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巫婆熬的汤
凌央眼前一黑的经验丰富到脸皮厚重如她都觉得汗颜。
当时是四月二十二日凌晨两点,凌队长花式失去意识的记录又添一笔:打喷嚏打晕过去。
而且她的状态极差,根本没有在当天苏醒过来,等到恢复意识的时候,日期已经又翻过一页,来到了四月二十三日,现在是下午三点。
凌央睁开眼睛,熟悉的医院白色病房,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交相呼应。她试着动了动,倒是没有阻碍,只不过全身酸痛难忍,而且头疼得很。
“醒了醒了!”
这谁的声音?是个女的没错,但不是洛晓。
凌央转了转眼珠子,把脸一侧望向声源,那应该是一位医生。
噢不对,是两位,除了眼前的女医生外,站在她身后的还有一名男医生,个子不高,正低头在手中的板子上写着什么。
“你这个眼睛,好特别啊。”这是个二十多岁或者三十出头的女性,肩膀很宽,脸上有些雀斑,戴着红色边框的近视眼镜。她就坐在凌央的铺位边上,往前探了探身子,好奇地打量起凌央的金色眸子。
女医生身后的男医生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文件板递给了同事,“徐医生。”
姓徐的女医生转过身去接,凌央也得以看清楚她身后的男医生是什么长相,他个子有点矮,而且牙有点龅,所以一直低着头且抿着嘴,没有正眼看过凌央。
凌央扯了扯嘴角,决定在眼珠子的问题上装傻,跟医生讲什么虹膜变异可不太好,怕不是要被拎进小黑屋做实验。
“早上给你做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你这眼睛跟常人不太一样,还以为你美瞳忘了摘,我还抠了两下。”徐医生一边说一边在手里的小板子上记着什么,她身后的男医生又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提醒她不要提这个问题。
但徐医生的嘴巴还是不停地往外唠,“嗯嗯你这小姑娘,跟妖精一样,可有意思了。”
凌央一瞬间对这位医生失去了好感,啥叫小姑娘,啥又叫妖精?
她抬眼看向男医生,但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在给徐医生的话找补,“什么妖精,是那个......游戏里的美少女,啊对对,卡通,卡通人物。”
“也是,也是。”徐医生点了点头,接受了同事的救场,但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用词哪里不对,还补充了一句,“现在的妖精那身材......”
凌央都快把眼皮翻抽搐了,这位医生的意思是,她身材不好对不!
“几点了?”她克制着反感的情绪问。
“三点,出头吧。”回答的人依然是块头有点大的徐医生,她写完自己的记录,合上板子站了起来。
这位女士大概有一米七五,这一站,直接把人家男医生衬得越发娇小。
凌央坐起来看清楚了这两位医生的名牌,女医生叫徐佳佳,男医生叫安佟。
“送我来的人呢?”凌央揉了揉肩颈,浑身哪哪都疼。
“那个胖子吗?胖”徐佳佳话没说完,就被同事打断了。
“送你过来的那位回去了,说还有工作,现在是另一位女士在等着,我去喊她进来。”安佟打量了一下凌央,估计判断出了她的状态还行,便只是嘱咐了两句注意事项,招呼他的同事要走。
他的同事却舍不得走,徐佳佳站着俯视凌央,也将她扫视了一遍,然后指着她的小腿问道,“你这个是......遭遇了什么?”
“遭遇了现实。”凌央知道对方肯定已经核实过自己的身份了,基地队员这个职业还是很受普通市民好奇的,所以她判断这位医生大概是想了解了解异兽的事情。
她偏不说,哼。
徐医生叹了口气,“十九针的现实啊,还真是丑陋真实又残忍。”
徐佳佳的口气像极了舞台剧表演,惹得她的同事又再次咳了两声,“徐医生,我们该去下一间了。”
“别啊,你看她多有趣。”徐佳佳像是观赏奇异生物一般地又凑上前来看着凌央,“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为什么不能好好活,非要折腾自己呢?”
