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魔宗由来
“那可真是及时雨啊,再次多谢风小姐。”
“陆大人过奖了,及时雨不敢当。陆大人运筹帷幄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生的一场浩劫竟然被你拨弄之下从容化去。
小女子也曾好事推演陆大人的手笔,初看下似乎寻常,细思下却是极恐,陆大人真是有鬼才之智,竟将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间。”
“一些雕虫小技不足挂齿,不过在下有一事相询,还请风姑娘告知。”
“小女子已经知道陆大人想问什么了。蝗虫之患,非天意,乃人患。”
“果然如此……何人所为?”
“陆大人何必明知故问?除了魔宗还能有谁?”
“魔宗?魔教?”陆笙露出了的疑惑让风无雪心底暗赞,这演技,也没谁了。
“看来陆大人是打算演到底吧?那么战神殿这个名字,陆大人应该知道吧?”
“战神殿?也是七大圣地么?不对啊,七大圣地的名字中并没有战神殿……”陆笙倒不是演技无懈可击,而是真的不知道。所为的魔宗,他也只能理解为魔教。
但显然,风无雪口中的魔宗并不是陆笙理解中的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好吧……看来陆大人的平生倒是真的,虽然你是轩辕村传人,但却是散养在外,可能师门并没有告知你多少辛秘……”
“风姑娘,散养这个词用的好,但也许你们真的误会了,我并不是轩辕村的人。”
风无雪认真的看了陆笙许久,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看来陆大人一直都没有隐瞒,说的也一直都是实话。”
“那是!我这人想来实诚。”
“不过轩辕村为了能培养出优质的弟子,竟然什么都隐瞒了你……”
陆笙懵逼的看着仿佛实捶的风无雪,心底一阵无语。
“战神殿便是魔宗的前身,在数万年前,战神殿也是不可知之地。而当初,也没有现在所谓的七大圣地。
在天地初始,最为古老的宗门只有道庭玄宗,大日佛宗和战神殿。
后来因为理念不合,战神殿与道庭玄宗大日佛宗背道而驰。战神殿也就成了魔宗。
无数岁月变迁,大日佛宗又衍生出了南海慈航,道庭玄宗也衍生出了原始洞天。而在此期间,轩辕村社稷学宫和昆仑圣地相继出现。数万载演变,形成了现在的七大圣地。”
“这么说来,七大圣地并非什么定数?”陆笙疑惑的问道。
“本来就不是什么定数,天数都是渺茫不定的,何来定数说法。也许将来会有八大圣地九大圣地。”
“何为圣地?”
“超脱了世俗的法则即为圣地!圣地,非凡人所能企及,非人力所能抵达,圣地的超然,非口口相传的超然,而是本身就是超然。
陆大人,你见过千年不死的人么?”
陆笙的脸色猛然一变,眼中精芒闪动诚实的摇了摇头,“如果是人的话,确实没见过,活的最久的那个也不过八百年岁月。”
这句话听似寻常,但在风无雪的耳朵里却瞬间翻涌起滔天巨浪。原本风无雪以为陆笙会露出惊骇的表情,活了一千年都不死,这绝对是惊世骇俗的。
可是……陆笙的表情竟然很令人玩味,虽然吃惊,但这个吃惊竟然是因为意外。
活的最久的那个也不过八百岁……也不过这个三个字的语气让风无雪久久失神无法回悟。而这句话的重点却不是后面这半句,而是前面如果是人的话。
“陆大人……难道你见过寿命超过一千年的……人?”
“人的寿命很难超过千年,别说千年,就是百年也是万中无一。但如果活了千年还只是人……那么他前生一定拯救了全世界。”
“还只是人?这话何意?陆大人,您的意思是,人会在久远的寿命中发生蜕变?”
“这不是正常么?修炼千年还成不了仙?”陆笙突然顿住话语,仿佛故意回悟过来掐断的话音,“扯远了扯远了,你还是和我说说什么魔宗吧。”
风无雪很想继续追问,很想问什么是仙怎么成仙……但是看着陆笙的架势,他是不打算再说下去了。
但这些只言片语,却给风无雪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看来有机会得会师门问问了。
“魔宗前生为战神殿,只是他们的理念走入了误区,数万年来,他们挑起了一次次的劫难。虽然我们至今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但他们的所作所为却不为天地所容。”
“你的意思是,他们喜欢挑起天下大乱?那所谓的千年大劫都是魔宗搞的鬼?”陆笙惊异的问道。
“千年大劫是天数,这倒不是魔宗所能为。天数为大势所趋,一个魔宗还不至于能改变天数,但推波助澜却还是有的。”
“这么说来,眼下大禹立国已经千年,是不是意味着天数已经到了?圣地纷纷出世,是不是意味着千年大劫已经开始了?”陆笙这番话虽然看似在询问,但语气却很是嗤之以鼻。
“陆大人出现不也是为千年大劫而来么?”
“但在我看来却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大禹虽然立国千年,但大禹皇朝依旧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并无什么民怨沸腾。这大劫,是不是来错了?”
“天数如此。”
“天数谁定的?”
风无雪疑惑的看着陆笙,许久嫣然一笑,“看来陆大人的背后是打算保大禹了,这事暂且不争论吧。我只能告诉你,这次蝗灾背后,是魔宗在搞鬼。至于目的是何,陆大人应该不难猜测。”
“他们的目的我能想到,不过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魔宗在哪,他们实力如何?”
“不知道!”
“不知道?风姑娘的师门也不知道?”
“你知道为何七大圣地还会被叫做不可知之地?因为他们是谁,位于何处,有些什么人都不可知。不仅仅别人不可知,就连他们自己也未必可知。”
陆笙的眉头顿时皱起,他相信风无雪说的可能是真的。既然风无雪将这些人称之为魔宗,显然魔宗所作所为为他们所不容。既然如此,如果能上眼药使绊子的机会想来南海慈航不会错过。
“这么说,要想逮出他们还需靠我们自己了。”
“如果陆大人有需要,小女子愿助一臂之力。”
“那么风姑娘可否告知,你们出山的目的是为何?或者南海慈航背后的目的是什么?”
“无雪是风波王府的小郡主,何来出山上山之说?至于南海慈航的目的,又岂会告诉我这个与红尘牵连甚多的弟子呢?”
说着,风无雪缓缓的站起身,“师门之事,我不能过问,陆大人最好也别过问。七大圣地齐出,他们的目的不到天机明朗不会透露分毫。时候不早了,小女子也该告辞了。”
“这……吃顿便饭再走?”
“不用了,而且人家一个姑娘家留在陆大人府上吃饭不好……”风无雪捋着鬓发有些扭捏的说道,却是把陆笙噎得不轻。
你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现在来这一套?将风无雪送走,后脚还没回到屋,突然又感觉到有人来到。
陆笙顿时苦笑的和步非烟对视一眼,“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事。”
“公子,公子……”秦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来,“公子,外面来了一群当兵的,气势汹汹。熊大熊二和人家顶起来了,拦都拦不住。”
秦伯的话音还没落地,陆笙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见。玉竹山庄的山门外,上百名御林军正在被熊大熊二两货压着打。
虽然御林军看似落入下风,但百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度始终严守阵地没有后退一步也没有让熊大熊二突进一步。
御林军将熊大熊二围在中间,进退有度的将两人困在他们的阵法之中。而熊大熊二如凶兽一般,但凡靠近的御林军不是被扔出去就是被一掌排开。
“住手!”陆笙一声暴吼,双方同时停下了动作。
“主公,这伙人要强闯进来,俺们将他们推了出去。”
真可谓无知无畏,面对御林军都敢出手?御林军为皇家私军,要说大禹最强的军队,御林军可能算不上,要说最精锐的,御林军绝对是不二人选。
能成为御林军的,都是经过军中层层选拔,不仅仅忠心保证,单体实力更是兵王级别。在没有动用军阵的情况就能和熊大熊二打的有声有色,要是用上军阵,熊大熊二绝对不够他们秒的。
透过御林军的缝隙,陆笙果然发现了五皇子姒宇,而姒宇的双眼竟然放光的盯着熊大熊二两人。
“臣陆笙参见殿下。”
陆笙的声音唤醒了姒宇,御林军分开,姒宇缓缓的走来,“陆笙,你从哪来找来这两个猛士?内力修为虽然不高,但天生神力连御林军中的先天高手都不是其对手。如果能从军,定然是一员猛将。”
“殿下有所不知,此二人先天残缺,虽然天生神力但脑子不太好使,到了军中怕是难以管教。”
“哦?那倒可惜了。”姒宇再次向熊大熊二看过去,眼神中却是多有不舍。
“殿下还请入内。”
进入玉竹山庄,姒宇刚刚踏出几步突然停住了脚步,“陆大人,你这玉竹山庄修建起来怕是不容易吧?”
何止是不容易,陆笙为了打造好这个安乐窝,前前后后可是花了近十万两银子。十万两银子的购买力,在这个时代可以让一百户人家什么都不干一天到晚吃吃喝喝一辈子。
在姒宇话音落地的一瞬间,陆笙就明白姒宇的意思了。淡然一笑,“殿下是想问臣这些钱财从何而来?”
姒宇看着陆笙,淡然一笑再次大步向前走去,“本来倒是好奇,但看陆大人如此淡然的承认了,孤也没必要问了。而且孤相信沈凌的眼睛,他交的朋友绝然不差。”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天才的创意
进入客堂之后,陆笙让姒宇坐上主位。自己在下手坐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姒宇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陆大人,楚州蝗灾算是告一个段落,八门封禁也不日将会撤去。但楚州之难却才刚刚开始。
陆大人之前作为孤看在眼里,是个治国之能臣。八门封禁撤去之后,百姓难免会心生逃难之念头。陆大人务必要稳定人心安抚百姓。”
“臣明白,后续总总,臣与贺太守已经详细探讨过了。只是……原本应该这些天就抵达的赈灾粮,到了现在都没有半点音讯?
殿下,咱们朝廷的办事效率是不是太低了一点。这还是臣和贺太守之前早做打算想尽办法先购得粮食。要是真的等着朝廷救灾,怕是等赈灾粮到了楚州,所见到的就不是嗷嗷待哺的百姓而是满地骷髅了。”
“赈灾粮调集之事却是反常,孤前几天已经向父皇弹劾户部,救人如救火,如此拖延至楚州百姓于何地?不过孤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要和陆大人相商。”
“殿下请说。”
“这位是农家的郭先生,曾经也在户部当值,但因为不愿奉承上官愤而辞官归隐。他说楚州的冬粮还有救,所以孤做个中间人介绍你两认识。”
“冬粮?郭先生何意?”
陆笙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这个青衫老者了,不过之前以为他是五皇子的家仆什么的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回禀陆大人,草民十年前归隐楚州,虽然远离朝堂但却从未忘记胸中所学。这十年来我记录了楚州每一天气候变化,草民敢断言,今年的寒流会来的很晚。”
“很晚?有多晚?”
“就算腊月也应该是如春时节,现在是十月末,草民推算,在七天之后楚州会有一场大雨。如果能在大雨之前将小麦补种上,极有可能能够赶在寒流抵达之前收成。但是倘若错过这场暴雨,靠人力浇水则杯水车薪。完成浇灌至少需一个月,必会错过麦种发芽最佳时期。”
“当真?”陆笙眼中放光的惊喜问道。
“草民有八成把握,但是……在十一月之前开垦秋种……其难度非同一般。”
“有难度归有难度,至少是条路,否则就算有再多的粮食也很难让楚州成功撑到明年夏收,总不能让百姓饿着肚子过年吧?”
“陆大人,孤来此之前已经问过郭先生了,将楚州这么多土地在七天之内全部开垦一遍单靠百姓根本不可能。楚州粮田数千万亩,往年耕种前开垦需要两个多月,其后还要浇水。
要想把这么多的农耕事情,集中在七天之内完成,本是不可能的。之前孤看到陆大人能够号召武林人士灭虫,不知能否号召武林人士帮助百姓耕种?
局时孤也会发动楚州三镇军将士一起,能种上多少是多少,多种一亩,就能多救一人。”
陆笙苦笑的看着姒宇摇了摇头,“让楚州大侠消灭蝗虫还可以说成为民除害。但要让他们耕种……对他们来说却是羞辱了。就算臣将刀剑架在他们脖子上,顶多换来一句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是么?”姒宇脸色阴沉了下来,“看来是孤想当然了,不过开垦农田重新耕种势在必行,就算只能种下一百万亩也能至少救下数十万人呢。”
陆笙看着五皇子满脸忧国忧民的表情,不管是作秀还是真心真意陆笙都对姒宇的印象大为改观。
“殿下,八门封禁既然能将整个楚州隔离,不知其可否有攻击法阵?”
“八门封禁虽然以封禁为主,但必要的拒敌手段还是有的,陆大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虽然用军阵开垦农田成本有些大,但既然军阵已经祭起,也不缺那么几天。何不用军阵开垦楚州农田?”
“军阵?”姒宇瞪着眼睛看着陆笙,用军阵开垦土地?这特么真是旷古绝今的创意,姒宇敢保证,古往今来绝对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但是……可行么?姒宇虽然是皇子,但也不是养尊处优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皇子,在军中干了十年,吃过苦打过仗屯过田。
重新耕种其实很简单,蝗虫已经把良田都收拾干净了,只需将所有的粮田都开垦犁一遍,洒上麦种,而后浇上水,剩下的就是根据涨势定时浇水就好。
而其中最大的工作量就在于将数千万亩的土地全部开垦一遍,而后浇水……
姒宇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猛然间抬起头,双眼放光的盯着陆笙露出了振奋的表情。
“陆大人真是急智,孤百思无解的难题,你竟然瞬息之间就解了?”
送走姒宇之后,陆笙连夜赶往太守府将重新耕种冬粮的计划告知太守。粮种太守府还保留着,但要在七天之内将冬粮种下太守是不相信的。
但在陆笙交托出利用军阵开垦粮田的计划之后,贺行之除了震惊之外也无法说出其他的言语。
陆笙怎么可能有这样天马行空的创意?这个办法说出来真的什么都不是,但千百年来偏偏就没人能想到。
这就是眼界的问题了,在他们看起来七天将数千万亩的土地全部耕种完成是绝对不可能的,能耕种十分之一就已经奇迹了。
但前世机械化农产之下,只要机器够,十天完成耕种根本不是什么事。而机械化生产的替代品,陆笙只能想到军阵。
连夜,太守府通宵印制公告,当天夜里,陆笙命手下高手施展轻功尽快将公告分送到三十六个州府。
第二天大清早,各州府的衙役快马扬鞭的冲出城门去到下属各县,虽然时间有不等,但公告都及时的张贴了出来。
楚州各地散田留给百姓自己集中开垦耕种,万里粮田,则是交给军阵集中耕种。但军阵的轰击方式是从天而降无差别轰击,所以万里粮田之中的百姓必须立刻搬走。
在万里粮田之中大约有近八十万户百姓。而这八十万户必须立刻离开前往最近的城池中,至于家当什么的,不要了。这点损失相比于抢种粮食算得了什么?
公告下达,到百姓撤离仅仅用了一天。这个速度快的甚至让百姓感觉在梦中一般。就像被赶鸭子一般,被各地衙役,城防军快速收拢,拿着金银细软和换洗的衣服立刻走。
至于走到哪里去,边走边解释。不愿意?那就强行拖走,不走也得走。
第二天天亮时分,万里粮田的百姓都被三十六府给转移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在军令下,楚州的执行力快的超出你的想象。
百姓们还在震惊于七天完成重新播种的梦幻创举之中的时候,天空突然间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悬在众人头顶快一个月,百姓都已经习惯了的八卦水印阵图突然间变幻了。中间的阴阳鱼快速的转动,无数风雷雨电在八卦阵图之下汇聚。
无数百姓走上大街,更有甚者爬上城楼。
“轰”
一声巨响端是天崩地裂,无数白光仿佛雨点一般从天空落下。白光如箭雨,狠狠的向地面的粮田轰击而去,密集的光点击中土地瞬间爆开。
噼里啪啦
如急促的连环鞭炮声响,方圆数十里的地面仿佛被暴雨冲击的水面一般翻涌成一只巨大的筛子。
一轮轰击过后,白光消失。一道身影闪现,陆笙带着郭先生出现在军中轰击的粮田之中。脚下的土地,如棉花一般的松软。
这个时代的武功,果然是纯绿色无污染的能源,不会像前世那样犁过的土地留下难以治理的污染。粮田被犁过之后,除了细碎的泥土并无其他杂质。
郭先生捏着松软的泥土,对着陆笙用力的点点头,“陆大人真是经天纬地,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瞬息之间,数十里粮田就仿佛经历了三次开垦一般。泥土都已经打碎了,完全可以撒种。”
得到答案,陆笙的心终于算是安心了下来。来到郭先生的身边,带着他身形一闪人已如大雁一般冲上高空消失不见。
陆笙将耕种总指挥中心设立在白泽府,在陆笙回到白泽府的时候,军阵的第二次开垦已经开始。
“立刻传令周边十七府,立刻下发麦种,立刻组织百姓播种。”
“现在?军阵不是还在落刀子么?这个时候去播种不是自己往刀子下面钻?”白泽府知府疑惑的问道。
“蠢猪!军阵会昼夜不停的开垦,等到命令下达百姓提着麦种去麦田的时候,粮田已经开垦了一半了。我们现在是抢时间,务必在七天之内将所有粮田都播种完成。”
这些天,楚州的百姓都感觉身在梦中一般,周围发生的所有事都超出了他们的理解。
官府突然间将他们迁徙出世代居住的家,突然间又通知他们去官府领取麦种准备耕种。
耕种?开什么玩笑?都已经十月份了,现在耕种还没等麦穗长出来,麦苗都得被冻死。
而且,就算要耕种,必须先把土地给犁松软了才行啊,坚硬的土地根本不可能长出好的麦苗的。世代种田的百姓有自己祖祖辈辈经验的传承。
可是官府的命令已经下达,就算知道是破罐子破摔楚州百姓也有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觉悟。毕竟,他们的所有希望已经在这一场蝗灾之中彻底破碎。就算再坏,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当被里长带领着再次回到农田的时候,眼前的土地让所有的百姓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明明是荒芜的土地,明明是被蝗灾肆虐后一片狼藉的农田,怎么就……怎么就变成了开垦好的粮田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再查案件
这不可能……
百姓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是脚下松软的土地,手指轻轻一按就能插进三节手指的粮田告诉他们,这些土地已经被开垦过了。只要撒上麦种,然后再浇上水就完成播种的粮田。
“这是神明点石成金么?”
