难事,但无人吐露。

    后宫妃子们贤淑良德,终究是女眷,纣王不忍让她们过多担心。

    然而先王、王后离世,比干、子启造反,箕子去了孤竹国以南,剩下的梅伯虽然也是王叔,但并不算特别亲,王室亲族只剩下声色犬马的子衍一个。

    子衍的性子,不是个能说话的人,说着说着就唱起来了。

    因而纣王遇上了事,根本找不道能敞开心扉的人。

    闻仲倒了酒,咕咚一口,晃了晃酒壶:“陛下就算躲在这里说些软弱的话,老臣在喝完酒之前,也不会走的。”

    子受沉吟片刻,道:“老太师,人死之后会去哪儿?”

    他就想问问封神榜的事,但又不能明说,只能旁敲侧击,如果现在将士战死了能上榜,才能肆无忌惮的打败仗。

    咕咚又是一口酒灌下,闻仲没急着说话。

    纣王是个仁君,时不时会心慈手软,前些日子巫祝杀得多了,还全是坑杀,就埋在皇宫门口,任哪个凡人,都会心有忌惮。

    阎王好惹,小鬼难缠,纣王将他召入宫,不就是为了寻求心理慰藉。

    大能讲因果,小鬼连因果是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真的不管不顾来寻仇,纣王身具国运,后宫的秀女、寺人殃及鱼池,也是件麻烦事。

    不过现在在大劫之中,根本不用担心,但他也不能明说。

    喝了两三口,闻仲才悠悠道:“陛下多虑了。”

    回答太敷衍了,子受急道:“老太师,前些日子战死了不少玄鸟卫,这些战死的将士,死后会如何?”

    闻仲一愣,原来纣王问的不是巫祝,而是那些战死的泼皮闲汉。

    说的也是,即使是泼皮闲汉,他们也是大商的玄鸟卫,是与敌人战斗而死的忠贞之士。

    一个不敬天神又坑杀巫祝的君王,一身正气,怎么会惧怕小鬼报复呢?

    “这样啊....”闻仲顿了顿:“不知陛下听过天兵天将吗?”

    “天兵天将....”

    “战死的将士都是忠义烈士,无关立场,十几二十年后,就会上天庭。”

    子受面露喜色,成了!

    “朕先走了!”

    闻仲看着远去的背影,呢喃道:“身为一国之君,还顾虑这么多,真是麻烦啊....”

    旋即又是一笑,人君自然得有这样的人性。

    ................

    有了闻仲兜底,子受稍稍休息了一下,便拿了张舆图,充满斗志地开始研究战略。

    争取今天就把大局战略研究出来,明天给群臣看看,到时候御驾亲征。

    不会打仗没问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三十六计耳熟能详,里头随便掰一点出来也够唬人的了,忽悠群臣不成问题。

    反正说是一套做是另一套,拿战略忽悠了群臣亲征之后,战场上到底该怎么打,就由不得别人做主了。

    子受对着舆图翻了半天,决定抄一抄柏举之战。

    吴王阖闾率领3万吴**队深入奇袭楚国,在柏举击败楚军20万主力、继而占领楚都,其参与者有孙武、伍子胥两个大佬,是场极其著名以少胜多的战役。

    鄂崇禹的地盘覆盖小半个湖北,刚好就在后来楚国的地方,拿来套到现在,**不离十。

    吴王阖闾倾全国3万水陆之师,乘坐战船,由淮河溯水而上,孙武舍舟登陆,由向西改为向南,直入楚国腹地,理由便是兵贵神速,应当走敌人料想不到的路,以便打它个措手不及。

    很正确的思维,不过说是这么说,真的御驾亲征离开朝廷所及之处,咱们肯定得反着来,别舍舟登陆兵贵神速了,舍陆登舟,通通上船走水路,水师提督那个谁来着,过几天就调回朝歌,逆水行舟,速度迟缓,怎么慢怎么来,奇袭优势难以发挥,而敌方必然乘机加强防备,大军陷入陷境。

    阖闾、孙武能一战攻下楚国,我子受一战落个大败不成问题。

    商军士兵战死了怎么办?

    那是战死么?那叫一步登天!

    自然老死是真死,被无能之君拖累而战死,全上天庭当天兵天将!

    不过在这个奇袭的基础战略之上,子受还要继续完善一些细节。

    细节越多,下头的兵将曲解自己意图的可能性就越低。

    毕竟打仗也是一层一层往下发号施令,主将并非直接指挥下头的小兵甲,动辄几万人亲自指挥多半得累死。

    而且基础战略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大局,很宽泛,最适合脑补怪发挥,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至于大败一场之后怎么收尾,那就更简单了。

    又不是打西岐,仙人不出手,只是对付个刚死了老爹的鄂顺,朝中一堆名将随便打。

    到那时候一场大胜还能与自己的大败形成鲜明对比。

    看看这个纣王,不会打仗偏要打,白瞎了无数将士性命!

    这还不骂?妥妥的昏君!

    再加上各路诸侯添油加醋趁火打劫,站着就能把昏庸值挣了!

    ……

    ……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子受才完成了更具体的战略部署。

    详细检查了一遍,感觉还不错,有模有样,能忽悠到人。

    一共两份,一份是正儿八经奔着打胜仗去的,参考了柏举之战,提出了兵贵神速的概念,专门拿来忽悠朝臣。

    这时候没有纸上谈兵的概念,只要拿出了东西来,肚子里头必然有货,群臣肯定相信纣王是个不世出的名将,放心让自己亲征。

    一份则是全都反着来,瞎鸡儿指挥,想赢都赢不了。

    就问你专不专业!

    子受自己看了都感觉毫无翻盘可能。

    完事,上朝!

    子受不由得感慨,虽然堵上了一条路,但又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316:就这么定了

    九间大殿。

    散宜生撞柱子撞了大半年,突然一走,倒是有些不习惯。

    想到这里,子受越发觉得吃枣药丸。

    原版封神里,云中子和赤精子收了自己那俩便宜儿子,俩便宜儿子从便宜师傅手上忽悠了一堆牛逼法宝,结果倒头被申公豹说反,开始助商抗周。

    最后虽然还是扑街了,但总归打出过战绩,是不错的助臂。

    现在倒好,俩儿子没人收,收走了崇应彪和散宜生。

    即使崇应彪能倒过来助商抗周,还是平白少了个有生战斗力。

    而且收走散宜生的赤精子是代大师兄南极仙翁收徒。

    三教之中安然渡过封神大劫的人不多,南极仙翁就是其中之一,散宜生跟着他练一阵子实力肯定不差。

    看看,商灭周兴,大商表面看起来欣欣向荣,阐教就有了应对之策,开始强化西岐,平白多了个修仙的散宜生,难啊!

    子受看了眼那根有些落寞的柱子,以后你就跟张大为伴吧,还有之前在你身上撒过尿的“狗”官,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再带点别的动物,咱换换口味。

    “诸卿都看看吧。”

    随侍的寺人直接拿出了舆图,有了纸以后啥都方便了许多,这张图放在大殿中央,哪怕站在末列也能看清。

    “这是鄂城....”

    “这是朝歌......”

    当即,子受就将柏举之战的正常操作说明了一遍,又提出了兵贵神速的概念。

    “陛下的战略,确实高明!”

    张桂芳瞪大了眼睛。

    他是行伍出身之人,以前在青龙关当副将时行军布阵,起码得花上小半个月和部将一起部署,要是是重大战役,那开战前先部署三五个月也不是没可能。

    某些不正面作战怀柔收拢、或是得了诏令不管不顾一个劲莽、又或是仗着自身勇武一人成军的外戚将领不在此列。

    纣王和那些外戚不同,拿出了正儿八经的战略部署。

    当然,严格来说,纣王这其实也算不得战略,只能算大局部署,大致的战争走向,距离真正完善的战略部署,还得到实地考虑山川水文等多种因素。

    但不管怎么说,能整出大局部署也很牛逼了!

    “楚地水路纵横,必然要乘舟,但逆流而行却会耽误奇袭,给了贼人反击之机。”

    “穿过主要水道之后,弃舟而行走旱道,依旧能发挥奇袭优势。”

    “鄂崇禹新丧,鄂顺威信不足,兵临城下,一战可定!”

    “兵贵神速,好一个兵贵神速!”

    武将们纷纷议论着,杨任等几个彻头彻尾的文臣则是摸不着头脑。

    虽然因为要去招贤馆考核武将的缘故,正在恶补行军打仗,有的还去过军营考察,但终究不够专业。

    鲁雄沉默许久,缓缓道:“能行!”

    费仲有了底,立即道:

    “兵贵神速,鄂顺贼子,狼子野心!”

    “区区楚地小贼竟敢冒犯我大商天威,虽远必诛!”

    “陛下圣明!不出半年,鄂顺必然拱手来降!”

    “陛下便是从未打上过战阵,也能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当之无愧的千古圣君啊!”

    子受有点懵,没想到费仲的彩虹屁拍得这么猛。

    “太师以为如何?”

    闻仲沉吟片刻,坚定地点了点头:“若是如此,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一战可定。”

    这下子受心里有底了,既然这样能打赢,反着打就行,别什么三月、半年了,没有四五个月我连河都不渡!

    闻仲却是微微皱眉,这个战略确实不简单,很大概率能成功。

    可问题在于,纣王从未亲自带兵,上次平灵叛乱,朝歌刚想出兵,叛乱就被申公豹给平了,谁都不知道纣王的军事水平到底有几斤几两。

    大多数人都以为纣王只是知人善用,飞廉、申公豹等人,都调用的恰到好处,但真论及打仗,多半还是不行。

    毕竟有没有行伍经验,在行军打仗之中很重要,大商名将无论出身,所有人都是从小兵做起的。

    闻仲试探着问道:“招贤馆中可是又出了贤才?”

    就连截教仙人出身的闻仲,当年参军当了小兵,才知晓到底如何行军打仗。

    子受一愣,贤才?

    那倒没有,文武交叉审核加上瞎眼张大,基本把贤才都赶走了。

    半晌他才明白过来,闻仲是不相信自己有这种战略眼光。

    不愧是你,看人眼光真准!但怎么刺我的时候就瞎了呢?

    幸好我早有准备。

    子受轻轻扬了扬手中的崆峒印,道:“朕昨夜梦见武丁先王,先王梦中授朕兵法,朕一夜顿悟,略有所得。”

    这....

    这下文武百官全信了。

    万年、钱保都是梦中授艺,这事儿有先例。

    “先王还叮嘱了朕,要朕御驾南征。”

    果然在这等着呢!

    闻仲等人早有计较,纣王紧赶慢赶做出战略部署,必然是想御驾亲征。

    他们很了解自家君王的德行,凤凰山封禅时第一次出朝歌,就直接带着将士甩下文武百官,连夜跑了,性子太野。

    虽然正巧堵住了土方兵马,一通乱杀,但那一夜,不知为多少大臣埋下了心脏病隐患。

    子受见此,再添一把火:“武丁先王东征北讨,将土方、鬼方驱出中原,更收服虎方,开疆拓土无数,却也因疆土扩大不得不大肆封侯,从而留下诸侯后患。”

    “朕得先祖护佑方才为天下之主,先祖偶有过错,朕自然要亲自弥补。”

    这话一出,文武百官就和子受想的一样,没能再说出话来。

    武丁东征北讨唯独没有打过南方,第一次大封诸侯是成汤时期,第二次就是武丁时期,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打着武丁的名号亲自南征,理直气壮。

    虽然至今都不知道武丁长啥样子,但子受已然决定,改明儿就去宗庙拜拜他老人家的牌位。

    “就这么定了,接下来诸卿与朕一同商议一番,该如何与诸侯结盟。”

    结盟?

