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半私语（换分类，求推荐）
6 夜半私语
一场虚惊后，大家都笑起来，只有火锅店老板一脸烟火色的站在那里，非常尴尬的说：“刚营业，供气出了问题，给你们换个桌子吧？消费打八五……五折！
林潇然说：“不用打折，记到我账上，我们也就到这里了，你好好检查好，别他妈的点火烧到我那边的电脑房！”
老板唯唯诺诺的点头，送大家出来。
庞经理说：“我真没面子，找你们办事，怎么让你们买单，不行，不行，没这个规矩，接下来算我的。”
庞经理又对曾启孟超程博闻三个说：“三个小兄弟要不要去见见世面。
三位小兄弟人也是经历过半年社会的人，自然纷纷说：“不去了，还有事。”
就看着他们三个人坐上一辆桑塔纳出租者疾驰而去。
几个同学又回到了超飞电脑房。
这里果然人声鼎沸，上网聊qq的，浏览网站的，联网打游戏的……
2001年是网吧的黄金年代，2000年的时候，还是以电脑房和电脑房提供的单机游戏，单机游戏联网为主。虽然各地已经有少数上网的网吧，但价高还不成气候。
而随着网络费用的下降和上网需求人群的增多，几乎所有的电脑房，游戏是电子海洛因的渲染了，在个人电脑大普及大爆发之后，找一间房子，摆几台电脑，连上就是互联网。慢慢的，纯粹打游戏的电脑房越来越少，就统一有了大家固定的称谓网吧。
（为描述方便，以后统一称呼为网吧）
那个年代，找一间或开放或隐藏的房子，准备好电脑，只要把网吧开在学校或者居民区，每台电脑几乎能24小时连轴转收费。那时候，开网吧只需要一份文化经营许可证，很好好办，然后走流程验收一下消防就可以，有些开在民宅里面的连证都不办。
这样计算，一台电脑一天有80-100的毛收入，有20台电脑，一天1500-2000的毛收入，一个月5万6万的收入。扣除电费，网管工资，税务等，基本上不到半年就能收回开网吧的全部成本，快的话4个月就可以收回投资。，从此以后每月就有2-3万的纯利润，如果网吧的电脑在50台，简直是个印钞机了。
直到后来的一次重大恶**故后，网吧的格局改变了，开网吧必须有足够的场地，足够的机器，并接入实名制管理，禁止未成年人入内。饶是这样，网吧的许可证价格也飞速蹿升，从5万飞升到30万。
在网络游戏升级3d化的时候，第一批传统的网吧退出历史舞台。网吧中摄像头和语音通话成为必备。各大游戏公司的客户端网游在这些网吧包机器，刷海报，以及人力推广游戏。为了抢地盘时常有斗殴事件。
然而有一天，地推游戏的人完全消失了，那是因为智能手机的兴起，这时候进入了网吧的青铜时代。坚持做下去的网吧老板们把之前赚到的钱投入到新硬件，新电竞的噱头中，可是网吧的衰落已经无可避免。
网吧业是一部书，你可以从中看到中国互联网用户的千奇百怪，形形色色的人第一次带着神秘的期待踏入网吧，开始了和互联网的第一次接触，开始尝试人生的第一次网络聊天，认识第一个网友，开始第一段网恋，被第一次网络欺骗。当然，还有第一次网络游戏，毫无疑问的说，对中国互联网的普及起了重大作用的网吧，也一直有着不好的名声，类似最早的游戏厅，录像厅，电脑房等等……
此时的网吧，最难的是应付那些新来的菜鸟们。
他们不会开机，第一次用鼠标，找不到任意键，不会最小化……
雇的网管跑来跑去忙的提供技术支持，从调不出来输入法，到关闭不了广告窗口，如何申请免费qq号码也是常见问题。
曾启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就问孟超：“晚上给我安排个睡觉的地方，我住的地方还没有着落呢？”
孟超说：“家里没准备，要不今晚你睡到这里，只要你不嫌吵！”
程博闻说：“既然都到了电脑房，我们何不联网玩一会？”
孟超摇摇头：“明天还要忙学校的事情呢，何况，人不齐，李腾不在，曹宇航也不在？说起曹宇航，曾启你在深圳见过他，现在怎么样呢？”
又是一片唏嘘和嗟叹。
那个时代的大学生，喊一声一起联网站起一票人，到找不到人联网，那就是成长的过程。
………………
在曾启的印象中，这是几个人到电脑房唯一一次没有玩游戏，三个人坐在空座位上，喝着饮料，受着烟味，和通宵打游戏人群的喧哗，聊了很久。
在曾启的回忆里，这次聊天和大学毕业前的大不一样，那时大家谈梦想，谈未来。现在多了很多现实，谈到后来，孟超和程博文都羡慕起曾启的工作，说少了很多无聊无趣无用的事情，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曾启暗暗苦笑，想无忧无虑的按自己想法做游戏，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是不可能的，而大小公司各种斗争一样的不可避免，所不同的是游戏公司毕竟自由度要更高，也更靠个人能力。
长夜漫漫，三个人打量着上网的人群，有结伴厮杀的，有疯狂聊天的，有独自娱乐的，兴奋的、疲惫的、苍白的面孔在眼前一一的闪现。
三个人看着他们，满满都是自己过去的影子。
孟超问曾启：“你接下来怎么打算。”
曾启说：“我想一边把做游戏的工作找起来，一边写自己的游戏策划案，如果有合适的地方就去问问看。”
孟超说：“既然你还没有固定的工作，我这边有个临时的工作，你可以赚些外快。还能免费上网？”
程博闻说：“电脑培训，哈哈哈！”
曾启说：“什么培训啊？”
孟超说：“我们拿了学校的电脑，就要给学校做一些工作，马上寒假了，每天早上都有电脑培训课，主要教一些没有计算机使用经验的校领导，老教师使用电脑，学的很简单，我明天拿一份讲义给你，无外乎开机关机，wps，中文输入法，文本编辑，还有就是上网了。”
曾启说：“没问题，不过明天我想去庞经理的那个可口吧看一下，我觉得他们的东西很有意思，你们谁陪我去呢？”
孟超说：“我去不了，学校的事情太忙了，临放假搞展览，一早就集合。”
程博闻说：“我要去上班，不过我真想去，曾启你去了好好了解，回来给我讲讲这个游戏平台。”
曾启问：“你为什么对这个游戏网站这么关心呢？
程博闻说：“都是兄弟，不瞒你们，春节后我想离职，去上海的一家做网站游戏社区的公司，我觉得这个可口吧有些像上海那家公司的产品。”
孟超说：“你现在的那家广告设计公司，半事业单位，福利又好又轻松，离开多可惜？”
程博闻说：“但是我没有编制……”
大家便不再就此展开话题。
曾启问：“上海那家游戏社区公司叫什么名字呢？
程博闻说：“第九城镇！
曾启吓了一跳：“为什么去第九城镇？”
程博闻说：“还有一家也是做游戏社区的，叫什么成大网络，我听说是一对夫妻和老板兄弟开的，做的社区游戏叫游戏硅谷，我不想去夫妻店”。
第七章 游戏平台（求推荐，求收藏）
7游戏平台
新世纪的第三天如期而至，而言谈没有尽头的三个人，语速也越来越慢，说着话，三个人差不多挤在床上睡着了。
听到值班的网管喊着：“包夜时间快到了，大家都起来啊。
这说明晚11早9的网吧包夜要结束了。
那些瘫倒在椅子或玩或睡的顾客，一个个直起身来，三个人也醒了。
程博闻说要赶紧去上班，就一溜烟的跑了。
孟超一边拉着衣服的褶皱，一边对曾启说：“你不在乎环境，在这里混个寒假也好，给学校教职工培训很轻松的，还能赚点培训费。没人的时候你还可以随意的上网。”
曾启觉得也还不错，离春节不远了，找到新工作的概率不大，有个稳定的地方好好总结一下，还能上网有外快也很好。”
曾启说：“我今天先去一下可口吧，看看他们的产品，给教职工培训的讲义你拿来，我预习一下。”
话是这样说，忙碌一天的曾启还是很困倦，想到现在还是早高峰，就打个盹，然后发现已经过了十点，赶紧匆匆在电脑房的洗漱间收拾了下，就又背着电脑包出发了。
可口吧在北关村尽头的一座大写字楼里，周边还有不少在建的楼房，看起来，这里未来也会成为北州科技园的另一部分。
曾启走进大楼，一楼是个咖啡厅和一个电脑阅览室，这个年代很多写字楼都有这样的设施，复印，代客打印，也提供上网查询收发服务，收费大概10元每小时，如果去五星级酒店上网，会有40元一个小时的天价，下载带走文件按一张软盘10元算……
曾启查阅了下，可口吧在二楼，其正式公司名字叫叫北州可溶网络科技，觉得也挺贴近，可口，可溶，然后可乐，听起来很合理。然而此时又犯了犹豫，庞经理说欢迎大家来参观，那就是客套之辞，自己以什么身份来参观呢？
应聘者？
爱好者？
商务合作？
曾启正在咖啡厅门口迟疑，猛看见一个长发青年走过来。
“云风？”曾启居然一口叫出了他的网名。
云风看着曾启，不是很想不出来。
曾启说：“我是论坛zq007啊，上次你去广州的火车上，我们遇到过。”
云风好像想起来了：“我记得你去上海见参加网友聚会，见到小箭2000他们了吗？”
曾启说：“见到了，等等，我记得你是去广州，要一大笔投资给逆火游戏工作室？钱拉到了吗？”
云风笑笑，暂时没有回答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下，曾启要的浓美式咖啡，因为没睡好。
云风要的橙汁。
云风说他们当时谈的很好，对方愿意投资，自己也会有一部分股份，可是自己最终放弃了。
曾启说：“我没记错的话，逆火游戏工作室和旁边的创意鹰翔都很缺钱，缺到了连工资都发布出来。论坛的“月光流星雨”柳俊在那里工作，我跟他聊过；还有也在那里待过的姚晓光，论坛id是npc007，他们的口头禅是……
“何苦做游戏！”
曾启和云风一起笑了。
云风说：“如果当时确定接受投资，要签一个四年的合同，在准备签字的那个夜里，我反复问自己，这是不是我想要的，我愿不愿意为这份合同来捆绑自己。
我的内心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未来，所以我放弃了。正好以前的站长推荐，我就返回北州，在可口吧写程序。”
曾启愣了一下，又激动起来：“你在可口吧，你做的什么游戏？”
云风说：“我好像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写java的做主流，我做些辅助，没什么意思，我想的是做游戏，所以我年后也准备走了。”
曾启心想：看来年后换工作真是游戏界的流行换工作季节。
继续问云风：“你觉得可口吧这种玩法有前途吗？”
云风说：“那要看你的前途怎么定义，如果想赚玩家的钱，不可能；如果能囤积一些用户数量，倒可能被高价收购。”
曾启觉得云风说的有道理。
玩家为什么要在网页上玩游戏，
玩家玩网页上的游戏能得到什么？
玩家为了玩这些游戏愿意付出什么？
这是必须解决的命题。
上一年中国互联网大飞跃和大坠落，是同样的问题。
花了大量的金钱，让用户感兴趣，把用户请到网站来。
用户到来以后需要会付出什么。
搜狐网的张朝阳提出“注意力”经济，大意就是只要把用户的眼球吸引过来，就能创造经济。
可是如何创造经济价值，都是预测，此时搜狐的股价已经跌到了1.69美元，而搜狐的每股净资产在1.86美元以上……也就是说，理论上你用1亿收购搜狐，你得到的资产要达到1.1亿。
最初中国的网站认为这些用户来到网站，看广告，就能带来足够的收入，就能让广告主愿意投入足够的金钱，现实情况证明这些收入是远远不够的。
至于增值服务，各大网站都在探索，曾启圣诞节在腾讯看到，他们看准手机的增值服务作为未来。
虽然，此时的中国的手机市场还没有到大爆发。
以可口吧，还有第九城镇这样的游乐场式的社区网站，通过有趣的玩法吸引了用户到来，那么必须将用户导入到更大附加价值的系统里，否则这就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又过了几年，互联网从业者才深深体会到一切的根源在于“获客成本”，你获得一个用户要花多少钱，而你从这个用户身上能赚回到多少钱，二者之差就是你的收入。
大家都喜欢说红海还是蓝海，蓝海就是获客成本低，红海就是高。
比如客户端网络游戏，2004年每个有效用户的成本大约是5-8元，在2009年到15-20元，而2014年则增长到接近200元，所以2013年后几乎没有公司还能做得起客户端游戏。至于网页游戏，手机游戏，每次洗牌，也是这样一个用户成本不断增长的轨迹。
曾启问云风：“那你后来去哪里了？”
云风说：“我去深圳金子塔看了看，他们被千智源挖了一批人，只有主程序没有挖走。老板又把厦门的峰哥请来做首席策划，现在做《古人群侠传》，相信这个游戏一定好。还有我去了一趟东莞……”
”东莞？曾启觉得云风在程序上固然老练，为人看起来很正经，居然大大方方说去了东莞。
云风接着说：“我去了樟木头，到了东莞卓越数码，也见到了今何在，看了他们做的《不灭的传说》。
那游戏怎么样？曾启看了很多介绍，今何在写的世界观，架设在龙与地下城体系中。杂志上一会比作uo（网络创世纪），一会又把卓越数码比作曾经做出《辐射》、《异域镇魂曲》、《冰风谷》的黑岛（black isle）。
在曾启看来，国内这些公司把自己的作品和国外的精品游戏，3a大作挂上钩宣传，蹭流量，加关注。就像曾启在中国的e3游戏展上看到的中国的最终幻想之最‘初’幻想。
很多年后，中国游戏业进步很大，甚至在sony的play station上像模像样的还原神作塞尔达传说，这又是另一种碰瓷了。
云风说：“游戏画面还好，作为网络游戏，我觉得他们要求配置太高了，至少要128m内存，他们老板说，这个游戏主要推向海外，我保持怀疑。”
曾启心想：“从最初做单机，后来做网游还是手机游戏，一个好程序真是千金难得，要是自己现在有家公司就好了，先把这个云风笼络住……”
云风又说：“我准备在家做做外包，你知道天冬科技吗？不久前被网易收购了，网易要天冬做网游，我帮他们做点引擎扩展件，说起来有意思，网易的技术主管以前也是网上认识的，他邀请我去网易。”
曾启连忙问：“你会去网易吗？
云风摇摇头：“不去，虽然网易给的比这里高一倍的工资，我也不想去，在家里天冬做外包，一个月也有好几千，够吃饭，看书，打游戏，租房。
曾启说：“网易还不错啊，有钱，老大也是懂技术的，也许是个做游戏的好地方。又惊讶，有技术云风的真是牛，给他工资加一倍都挖不走。那么他挣多少？”
第八章 喜忧参半（申请签约求推荐）
8 喜忧参半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聊业内见闻，见过的论坛网友等。曾启顺便问了下云风的薪资，可乐吧给他6000，到手是5500.