“我们不会再做梦吧”
一声声惊呼此起彼伏的响起。
“大家别嚷嚷了,你们看到的都是真的!也不是什么神仙手段,更不是点石成金。前两天大家不都看到了么,天上落刀子,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
告诉你们,这是咱们楚州镇军用军阵替大家开垦农田呢?这个法子是我们陆大人想出来的,听说这军阵一响黄金万两。为了能让大伙新年吃上饭,朝廷这才花费大价钱用军阵替大家开荒。
大家要谢,要感恩就感恩朝廷,感恩皇恩浩荡,感恩陆大人。大伙现在都竖起耳朵听着,麦种都分到大家手上了,今年过冬大家是吃白面还是吃西北风就在大家手上。
还愣着干嘛?播种啊!”
“嗷”
如果能从天空鸟瞰就能看到壮观的一幕,黑压压的百姓从楚州万里粮田的周围疯狂的涌入粮田之中。望不到边际的潮水涌入楚州粮田。
撒种的速度,是耕种三步之中最快的,只需要抓着麦种用力的撒出去。一般来说,春种时节,犁地需要两个月浇水需要一个月但播种却只需四五天就干完了。
全民播种的时代,仿佛陷入了疯狂一般,所有人脑海中只有一个词,播种。不论能不能有收成,尽人事听天命。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全民没日没夜的劳作之下,终于赶在那一场仿佛是恩赐的细雨来临之前洒下了麦种。
这场雨不大不小正好合适。即不会将洒下的麦种冲走,又将土地彻底湿润将麦种掩埋在土中等候发芽。
这场雨,也终于将陆笙悬起的心压了下来。八门封禁撤了下去,楚州与外界的往来又畅通了起来。为了度过这次危机,陆笙几乎倾尽了所有。
现在留给楚州的,就是想尽办法熬到刚刚种下的粮食再次成熟收成。
与粮商的战争还在继续,似乎粮商们已经铁了心,无论如何要和太守府硬磕到底。这些事,陆笙都已经甩手交给贺行之了。
耽搁了一个月,陆笙再一次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追查官粮一案之上,还有就是这次蝗灾的幕后黑手。
玄天府会议室,六大高层齐聚。
“看的出来,这一个月大家都非常辛苦,诸位也都消瘦了很多。但是,我们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
皇上下了命令,这次蝗灾的始作俑者务必要揪出来,盗卖官粮的那个混蛋也务必要揪出来。这件案子已经拖了一个月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卢剑等人也从陆笙的语气中听出了急切,一个个坐直了身体静静的看着陆笙。
“大人,粮道的官员都被人趁乱给毒杀了,虽然我们都知道此案急切,可是我们除了幽灵庄主这个毫无头绪的名号之外所有的线索被掐断了。”蜘蛛迟疑的开口说道,案子棘手而毫无头绪,这是客观的事实。
“粮道的官吏确实被毒杀了,但是这却给了我们一个新的方向。”陆笙轻轻的合上眼前的卷宗撑起了下巴。
“第一就是城防军副统领之一肖辞年,他试图挑起百姓的祸乱,在临终前和本官说代幽灵庄主向我问好。
肖辞年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是楚州城防军三十六副统领,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六品武将吧?
虽然看起来是因为阴谋败露而选择自尽,可事实上从他挑起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能让一个六品武将舍生挑起事端,其背后的人物能小么?再加上毒杀监牢里的所有粮道官员,那个狱卒也不惜为其赴死。那个幽灵庄主恐怕并不是什么简单的江湖人士。”
“大人的意思是……官场中人?”卢剑等人诧异的问道。
“我想起来了……”突然冯建一拍额头开口说道,“我在审问那些贪官的时候都得到了一条同样的口供。他们之所以这么配合幽灵庄主是因为幽灵庄主手中同时还掌握着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如果不是官场中人,又怎么能掌握这么多人的证据?大人的推断我看没错。”
“所以,现在分成两条线同时跟进,第一,调查幽灵庄主的一切消息。只要有关联的,全都不要放过。第二,排查楚州官场,能掌握七个府粮道官员的贪赃枉法的证据,这个人的级别绝对不低。
排查的方向首先是哪些官员和武林人士走的比较近,这些都要调查。”
“是!”
整个玄天府的机器高效的运转了起来,在任务的分配之下,玄天卫几乎走遍了楚州每一个角落。这种几乎地毯式的搜索,就是为了寻找一个人或者一个名号。
幽灵庄主!
五天之后,孙游拿着苍鹰传书急匆匆的赶到陆笙的办公室,“大人,找到了。”
“幽灵庄主?”
“不是,弟兄们在南湖府遇到了一个老人,从他的口中得知到一个消息。但不是幽灵庄主而是幽灵山庄!”
“幽灵山庄?在哪?”陆笙连忙放下文案问道。
“老人说,在他当地有一个习俗,就是人死之后入土为安,而后会在坟上面搭建一个小房子或者小庄园。
房子就等于死者死后居住的宅院,建的越大越好就代表死者死后的住的也越好。所以一般子女生前没让老人享福,老人死后会子女会想尽办法的将坟上宅院间的够大够华丽。”
“这种习俗虽然有些……惊异,但是和幽灵山庄有什么关系?”陆笙疑惑的问道。
“因为那些建在坟头的庄园房子就被称作幽灵山庄。”
“呃……”陆笙没想到他们苦苦寻找的幽灵庄主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苦笑的摇了摇头,“幽灵庄主应该是江湖人的名号,你收到的这个情报可能没什么用。
幽灵庄主,我想其人应该是神出鬼没而且轻功高强决定,你们就算无法从江湖武林之中探查出幽灵庄主这个名号也该能找到类似的人物吧?”
“大人,一开始属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们之前也曾小规模的找过幽灵庄主,也曾经到过南湖府,也向当地人打听过幽灵庄主,但当地人却都摇头没听说过。
后来属下亲自去了南湖府向那老者打听才知道,幽灵山庄这个叫法是他老家的镇子的叫法,老人原本家住南湖府余东镇,余东镇周围有十七个乡村,属下派人去问过,那边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幽灵山庄是什么东西。
大人,属下以为,幽灵庄主这个名号,可能是江湖人随口取得,可能背后还有别的意义,也有可能那人与余东镇有什么联系。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条线索是不是?”
看着孙游的面孔,陆笙突然露出了欣慰一笑,“你说的对,是我有些急躁了。也许你也看得出来,这件案子上我失去了以往的沉稳冷静,多谢你提醒。”
“大人过奖了,都是大人平时教的。”
“你发现的这条线索有挖掘的价值,既然其他地方一无所获,那就继续挖掘吧,希望他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号并不是张口就来的。”
孙游离开了,很快陆笙的办公室房门被再一次的敲响。意外的是,这一次来的竟然不是玄天府几个高层之一,而是一个似乎有点面熟陆笙却一时间叫不出名字的人。
“报告,安庆玄天府飞狐特别行动队,白狼,有事报告。”
陆笙眼神平静的看着白狼,肆意的在白狼上下来回扫视。
正常情况,自己的办公室在玄天府中属于最高级别的守卫。如果不是一定级别以上的是没有权利不经过自己批准而直接前来敲办公室门的。
但眼前的白狼却成功的来了,并没有受到半点阻挡的敲响了自己的门?
陆笙的视线首先落到了他的手上,手上夹着一本写着绝密的文档。而今天的白狼,也将他高级玄天卫队服穿在了身上。
几个特别行动队陆笙特地为他们设计了不同款式的队服。而玄天卫,也几乎都为能够穿上这种特制的队服而感到自豪。
白狼是特别行动队的成员,手中又拿着绝密的卷宗。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得到了秘密的任务,现在要当面向陆笙报告。
在玄天府,没有人敢用绝命文件来搞事情,所以守卫的玄天卫并没有过多的排查就放白狼进来了。
“有绝密文件交给我么?说吧?”
“大人,卑下的绝密文件是空的,卑下知道犯了家法,愿受处罚。但是卑下有一件事至今不明,希望总教头能给弟兄们一个理由,否则弟兄们心念无法通达。”
“是么?什么事?”陆笙撑起手掌淡淡的问道。
“卑下想知道,一个月前为何开除纤云,虽然执法处给出的是严重违纪,但弟兄们想知道纤云违了什么纪。这么无缘无故的不给详细说明,弟兄们难以心服口服。”
“执法处的开除令是我亲自下达的,你是在怀疑我冤枉好人?”
“卑下不敢!”
“不敢!你连空头绝密都干哪来招摇撞骗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们既然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问纤云?他若愿意说你们自然知道,他若不愿说,你跑来找我要什么说法?你们不服,那纤云他有没有不服?连他都没有跑来说不服,你们倒是会操心!”
第三百七十九章 新的发现
“可是……大人,纤云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废掉。大人,您知道么,纤云他被百里家退亲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上个月百里娟儿大半夜跑来找纤云。
一个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不在乎风言风语,不在乎一切的女人愿意跟着纤云,这样的忠贞感情是不是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是,就在前天,嫂子还是被百里家族的人找到了。
他们当着纤云的面带走了嫂子,而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是兄弟,但在那个时候我们却连出手制止都做不到。大人,你一直对我们说,玄天府的都是弟兄,但有这么对待弟兄的么?”
“玄天府的都是弟兄,但纤云在一个月前已经不是了。你们把纤云当做弟兄,可是他在放走罪犯的时候,可曾想过他这么做会不会害死自己的弟兄,会不会让玄天府的信誉荡然无存?
他如果有男人的担当,就该将实情告诉你们而不是让你们到现在蒙在鼓里的以为他多么无辜。弟兄?谁才是弟兄,什么人才是弟兄?张长弓!这个名字你还记得么?
他为了履行玄天府的职责,为了玄天府全体的荣誉,用身体为百姓挡刀子挡暗箭。
白泽粮仓,我们同时损失了十七个弟兄,十七个弟兄的身上都插满了箭。他们没有让一支箭落在百姓的身上。这才是弟兄!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交出辞呈,立刻给我滚蛋。第二,给我去执法处领一个大过处分。”
白狼震惊的看着陆笙,他也从未见过陆笙拍桌子的发火。原本他以为他有数不清的理由为纤云申辩。但到了现在,在陆笙的威势下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愣着做什么?出去!”
“是!”白狼下意识的行了一个军礼利索的转身开门离开。
白狼离开之后,陆笙的脸色也渐渐的恢复平静,“纤云,太让我失望了……”
太阳落下之前,陆笙回到了玉竹山庄。熊大熊二两个货正在你一拳我一拳的互殴。每一次击中对方,陆笙都能听到如闷锤敲击皮革的巨响。
自从传了他们修炼金刚护体神功的功法之后,两人似乎被点亮了什么属性一般,一天不挨揍,浑身不舒服。
回到家中,陆笙换下官服之后又换了一身出门的便服。正巧,陆狸跑来叫陆笙吃饭。
“晚饭我不在家里吃了,给我准备一个食盒带着吃的。”
“哥,你要出门?”
“嗯,去看望一个朋友。把你非非姐也叫上,让其他人在家里先吃吧。”
“好!”阿狸兴奋的跑出去准备去了。
白天虽然对白狼发了一通火,但心底却也有些难受。虽然怒其不争,但陆笙也爱其心切。纤云的性子就是太软了,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陆笙觉得还是得提点一下看看还有没有救。
走过繁华的街道,穿过狭窄的小巷,陆笙带着步非烟和陆狸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老城区。
老城区在三年前是安庆府最为繁荣的地方,但三年的变换却让老城区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周围都在改变,唯有老城区一成不变。自然而然,老城区快速的荒凉了下来。
来到一处紧闭的民房门口,陆笙将手中的食盒交给陆狸,轻轻的上前敲门。
很快,里面传来了动静,斑驳的门在一阵刺耳的吱嘎声中被缓缓的打开。
“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纤云的样子很憔悴,深陷的眼窝消瘦了很多。但让陆笙比较满意的是纤云并没有烂醉如泥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虽然邋遢,虽然清瘦但双眼却是清明的。
“大人请进!”
陆笙跟着纤云踏入院中,这是一个安庆府非常寻常的小院。院子不大,院后有一排瓦房。可能已经很久没有翻新,瓦房显得有些破旧。
“还行,没有喝的烂醉如泥!”陆笙进屋之后来到院中桌边将食盒放下。
“酒只能让我躲避现实,如果现实无法改变,我应该学着接受而不是逃避。大人的教诲,学生一直不敢忘记。花了这么多天才想明白,是属下太愚钝了。”
“这就是你师兄留下的孩子?是他的女儿还是徒弟?”陆笙的视线最后留在院子中坐在板凳上发呆的小女孩。女孩很可爱,长的也很漂亮。但那空虚发直的眼睛,却看的叫人心疼。
“他叫小南,是师兄从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后来收为弟子,上次侥幸活了下来却因为受刺激过度而得了失心疯。大夫说,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陆笙突然换了话题严肃的问道。
“我?”纤云有些疑惑但似乎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并没有迟疑,“我有力气,懂武功,能识字,在安庆府找一份活计应该也不难。毕竟不是我一个人了,师兄把小南留给了我,我该照顾好她。”
“看来你是真的走出来了,今天白狼来找我,对我发了好大一通牢骚。”
“他们……又去为我求情了?我不是告诉过他们我被开除都是我咎由自取么?给大人惹麻烦了,学生惭愧。”
“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你成全了师门情意,却没有顾及他们的兄弟之情,这样不好。”陆笙笑着打开食盒,将一叠叠诱人的饭菜摆在桌上。
“是!是我太自私了。因为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不堪的过去,所以才会让他们对大人误解这么深。等明天我会约他们出来告诉他们。而且……我也一直为我曾经是一个玄天卫而自豪。”
“这个是什么?你们师门练功的道具么?”陆笙看向院子中的一尊木人。突然,眼中精芒闪动。因为木人身上布满了如细丝一般的划痕,而这些划伤和自己之前看到的皓月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
“你也在寻找幽灵庄主么?”
“是!我是世上唯一了解师兄武功的人,我一直在试图模拟对方使用的剑法。但是无论怎么模拟,我都想不出来他怎么在师兄的身上留下这么多的伤口。
妙手悬空们虽然是飞贼,但我们的武功修行并不在轻功修行之下。在楚州武林,能打败师兄的人不少但要在他身上留下这么多伤口绝对不超过三十个。”
听到这里,陆狸顿时有了兴趣,“喂,你来演示一下你师兄的武功,我看看能不能推演出来。”
纤云虽然不认识陆狸和步非烟,但能跟在陆笙身边的在纤云想来也一定是高深莫测的人物。倒也没有迟疑,身形一闪来到空地处抄出一根树枝舞动起来。
纤云为了能让陆狸看清楚,故意放慢了了动作。随着口诀的诵出,三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纤云舞动的剑法。
一套打完,纤云长长的输出一口浊气,“这是我师门最犀利的剑法,如果到了性命攸关的紧要处,师兄必定会以这一套剑法对敌。”
看完纤云的剑法,陆笙和步非烟齐齐的闭上了眼睛。陆狸眼中灵光一动,身形一闪来到木人边上仔细端详着木人身上的伤痕。
过了许久,陆笙睁开了眼睛,“奇怪,虽然这套剑法有十三处破绽,以破绽破防可以做到,但伤口的位置却完全对不上。但如果是以力破之,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细长的伤口?”