    文武百官纳闷不已,前几天就差把诸侯排排坐拉出来砍掉脑袋,现在想着结盟?

    纣王该不会以为放了诸侯后,他们就会感恩戴德吧?

    纣王在基础战略中透露的大局观很不错,怎么会想到这种不靠谱的事儿?

    唯有崇侯虎从容不迫。

317.上头决定了,你来当使节

    驱吴吞越,吴王比越王强,越王不可能坐以待毙,必然反抗。

    那么该如何反抗呢?

    崇侯虎老神在在的望着柱子。

    闻仲若有所思,崇侯虎那日拦着他说的话,他一直记在心里。

    果然如此,看来早在那日,纣王就开始制定战略了。

    本来放掉诸侯,就是因为诸侯之中可能有支持纣王的存在。

    不多,但是哪怕只有一个两个,只要在关键的时候添把力,足以起到重要作用。

    只是在闻仲看来,现在还没有必要急着结盟。

    驱吴吞越约莫还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初见成效,匆匆派出结盟使节根本不顶用,唯有雪中送炭,等到吴越相争才能牟利。

    而且攻打鄂顺压根不需要诸侯帮忙,按照兵贵神速的战略直接奇袭就行了。

    这是阳谋,哪怕就这么大剌剌的在朝堂上讨论也没事,鄂顺知道也无能为力,他得先处理鄂崇禹死后的乱摊子,突袭太快,根本没能力应对。

    可以说,有了兵贵神速的战略,这场仗很容易打,就算纣王执意要亲征也没事,严格按着奇袭鄂城的方式打,最多也就小败一阵,最后还是赢。

    这样的话,御驾亲征反而还能增加纣王威信。

    但现在确实不是结盟的时机,只会耽误事,南下求的就是一个“快”字。

    闻仲憋不住心底疑惑,试探着问道:

    “陛下是想和吴王结盟?又或是越王?”

    吴王?越王?

    还没想到,子受支支吾吾一阵:“嗯嗯啊啊,没错。”

    真结盟那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用使节刺激一下刚回家的诸侯,拉一波仇恨!

    不过表面上子受还是非常诚恳地道:“诸卿可否推举一些言善辩之士,朕当亲授符印,委其解我大商腹背受敌之患。”

    快点儿吧!给我排除错误选项!

    “杨大夫能说会道,颇有辩才....”

    “太颠颇有胆气,为使可展现我大商气魄。”

    “辛大夫通晓史事,典故信手拈来....”

    “国师精于口技,仙风道骨....”

    好嘞,这些人全都打个叉。

    不过排除这些人,剩下的人选还是有点多,还是得拜托张大出手。

    子受直入正题:“张卿总览招贤馆,素有识人之明,想必心中早已有了最优人选吧?”

    啊?

    张大愣了愣,怎么问道自己了?

    他眼神不好,刚才纣王虽然讲战略讲的天花乱坠,但他看不见舆图,根本不懂,一直在一边划水。

    可问到自己了,也不能不答。

    于是张大对着柱子拜了拜,道:“禀陛下,张友仁可为使。”

    他本来只是随便推举个人凑合凑合,虽然他认为张友仁有才能,但张友仁在朝中风评不好,纣王如果听了张友仁的事迹,多半会打消这个念头。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纣王却是一脸期待!

    “张卿家说的是,张友仁何人?诸卿说来朕听听!”

    群臣愣住了,张大有些愧疚,陛下对自己这么信任,自己却想着敷衍了事。

    群臣开始不断劝阻,诉说着张友仁的事迹。

    张友仁是通过招贤馆入选的新官,二十来岁的年纪,长着一张四十岁的脸。

    其实这也有好处,等他六十多岁的时候,不显老,而且面容不变,即使和亲朋离别十几年,也会被一眼认出。

    当然,张友仁最出名的一点,是能忍。

    事事退让,没有一点风骨,便是农户让他屈尊烫酒,他也心甘情愿。

    张友仁能进入朝堂还是因为一件极为传奇的事迹,有人听说他善于忍让,便去府上询问,张友人说自己不过只是凡事不想与人计较而已,那人便提出要与张友仁的妻子同榻而眠,而张友仁.....

    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直接把那人给吓走了。

    这件事后来传出去,被当做一大乐事,张友仁被当做笑话,张大却认为张友仁身怀大才,还给他发过招贤馆的补助金。

    和姬昌那种怀有野心的隐忍不一样,他是真的忍,如果说姬昌是玄武是龙龟,那张友仁多半是绿毛龟。

    看到群臣如此,子受心中已有定计,张大才是朕的栋梁啊!

    只有栋梁才能选出栋梁!

    而且张友仁还有忍者神龟般的忍耐力,子受听了此人事迹之后,更是坚定不移。

    外交使节向来强硬,什么班超、苏武、张骞,尽展大国威风。

    太强硬了不好,就像申公豹一样,平灵王携郡守以令诸侯,申公豹觉得憋屈,不服气,一张嘴说动了一堆人,好不容易出来的平灵叛乱给他一个月平了。

    如果那时候换成张友仁就不一样了,能忍,多半就委身从了平灵王,昏庸值可期!

    好在现在任用张友仁为使也不迟。

    “好,传朕旨意,以张友仁为使!”

    闻仲皱眉:“陛下可是觉得他人为使太过激进?虽然诸侯皆有异心,但我大商也不需要这等忍气吞声之使节。”

    呃,闻大爷直接怼脸上了,子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师,张友仁却有些不一样。”崇侯虎出列,道:“我大商乃上邦大国,对待诸侯,不好一概只以单纯强硬论之,大国使者对诸侯、弱小国的强硬,若是说得不好听,那就叫仗势欺人,有失国体啊!”

    很快,闻仲和崇侯虎就辩了起来,奈何认为张友仁配得上使节的朝臣并不多。

    子受看向崇侯虎的眼神中充满敬佩和崇敬。

    看你平时跟个吉祥物似的是个摆设,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挺顶用!

    子受在心里给崇侯虎竖了个大拇指,连连点头:“北伯侯,不,晋王说的是。”

    “朕意已决,明日便召见张友仁!”

    子受喜出望外,将酒爵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大呼退朝。

    .........

    次日,张友仁入宫。

    “朕得卿家,如鱼得水,结盟之事,就全仰仗张卿了。”

    子受拉着张友仁的手,目光含泪,这个结算期的昏庸值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下个结算期,全靠你了!

    一年就三个赛季,时间不多!

    尤浑觉得有些不自在,水又多了。

    让尤浑将小匣子递给张友仁后,子受再度开口:“这是朕的玄鸟玉佩,见佩如见朕,天涯海角,卿皆可去得。”

    完事了还不忘在张友仁耳边悄声叮嘱一句:“记住了,朕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出了朝歌,发挥你的长处,一切皆以退让忍耐为主,另外,不许说话。”

    虽说张友仁很合自己心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好的方法,是让他当个哑巴。

    我用哑巴当使节去结盟,还是个万事忍让再三,甚至有绿帽癖嫌疑的忍者当使节,没有一丝一毫结盟成功的可能性!

    将张友仁送走,子受让尤浑召李靖入宫,变法还有大量昏庸值可以深挖,临亲征还有段时间,得处理好。

318.大摔碑手见过没?

    老李年轻时一定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浓眉大眼国字脸,符合传统审美,看着就舒服。

    当然,最主要的是老李虽然刺了自己一刀,但知错就改,通过变法为自己挡刀。

    “李卿家,随朕往宫外一行。”

    出宫透透气,顺便看看变法的成效,变法作为昏庸值可持续生产的关键,必须全程把控,万一出了什么幺蛾子就麻烦了。

    不一会儿子受便和李靖来到了北市,因为钱庄和多宝就在北市的缘故,北市是四大集市中最热闹的。

    北市中央立了十块石板,就在多宝的卦摊边上,这里人多。

    多宝闲暇时还会给人们讲解一下石板上的律法,毕竟识字的人不多,虽然有派下专门的官员普及,但多宝这种算命的道人更让人信服。

    “道长,这阵子会下雨不?”今儿无心菜卖的很好,可赌马又没开,老妪闲来没事便到处晃悠。

    多宝收下一文钱,掐指一算:“三日后下雨,雨势较小,五日即停。”

    老妪脸上的皱纹皱在一起,笑成了一朵老菊花。

    子受有些不解,按理来说,下雨天生意不好做,这妇人怎么会这么开心?

    李靖在一旁道:“陛下有所不知,万大人和杜大人以游历见识合著了一篇论衡,里头描述了雨水成因以及多种现象,随着那日焚书时反驳鄂崇禹的事迹传了出去,那老妪多半是猜中了明日有雨,因此而感到欣喜。”

    子受点点头,这下人人都可以粗略推算天气了,虽然不能像多宝一样将雨势大小、持续时间推算得一清二楚,但也能最起码知道会不会下。

    不过问题不大。

    总的来说,万年和杜元铣干的只是归纳总结,就算他们不写这书,这些东西也只是普通的见识经验,流传不广,缺不代表没有。

    而且现在有人信这些,是因为出来溜达的神仙少,等封神正式开启,仙人入世,随手就是电闪雷鸣,谁还信这个?

    让万年等人写这些也好,能让他们有事可做,写完还能顺手以朝廷的名义推广一波,等仙人动手时他们岂不是直接怀疑人生,甚至质疑朝廷?!

    子受从人群中挤到石板边,看向第一块石板。

    “纣王乃始皇帝,为天下之主。”

    “皇帝高于王。”

    “只可跪拜祖宗,不可跪拜天神。”

    “不可杀人,杀人者罚....”

    “不可偷盗,偷盗者罚....”

    子受眉毛一挑,开篇就无限拔高皇权地位?

    潜移默化让皇权通过律法深入人心,李靖好手段啊!

    真让你搞成了,骂我的人岂不是大大减少?

    不能让你得逞!

    子受指着那些宣扬皇权的石板:“这块,这块,还有这块,都拆了,不准用。”

    李靖一脸难色:“臣知晓陛下的意思,要想让人们信服,一味以强权压迫是不行的,只是变法初期,必须要以强权让人心生畏惧,才....”

    “不行。”

    子受严词回绝,百姓最好忽悠,这么下去他们就真信纣王是千古一帝啦!

    看着李靖仍是不情愿,子受果断上前,大摔碑手见过没有?

    手上一使力,直接将那几块石板给拍碎了。

    旁边那几个石板写着的是军功、连坐。

    啪啪啪。

    子受又顺手把其中的连坐给拍碎了。

    这些内容是商鞅变法的核心,李靖做的不错,提出了类似的观念。

    想要提拔奴隶,军功是必须的,这个不能丢,其他的律法影响也不大。

    既然你做的不错,我当然要想尽办法扯后腿。

    连坐必须得废掉,商鞅就是因为以连坐让家家户户相互监督,保证新法的实施力度,在变法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怎么可能让你变法成功?

    即使要成功,也得十年二十年,等昏庸值刷个够本再说。

    伴随着石板破碎的,是围观群众哗然一片。

    那些石板可是朝廷派人挪来的新法,竟然有人胆敢将其拍碎?

    雄心豹子胆暂且不论,这份力气当真恐怖,如果将这股子力气拿来种地,一天就能把地翻完吧?

    想到家中的田地,他们便幻想起今年的收成,有人冒险从上林苑里偷来了仙家之物,一定能有个大丰收。

    不少人看着那块被拍碎的连坐的石板,心中觉得如果连坐真的能就这么废除就好了。

    连坐新法施行,万一事发,他们这些见到有人偷仙家宝物却不举报的无关人员,也得因为连坐而坐牢,也太亏了。

    “陛...陛下.....”