“像你这个年纪的女......女性,为什么不好好说话,非要拉仇恨呢?”凌央也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徐佳佳表现出了一定的好奇。
安佟在一旁恨不得自己能更矮一点,直接钻到地里去就更好了。他好尴尬,尴尬到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倒是徐佳佳缺心眼,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话里带着攻击意味,“哈?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既然我是妖精,那您来当巫婆如何?”凌央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醒过来就要跟一名救治自己的医生置气,但她就是莫名地火气很大,心绪很烦躁。
安佟已经往门口退出去了,半分钟后带进来了洛晓。
洛晓进来之后,徐佳佳也被安佟喊了出去,十分不舍,还留了话说,“我手里忙完了再来看你噢。”
“......”凌央臭着一张脸瘪嘴不答,掀开被子准备走人,却被洛晓拦住了。
“你不能做大动作了,你身上的伤需要一个愈合的时间,体能也需要一个恢复的期限,而且你的精神,也不太好。”洛晓一口气把凌央身上的主要问题都列了出来。
“都歇了大半天了,够了。”凌央示意洛晓让开,又追问道,“万俟寰朔呢?”
“我把他藏到别的地方去了,他那个造型有点显眼。”洛晓不是个能拿主意的人,不知道凌央把万俟寰朔唤醒是基地的意思还是她个人的行为,所以没敢把这位国王带在身边招摇。
凌央点了点头,“做的好,藏起来。”
“还有......”洛晓继续补充,“你歇了一天半了,不是半天。”
凌央不敢置信地缩了缩脖子,“一天半?不是不是,我那个......”
“现在是我们进皇陵的第三天了,二十三号。”洛晓看着凌央的表情变得僵硬,连忙安抚道,“你放心,萧络那边已经联系过我们了,你的其中一名队友,祁成,醒了。”
第557章 汤头记得放姜
洛晓没有提萧络讲话的语气有点奇怪,特别是拨了凌央的手机却听到了洛晓的声音后,显得有点儿......
喜怒无常。
就好像之前那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少年又回来了。
“阿七!”凌央这几天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轻松,八六一的大脑,醒了。
而其实萧络本来打算先救午大庆的,因为四个人之中,午大庆的虚弱程度最低。他太扛打了,要不是近距离被祁成的结界震荡撞了一下,估计单靠医疗手段就能救回来。
但祁成的情况则恰好相反,他受的伤其实也不算极其严重,因为萧络找到他的时候,他才刚受到了致命的那一刀攻击,由于处理及时,并非无力回天。
怪只怪祁老师的体质不太硬朗,只能算是普通人的水准,连运动员的程度都达不到,所以机能下降得特别快。
当然,凌央并不知道四名队友的具体损耗程度,她直接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给了对方。
祁成接通的速度很快,“醒啦?”
他就说了两个字,凌央却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我可几天没听到你的声音了唉?我这是在哪我还没问呢。”
她抬头看了一眼洛晓。
但洛晓还没开口,祁成就已经告知了她答案,“你在天府城第二人民医院。”
“天府城啊。”凌央点了点头,那么徐医生口中的胖子应该就是基地在天府城的驻地结界手,她那位福利院认识的小伙伴了。
“你怎么样啊。”祁成和凌央同时问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祁成笑了笑,按惯例把先开口的机会让给了对方,他们两个干什么都很容易撞在一起,因为默契值太高了。
“我没什么事,等下就办出院找你们去,话说我把那个......万俟寰朔给喊起来了。”凌央将音调稍微降了降。
“我也没什么事,至于万俟寰朔,我听说了,这个问题等你回来再处理吧。”祁成并不愿意在电话里多谈。
“嗯,还好多事呢。”比如蓝夏塔亚死了,比如穹脊在万俟寰朔身上,再比如,单言谢居然在萧氏旁支那里。
“你没事就好。”祁成说话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他应该已经恢复过来了。
永昼之上的封印被破开的那一瞬虽是午夜,但萧络马上就感受到了,他缓了好一会才把纷纷扰扰的心绪拒出脑外,逼着自己一秒也不耽搁地展开救人进程。
和陆霄他暂时没有把握单独救醒,但午大庆和祁成他觉得自己可以试试,但先救哪一个萧络依然拿不了主意。
是萧寂给他提了建议,萧所长的意思是,把能下决策、能主持大局的那一个先弄回来。
所以祁成被择优录取了。
“我没事,我比你们靠谱多了,基地有动静不?”凌央挪动了自己的位置,看了一眼她铺位上的病历卡,她身上的问题多到快要写不下去了。
“你是想听异变带来的损耗还是灾后重建问题呢?”祁成反问。
凌央都不怎么关心,“我想听蒋迫哪里去了。”
“......官方回答,失踪。”祁成醒过来也有大半天了,当然也意识到了除开凌央,八六一还少了一个人。
“那就好。”凌央松了口气。
“只要不死,不见了也能接受?”祁成尽量平静地说。
“对。”凌央只能给出最简短的回答,这件事她做不到保持冷静。
她回想起在万俟寰朔的墓室里,永昼利用她的情绪对她进行的突然侵蚀,那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怪不得结界手总会疯掉,因为人类总会有自己无法掌控的思绪。
她清了清嗓子,选择坦白另一件事,“啊对了,我背着你办了个人。”
“我知道。”祁成回答得特别干脆。
“谁告诉你了?”凌央脖子一缩。
“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猜到了。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围着我的家伙里,没有你,也没有她。”祁成苦笑着回复。
凌央啧了一声,“你这么聪明,跟我们几个相处真的辛苦你了。”
“我乐意。”他说完就笑了。
“我会很快过去烦你的,等着。”凌央下了通知后把通讯挂断,找到了拖鞋套上,下地走了两步。
全身还是哪哪都痛,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你把万俟寰朔藏哪里了?”