“此剑法的破绽共有七十二处!”步非烟纠正道,但也如陆笙那般摇了摇头,“可如果能看出这七十二处破绽,一剑即可杀之更不会留下伤痕。”
两人虽然看似平淡的对话,却是把一边的纤云惊得浑身颤抖。
师门的这套剑法绝对能算得上一流剑法,而高手口中的破绽也不是说这剑法中真的破绽,而是由几种方式破此剑法。
陆笙能想到十几种破解法已经很让纤云意外了,言外之意就是师兄用此剑法和陆笙对敌,陆笙有十三种不同的方式打败师兄十三次。
可是,步非烟却有七十几种,师门的绝学,真的有这么不堪么?
陆狸低着头在木人的周围来回转动,突然顿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我想到了!是控剑术!”
“控剑术?”纤云满头雾水,但陆笙和步非烟却同时眼前一亮。
陆狸衣袖一挥,藏针出鞘落在手上。藏针仿佛是一根被什么牵引的流光一般在陆狸的周身灵活的游走。剑突然急速的冲向木人,绚丽的剑光绽开,仿佛一条闪电游龙穿梭一般在木人的身上留下了重叠的剑痕。
“啊”
突然,坐在板凳上呆滞的小南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耳朵,看向陆狸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小南,你怎么了?”纤云急忙向小南冲去,关切的问道。但话音刚刚落地,小南就举起板凳狠狠的向纤云扔去。
而后又随手抄起一根扫帚,猛的冲向陆狸,“你杀了师傅……你杀了师傅……打死你,打死你……”
“喂,你认错人了……不是我啊……哥,还不快拉着她……”
明明一个半步先天巅峰的高手,却被一个小女孩举着扫把追的满院子乱窜。
天色慢慢的暗下,陆狸抱着手臂满脸不高兴的靠着门口。
“姐姐……姐姐……对不起……小南不是故意的……”小南可怜巴巴的抓着陆狸的衣角轻轻摇晃。那含泪雨滴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看的陆狸的心都要化了。
第三百八十章 直击南明剑派
脸上哪里还能继续装得出生气的样子,蹲下身体捏着小南的脸颊,“小家伙,现在知道认错人了,刚才追的姐姐上蹿下跳的时候怎么就没意识到错了?”
“对不起……”说着,眼泪哒哒哒的落了下来。
“好啦好啦,别哭了,姐姐不生气。小南,小小年纪伸手不错嘛,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但你那几扫把寻常孩子还真不是你对手。告诉,以前是不是经常打架?”
小南的眼神顿时黯淡了下来,默默的点了点头,“平时小南很乖的,只有抢东西吃的时候才会凶……要是不凶,就没东西吃……”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陆狸心底久远的回忆,不禁心疼的再次揉着小南的脑袋。
而另一边,陆笙和步非烟联手,推测出了对方动用的武功。而小南作为唯一见过对方面容的证人,陆笙需要将小南带回玄天府。
小南毕竟还小,语言表达能力远远无法将对方的容貌形容出来,所以陆笙也根本无法通过小南的描述画出画像。但破解了对方的武功,哪怕只有一招半式也已经足够了。
楚州武林之中有谁拥有这样的武功剑法,只要一查便能知道。
陆笙起身带着小南离开,纤云小心的将陆笙送到门口。
陆笙突然站住,回头看着身形落寞的纤云,“纤云,玄天卫是什么?并不是身在玄天府,就是玄天卫,离开玄天府,就把玄天卫的一切都还给学院。
玄天府教给你的,是让你受用一生的东西。哪怕你不在玄天府当值,但只要你心中依然能记着为百姓服务,你就永远是玄天卫的一份子。
荣耀,就是使命,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应该是。”
听了陆笙的话,纤云顿时浑身一震。震惊的看着陆笙,双眼中顿时蕴满泪光。
“啪!”纤云立正对着陆笙行了一个军礼,“荣耀,既是使命!谢总教官教诲!”
玄天府,彻夜通明。会议室中,陆笙静静的坐在主位等候消息。卢剑等高手也都神情肃穆的坐在会议桌盘等候。
烛火渐渐燃尽,青烟渺渺。
会议室的门突然间啪的一声被推开,蜘蛛妙曼的身影出现在会议室之中。
“查出来了!”蜘蛛将资料放在桌子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经过排查这套武功应该是南楚南明剑派的绝学幻影神剑。
南明剑派创立于三百年前,辉煌于百年前,当年的南明剑派为楚州顶尖门派之一。但最近一百年间,南明剑派却渐渐的没落了下来。
不,这倒不能说是没落,而是他们行事突然间低调了下来。鲜有广招门徒,也鲜有弟子行走江湖。
但就算这样,南明剑派当年的底蕴还在。南明剑派掌门叫张之洞,玄天府资料记载中的也就这么多。而南明剑派的武功有着很清晰的等级。
分为低功,高功。低功,为本门弟子的入门武功,也是南明剑派弟子主流修行的武功。高功,只有掌门的亲传弟子才有机会得以传授。
而幻影神剑,则是掌门亲传弟子之中有机会继承掌门的弟子才有机会得以传授。所以在整个南明剑派之中会幻影神剑的人绝对不多。”
“既然如此……诸位准备一下吧,明天我们去南明剑派。”
官粮被盗一案出现了突破性进展,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第二天,旭日东升,今天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玄天府在陆笙的亲自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向南明剑派走去。
一路上,百姓们欢呼雀跃的声音此起彼伏。距离播种完成后的那场雨已经过去六天了,被蝗灾彻底毁灭的粮田再一次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幼苗。
百姓们虽然知道,这个时节的幼苗很有可能等不到成熟就会被冬霜给冻死。但一无所有的百姓依旧抱着最后的期望,希望老天能垂怜楚州,让冬天来的再晚一些。
南明剑派位于南郊山脉中的一片谷底之中,三面环山,地处险要。在玄天府浩浩荡荡来的南明剑派的时候,南明剑派已经察觉玄天府到来聚众来到山谷之外等候。
如今的玄天府,已经不是三年前的玄天府。玄天府积威已重,无论在民间还是武林已经没有谁敢公然挑衅了。
玄天府到来,南明剑派如临大敌。一众懵逼的南明剑派弟子议论纷纷,而南明剑派掌门张之洞却是脸色阴寒的沉默不语。
玄天府为什么来?为什么突然间的来,其他弟子不知道张之洞却非常清楚。
能够让玄天府这么劳师动众的只有一个可能,自己的把柄被对方捉住了。虽然张之洞回想了自己所做过的所有事,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落下了什么破绽。
可是……玄天府却还是来了,来的这么的突然。
“在下南明剑派张之洞,敢问诸位玄天府的弟兄来势汹汹所为何事?”
玄天卫在山谷外顿住脚步,陆笙轻轻的跳下马,示意卢剑盖英不要跟上来。
“张掌门,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本官为何而来,张掌门心里还不清楚么?”
“哗”陆笙话音落地,南明剑派顿时哗然。
“你这狗官说什么呢?”
“休得血口喷人!”
南明剑派顿时吵吵嚷嚷起来,张之洞缓缓的伸出手,压制了身边的弟子怒骂,缓缓的抱拳对着陆笙微微一笑。
“敢为这位小兄弟在玄天府担任何职?”
“楚州玄天府总镇,陆笙!”
死寂,瞬息间一片死寂。
陆笙的名字,已然如划破天空的晴天霹雳一般震耳欲聋。而张之洞的脸色也在陆笙报出名字的时候变得死灰。
这事无法善了了,陆笙亲自出面,就算南明剑派倾全部之力也无可奈何。
张之洞脸上露出苦笑,“原来是陆大人亲自来了,在下何德何能竟然能劳驾陆大人……”
“张掌门本事不小,胆子也很大,连官粮的主意也敢打。本官敬你是个混账!你可知道,你盗走的那三千万石官粮,会害死多少百姓。
说你是贼,已经算是给你脸上贴金了。本官在此问你一句,你认不认罪?”
“陆大人名动天下威震楚州,但这么信口雌黄欲加之罪,老夫难以心服。陆大人要说老夫盗走了官粮,可有证据?”
张之洞眼珠飞速转动,虽然已经猜到陆笙能找到自己必定是发现了什么马脚。可是回想之前的所有手笔张之洞自信没有留下什么把柄,所以装出一副强硬的姿态抵死不认。
“不知你可知道皓月这个人?”
“皓月?无名之辈老夫何须曾经听闻?”
“但皓月曾经从食为天粮行之中盗走了一个账本,而正是因为这个账本让本官发现了官粮盗卖一案。只不过,你的动作很快,在发现账本落在本官手中之后立刻将食为天粮行所有相关之人尽数灭口,还伪造成被强盗谋财害命的假象。
而后,你又找到了皓月,将其杀害连带着他身边的五个孩子一个都没有放过。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皓月并没有死。
从他的口述中,我们推断出凶手的武功是幻影神剑,而幻影神剑只有掌门继承人才能修炼。我们找来了你的画像让皓月辨认。皓月已经指认,当天晚上杀害他的人就是你!
玄天府从不会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抓人,人证物证俱全,张掌门还是别狡辩的好,免得丢了一世英名!”
陆笙的话顿时让南明剑派再次炸开了锅。玄天府是不是真的不会没有真凭实据就抓人他们不知道,但陆笙口中的证据却让他们无法反驳。
虽然仅仅是陆笙口说为凭,可陆笙只要说得是真的,那么他们来缉捕张之洞就名正言顺理所应当。
张之洞的脸色顿时露出满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虽然嘴里说着不信,但心底却什么都明白了。哪里出了问题,哪里露出了破绽?原来破绽在这里?可是……当时明明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那个该死的飞贼确实已经死了啊。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可是,如果不是他还活着,陆笙怎么么会找到我头上?既定的现实发生在眼前,张之洞哪怕再不愿相信也只能相信,只有皓月还活着,陆笙才会找到自己。
所以当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张之洞知道他已经无从抵赖了。
“师傅……难道是真的?你……”
“哧”
一道剑光突然迸现,那名弟子捂着咽喉不信的盯着张之洞。瞪圆的眼眸中,露出了浓浓的不信。
“你竟敢怀疑为师,端是欺师灭祖!难道你听不出来,这是玄天府在诬陷为师么?南明剑派弟子听令,玄天府亡我楚州武林之心久矣。见我南明剑派是软柿子就拿我们开刀,我们岂能坐以待毙?随为师杀”
“死到临头还负隅顽抗,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名门正派的样子,根本就是一个邪魔外道。”陆笙冷哼一声,话音落地,身后的玄天卫齐齐战刀出鞘。
“久闻玄天府陆笙武功绝巅,今日老夫就试试你的武功……”张之洞话音落地,身形已经来到了陆笙的面前,残影叠叠,如梦如幻。
突然,一道剑光在陆笙的眼前绽放,长剑仿佛化作游龙围着张之洞的面门流转,剑气如轻风细雨无声无息。
看到这剑法,陆笙轻声一叹,张之洞的武功在楚州应该能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先天上层的修为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但这武功在陆笙面前却是真的不够看,真不知道这货哪来的勇气在自己面前瑟?
第三百八十一章 他便是幽灵鬼王
一剑破空,仿佛世间定格。无数剑影瞬间合一,一剑寒芒直直的向陆笙的咽喉刺去。剑每递出一分,速度就越快一分。这一剑的精妙之处,完全在于所有的内力与剑势都用于加速之中了。
换了寻常高手,在这一剑之下也只能慌忙躲避,但这一剑在陆笙眼里连躲的心思都没有。
轻轻的伸出两根手指,狭长的剑光瞬间定格。方才还是梦幻的一瞬,刹那间就把张之洞的逼格打落到了凡尘。
剑,就这么轻轻的夹杂陆笙的两指之间。张之洞惊恐的瞪圆了眼睛,他已经高估了陆笙的武功,原本想使出全力之后,面对这一剑陆笙至少也会避让一下。
只要陆笙避让,他就能成功从陆笙留下的空隙之中冲出去然后脚底抹油,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陆笙的武功已经高到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最强的一剑,竟然抵不过陆笙的两根手指?
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陆笙一巴掌已经扇到了张之洞的脸上。
火辣辣的痛楚让张之洞陷入了无比的惊恐之中,双眼金星直冒,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陆笙轻轻一掌,拍在张之洞的气海丹田。一瞬间,张之洞仿佛泄了气的气球一般整个身体瘫软了下来。
张之洞尚且不堪一击,南明派的弟子更是不堪。也许,他们并没有为张之洞拼死的意思。当玄天卫放倒了两个之后,南明剑派的弟子竟然一个个放下了武器放弃了抵抗。
“饶命啊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只是来学武的,我真的不知道……”
“好汉,我就是个杂役弟子啊……”
陆笙一手提着张之洞,眼神扫过放弃抵抗的南明剑派弟子,“全部压回去,孙游,你留下来善后。”
还没过半个时辰,曾经赫赫有名的南明剑派就被玄天府一锅端了。陆笙立刻带着张之洞回玄天府审问,而孙游就留下寻找证据。
太阳渐渐升高,南明剑派被玄天府突然一网打尽的消息也没有瞒多久。很快,周边的武林门派获知消息之后急忙派人前来查探。
“孙处,没有发现!”
“都找遍了?账本,书信,赃款都没有?这么多官粮被盗卖,就算没有账本没有书信总该有脏银吧?”
“里里外外都找遍了,没有发现。”
“找东西这事,还是在下比较擅长。”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隔离带之外,一袭青衫的纤云缓缓的走来。
玄天府地下审问室,张之洞仿佛烂泥一般被五花大绑在十字架上,在他的面前,玄天卫有条不紊的将一件件刑具摆在他的面前。
“杀了我……狗官……狗官……杀了我……让我死……你当老子吓大的?别再我面前摆弄这些玩意,老子不怕……老子不怕你们……狗官!屠夫……”
张之洞撕心裂肺的咆哮着,凄厉的回声将审讯室营造成森罗地狱一般。
“你鬼叫什么呢?留着点力气,后面有你叫的时候,现在叫太浪费了。”
“吱嘎”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陆笙披着官袍,缓缓的沿着阶梯走来。
“我知道江湖人都很有血性,最常说的话就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我要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又或者是,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陆笙慢慢的来到张之洞的面前,手指轻轻的略过面前的刑具,“但是无论多么桀骜不驯的江洋大盗,还是多么不怕死的自诩英雄之辈,都没有能挺过眼前三样东西的。”
说着,陆笙缓缓的拿出眼前的一把造型奇特的小刀,“你别看这把刀小,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剔骨刀。人的身上有二百零六根骨头,用这把刀,能从人的身上一根一根的剔出骨头。问一句,不说,剔一根。
我们的手法很熟,你可以放心,不把所有的骨头都剔除来,保证你不会死。”
随着陆笙的话语,张之洞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豆大的冷汗,不断的沿着额头滴落。
“再说说这一件!这是个刷子,但上面的毛却却不是猪毛,而是一根根钢钉。这刷子是用来给你挠痒痒的。
但你放心,光这么挠太血腥了,看到那锅开水了么?过会儿,会先拿开水往你身上浇一遍,然后再拿刷子帮你好好洗洗干净。你身上的皮阿肉阿都会哗哗的往下掉。
我们再拿烙铁给你止血,保证你在享受极致痛苦的时候还能保持清醒。是先上刑还是先招供,你自己选。”
此刻的张之洞早已被吓得六神无主,当看到陆笙眼中漏出的凶光,再联想到落到朝廷鹰犬手中的武林同道的下场,张之洞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尿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招,我招……”
“不想死,这很难,但不想痛苦的死,我还可以办到。”
看着张之洞颤抖的跟个筛子一样,陆笙眼中露出了一丝轻蔑,“幽灵庄主是谁?”
“是我!”
“是你?”陆笙诧异的看着张之洞,因为在陆笙的推测中,幽灵庄主应该是一个在官场上极有分量的人。陆笙原本是想从张之洞的口中问出这个藏在楚州官场的毒瘤。但他万万没想到张之洞会说幽灵庄主会是他自己!
“是我,我就是幽灵庄主!”张之洞连连点头。
“你还敢骗我?”陆笙顿时目录凶光的喝到。
“不敢……不敢……我真的是幽灵庄主……你别动刑,我只求速死,只求给我个痛快。”
“你是幽灵庄主?那么我问你,那些被你盗卖的粮食在何处?”
“莫山谷!”
“莫山谷?那是什么地方?”
“在同湖府西部山脉之中有一个莫山谷,我们把官粮运到那里,过几天就会有人送来黄金。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只知道买主叫烈狮。”
“烈狮?那是什么人?”
“这个我真不知道……”张之洞连忙摇头说到。
陆笙的眉头猛地皱起,从张之洞口中得到的情况和陆笙的预想有着很大的出入,这让陆笙不禁怀疑起之前的推测。
难道,张之洞真的就是幽灵庄主?