    李靖看得瞠目结舌,陛下他怎么能这样呢?

    变法刚开始,就亲手打碎了变法所用的石板,这算什么事啊!

    “朕意已决,还有,这些石板上的刑罚不要写的太明显,全抹掉,不能写具体刑罚,言辞温和一些。”

    子受又强调道,写了刑罚的石板就这么大剌剌摆在街上,威慑力太大。

    法律讲究一个威慑力,严抓,狠打。

    比如上辈子的山火标语,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就这么八个字,简单粗暴,狠劲十足,一般人别说点火了,抽个烟都得去室内。

    如果把标语换成“山林防火,从我做起”、“人人防火,户户平安”、“森林是我家,防火靠大家”这种标语,软绵绵的,威信力大减。

    所以嘛,石板必须改,什么威慑力?咱不要威慑力!

    李靖看着纣王态度格外坚定,心中惊疑不定,莫非石板真的有不妥之处?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有些不对劲。

    首先就是拍碎了有关皇权的几块石板,虽然不能以皇权来推动变法,但却让自己彻底站在了台前,而非推动变法的幕后。

    这里就有不少好处,能让人们认为是他李靖主导变法,即使有许多人反对,也不会将矛头对准纣王。

    至于变法因此变得更困难倒也不算什么,如果变法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还要他李靖干什么?

    接着,便是废除连坐,连坐起于夏时的禹刑,本人未实施犯罪行为,但因与犯罪者有某种关系而受牵连入罪,此法虽然能让人互相监督,加快变法速度,但与变法的初衷不符。

    万方有罪罪在万方,谁犯错治谁的罪,与犯罪者有亲眷关系,何罪之有?

    即便是更严重一些,包庇、匿藏犯罪者,可这样的行为,真的要与犯罪者共同受刑吗?

    以前连坐可行,因为刑罚不重,罪不至死,同罪也没什么过于严厉的惩戒,可新法严厉,杀头都是寻常事,连坐就大有问题了。

    更遑论法度在民间并不深入人心,坑蒙拐骗要受刑,是新法的规定。

    若是犯罪者的母亲因为不识字,又地处偏僻,见识不多,对新法的理解不够,从而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出于母子之情藏匿了儿子,这样一来,如果以严刑对待,并不合适。

    那位母亲说不定都不认为自家儿子犯了法,毕竟在大多数人眼中,杀人才是犯法。

    当年哪吒连续杀了人,那时候他和妻子都没有明白律法的重要性,不也同样想着包庇吗?

    一直到最后被害者家属要求偿命,他才狠下心来,这么看,自己也有错,自己都会有这种心思,何况他人?

    想到这里,李靖灵光一闪!

    最后纣王的那一句叮嘱,提点之意简直再明显不过。

    就像哪吒一样,哪吒杀过许多人。

    可哪吒最初时射出一箭无意间杀了石矶的童子,这个阶段的哪吒并非有意杀人,石矶当时找上门来,也只是让哪吒道歉,并没有更深入追究。

    天地那么大,八百里开外一箭正好命中,这也没处说理。

    再往后,哪吒故意打杀另一个童子,乃至杀夜叉杀敖丙,这些犯罪行为则是故意杀人,罪无可赦。

    因而哪怕是杀人,也应该分出故意杀人与过失杀人,这些都不能按照固有律法中笼统的“杀人”一概而论。

    李靖看向碎成小块的石板,还是纣王想的周到,律法虽然刻在石板上,但却并不是石板这种死板的东西,即便是石板,也能够被拍碎,被改变。

    律法不能一概而论,有时候得针对不同情况不同对待。

    “法理、情理.....”

    李靖忽然发现自己要做的还有很多,变法并不是将律法写下,再推行出去那么简单。

    “你念叨啥?”

    子受有些纳闷,不就是废掉一个连坐吗?我是老大,听我的。

    你有不满?正好给我贡献昏庸值!

    李靖这才反应过来,郑重拱手道:“臣明白了。”

    子受点头,明白就好,你就是个工具人,不要有太多的自我思想。

    整了这么一出,他也不打算再在市集多呆,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319.兵龟神速

    时间很快就过去,这天下起了淅淅小雨。

    街市上的人并不多,但老妇还是一脸笑意叫卖着无心菜,今天下雨,她又猜对了。

    她在西市卖菜,西市算卦的是姜子牙。

    说实在话,四门卦摊里,老姜头生意最差。

    现在贵族大规模组织商队经商,民间有经商能力的人,很容易被雇佣。

    这是极为难得的出路,基本上一个有点生意头脑的人,哪怕出身平民,生活也不会差。

    而姜子牙在算卦前,是个生意人,他做过四次生意。

    第一回,姜子牙编了一担笊篱,挑到市集上卖,结果半天下来一个都没有卖出去,正好肚子饿了,只好又挑着回家,一来一回,白跑了七十多里路。

    第二回,姜子牙听从城郊宋异人宋庄主的建议,挑了一担面粉到去卖,四个城门走遍了也没碰到一个买主,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买主,偏偏又被一匹马踢翻了箩筐,面粉撒在了地上,被风吹得精光。

    第三回,姜子牙又得宋异人的资助,在朝歌城南门开设了一家酒店,虽然这里地段较好,但由于正值盛夏,一场倾盆大雨就将猪羊肉馔都闷蒸腐烂了。

    第四回,姜子牙又在宋异人的帮助下,做起了贩卖牛马猪羊的买卖,不料,那天土方、鬼方上贡,牵牛带羊的来朝歌,价格格外低,他的牲畜一口都没卖出。

    亏成首穷从朝歌开始,宋异人险些在姜子牙的帮助下败光多年家业。

    至此之后,姜子牙才转职开始算卦,虽然很准,但因为此前的失败经历,来算卦的人并不多,即使是算卦,也没人找他算猪肉价格这一类的东西。

    也就前几天姬发因为西岐在西边,得从西门离开,经过西市时心血来潮,算了一卦,赚了不少钱。

    据说姜子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还附赠了个草编戒指。

    无心菜老妇看向姜子牙,人家姬发堂堂西伯侯之子,又怎么看得上这些东西?

    姜子牙只是微微一笑,他又怎么看不出老妇的揶揄之意?

    别看那只是枚草编戒指,但其中有一道他的元神。

    继被退婚后,又获得了戒指里的老爷爷,姬发正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姜子牙望向皇宫,他一直在等,如今已初见成效。

    ..........

    皇宫里的子受早早起床,喊醒榻上的姜后、黄妃、杨妃、妲己、邓婵玉。

    哎呀,昨天羊车望幸,那羊不听使唤,真是失策。

    殿外方相,方弼二人腰悬宝剑,护在殿门口,不苟言笑,今天是出征的日子。

    殿内,已经起床的妃子们正服侍着子受穿戴战甲。

    最早出土的铜镜能推到新石器时代4000年前,商朝早就有镜子了。

    不过子受不太喜欢,这玩意是明君,例如李世民喜欢的。

    子受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还挺帅,虽然没玻璃镜那么清楚,但他也不会为了看自己的英俊帅气而特意造出玻璃镜,除非能赚昏庸值。

    最多也就弄个墨镜出来,给朝中一群三眼怪戴上。

    欣赏了一会儿,子受对着妃子们道:“如何?”

    看着身高八尺,穿着一身黄金锁子甲,内衬龙凤袍英气逼人的子受,妲己掩嘴笑道:“陛下威武不凡,定然凯旋。”

    子受大笑:“威武不凡?朕应该是龙精虎猛,久战不败!”

    有系统就是好,说话有底气。

    为了防止五月一号结算期被扣光,子受将昏庸值连夜花了个干净。

    邓婵玉啐了一口,晃着两条大长腿从床上站起,旋即一脸认真的道:“陛下,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出征?”

    黄贵妃听了这话,连忙说道:“陛下,臣妾也要去!”

    “不行,战场上不是开玩笑的。”

    子受摇了摇头道。

    开玩笑,我去打败仗会带着你们?

    你俩出身将门,还都亲自上过阵,估摸着行军打仗的经验比一般普通武将还丰富,我带你俩不是找不自在?

    万一趁着大晚上你侬我侬的时候套我话怎么办?

    暴露真实意图,闻大爷不就追上来了?

    “杨妃随朕出征。”

    说罢,子受点了杨贵妃的名。

    哪有不带妃子就出征的昏君,可他对殷郊、殷洪俩败家儿子不放心,必须靠姜后监国,不求让朝歌生乱,至少姜后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把俩儿子按住,不让他们再来一出十送商军。

    而且他还叮嘱了姜后不管前线发生了什么,都是自己的计策,一定要拖住闻仲、鲁雄等将军。

    不然自己这兵贵龟速,止步不前的奇袭,还没走一半就夭折,自己多半也会被赶回朝歌。

    妲己则有孕在身,虽说是妖怪,但子受不放心,多休息休息总是好的。

    黄妃和邓婵玉不适合,胡喜媚和柳琵琶都是工具妖,于是也就只剩下当三年小透明的杨贵妃。

    杨贵妃被点了名,微微红了脸,有些差异,自己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上了战场能干什么?

    除了....

    只是子受也不待其他妃子劝说,直接将杨贵妃抱起,昂首出了宫去。

    随后一路策马奔腾来到城外,军队早已集结完毕。

    子受看着带领文武前来相送的闻仲,将杨贵妃往身后掩了掩,随后严肃道:“诸位爱卿退下吧,朝歌就交给你们了,朕有先王梦中授艺,通晓行军布阵之道,若事态有变,皆是朕的计谋,卿等不必多虑。”

    “臣遵旨。”群臣拱手,都到了这一步,也不可能拦驾。

    “朕放心了。”

    子受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马车,随着出征的命令下达,大军正式向南开拔。

    半月后,昏庸值结算,挣了些,多半是放走的诸侯和暗中搞事的巫祝起了效果,外加大额收取的商税,贵族恐怕也贡献了不少。

    子受心花怒放,看看,都连着俩月赚到昏庸值了,等这个结算期败仗一打,使节一撩拨诸侯,昏庸值怕是能上四位数!

    估摸着大军已经远离朝歌,子受下令停军休息,先吃肉喝酒开个篝火宴会庆贺一下。

    南方气候多变,早前又因为离朝歌太近,子受不得不装模作样的奇袭,所以下令日夜兼程,并让方相、方弼以身作则,亲自骑兵行军,鼓舞士气。

    这么一通超负荷行军,士兵们都疲惫不堪,休整休整也好。

    而且还得等等后头的粮草辎重,虽说要奇袭,但也得有粮草供应,不然奇袭再快,也得饿肚子。

    自此,子受也开始了他的兵龟神速,龟速奇袭的大计。

    行军八十公里,休息一天。

    行军七十公里,休息一天半。

    行军六十公里,休息两天。

    士兵们没什么怨言,这多好啊,好吃好喝的,走的路还越来越少,眼见着都要发胖了。

    可这么持续好一阵子后,后头的运粮民夫都赶上来了。

    饶是方相、方弼这种脑子里全是肌肉的将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虽说要等粮草物资,但咱们这是奇袭啊!

    要是按照那日在朝堂上的商议,如今都已经开始渡河了吧?!

    两人再也坐不住,他们是军中仅次于纣王的将领,再这么下去,多半要被问责,闻太师的鞭子连纣王都敢打,打他们还不是小事一桩?