这可是2001年初，育碧在上海的招的top10大学的策划，第一年薪资是3500，
除此之外，绝大多数国内游戏工作室的新策划月薪都到不了1500……
在当下的苏州工业园的流水线上工人也就是1200左右……
即使是当时以高薪著称的华为，硕士生能拿到8000，这已经被富士康的郭老板大声疾呼给不起，人被挖走了……
而网易居然给刚毕业的云风直接开到了一万以上，不禁咋舌。
就这么，云风还不愿意去网易，可见在技术人眼里，财富并不一定是最打动人的东西。
为什么游戏程序这么值钱呢？世界上最早做游戏的都是程序员，国内第一批做游戏的也都是程序员。
他们写代码，画美术，编玩法，测数值，调平衡。
随着游戏的复杂，程序员把美术的工作交给了美术，然后又把设计的工作交给了策划。
所以说，程序员是游戏的核心，没有程序员就没有游戏。
对于国内游戏业，无论单机年代，还是端游或页游，手游，一个核心程序员甚至能决定生死。
2009年时，以大型3dmmorpg游戏著称的完美世界的总裁说：“培养一个核心主程序的成本是一千万。
也差不多同时云风写的回忆录中也提到：“国内的单机游戏的程序员绝大多数是不称职的，甚至做不到一个游戏能正正常常的运行。”
曾启如果写回忆录就会说：“在那个网络游戏崛起的年代，只有客户端兼容性到50%以上，服务器一天只崩溃一次，玩家的游戏档不会随意被篡改，外挂不要让游戏无法运行，这游戏就能赚钱。”
但是绝大多数游戏，程序不过关！客户端死机，服务器崩溃，卡机，数据乱改……
即使这样，网易能给游戏程序员一万多的工资，还是令人惊讶的。
曾启真心羡慕网易这样账上还有七千万美金的企业。多少企业上市拿到了钱，管他盈利不盈利，股价怎么跌，只要想方法去做事就好了，赔的又不是自己的钱。
在曾启自己重生前那个年代，大大小小的游戏公司都要上市，最好上a股，上不了就被收购，签对赌，游戏行业是个高风险，高投入高产出的不可预期的产业。
炒概念，谈远景，一旦出现危机，那些曾经创下天价收购，疯狂股价的游戏公司就成了股民心中永远的痛。
比如有个收购中国股市老八股的公司，突然董事长高调举行了婚礼，然后就被st了。
比如有个和巴菲特一起吃饭的老板，一年赔掉了两倍的公司市值！
比如有个董事长主动离职，原因是在职不能减持，于是股价跌剩下了零头！
还有更厉害的，创始人，董事长，大财务突然失联，然后被控制……
还有些更悲剧的，更喜剧的，跟闹剧的，我们后面会看到。
云风最后说：“网易我本来有一些兴趣的，那里有熟人。可是我觉得这家公司好乱，他们的cfo（首席财务总监）刚辞职，据说是因为网易要被收购。所以，我不愿意去这些动乱的地方，我就想好好写代码，做游戏。
曾启笑着问：“那什么条件下你会去网易呢？”
云风也笑了：“除非他们老大亲自给我打电话，我可以考虑下，哈哈哈……”
曾启说：“你要前首富给你打电话啊，哈哈哈！”
谈的差不多了，云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对曾启说，可口吧的老板人不错，知道我年后会走，还给我的发了新年红包，所以我来结账。
曾启瞟了一眼，大概是8张，就不阻拦。
两人说了句网上常联系，有合适的地方介绍下后，就告别了。
和云风这么一聊，曾启觉得再去可口吧的意思也不大了，他们技术很好，很前卫，但似乎短期内看不到赚钱的可能。
诸如此类这样的技术在行业要么撑下去等时代的到来，要么等大集团的保养和收购。
正应了一句话，一个技术成果，究竟能取得多大成就，固然靠技术奋斗，也要看时代的进程。
几年后，据说可口吧依靠积攒的大量人气被一大型it企业数千万收购，从此寥落，当又过了几年4399系小游戏平台兴起时。
再提起这个最早的中国网页游戏平台，那几乎更是寂寥无人了。
十几年后，在微信的载体上，各种小游戏兴起，html5技术发展，可口吧的创始技术人员的laya引擎大放异彩，这又是后话中的后话了。
此时未来的腾讯还在寻觅生机，盛大经营的硅谷社区游戏谋求转型，第九城市还在努力经营者社区网站。
国内手机双向收费遥遥无期，于是小灵通跃然而起，bp机开始走向末路
由于有的地方小灵通信号不好，打电话的人经常要走着转圈圈找信号。
便流行了一句话：“远看练着圈圈功，近看拿着小灵通。
曾启对可口吧的无效拜访之后就好比拿着小灵通转了几个圈后，还是找不到信号。
可口吧的游戏站继续推广着，大家虽然不看好，可是这已经是领导们的决定。
所以电信体验厅里，总会摆着几台电脑，办业务的人群新奇的看着上面展示的可口吧的小游戏，而这些机器很快沦为了半大小孩的游戏机。
可口吧的网站在“超飞”电脑房的上网机作为首页，拿着用教工资格证特价办理的小灵通教学校职工来了，他们开心的来到这里免费学习电脑常识和顺便打打游戏。
在这些开始初学电脑的成年人眼里，他们认为电脑就是打字，就是表格；他们对上网有一种额外的恐惧，他们看到光怪陆离的网路世界时格外的忧心忡忡。
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最痛恨的莫过于游戏，他们认为游戏是万恶之源。
特别是官方媒体屡屡出现电脑房的藏污纳垢，游戏是海洛因，是色情暴力的之类报道文章后。他们痛恨一切在电脑上运行的游戏，但对于windows自带的纸牌，空当接龙，扫雷，和红心大战还是并不反感的。
回到北州的第四天，曾启开始做起了电脑房的“计算机和网络”寒假补习班临时工老师。
所以曾启谨小慎微的给这些过去是自己的老师和长辈教授电脑知识时，尽量不提游戏。
个别人认识曾启的人问起来，他就笑着说：“做一些教育软件开发的工作。”
有好事者甚至会缠着问：“具体做什么，一个月多少钱……这些恼人的问题。
倒是没有人问有没有女朋友，临时工配被人关注吗？
“有没有女朋友”这句话是问孟超的，孟超是大学的辅导员，未来有望走行政路线，他爸目前是正处级实权，退休前还可能再升一级，显然前途无量。这就是编制和体制内的力量。以新世纪为标志，往前数20年前如此，往后数20年后也如此。
第九章 新的机会（申请中，求推荐）
9新的机会
曾启的电脑课上的相当的辛苦，对于没有丝毫电脑基础的成年人而言，要把一切操作的术语讲成他们能懂的，要中文不能带英文。
比如第一天，教开机，教鼠标的使用，详解左键、右键……
当曾启说，请大家把鼠标放到屏幕上时。
不止一个人把鼠标真的拿起来放到了屏幕上。
什么叫做点着拖动，什么叫单击，什么叫双击，然后赶紧纠正，双击是左键连续点两下，不是左右键一起点击。
……这样已经很累了，曾启突然想出一个方法，帮大家调出windows的纸牌，这下单击，最大小化还有点住界面拖大家都懂了。
等到懂了后，他们的学习乐趣远不如玩玩纸牌有意思了。
到结束的时候，曾启还要手把手叫他们关机，又不止一个人关机后，又去点了机箱上的power按钮，曾启还需要反复讲电脑上关机就行了……不用再点一遍
到了第二天，为了让大家更熟练的使用鼠标，曾启做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安排，教大家玩扫雷。
扫雷是左键挖开，右键标注，还有一个是左右键同时点击则清除标记以外的空地，
这个正好和昨天的“双击”冲突，于是就混乱了，直到下课还有人问小曾，双击是打开文件吗，怎么我一起按没有反应呢？
教学空暇的曾启上网跑到制作论坛找工作机会，临近春节，本来就少的国内游戏公司哪会有岗位。
曾启便厚着脸皮联系起打过几次交道的大宇公司的王姐。
王姐对珠海第九波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感叹的说黎先生人挺好的，就是书生气了些……
王姐说她们北京大宇几个人年后要去上海做分公司了，可能会做仙剑的下一代。她知道智冠的北京公司考虑开新项目，扩大规模，那边的制作人杜坤是她的旧相识，可以帮忙介绍下。
曾启再次感谢了王姐，也运气很好的联系到了杜坤。
杜坤直接约曾启明天去谈，说周六人少，可以随便一些。
曾启是很希望周六去谈的，自己暂住在电脑房的小隔间时，周一周五都培训课，不上课的时候，电脑随便用，网络随便上。周六周天是电脑房生意最好的日子，没有空电脑上网的。
智冠的北京分公司要比之前去的大宇的分公司要大的多，也气派的多，整整一大层都是公司的地盘。
大宇是2000年刚来北州，智冠在国内是1992年就来到内地，在销售和渠道深耕了七八年，不仅自有游戏媒体支持，而且长期在国内当时最大的软件连锁“连邦软件”合作。在这家连锁店里，智冠的游戏产品统一的包装盒，一直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一望即知。
像很早的《倚天屠龙记》，《三国演义》，《金庸群侠传》，后来的《神雕侠侣》，《风云》，《天地劫》最近的《中华英雄》，《寻秦记》等等，这些是智冠自己研发的产品，而代理海外的产品更多。
智冠的行销也很有一套，在《仙剑奇侠传》220元的年代，智冠的武侠游戏最低到49元，最高到88元，前两年靠捆绑游戏大大成功，最近营销方法的都是多碟装。如《天地劫》四碟装48元，如果买盗版，一张按6元算，也要24元，这个游戏就卖出去不少。
当然，如果你买了就会发现，每张碟都没有压满，650m的碟面最多到450m，最后一张光碟就是音乐和壁纸。
等盗版商推出两碟装的时候，正版最重要的初始上市销售量已经完成。
昔日华人游戏界的双雄，素有北大宇，南智冠的称呼。
大宇以精品著称，智冠往往以数量取胜。
比如大宇推出《明星志愿》的时候，智冠就能做出一大堆成长恋爱培养的游戏，价格是前者的二分之一。
气的北大宇的某个人制作人用北乔峰的口气大骂南慕容智冠：“大宇堂堂公司，居然和你相提并论！”
南智冠的制作人就会笑嘻嘻的回答：“天龙八部已经授权给了智冠。”
毕竟，智冠的股票从股价到收益比大宇要好的多，资本比玩家更理智，更冷血。
杜坤把曾启迎接进了自己的一大间工作室，大概七十平方米，也是从大厅隔出来的一间。
隔音墙上贴了几幅海报，是项少龙和纪嫣然，步惊云和聂风等，还有一张类似风格的海报，写着“种花洗剑录”。
曾启看了下，大概有十几个工位挤得满满的，杜坤的地方稍微大一些。
工位上基本空着，角落一个人戴着硕大的包耳的森海塞尔耳机，对曾启和杜坤的进入毫无察觉。
杜坤指着戴耳机的人对曾启说：“他是我们的程序老段，正在做多语言版兼容的bug修正。你看他戴的那耳机，2000多买的。
关于多语言版，这个曾启略懂，在win95之前。简体繁体游戏必须和操作系统一致。
如果发售在台湾的繁体版游戏，在大陆的的简体windows系统上运行就会造成乱码，这需要richwin或者南极星等big5码转换工具。
在更早的年代，在dos要玩日本游戏，就要用dosv，知道dosv的也必然知道天堂鸟，这些对于国内游戏玩家，都属于史前记忆了。在window98后期，win及win2000时，熟练的开发者已经能熟练的驾驭转码这个问题了。2001年1月，著名的“中文之星”推出了新的一代，支持全系列英文windows外挂变成全中文环境，零售价1380元。随着多语言版的window是操作系统的成熟，这个非常有技术含量的软件便也美人垂暮，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杜坤随便问了问曾启的游戏经历，工作经历，多问了关于《三国志吕布传》的开发，对第九波继续表示不屑。
台湾的游戏制作公司是有鄙视链的。
大宇瞧不起智冠，智冠瞧不起宇骏，宇骏瞧不起光谱，光谱瞧不起第三波，第三波瞧不起欢乐盒，欢乐盒瞧不起天堂鸟，而过去闷声大发财的天堂鸟已经没什么瞧不起了，只好瞧不起在大陆厦门的研发部火凤凰和分裂出来的新瑞狮。
杜坤说：“这里做的基于温瑞安小说改编的《种花洗剑录》已经做了一多半了，暑期上市没问题，美术是我们成都智冠的分公司外包，这里主要是策划和程序。成都，你知道的，工资要被北州低得多。