“官粮盗卖一案的前前后后,你给我说起清楚。”
“是!是!这事的起因要从今年五月说起,今年五月,食为天粮行的东家齐事成突然找到我,和我说他有一个买家,需要收购大量的粮食,如果这单生意能成我们可以大赚五百万两白银。
财帛动人心啊,所以我就被说动了。之后我找了城防军的肖延年,由他引荐,而后我化名幽灵庄主,威逼利诱之下与七府的粮道官达成了协议偷偷转卖楚州粮仓中的官粮赚钱。”
“食为天齐事成为何会找到你?”
“南明剑派与齐事成的合作已经持续十年了,以前帮他们护送商队的人都是我派去的。”
“你的意思是说,齐事成找到了买家,所需要大量的粮食,而齐事成没有这么多货所以和你密谋盗卖官粮发财是么?”
“是!”
“你们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还有,据粮道官吏交代,幽灵庄主可是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才被迫配合的。你一介江湖人士,怎么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
“那群贪得无厌之辈是为了推卸罪名才这么说的,我是从肖延年手里得到了一些他们这些年盗卖官粮的行为,但并没有证据。
当时我暗中找到他们的时候,您当时没看到他们那贪婪的样子,我们根本就是一拍即合。而且盗卖的官粮银子,多数都是落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做的是无本买卖,官粮是公家的,他们直接就以市场价七成的价格卖了。我们只不过分了其中三成的利而已。”
“那么齐事成后来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做这种事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就连粮道的官员都不知道买主是谁,我们是谁,就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但是我们没想到齐事成竟然背后使诈偷偷记了账本。
记了账本也就算了,竟然还被一个飞贼给偷了甚至还落到了玄天府的手中。既然齐事成不仁,那么别怪我们不义了,所以我和肖延年联手趁齐事成秋收前将掌柜们都聚拢起来,我和肖延年联手将他们全宰了。”
“心够黑啊!那么就是说你杀皓月也是为了灭口?”
“要不是那个飞贼,这件事也会神不知鬼不觉,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那么后来蝗灾是怎么回事?”
“蝗灾?”张之洞茫然的看着陆笙,“要早知道会爆发蝗灾,我也不敢动官粮的主意。原本楚州并不缺粮,虽然被盗卖了这么多,但粮道官吏也有办法。
只要每年收粮的时候在称上动点手脚,不出五年就能把亏空补齐。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会爆发蝗灾。”
陆笙的眼睛一直犀利的盯着张之洞的眼眸,张之洞的眼眸中充满了惶恐。就像一个装着铮铮铁骨,却被狠狠的敲碎了骨头之后彻底暴露软弱的崩溃者一般。
按理说张之洞此刻的话不该是撒谎,而解释的也都合情合理。但是,这却和陆笙推测的出入太大。
一群贪官污吏,一个武林的伪君子,一个城防军的高级将领。这么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人,竟然做出了这么漂亮的活?
而更让陆笙难以确信的是,张之洞所供出的内容没有相应的证据作为佐证。贪官污吏已经被毒杀灭口了,肖延年也已经服毒自尽了。就算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们身上陆笙也无可反驳。
第三百八十二章 又出事了
“既然蝗灾与你无关,那么为什么会有人提前订购这么大批量的粮食?你口中的这个烈狮是什么人?”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他有钱,而且是大量的金子。捞这种偏门的,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那个飞贼就是偷了不该偷的东西,齐事成就是留了不该留的证据。”
“你在骗鬼呢?你以为你说的我会相信?”陆笙一把揪住张之洞的头发将他脑袋扯了起来,“看来不上刑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不要……不要……别上刑……我认,我都认,只要你们想让我认的我都认,我愿意签字画押。别问我我不知道的……真的,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说的也都是实话。”
“就凭你,能让肖延年自杀保你?你是不是把自己的分量想的太重了?”
“肖延年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是……要说他会为了保我自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肖延年并不是单纯的为了钱才和我同谋的。他……他……”
“他什么?”
“他可能和四大独立城有关系。陆大人,我说一句不中听的话。您树敌太多了……只要能给你使绊子落井下石的,很多人后巴不得去做。
肖延年这人很贪,但同时又很讲义气。我和他认识很久交往不深,但我有一次听说过他有一个恩公。但具体是谁我没问……真的……我说的都是实话。”
“盗卖官银的赃款去了哪里?”
“我,肖延年,齐事成就赚了那三成的差价,共计五百万两,约定好我们三人平分。后来因为齐事成不厚道,我和肖延年平分了他的那一部分。”
陆笙回头对着记录审讯经过的弟兄问道,“都记下了么?”
“记下了。”
“让他画押!”而后转过身,冷冷的盯着张之洞的眼睛,“我现在就去核实你说的话,如果让我知道你满口胡言……别怪我们好好伺候你,到时候,就算你求饶愿意说实话,也得等挨过一轮之后再说了。”
“明白,明白!”
“押回去!”
在玄天卫推搡的将张之洞押走的时候,陆笙转身离开了牢房。
此刻已经过了午时,陆笙换下官服回到玉竹山庄。
张之洞交代的人物中出现了一个新的人物烈狮,甚至可以说烈狮主导了这一系列事件。如果不是烈狮有这么大的需求,张之洞口中的三人就不会打起官粮的主意。
而此人需要这么大批量的粮食,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就是楚州三大粮商能调集的粮食加起来也不过是这个数量。
他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第四大粮商么?显然不可能。有钱,神秘,又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让陆笙很容易的将此人和这次的蝗灾联系到了一起。
上次从风无雪口中得知,对方可能是魔宗,而作为曾经的圣地之一,依旧是不可知之地其实力的可怕让陆笙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陆笙想着这些,轻轻的抽出深渊剑,拿出丝帕小心的擦拭着光华的剑身。寒光凛冽的深渊,透着浓浓的杀意。”
“玉竹,是你回来了么?”
“嗯!”陆笙应道,房门被步非烟轻轻的推开。
“要出门?”
“是啊!”
“我陪你去!”步非烟淡然的说道。
真正的知音不需要问,不需要说。以步非烟对陆笙的了解,陆笙这一次要去的地方一定是一个前途未知的地方。
否则,陆笙不会这么郑重的擦剑,也不会露出这么浓烈的杀意。
以陆笙现在的剑道修为,突破道境根本就是随时随地。要不是为了让自己的根基更加扎实,在得到圣灵剑法的时候陆笙就该突破了。
如果遇到强敌,陆笙可以直接使出道境的实力。但是,陆笙在认真的拭剑!
陆笙的动作微微一顿,脸上的杀气顿时收起露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
“好!”
莫山谷,山谷内部和山谷外部仿佛分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山谷外面疾风凛冽,山谷之内却仿佛时间定格一般寂静无声。
陆笙和步非烟抵达的时候,没想到早已有了人比他们更先一步的抵达。
六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僧侣静静的站在山谷之中,这些僧人和陆笙以往见到的都不一样,他们脖子上挂的佛珠无比硕大,一颗颗就好比婴儿的拳头一般。
在僧侣的身前,陆笙看到了一个熟人。风无雪,沐浴着朦胧的豪光缓缓的走来,随着靠近,身上的豪光渐渐的消退最终消失不见。
“陆大人,步仙子,你们竟然能这么快找到这里……”风无雪的语气表情,似乎比陆笙看到他们更加的意外诧异。
“风姑娘为何在此?此处有何不同寻常之处么?”
“我们怀疑此处是魔宗的一个分舵所在,故而与护法金刚前来探查。但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魔宗已经撤离了,可能看到楚州并没有如他们计划的那帮混乱没有了可乘之机,故而离开吧。陆大人来也是因为找到了魔宗的踪迹么?”
“那倒不是,不过与在下调查的一件案子有关。请恕在下不便告知!我们可否进去看看?”
“当然可以,我们还希望陆大人能够发现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呢。”
山谷内部,硕大的一片区域尽是狼藉,但依旧还能看到以前繁荣的一面。联排的房屋已经被付之一炬只剩下满地的焦土,残留的断墙之上还散发着一丝刺鼻的味道。
被烧成这样,残留线索恐怕不多了。而且以现场的破坏程度来看,对方离开的很从容不迫应该走了好几天了。
陆笙踩着灰烬,顿时脸色一变。脚下的灰烬有些高了。能形成如此厚的灰烬,在没被燃烧之前这里应该被堆了厚厚的东西。小心的蹲下剥开,顿时,陆笙的眼中迸射出愤怒的杀意。
灰烬之中,残留着一些小麦残骸,有些灰烬还能看出之前的模样。
这群混蛋,竟然把盗卖的粮食付之一炬。自己留之无用竟然不顾百姓辛勤汗水而将他们烧成灰烬!这么多粮食啊……足足三千万石啊!
足以支撑百万大军一年口粮,一场国战所消耗的也不过如此……他们竟然敢……
“陆大人,你怎么了?有什么发现么?”风无雪好奇的走过来。
“没什么,全部都烧成灰烬了,应该也不会留下线索。就算有,也已经没有了。魔宗是么?竟敢在楚州犯下如此罪孽,大禹皇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魔宗每次出现,哪一次不是罪孽深重。而哪一次不是被当朝者九天十地的追杀?”
“啾”
突然,一道白光冲天而起,白光悬在空中,仿佛彗星一般炫目。星辰在空中定格了许久才一闪一闪的消失不见。
“不好!”陆笙身形一颤,在话音落地的瞬间,人已消失不见。
玄天府监押地牢,陆笙脸色阴沉的大步踏入,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监牢的守卫一个个都低下头不敢看陆笙的眼睛。这么重要的证人,在守卫森严的玄天府监牢被人成功的暗杀掉。
这事要传出去,玄天府颜面何存?但是,事情偏偏就这么发生了。就在陆笙离开不到两个时辰之中,关押张之洞的监牢突然间着火。等到玄天卫拉开牢门浇灭大火的时候,张之洞已经被烧死了。
“啪!啪!啪!”清脆激烈的耳光声传来,冯建阴沉着脸色不断的挥舞着巴掌。雪白的手套上,沾上了点点梅花。
眼前的两个,是冯建最信任的手下,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因为张之洞的重要,冯建让自己最信任的两个手下亲自看管。
冯建无法向陆笙交代,甚至他无法向自己交代。耳光清脆,两人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污,甚至陆笙已经无法辨认出他们原来的容貌。
“啪啪啪!”
“够了!停手吧!”
“啪啪啪……”
“冯建,本官让你住手!”
冯建的手,停在了空中。这是陆笙第一次在亲信手下面前用本官这个自称。
冯建突然转身,跪倒在陆笙面前,带血的巴掌,不断的往自己的脸上两面开弓。
“啪啪啪……”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冯建的手,冯建抬起头,看到了陆笙冰冷的眼眸。这一刻,冯建的鼻子好酸,两行眼泪,沿着眼角落下。
自从跟了陆笙,冯建从来没有出过错,哪怕一点点的小错都没有出过。他严苛的要求自己,也严苛的要求下属。正因为他的严苛,所以陆笙才会把最重要的证人交给他看押。
可是……
冯建愤怒的不仅仅是因为张之洞被灭口,真正愤怒的,是错误出在自己这里。而且还是这么重大的错误。
从今往后,让陆笙再怎么相信自己,再怎么对自己放心?这是冯建,绝对不能原谅自己的。
“如果你打死自己能够让张之洞死而复生,那么你就在这里把自己扇死!”
陆笙松开冯建的手,大步来到关押张之洞的牢门前。整个老房的地面成大规模半点状的焦黑痕迹,一团烧了一半被打湿到稻草,还有仿佛要跑到牢门前却半道被烧死的张之洞尸体。
“事发的时候,谁在?”
“我……我们在!”对面墙壁的角落,五个玄天卫笔直笔直的跪成一排。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关键的信
“在张之洞被关押进来之后,有谁来过么?”
“没有!”
“那么,你们之中有谁脱离过视线么?或者说,有谁做出异常举动么?”
五个玄天卫的脸色猛的一白,陆笙这话已经**裸的告诉他们,陆笙在怀疑有内鬼。
但是,五人回想起张之洞被关押进来之后的每一个细节。最后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印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见鬼了?张之洞被压进来才两个时辰,两个时辰没人送吃没人送喝,自己这些弟兄就在站在这里连个哈气都没打。
好好地,怎么就突然间着火了,而且那么突然?
“没有人来,没有人靠近,甚至你们中也没有人离开视线?然后证人就在你们的眼前,被人灭口了?你们想告诉我,是鬼来杀了人么?”蜘蛛咆哮的抓着一人的衣领喝道。
“蜘蛛,放开他。”陆笙冰冷的声音响起,“我相信玄天府的弟兄,对方灭口的手法看来很高明。突然间着火?你告诉我,火是从张之洞的身上烧起来的,还是突然间整个牢房都是火还是蔓延开来的?”
“是从张之洞的身上烧起来的,但烧起来之后很快蔓延开来,等我们拿到水回来的时候,张之洞已经被烧死了。”
“他临死前有没有说出凶手?”
“他那时候只有惨叫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这一点陆笙倒是可以理解,烧死应该是众多死法之中最痛苦的,灼烧的疼痛远远比用刀割的强烈的多。张之洞身上着火,大脑根本不会给他机会理智思考。
陆笙眉头紧皱,似乎想到了什么来到不远处关押人的牢房之中。
发生了这样的事,整个关押所的犯人都非常老实,一个个缩在墙角颤颤巍巍。陆笙的眼睛扫过,最终定格在地面上斑驳的石灰粉之上。
因为常年阴暗潮湿,所以牢房之中都要撒上一层石灰粉防潮。而张之洞牢房之中斑驳的烧灼痕迹,和这个牢房中斑驳石灰很像。
“在张之洞被关进来之前有谁进过这个牢房?”
“有!”顿时,看守的玄天卫几乎不约而同的说道,“董老头,他是关押所的杂役,早年间打战受了伤,伤了一只手瘸了一条腿。没办法干活所以安排在官府部门做杂役。
在张之洞关进了之前,董老头进去收拾了一下草垛,还重新撒上了石灰粉……大人,您的意思是,这个董老头有问题?”
“恐怕,他洒下的不是石灰粉而是磷粉。快,去把董老头拿下。”
玄天卫立刻动身,但当他们踹开董老头房门的时候,董老头已经饮剑自裁了。
陆笙阴沉的看着董老头的房间,家里面穷徒四壁,就连吃饭的桌子都是摇摇欲坠仿佛用力一碰就会散架的一般。
玄天卫立刻搜索了一番,果然从一个铁桶里面发现了残留的磷粉。而董老头家里没有一点多余的财物,甚至连一枚铜板都没有找到。
“董老头很穷苦,虽然每个月的工钱从不拖欠,但像这种杂役,一个月顶多能领到五百文。一年下来,最多三两银子。
因为留在关押所,可以免费吃饭,所以董老头一年到头很少回家,每次回家都是把省下来的工钱给他婆娘。
董老头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为人老实本分。所以我们谁也没有怀疑到他的身上。想不到,他竟然被幕后黑手给收买了。”
“如果因为钱财而被收买……董老头会如此清贫么?如以利诱,必有余财。能让一个如此贫苦,而且公认的老实人为他舍命……必定是为报恩。
看来我之前的直觉是对的,那个人还是隐藏在官场之中。蜘蛛,上次我让你排查楚州官员为何到现在没有结果?”
“大人恕罪,我们排查了所有楚州的官员,分析之后如果是纯粹一人掌控,没有同流合污或者合谋的情况下能够掌控这么大规模粮食盗卖的只有三个人。但这三个人都不可能。”
“哪三个?”
“楚州太守贺行之,楚州玄天府总镇陆笙,还有楚州道台吕向阳。但是,太守贺行之本身出自名门望族,他家根本不差钱。而且他的精力全部都放在楚州新政之上,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会做。
大人被排除的理由和贺行之一样,大人是楚州最有钱的人,钱对大人来说不过是一堆粪土再多钱也没有意义。
而道台吕向阳被排除的可能是从三年前吕向阳就回京丁忧去了。直到一个月前才回来复职。而案发的过程是今年五月到七月间。
如果是吕道台,他无法远程操控这么大的盗卖行动。所以属下以为盗卖的真相可能真的如张之洞说的那样。并不是有一个主谋在指挥,而是他们一拍即合的同流合污。”
“但是现在我们所能掌握的参与此案的人都被他一个个的灭口了。”陆笙淡淡的打断了蜘蛛的话,缓缓地抬起手指着早已死去的董老头。
“这是第二个,能够让两个平日里老实本分,让人无法升起半点怀疑的人甘心为了他而作死棋,不惜赔上身家性命而为他去杀人灭口。
一个城防军六品武官,带着必死的信念为他煽动民乱。这个人,在楚州一定有着难以想象的根基。而且在楚州官场之上,一定也是无孔不入。
否则,我们的案子刚刚取得进展,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此人……会是谁?”