    想着随时可能遣人来问,甚至骑着墨麒麟亲自追来的闻大爷,方向、方弼直接撩开了营帐。

    “方相、方弼请求见陛下!”

320.从现在开始,这里是......

    “不见。”

    顶不住闻太师我要顶不住你们?

    不过话说回来,方相、方弼的足球水平得益于身高天赋,一度是年度最佳守门员的候选,等再过几天拖不住了,刚好办场球赛糊弄人,就说是在练兵。

    方相、方弼上谏失败的三天后,子受勉为其难下令行军,反正距离楚地还有好一段距离,慢悠悠过去就是了。

    几天后,到了一处峡谷。

    峡谷逼窄,林木丛杂,形势险恶,远处数千株松柏郁郁葱葱,蔚为壮观。

    子受心有所感,唤来探马,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探子道:“此地...无名。“

    子受决定立个flag:“从现在开始,这里叫做落凤坡。”

    “落...落凤坡?”

    探子打了个寒颤,凤是大商图腾,落凤坡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陛下,此名有些不吉,只怕....”

    子受想了想,也是,这个flag有点歧义,万一以后孔宣挂在这儿了呢?

    还指望他在封神大战里多顶一阵呢!

    “那就换一个吧,从现在开始,这里叫做马嵬坡。”

    马嵬兵变,士兵逼着因安史之乱而逃难的唐玄宗杀了杨贵妃,正好自己也带着杨贵妃出征,大家都姓杨,没什么不同。

    子受吩咐探子道:“散开人马四下搜寻一番。”

    其实他也并不是单纯的拖慢行军,一路上他还不断派探马打探龙吉的消息。

    好好的一个漂亮老婆,虽说在商朝就拥有了飞机场,但终究是自己老婆。

    不见了足足半年,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子受一直都很担心。

    他唤来传令兵,又吩咐下去:“传朕军令,大军在马嵬坡安营扎寨。”

    又休息了?

    传令兵愣了片刻就下去了,反正他只是个报信的。

    士兵们得到消息后,放下兵刃,四散开来。

    他们也不算新兵,当年闻仲去北海平袁福通的时候,他们就是主力部队。

    犹记得闻太师当年为了尽早平叛,一路上日夜兼程,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不少人还心怀怨气。

    但在纣王手底下,一切都不同了,别说赶路了,甚至能睡上四五个时辰。

    说是兵贵神速奇袭鄂城,但纣王一点都不急。

    士兵们倒也乐得休息,反正天塌了也是纣王的锅,他们一群大头兵,总不可能违逆军令。

    这次一连休息了好几天,大军好似住在了马嵬坡一样。

    方相、方弼再也坐不住,睡觉都睡得不安稳,又去了中军大帐。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子受决定见一见他们。

    “两位将军有何事?”

    虽是将两人召入帐中,但子受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事。

    杨贵妃正端坐在对面,两人身前则是一副上好的梨木棋盘,棋盘旁边是一眼都没看的军情奏报。

    玄宗的马嵬兵变都学了,他的儿子,一手策划出马嵬兵变的肃宗李亨,自然也不能放过。

    李亨热衷于下象棋,在安史之乱跑路的途中,也不忘和爱妃张良娣你侬我侬,两人整天下棋为乐,放在现代估计是个九段国手。

    子受早在朝歌时,就偷偷摸摸令人用美玉刻了副象棋,还度了层金。

    子受将方相、方弼晾在一边,重重落子:“将军!”

    杨贵妃撅起嘴,在棋盘上一抹:“臣妾不下了!”

    “爱妃莫要气馁,不就是败了一局,再来一局便是。”

    杨贵妃连连摇头:“马走“日”,陛下的马为何能走“田”?”

    “朕的马是千里马。”

    “卒只能前进,陛下的卒的为何可以倒退?”

    “这是朕特意训练的精兵,进退有度。”

    “象不能过河,陛下的象为何可以过河?”

    “朕的象是妖怪白象,能腾云驾雾,对了,他还有两个结义兄弟,一个青狮,一个大鹏,朕这就遣人赶制棋子。”

    “那只能直行的车为何拐弯?”

    “哪有不能拐弯的车?”

    “可陛下为何用臣妾的士吃掉了臣妾的将?”

    “这是朕培养多年的密探,特意派去做卧底的。”

    方相、方弼都给看乐了。

    象棋据说是尧舜时所创,只是流传不广,他们还知道有一枚棋子叫做“炮”,能隔一子而射,其实应该是“砲”,又叫做投石车,或是抛车,只是在后人写错了,不过也有人觉得没那么简单。

    “陛下,末将也想下下....”

    方相话说到一般,一拍脑袋,错了,不是这事。

    方弼连忙在一边道:“陛下为何要再三拖延行军?还有几日时间,若是日夜兼程还赶得及,晁将军已经行船至八百里之外的河道等候了。”

    “不急,不急。”子受指着棋盘道:“攻战守,进退止,前后序,车徒因,是谓战,战争之象为棋势,开始时,战阵严整,兵将齐全,随着激烈厮杀,棋子凋零,至残局,两位将军看看这象棋,难道不像战阵吗?”

    忽悠,就是忽悠。

    “可...”方相信了半分:“陛下为何不用围棋,围棋似乎更贴合战阵....”

    话倒是没错,围棋不但要讲究战术还要讲究战略,比象棋更能反应战争,但问题是子受就一臭棋篓子。

    一下就输了忽悠不到人,还是象棋好,口胡作弊多方便。

    而且围棋复杂,脑补起来简直不要太方便,万一出了事更麻烦。

    子受正色道:“方相。”

    方相一愣,拱手道:“末将在。”

    “朕早已遣使回朝歌增兵,只需在此安营扎寨,静候便是。”

    “啊?”

    这都还没开战呢,怎么就增兵了?

    船只不够啊!

    哪怕增再多的兵,渡不过河有什么用?

    而且已经过去这么久,再拖下去一点奇袭的意义都没了!

    “陛下...”方弼咬牙道:“倘若陛下继续按兵不动,只恐无功而返,恐怕……恐失陛下威信啊!”

    方相也力劝道:“若是如此倒也罢了,末将虽无大才,也能顶下一二,可如若攻不下楚地,等鄂顺小儿整治兵马收拢人心,必将成为我大商南部大患啊!”

    子受眼前一亮,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拖到结算期,整个楚地都能贡献昏庸值!

    结算期一过赚了昏庸值,再由着闻仲出兵,或打或守都随老大爷来。

    方相、方弼苦劝无果,正要退出大帐时,忽然有人来报。

    “报,启禀陛下,晁雷将军求见!”

    晁雷...他不是应该在八百里外的河边等着大军汇合渡河吗?

    子受皱眉,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传他进来。”

321.喜从河来

    晁雷入了帐中,立即拜道:“陛下,大喜啊!”

    大喜?妲己生了?

    不应该吧,还有几个月,刚好打个败仗回家看儿子出生。

    “喜从何来?”子受狐疑道。

    晁雷一脸崇拜之色:“陛下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千里之外,喜确实从河而来!”

    子受:“?”

    “陛下在马嵬坡驻扎多时,探马遍布,其中三名探子深入谷中,往南搜寻,竟是发现了一条未有在舆图上表明的河流,顺着河流竟又找到了八百里外的末将,末将遣人沿着这条无人知晓的河流顺流而下,竟是来到了鄂城腹地!”

    晁雷激动得如同决了堤的洪水:“陛下虽是行军耽误了些时间,但如果顺此暗流直下,必然更早抵达,若不是陛下英明在此扎营遣人搜寻,绝无可能发现这条暗流!”

    方相恍然大悟,原来陛下按兵不动,是为了寻找更快速的暗流。

    南方的舆图是鄂崇禹上供的,有这么一条能够直通腹地的暗流,他怎么可能画在图上?

    那岂不是直接将老巢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方弼暗自惊叹不已,一两条暗流最多阻碍行军,可说不定还会有许多刻意歪曲的地形!

    如果走到了那些记载错误的地方,大军只怕比现在走的更慢!

    若不是陛下减缓行军速度,必然会出事!

    难怪陛下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行军速度!

    子受:“.....”

    地图不准,是常事,可这多出来的那条暗流是闹哪样?

    子受轻咳一声,问题不大,我还有招:“这些暗流此前无人发现,舆图上也没有记载,只恐有险患,还是按照之前的路程行军,虽是奇袭,却也要稳妥些。”

    晁雷却没同意:“陛下是在瞧不起水师?我等水师将领虽不善游泳,但精于操船之术,末将愿以人头担保,立下军令状,若有一船一舟沉没,甘愿赴死,绝不后悔!”

    晁雷有放狠话的胆气,如果说要在江河上赶路、追击、打仗,他们可能不太行,但论及行船之稳,天下无出其右。

    因为他们不会游泳,比谁都珍惜自己的小命,船只稍稍快上一点,还容易吐。

    “朕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不急于一时。”子受连忙劝阻:“朕已遣人增兵,如今增援未至,又怎么能轻易行军呢?”

    晁雷一懵,奇袭要什么增援?

    船只有限,即使有增援,也要分批次运输,运了这一批将士,弃舟陆行,水师则领着船只返回时,刚好增援将士抵达,接着第二次运,这不是正好吗?

    陛下糊涂啊!

    方相忽然大喝,激动不已:“末将明白了!陛下想要掩人耳目!那条暗流能直入腹地,鄂顺贼子,必然早就遣人留意,如今我大军已在马嵬坡驻扎多日,鄂顺多半已获悉消息,只因鄂崇禹新丧,事务太多无暇顾及,只能派遣少量探马远远相看,如果大军开播,从马嵬坡行军,顺着暗流而下,即使再远,也能发现端倪,鄂顺必然遣人拦截!”

    方弼接过话,跟着道:“但多出了援军,便能以援军为掩,让援军逐渐替换大军,令援军继续驻守在马嵬坡,吸引鄂顺的探马,而陛下则带领大军顺流而下,来一个出其不意!”

    “任谁都想不到,马嵬坡中驻扎的军队其实是逐渐汇合的增援兵马,到了鄂顺反应过来的时候,陛下只怕早已兵临鄂城之下!这才是奇袭啊!”

    子受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方相、方弼都有这种脑子了?

    问题不大,继续拖。

    再拖半个月,增援才会逐渐抵达,这样也好,如果朝中的闻仲、鲁雄等人也像方相、方弼这么想,那么自己特意打败仗的想法就能更晚被发现。

    即使到了最后,不得不行军,那时候也已经拖了很久,失去了奇袭的效果,撤兵则威信大减,进军则容易兵败,无论进退,稳赚不赔。

    想到这里,子受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等援军到了,朕再下令,三位将军先下去休息,养精蓄锐。”

    不明就里的三人退出营帐,心中暗赞。

    当日殿上的战略,终究只是开战行军之前的大致战争走向,具体如何行军,如何开战,还得根据实地情况来判断。

    纣王虽然没有过行伍经验,但得先王授艺,已经有了沙场宿将行军打仗的能力,依据实际情况来做出了最正确的部署。

    .............

    张友仁风尘仆仆来到了越地。

    马车颠簸,他忍了,饭菜不好吃,他忍了,想入厕,也忍了。

    总之,一路上他遇事则忍,一个字都没说过。

    随从都感觉奇怪,从未见过这么友善的朝臣,但想到张友仁在朝歌流传的事迹,又纷纷了然于心。

    真能忍啊!