曾启点点头，看看这个不大的工作间，心想这个工作环境也还过得去啊。
杜坤说：“我们总裁要我提下一个案子，我现在比较忙，需要一个有经验的但又是比较新秀的人来写议案。”
曾启刚想问：“什么方面的游戏案子？”
杜坤的手机响起来，铃声很大，震动很大。那个戴耳机的程序员也被惊动了，他摘了耳机，疑惑的往这边看。
杜坤说：“是大老板的，我去接个电话。”
又对那个程序员喊：“老段，这个朋友帮我招待下。”
说完恭恭敬敬的接着电话：“王总您好……是，是……走出门外”
曾启走到程序员老段旁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尬场，看着那幅森海塞尔的耳机。
便随口问：“听说这个耳机很贵啊！”
老段一下来了兴致：“效果好啊，你试试！
便不由分说的把耳机塞给曾启，曾启也就接下来，耳机线不长，曾启便坐在老段的位置上，
听起来效果确实不错。
曾启连连说好，正想取下来。
老段又说：“你再听听人声……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
你再听听加州旅馆……
对方这么热情，不断的在旁边用鼠标切换winamp的歌曲列表。
曾启只能硬着耳朵被对方安利音乐，按照对方提供的思路点评。
耳听又一首歌曲要结束。
老段突然说：“你先听啊，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消失了……
曾启正准备摘下耳机，忽然听到几个人走进来，连忙老老实实坐好。
两耳不闻周围事情，双眼只看屏幕上。
心里面又在骂自己：“多少年上班摸鱼的习惯反应，听到人来就装作工作，自己现在分明没有在工作。”
第十章 游戏首富（签约中，谢大家）
10 游戏首富
曾启用眼角余光往说话的方向瞟，除了杜坤以外，还有三个人。
四个人就在杜坤的电脑前看着。
一个不高的中年男人，脸型方正，身体也是方正，打着领结，黑西服，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做事规规矩矩的人。中年人目光严肃看着屏幕，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半旧的黑色的仿皮革的公文包，那包的质地和成色让人大跌眼镜，简直就是改革开放初期，农村的乡镇企业家到县上找领导办事时置办的行头
杜坤在操作展示“种花拔剑录”的游戏演示版。
中年男人背后站了两个人，一个接近一米八，看起来二十多岁，比较结实。另一个瘦高瘦高的，要老得多，两个人都抽着烟。
中年男人突然一个转头，对瘦高者说：“薛文凯，你觉得怎样？”
那个叫薛文凯的瘦高男子，认认真真的说：“我觉得挺好，战斗效果不错，加上种花拔剑这部小说的影响力，能卖的好。”
另一个男子嘻嘻哈哈的说：“这战斗特效，还是我们成都外包做的。”
中年男子脸上微笑了一瞬间，招呼杜坤坐下，四人围坐一圈，嘻嘻哈哈年轻男子给杜坤递过去一支烟说：“我从成都买的烟，熊猫，抽吧！
杜坤犹豫了下，接过来，没有点说：“王总是不抽烟……章熊，文凯你们也不要抽了吧。”
原来这位就是智冠的总裁王俊博，此时的华人游戏界第一大游戏公司的老大，身价也应该是所有华人游戏公司老板中的第一。
这位老板在台湾和内地都最被人熟知的原因是。每次该公司搞现场产品发布会，这位老板都会粉墨登场，从剑侠到恶魔，从关羽到飞仙，被誉为中文游戏界第一cos王。
能和当年f4之一的周渝民打电竞，也能cos神仙呵护小仙女孙燕姿，后来拿着金山的剑侠情缘推广时，还能cos王大仙。
王老板曾说：“多请一个明星不要额外花钱啊，我不要钱，又能宣传游戏，每次一个明星一个我，新闻报道每次都会加上一句：“扮演xxx的是智冠总裁王俊博，这效果多好。
真的是老骥伏枥，老当益壮，老将出马，老有所为。
（友商愤愤不平的说：老而不死真是老贼）
王俊博摇摇头：“没关系，你们也够累的，抽吧！
于是在三团烟雾中，曾启瞟见王俊博如老僧入定，面露慈祥，倘若不是饱经风霜的面孔和山峦起伏的皱纹，还有有些佛相。
王俊博突然双目圆睁，金光一现，站起身来，大踏步走向办公室角落。
左手一伸，似乎凌空抓起一根笤帚，右手海底捞月，一个簸箕稳稳在手上，下腰开始扫角落的一点不显眼的垃圾。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毫无停滞。
曾启连忙做专注的样子，靠着没有声音的大耳机装作与世界隔断。装作在认真工作，办公室里面装认真的方法很简单，凝视屏幕，连续删掉几个字符，大力回车，然后ctrl+z，再接快速的乱敲几个字母，再退格删掉。
杜坤坐不住了，走过来说：“王总，周末，就没有太注意卫生。”
王俊博一边扫地一边说：“只要来公司，就要注意清洁卫生，保持一个好的工作环境。”
杜坤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就跟在王俊博旁边，像监督扫地机器人一样紧随其后，最后接过簸箕把垃圾去掉。
四个人又坐成一圈。
王俊博对杜坤说：“种花拔剑录一定要在六月前准备停当，七月初全部铺货，暑假档期，要抢在金山的“剑侠情缘外传月影传说”前面。
杜坤说：“没有问题的，我们一定按时做完。
王俊博又问薛文凯：“大宇的《仙剑奇侠传2》情况怎么样，这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夏天会上市吗？”
薛文凯说：“我了解的情况是，夏天大宇会上《仙剑奇侠传1》的windows高清重置版，而《仙剑奇侠传2》今年是肯定上不了，而且明年寒假也上不了。”
王俊博说：“为什么？”
薛文凯说：“姚壮宪在北京当总经理，他一直被认为是仙剑之父，也是大宇的旗帜之一。而制作仙剑的狂徒制作群人员基本在台湾。仙剑奇侠传1的重置版被狂徒制作群做了，《仙剑奇侠传2》也给了狂徒制作群的台湾负责人谢崇辉。据说姚壮宪对此很不满，曾经发邮件向总公司质问，惹起了轩然大波。而谢崇辉也对此相当不高兴，据我雷爵资讯内部的朋友说……
薛文凯压低了音量：“狂徒制作群的核心人员在《仙剑奇侠传1》高清版发布前后就会离开大宇，去雷爵做网游！”
王俊博叹了口老气：“即使是大宇是我们最强的竞争对手，也觉得很可惜，圈子就这么小，有什么事不能好聚好散吗？从此狂徒成绝唱！我还记得当年好羡慕他们的阵容……”
薛文凯又说：“还有一个游戏，是西山居部分班底在珠海第九波做的《三国志吕布传》，arpg，画面效果不错，也可能成为竞争对手。”
曾启心中一动，这不就是我上个月还在做的项目吗？
杜坤已经说了：“我确定的，《三国志吕布传》的制作人，西山居三剑客的黎先生，黎鸿运已经离开了珠海第九波，其中的核心美术人员去了深圳千智源。”
那个一直旁听的章雄终于插上话：“我在成都和黎先生还有《软件与光盘》的白玉盘一起吃饭，黎先生说可能要搞教育游戏软件，王总应该不感兴趣吧。”
王俊博说：“暂时不敢兴趣，我对千智源，对这个做《最初幻想》的公司，我考虑签这个游戏的代理，你觉得如何？”
这句话显然是问大助手薛文凯的。
薛文凯说：“千智源换了新的总经理，是原来厦门火凤凰游戏公司做游戏研发，在上海依星做过总经理的，人很能干，我比较看好，可以考虑签下来。这个游戏有卖点。”
王俊博点点头，又问章雄：“你们的网络游戏也要快搞起来，我这边《网路三国》已经铺开，下半年还会有《网络金庸》，你要进一步走，争取做3d的网游。”
章雄说：“我去年找到一个很厉害的程序，是原来尚阳公司《烈火文明》做3d战斗的，国内最早的做3d游戏的老程序员，我还有一个在chinadv的3d美术专家，我们的游戏demo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还需要公司多多支持呢。
王俊博点点头：“你们成都分公司人不多，挺有干劲的。上次《讯情记》隐藏的配音，是你手下做的吗？”
这件事业内的人稍微懂得，一些台湾公司出品的游戏在大陆为了通过审核，删掉了部分内容。比如智冠出品的《讯情记》，繁体版里面加入了一些h画面，并做了一些恩恩啊啊呀呀不可描述的配音，简体版是肯定没有这些东西的。
同一时代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情，前面讲的《天地劫》这样的多碟游戏，650m的碟面只刻录了400m的内容，玩家认为有欺诈嫌疑，于是正版厂商就往里面填无效文件占空间，反正玩家也不知道哪些文件有用，直到有家员工把一个300m的色情电影当成填充内容放到光碟里了，终于引起了审查部门的震怒。
章雄说：“成都妹子漂亮，声音也好听，这是一个女美工配音的，王总还请她一起吃过饭呢？”
第十一章 市场现实
11 市场现实
王俊博说：“我想起来，去年第一次和你们团队见面，当时请你们成都的几个员工吃的麦当劳对吧，两个妹子都挺漂亮的。”
章雄说：“王总记忆真好，这件事一直被成都游戏圈传为美谈，有家报纸还刊登了文章，说您有一颗做游戏的赤子之心。”
曾启想，这新闻算恭维还是讽刺，王总是能听出来还是听不出来呢？
王俊博罕见的笑了，对大家说：“中午了，我请你们吃饭，就不要上新闻了。”
王俊博站起身，胳膊下还夹着那个半旧的公文包，用赵本山的小品《扯蛋》的描述就是活像一个上门收电费的。
王俊博向曾启这边走过来。曾启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悄悄用鼠标滚轮放大了早就关闭的音量，似乎沉浸在修改说明文档里忘记了周围的环境。
一只厚实的大手有力的拍在曾启的肩膀上，隔着冬天数层衣服都能感到手掌上的厚茧。那是久经风霜，历经世事特有的一种力道，传说有的老商人一拍之下，根据人的反应便能测定性格。
“小段，又在改bug，一起去吃饭吧！”
曾启装作聚精会神的工作中被唤醒一样，摘下耳机，目光呆呆的看着这位此时华人游戏界的首富，一位充满历史的面孔。
王俊博也愣住了，虽然他有了年纪，他的筋骨依然很好，他的记忆里也很清晰，他可以清楚的判断出曾启显然不是程序员小段。对王总的年龄来说来说，都要加个小字。
封闭式耳机放开的声音穿中来，女中音晶莹剔透着大家的耳膜：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拨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杜坤连忙走过来说：“王总，这是我准备招来的助手，他是大宇……”
王俊博说：“哦，大宇出来的，那一定很能干的，一起来吃饭吧。”
于是智冠的老大，他的心腹副总裁薛文凯，成都分公司的负责人章雄，重点项目《种花拔剑录》的制作人杜坤，还有莫名其妙被带来的曾启，以及半路遇见返回的程序员老段，六个身份不同的人，在附近的一家饭馆里坐了一桌，点了一些菜，吃了起来。
曾启一直小口吃，大耳听，想从这些大佬中学习些东西。
刚开始是王俊博王总谈形式，他认为网游确实是潮流，像《万王之王》已经在台湾很火了，有些新兴的游戏公司如游戏橘子之类的也在准备引入一些韩国游戏，下一阶段公司要最大力度的加强网络游戏的制作。
他突然问曾启：“你了解大宇资讯的网游制作计划吗？”
曾启很尴尬：“又不好说自己不是大宇的，就说不是很清楚。”
薛文凯显然是万事通。他说大宇今年的目标《大富翁五》是一个网络版，几个月后可以一探究竟，据说还会做一个即时战略游戏《汉朝与罗马》，有点学帝国时代，有点像全面战争（指的是第一代全面战争之幕府将军）。这种游戏仅仅是局域网联机游戏，算不上真的网络游戏。
杜坤说：“既然公司有了金庸和古龙还有温瑞安的一些小说的版权，可以考虑把其中的武侠的故事融合起来，比如做一个玩家扮演大侠的《大侠传》，还有扮演门派掌门的《大掌门》。或者把部分关联的成体系的小说拿出来单独开发，比如《射雕三部曲ol》或者《天龙八部ol》以及《笑傲江湖ol》，这样的游戏受众面一定很宽。”