“大人……”这时,冯建突然抬起头看着陆笙说道,“楚州明面上的三大封疆大吏都不是的话,会不会是暗中的封疆大吏。
如果要说在楚州的根基,谁能比得上四大独立城?他们都在楚州屹立了数百年了。这些暗子,会不会是独立城的人搞的鬼?”
陆笙迟疑的迷上眼睛思索,过了许久缓缓的摇了摇头。
“你说的这种的确有可能,但是排除我和贺太守嫌疑的理由,套在四大独立城头上也适用。四大独立城经过数百年的积累,其财富早已惊人根本不值得冒此凶险。
其次,如果独立城将眼线遍布楚州的话,当时我和贺太守吕道台瞒天过海套独立城三千万石粮食的时候,他们怎么会毫无察觉的上当?
而且如果是独立城,还需要食为天,还需要张之洞么?以独立城的实力,完全可以直接和魔宗交易,就算盗卖官粮,他们也能直接和那群贪官污吏接洽。”
“大人,孙处回来了!”
接连的坏消息让陆笙的脸色冷如寒霜,回过头看着一众低落了下属,“希望孙游能给我带来点好消息。大家别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打起精神来。既然对方不好对付,我们更应该以全盛的姿态来应对。”
离开关押所,一行人回到玄天府。入眼的一幕确实震撼了陆笙。一枚枚银锭,如山一般堆积。一旁的玄天卫正在一车一车的将银子送去过秤,五个账房将算盘打得飞起。
“孙游,这南明剑派竟然抄到这么多银子?大概多少?”
“这里估摸着有一百万两,除了这些银子我还找到了三十万两黄金。南明剑派藏东西的手段还真是高明,要不是纤云出手相助,我还真的找不出来。”
“纤云?”陆笙顺着他的目光,果然在人群中看到纤云。纤云分开人群大步走来,在陆笙面前站定。
“总教官,除了这些金银,学生在张之洞的房间之中发现了一个密盒,其中都是放着这些年和黑道上人物往来,还有自己做的一些藏污纳垢之事的书信。
就单单这些书信,只要被证实张之洞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但是,这些书信中学生却发现了一张不同寻常的书信。”
“不同寻常?拿来。”
从纤云手中接过书信展开,这是一张问候的书信,意识似乎说数十年不见甚是想念,如有时间请到安庆府庆华楼一叙……
“这是一封邀请信?”
“不错,但学生认为,一张邀请信却和那些关系到他身家性命的绝密信件放在一起,显然这封信并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学生也注意到,这封信的落款时间是是五月初五。
总教官,这个时间是不是和官粮盗卖一案的时间吻合?”
陆笙眼中顿时迸射出欣赏的神光,不愧是当年二期最优秀的学生之一,一旦重新振作之后,那思维敏锐度比起蜘蛛孙游这些老一辈的强多了。
“纤云!”
“学生在!”
“这封信的落款是一个叫哲的人,只有这一点线索。我要你用尽一切手段将这个人找出来,他是谁,什么身份,和张之洞什么关系你都要调查清楚。
你要能查出来,我特许你重回玄天府。之前你所犯的纪律可以功过相抵。你有没有信心?”
纤云还没等陆笙话说完,身体猛然机剧烈的颤抖。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蕴含着隐隐的泪光。
纤云真的没有想过,被玄天府开除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还有机会重新回来。
“谢大人,学生必定全力以赴。”
“嗯!”陆笙点了点头,轻轻的拍着纤云的肩膀转身向玄天府内走去,突然,陆笙顿住脚步,微微转过身,“对了,我特许你召集飞狐特别行动队。”
第三百八十四章 顺藤摸瓜
八门封禁已经彻底的撤去了,楚州三镇军也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军镇之中。而无论城内的百姓还是城外的百姓,家里也都没有了余粮需要靠着朝廷的赈济粮。
此刻太守府的压力也徒然间加大了起来,明明之前已经筹集了如山的粮食,但每天所消耗的粮食仿佛一把悬在贺行之头顶上的剑,随时可能掉下来一般。
楚州粮商仿佛是铁了心的要和楚州死磕到底,不仅仅不开仓放粮,更是抬高粮价从八州的粮商手中抢夺更多的粮食份额。
用他们的话来说,如果这一次不能将限粮令撤销,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无论是太守府还是背后的四大主城,都不会放过他们。
两天之后,蜘蛛和纤云几乎前后来到陆笙的办公室。
“大人,楚州所有和董老头有关联的官员属下都查过,董老头的儿子在七年前生了大病,以董老头家的财力根本无力医治。
董老头曾经向衙门求救,但衙门并没有批准。乡邻们都知道,董老头的儿子应该过不去那个坎了。但在几天之后,董老头竟然又将儿子送去了医馆。而且那一次,他有了足够的钱。”
“这些钱哪来的?”陆笙连忙问道。
“不知道,对方似乎有意交代过让董老头保密,所以董老头从未透露过。就算有人问及,他也是笑而不语,只知道是一个老爷。
既然是被董老头称为老爷,那么此人必定是官场中人。官吏体系之中,只有称呼官员才会用这个词汇。但我们查过所有官员,却没有发现谁和董老头有牵扯。”
“这就是你侦查的能力?”陆笙抬起头不满的喝道。
“属下无能……”
“我不想听这句话,你说董老头的儿子七年前生了重病原本打算等死了,几天之后有人帮助了董老头让他儿子活了下来?”
“是!他儿子虽然活了下来但身体也是大不如前,三年前最终还是因为体弱多病而撒手人世。不过好在给董家留了后,孩子今年四岁了。”
“七年前,董老头之子生病期间到董老头有钱给其子看病这段时间里,董老头一直是看押所的杂役么?”
“是!”
“调查范围缩小到安庆府各级官员。在那段时间,安庆府各级官员有没有谁有机会接触到看押所,有没有机会得知董老头的难处,有谁有机会都给我列出来。让纤云进来。”
“是,属下这就去查。”
蜘蛛连忙应道,抱着卷宗转身离去。
一身红色制服的纤云再也没有了上次见到的颓废模样,虽然依旧清瘦但显得极为精神抖擞。
“纤云报道!”
“你穿这身衣服更帅气,这么急着见我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报告大人,属下经过打听确认这份日期敏感的信件落款人物应该是张之洞的师兄江哲。
二十五年前,江哲在楚州武林还是很有名气的。虽然当时是处于楚州武林青黄不接,昊天剑门一枝独秀的时代,但书生剑客江哲却在武林中拥有书剑双绝的名号。
相传江哲不仅仅剑法了得,更是文采斐然。他既有江湖人慷慨豪迈的性格,也有文人放荡不羁的风流。当年不仅仅在江湖中受武林女侠的青睐,更是在文人雅士圈中备受推崇。
而且当时的南明剑派也唯有江哲一人闯出名堂,所以楚州武林皆以为江哲是南明剑派掌门的不二人选。但却突然的,江哲被传出弑师灭祖的丑闻。
说是江哲不满师傅欲将掌门之位传给师弟,也就是前南明剑派掌门之子而心生不满,趁夜偷袭了前掌门并将其刺杀,前掌门之子也在当天夜里被杀。
但江哲最后的下场却一直没有准确的定论,只是后来张之洞接掌了掌门之位,并严令南明剑派弟子不得再谈论此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隐藏在暗中操控这起官粮盗卖的……是江哲?”
“应该是,而且属下推测,这个江哲很可能已经混入官场之中。”
“你全力调查江哲的下落,可以动用玄天府所有情报网络。”
“是!”
纤云出去之后,陆笙缓缓的撑起额头陷入了思索。
这个江哲是二十年前南明剑派的弟子和张之洞是同门师兄,当年不仅武功高强而且还饱读诗书……那么他能混进官场也就顺理成章了。
“来人,将安庆府所有官员的资料给我拿过来。”
很快,后勤处的弟兄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抱到陆笙的办公室。这些之前就已经收集过,而在陆笙怀疑这么幕后黑手就隐藏在官场之后陆笙又让人加强了对官员的资料收集。现在的资料,都已经很全了。
仔细的将这些官员资料全部翻查一遍,陆笙的眉头再一次皱起,“难道是我想错了,楚州籍的官员才七个,而这七个官员职位最高的也才正七品。
粮道官最高职位在正六品,七品官员能指挥得动这么多正六品的么?就算掌握了他们贪赃枉法的证据,但就算养虎也得保证自己能打虎才行。如果分分钟老虎一口把你吃了,那就算掌握再多证据也没用。
江哲成了弃徒,那必定不可能沿用以前的名字,必然是换了姓名。二十五年前,江哲二十六岁,现在的江哲应给是五十岁……五十岁上下的官员……”
突然,陆笙的手猛地一抖。因为在五十岁上下的官员之中,在楚州位列高管的竟然有一个。
楚州道台,吕向阳!
陆笙的脸色瞬间凝重了起来,贺行之和吕向阳这两人最开始也出现在陆笙的怀疑目标之中。但是很快,陆笙就把这两人都排除了。
贺行之是没有作案动机,吕向阳是没有作案能力。三年前他老母亲去世,吕向阳除了让老母亲落叶归根之外还要丁忧三年。
吕向阳是京城人士,当年也是对外称回京守孝。他人都不在楚州自然无法在他的操控下做下此案。而且吕向阳的履历陆笙也仔细看过。
他为官清廉,执政严明。从成化二十一年到现在,共在六处地方任职。每次上任都是两袖清风,仅仅带了一床被褥,几件衣服。
而且吕向阳在楚州十多年了,比贺行之还早了五年。在他担任楚州道台期间,最开始每年都能有十几个贪官污吏被查处。
可以说正因为吕向阳的到来,才有了楚州官场焕然一新的面貌。随便问个楚州的百姓都能和你侃侃而谈那些年杀贪官污吏多么疯狂。
楚州官场从上到下就像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上到朝廷中枢,下到黎民百姓,吕向阳的政治才能虽然褒贬不一,但他绝对是一个杀伐果断,眼里不揉沙子的干吏。
所以陆笙很轻易的排除了吕向阳的嫌疑,因为他清廉的形象深入人心。因为他清官的一面坚持了数十年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这样的错误?
但是,纤云带来的线索,却又不得不将吕向阳的名字添上了怀疑名单。甚至,吕向阳的嫌疑远远高于其他人。
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他是楚州道台,监察楚州各级官吏的功绩考核。他位高权重,有实力操控粮道官吏实行这一场监守自盗。他手握兵权,他同时管辖着楚州六万城防军。
粮道系统的贪官污吏,城防军的肖延年,那个监牢的厨子,收押所的董老头……这些名字快速的掠过陆笙的脑海。
陆笙真不希望是他,但如果是他,那么陆笙就必须掌握足够的证据。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陆笙连怀疑的话都不能说出口。
因为道台的级别,没有内阁中枢或者皇上批准陆笙不能动。
而现在,能够证明是吕向阳的证据已经不多了,吕向阳成功将粮道官和张之洞灭口,如果幽灵庄主真的是吕向阳,那么他绝对不会留下物证。
唯一的切入点就是证明他是江哲,证明他在官粮盗卖的时候他在楚州,证明他参与了盗卖官粮的行动。三者,缺一不可。
“吕向阳,成化二十年进士……籍贯京城……”陆笙看着吕向阳的籍贯轻轻的放到一边,迟疑了许久,从怀中掏出了九龙令。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楚州的苦难才刚刚开始。几乎所有的百姓都是有一顿饿一顿的熬过一天一天。
虽然日子过得这么煎熬,但百姓们却没有多少的埋怨。发生这样规模的蝗灾,千里粮田寸草不生颗粒无收。这种情况下,楚州都没有乱,官府还能每天坚持施粥赈灾。
能碰上这样的官府这样的朝廷,他们知足了。原本贺太守担心的难民潮也没有发生,因为百姓不再一无所有无牵无挂。
田里的麦苗已经长得寸高了,就像是呱呱落地的孩子。百姓不舍得,这些刚刚冒出的麦苗,承载者他们所有的希望。
“大人,孙处发来急讯。”
玄天卫的汇报打断了陆笙的工作,抬起头,郑重的接过信纸。
仅仅看了一眼,陆笙激动的弹起身猛的一拍桌子,“干的好!”
“大人,什么事这么高兴?”蜘蛛满脸笑容的抱着文案来到陆笙的办公室。
“孙游那边取得决定性突破,你呢?看你的表情似乎也有进展?”
“是!我们从一万封资料中,花了四天整理出了在七年前和董老头有可能接触的官员,而后进行筛选,罗列出八个人。这八个人中绝对有一个就是帮助董老头度过难关的人。”
陆笙接过卷宗打开一看,仅仅看了一眼就合上了。
陆笙这一举动,顿时让蜘蛛很不开心。四天四夜没合眼的查找翻阅,竟然仅仅扫一眼就完事了?
“你别不高兴,他的名字出现在这份名单之中,这个结果我已经很满意了。”
“大人已经有怀疑的目标了?”
第三百八十五章 江哲的过去
“孙游那边有了新的进展,我现在就去。”陆笙轻轻的拍了拍蜘蛛的肩膀,“通知弟兄们,提高警惕。”
南湖府,位于楚州正北部,靠近长江。之前让孙游前去收集关于幽灵庄主的线索,却想不到竟然和纤云不谋而合的走到了一条道路上。
纤云通过战术模拟了当年江哲叛出师门的一战,纤云推算,江哲最后的生死之所以没有结论是因为他当年跳江了。
而沿着江水,江哲如果没死很有可能冲到南湖府的江边浅水地段。
纤云带着飞狐特别行动队抵达南湖府,正好孙游也在此地收集关于幽灵庄主的线索。两者情报一交换,短短两天就找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人物。
仅仅过了一个时辰陆笙便全速赶到了现场,孙游和纤云早已望眼欲穿。
“大人!”
“卑下参见大人!”飞狐特别行动队齐齐单膝跪地。
“你们找到了关键人证是谁?”陆笙落地之后迫不及待的问道。
“是一个媒婆,她今年已经九十岁了。这一辈子都是替人从事说媒。说来也奇,人都是越老越糊涂,但这个李亚珍的媒婆却是越老脑子越好。
到了八十岁之后开始,很多以前被忘记的事都一点点的记了起来。到了现在,她这辈子给多少人签了红线,圆了多少婚姻她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我们一打听江哲这个人,那老婆婆直接就说就是那个被成家老三从江里捞出来的小伙么?后来随着我们询问,感觉此人就是江哲。
纤云去过成家老宅,成家的人早已经死了,后人也没留下一个。我们向左右邻居打听,说成家后来发了,举家搬到了陵南享福去了。但具体的情况他们却都不知道。”
陆笙听着孙游的回报,跟着孙游来到了一处老宅的门前。
宅院是很典型的农村老宅样式,三面联排房屋,三排房屋中间是个硕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是一口古井。对门房子的缺口,用一面围墙围住。
李亚珍老婆婆看起来是有福之人,满院子都是撒欢打闹的孩子们。老太太看着围着她欢快奔跑的玄孙们,笑的裂开了嘴巴。
李亚珍很老了,坐在藤椅上晒着太阳。这个院子,应该是陆笙所见的附近最大的一座了。进了门口,院子之中也至少站着三四代人。
这是一家足有几十号人的大户,可能并没有多少钱,但人丁绝对兴旺。
陆笙等人的到来,顿时让这一家人紧张了起来。好在玄天府的口碑不错,而且孙游他们之前已经来过所以他们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神情。
只不过将疯闹的孩子们叫回了屋。一个头发花白,看似已经七老八十的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各位大人又来了?有什么话请直接吩咐?”
“老人家,您是李亚珍老婆婆的……”陆笙迟疑的看着眼前满脸老人斑的老头,年纪太大了还真不太好辨认出年龄。
“她是我老娘,我们兄弟六个,我排老末,今年也快七十了。上面的五个哥哥一个个都去了……”
“我有一些话想问李亚珍婆婆,不知道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大人请!”
“娘啊,玄天府的大人来了,有话要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啊!”
“要你多嘴?我耳朵没聋,听得真切的呢,臭小子滚一边去……”说着,还很习惯的抄起手边的拐杖对着老头挥了挥。
陆笙来到老婆婆身前,在孙游递来的椅子上坐下,“老婆婆,你说你见过一个叫江哲的人?”
“何止是见过,就是他的婚事还是婆婆说的呢!”
“大概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啊……有二三十年了……那天刚刚下了一场暴雨,雨停了,江里的水都漫到了岸边上。
我和一众村里老娘们在挖野菜,突然我们看到江里飘来一个人。我们都吓得要死,就成家老娘们比较胆大把他拉上了岸。
我们琢磨着是不是要报官,但成家老娘们说这人胸口还热乎的,可能活着。
后来怎么着我也不太清楚了,没过几天成家老娘们家里就多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叫江哲,是个书生,无父无母失足掉落江里。
被成家老娘们救起来之后就认了人家干娘。成家也命苦,上辈子人丁倒是兴旺但后来男人一个接一个的病死,到最后,就剩下成家老娘们和他家的老闺女。
这么过了大概一年,成家老娘们寻思着让江哲和她闺女成亲。所以过来找到我,问问我这事能成不?