    越地似乎正处于战争戒严时期,城防极严,到了城门口,张友仁拿出玄鸟玉佩以及诏令,张手扬了扬,示意随从将东西给守将察看。

    早有令使先他们一步而行,将使节到来的事情告知越王,应该不会受到刁难。

    城门守将看了看,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带着几个士兵亲自迎接张友仁。

    守将抬手示意,士兵引着随从,他则亲自引着张友仁:

    “久闻商使大名,在下有礼了。”

    张友人:“....”

    守将拱手拱了半天,不见对方回话,心中暗恼,放下了手,虽然我就是个看门的,但基本的礼节你也得讲讲吧?

    代表纣王的使节,就这个态度?

    幸好越王早有准备。

    守将不露声色:“商使请随本将来。”

    一行人走到了城门口,张友仁正抬脚进城门,却被拦住。

    “且慢,诸位的门在这里。”

    守将伸手指向城门旁边开的小洞,约莫五尺高,成年人必须躬着腰背才能进去。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洞后的狗叫声。

    狗洞?

    随从们面面相觑,人从城门过,狗从狗洞过,这不是摆明了骂他们是狗吗?

    “进去!”

    守将轻笑一声,不等随从们反应,让士兵们压着他们,强行塞进了洞里。

    “商使,请。”

    守将微微弯腰,摆了个请的姿势。

    张友仁看着狗洞,骂自己是狗,要自己钻狗洞,很屈辱。

    忍了。

    这辈子忍的事多了,不过如此。

    他躬着身子,往洞里探身,可刚走了几步,洞对面的一个混混打走了狗,立在洞口,双腿张开,胯下正好对着洞口。

    也就是说,张友仁如果要钻过洞,必须要钻过混混的胯下。

    张友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守将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大商已经不是那个强盛的大商了!

    区区商使,又算得了什么?

    还敢在我面前摆着副脸?咋的,我是不配和你说话?

    出乎意料的是,张友仁并未多做犹豫。

    那混混也不知多久没洗过身子,一股子汗液的酸臭味混合着馊味,还有胯下难以掩盖的腥臭味。

    一切近在咫尺,张友仁只是稍加调整呼吸,便伏下身,甚至以两手着地的姿势,穿过了狗洞,钻过了胯下。

    守将一脸惊愕,这商使还真敢?

    若只是他自己受辱也就罢了,商使手握玄鸟玉佩,代表着纣王,这无疑是在给纣王丢份啊!

    缓了片刻,守将才进城,将张友仁引入宫殿。

    看着神色如常一言不发的张友仁,守将不由得心中忐忑,此人城府极深,受此折辱竟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也不知道越王的布置还有没有用。

322.他好像一条狗

    也不知道消息怎么传的那么快,城门到接待所用的府邸,商使钻狗洞的事情竟然人尽皆知。

    纣王从不理会蜚语流言,不会有百信会因为嘲笑官员而被逮捕,就算是引人非议为人诟病的新法,都随便议论,便是骂了纣王也不是事,更何况这里不是帝王脚下的朝歌,而是相距千里的越地。

    百姓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心理负担,大肆嘲笑着张友仁和他的随从们。

    随从们面色不渝,心情落到了冰点。

    本以为以大商使节的身份出使诸侯国,怎么也得有个上官的待遇,好酒好肉美女财宝自是不说,还能耀武扬威仗着大商淫威放纵一把。

    可没曾想,刚进城就被迫钻了狗洞,沦为笑柄,主使更是毫无作为。

    到了府邸,随从们终于坐不住了。

    “张大人,咱们代表的是大商,咱们受到折辱事小,大商的颜面何存?”

    “我们是大商的使节,他们折辱我们,那就是在折辱陛下啊!”

    “这事若是传回了朝歌,只怕要被治罪!”

    “国师为使,平平灵叛乱,展我大商雄威,可咱们.....”

    随从们叽叽喳喳,好似窗外的麻雀。

    张友仁一言不发,只当没有听见。

    他当然也气,手上的泥土还没擦干净,那股难闻的腥臭味仿佛还在鼻尖,可这又能怎么样呢?

    自己几个人,孤身在越地,就算身后是大商,现在大商和诸侯的关系,随从们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

    诸侯就差将造反摆在明面上了。

    这种情况下,他又怎能挺直脊背?

    何况纣王说过,让他不说话。

    兴许这之中有破解之法,在此之前,只要闭上嘴,忍就好了。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情。

    自入了府中后,越王一直没有召见张友仁一行。

    不过饭菜之中,却是出了问题。

    第一天还好,好酒好菜。

    第二天没了酒,忍。

    第三天菜里吃出了虫子,忍。

    第四天菜馊了,忍。

    第五天...第六天.....

    忍,忍,忍。

    半月过去,张友仁几乎没喝过一次清澈的水。

    有时早上起床时,还能在门口闻到一股尿骚味。

    若是要出府打探消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孩童便会将泥掷到身上,扮着鬼脸,嬉笑说着羞辱人的歌谣。

    “友露头,钻狗洞;二人行,无人生。”

    孩童们多半不知道这句歌谣的意思,只觉得好玩,唱着嬉闹。

    随从们文化水平不高,至多只能听出钻狗洞的讽刺意思。

    张友仁却是从中看见了险象环生。

    “友”、“二人”,明显是在指他的姓名“友仁”,钻狗洞自然是讽刺他进城时钻狗洞,钻到一半,头在一段,身在另一端的狼狈模样。

    但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露头是“友”,那不露头呢?

    “反”,反贼的反。

    二人行,无人生,二人即是拆开了“仁”,也是在代指商使为主,随从为次的使团。

    意思就是他越王要当反贼,使节活不了。

    不过张友仁即使听明白了童谣,也没有跑路。

    他是使节,哪有连越王的面都没见到就走人的道理?

    处境越来越糟糕,过得不是人过得日子,来时钻了狗洞,便真的被当做狗一样对待。

    有个随从病了,无人医治。

    医馆上的牌子写的分明:“商使与狗不得入内。”

    张友仁能忍,那随从却忍不了,浑身生了烂疮,夜夜哀嚎。

    又过了一阵子,越王召见。

    张友仁微微安心,至少见到了越王,完成了使节的第一个目标。

    越王是个老胖子,端坐在王座上,斥声道:“商使见本王为何不跪?”

    忍。

    张友仁跪下了。

    “商使面见本王为何如此邋遢,对本王如此不敬?”

    张友仁头发凌乱,衣衫破旧,身上还有股格外难闻的味道,比之那日的混混,也没差多少。

    今天面见越王,他倒也想梳洗一番,但平日里连喝水都得扣扣索索的,哪来的水梳洗?

    忍忍吧....

    张友仁想着,往手上唾出一口唾沫,在脸上擦了擦,勉强将发丝从脸上拨开。

    满殿臣子们顿时哄堂大笑。

    一人拱手问道:“这是来自朝歌的使节?”

    “该不会是哪来充数的人吧?”

    “路边的乞儿不过如此!”

    “连狗洞都能钻,必然不是商使,是商狗啊!”

    “哈哈哈哈!”

    越王拍案,大声道:“商使不敬本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孤打!杖责四十!”

    数月前在朝歌,越王也挨了纣王板子,足足休养了一个月,美姬无数却不能用他最喜欢的姿势,有人知道他那一个月是怎么过的吗?!

    不能打回去,好歹也要在商使身上找找面子。

    “狗儿,我来打你了!”

    城门守将在成功折辱使团后,升官了,官至镇殿将军,人人都敬他一句“将军”。

    那时候他还心中忐忑,认为张友仁城府极深,谁曾向这货真的只是会忍,在不断的折辱中,一味忍气吞声,屁都不敢放。

    这让越王以及越地官员无比安心,猪狗受此折辱都会哼哼两声,商使却一声不吭,让人怀疑他是个哑巴。

    纣王送了个专门受气的来!

    纣王与诸侯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他这个越王势力不小,值得拉拢,为了大商社稷,自然得弯腰屈节!

    守将拿着大棒,咧着嘴,重重一棒打下。

    他可没有什么分寸,打坏也不碍事,张友仁忍下钻狗洞时的隐忍,惊得他两夜没有睡好,这个仇必须报!

    一棒又是一棒,朝臣早有准备,今日根本就不是越王与商使和谈,而是奔着羞辱来的。

    越地其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越王占据,另一部分为死去的越侯的领地,越侯那片儿更大,更繁荣,而越侯已死,他这个越王早已发兵争夺越侯的领地,让自己的成为更名副其实的“越王”。

    在所有人看来,结果早已注定,越侯死透了,越侯的继承人也死透了,那块儿地盘完全是囊中之物,越王代为接收名正言顺,以后他们就是不弱于四方诸侯的大诸侯了!

    张友仁默默挨着打,他不是不怕疼,身上传来的痛楚让他大汗淋漓。

    但他能忍。

    疼得痛彻心扉,只觉得骨头都要断了,但我忍。

    四十大板打完了,张友仁仍是不吭声,忍到极致。

    “孤王倒要看看,他能忍到几时,继续打,给孤狠狠地打!”

    “遵命!”守将兴奋起来,再度挥舞大棒。

    几棒子下去,张友人闷哼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好在刚才挨了一会儿打,已经有了经验,在疼痛中逐渐放缓呼吸,便可以慢慢缓解疼痛感。

    不知不觉间,内衬间的玄鸟玉佩与纣王诏书掉了出来。

    守将迟疑片刻,停下了大棒。

    越王也看到了这一幕,道:“呈上来给本王看看。”

    可张友仁却跟疯了似的,用尽全力以手肘撑地,一下一下爬到玄鸟玉佩边,用嘴将玉佩含住。

    越王以袖袍遮眼,算了算了,那玄鸟玉佩代表纣王,对自己而言也没什么意义,张友仁要这么护着就护着吧,一块玉佩而已,出了朝歌,在越地和一块石头没区别。

    “将诏书呈给本王看看。”

    守将呈上诏书,越王打开,没看几个字,便勃然大怒。

    本以为诏书之中全是好言,未曾想净是恶语,甚至将他辱骂成了天下祸害。

    草,纣王失心疯了?

    越王面色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面前的桌案,猛地一拍。

    他的面色更难看了,看着纣王轻易拍碎桌案,格外有气势,怒急之下想表现一下自己的怒意,顺便威慑一下臣子,没曾想....

    桌案没碎。

    越王瞪向死死咬住玄鸟玉佩的张友仁,继续打下去没有意义,倒不如等扩充土地壮大实力后,将诏书上的越王改成纣王,再让张友仁原封不动的带回朝歌。

    他倒没想过杀使,杀使节是蛮夷干的事,折辱一番便足够了。

    “拖下去,关起来!”

    这时候依然有人嘲讽:“他好像一条狗啊!”

323.好一条狗

    张友仁在牢里不知呆了多久。

    身体状况比之前更差。

    时不时便会有人将他带出牢狱,在大殿上杖责一番。

    人们戏谑散宜生撞柱标志着纣王上朝,他张友仁也不差。

    张友仁身上遍及伤口,极端狼狈,他一直咬牙,一声不吭。

    他能忍。

    一次又一次的责打,他从没有说过话。

    他会忍,但他不会求饶。

    张友仁默默磨着一块石头,这是在牢中少有能消磨时间的方式。

    也不知磨了多久,石块被磨成了石片。

    他撩起残破的衣服,看了看大腿上的伤,这里的皮肉,已经腐烂了。

    早前随从染疾时,他为了治病救人,研究过一些医术,虽是没能治好人,但多少知道了一些常识,腐肉留不得。

    今天越王上朝,守将本要带着张友仁上殿挨打,却不想正巧看见张友仁拿起了石片,正自顾自剔除着大腿腐肉。

    张友仁摸了摸胸口的玄鸟玉佩,摸一下就能稍稍安心一些。

    他一点点地,在腿上磨着,将那混杂着脓血的腐肉一点点剔出。

    守将瞳孔不断收缩,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哆嗦个不停。

    这特么是什么人啊?