曾启借机补充一句：今年国内首拍金庸连续剧的李亚鹏主演，王菲唱主题曲的《笑傲江湖》，收视率一定很高，如果能借机推出一部《笑傲江湖》的网游，那一定会大受欢迎，游戏电影联动，是个很好的推广方法。
王俊博点点头说：“今年是来不及了，公司之前的单机游戏《金庸群侠传》的网络版会上线，用这个卖点来宣传是可以的，古龙小说的授权混乱，你们要格外小心。”
去年的电影《决战紫禁之巅》你们看了没有？刘德华演的叶孤城，郑伊健演的西门吹雪，而张家辉演的人物叫龙龙九。因为买不到陆小凤的名字版权，小曾你笑什么？”
曾启听到这个电影，听到这个演员，脑子浮现出紫禁城太和殿的顶上，白衣如雪，剑客飞来。然后升起了蓝色的月亮，张家辉抹着四条眉毛说：我洗渣渣辉……
章雄说：我也笑国内谁还管版权，能用就用，赚了钱就跑，等你告的都来不及。上次居然有人说，古龙死了是不是小说就可以随便用？”
薛文凯突然插了一句：“国内游戏人员的素质都比较差，这种事不可不防。
于是章雄，杜坤，曾启和老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薛文凯：“我不是说在做的各位，我是说国内游戏行业的现实，都是垃圾。
你们知道像大众软件，大众游戏这类杂志，一个彩色内页多少吗？平均两万元，一个游戏预热要至少打6个月，一家就是12万元，我们游戏媒体适当铺开一下，广告费用最少30万吧，我们一套游戏国内卖多少套，2万套谢谢了？一套游戏我们收回30元，总收入60万，国内收入的一小半的钱给媒体了。
你有见过内地这么奇怪的市场吗？
游戏媒体赚钱，
游戏硬件赚钱，
玩游戏的电脑房赚钱，
写游戏评测的赚钱，
做游戏的不赚钱。还要被他们天天讽刺批评。
假如这是足球市场，搞联赛的，卖广告的，写球评的都能赚钱。
唯独踢足球的不赚钱，这是一个正常的市场吗？
当然你别管球踢的烂不烂！”
大家都笑了。
薛文凯接着说：“同样的广告，台湾游戏杂志是16000台币一页，折合人民币4000元，同样的游戏，港澳台的销量和内地差不多，台湾的游戏价格是内地的一倍以上，你们算算人口差距有多大。”
内地的几个人默然不语，去年年初，一家著名游戏杂志的编辑奋笔疾书，大声呼吁，他认为有中国游戏玩家中只要有少部分人，一年只购买一套正版游戏软件，那么一年就有5亿的销售额，就有更多的外国厂商愿意进入，就会有更多的本土厂商能够发展。中国玩家就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这个数据据说是按照极度保守估计的1000万玩家每人每年消费一套50元正版软件来计算的。
结果呢？
2000年销售最好的正版软件是《暗黑破坏神2》，标准版，豪华版，金装版一共卖掉了一千万元多一些，也就是说每年要卖掉五十个暗黑这样的游戏，才能完成5亿的销售额。
2000年排名第二的游戏是《剑侠情缘2》，普通盘，珍藏版，精英版一共是八百多万，难怪雷军说看似赚了，把盈利摊在几年的开发周期，也就并乐观了。
更可怕的是当中国玩家的正版意识开始崛起的时候，另一个可怕的事情发生，称作伪正版
过去盗版光盘印一个名字，加一个保护袋，套一个薄纸封面，就拿出来卖。
而现在则彩印了光盘正面，包上了硬纸壳和塑料壳，连说明书都有，价格是正版的一半左右；这些伪正版堂而皇之的放在书摊上，书店里甚至软件连锁店了。
大量用户根本没有区分经验，盗版抢走的市场正版很难夺回来，伪正版蚕食的是已经很可怜的正版市场！
2001年有一个网游做了一个活动，周末销售额就达到了1000万！这个数据对苦苦挣扎的单机游戏开发人员是何等的冲击！据说西山居的三剑客因此就离开了！
现在就是2001年，中国游戏行业的大变局即将上演，饭桌上的各位，即将奔赴各地，开启这场大幕。
第十二章 首富吃鱼（正式签约，谢谢）
12 首富吃鱼
曾启想了想，这样说：“您说的是国内的市场环境差，可是你刚才说的是国内的游戏人员素质都比较差。这个怎么理解？”
薛文凯看着曾启说：“你做了多久的游戏？”
曾启说：“差不多一年。”
心里想：“也就是半年，四舍五入算一年。”
薛文凯说：“那请你做一道题，三分钟内设计一个新怪物，要听起来可信，听起来存在的有点道理。如果描述中有头上长角，单数眼睛，尖锐的爪子和粗糙的皮毛，就不叫做创新，可以开始了吗？action！”
大家望着曾启开始计时。
一分钟后，曾启硬着头皮说：“我编不出来。”
薛文凯笑道：“你比国内的很多做游戏的要诚实的多，他们会说你的题目不严谨，或者辩解编怪物算什么创意，其实这道题是看人的。我到内地两年多，征集过各种开发案，少说有几百份，结果呢，大同小异，网上还流行是什么企划案样板，仿佛照着填一遍就能做游戏了，就能赚钱了。
这些案子内容是什么呢，天马行空，不知所云。一会要全屏千人乱斗，考虑过机器的性能吗？一会要贯穿上下五千年古今中外的历史，他以为《文明》的制作人听他的？
更可怕的是盲目的自信，开口闭口说这样的游戏一定欢迎，凭什么？凭他们多玩了几个游戏？凭他们写了几万字的废纸？
你要批评他们，他们会说你打击创新，摧残幼苗！”
王俊博似乎也深有感触：“你们说大陆的游戏行业不容易，台湾游戏业容易吗？我们要和日本美国游戏的游戏斗，台湾的盗版也不比大陆少，同样的正版游戏，台湾比内地卖的贵一倍。销量差不多，台湾年轻人还要服兵役，他们能够自由工作的时间也少，还有，台湾员工的薪资比内地要高的多。可是，我们还是活下去了。小兄弟，你知道去年华人最赚钱的游戏是什么吗？哦，去年是2000年，我们说1999年吧。”
曾启没想到王老板会问自己，大胆的说：“我印象中是《中华英雄》，之前的《风云天下会》卖的一样好。”
章雄笑了：“你肯定想不到，是《雷峰塔》！那款仿暗黑的游戏，从立项到发行是九个月……抢到了市场最需要的时间，所以最赚！”
曾启表达了自己意见：“可是这样，永远也做不出真正的好游戏，精品。都是快速的消费品”
一直不言语的杜坤说：“这是大宇资讯的一种思维，用理想捆绑低廉的用工成本，畅谈未来的情怀压迫工作量，他们总裁李永进号称要做华人迪士尼，你觉得大宇现在的做法，离迪士尼是更近了，还是更远了，现在也就是一个社区福利会游乐场的规模吧。”
章雄说：“我补一点，国内的游戏工作室总是喊自己苦，喊盗版危害，喊政策不支持，光喊这些有用吗？要想对策啊，比如，做网游，这可能是一个对策。如果韩国人的2d网游已经攻打过来，我们就赶紧做3d的网游。”
薛文凯最后总结到：“我们不能等市场来迎合我们，我们必须去迎合市场！”
“我们不能等市场来迎合我们，我们必须去迎合市场！”
这句话一直在曾启心里动荡。
王俊博似乎对吃饭的讨论很满意，看到桌子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喊服务员来结账。
这边章雄对曾启说：“大宇和智冠的思维是不一样的，我上次见你们的大宇的一个老总，他说他们多么辛苦，玩家多么喜欢，又说我们做的游戏bug很多。你知道我怎么回答的吗？
“怎么回答？”曾启觉得说的大宇的人说的没错啊。
章雄说：“你们项目发奖金吗，你们员工加薪了吗？你们公司的股票又跌了吗？”
曾启默然不语，两种思维的碰撞在自己身上，自己虽然并未在彼时的大宇工作过，但是一直以想做出精品好玩的游戏为目标。大宇所出，必为精品，这句话流传的很广，甚至早于“暴雪所出，必是精品”
曾启自己无论重生前后的立项都没有变过，成为王牌制作人，制作精品的游戏，要干掉那些抄袭，换皮，vip加氪金的游戏，从而建立自己的游戏帝国。
到底哪一种思维更能实现自己的目标呢？
市场，研发？精品？赚钱，这些怎么统一起来。
王俊博王总看着账单，突然说：“这条鱼这么贵啊。”
曾启看了一眼，就是一般的鳜鱼，成片的肉已经吃完了，一点点零碎挂在骨架上，也许冬天的北州吧，这样鱼要比时价贵一些。
然后王俊博就把那盘鱼的碟子端过来，细细的吃起来，吃的很认真，吃的非常干净，像是品尝无上的美味。
大家静静地等他吃完，王俊博抬头看大家，说：“我是海边的渔民出身，看不得这样浪费东西。”
早过不惑之年的王总笑着，配合鱼骨带来的海腥气和饱经风霜的面孔，大家似乎听到一首海峡歌星的一首歌传来：
总是听见勇敢的水手说，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章雄说：“我老家在山东，旧社会的时候，有土匪。绑架了人家的小孩子，怎么判断家里经济情况呢？端一条清蒸鱼上来，看小孩怎么吃，直接吃肚子的大块肉的必然是穷苦人，没油水；要是鱼头慢慢吃起的，那多半家中有钱。像王总吃的这样干净的，估计就直接留在山寨当账房先生了。”
大家都笑起来。
午餐用罢，王俊博和薛文凯叫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往机场，先要去深圳再回台湾。
叫老段跟他们一起走了。
（这一年曾启就见到老段，老段说当时买了3张机票，一张头等舱，两个经济舱，王总说他不坐头等舱，薛文凯只好作陪，最后自己人生第一次头等舱）
章雄说自己来北州出差，顺便去看一下自己的妻弟，妻弟是北州大学毕业的，章雄对此很自豪。
杜坤笑着揶揄他：“你还没有结婚呢？就叫妻弟？”
章雄打着哈哈悄悄问杜坤：“老段是主程序吗？”
杜坤说：老段不是主程序，但是很有经验，做了很多事情，也是挑大梁的。”
章雄说：“我听智冠的老人说，老段人很好，但是似乎缺乏全局思维，做程序是没问题，做统率全局的程序就不可靠。”
杜坤说：“这我心里有数。”
曾启走在他们两人的后面，听到这几句话。但是他并不在意，行业内背后评价的话多了，就是云风，在不同的场合被好几个大佬级人物认为不适合做主程序，可是顶尖的大佬网易丁磊却很看重，正所谓“谁人身后无人说，谁人身后不说人？”
想想云风拒绝的一万多元的高薪，自己真是羡慕啊。
第十三章 意外之约（庆祝签约，加更）
13 意外之约
听完大佬们的聊天和告别。
曾启又回到了智冠公司，杜坤的工作室。
杜坤笑着说：“总裁和薛副总裁似乎对你并不反感，他们其实不喜欢大宇出来的人。嫌他们清高，呵呵，我说笑，应该是古板。”
曾启说：“可我不是大宇出来的人啊。”
杜坤说：“这不重要，只要老板满意就好，再说，你还没有入职，大老总就认识你了，难道不是好事吗？”
曾启问：“那我要什么时候能入职呢？”
杜坤说：“年前是不可能的，现在都快腊月十五了，你先准备个网络游戏的草案，武侠类型的，我们春节后详细谈。
曾启说：“你们年前很忙吗？”
杜坤说：“游戏版本一定要完成，然后各种备份，所有资料都要打包给台北总部一个备份。”
曾启问：“还需要给总部再备份一遍吗？”
杜坤严肃的说：“你知道吗，几年前，台湾有家游戏公司，也做h汉化游戏，生意兴隆。春节后大家上班，发现公司被撬开，所有的电脑中的硬盘，所有的光盘，软盘都砸成粉碎。导致制作中，汉化中的项目，全部毁于一旦。
自此之后，王老板要求大假之前，所有产品都必须有异地的全套备份。你以后也要牢记这一点，我们工作室的原则是，起身先存盘，放假要刻盘。”
曾启比较震惊：“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杜坤正色说：“你知道王总和薛总去深圳干什么吗？去拿一张光盘回台北！”
曾启说：“什么光盘这么重要，需要老总亲自去拿？发台湾好像有物流公司代理从香港转运的业务……”
杜坤说：“十天之后，深圳金字塔的《古人群侠传》要大陆正式发售了。繁体版是智冠代理，两岸只有同步发售才能最大程度的对抗盗版。
王总和薛总就是取这张母盘，老段做过不少多语言版的工作，让他从技术角度验收一下。国内发生过多次盗版比正版早上市，什么原因呢？有的公司有研发人员把母盘提前泄露出去，为了盗版商的几千元，就把母盘卖了。所以今年春节档最重要的这个项目，王总宁可亲自跑一趟。”