唉这事能成才见鬼了哩!你想想,收了人家做干儿子,哪有兄妹成亲的?这不是乱了伦理么?
老太婆当初就拒绝了,就算我是给人说媒的也不能做这种乱常纲的事吧?
后来成家老娘们好说歹说,我也看成家也可怜最后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江哲把名字改了,去县衙登记成成家远方亲戚家的后人,从小和成家闺女有婚约。”
老婆婆倒是娓娓说来很是清晰,仿佛数十年前的事情都还历历在目一般。
“为什么成家一定要将女儿嫁给江哲呢?他家姑娘长得不好?”
“那倒不是,成家接二连三的死男人,当地早就有成家母女两克男人的说法,谁这么不要命的敢上门提亲?
这么一拖再拖,他家闺女都二十多了没嫁出去。”
“后来呢?江哲去哪了?”
“说是去做了生意,后来发了财没过三年就把他们母女两接走了,几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看来成家老娘们到死也不回祖坟了……”
陆笙缓缓的站起身,眼中精芒闪动,“你还记得成家老妇人是哪年生的么?”
“哪年我哪记得……我知道她比我小五年,去年老婆子刚刚过了九十大寿……她要还活着,应该是……”说着,老婆婆伸出手指掰着。
陆笙在瞬间已经算出了答案,八十六岁。
陆笙眼中精芒闪动,他想起了三年前吕向阳老母过世,陆笙曾经好奇的问过贺行之他家老母高寿,三年前是八十三岁。
不会这么巧,年龄刚巧对的上?
陆笙连忙回头对着孙游喝道,“孙游,给我取笔墨纸来。”
从这户人家借了笔墨,陆笙飞速的画了一张画像。这是陆笙根据吕向阳现在的容貌,推算出年轻时的样子画出来的。
虽然不敢说一模一样,但敢保证至少八成相似。
陆笙将画像送到老婆婆的面前,“婆婆,您看看,这人是不是江哲?”
老婆婆端详了很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样子都有些模糊了。不过我看着像,江哲长的要比你画的好看,尤其是拿着书的时候,咱们这里的小娘们一个个看的眼里泛桃花似的。
我们都说江哲以后要考状元当大官的,但没想到去做了生意。这么多年过去了……”
得到了确认,陆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江哲就是吕向阳,但这个证据还远远不够。一个年过九十的老太太说的话,很难作为呈堂证供的。
突然,陆笙脑海中再一次灵光一闪。
三年前吕向阳丁忧守孝,而如果吕向阳就是江哲,而江哲就是陆笙一直在找的大老鼠,那么吕向阳这三年必定不在京城而是在楚州。
想到这里,陆笙连忙站起身,“走,我们去成家看看。”
孙游在陆笙来之前已经将附近摸了一个一个遍,在孙游的带领下,陆笙来到了成家的老宅。老宅虽然还有残留的土培房屋,但因为太久没人居住年久失修已经根本无法住人。
而南湖府又是属于水路交错地山丘起伏的地界,附近百米之内不过稀稀拉拉的几乎人家。
陆笙向周围人打听,问明了老成家的祖坟所在。陆笙带着孙游等人齐齐向老成家的祖坟而去。
如果吕向阳的老母亲去世,他又在楚州,那么老母亲的安葬地方只能是老成家的祖坟。因为这里还没有开始规划整改,所以南湖府的坟场并没有统一划定地方。每一家人家的祖坟都不在一个地方。
为了让祖坟不受打搅,祖坟所在一般都定在人烟稀少,相对隐蔽的地方,老成家的祖坟,就是离家最近的那座山丘的背阴一处。
拨开枯草荆棘,陆笙一众人来到了山丘背后一处坟地。坟地墓碑如林,放眼望去足有一千多座坟丘。每一座坟丘之上,都砌着一座如模型一般的幽灵山庄。
而在坟场的最里面,一座硕大的幽灵山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座幽灵山庄非常大,单单房屋就有两米来高。如果以庄园的比例来看,这座幽灵山庄是其他幽灵山庄的二十倍以上。
别说给亡者居住,就是给活人居住都绰绰有余。
幽灵山庄的门牌上,还写着成门李氏之墓,儿,逝水建幽灵山庄义孝。
陆笙等人来到幽灵山庄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门,幽灵山庄的门竟然也是真的门,不像其他的幽灵山庄,门不过是用漆画上去的。
“大人,这幽灵山庄都能直接住人了,您说,这江哲会不会就在里面?”孙游神情紧张的问道。
“江哲肯定不在里面,我基本上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走,看看幽灵庄主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幽灵山庄里面的陈设和真正的山庄也没什么不同,院子假山,池塘水井应有尽有,只不过这些东西的型号都小了一大圈。
陆笙示意玄天府各自行动搜索,陆笙独自来到院中正面门的坟包面前,坟包前竖着一面华丽的石碑,石碑上极尽荣耀的书写了死者一生。
“圣德,十二年,卒!”陆笙看着尾部最后一句话,果然和吕向阳丁忧的日期相符。
“大人!快来!”这时,纤云的声音从内部想起。
第三百八十六章 真相大白
一众人听到纤云的叫唤纷纷从四面八方赶去,纤云所在是幽灵山庄的一处偏院,而偏院的地面已经被纤云挖出了几十块地砖。
被挖开的地砖下面是一层厚厚的石灰,看着纤云激动的表情,一众玄天卫都莫名其妙。
“我说纤云,你发现什么了这么激动?”孙游来到被挖出的空处转了几圈,“你想说这下面有东西?”
“不是,孙处你不觉得这里的地砖和外面的有所不同么?”
“不同?”孙游疑惑的想了想顿时一拍脑袋,“对了,这里的砖比外面的要新,如果说外面的地砖是三年前铺下的,那么这里的地砖不到一年。哈哈,纤云,真是有你的,竟然能发现这么小的差异。弟兄们,把地砖都挖出来,看见下面藏了什么东西。”
陆笙眼神扫过,这座偏院大概不到四十平的样子,整个地面都铺上了崭新的红砖。脑海中微微思索,眼中顿时精芒迸射。
蹲下身体拿出两块地砖,内力涌动,手中的红砖瞬间崩碎。
当碎屑洒落之后,一块金砖出现在陆笙的手掌之中。
“嘶”孙游与一众玄天卫顿时倒吸了一口气。一个个惊悚的看着地面上的红砖,这里的红砖足有上千块,如果是这么回事,也就是说这里的金砖足有上千枚?
“纤云,你是怎么发现的?”
“回大人,属下常年苦修轻功,所以对脚下的功夫比一般人深。在属下进入这偏院的时候就感觉脚下的地砖有些不平整。
其他地方的地砖都铺的很平,唯独这里的地砖被铺的有高低。所以我就怀疑这里的地砖不是专业的师傅铺设的。
再加上这里的地砖比外面的都要新,所以我怀疑地砖下面藏了东西。属下试探的挖出一两块地砖之后感觉这些红砖要比正常的红砖沉很多,要么里面灌了铅,要么灌了金。”
陆笙欣赏的点了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江哲为了藏这些金砖花了不少心思动了不少脑筋。却想不到你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找到了。遇上你,算他倒霉。”
“学生这点本事在老师面前是班门弄斧。”
“若没有你提醒,我一时间还发现不了,你们把金砖都收拾起来运回玄天府,这些金砖应该够楚州百姓度过难关了。”
陆笙说完,转身向外走去。盗卖官粮一案,到了现在可以说是破了。但陆笙的心底却充满了疑惑。
难道吕向阳真的是因为钱才做下此案的?一个人清贫了数十年,应该早已习惯了清贫的生活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对财帛动心了呢?
这个疑惑,陆笙需要吕向阳亲自回答。
纵身一跃,陆笙的身形略过虚空向安庆府赶去。
太守府,依旧如此的忙碌。虽然蝗灾已经成功度过,但怎么才能让楚州百姓成功过度到下一次的粮食收割却才刚刚开始。
每天有太多的问题要处理,每天也有太多的任务要分配。楚州几乎停下了所有的建设全力应对这一次的灾难。
因为承受的压力过大,贺行之瞬间感觉自己老了。不仅仅心累了,精力也是大不如前。
如果以现在的精神状态,贺行之确信他绝对不可能鼓起勇气启动楚州的新政。太累了,也懒得动了。
好在有吕向阳帮着,面前的这么多繁忙的工作,要不是有吕向阳处理了大半,贺行之都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累死在案台之上。
三年前,他为了新政能够三天三月连续工作不合眼,而现在,连续工作三个时辰,他就觉得吃不消了。
老了啊……
贺行之抬起头,看了眼身旁奋笔疾书的吕向阳。贺行之比吕向阳大十岁,而现在,感觉吕向阳比自己小二十岁。吕向阳此人有手腕,有能力,也有德操。
在楚州,吕向阳的威望不再自己之下,甚至在新政开始之前,百姓心中吕向阳的名字比他贺行之更加响亮。
毕竟贺行之是守成的太守,而吕向阳是铁腕的道台。
“是不是该退下了?如果这件事成功度过,如果朝廷对自己的功过下了定论,我是不是应该告老还乡呢?
下一任太守的举荐,还是吕向阳的好。新政进行了一半,虽然这时候放手有些可惜,但毕竟走上了正轨。如今体力已然不支,退下对楚州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唯一放不下的新政,交托到吕向阳的手中应该是最放心的。吕向阳和陆笙……这两人才是楚州的骄阳……而我,却已经日暮黄昏了……”
贺行之想到这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太守大人,您想到什么事了这么开心?”突然,吕向阳的话打断了贺行之的沉思。
“没什么……楚州遭此劫难,原本以为会是万劫不复却不想竟然这么平稳的就度过去了……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如履薄冰但总算有惊无险……”
“那是,大人高兴是应该的。楚州多亏了大人和陆大人运筹帷幄,楚州百姓有福啊!”
“可惜……人老了啊……”贺行之苦笑的摇了摇头,“以前这些文案,我两个时辰就能全部做完,而现在,都快四个时辰了。不得不承认,老了啊……”
“太守大人何故如此说?”吕向阳诧异的抬起头露出了惊疑,“太守今年才六十二岁吧?大禹十九州,哪个太守不是六十几七十的?大人怎么在这时候说老?
不需几年,大人定然能入主中枢内阁……”
“楚州出了这种事,入主中枢内阁我是不敢想了。能全身而退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不过……”
“不过什么?”
“最近一些时日,我已感觉到精力不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我这一辈子官场沉浮,从未有过半途而废,楚州新政未半,就这么放下却是心有不甘。
但人老体衰亦是无可避免……思来想去,楚州新政还是该托付给放心得下的人。
楚州这块肥肉,天下盯着的人太多了,若是来了个酒囊饭袋之辈,老夫宁可占着此坑也不能让心血付之东流。
耀之,这些年与你共事,知道你是个愿意干实事也是有能力的人。只是你这人迫于求成,有时候欲速则不达啊。”
“太守大人说的是,下官在六任地方为官,却也都犯了欲速不达的毛病而给人留下了不少话柄。”
“这一点,陆大人就比你处理的好,真难相信,手腕如此圆滑,万事谋定而后动的陆笙,竟然才二十出头的及冠年纪。”
“也许,这就是世人常说的神童吧,否则又如何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得此高位呢?”
“呵呵呵……他是天才,你也是能吏。如果说,我举荐你做楚州太守如何?”
“啪嗒”
贺行之的话音落地,吕向阳手中的笔突然间的掉落。看着贺行之满脸微笑的表情,吕向阳的心底顿时翻涌起滔天巨浪。
“大人,您……说什么呢?”
“你是不是觉得不敢相信?呵呵呵……十年前,你已经是楚州道台了,要不是刚刚在任上才四年,再加上上任太守就是被你……算了算了,人都已经……不说了。
我运气好填了个空缺,这一占着就耽误了你十年。这十年,你的作为我看在眼里,严格治下,严格律己,楚州交给你是楚州百姓的福分。”
“大人千万别如此说,下官既无后台又无背景,能做到道台已经是顶峰了,一州太守,不仅仅需要皇上钦点,还需要内阁中枢同意批准。
当今朝堂之中,盯着太守之位的如天上繁星。只要一方势力微微提出异议,这太守人选必定旁落。大人的栽培向阳铭感五内,若大人真不想楚州大好局面付之东流的话,大人还是再坚持几年吧。
下官相信,五年之内楚州新政必定能完成,局时,便是大人入主中枢拜相之时。”
“不想了不想了……之前我还有些感觉心神不宁,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和你这么一聊天,倒是感觉好多了。
不说了不说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做事,做事……”
“大人,陆大人来了,要不要领陆大人进来?”门外,太守府官吏悄悄来报。
“那还等什么,快请陆大人进来,陆大人这些日子一直神出鬼没的,看来追查幕后黑手一案有些眉目了。”
贺行之说到这里,吕向阳的手中的笔又一次微微一顿。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贺行之对陆笙的信任了,楚州蝗灾刚刚告一段落,陆笙就立刻动用全州之力追查案子,这么多天,贺行之竟然从不关心从不过问。要换了别的人,早已一天不知道催几遍了。
很快,陆笙推门而入,看到贺行之和吕向阳都在,陆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太守大人好,吕大人好。”
“陆大人满脸喜色,看来此案是有眉目了?”贺行之连忙站起身示意陆笙坐下,而后命下人给陆笙上茶。
“是有些眉目了,蝗灾的幕后黑手虽然已经确定对方的势力,但此案重大,需直接上报给皇上。而且幕后黑手已经逃之夭夭无从查找了。
倒是官粮被盗卖一案,在下不负众望,总算已经查的水落石出。”
“这么说来,官粮盗卖一案和蝗灾一事并无联系?”
“联系还是有一点的,至少被盗卖的官粮最后都是落在那些人的手中。想来幕后黑手的目的是筹集粮食,而后等蝗灾一起,他们可以凭借手中大量粮食预谋不轨,
不过因为楚州始终没有出现灾民暴乱再加上三镇军一直处于备战状态,幕后的黑手怕是不敢动弹故而才偃旗息鼓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人性扭曲
“照陆大人的说法,这背后的势力怕是深不可测啊,他们意在毁我神州,断我国祚!此事确实应该由皇上亲自处置。那么官粮盗卖一案呢?”
“官粮盗卖一案,应该是我们内部官吏与不法粮商精心合谋所为。贺太守,还记得当初粮道的贪官污吏一日之间被人毒杀之事么?”
“这岂能不记得,每每想起此事,本官都是捶胸顿足。他竟然趁楚州大乱之时,我们无暇他顾之时指使狱厨下毒,不仅仅毒杀了粮道贪官污吏,更是毒杀了狱中七十多名狱卒,实为丧尽天良。”
“此案发生之后,我就怀疑在我楚州官吏之中尚有未落网之余孽。此人隐藏极深,无人知道其身份。就连粮道上下官吏,都只是知道了他叫幽灵庄主的身份。
从肖延年之死之后,盗卖官粮一案的线索就几乎断绝,给我们破获此案带来不小的难度。不过好在人间有正道,天意不会助纣为虐。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之时,当初侥幸活得性命的一个小女孩清醒了过来。我们从杀害皓月身上的剑伤入手,终于破获了对方的武功。从而顺藤摸瓜,找到了南明剑派的掌门张之洞。
随后,我们立刻将张之洞缉拿审问,得知张之洞正是官粮盗卖一案中的主谋之一。但可惜,张之洞尚未来得及交代,他再一次被人灭口了。”
“又一次?”贺行之端起的茶杯停了下来,“这种事,怎么会发生第二次?”
“因为这个隐藏在官场之中的黑手,其布局及其庞大。不仅仅对官场如臂挥指,就连收押所的一个小小杂役都愿意为他舍命。此人之谋算,令人发指。
因此我就断定,此人不仅仅是位高权重,而且还是德高望重。”
陆笙说这话,贺行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在楚州,能称得上位高权重的有几个?而在位高权重这个称谓上再加上德高望重。贺行之不得不想到自己……
看着陆笙闪烁的眼眸,贺行之轻轻的放下茶杯,“陆大人怀疑老夫?”
“不敢!怀疑,总是需要证据的。而我手中却没有半点证据,无论怀疑谁没有证据就做不得数。
但在这时,我们查抄南明剑派那里又有了收获。从南明剑派手中,我们查抄了大量的脏银,而同时,我们还发现了一封异常的信。
写信之人是要约张之洞一会,写信的时间是今年的五月,信件的落款,是一个叫哲的人。
写信的时间刚巧在盗卖官粮之前,这个时间点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这次会面的目的是什么?是不是就是谋划怎么盗卖官银?
以此作为线索,玄天府立刻调查这个写信之人是何人?后来查出,这个哲,应该是江哲。江哲,是张之洞的师兄,当年不仅仅武功卓越而且还饱读诗书。”
“陆大人的意思是,这个江哲就是隐藏在我楚州官场中的黑手?”