    守将看到张友仁大腿上露出的白骨,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

    一边一同来此准备带人走的士兵,也惊恐得后退几步。

    而张友仁的大腿上已经开始涌出血液。

    不过即便如此,张友仁今天还是得挨打,这是规矩。

    守将将张友仁带了出来,他不敢低头,低头就会看见那可怖的伤口。

    士兵们踟蹰上前,将张友仁绑缚起来。

    大殿上的杖打一如既往,张友仁同样一如既往的不吭声,没有惨呼,也没有哀嚎。

    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

    越王已经改好了诏书,看着张友仁的凄惨模样,心中有一种病态的快感。

    可惜唯独没有听过惨呼,这人肯定是个哑巴,就是纣王故意派来给他出气的。

    “报!大王!急报!”

    越王轻抚短须:“呈上来。”

    既然是吉报,那么必然是前线战事已定,他已经是名副其实,能与大商抗衡的越王了。

    打开奏疏,越往下看,越王的脸色越黑,直接将奏报大力一扔。

    他猛的拍了拍桌案,桌案碎了,这是他特意找人打造的易碎型桌案,怒而碎案,气势磅礴。

    “欺...欺人太甚!”

    朝臣捡起奏报,大骇,竟是战败了,吴王竟然也和他们动了一样的心思,带兵占领越侯的土地,结果两方人马遇上,大战一场,己方惨败。

    越王嘶吼道:“急报还是吉报都分不清吗?拖下去,打!”

    守将不明就里,但他早就爱上了杖责的快感,打人很爽,便将传令兵压住,挥棒就打。

    “嗯?”越王冷哼一声:“将他也拿下,打!”

    守将莫名其妙,他都升职为镇殿将军了,又没犯啥事,怎么突然挨打?

    “打!”

    越王又强调了一声,便有侍卫将守将也拿下,开打。

    守将与传令兵的哀嚎声传彻大殿,不少人惊疑,这也太夸张了吧?打板子真有这么疼?

    张友仁时不时就得挨打,也没见他叫出声,你们怎么叫得跟杀猪似的。

    “来人,上菜!商使吃的菜!”

    不一会儿,便有人上了菜。

    不少朝臣以袖掩住鼻口,这是人吃的东西?

    馊了不说,还有虫子在里头爬动,隐隐约约还能闻到股尿骚味,便是街头的泼皮闲汉也难以忍受。

    “来!诸卿一起吃!”

    越王下了王座,径直走到张友仁面前,端起一碗馊了的粟米粥,张嘴便吃。

    甚至还从中挑出了一只青虫:“这虫儿极是肥美,诸卿,还不一同入席?”

    说着,便闭上眼吃下。

    群臣错愕不已,大王失心疯了?

    但只是怀疑了一会儿,便纷纷各自端起兽食,大快朵颐。

    他们明白了。

    前线战事失利,还遭遇了吴王,不仅失去了本应能占领的土地,甚至还损兵折将。

    等吴王完全占领新得的土地,自然会将目标放在实力大减的越王身上。

    这时候所有人已经完全明白了,纣王哪是放来一个哑巴给他们出气啊,分明是放了一剂毒药!

    这是一手从朝歌朝贺时就已经开始的毒计,驱吴吞越之策啊!

    张友仁就是这驱吴吞越之策中的最后一手绝杀!

    如今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臣服纣王,以朝歌为依仗,对抗吴王,要么臣服吴王。

    臣服纣王,多半还能保有领地,毕竟朝歌离越地很远,而且纣王正处于与诸侯对抗的局面,需要支持,这是雪中送炭。

    臣服吴王,恐怕一切都完了,从占据越侯领地就能看出吴王的野心,能抵挡全据越地的诱惑?会对嘴边的肥肉只看不吃?

    何况吴王能名正言顺的打过来,因为商使在越地呆了好几个月。

    不管越王如何对待商使,吴王都能以越王与纣王关系暧昧为由来攻。

    这样的举动,在大多数诸侯眼中,都是可以接受的,反正吴王势大,而且大家都有一个目标——对抗纣王。

    既然如此,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爱咋打咋打。

    所以说,摆在越王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越王抓起一把粟米,往自己脸上一扔,他高喊着:“取泥来!”

    “愣着什么,扔!”

    立时便有馊米烂泥加身,富丽堂皇的大殿顿时一片狼藉。

    越王期待的看着张友仁,但张友仁依旧一声不吭。

    “将商使的随从带来!”

    随从入殿,那个生了烂疮的倒也命大,一直没死。

    越王一咬牙,上前对着随从的烂疮一吸:“竟有如此恶疾?速速遣人医治!”

    他接着道:“来人,孤王有过,怠慢商使,该打,杖责四十...不,五十!”

    这边刚打完了守将和传令兵,两人还在哼哼呢,越王就喊着要打自己。

    侍卫面面相觑,打还是不打?万一越王事后报复怎么办?

    “孤王有过,该打!”

    侍卫还是下不去手。

    群臣之中一人走出,拿起棍棒便打,迟疑不得!

    要让越王坐稳位置,要保留领地,继续荣华富贵,只能如此!

    五十杖很快打完,越王又不能用喜欢的姿势了,但在生死存亡面前,他懂得取舍。

    可做到了这种地步,张友仁还是没有开口。

    张友仁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局面已经失去控制了,他完全没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何况纣王叮嘱过,不能说话。

    越王心中烦闷,守将的哼哼声让他的烦闷加剧了几分,本想让人将之拖出去,忽然灵光一闪。

    “你,学狗叫!”

    越王叱喝道:“不,不用学,你就是狗,快叫!”

    守将在群臣的目光注视,不得不硬着头皮:“汪...汪汪....”

    “一条好狗!”

    越王再次期待着看向张友仁,还是没反应。

    他一咬牙:“汪汪汪!”

    群臣一愣,也随着一起,汪汪声此起彼伏,偌大的宫殿,成了狗窝。

    一声不吭。

    越王面色一沉,陪着你演了这么久戏,还是不吭声,看来还是得付出点实际代价。

    他拿出大印,呈给张友仁:“先生,此乃孤王印玺。”

    他又对着朝歌的方向拱手一礼:“臣愿永远臣服陛下。”

    这次,张友仁动了。

    他拿过印玺,用尽全力往地上一砸,随后颤抖的手一点点摸进胸口的内衬,拿出了一个东西。

    外镶的金边儿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渍。

    玄鸟玉佩。

    他第一次以商使的身份将玄鸟玉佩展示在众人面前。

324.要用诸侯打败诸侯

    王印在地上,越王和群臣也在地上。

    张友仁摆明了一副高姿态,越王不由得将头更加垂低了几分。

    越王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先生有何指教?”

    他内心极为不情愿,但没办法,此前,是张友仁在忍,现在好,纣王的目的达到了,自然就轮到他忍。

    张友仁愣了半天。

    指教?当不得指教。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是忍忍忍,忍着忍着,怎么主客位置变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是真的不知道,而且纣王特意叮嘱了他,不能说话。

    沉默。

    一时间,大殿中只剩下那名守将的汪汪声,他不敢停。

    半晌过后,越王站起身,一甩袖袍,轻轻抖了抖身上的泥。

    面子里子他都给了,张友仁还是不说话,意思很明显,付出的还不够。

    确实,别看他堂堂越王都已经学了狗叫,还说出了永远臣服的话,可这些终究是能够随意推翻的东西。

    去年、前年朝贺的时候,难道没说过这种话吗?

    在大商势大的时候,难道没有人臣服吗?

    可诸侯们还是反了。

    “孤知道了,纣王要孤付出些什么?”

    越王摊开手:“钱,粮,美女,孤...双手奉上。”

    “......”

    越王直视张友仁:“质子....孤王长子早夭,次子年仅四岁,年纪太小,如何放心让他去朝歌?唯有一女,适龄待嫁,可送入宫中。”

    “......”

    “好...”越王咬牙切齿:“质子就质子,先生还有什么要求?”

    “......”

    “先生还是信不过孤王?”

    “......”

    “好好好,孤王亲自去朝歌,效仿崇侯虎如何?”

    “......”

    越王面色阴沉了几分,都到这个地步了,张友仁竟然还是不愿接受他的条件。

    这怕是公报私仇了吧?怪他之前羞辱得太过?

    越王再度开口,语气中带着三分威胁:“先生莫要做的太过,越地虽小,却也能争得个鱼死网破!”

    “......”

    虽是一直没说话,张友仁却是渐渐有些明白了。

    纣王遣他为使,并特意叮嘱不说话,恐怕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幕。

    谁都不知道越王的底线在哪儿,只有沉默才能一步步逼迫越王,最后让他自己将底线说出来。

    可越王并不好对付,会使些手段,比如刚才那句鱼死网破一开口,换成别人,必然会有所犹豫,只要有半点犹豫,事情都会变得很难办。

    乱世之际,第一次出使诸侯,必须要将利益最大化,这样才能让以后归顺的诸侯效仿,有一个参照,所以使节的一言一行至关重要。

    别说杨任、太颠,哪怕申公豹都不一定能在这种情况下保证自己没有任何迟疑,既然处理不好,那么不说话就是最好的。

    任你恩威并施,我自沉默不语。

    高,纣王确实是高。

    张友仁在心底赞叹着陛下圣明的同时,仍旧一言不发,即使再担惊受怕,他也能忍着。

    越王的表情阴晴不定,到了这个地步,似乎没有再退一步的空间了。

    忽然,一个文官模样的人匆匆出列,在越王耳边耳语一番。

    越王恍然大悟。

    “陛下明明在朝中就已经点明兵贵神速,要奇袭鄂顺,鄂顺便是知晓奇袭之计,也因鄂崇禹新丧,而来不及应对,这是一计堪称无法破解的阳谋。”

    “但陛下不仅行军缓慢,更是囤兵于峡谷,足足半月没有行动。”

    “留给了鄂顺时间,致其初步整军完毕,接手大权,早已失去了奇袭的优势。”

    “此处疑点重重,虽说乃阳谋,但也不至于直接在大殿上公之于众,甚至还将其中的细节之处一一讲出,绝非知兵之士应该做的事。”

    “现在看来,那兵贵神速的奇袭战略,并非是给商军,而是给孤的啊!”

    越王惨然一笑:“朝歌兵马纵然能奇袭鄂城,可不适应南方气候,将士兴许还会晕船,即使兵临鄂城,也说不准到底能发挥几成战力。”

    “而孤王在越地经营已久,南方水路交纵,却也难不倒孤王的军队,什么弃舟而行,什么兵贵神速,全是陛下做给孤的战略啊!”

    “早在数月前,陛下就告诉孤该怎么做了啊!”

    越王像失去了力气一般,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纣王果然雄才伟略,即使是奇袭,也会损兵折将,但如果发起奇袭的是越地兵马,就不一样了,损的是诸侯兵马。

    鄂顺想不到朝歌奇袭的大军只是佯攻,而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纣王身上,却忽视了诸侯,自己这个越王派出兵马,顺水而行继而弃舟奇袭,必然能攻其不备。

    到时候,纣王保证了大商的军事力量,面对诸侯继续保有兵力优势,甚至还逼迫一方诸侯攻打鄂顺,一旦奇袭鄂城,越王也就彻底失去了站在诸侯一边的机会,从而完完全全将一路诸侯纳入到大商掌控之中。

    “出兵,传孤命令,即刻整军,孤亲自南下,奇袭鄂城,纣王要看看孤的态度,孤便给他看看!”