曾启现在明白了，智冠做到今天的不容易，王老板的朴素，严谨犀利代表了那一代游戏大佬的境界，而新一代游戏界执牛耳者，还在现实残酷的环境中挣扎着，努力着，期待着。
离开智冠，曾启路过北关村随便逛逛，年末的北关村，软硬件销售都很好。
在联邦软件，曾启看到正在销售的《明星志愿2000》，贵的离谱的《三国志vii》。还有大幅广告牌在介绍年底的即将发售的游戏产品，如《古人群侠传》，《轩辕剑之天之痕》。曾启也看到售价29元的《网络三国志》，25元的《万王之王》和29元的《石器时代-新手报到包》，似乎那时候的网络游戏都是这个价位，一张光盘里面送一张点卡，还有一份简单的说明书。
曾启看到后世极为罕见的《轩辕剑天之痕》豪华版预售价168元，零售商说现在预订可以打八五折，曾启对豪华版里面的赠品有些心动，正准备付钱，忽然听到旁边有人说：“天之痕上个月就通关了，还买什么啊。”
曾启忍不住说：“这是正版豪华啊。”
旁边那几个人像是中学生，毫不在乎的说：“一样是玩，有什么关系。”
老板连忙打圆场：“买正版也是好事啊，支持正版啊，没人买正版我店铺也开不下去啊。”
那几个中学生哈哈笑起来，有一个走到供顾客休息的沙发底下，伸手一拉，拉出一个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的按照工具，游戏一叠叠排列整齐，大宇的《天之痕》赫然的摆在那里，上书“大宇资讯年度真情大作，4cd中文版”。
那个中学生说：“正版你打八五折，这里的碟你也给我们打八五折吧。”
老板尴尬，曾启也败了兴致，不想再预购游戏了，就说：“我考虑一下吧。”
那个中学生说：“考虑什么啊，买正版的都是傻x。
曾启想起自己那个年代，有玩家说从仙剑1玩到仙剑5都没有花钱，为什么仙6要花钱？
有玩家说自己凭本事上网，凭本事下载的，自己破解的，为什么要花钱。
更有玩家买了正版后，发现有了免费破解版，要求销售方退款。
他们理由很简单
1我穷我有理
2你也没有全部用正版
3我用盗版我骄傲
正版的玩家可以对所有盗版玩家的行为言论置之不理，唯有一点最讨厌：“
那就是盗版玩家依然会在正版玩家面前所秀的优越感。
曾启本来想多说几句，后来觉得毫无必要，这时手机响起来，暂时缓解了眼前的场面。
曾启摸出手机，翻盖，是黄静怡打过来的，一边往出走边接电话。
听见后面的中学生说，果然有钱人，难怪买正版。”
黄静怡的语音非常冷静，就像打10086查询业务一样：“请问我的那个密码锁号码是多少？”
曾启没想到几天没见，她的话变得如此冷冰，自己好歹也算是她的同学和预售的男友吧。
曾启回答道：“查询密码请按1，人工服务请按9，就是宾馆的房间号505，还没有说完，电话已经挂了。”
曾启不解，黄静怡是相当懂礼貌的人，怎么会突然挂断电话。
正在诧异中，黄静怡又把电话打过来。
语气大大变化：“曾启啊，刚才我妈在旁边，你说什么房间号，吓得我赶紧挂了，你没生气吧？”
曾启说：“没有，我还没有告诉你密码呢，密码是505减去1层楼1个房间，就是404。”
黄静怡显然一点都没有领会到这个冷笑话，就说：“作为刚才挂你电话的道歉，晚上我和你去酒吧坐坐怎么样？”
曾启说：“好！去哪里呢？心里默念，别去太贵的地方。”
黄静怡说：“那好，晚上北州国际俱乐部饭店酒吧，7：30，你先到等我！”
曾启说：“好……是不是有些高端呢？心里想，这么贵的地方，看来一天至少要500元才打的住。
黄静怡说：“你一定要提前一些到啊！”
曾启说：“好！暗暗放下心，今天正好是去智冠公司面谈，着装得体，绝不会像《警察和赞美诗》里面的苏比一样，进不去豪华的饭店。
第十四章 丁总访谈
14 丁总访谈
北州国际俱乐部，在城市中心，距离一些使馆和中心商务区比较近，是相当高档的地方。
曾启知道里面有一家顶尖的意大利餐厅和一家非常高级的粤菜馆，那是在和新构网的老总一起进来过，菜价相当不菲，在互联网泡沫的时间段，烧钱如烧纸，这都不算什么。那时候在北州国际俱乐部里面的一家著名的酒吧“记者俱乐部”，时常有中外互联网的巨子和才俊们碰杯交流，周围是各大报刊媒体的it版面记者簇拥着他们，像一群匍匐的后宫亲随。
曾启曾经在电梯里亲眼看到一位著名电视台的著名女主持人，微胖，穿着低胸的礼服，仰头一脸痴醉迷离的问一位某大公司的中国分公司负责人：“请问您毅然决定放弃在日本深造，而去美国获得发展的心路历程是什么样呢？”
一边说话，一边扭身子，散发出浓重的香水味熏的人不堪直闻。
“您可要上bob堂跟我讲清楚哦!”
话说着，身子又是撒娇般的扭动，一扭味道又重了几分。曾启恨不得说，小心扭成两段，都徐娘半老，也一把岁数了，学小姑娘一样撒娇的把戏，实在有些恶心。
几年后，曾启在魔都作为嘉宾参加电视节目时，在电梯里又遇到这位主持人。
看着徐娘大半老的女主持穿着更低更宽松的的礼服，问一位德高望重，年过六十的民营制造业企业家。
“你一直坚持做低压设备，突然决定话巨资投身网络游戏，走过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呢？”
还没等女主持人扭腰。
曾启直接说：“谢总，您可要在bob堂上跟观众讲清楚哦。
那一期bob堂足足录了六个小时节目，后来电视里都没有嘉宾曾启的一张清楚的特写。
在北州的国际俱乐部，有段时间，这个记者俱乐部酒吧有一段时间被称作是互联网的梅地亚中心，这些互联网知名人物人物的脸并不像中心电视台那些人的面孔一样广为熟知。那边是国嘴，国脸。这边主要是靠知名网名或知名id做面具。
曾启走在前往北州国际俱乐部的路上，突然发现下雪了。
这是二十一世纪的北州的第一场雪，几天前，降雪已经波及了北方，北州上空虽然阴云密布，可是实质性的落雪还是一直要等到今天，各种室外的商业活动停止了，一般商务的人群也匆匆往家里赶，高级的人物则构思着去滑雪。
这样天气的北州，开着暖气，有一台能上网的电脑该是多么幸福，而谁知道，中国乃至世界互联网的寒冬依然远远没有结束的痕迹。
曾启七点半前进了大堂，坐在大堂酒吧一个稍偏的位置，可以看的见门口进来的人。
七点四十五了，黄静怡还是没有露面，曾启有些着急，彬彬有礼的侍应生过来问要点一些什么，曾启故作轻松的说：“稍等一会。”
拿起酒水单随便翻翻，价格是很吓人的，可乐28元起，鸡尾酒68元起，还有一些著名什么精制的茶，都是三位数，百位数基本都是1或2。
曾启稍微出了点冷汗，心想，还好只是酒吧，这个花销还能承受住，确实有些心痛。
七点五十五了。黄静怡突然走了进来，曾启正要示意已经坐好了座位，黄静怡做了个手势叫曾启跟着她。
曾启跟着黄静怡一直走到了俱乐部的中楼，就是“记者俱乐部”酒吧，此时酒吧人并不多，大概有十来个人围坐在吧台上，似乎在听一个胖胖脸戴眼镜的男子讲话，那男子正倒了一杯啤酒，在慢慢的啜吸。
男子说：“今天是非正式的场合，我们喝酒，随便聊聊，我说的话也不是正式的。
曾启没细看是谁，就跟着黄静怡坐下。
黄静怡突然笑了：“你觉得我来迟了？”
曾启说：“没有啊。你们女生不总是要迟到的吗？
黄静怡说：“我妈送我来的，我知道我八点会到，所以我让你七点半就来，这样她就看不见你。”
曾启一方面佩服黄静怡的安排，一边还是忍不住说：“你那么怕你妈见到我。”
黄静怡说：“这不是怕，这是对我妈的尊重。还有，我跟她说是来见一个法国朋友的。
她们有外事纪律，如果和外国人谈话，需要更高级别领导在场，并且谈话后要上报，所以她不会进来的。”
曾启笑了：“好比法国局座家博马舍的话剧《塞维勒的理发师》所说，当青春和爱情在一起的时候，最精明的老妈子（原著为老头子）也防不胜防。
黄静怡说：“可是《塞维勒的理发师》里追求贵族小姐可是一位伯爵，而且这位伯爵后来还盯上了理发师费加罗的未婚妻，这才有下一部《费加罗的婚礼》，所以你这个例子举得并不恰当。”
曾启说：“可是伯爵并没有实质出轨啊！”
黄静怡大声说：“你还想实质！”
声音太大，惊动了那边吧台的一群人向这边望过来，周围其他几个座位的目光也向这边聚焦。
然而大家的目光很快看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是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一个穿着蓝西服的干练女子，三十多岁，短发，脸庞像刀切过一样线条分明，格外硬朗。
一看就是白领中的骨干精英，东方叫白骨精，西方叫穿普拉达的女人。
女子走到吧台前，正好其中的一个人向胖脸眼镜男问话：“丁总，这里有点吵，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曾启发现这个人有些眼熟，细想了一下是去年在新构网发布大会和解散大乱中的那位明日科技周刊的记者，叫柏效武。（听起来像是参加了婚礼和葬礼的人物）
那正在喝酒的丁总或许应该是一位互联网或者科技界的人物吧。
干练女瞅了一眼曾启这边说：“不过是一对小情侣在这里谈情说爱，不必了。”
柏记者笑着说：“还是何总，helen说话有用啊。”
周围那一帮貌似都是互联网业的记者，大家一起笑起来。
黄静怡和曾启一起向吧台望过去，眼镜男丁总笑嘻嘻的说：“何总已经离职了，这你们都知道吧。
话说着，丁总眼睛遥遥向这边一望，居然和黄静怡与曾启隔空对视着礼貌的相互点点头，看来曾启和黄静怡今天的穿着还撑得住场面互联网人的穿着本来也不用太讲究。
干练女何总说：“我虽然离职，但我还是易网的人，所以外界有些说话，我还是来要澄清一下。”
一个记者问：“丁总，您都喝了两杯半啤酒了，那么准备收购易网的是中华网，tom网还是lycos（莱克斯）？”
何总正想说话，丁总举起酒杯：“大家都知道啊，我是在酒吧和大家随便聊聊，有些事我不能说，我能说的也不当真。
至于易网是不是要被收购，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另一个记者问：“但是您是易网的最大股东，占股接近60%，你想卖，谁能阻拦呢？”
何总插话道：“在纳斯达克上市的中国公司，采用的vie架构，控股和投票权是不一样的，如果某人想收购一家美国的上市公司，需要85%的股东批准，这和董事会的控股表决票是完全不一样的，作为前cfo，我是完全清楚这些的。”
那个记者接着问：“那么丁总，您是想被收购，还是不想被收购呢？”
第十五章 隔空对话（已签约，欢迎投资）
15 隔空对话
丁总笑着说：“to sell，notsell， thatthe question。
卖还是不卖，这是一个问题。
to buy，notbuy， thatalso the question。
买还是不买，这也是一个问题。
sell and buy（s;b），
总是共同存在的。
另一个记者补充问：“如果丁总，你不卖，后面易网将会怎么发展？”
丁总说：“摆在今天中国互联网企业面前是三条路。
1-按照今天的业务继续下去，我们账上还有七千万美元，按花销可以再维持三年。三年后也许这个行业会回暖。当然按照美国证监会的规则，其它股东可以控告，那么董事会就必须有人负责，有人辞职，有人下课。
2-寻找新的业务，新的机会，想方法盈利，这是我们一直在做的，比如网络音乐，网络游戏……甚至网络养猪…
3-说收购是不妥当的，易网毕竟是一个上市公司，各种商业运作都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公司想和我们谈谈，谈谈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的问题是媒体都在捕风捉影，什么创始人要把公司卖了，什么财务总监离开是财务问题，像搞个大新闻，你们这些互联网的记者啊，传播这种小道消息跑得比谁都快，如果这些报道出了偏差，谁来负责？”
曾启好像听明白了，不无激动的对黄静怡说：“我知道他是谁了，易网的老总，曾经是中国首富哦。”