“我朋友家里,她是本地人。”洛晓跟着凌央,轻声回答后又重新解释了一遍,“我觉得万俟国王的打扮太惹眼了,所以还是藏起来好一些。”
再说,他是个活了千年的死人,总归是不适合贸然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的。
凌央点着头从背包里找出自己的衣服,转进浴室里换上,“这倒没什么关系,人家顶多以为他是在宣传网游。”
凌央住的是个单间,生活设施一应俱全,价格应该不低。她一边换下病号服一边又打听,“啊对了,墓室里的那俩萧家人怎么样了?”
洛晓站在浴室门外回答她,“墓室的门在我们走出去之后自动合上了,万俟国王说,那里面有自主处理杂物的能力。”
这是万俟寰朔的原话,杂物,泛指所有不属于万俟皇陵里的东西,包括死物和活物。
据他描述,死物会被留在原地或者转移到一个集中位置埋葬,而活物则会被清出去。
总之万俟皇陵不是一个供人停留的地方。
“好,那我们去找他吧。”凌央打开浴室门,已经换回了那身不怎么干净的装束。
洛晓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啊了一声,“有个孩子想见你。”
“孩子?”凌央歪了歪脖子,“确定不是胖子?”
“噢,那个胖子大哥说让你醒了给他报一下平安。”洛晓居然把这件事忘了。
“好。”凌央掏出手机给胖子发了条信息,就算报备完毕了。
“然后有个孩子,大概十四五岁吧,早上来看过你,那会儿医生不让见,所以他就在外头等着。”洛晓指了指病房的门。
凌央有些不解,这里不是希凉基地,她并没有在天府城认识过什么孩子吧。
她示意洛晓收拾一下,自己走出房间去找那个想见自己的孩子。
居然是沙姜。
第558章 今天的热搜我包了
沙姜之前见八六一的时候,也演过一次人畜无害的少年,正如他现在站在门外的样子。
怯生生中还带着些许自卑,我见犹怜。
呸,臭小子。
“你找我?”凌央还套着拖鞋,所以走路几乎没有声音,沙姜被她突然一喊,还吓了一跳。
“你还我雪姑姑!”这孩子瞬间就卸下了伪装,冲凌央扑了过来。
“又来又来!”她猛退一步,差点把拖鞋甩了出去。
为什么她就不能得一刻安宁歇会儿嘛,明明叫凌央,过的却是未央的日子,喵的。
她不想动手,特别是在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就算她浑身是伤又虚弱得很,只要打了这孩子一下,都会被拍下来送上热搜吧。
无良女流氓当众殴打瘦弱幼童。
“你把雪姑姑还给我!”沙姜逼上来一拳挥出,这孩子可是有格斗功底的,出手狠辣,并没有丝毫的留情。
“你等会,进来,你进来打,看我不锤死你!”凌央本就肝火上头,怎么可能让沙姜白白欺负,转身就想回病房里去关门打狗。
谁撞了凌央一个满怀,还没认清来者何人,这家伙便自报了身份,“唉唉唉悠着点我的三嫂子。”
萧灭?