    越王挥了挥手:“先生先下去休息吧,还望先生数日后随孤一同出征。”

    “......”

    直到被送入了一处豪华府邸,美姬给他脱了衣服擦拭伤口,张友仁才缓过劲来,原来一切都是陛下的计谋。

    封王,杀越侯,攻楚,公开战略,遣使,驱吴吞越,正面佯攻,驻军不前...

    一系列的计谋,全是为了让诸侯们自乱阵脚。

    要用诸侯打败诸侯。

    甚至连时间都掐算的刚好,越王的军队虽然败了,但经历过战争的兵马,即使战败,也累计了战场经验,损兵折将也不碍事,奇袭不需要太多兵马,而且因为此前的战事,越王早就调集了大量粮草,不需要过多准备。

    可以说,兵贵神速奇袭鄂城,正是最适合越王攻鄂的战略。

    三日后,越王率兵亲征。

    张友仁乘车走的大门,亲自领军出征的越王以及送行百官,则是走的小门。

    行路至一半,越王决定先给纣王报个信,亲自写了封臣服的奏疏,还划破自己的手,用王印沾血,在上头盖了个章。

    大意就是陛下您老的意思小的知道了,正在带兵奇袭的路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仗打完一定要护着俺,俺真的服了,肉吃完了起码给口汤!

    张友仁带着奏疏,一路来到了马嵬坡商军大营。

325.痛击我的友军

    张友仁持着玄鸟玉佩一路通行无阻,来到营门。

    在越地受辱数月,哪怕是再熟悉的故人,也认不出他的样貌。

    去时虽然是一张老脸,但身强体壮,来时却已是身形消瘦,形同老朽。

    以前只是长着张沧桑的脸,现在连气质也沧桑了许多。

    和在越地时一样,张友仁干瘦如柴的手中,紧紧握着纣王授予的玄鸟玉佩,金边上的血早就被他擦去,是这枚玉佩,一直支撑着他,不论是钻洞还是吃虫,哪怕受尽责打,也不曾有失……

    守营的将士没认出张友仁,但认出了他手中紧紧拿住的玄鸟玉佩,皆为之动容。

    张友仁为使,结果被扣押侮辱的事,他们其实都知道,早前还有奏报发来,军中已经人尽皆知,由于整天胡吃海喝闲得慌,甚至还有人担心起万里之外的张友仁。

    未曾想张友仁竟是成功脱险,看这幅模样,估计已经达到了出使的目的。

    守营将士肃然起敬,前有申公豹,后有张友仁,商使从来不会折节,那玄鸟玉佩,黄金镶边,承载了大商臣子的浩然正气!

    “大人,陛下正在营中。”

    只是守将的表情有些怪异。

    “好的,过他,唉!点球!点球!点球!”

    “球进啦!不,方弼扑开了球!”

    “方弼立功了,方弼立功了,不要给方相队任何的机会!伟大的守门员,他继承了三军将士的不屈意志!方弼一个人,他代表着大商将士的不屈意志和勇往直前,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守门,他不是一个人!!”

    子受连连鼓掌,大商最强大的两名守门员方相、方弼今日终于分出了高下,方弼略强一筹。

    “第一届朝歌金手套获得者——方弼!”

    子受将方弼的手高高举起,才在万众瞩目下,将奖杯递给了他。

    最早的手套出土于战国,不过现在也有类似的东西,再加上明显呈现手的形状,方弼很快就明白过来金手套是个什么玩意,一个劲儿把手往里头怼,格外兴奋。

    至于这“金”手套奖为什么是木质的,那就是后话了。

    驻军马嵬坡的日子里,子受除了和杨贵妃你侬我侬,就是在组织将士们踢球。

    至于军情奏报什么的,绝对一眼不看。

    后方闻大爷的三番催促全都置之不理,子受铁了心打个败仗,即使不败,也得无功而返落得个威望大损。

    张友仁看到这一幕,有些懵。

    虽说囤兵马嵬坡是计,但纣王也太....轻松了吧?

    如果换做其他将领,即便只是囤兵惑敌之计,也不可能如此玩乐。

    可纣王就这么做了。

    如果计策失败了,那就是沙比,可计策成功了,那就是无比强大的自信。

    懵完之后,是一阵感动。

    张友仁眼眶有些湿润,这辈子一直都在忍,但没有哪一次,他是忍得如此心甘情愿,纣王的自信源于计谋,也源于对使节的信任啊!

    如鱼得水,玄鸟玉佩,上一个得纣王如此看中的,可是国师申公豹!

    张友仁朗声道:“臣张友仁拜见陛下!”

    子受寻声望去,这人....应该是我派去的使节吧?

    他不在诸侯领地,来马嵬坡干什么?

    张友仁再次拜道:“臣,幸不辱命!”

    三军将士具是一脸敬佩的看着张友仁。

    连金手套获得者方弼也不例外,虽然他身高两米多,张友仁也就一米七,比最萌身高差还溢出了不少,但此刻在他眼中,两人一般高大。

    子受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这怕是又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可他到底做了什么事?

    一个再三忍让还不能说话的窝囊使节,带着一封骂人的诏书,去一个心怀不臣的诸侯国,你他吗还能让诸侯倒戈来降不成?

    “随朕来。”

    这事得好好说道说道,要刺我可以,但你得讲逻辑吧?这事儿不合理啊!

    子受将张友仁召入了中军大营,先让他站到一边,转而看起了这些天的奏疏。

    三军将士看张友仁的表情都不一样,显然知道些什么,说明早就有奏报传来。

    偏偏自己不看奏疏,整天又只和杨贵妃一起吃喝玩乐,压根不关注这些。

    有功之臣,不论赏赐,先晾在一边,实属正常操作。

    子受在奏疏中不断找着关键词,不一会儿就找到了。

    张友仁入越受辱,这封奏疏还是越王亲自遣使送来的。

    受辱过程写的极为详细,又是钻狗洞又是牢狱之灾,这么过分,显然是挑衅。

    可张友仁跟个没事人一样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句幸不辱命。

    子受抬头:“张卿有何事要奏?”

    张友仁看着纣王,即便计策凑效,胜券在握,也仍没有荒废处理奏疏,当真明君!

    他微微顿首,取出越王奏疏,道:“陛下,越王已俯首称臣,亲自领军奇袭鄂城。”

    子受接过奏疏,极尽阿谀奉承献媚之词。

    翻阅良久,这下总算明白了,吴王和越王打了一架,越王打不过,就想到了自己,决定来抱大腿。

    这一个个的,有毛病吧?

    我刚出兵诸侯就内乱了?

    仗都还没打,一个人都没死,就有带投大哥了?

    不过仔细想想,到底是谁刺了谁?

    吴王为什么要打越王?因为两人出现利益纠葛。

    两人为什么出现利益纠葛?因为越侯死了,两人还晋升为王。

    那么这些事是谁干的呢?

    我。

    是我,刺了我。

    子受原本打算把张友仁扔去北海堆雪人,现在决定算了。

    毕竟张友仁没出什么纰漏,也没有什么自我想法,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做的,像这样能将君王命令贯彻到底的朝臣,已经不多了。

    虽然因为多种不可控因素出了个小意外,但比起其他人要正常得多。

    好好培养一番,未尝不能向李靖看齐。

    思考良久,子受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张卿受苦了。”

    张友仁连忙拱手:“哪有的事,臣吃得苦多了。”

    好,是个老实人,没说为了国家社稷吃苦值得,可用。

    子受大义凛然道:“张卿可否脱去衣物让朕一观?”

    不等张友仁反应,子受便剥了他的衣服,看到几乎布满全身的伤痕。

    这时候得哭,子受想着被刺了一刀,昏庸值飞了,立时便挤出了眼泪,轻抚着张友仁身上的伤口,大喝:“好啊!好一个越王!竟敢如此对待朕的使臣!”

    随即一巴掌,将桌案拍碎。

    他拿起那封越王亲手所写,还以血为印的真诚奏疏,微微用力便撕成两半,送到灯火上烧成灰烬。

    随后又喊来传令兵,怒喝道:“传朕军令,全军出击,攻打越王大军!”

    “陛下,越王写下降书,还亲自领军前来助阵,臣以为,陛下应以大局为重.....”

    张友仁连忙劝阻,受辱也没什么,早习惯了,忍忍就没事了。

    何况这不是纣王的计策吗?

    越王现在是友军,纣王怎么能出兵攻打友军呢?

    难道越王和自己都会错意了?

    别说同时攻打越王和鄂顺,哪怕打赢了,这名声也臭了啊!

    堂堂诸侯,在这种时候仍旧低声下气投奔大商,带兵来援结果挨了顿毒打,以后还有谁会臣服大商?

    诸侯只怕会更加离心离德!

    “陛下三思,陛下....”

    张友仁还要再劝,子受冷哼一声,将他腰间的玄鸟玉佩一挑,拿在手上掂量一下,又掷还回去。

    “莫要忘了你是朕的使臣,商人不可辱。”

326.以正合,以奇胜

    子受将张友仁打发走,勒令方相、方弼、晁雷整军出征后,在营帐里思考了很久。

    虽然不会打仗,但他知道孙子兵法里头有句很著名的话,以正合,以奇胜。

    以奇胜的奇,念机,又称为余奇,意为多余的部分。

    要打赢一场战斗,基本的作战策略是正面扛住,阵线稳重,然后有奇兵从任何正面以外的方向加以突破,取得所谓的胜利。

    这个战略曹操注解过,李世民也提过,甚至在《唐李问对》里着重阐述过,这俩都是马上君主,统军能力不用质疑。

    自准备出征后,子受就查过这个时代的人们怎么打仗,同样逃不出以正合,以奇胜的概念。

    因为这个战略概念其实出自轩辕皇帝的《握奇经》,当今将领基本都是以这本书为兵法基础。

    所以他出征就开始无限拖慢行军速度,不分兵,只增兵,不仅给了鄂顺喘息之机,让己方奇袭失败,还通过不断增兵防止朝中的闻仲、鲁雄等人看不下去,带着大军直接自己干,只有正没有奇。

    可他万万没想到,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越王亲自带兵来援,成了谁都想不到的一支奇兵。

    子受都不用多想,鄂顺一早就将注意力放在朝歌大军上了,朝歌大军正的不能再正,相反,越王大军奇的不能再奇,鄂顺根本不可能意识到背后还有这一路兵马奇袭,奇袭定然成功。

    “爱妃,替朕换上盔甲。”

    子受理了理袍子,马嵬坡待不下去了,这个flag插得这么稳,却没起到丝毫作用。

    为今之计只有趁着越王兵马在赶路的时机,给他来个狠的。

    两面竖敌,必然兵败。

    而且子受估计闻大爷已经坐不住了,多半要赶来,到时候就没有这么自由了,必须趁着来人之前作上一把。

    最起码得把昏庸值挣回来,不然真让越王奇袭鄂城成功,这个月昏庸值不仅全部泡汤,上个月挣得还得赔进去,直接朝着曹操、李世民这些文武双全的马上皇帝发展了。

    败上这一阵,闻仲差不多就到了,老大爷接过三军指挥权,往后即使胜不了,保证进退自如还是没问题的。

    .............