黄静怡认真看了一眼丁总说：“哦，那很有钱了，脸有点胖，说不上帅。”
曾启说：“据说丁总很有趣啊，有个说法说有钱的富豪一排一列，有趣的丁总只有一个。”
黄静怡说：“你既没有他有钱，也没有他有趣，那怎么办？”
曾启说：“所以我找到你才比较般配啊，你看我们点什么饮料？”
黄静怡说：“今天你放心花钱的事情，我有我妈给的这里的酒水券，可以送两杯鸡尾酒，如果你想把我灌醉，就要额外花钱了。”
曾启说：“我为什么要把你灌醉呢？这里开房的的费用这么贵……”
黄静怡啐了一口：“别开房不开房的挂在嘴边，小心我一会拿酒泼你。”
然后黄静怡招手叫服务员，侍应生站在吧台那边，凝神听丁总和记者们的对话，没有注意到。
此时吧台那边的记者柏效武，正在紧着追问丁总一个全场记者都关心的问题：
“丁总，易网到底会不会卖掉！”
全场寂然，等着丁总开口。
而同时听到了黄静怡加大的声音向这边喊：“waiter？”
于是吧台的目光都又往这边看这边。
丁总突然好似灵光一现说：“一个上市公司，当然有各种商业行为，有公司和我们谈，谈有什么不可以呢？如果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街道上，在酒吧中……
丁总举起酒杯向曾启和黄静怡这边遥遥致意了一下。接着说，对于漂亮女孩，被别人多看几眼，被别人喜欢，这是女孩自身的魅力所在。今天的我们易网公司就像一个漂亮女孩，至于会不会谈拍拖，求婚，订婚，结婚，这是以后的事情……
既然是企业，就应该有开放思维，如果被收购对企业有帮助，对行业有帮助，为什么不可以考虑呢……
曾启在远处竖大了耳朵听得出神。
黄静怡说：“你知道我前天去滑雪遇到了谁吗？又有钱又帅的做互联网的。”
曾启嗯嗯了两声。
黄静怡说：“留美归来的，爱好户外运动的，你猜猜是谁。”
曾启又嗯嗯了两声。
黄静怡不高兴了：“你没有听我在说话吗？
曾启反应了过来：“有啊，你说遇到了人啊。”
黄静怡不高兴：“我要你猜猜看遇到谁，我给你了那么多提示！”
曾启赶紧从余音中搜索刚才的关键词，一无所得。
黄静怡真的生气了：“你就没有听，一听就知道是张朝阳！”
曾启愣了：“谁？”
那边有记者继续追问丁总。
记者：“丁总你说了这么多，那么易网是可以卖的了？”
丁总犹豫，何总看着丁总，记者们也看着丁总。
却从那一边传来黄静怡发怒的声音：“张朝阳！”
丁总一下子口吃了，说：“张，张朝阳……
柏记者问：“丁总，您提张朝阳干什么，他是搜狐的总裁，我们问的是您。
丁总恢复了镇静：“比如张朝阳，有人要买搜狐，找到他，说十亿美元。张朝阳会说：“are you kidding？你开什么玩笑。
如果对方说五十亿美元，张朝阳会说：“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吧。
如果对方说七十亿美元，张朝阳可能就会说：“合同带来了吗？”
记者一片哄笑，连不苟言笑的何总都笑出声音来了。
笑声掩盖了不远处黄静怡刚才的些许失态。
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对曾启说：“约你出来泡吧聊天，你那么关心别人啊。”
曾启说：“那边的丁总，我要以他为目标，要赚到足够的钱，像他说的，有足够的钱才能和漂亮女孩约会，拍拖，求婚，订婚……
黄静怡问：“那你要赚多少钱才够呢？”
曾启极具求生欲的说：“要看女生的漂亮程度，比如你，非常非常高，到底有多高，这不由我说了算，市场的定价就是这样。”
记者继续问：“那么丁总，你的公司要多少钱才肯出售呢？
丁总说：“就像漂亮的女孩，非常非常高，到底有多高，这不由我说了算，市场的定价就是这样。”
记者还问：“其它两大门户网站，搜狐，新浪都没有传出被收购的消息，为什么你的公司传出来呢？
丁总说：“那么为什么只有我，只有我这个创始人专心做技术却不当ceo呢？”
记者们见丁总问不所以然，突然集体向干练强势的何总发问：
“请问何总，您以后还会回到易网公司吗？”
“请问何总，您持有易网股票什么时候可以抛售？”
“请问何总，您是cfo，首席财务官，你的离开和公司财务情况有关吗？”
何总毫无惧色兵来将挡，一一作答。
她说：“关于我是否回原公司，美国有一句，谚语，never say ever（永远不说永远）。我持有的易网股票价格比现在高，所以我不会抛售。”
至于我的离开是否有财务问题，我们聘请的世界最好的会计公司，有问题也是他们的。
曾启也在问黄静怡：“你妈妈到底是什么官员啊，我一直都不了解，等到要上门拜见丈母娘，也该做些准备吧。”
黄静怡说：“关于我妈肯不肯认你，你要是还在做游戏，即使再能赚钱，我妈也是never say yes。”
曾启说：“也许过些时间，国家对游戏的态度就会改变的，你看美国，日本，任天堂，索尼，微软都是顶尖公司，都在做游戏。也许国家有一天会大大支持国产游戏的，支持游戏作为文化输入到国外的，所以，never say ever。”
黄静怡说：“至于政策会不会有改变，那是有关部门的问题……至于你，如果赚不到钱是你的财务问题。”
柏记者突然发问：“你的丈夫，也是易网公司的高管，战略发展总裁，管先生，听说也要离开易网，是否属实？”
何总冷静的回答：“是的，他在昨天也已经正式离职。”
柏记者说：“你们是夫妻，又都是易网的高管，在很短的时间内一起离职，有什么问题吗。
何总面无表情的回答：“公司又不是我们夫妻档的，没有条约限制我们一起离开，这有什么问题吗？”
黄静怡对曾启说：“已经九点多了，我要走了。”
曾启说：“我和你一起走，我打车送你。”
黄静怡说：“我们又不是夫妻，不需要一起离开，你稍微等一会再走。
曾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
黄静怡说：“有什么问题吗？”
第十六章 丁总留步（已签约，欢迎投资）
16 丁总留步
对于男生来说，和女孩子约会总有一些目的。
当前流行美剧《老友记》中，有一段被评为十大搞笑情节。
莫妮卡说：“接吻是两人亲密关系中最重要的环节。”
罗斯说：“接吻好比一场演出之前暖场的脱口秀，虽然有意思，但我们买票不是为了这个。”
瑞秋说：“但是你们去游乐园，难道不玩简单的项目，要一直玩过山车吗？”
钱德勒说：“如果能一直在过山车上玩，有什么不可。”
钱德勒说：“真正可怕的是，当你看完演出的**，从拥挤的人群中开车杀出，累的昏昏欲睡的时候，还要听脱口秀。”
瑞秋说：“奉劝你们，叫嘉宾返厂说脱口秀吧，否则下次你只能用自己的手听广播了。”
憨憨的乔伊问：“我们在讨论什么？”
曾启看着黄静怡离去的倩丽背影，知道这不是一次成功的约会，甚至不是一次及格的约会。
但是曾启觉得自己另有收获，昔日的中国互联网的巨头们，股价暴跌，正在陷入各种危机。人心不稳，公司动荡的时代，大家都急需要盈利。
后世界的毒鸡汤说：
盈利是企业文化最好的润滑剂，赚钱分钱才是最好的企业团建。
曾启想和丁总攀谈一下，去年圣诞节去华强北的深圳腾讯，见到了创业中的小马哥，拿建议交了投名状，虽未被采纳，也收获了一个企鹅公仔，今天也许是转机呢。
可是今天并没有这样的机会，何总结账后，然后和十几个记者围绕着丁总出了咖啡厅，总不能在背后大喊一声：“丁总，请留步!”
虽然这句话在心里喊了几十遍，还是没有发声。
曾启看着窗外的雪景，和空荡荡的咖啡厅，觉得今天同时错过了爱情和事业，正在莫名其妙的感伤。
突然看见丁总又一个人走了进来，坐在靠门较远的一个吧座上，显得很疲劳。
服务员拿着酒水单过去，丁总挥挥手说：“不用了，我想静静！”
便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眼。
难道上天关了一扇门，又给我打开了窗？
天赐良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曾启连忙走过去说：“丁总？”
丁总以为又是服务员，便不耐烦的说：“我想静静。”
曾启问：“静静是谁？”
丁总睁开眼来看着曾启：“我想安静会儿，不要问我安静是谁。”
曾启想，难怪后来大家都说丁总有趣，果不其然。”
曾启说：“丁总会真的卖掉公司吗？”
丁总一下子坐起身来：“公司我是创始人，我从一个人做到300个人，做到上市，做到中国三大门户网站，我怎么想卖呢？”
曾启说：“我也是常上易网的，我觉得既然公司还有资金，就该大胆做一些未来可能盈利的业务。”
丁总微笑说：“不光是我，但凡靠互联网上的动物，哪怕是猪，都会这样想，总不成在互联网上养猪？”
曾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强压着说：“短信sms和网站结合的业务腾讯在搞，城市已经推到了北州。”
服务员识趣的走过来，丁总随意指了饮料牌两下说：“今天酒喝多了，喝点茶醒醒。”
丁总说：“我知道，我们也在搞，刚才有个记者告诉我说明天张朝阳明天会宣布，搜狐进军sms短信增值业务。媒体上说：“这个查尔斯（指的是张朝阳），美国留学，拉了投资，开了网站，就上市了，还跟媒体说自己命苦。我们这些可都是自己一行行代码敲出来的，谁更苦。”
曾启说：“去年，台湾“网王之王”网游很火，国内也有了代理。还有下周“石器时代”就要上市了，现在网吧这么发达，玩游戏的人一定很多。”
丁总有些警觉：“你很关心互联网和游戏啊？你是哪家公司的？”
曾启早有准备，必须得说出一个丁总有可能知道的名字才会往下谈，便说：“我之前跟着金山西山居三剑客之一的黎先生，黎鸿运做游戏的。”
丁总笑着说：“黎鸿运啊，以前是电子工程师，也讲过电子科目，我是电子科技大学毕业的，说起来也查不到。他前两天要我投资做教育软件呢？”
曾启说：“我的意思是做网络游戏，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丁总表示同意：“我这边收购了一家科技公司，他们之前是做mud“天下”的？我现在让他们做真正的网络游戏，进度太慢，我需要优秀的程序，看中一个好程序，就在北州，不肯定去广州。”
曾启说：“丁总既然要的是天下，就应该礼贤下士，至少亲自打一个电话去请这个程序员吧。”
丁总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你是程序员吗？”
曾启说：“我是游戏策划，游戏设计师。”
丁总似乎有些失望，那个年代出身程序的老板，多半都不太看得起策划。主要原因是程序是有正规计算机专业培养的，中国第一代用电脑，搞网络的也多半是程序，而游戏策划，统统是半路出家的玩家，也完全没有做游戏经验，很容易让程序看不起。
服务员把小杯的茶送过来，曾启轻抿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
丁总也喝了一口，把茶杯捏在手里把玩，随意的问：“你觉得做网络游戏该做什么题材呢？”
这个曾启最近一直在想，所以回答的很迅速：“现在做新的网游，一定要考虑大众网民的接受度。
找他们最熟悉的主题着手，互联网这两年有一个文化现象特别值得注意，即是中国的传统文化的四大名著的新改编，再和影视结合在一起……拿这个当背景，网民无需学习就会懂。”
丁总问：“你是说三国演义吗？去年已经有了网络三国志了！
曾启一板一眼的说：“我说的是西游记！”
丁总眼睛一亮：“西游要和年轻人相关，周星驰的大话西游？那得找一个资深的游戏设计师来主持！似乎陷入了沉思。”
曾启心里是一百只草泥马飞奔而去，连忙说：“丁总，丁总！我……”
丁总说：“哦，对，你有认识的厉害的游戏策划给我推荐下。”
从曾启心里又奔过去一个骑兵连的草泥马，曾启说：“优秀的人才靠的是缘分，比如金山的求伯君，他遇到了三剑客之一的裘新，就开创了西山居的业绩。”
丁总笑了：“你是说我要找一个姓丁的游戏设计师。”
曾启说：“其实我是一个出色的游戏设计师。”