“四叔你正业到底是什么?”怎么哪都有你?凌央顺势一躲,把萧灭当成挡姜牌推了出去。
“维护世间和平。”萧灭没有回头,一边回答一边朝沙姜笑了笑。
这孩子的动作瞬间就被制住了,而且要不是他身上有结界力的波动,凌央根本就察觉不出他正在被萧灭的制术控制。
萧家四叔应该是有过对付逆结界术的经验了,他直接束住了沙姜的双手往下掰,让对方没法作出拆解结界的手势,同时还维持了一派和平的假象。
路过的行人一点异样也瞧不出来,眼里就只是看到一个小孩很生气,两个大人则在安抚他情绪的普通情景罢了。
“带进来带进来。”凌央推开病房的门,招呼萧灭把沙姜弄进去,她可不想避开一个热搜后又掉进另一波娱乐新闻里去。
当红流量医院幽会神秘女子。
萧灭摇了摇头,朝某个方向勾勾手指,本是路人身份的两个家伙突然止住了脚步,往沙姜身边走去,动作轻柔地搭过那孩子的肩膀,把人带走了。
“我有话跟你说,闲杂人等,我可没心思处理。”萧灭耸耸肩,走进了病房。
“我感觉你就是在处理这种闲杂人等的。”凌央不给面子地指了出来,因为几乎每次旁支的人搞事,这位主家四叔都会出现。
大概他就是此项业务的负责人,但他可是偶像歌手耶,弄这种工作,是不是太招摇了些。
“不是噢,我心太软不适合的。”萧灭笑得一脸无辜。
凌央学他笑了笑没有反驳,这位大哥空手屠了一房间的叛逆她又不是不记得了,难道他的心软是体现在留了人家最后一口气吗?
有时候死不了才是最残忍的。
“唉,你的眼睛是怎么了?”萧灭眨巴眨巴自己的单眼皮狐狸眼凑上前来,这好奇的表情让凌央一阵尴尬,因为他长得跟萧灭灭一模一样。
从前她是绝不敢相信当红歌手ko和萧灭灭是共用同一张脸的,但现在知道了他俩是双胞胎以后,居然怎么看怎么相似起来了。
萧灭灭那副丧透了的五官居然可以做出除了郁结以外的其他表情,真是让人不得不感叹,相由心生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很靠谱啊。
“你在想什么呢?”萧灭没有得到回答,反而被人家盯着皱眉头,颇为不解。
“有萧灭灭那种弟弟啊不对有萧净萧寂萧灭灭这样的兄弟,真是辛苦你了。”凌央没有回答他关于眼睛的事,指着洛晓打岔,“啊对了这是洛晓。”
她又转向萧灭介绍了一下,“这是萧灭,萧络的四叔。”
洛晓愣是没反应过来,这是萧络的四叔?萧络的四叔是当红小鲜肉?
她确实听八六一讨论过ko这个人,但从不曾把他跟萧络联系在一起。
“你好小美人。”萧灭朝洛晓招了招手,把脑袋上的鸭舌帽摘了下来,揉了揉自己一头的彩虹色头发。
“你你...你是......”洛晓又结巴了。
凌央翻了翻白眼,拍了一下洛晓的肩膀,“没错,他是。”
“噢?你是我的小粉丝吗?”萧灭表情一变,换了一副偶像必备的标准宠溺笑脸出来。
“不是,她是你侄子喜欢的人,四叔咱就别惦记了行吧?”凌央知道萧家这些家伙都是毫无叔德的人,赶紧拦了一下,“嘛,你要跟我说啥来着,说吧。”
“哎呀,怎么一个个都名花有主呢。”萧灭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并没有顺着凌央的要求回话,反而又问了她一句,“你确定,不考虑一下我吗?”