“不错!因为在二十五年前,江哲就传出与师门不和叛出师门,之后是生是死再无音讯。以此作为线索,我们兵分两路查了江湖和官场。
在楚州大小官员之中,楚州籍的官员共有十七个,而在二十五年后推十年间出仕的官员,楚州有八个。其中,多数都是七品八品官吏,位居高位的却只有一个。”
说到这里,贺行之的脸色猛地一变,瞬间转过头惊诧的看着吕向阳。
吕向阳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讽刺的微笑,贺行之眼眸精芒闪动,最终摇了摇头,“不可能……”
“我是成华二十一年科举进士,现在也是位居楚州道台高位。陆大人说的两点,倒是和本官很像啊……陆大人莫非在说,那个盗卖官粮的幕后黑手,是本官么?”吕向阳轻轻的放下笔,淡淡的问道。
“陆大人,你刚才可是自己都说了,任何怀疑,都是要有证据衬托的,没有证据可千万不能乱说。
而且吕大人为官这么多年,清廉如水有口皆碑,要说他有什么缺点,大家还能说出一二三,但要说他盗卖官粮贪污受贿?你问问楚州有谁信?”
“太守大人不信我可以理解,因为我也不信。不过……很不巧,我们在南湖府找到了江哲的下落……”
“哦?这么说那个江哲已经落网了?”贺行之松了一口气问道。
陆笙摇了摇头,“二十五年前,江哲叛出师门坠入江中。也许是他命不该绝,那天连夜暴雨,江水暴涨,他随着江流到了南湖府的江岸边,被江边的百姓救下。
而江哲,也成功的在那里住了下来。没过上两年,江哲就带着当年救下他的一家人离开了,二十多年从未回去过。
二十年了,见过江哲的人要么已经去世,要么已经记不住了。只知道村里曾经有一个江哲但他是谁,去了哪里却无人知晓。
但真是造化弄人,就在那个村子里,我找到了一个奇人。此人端是奇异,一个年过九十岁,做了一辈子媒婆的老婆婆……”
陆笙说到这里,眼神看向吕向阳。而听到陆笙话的吕向阳,脸色却猛然间的变了。阴沉的脸上,露出了错愕,不信还有深深的惋惜。
“一个年过九十的老婆婆?有何奇异之处?”贺行之倒是被陆笙的话吸引了,连忙好奇的问道。
“这个老婆婆年纪越大脑袋反而越是清醒,她不仅仅记得二十年前的事情,她还记得很多事情。
当年江哲被捞起来她都历历在目,后来江哲娶了成家的闺女也是她做的媒。所以,如果吕大人就是江哲,想来应该瞒不过去的吧?吕大人,要我继续说么?”
贺行之们的一怔,僵硬的转过头,满脸错愕的看着吕向阳,“这不可能!陆大人,你搞错了吧?怎么又是吕大人了?你刚才不是说幕后黑手就是江哲么?”
“江哲就是吕向阳,吕向阳就是江哲!”陆笙凝重的站起身,一身气势喷涌而出。
“这……怎么会?吕大人是京城人士啊……他怎么可能是江哲……”
“籍贯是可以改的,要改头换面换一个籍贯轻而易举。但是,这张脸却是不能改的。就算吕大人不承认,说九十岁的老婆婆不能做呈堂证供,那么吕夫人呢?
吕夫人自幼长在南湖府,想来还有很多童年故知,应该有不少人能认出吕夫人的。而且,吕大人,你这三年丁忧也并不是在京城,你一直在楚州,这三年,你一直住在成家祖坟之中。
三年前去世的也不是你的老母,而是你的岳母,你给你的岳母盖了一座巨大的幽灵山庄。你,就是幽灵庄主。”
陆笙的话,仿佛一道响雷砸在贺行之的头顶之上,看着脸上带着诡异笑容的吕向阳,贺行之不敢相信。
方才还想着要举荐吕向阳继任楚州太守,可是……怎么就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呢?
“那么……陆大人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我藏的那些私房钱了?”
吕向阳缓缓的坐直身体,默默的抬起头平视着陆笙。而吕向阳这么开口说话,也瞬间击溃了贺行之所有为其开脱的言辞。
“你是指那一千二百块金砖么?”
“果然……”吕向阳轻笑一声。
“耀之?真的是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傻?放着大好的前途……你为何要做这等事?”
“为何?财帛动人心嘛……”吕向阳笑了,笑的跟阳光下的少年一般坦然。
但凡贪官污吏,皆是因为财帛动人心。钱啊,这可是好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让磨推鬼阿。只要有钱,就可以得到一切想要的,为了钱,有什么为何?
但是,财帛动人心这个理由却在吕向阳面前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果是因为在这十多年间吕向阳渐渐的堕落,慢慢的被腐蚀还好。
但是,吕向阳的生活一成不变啊。他的日子依旧清贫,他从不享受,从不好女色……他要钱何用?
他没有子女,没有亲人,只有和自己的妻子相依为命。他应该无欲无求,他图什么?
突然间就变贪了?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如此惊天大案?
别说贺行之不信,就是陆笙也不信。
“我想,吕大人是看不过楚州的新政吧?”陆笙轻声一叹。
“恰恰相反!”吕向阳诡异一笑,“贺太守和陆大人的新政在下推崇备至,甚至你们的新政每一步举措,我都记录下来反复推敲。
你们的新政,就像是一面镜子,将我一生引以为傲的新政照的丑陋不堪让我无法直视。
幼年时,我曾想仗剑天涯。我以为这个世界是充满阳光的,江湖是绚丽动人的。可是我没想到,在我心中我视之如父的师傅,用剑告诉我,这个江湖是黑的。
我从未想过要争夺过掌门之位,师傅愿意将掌门传授给谁就是谁。但是……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的名气太大光芒太盛我就该死?我的死,就是为了给师弟铺平道路么?
那一夜,我重伤,坠入江中。一身武功,废了九成。
江湖离我渐去渐远,我还有庙堂可去。我发奋读书,废寝忘食。两年之后,我一举高中风光得意。
但为什么,官场也是黑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但朝堂上下,地方左右,何人尽责职守?都是在捞钱,捞钱,捞钱……哈哈哈……”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可悲之人可恨之处
吕向阳仿佛发了疯一般的仰天大笑。
“我要做实事,上官对我说你这是无事生非,我举报贪官污吏,上官和我说水至清则无鱼。我要为百姓请命,上官呵斥我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要一展抱负真的很难,不仅仅要当心面前敌人,还要当心背后的冷箭。官做的越来越大,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但我依旧骄傲着,没有背景,没有人脉,举目皆敌又如何?我完成了六次新政。试问古往今来朝堂上下,何人如我这般?
就连文正韩公,当年也才成功推行了三次新政而已。我吕向阳,成功推行了六次新政,何人可为大禹第一干吏?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有楚州新政?你知不知道,楚州新政,让我吕向阳颜面无存啊……和楚州新政一比,我那六次新政是什么?笑掉牙的胡闹么?
还有你贺大人……方才你这么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差点把下官我打动了呢……我差点真的信了你要举荐我做楚州太守。但是,我心里知道,一州太守,这辈子都不可能留给我这样的人。
我没你这么好的命,也没陆大人这么硬的后台。我吕向阳,不过是一介草芥而已。
你们连推行楚州新政都要故意避开我,我算什么?岂敢痴心妄想?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已经认命了。不错,官粮盗卖一案就是我主使的。其目的嘛,自然是拉贺行之下马,顺带也错错你陆笙的风头。
在这个紧要关头贺行之被朝廷罢免,突如其来之下这太守的位置还真的有可能落在我的头上。
但是,我却真的没有想到楚州会出现蝗灾。也根本没想到,那个烈狮竟然是有这等手段。
陆大人,案子到现在已经破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盗卖官粮的钱财你也都已经找到了。可惜,第一次有这么多钱,我却还没来得及花……惜哉!惜哉!”
“你!”贺行之气的顿时弹了起来,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面前一脸坦然毫无悔意的吕向阳,“到了现在,你竟然没有半点反悔?看来我对你的改观真的是大错特错。”
“哈哈哈……改观?你们何曾对我改观?我在你们眼里,不就是一个胡作非为不遵从官场规矩的人么?如果贪污受贿不思进取尸位素餐就是官场规矩,那我就做这个胡作非为又何妨?”
“住口!到了现在你还没有丝毫察觉,到现在还以为众人皆是蠢货唯你是智者么?你真当没人要拉你一把,你真当以为没人在后面为你保驾护航?
你每到一个地方,就把官场上下得罪个遍,要不是内阁中枢一直护着你,你能一步步的走到从二品官衔么?
你和中枢内阁非亲非故,他们为什么要护着你?因为你为官清廉,因为你不像那些尸位素餐之辈那般不思进取,因为你想做实事敢做事。
但是知道为什么,内阁中枢不愿意过快的提拔你,甚至一次次的对你发来呵斥令么?你引以为傲的新政的确有了成效,的确也让当地有所改善。
但是你这人行事太过急躁,也太过刚愎自用,只要你自己认为是对的,你就不顾他人的意见不顾现实的情况强行推行。
受你新政之益者有之,受你新政之苦者也不少。这些人,可都是你治下百姓。你为了新政快速推行,不顾百姓死活。你知不知道,告你御状的百姓多年来都不绝。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针对你,你心底可曾真的记得爱民如子这四个字?这十年来,原本以为你已经消磨了锐气不再那么刚愎自用,却不想,你竟然更加的丧心病狂。
你在盗卖官粮之时,难道只想着将老夫拉下马么?你就没想过,那三千万石粮食,是百姓辛辛苦苦,起早贪黑的从田里刨出来的?”
贺行之的话,仿佛一记重锤敲打在吕向阳的心口,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久久无法吐出。
陆笙看着憋得铁青的吕向阳,眼神中即是不屑又是怜悯。这是一个典型的自我之人,只要自己认为对的,那就是对的。眼睛只盯着自己能看到的,却从来不站在别人的角度看待问题。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想此刻的吕道台应该对这首诗深有感触吧。百姓太脆弱,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一场蝗灾,几乎让天下粮仓万劫不复。
每一粒粮食,都包含着百姓一年的艰辛血汗。为官者,在实现自己理想抱负的时候,本应该将百姓放在第一位。你不顾百姓死活,肆意妄为,就算你的阴谋得逞,楚州新政落在你的手上,你留下的身后名也只能是……酷吏!”
陆笙的话,仿佛最后的一根稻草压断呢吕向阳不堪承受的脊梁。
“噗”
一口鲜血喷出,吕向阳踉跄的捂着胸口倒退了一步。颤抖的手指,指着陆笙渐渐靠近的身影。
“别过来……我没错……是你们错了……我没错……没错……呵呵呵……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
陆笙一把拎着吕向阳的领子,“贺太守,这件事我向皇上汇报吧,楚州余下的事你要辛苦些了。”
“真想不到,盗卖官粮的罪魁祸首竟然会是他……哎!陆大人辛苦了。”
“应该的。”
楚州道台吕向阳,勾结谋逆之徒盗卖官粮三千万石!此消息一出顿时在楚州掀起滔天巨浪。无论是各级官吏还是平民百姓,在得到这一消息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清官表率的吕向阳竟然是个贪官?这怎么可能?但这消息在得到玄天府承认之后,百姓也终于不得不信。
玄天府办案的规则就是公平公开,这也是为什么百姓这么坚定的相信玄天府的原因。从不隐瞒,从不躲避质疑。
既然玄天府都说了此事千真万确证据确凿,那么吕向阳就真的是个贪官污吏。
但是,楚州遭遇百年未有的蝗灾,在三千万石粮食被盗卖的情况下还能让楚州挺过来?就连百姓自己都觉得,能活着真特么是个奇迹。
由此,百姓们口口相传对官府更加的感恩戴德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更加明白,少了三千万石都没让他们饿死,官府为了救活他们付出了多少投入了多少。
他们现在吃的粮,可都是从官府的粮仓里面抠出来的,没有一粒米是从各大粮商那里买来的。
官府的口碑,经过这些天的发酵突然爆棚了起来。以前还只是东临府和安庆府等地的百姓对太守府感恩戴德,那是因为太守府的新政让他们脱贫致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而现在,太守府不仅在大灾面前成功的救回了他们的命,更是在缺少粮食的情况下都没能让一个人饿死。如此好太守,如何能不让百姓爱戴。
一首悯农横空出世,一瞬间引起了整个楚州百姓的共鸣。无论是书生学子,还是平民百姓,无论是商贾豪绅,还是官吏杂役,都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诵读着。
诗句朴实无华,但却字字戳痛人心。寥寥二十字,确是楚州百姓的一生写照。
只有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贵,只有在食不饱的时候才能明白粮食来之不易。
这时候,大家才恍然察觉,原来玄天府的陆大人,不仅仅是一介武夫,他还是正儿八经的文曲星下凡?
在楚州士林,陆笙的名望直冲天际,甚至不少儒士将陆笙的此诗奉上神坛。八卦之风,如飓风一般席卷楚州。
“陆大人不仅仅写出了悯农这一绝诗,我听闻在三年前的苏州,陆大人未入仕之前曾拒绝当地县令给他改建房屋之事。
当时陆大人曾经以自己的茅屋做了一篇陋室铭,此文一出,顿时席卷吴泽两地,被士林奉为无可超越之经典。将视名利如粪土,超然于红尘之外情操道尽。
如今,陆大人再出一诗,怜我楚州百姓之疾苦,从今往后,我看谁还敢浪费一点粮食,我必揍他个枉为人!”
“不错,我提议这首悯农为我楚州楚诗,为我楚州之铭牌!”
“苏州士子能愿意么?”
“他们有陋室铭了还和我们争什么?再者说,陆大人此诗是写给我楚州的,他们也只能眼红。”
“陆大人端是大才啊,孤诗压全禹,孤篇镇神州,若有生之年能的陆大人指点一两句,此生荣焉……”
“你做梦吧!除非你加入玄天学府,不过我听说,玄天学府的学子,皆要文武双全。兄台文采斐然,但可惜手无缚鸡之力吧?”
“切,你虽腰中跨剑,但不过点缀而已。”
“哈哈哈……幸好在下自幼被爷爷逼得习文练武,明年九月,我要报考玄天学府”
玄天府,陆笙的书房之中。
陆笙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向姒峥汇报,而是将一众证据收集归类完成,写完结案文书,将所有脏银都清点完成之后才打开了九龙令联系了姒峥。
“这么说来,这次楚州蝗灾都是魔宗搞得鬼了?”
“皇上似乎并不疑惑魔宗的身份?难道皇上早已知道魔宗了么?”
“你难道不知道?”姒峥的语气,和当初风无雪的一模一样,搞得陆笙应该知道必须知道似的。
“臣,不知……”
“算了,不知就不知吧,魔宗……你就当他们都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虽然魔宗已经消声灭迹,但以朕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的偃旗息鼓。
楚州的安危,你需多加小心,如有发现魔宗的踪迹,无需请示格杀勿论!”
“是!”
“吕向阳呢?”
“他……似乎疯了!”陆笙迟疑的说到,至于是不是真的疯了,陆笙分辨不出来也懒得分辨。
“疯了?哼!疯了也难逃一死,着,楚州道台吕向阳自裁!楚州玄天府陆笙监刑。”
第三百八十九章 道境
至死陆笙都不知道吕向阳是否是真的疯,至少,他最后抹脖子的动作是那么的干净利落。
也许在蝗灾爆发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只不过用自我催眠的办法来暗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错,都是这个世界的错。
当陆笙戳破他给自己编造的谎言的时候,吕向阳的精神世界崩塌了。
一阵白光从陆笙的脑海之中略过,四张卡片静静的浮现在陆笙的脑海之中。
而四张卡片之中,一张散发着金色光芒如太阳一般的卡片瞬间吸引了陆笙的注意力。
这么多年来,陆笙得到的卡片有多少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住了。但金色的卡片,他却从来没有得到过。
难道罚恶令又作妖了?
陆笙缓缓的睁开眼睛,闻着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把他的后事办好!”
对着冯建道了一声,陆笙转身离开监牢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意识沉静在精神识海中,四张卡片静静的悬浮着。
陆笙有些迟疑,将精神力集中在金色的卡片之上。
“功德道具卡……”
这个讯息顿时让陆笙浑身一震,金色的卡片并没有立刻翻转开来,而是传递回来一道讯息。
“陆笙,你秉承人间正道,救万民于水火,扶楚州于危难,活人无数,功德无量,故降下此功德道具卡,以为奖惩。”
讯息流过脑海之后,金色的卡片缓缓的翻开,突然,化作无数金光缓缓的消散。
陆笙并没有在意看翻开卡片之后卡片上的道具是什么,而是讯息的最后一句话,是以奖惩。这并不是只有单单的奖励,还有惩戒。
也就是说,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救人与水火,没有让楚州成功脱离危难,是不是意味着会来一道惩戒卡给自己一个五雷轰顶么?