丁总：“那同学，你姓丁吗？”
曾启说：“不姓，我也不姓石……我妈贵姓也不是丁。”
丁总点点头：“很好。你什么时候到广州可以联系我！”
突然从衣服内侧掏出手机，向外走去。
曾启眼看机会就要擦肩而过，不能再错过了。
积攒了很久的一句话终于喊了出来：
“丁总！请留步！”
疾步向外的丁总并没有停下脚步。
曾启连忙加大了音量，并追了几步。
“丁总，请留步！”
第十七章 网吧少年（旅行中……）
17网吧少年
这下整个咖啡厅里所有人都注意了，无数的目光凝聚在这里。还有人认出来丁总跟周围的人讲：“这就是易网的丁总啊。”
丁总只好停下来脚步，转身问：“还有什么事吗。”
曾启一时哑然，说：“丁总，你要把茶资付了啊！”
识趣的服务员托着餐盘走到丁总面前：“300元，现金还是刷卡。”
丁总低着脸，从黑色外衣里面掏出一张黑色的卡放到餐盘上，说：“刷卡。”
服务员说：“请过来输入一下密码。”
丁总沉着脸说：“我的卡不需要密码。”
服务员说：“那请您过来签一下字。”
丁总黑着脸说：“你拿过来我签字。”
曾启站着，看着丁总和服务员一句一句的交涉，画面像停顿了一样。
他从没有觉得时间如此漫长，想上前搭话，完全开不了口
直到丁总拿了卡，直接走了出去。
曾启突然明白，自己也该走了。
曾启走出北州国际俱乐部的时候，大地已经布满了雪花，白色混合在黑夜中。
这是新世纪的第一个周末，曾启感觉自己一周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算了，既然谈到缘分，对面相识不相见又如何，回去好好写自己的案子，等待开发项目的机会。
几年后，有个网站收录了丁总的七十七件趣事。
如食堂里突然翻看员工点的餐盘……
带公司的实习生坐着豪车去吃小馆子……
抢员工先打到的出租车……
其中有一条，在电梯里突然问小员工借现金，问员工认识不认识他。
员工说：“我认识您丁总，丁总您认识我吗？”
曾启觉得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还是很像的。
曾启回到“超飞”电脑房时，时值周末，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一多半电脑面前坐满了人，有的电脑前甚至坐了不止一人。
有两个玩家轮流打《盟军敢死队-使命召唤》的，这是第一代游戏的任务版。以第一关为例，玩家控制贝雷帽、蛙人、狙击手、爆破手。当认真把前面的敌人消灭，敢死队员坐上皮划艇准备胜利大逃亡时，却发现有水雷阻挡住了去路，如果你之前把狙击手的子弹用完的话，这关就无法过去。
实在太难，以一点点分析操作，一个闪失全盘皆输，曾启看到两个玩家此起彼伏的争论，就忍不住说：“你们可以上网查一下攻略啊。”
其中一个玩家白了曾启一眼说：“看功略玩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另一个玩家说：“我们边玩边存盘，已经很过分了，现实中敢死队员是不能存盘的。
话音未落，德国鬼子的“安勒，安勒响起来”探照灯打过来，枪声响起来，敢死队员们纷纷中枪倒地。
那玩家取存档，又开始一番征战。
这是那个时代的硬核玩家，你要是讲付费解锁，付费复活，准拿键盘砸你！
还有一批独自游戏的玩家，新的游戏，各有喜好，或rpg，或slg，或动作游戏，只要新的游戏，都会拿着《大众软件之大众游戏》，《家用电脑与游戏》，《电脑商情报之游戏天地》的攻略来玩，通关过程中发表各种看法，然后这其中的高手可以成为网吧的意见领袖，他们口中的好玩与否能决定该游戏在网吧电脑的覆盖率和存留时间。
入夜的网吧，有这些坚持打单机的，也有联网打帝国，星际，三角洲的，还有一些联网打暗黑，这些人嗓门最大。
话说的最少的就是上网的人了，打字速度快的同时开十来个qq，还能在聊天室里吐沫横飞。
打字慢的也有在bbs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回复帖子，当时的强国论坛，各种军事的足球的，篮球的论坛，认真写帖子的大有人在。
通宵看似有九个小时，晚十一，早九，却过得飞快
如果按照工作时间的早九晚六，那时间就过得太慢了。
所有聊天的目的往往归结为认识朋友，在深入一点，就是认识异性。
前几年，《少男少女》《青少年博览》《辽宁青年》《青年文摘》这种杂志，会在某些角落里放一些通信地址交笔友，单凡刊登上去的，一周之内，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会被来信吞没，往往结局也就是轰动校园到家庭干涉。等到聊天室，qq发展后，交笔友变成了交网友。
或者坛友，再后来是群友（qq群），再后来微博互关注，再后来是微信之友，微信群友，点赞之交……
这些社交软件发明出来的核心就是约见网友。
在世纪初的时候见网友，是一件时髦到可以炫耀的事情，虽然绝大多数网友见面变成几个大老爷们喝瓶啤，也有不少是男女无才无貌的见光死，但总会有些瞎了眼的雌雄装在一起，传出一些未成年人不适宜听的情节，从而诞生了无数帖子和小说的素材。
网友见面更不乏犯罪和意外，就连腾讯的qq添加好友上都开始提示小心网恋和诈骗。
网恋？这是网民们最喜欢的话题。从痞子蔡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开始，内地也有网络文学三家马车，李寻欢，宁财神和邢育森。
李寻欢有篇《迷失在网络中的爱情》，宁财神故意恶搞了一篇的《无数次亲密接触》后还写了一系列网上杂文和小说，还有邢育森写的的《活的像个人样》。李寻欢就是路金波，后来成了出版商，靠慕容雪村与韩寒发财，还娶了明星。
宁财神写了不少情景喜剧，都不红，直到编剧了《武林外传》。于是宁财神把同为编剧的邢育森（真名）编到了连续剧里，成为邢捕头。
那时候的网络只要不中断，网民的幻想就不中断，多少人在网吧中日以继夜的消耗着时光和金钱，除了欠费，饥饿和解手……
当你听到打游戏的人喊话声开始沙哑，当你看到上网人的手开始机械般的僵直，那说明第二天黎明已经到来，当街道上行人开始增多，当网管喊包夜时间快结束时，即使冬日姗姗来迟的太阳也漏出了脸，这就是2001年1月7日早上八点了。
早上八点了，还有些包夜的用户像开房的旅客要在最后一刻退房一样占着机器，他们前脚走，后脚就有人包机。
因为寒假的缘故，一些借口参加辅导班的孩子优先进来，曾启最烦这些中小学生，经常三四个人占一台机器玩大富翁，一个操作，两个指点，音量惊人。原来没有网络游戏手机游戏的小学生已经足够讨厌了……
曾启本来就没有睡好，隔着一扇门的小房间，挡不了多少噪音，更何况一群小朋友的轰
鸣。曾启又在床上坚持忍受了一会，终于受不了喧嚣，走出屋子。
外面大半电脑空着，十来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占了七八台电脑，联网的，单机的，玩的不
亦乐乎，吵得今天动地。
有一个孩子引起了曾启的注意，这个看似小学生的孩子没有打游戏，而是在上网。鹅黄色的底色密密麻麻的文字，显然是新浪论坛特有的风格。很多帖子已经点过了变成深蓝色加下划线。而他正在编写一个帖子。
曾启悄悄凑过去看，居然是新浪游戏制作论坛，小学生的帖子标题居然是：“我想做一个伟大游戏，谁给我一份策划书模板？”
第十八章 设计伊始
18 设计伊始
曾启惊呆了，果然和网上聊天一样，你不知道对面是什么人，打网游联机你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小学生，可是这位小学生居然发帖子说想做游戏。
曾启假装旁观边上的一局红警（小学生一般只玩联网红警），一边瞄着帖子内容。
内容大概是：“国产游戏都是垃圾，我有很好的创意，一定可以拯救国内游戏市场，现在你们做游戏的给我一份策划书模板，按照我填写的制作，一定是超级牛逼的大作，不但震惊国内，还可以反攻欧美。”
曾启忍住不笑，跑到另一边的电脑前，认真的回复id是“呆英雄”这个帖子
回复1：“欧美某游戏大神说，拿一份策划书就要开发游戏，还要收入的人都是傻x。
回复2：“日本某游戏大神说：“没有经验的策划书一文不值，等同废纸。
回复3：“只有小学没毕业的小学生才这么单纯，希望不要一直单纯下去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那个“呆英雄”疯狂的敲击键盘，回复了一堆类似曹冲七岁秤象，甘罗十二岁拜相，秤砣虽小压千金，两小儿辩日之类的例子，又痛陈了国内种种不堪的游戏，从血狮说到一堆学仙剑的游戏，什么一个男主角三个玩伴，不多角恋，不死掉几个不算结局。
两人一来一往几个回合，几个小时过去了。曾启一边回帖子一边笑，正准备继续讽刺挖苦，来个彻底一击的时候，瞟了一眼愣了，为什么要摧残一颗充满理想的小幼苗，自己觉得他们可笑，可自己最早做游戏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充满幻想的吗？
自己觉得小学生打游戏很讨厌，可是自己居然专门去欺负小朋友。
自己觉得小朋友要做游戏很可笑，可是自己上去讥讽小朋友，岂不是更可笑。
曾启心生愧意，想走过去给点自己的建议，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外走进网吧。
看清是谁后，曾启连忙转头，不让对方发现自己。
那人正是学校的辅导员，和曾启他们302宿舍作对了几年的，号称是北州大学毕业，郁郁不得志的代毅生。
只见代毅生走到小学生面前说：“杰杰，怎么又跑到网吧来玩？”
小学生头都不抬：“爸，我说过不要在人面前叫我小名”。
曾启觉得有些奇怪，他印象中代毅生是一个蛮横粗暴，小心眼小气的人，可是为何今天语气这么温柔。
代毅生说：“好吧，代英杰，你在查什么呢？”
小学生代英杰抬起头来：“我来查一下资料，看看其他一等奖作者的作品。
周围的小学生纷纷议论：
“就是附小的那个电脑高手吧？”
“少儿编程大赛一等奖？”
代毅生口气更柔和了：“上网钱还够吗？”
代英杰说：“爸，家里的电脑可以办宽带吗，这样我就不用到外面来了。”
代毅生犹豫的说：“办宽带要家庭电话，我们那栋楼只有总机转，不能办的。”
代英杰说：“爸，你可以考虑开网吧啊，开网吧听说很赚钱的。”
在别人的地盘公然说要开一家网吧竞争，这算是童言无忌吧。
曾启没想到代毅生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听着他们父子的一问一答。
后来代毅生走了，走的时候叫儿子早点回来吃饭。
确定代毅生走远了，曾启轻轻走到小学生代英杰的后面，指着游戏制作论坛的网页说：“你想做游戏？”
代英杰头也不回的说：“是的，怎么了。”
曾启说：“你是会编程对吧？”
代英杰说：“不要，我要做策划！”
曾启说：“刚才在论坛里回你怎么做游戏的帖子的zq007就是我。”
代英杰猛然站了起来说：
最讨厌你们这些中国做游戏的，做的都是什么垃圾，还天天叫苦叫穷。”
最讨厌你们这些做过垃圾游戏的，天天在论坛教育我们这些年轻人怎么做游戏。
有时间不会去好好做游戏，做点好东西让我们玩吗？
曾启一时语塞，代英杰是九零后，自己是八零前，这种代沟可能弥补吗？不能。
曾启看着乳臭未干的却义愤填膺的代英杰，想起自己刚开始想做游戏的心情，恨国内的游戏烂，觉得自己将会改变中国游戏界，然后几年过去，目标变成了等赚钱再做好游戏。然后重生以来处处碰壁，自己的初心何在，还在做游戏吗？
曾启一言不发的转身向里屋走去，那里有一台二手笔记本，里面有些没写两行的策划案，来，继续努力吧。
周天晚上包夜的人还是很多。曾启独自坐在网吧隔出的小屋角落，带着耳机，充耳不闻外面的吵闹，决心写一个非常有创意的游戏案子，而且是网络游戏案子.