    汉水是楚地最边缘的河流,可以说,入了汉水,就基本进入了楚地。

    此刻汉水之上,一支船队在江上航行。

    越王乘坐的楼船因船高首宽,外观似楼而得名,分为上下两层,上层都是用来战斗的士兵,下层则是划船的水手。

    这玩意是从越人手上偷师来的,百越部族早在公元6000年前就已经学会利用独木舟在近海讨生活,造船技术相当不错,而在这个时期,百越早已经形成以陶瓷为纽带的贸易交往圈,并通过水路将其影响扩大到沿海和海外岛屿。

    至于海外到底有多大,海有没有尽头,暂时无人知晓,毕竟这是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封神世界。

    船只上的士兵所用武器有长矛、大斧、弓箭、短剑等,花样甚多,船舰相距较远,则以弓矢射之,相距较近则以长毛短剑弦战,最后再进行登船战。

    除了越王所乘坐的楼船外,余下战船大多仿造战车的功能所造,有的战船船首装了冲角,能够撞击敌船;有的战船类似骑兵叫做桥船,花样也很多。

    越王正站在船头,身躯有些臃肿。

    他看着一望无际的水面,招来了自己的大将军越闵:“将军,前方不远便是河口聚,不知将军打算如何行动。”

    越闵扶着腰间佩剑,走到船边,对着越王说道:“一如纣王安排行事即可,过了河口聚,便再无水路阻隔,只需弃舟陆行,便能率兵攻打鄂城。”

    越王不言。

    越闵沉默片刻,道:“大王还需再遣一员将领把守河口聚,以防后路被截。”

    “将军说笑了!”越王闻言笑道:“鄂顺疲于面对朝歌南下的兵马,无暇顾及我们,吴王目光短浅,到了现在也没能识破纣王的驱吴吞越之策,恐怕还在做着割据一方的大梦,根本不可能发现孤王大军异动。”

    越闵呵呵一笑,说道:“防范谁,大王定是知道的,纣王兵马未动,即使有所动作,由晁雷所率领,那支威压东夷的水师,也不可能弃舟陆行,若是晁雷率军驻扎在河口聚,我等的退路,可就掌握在他人手中了。”

    “虽是奇袭,却也是攻城,孤的兵马不善攻城,强行攻取即便能攻下鄂城,损失也不会少。”越王眺望远方,目光放的极远,沉声道:“纣王诡计多端,这次竟是直接算计了三路诸侯,若非迫不得已,谁愿开口称臣?孤虽然已经心悦臣服,却也不得不留一手,纣王实在太可怕了。”

    “将军你说说,孤这么做,对吗?”

    越闵点头:“大王做的没错,乱世之中,任谁都得防一手,大王赖以依仗的便是土地与军队,现在奇袭鄂城,用损兵折将换取了纣王的信任,无论如何也得留好退路保留土地,想来纣王也能理解。”

    “是啊....”越王唏嘘道:“那这河口聚,就劳烦将军亲自把守了,孤王就全依仗将军了。”

    越闵拍了拍战甲,拱手肃声:“大王有命,越闵在,河口聚在,河口聚失,越闵亡!”

    “唉....”越王轻叹一声,脸色从凝重渐渐变为无奈:“纣王怎得会有如此谋略呢?”

    嗖嗖嗖!

    正在此时,北边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阵箭矢破空的声音。

    “怎么回事?”越王与越闵二人大惊失色,汉水之上怎么还有敌人?

    “大王,大王不好了!!”

    一个传令兵匆匆跑来,还不待他开口,就被越王踹入水中。

    水面这么开阔,那一条条战船与大商旗帜就这么大剌剌出现在眼前,不带一丝遮掩,哪还需要传令兵报信。

    “完了,莫非纣王的真正目标是孤?”

    越王咬牙切齿,面色渐渐变得苍白。

    难不成全都错了,纣王根本不是想要攻打鄂顺,而是自己?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纣王的目的只是攻打诸侯,让诸侯害怕胆寒,进而缓解被群起而攻的压力,那么无论是打鄂顺还是打他越王,似乎都没有区别啊!

    既然是驱吴吞越之策,没有吞下越,会停止吗?

    可纣王就不怕因此彻底失去人心,让所有诸侯离心离德吗?

    当下越王也顾不得再想其他:

    “速速迎敌!”

327.一顿操作二百五

    “冲!”

    子受高举太阿剑,晁雷连忙上前阻拦。

    “陛下,我们都是小船,不善正面作战,末将建议迂回包抄....”

    晁雷面露难色,这操作实在是太二比了。

    他也当了好一阵子的水师提督,自然努力过,虽然依旧没能学会游泳,但水战知识还挺丰富。

    商军所用的船只,全是用牛皮涂油再绑上木头粗制而成的油船、轻船,根本就没有像样的大船。

    拿着这种船正面冲锋,不是傻子还能是什么?

    不会水战就不要指手划脚啊!

    子受再一昂太阿剑,劝得越狠,越要干!

    前车之鉴,濡须之战中,曹操在晚上偷偷派出油船奇袭,结果被孙权的水军发现了,然后就是一边倒的悲剧,咱还能比曹老板强?

    “商人不可辱,张友仁受辱,难道还要躲躲闪闪?朕要带着三军将士,为他正面讨还公道,越军心中有愧,必不能敌!”

    “听朕号令,冲!”

    晁雷无话可说,连心中有愧都出来了,他没有再劝,陛下一时热血上头,但出发点没有错。

    还能怎么办呢?自己又不是闻太师,只能跟着冲。

    越军初一开始,根本没有意识到商军是来打自己的,因而没有丝毫防范。

    一个照面,就蒙受损失,最惨的一艘舟船上张挂用来防御箭矢的熟牛皮,都被撕裂开来,划桨士兵也被迎面而来的箭矢纷纷射倒。

    好在船体没有破损,只是暂时无人操纵,在水流推动下,舟船顺流朝着下游退去,沿路打横,船身死死挡住了后续舟船前进的道路。

    越王:“....”

    这就有点倒霉了。

    子受也给看懵了,开局不利啊!

    好在问题不大,水战比不得陆战,想要输很简单,水战最重装备,精兵强将的作用虽然很大,但远不如陆战中那样大。

    陆战的时候,少数军将奋勇或许真的能扭转战局,一旦敌人兵溃形成雪崩之势,人数再多也没有用;可水战完全不同,船比不上别人,再奋勇也打不赢;而船又多又强,那很差的水兵也能轻易击败视死如归的百战老兵,只有船只差不多水平,数量基本相当,才需要考虑士气。

    依旧是曹魏伐吴的例子,在曹操油船伐吴失利的十年后,曹丕三路伐吴,其中一路的曹仁又玩同样的招数,对面东吴的朱桓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兵力不足,但以艨艟斗舰打油船,兵少些也毫无压力,轻易取胜。

    这么一想,大商精兵强将甚多,但舰船没几条,水战还真就最适合打败仗。

    而且子受是打着替使臣雪耻的名义出征,攻打越军虽然会为人诟病,甚至让诸侯们更加离心离德,但至少闻大爷和朝臣都不好说什么。

    不仅不会挨鞭子,下次还有可能继续离朝亲征。

    反应过来的越军大声怒吼,被视为友军的商军从背后捅刀子?打他妈的!

    纷纷出手将铺上木板两船接舷而战的商军将士打入水中。

    不过商军悍勇,操持着长矛抵挡,瞬间捅翻了好几个越军。

    但这是人家的船,后续的越军源源不断,不断向前,商军一方的油船却是比不上大船稳定,再悍勇也没用,哪怕方相、方弼都有些站不住脚,只能向后退去。

    说来也是笑话,商军本就不善水,又因为油船晃荡得太狠,些许水浪溅起,便站立不定,一个个跌入水中,真正战死的人寥寥无几。

    越闵发现了船只优势,直接令人乘着大船撞向商军的小破油船,只一个照面,就有数条油船半面倾斜,几乎没入水中,再也挽救不得。

    一条条油船,两侧的牛皮张盖都脱落下来,即使用尽气力去稳住船身,却也对付不了湍急的水流,只能被水流推着倾斜,打着横不断向着下游退去。

    一些机灵的将士倒是躲了过去,甚至趁机张弓搭箭干扰大船上的越军,但箭矢规模不大,根本带不来像第一波出其不意所带来的战果。

    “给我上来!”

    方相在船上站得笔直,身形有如铁塔一般,虽然有些不适应水战,却也丝毫没有缩身,借着牛皮张盖的遮挡,拉起了不少军士。

    指挥着船队的晁雷心脏跳掉了嗓尖儿,若是以友军的名义为掩护,直接登船暴起,说不定能成事,哪怕不愿与越王为伍,行此龌龊之计,进攻之前也应该在两岸布置好弓手。

    偏偏纣王以己之短攻人之长,多半得小败一阵。

    未曾想纣王正式的第一战,竟是打了个败仗,为将者不可有情,纣王已经因张友仁受辱冲昏了脑袋!

    晁雷努力调动着船只,虽然并不看好这次战斗,但他也尽力从商军中挑选了一些识得水性的人才,一条船上至少有一个,不至于遇上点风浪,就彻底颓败。

    百余条油船并排而发,声势不小。

    不过越军依仗着大船,根本无惧,站定后纷纷开弓发箭,箭矢随着起伏的波浪射出,没什么准头,绝大多数羽箭直接落入水中,可声势浩大。

    子受见着已经差不多了,大势已定,自己这边明显露出了败像,虽说战死的将士会成为天兵天将血赚不亏,但大商的家底就这么点,能多打几次败仗就多打几次,省着点败。

    “我军败了,速速退军!”

    子受看见传令官发出旗号,便扯起甲胄,微微使力,连接用的牛筋便在巨力之下发出一阵啪啪的断裂声,护肩、护胸尽皆松开来,一把扯落地下。

    随即立时搭着一条木板,来到一只油船上,顺手脱了打滑的鞋子,整个人站的极稳。

    越军的弓手直接调转方向,箭矢全都冲着子受而来,之前穿着盔甲还不知道,现在脱了盔甲,露出里透金白相交的皇袍,人人都知道这是纣王,不射白不射!

    羽箭在水中激.asxs.点浪花,甚至还有人操着船只,迎面撞来!

    子受脚下的油船因为撞击变得不稳,他大步走到船尾,拿起一杆桨,一使劲,也不需要借着水势摆动,反着流向操着桨,与水流较劲,以纯粹的蛮力,硬生生将打横的船只掰正。

    他猛然大吼:“全军撤退,朕来断后!”

    晁雷看得心急不已,即便是败了,哪有主将断后的道理?又瞎来!

    就算自责也不至于如此,纣王可是一国之君,这群士兵谁都可以死,哪怕是他晁雷死了都没事,纣王决不能有事!

    商军将士忽然不知从哪儿来了股力气,找得到弓弩的就持弩而射,丢了弓弩的就拿起长矛,准备搭上木板冲到越军大船上,来拼个你死我活。

    就连划船的小兵,也纷纷扑回到桨位之上,拼命扳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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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6846/ 第一时间欣赏封神之我要当昏君最新章节! 作者:殆火所写的《封神之我要当昏君》为转载作品,封神之我要当昏君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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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我要当昏君介绍:
一心想当昏君的我,却成了千古一帝。
清北多名教授对商始皇的一生进行深度剖析。
商始皇原为纣王,姓子名受,功劳胜过三皇五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使用“皇帝”称号的君主。
商始皇奠定中国两千余年政治制度基本格局。
然而相关史料对始皇帝一生记载不详,小说家曾脑补写出一部《封神演义》,写始皇平乱的故事。
前三十回着重写始皇在纣王时的英明神武,后七十回主要写商、周两国战争,并且掺杂有宗教斗争。
始皇重定天下,分封列国,申公豹封神,使有功于国的人和鬼各有所归。
商始皇被视为千古一帝。
子受在弥留之际,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我要当昏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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