金光闪耀,又渐渐的凝聚,缓缓的,一座金色的九层宝塔出现在陆笙的脑海之中。
“玲珑七宝塔,先天功德法宝。记录宿主功过,兑现功德奖励。从今往后,宿主每完成一件功德善举,就会出现功德值。
放弃功德值,罚恶令降下奖励,选择功德值,将记录在七宝玲珑塔之上。每一层玲珑塔之中都藏有一件宝物。宿主积累满功德值便可向玲珑塔兑换。”
这个讯息流过陆笙的脑海,瞬间让陆笙明白了玲珑塔的功效。对现在的陆笙来说,这的确是非常好的东西了。毕竟陆笙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万事都在起步的少年。什么奖励对陆笙都有用。
现在的陆笙,除了提升武功的奖励,其他的奖励用处已经不大,所以若不是大案子,寻常的罚恶奖励基本上是被扔掉的。
有了这个玲珑塔,功德将不再浪费。
而这,还不是最让陆笙兴奋的。如果玲珑塔的功能是陆笙需要的,那么玲珑塔本身才是陆笙渴求的。
先天功德法宝!这是什么东西,这特么是神仙的宝贝?我有玲珑塔,天下妖魔鬼怪都是渣渣啊!‘
兴奋的陆笙连忙伸出手,“出来,玲珑塔!”
手掌心微微一颤,什么动静都没有。
“难道是我召唤的方式不对?”
“出来吧,玲珑塔……”
“玲珑塔?功德护体……”
和脑海中的罚恶令一个德行,无论陆笙怎么叫唤,半点反应都没有。
陆笙脸色猛的一震,瞬间写满了尴尬。
“马丹,废物!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功德法宝,和罚恶令一个逼样……”
“轰”
在陆笙话音落地的瞬间,脑海中的玲珑塔突然一颤。瞬息间,如五岳倒悬的巨大力量在脑海中炸开。陆笙只感觉眼前金星直冒,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就仿佛被人拿着棒球棍狠狠的在脑门来了一下一般。
“靠,脾气还这么大?惹不起……”
其实陆笙应该能想明白缘由,功德法宝的介绍上本就没有攻防说明。虽然陆笙知道,如果功德法宝真的归自己所有那这件功德法宝绝对能在这个世界秒天秒地。
但问题是,功德法宝是给自己记账用的。所以不能召唤出来绝对在情理之中。
罢了,有总比没有好,以后不会浪费奖励就这一点陆笙已经非常满意了。
精神力再一次沉入精神识海,说真的,闪闪发光的功德法宝真特么碍眼。不过罚恶令悬在功德法宝之上,倒让罚恶令的逼格又提高了。
精神力集中在第二张卡片之上,“体验卡,无上宗师令东来!出自,破碎虚空!”
对于这张体验卡,陆笙此刻毫无意外。宗师之境的高手,能被陆笙体验的基本上都被体验了一个够。上次魔帝向雨田,这次无上宗师令东来也顺理成章。
而且黄易系列绝顶高手之中,令东来应该是属于第一梯队的,能和令东来比肩的高手纵观黄易系列也只有三个。
对于这个人物的向往,是陆笙拿到过这么多体验卡中最期待的一个。无论逼格还是实力,令东来几乎都是完美的。
体验卡到手,陆笙的心底预期已经达到,剩下的两张不出意外就是一枚可有可无的丹药,一个不咋地的武功。
精神力集中在第三张卡片,“技能卡,战神图录,出自大唐双龙传……”
“咔”陆笙最后一个想法还没有落地,当看到技能卡的名字之后陆笙的牙齿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战神图录?
陆笙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之前两个奖励已经超出预期了,按照罚恶令的尿性,第三第四个奖励不应该是买一赠一的附赠品么?
但这个战神图录……是罚恶令在搞打折促销么?
四大奇功之中,公认的战神图录最强最神秘。战神殿每隔三十年出世,每次出世只有昙花一现。而得到战神图录的人,都是直接破碎虚空。
这功法本就为战斗而生,不为人间的武功。
如果之前得到的圣灵剑诀让陆笙随时可以突破道境宗师的话,那么这个战神图录直接能将陆笙在道境宗师之境之中走出很远很远。
战神图录,全方面提升的绝世神功。没有偏向,没有弱点,没有破绽!
呼吸!深呼吸!
一连做了几次,陆笙的心潮终于平复了下来。
精神力集中在战神图录的卡片之上,启动卡片的瞬间,技能卡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白光之中,一块块巨大的浮雕石碑冲出白光悬在陆笙的精神识海。
九块浮雕,散发着仿佛来自荒古的荒凉气息。突然,头顶的巨大浮雕猛的向陆笙压来,如苍穹崩塌一般的震撼画面扑面而来。
“轰轰轰”
浮雕狠狠的撞击陆笙的神识,一瞬间,如远古传承的记忆在陆笙的脑海之中绽放。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玄天府都为之一震。
所有玄天卫惊惧的冲出房间向爆炸发生的地方急冲而去。入眼的一幕,却让所有的玄天卫都顿住了脚步错愕的张大了嘴巴。
陆笙的办公室的屋顶已经不见了,徒留四面布满裂纹的墙壁。
突然,一道金光从房间中炸开,金光极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陆笙已经站在的院子中央。
金色的光芒,仿佛雷电一般围绕着陆笙交错,衣摆如浸没在水中一般轻轻的舞动。
头上的玉冠,突然崩碎,崩碎的玉片,却仿佛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在陆笙的周围静静的漂浮。
满头的青丝飞舞,仿佛在雷鸣中忽闪忽现。陆笙周身的空气如凝成了实质的凝胶,周身的白色光点,恰似萤火中一般舞动。
“大人,您怎么了?”蜘蛛关切的上前一步。
“别过去!”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如寒冬降临一般,一阵白光闪过,步非烟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蜘蛛的身边。
“玉竹应该领悟了什么高深的武功,他要突破道境了。”
陆笙已经看到过道境的门槛,半只脚曾经抵达过彼岸。按道理说,就算陆笙正常突破道境也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但因为战神图录,注定这一次的突破不会是简单的突破。
周身的金色电弧越来越炽烈,头顶上突然汇聚了一层浓密的乌云。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如长枪一般从天空劈落,整个玄天府似乎都在雷暴之中摇摇欲坠。
“轰”
又是一阵巨响,陆笙脚下方圆十丈的地板瞬间爆碎。
步非烟脸色一变,“大家后撤,离开十丈”
玄天卫急忙整齐后撤,留下更多的空间交给陆笙。
陆笙依旧闭着眼睛,手掌缓缓的舞动。看似在打一套拳,但这又不像是拳。双手如游龙,更像是翩翩起舞。
但每一次舞动,都能带动更加炽烈的电闪雷鸣。脚下的碎石纷纷浮起,又在空中快速的泯灭。
金色的光芒,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陆笙的发丝,也渐渐的浮现出金色的光芒。
“喝”
一声暴吼直冲天际,陆笙的头发纷纷倒数,如倒悬的瀑布一般。一道金色的光柱轰的一声冲上云霄,天空的乌云,瞬息间被晕染成了金色。
“哐”
昊天剑门,望云峰畔,李浩然轻轻的从弟子手中接过茶杯。刚刚送到唇边,手中的茶杯突然间破碎。李浩然脸色大变,赫然的站起身。
“弟子该死!”剑秀惶恐的跪倒在地,不敢看暴怒的师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现在才突破?而且……竟然是战神之境……”
第三百九十章 迟来的救援
丘陵之间,青苗在风中微微摇摆。两道身影迎风而立,呼吸间,感受着道韵的波动。
“陆笙突破道境了……”
“是啊,从未见过这么扎实的突破,刚刚踏入道境,境界稳稳的落在战神之境。何等的厚积薄发……朱雀,你当年突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我还差一点。”
金色的光柱突然消散,天空的乌云突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驱散一般消失不见。
阳光洒落大地,仿佛瞬间颠倒了黑白。
周身的气势慢慢的回归平静,暖暖的清风,略过陆笙的发丝。紧闭的眼眸,缓缓的睁开。
如星辰一般的眼眸,说不出的动人好看。视野中,一众玄天卫震惊的表情如相片一般定格,最终与步非烟的视线对接。
清风吹动了步非烟雪白的长裙,青丝舞动的步非烟嫣然一笑。
“恭喜你,玉竹!”
“让你担心了……”陆笙抬头看了看天色,真是一个好天气。
“冯建,让人把损坏的地方修一下,从我的俸禄里扣吧。”
说着,陆笙身形一闪来到步非烟的身边,“陪我走走可好?”
“好!”
突破道境的喜悦,自然要和步非烟分享。战神图录直接将陆笙推到了道境中层,此刻心底的激动,短时间是无法平静下来了。
空间微微扭曲,陆笙和步非烟的身形消失不见。而直到这个时候,玄天卫一众懵逼群众这才反应过来。
“大人这是……翘班了?”
“突破道境了也不请客……大人越来越小气了!冯建,你脸颊这么抽着干嘛?谁打你了?”
“大人说让我把他弄坏的请人修一下……”
“对啊,我们都听到了你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可是,玄天府的钱都调去买粮了,连一百两都凑不满怎么修?”
“不是说从大人的俸禄里扣么?”
“你难道不知道大人这么多年就没领过俸禄么?喂,站住,有一个算一个,赶紧拿钱,今天修不好明天大人就要露天办公了。装听不到是吧?下个月大家的俸禄停发!”
一门两道境,夫妻双宗师,放眼大禹,应该没有谁家有这个豪华的阵容了吧?
楚州的庞然大物昊天剑门,也是一门两宗师。这些年,昊天剑门闭山不出,玄天府也尽量不招惹昊天剑门。而现在,陆笙终于可以说,放眼楚州,无所顾忌,谁要违法乱纪,一个个全收拾了。
想到此处,陆笙突然笑了。
靠在陆笙怀中的步非烟蹭了蹭脸颊,仿佛撒娇的小猫一般,“什么事这么开心?”
“我在想,以后在这片地界上,我们再也不用忌惮任何人。你我双剑合璧,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你以前担心过么?”步非烟的话并非询问,在她的心底,陆笙本来就无需担心任何人。尤其是,自己回来之后。
“我送去朝廷的奏请今天回复了……”
“嗯!”
“朝廷准许我们成亲!婚期就在下个月。”
“我们成亲,何须朝廷同意?”
“必要的过场还是要的嘛,再者说,普通百姓成亲也是需要到官府登记的。”
“嗯,听你的。”
“那我们现在就要开始写请贴了,把我的至交好友都叫过来,你那边有没有什么人要请的?”
步非烟缓缓的睁开眼睛,眼眸中落下一丝伤感,“师傅杳无音讯,哥哥已经没了,唯一的朋友也……回想这一生,我现在只剩下你了。”
“没事!我保证不会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天空的月,很圆。静静的坐了一个下午的两人仿佛化成了石头。彼此感受着彼此,时间就此定格。
喜悦终于渐渐的消退,这是陆笙有史以来第一次持续这么久的兴奋。就算心绪已经回归平静,但陆笙躺在床上却依旧难以入眠。
总觉得,有什么事忘记了。
缓缓闭上眼睛,精神力沉入识海。但看到脑海中漂浮的最后一张卡片的时候陆笙才猛地翻身坐起。
对奥,还有一张卡片没开呢。
这么一激动,竟然将这张卡片忘得干干净净。
精神力集中在最后一张卡片上,“道具卡,祭炼令!”
这特么是什么玩意?怎么这次罚恶奖励尽出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七宝玲珑塔已经够古怪了,可这祭炼卡是什么?
“祭炼卡,可一次性将不需要的奖励卡片祭炼兑换成另一件奖励。注,祭炼有折损,如果想到得到高于期望值的奖励,请准备足够的奖励卡片投入祭炼……”
这算是一种以旧换新么?七天包换么?
陆笙脑海中没有激活的奖励很多,这么多年累计起来,脑海中应该有几百张了。除了蚀日剑法和火麟剑之外,其他的奖励都是些兑换出来都是随手扔的垃圾。
突然,陆笙的眼角瞄到精神识海中浮浮沉沉的玲珑塔?
“这可是先天法宝啊,要是把你祭炼了,应该能换到很厉害的宝物吧?”
“嗯!”一声闷哼突然响起。
又是仿佛被人狠狠的打了一记闷棍,陆笙被狠狠的踢出了精神识海。眼前的星辰斗转,陆笙摸着脑袋,久久无法平复。
“开个玩笑都不行,你的脾气……可以的。”
十一月初一,清晨的薄雾很快的被娇艳驱散。正如郭先生预算的那样,本来应该急速转冷的时节气候却依旧的温暖宜人。
仿佛冬天彻底的将楚州遗忘一般,一连半个月都是艳阳天。
楚州靠近长江,楚州粮田经过数千数万年的修理整治水利早已经万全。只要江水不枯,永远不用担心干旱浇水的问题。
小麦苗的涨势非常的好,也许他们也知道他们承载者楚州百姓的期望,涨势比正常的更加快。楚州百姓纷纷投入粮田之中挑水灌溉。
甚至为了保证百姓们的体力,破天荒的朝廷专门负责了人给负责粮田的百姓准备了干粮。就连官府老爷都在吃粥喝稀,浇水的百姓却能吃到香喷喷的面饼。
楚州北门,一条长长的马龙破开薄雾出现在城门口百姓的面前。
钦差大臣车思明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车队的最前沿,他是朝廷御史,是朝廷钦差,是带着救世主的光环来拯救楚州于水火之中的。
这将是他无上光荣的时刻,虽然,百姓们千恩万谢倒头跪拜的是京城的皇上。但这些赞美和感激,还不是听在他的耳中。
进入楚州地界,一路敲锣打鼓没有人来也就算了,在他看来,没有人过来迎接是因为百姓们都去逃荒去了。
“真惨啊!”为此,车思明还发了一通感叹,“千里无人烟,万里无鸡鸣,楚州百姓真是苦命,不知道这一个多月还能活下几人……一路走来,所有树上的叶子都被百姓吃光了。”
“大人,我听说蝗虫过境寸草不生,也许这些叶子是被蝗虫吃掉的呢?”一个随从低声纠正道。
“闭嘴,老爷说是灾民吃掉的就是灾民吃掉的!你敢质疑老爷的话?”另一人连忙一巴掌扇过去,不忘对着车思明投去个讨好的笑容。
“楚州此次蝗灾乃百年不遇,听说楚州秋收之粮一夜之间毁于一旦。而后楚州封禁,这数千万百姓就像是关在笼中的老鼠。饿了,那可什么都吃啊。也许,还会发生易子而食的惨剧。
现在就要进城了,大家注意点。那群饿疯了的灾民看到粮食,那肯定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叫辎重军给我全部战刀出鞘,如果有乱民胆敢上前哄抢,杀无赦!”
“是!小人这就传令下去!”
“楚州,好好的一个天下粮仓,真惨啊……”
说着,车思明掏出了铜锣。缓缓的昂起头,脸上浮现出救世主一般的光辉。
“皇恩浩荡……皇上体恤楚州遭遇蝗灾,百姓疾苦,特令我等紧急筹集赈灾粮,八百里加急,送来楚州,还不快跪谢皇上恩典……”
一边敲着铜锣车思明一边扯着嗓门喊道。
趾高气昂的跨入北林府城门口,但眼前的一幕却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但在他看来,城外百姓都去逃难去了,那城里的百姓应该还能剩下一口气吧?正常情况,不是应该尽眼的饿殍,满地躺着只剩下一口气的灾民么?
怎么眼前的大街,人来人往一副宁静祥和的样子?
甚至还有不少百姓向自己投来诧异的眼神,那种眼神……就像曾经自己看向无知刁民的那种看白痴的眼神?
“二子,咱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是楚州么?”
“没错的啊,我们可是照着地图走的,昨天不是刚刚过了楚州界碑么?”
“这个城也是北林城啊,没错的啊?”
可是……难民呢?满街的乞丐呢?怎么……什么都没有?
正在这时,远处一队城防军大步的跑来,百姓自觉的人开道路,城防军虎步雄风的来到车思明跟前。
“敢为上官可是运粮钦差车思明车大人?”
车思明高高的昂起头,“不错,本官就是,本官为了能加急赶到楚州,一路上车马劳顿……”
“车大人是这样的,我家太守说了,朝廷的运粮车队到了北林府就直接将赈灾粮运到安庆府去,由安庆府统一发放。这是通关路引,凭此路引过楚州任何关卡都免税进入。”
看着递到眼前的路引,车思明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去安庆府?救人如救火,北林府的灾民怎么办?”
“北林府灾民?有么?”城防军给了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大人收好路引,遗失不补的。收队!”
微风掠过,几片枯叶缓缓的飘落到车思成的官帽之上。就这么……你们把救世主给晾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