这是智冠的游戏制作人杜坤希望他去智冠工作前做的。
曾启暗笑这公司的小肚鸡肠：上班前写的东西，上班的时候就能用，可是不用付工资，真的和见过的智冠的王老板一样，处处节省。
不过对于一个想做出好作品的制作人而言，并不会在乎这些。
可是，一开始写，就陷入了瓶颈，什么背景，什么文化，关键是怎么玩。
曾启是在2012年手游大发展时进入游戏行业的，国内手机游戏的那一套他都懂，差不多就是如下几条
1套引擎（做2d用cocos2d，做3d用unity3d，小公司只能用一种）
2个平台（要么发布在苹果ios，要么发布在安卓）
3星过关（通关要3星，表示完美，卡牌游戏和实际副本都如此）
4种收费（首冲付费含双倍，vip升级付费，活动付费，限时礼包付费）
5人组队（对战游戏，仿dota还是lol还是王者，双方都是五人）
6大成长（角色成长，装备成长，技能成长，宠物成长，佣兵成长，建筑成长）
7日签到（次日送张飞，关羽，七日就要送赵云吕布，次日送金卡，七日就要送神将，留下玩家）
8大活动（只有做活动才能刺激消费，刺激玩家充值，活动是绝对不能少的，玩家本来在可充可不充，看了活动就可能充值）
9要对抗（当玩家单人内容熟悉后，必须走pk，打榜，联盟战，工会战，跨服战通过玩家对抗来增强付费）
把这些点合起来，就是一个很常见的游戏，但是，这一套拿到十几年前，该怎么做？
可以这样想，让一个常年做主机游戏，做标准的一次性买断的单机游戏的制作人突然做氪金手游，他做的出来吗？打赌做出来也不赚钱。
换个角度，让一个只做过氪金游戏的制作人突然去做没有内付费的游戏，他做的出，做的好吗？
曾启陷入深深的烦躁中，需要灵感的刺激！
第十九章 创新很难
19 创新很难
想做一个有创意的游戏，想做一个好玩的游戏。
曾启这时发现，自己记忆力中所谓领先于时代的创意，多半都是让用户各种方式付费的，如怎么通过新手流程让玩家留下来，怎么通过游戏玩法和关键点刺激玩家首冲，又怎么通过礼包和竞争玩家更多的付费。
真正在设计上关于游戏性的，少之又少。
为什么国内的游戏所有的设计体验和核心都是围绕着付费呢？
因为每一个用户获得都是有价值的，无论通过广告还是平台，还是后来的短视频如抖音等，每个用户都有一定的引入成本。
在2012年初期的手游用户，每个用户平均引入成本不到5元，到了2016年，至少要25元。在2018年，安卓用户仙侠类游戏平均在35元以上以上，苹果ios用户的传奇类用户要超过80元。
当你把用户引来了，比方说你用30元单价得到10000个用户，花费是30万，那么这些用户在游戏中至少要充值30万以上才可以。
听起来没有那么难对吧，再算一笔账，10000用户中有10%付费（国内手机游戏付费率能达到10%简直就属于神作，绝大多数玩家随便试试就不玩了，能留在第二天玩的基本只有三分之一，第七天还在玩的只有十分之一）
10000人中付费的是1000人，每人要付费达到300元才够30万元的底线。
就算1000人每人真的充到了300元这只是导入用户的成本，服务器呢？贷款呢？运营维护呢？之前开发游戏的费用什么时候收回来？
如果钱不收回来，接下来公司该怎么办，继续运营就是继续赔钱！
回首前尘往事，现在回到国内网游的启蒙年代，那种设计，简直单纯到充满良心。
总结起来，2000年国内此时流行的网游的标准就是三点。
1-职业（常见为法师，战士和弓箭手三种或者加上刺客，道士，亡灵，圣骑士之类的中间职业），早期韩国网游受暗黑破坏神影响很大，国内网络游戏又开始借鉴的也是韩国游戏。
2-升级，转职和转生，很多游戏的数值设定都太保守，认为玩家两个月练不到满级，而聪明的玩家用各种技巧很快就练满，于是开发商用转职和转生强迫延长玩家的游戏时间
3-寻路和打怪：那时可没有自动寻路，走到什么地方全靠鼠标，打怪也全部是手动，继续点鼠标
4-组队和联盟，组队打怪快，联盟更多人
5-p和仇恨，在当时很多网游的设定很残酷，死了身上的东西全部掉光，pk连红名都没有！
6-交友，拜师和结婚，其中拜师是早期本国武侠体裁特有的设计。
别看这些内容很简单，对于当时国内的开发实力来讲，如果以上能做到，并且服务器稳定，就非常成功了。可那时候做单机的游戏人员都很少，到哪里去找做网络游戏的人员呢？
就算有好的创意，也要看时代的技术和网络条件配合才行，曾启感叹道，
曾启看网吧里的人玩万王之王和网络三国志，个别玩家还在玩mud，决定从中学习。
毕竟想破脑袋，曾启也想不出在这个时代有创意并且还能做的出来的游戏。
百人同频大战？服务器做不到，客户端跑不动。
团队副本？逻辑太复杂，服务器逻辑更复杂。
至于什么次时代效果，动态光影，现在的3d游戏卡网吧还不普及呢。（要等下半年cs反恐精英后才会有一波网吧升级显卡潮）
曾启的文档里《武侠世界ol》《三国世界ol》《西游传说ol》写了几页，都有些写不下去，于是白天一边继续教授那些教职工
什么是大写键
什么事大写锁定键
怎么切换全角和半角符号
鼠标怎么不动了
下面的windows任务栏怎么飞到上面去了
然后空暇的时间赶紧跟着别人一起玩网游，或者自己补单机游戏来，以期获得一些灵感。
记得神雕侠侣的杨过，聪明绝顶。金**王问杨过，你准备用哪一路功夫找郭靖黄蓉夫妇报仇呢？
杨过发现自己全真教，古墓派，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功夫都学过，可是都不够精通，于是决定自己创造一门。在山崖上狂思了七天，昏迷了三次后才体会到自己创造一门武功有多难。
后来无数奇遇和经历后，小龙女跳下悬崖16年间，杨过终于创造出了“黯然**掌”。
对于游戏设计来说，也如此，一个人想要创造出创新的玩法，首先是积累，是实际工作，才有可能，这个对后来突然爆发的手机游戏策划太缺乏了。
所以做过游戏的人听后辈说有一个绝佳的创意时，就像一个身经百战，九死一生的战士听一个新战士讲自己未来将会多么英勇，立下多少战功一样，微微一笑飘过。
曾启在最基础的教学和最上乘的创意间苦苦挣扎，同时面对网吧的芸芸众生，有半大小孩，半老徐娘，半肥中年，有地痞无赖，有莘莘学子，有失足妇女，更多还是高校学生和无业游民。
对无业游民来说，去网吧是时尚和低消费的象征。
对高校学子来说，去网吧是荒废时光和消耗生活费的含义。
真正优秀的，读书，考研的，科研的绝不会去这种场所。
可是今天的傍晚，当曾启帮着孟超和网管检查一台机器的网线时，一抬头看见了肖蓉琳穿着一身黄颜色的运动衣从门口走进来。
孟超站起来，一脸坏笑的说：“小龙女，你不回地下教室修炼考研心经，到这里干什么。”
肖蓉琳说：“我想到这里看一部电影，日本电影。”
曾启也站起来：“什么电影，为什么要到网吧来看。”
肖蓉琳说：“我没有看的设备，我也不可能到录像厅看，那种地方女孩子不进去的。”
录像厅是上一个被网吧消灭的产物，抠脚的大叔，散座的民工，只有稍微有钱的，会要杯加了冰糖桂圆枸杞茶，踱步坐到前排雅座。
早年一般录像厅早午晚轮播是一部香港喜剧，一部香港动作（武侠或警匪），一部欧美动作片，有时候也会有一部国产电影，最让关注期待的则是一部香港三级片，如果想看更刺激的，就要看夜场，前排后排一起喊：“老板，换片子，老板自会明白，神神秘秘掏出一盒翻录过多次的袋子。
片子内容就是陈佩斯和朱时茂的一个央视春晚小品的台词：那女的刚开门，你就进来了。
又过了几年，录像厅还在放电影，已经不用录像带了，改放vcd碟片了，大家便一起喊，老板：“卡碟了！”这说明vcd机没有超强纠错功能，如果大家一起喊，老板换碟，那么老板会拿出无包装无封面的碟片，内容无外乎欧美日的去衣动作片。
随着电脑的兴起，光驱价格的下降，各种rm碟片，用divx和xvid技术压缩的mp4电影的盛行，录像厅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大凡网吧里都会有各种随便看的电影，从成龙李连杰周星驰合集到流行的连续剧，偶像剧，应有尽有。一些地方的网站在尝试做影视点播，早一批宽带用户甚至能体验在线看片的快乐，应运而生的下载软件，网络蚂蚁，影音传送带便可以直接下这些电影了。
肖蓉琳一板一眼的说：“《大逃杀》，你们这里有没有。”
第二十章 幸存者言
20 幸存者言
《大逃杀》？
曾启愣住了，他记得大逃杀好像是一个端游和很多手游，核心是最后幸存一个人，然后感叹道“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由于过分渲染暴力，国内没有正式引进只是仿照做了几个战术演练，军事训练游戏
孟超说：“倒是有这部电影，我快下好了的，在前台电脑那里，我也没有看过，一起看吧，可是，我印象中你们明天就要考研了，怎么还有空来看电影。”
肖蓉琳说：“那位日本外教说，看这个片子，更能懂得考研的必要性。”
一边说一边坐在前台旁的小沙发里，曾启坐在另一个小沙发上，当然身体轻盈点的孟超坐在沙发靠手上。”
电影开始：女记者带领一片人群，穿过荷枪实弹的军队后，终于拍到了那个女孩，浑身血迹，却抱着一个玩偶，玩偶身上也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女孩漏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女记者惊呼：“她在笑啊，我确定她在笑啊。”
然后片名大大的打出来 battle royal 大逃杀（东京圣战）
这时李腾出现在门口，一眼望见大家就走过来：“你们在看电影啊。”
孟超按住空格暂停，还没有说话。
肖蓉琳先开口：“你来干什么，明天研究生考试不参加了？”
李腾说：“我出来透透气……”
肖蓉琳说：“透气到空气好的地方，这乌烟瘴气的网吧你来干什么？”
曾启有点看不下去了：“肖，你不也考研吗，你不也在这网吧里吗？”
肖蓉琳说：“我在这里就是为了体验你们习惯的生活，然后告诉自己，怎样通过努力，离这样的生活远一点。”
一时冷场，电影继续，李腾没有地方可坐，就站在肖蓉琳旁边，毕竟他身高马大，坐在靠手上，把沙发压翻了也大有可能。
四人都不说话，屏幕里开始有一些日语发出，如亚美嗲做的声音，时常吸引有人过来围观，发现只是正常的日本电影后，就不再围观。
从远处望去，肖蓉琳大喇喇的坐在那里，旁边有三个陪看的男生，你会以为肖蓉琳是留学生呢。
屏幕里，故事继续。
北野武扮演的老师讲为什么通过“大逃杀法”，一个不认真听讲的女生被一刀扎中额头而死，成了全班同学中第一个领便当的，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主角的好友的颈圈炸弹爆炸，颈动脉割裂，鲜血喷射而出……
一时间，全场混乱，剩余的同班同学在四处奔走。
主角想冲上去报仇，被几个好友拉开
一个完美的环绕全镜头，北野武冷笑的脸，学生们惊慌失措的面孔，子弹打在地上的火光，士兵冰冷的动作。
镜头停止，一个戴着眼镜一看就是学霸的学生问：“如果活着，可以回去考试吗？”
曾启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回去考试呢？”
肖蓉琳狠狠瞪了曾启一眼，正准备说什么。
电影里北野武老师点点头说：“当然可以，但是仅限一人。”
肖蓉琳说：“如果只有我和你们，只能活一个人，你们会杀我吗？”
孟超：“不会！”
李腾：“不会！”
曾启：“会！”
肖蓉琳问：“为什么？”
曾启说：“我觉得这只是个游戏，既然是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肖蓉琳说：“好，我记住了，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场合，我第一个先杀掉你。”
电视上剧情继续，一个个同学死去，各种死法，各种人性的拷问。
后来，栗山千明饰演的千草贵子一个人穿着黄色的运动装在跑，幻想中自己一边奔跑中，旁边是喜欢的男生骑着自行车。
女生青春而健美，奔跑起来魅力十足。
李腾赞叹道：“这个女生好像小龙女啊。”
曾启和孟超同时想骂：“真是个不会说奉承话的直男，剧情都能猜到，男女主角都确定了，其它人不是主角的都得死啊。”
果不其然，千草贵子乱刀扎死猥琐男，然后倒在了不良女相马光子枪下。
弥留之际，千草被她一直暗恋的男生抱在怀里，确认了自己是单相思后，说，这也很幸福，希望能在多一点时间。”
屏幕上打出大大一行字：“神啊，让我再说一句话吧！”
肖蓉琳有些难过，眼泪几乎要出来，曾启也轻轻揉了下眼角，正想说点什么时，画面突然闪了下切换。
一个打扮的及其暴露的不知火舞开始解开身上仅存的红色布条，向一位长的有些像央视主持人老毕的男子走去，谦卑的蹲下去。
孟超连忙按了空格键暂停，画面定格在浓妆艳抹的不知火舞一脸谄媚，粉面向天的特写。
“这是***吗？”曾启问。
孟超说：“这是什么播放器，怎么乱播放的电影？”
曾启说：“这个暴风播放器默认播放同一目录下的视频文件的。
肖蓉琳一脸坦然：“郭子扬从来不看这些。”
三个男生同时说：“不可能！
孟超说：“一个男生如果说不看，只有三种可能。第一，他现在不想看或不想和你看。”
曾启补充：“第二，这不是他喜欢看的类型。”
李腾说：“第三，他在骗你。”
肖蓉琳哦了一声：“那大逃杀下集呢？”
孟超说，还没有下完，傍晚人多我暂停了。”
曾启说：“因为网吧来的人多，下载影响大家上网的速度。”
李腾说：“那就赶紧下啊，下完看啊。”
肖蓉琳摇摇头说：“不用了，我明白这部电影的用意了，我们在这个环境中拼搏，如果必须要有唯一一个胜出的游戏，那么你要么自己退出，要么成为第一。”
李腾说：“有那么严重吗？这是电影，又不是现实。”
肖蓉琳说：“我报考的深大的那个研究生，录取的人不多，多少人托关系，多少人有后台，但是导师说了，只要你是成绩排第一，就一定录取，所以我现在也想说，神啊，再给我一些时间吧，我要走了，我去复习，你们慢慢欣赏吧。”
肖蓉琳调皮的按了一下空格键，在那不可名状的画面动起来前转身走了。
几个男人的目光暂时被美艳而诱人的不知火舞吸引了一瞬间。
而肖蓉琳转头时，却看到另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似乎已经站了很久
正是从来不会出现在网吧的前任学生会主席留校辅导员郭子扬，也就是常常在肖蓉琳身后的男朋友，被同学们戏称为杨过。
郭子扬看着面前的四个同学和屏幕里混乱里的一幕，表情显得又是惊奇，又是愤怒。
他只是淡淡的说：“要考研的小龙女可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语音虽然温柔，却带着深深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