“我可不敢。”凌央敷衍一句,看了一眼手表,三点半了。
“噢,我也不敢。”萧灭挑了挑眉,“说实话,你跟我三哥是一对,本来我是不信的。”
凌央接过洛晓手里的包背好,故意不接对方的话,反正萧家人说话都没重点,你要是回应一句,指不定就掉哪个坑里给绕来绕去忽悠个没完。
“不过我哥为了救你,居然出手了,这可是很难得的。”萧灭自顾自说话,也不介意凌央根本没有搭理自己。
凌央悄悄又翻了个白眼,萧家三哥对自己是什么心思,她也很好奇,但反正是没安好心,绝对不是有情有义的那种。
萧灭掏出手机回了条信息又接着说,“但是吧,你对他不一定”
“情比金坚,死心塌地,至死不渝,忠贞不二,嗯。”凌央都不敢相信就她的词汇量还能一口气蹦出来这么多个同义词。
萧灭嗤一声,不想多管闲事便点头道,“嗯,这次来是跟你确认一下,进皇陵的那些旁支成员的情况。”
他办起正事来倒是简练,没多废话,凌央也没有隐瞒,一一回答了他的提问。
“完事,我还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萧灭根本就没动手记,合掌一拍朝凌央微微弯腰,又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噢,董畅上热搜了。”
第559章 这一定是代沟
时间往回拨一拨,上午八点半的时候,天府城东部某小区内的一栋居民楼里,昨晚熬夜赶稿却什么也没折腾出来的网络画手膨胀生花小朋友顶着一双黑眼圈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前。
她的本名叫张小鹏,是洛晓的高中同学,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选择了当一名网上连载漫画的小肥宅。
两年前因为父亲离开的缘故,她搬离了钨城,却没有随母亲住到她的老家天府,而是一个人去了寻风港想要好好闯一闯。
结果什么收获也没有之余,她还碰上了一回异兽,吓得她再一次搬家,老老实实地回到了母亲的所在之处。
但命运好像特别喜欢给张小鹏安排惊喜,她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昨天午夜的一通电话便丢给了她一个新的小礼物。
一个古人。
天啊,张小鹏拍了拍自己的脸,洛晓她真的在昨天凌晨给自己塞了一个文物,对吧?就算跟万俟寰朔本人待了整整一天一夜,张小鹏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她要不是前晚熬夜赶稿,大概也不会接到对方凌晨的电话,而她若没有离开寻风港来到天府城,且她老妈刚好出去旅游了,肯定也就没办法接收这位老人家。
这一切,是注定的啊!
她转下了门把手,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虽说传闻万俟寰朔好男色,而且还比自己大了一千岁,应该不会对张小鹏有兴趣,但家里突然多了个陌生男人,她总归是没办法好好入眠的。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咻地一道疾风刮过自己的面门,张小鹏理了理刘海定睛一看,一把剑正指向自己,一动不动。
持剑者便是万俟国王,他已经恢复了前一天凌晨出现时的那套古代装束,本来因为淋了雨换下的衣裳,现在也都晾干了重新穿好,不用再裹着张小鹏家的被单了。
因为他个子太高,家里找不到适合他的衣服。
万俟国王还将长长的头发束成了马尾,把精致的五官露了出来,让张小鹏不得不纳闷,这位死了千年的人,怎么比她一个活生生的还要面色红润。
果然,熬夜使不得,睡眠最重要。
她把脑袋小心翼翼地别开,看了一眼被万俟寰朔占满的过道,“您能让一让吗?”
万俟国王把剑一收,甩了个花朝另一个方向舞了出去。
好凶,张小鹏有点后悔一时心软接受了洛晓的这份委托,她跟在这位高大的古代人身后走出了过道,顺手戴上了眼镜,又重新打量了一遍万俟国王。
万俟寰朔......天啊,万俟寰朔耶。张小鹏忍不住望向了客厅里父亲的牌位,爸,你信吗?咱家来领导了!
这位国君好像心情不太好,把剑舞得厅子里凉风四起,虽然没有碰坏任何东西,但莫名让张小鹏感到十分压抑。而且他,他好像,昨天来的时候带的是刀啊,哪来的剑呢?
张小鹏扶了扶眼镜又仔细确认了一眼,真的是剑,“喂!别乱动,那是我妈”
的广场舞宝剑啊!张小鹏的话没说完就被迫往过道里退了回去,万俟寰朔的剑花转来转去,丝毫没有顾忌她的存在。
“这是......令堂?”万俟寰朔停下了动作,举起剑看了一眼,又抬眼望向张小鹏,把头微微歪向一边。
他脑袋后面的马尾垂了下来,脂粉未施却竟然有些美艳。
昨天凌晨见这位国君的时候,他还像个水鬼一样站在洛晓的身后,尔后一整天由于裹着被单不太方便,他也几乎没有动弹。张小鹏更是不怎么敢看他一眼,这可是万俟寰朔耶,夏国无数恐怖怪谈的主角。
可现在一天过去,这老人家头发一顺,衣服一穿,居然是这般风情唉不是,风姿绰约,史书里记载的万俟家族惊世美貌果然没有一点水分,各版电视剧里谁都演不出此般轩然霞举。
“我妈的剑。”张小鹏轻手轻脚地把剑请回来,举回墙上入鞘。虽然这把剑不是什么传家宝而是淘宝,但老妈说了要挂在墙上,这样有贼进来的话看到墙上的剑,也会明白这家人不好惹。
张小鹏回头努力摆出了一个【我不好惹】的表情,戒备地看着已经安静坐到沙发上的万俟寰朔。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突然抬手一挥,化出了一把长刀握在手中。
张小鹏之前并没有见过他这样,还以为是什么妖法,脱口而出,“这怎么做到的?给我看看。”
她只是想看对方怎么把刀变到手里的,好自己加工一下画出来而已,可万俟寰朔显然有所误解,犹豫了一瞬,手又是一挥,另一把刀就冲张小鹏迎面甩了过来。
张小鹏本能地伸手一接,直接脱力将之摔在地上,“好重!”
“......给你轻的。”万俟寰朔的手轻轻一抖,将先前那把刀掷了过来。
张小鹏这次做好了准备,勉强捧住。
“这两把不是一样的吗?”她把“轻”的那把平托着打量,确实是很精良的工艺。不过在她看来这两把刀哪里都是一模一样的,而就材料来论,她也只能看出它们跟挂在墙上的那把不一样,为什么重量上还有差别?
“这是穹脊。”万俟寰朔淡淡地回答。
穷极?张小鹏脸色一僵,把刀往沙发上一抛,反退了几步远离它,又默默走近了一点,“那,另一把是富极吗?”
还是越重越穷?
万俟寰朔一副看智障的表情望过来,他长得本就威严,好歹碰上了张小鹏这种缺心眼的才不至于很难交流,可她被如此瞪一眼,也还是觉得有些胆颤。
“噢噢,穹脊!我知道的我知道的,陈渊的刀吗!”求生欲让她瞬间拾起了这份知识,这原来是神兵穹脊啊。
它们不是千年前最恐怖的拷吏陈渊的佩刀吗?
“你跟陈渊是什么关系?啊莫不是传言果真?”张小鹏历史学得不好,野史倒是涉猎挺多,毕竟自己是个画漫画的,剧情不够,瞎编来凑嘛。
万俟寰朔皱着长势锋利的眉毛,扫了张小鹏一眼,颇不耐烦地开口,“你这女人咋咋呼呼的,是想出风头让我招你侍寝吗?”
第560章 自带雷达系统
“侍寝。”凌央已经第七次提起这个词来,依然忍不住捧腹大笑,“啊哈哈哈哈万俟寰朔真的?”
“鹏鹏很害怕,我们还是快点上楼吧。”洛晓带着凌央走进一栋居民楼中。
凌央依然没有笑够,她本就很开心,因为董畅居然被停职了。
凌队长硬是一路笑上了五楼。
门铃被摁下之后很快就有人来应,张小鹏一打开防盗门就劈头盖脸地朝洛晓吼了一句,“你不是说他好男色吗!”
凌央刚停下的笑声又忍不住接着继续下去,要不是午大庆的外婆告诉他们,万俟国王因为喜欢先圣,所以不怎么理会自己的王后,她倒也挺相信传闻里说的,这位国君的取向非常。
毕竟他娶了阿玛王后五年都没有生养一个孩子。
但洛晓并不知道这段发展,正史上的记载只说万俟寰朔清心寡欲,倒没有言明什么,可现代人本就爱往不一般的方向想嘛,于是乎不知不觉中,这位末代国君好男色的说法,竟成了主流。
“对对对不起,鹏鹏,我们马上把他接走。”洛晓低头道歉,抬起眼来却发现自家小伙伴盯着凌央愣神,“啊,这位是凌央凌队长,基地过来的。”
“我知道......”张小鹏当然记得这位基地队员,但她怎么眼睛变成这幅样子了?
“你好,虹膜变异。”明明人家没问,凌央却直接丢了个解释给她,“我可以进去吗?”
凌央也记得这位小朋友,她不就是那个......拿着菜刀的膨胀生花嘛,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好。”张小鹏后退一步请两人进来,她也算是画过不少的动漫人物了,瞳孔是什么颜色的自己都涂过,金色其实也不算多奇怪。
她自顾点头接受了这份转变,然后才想起来这位基地队员好像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咦?那个......小姐姐,我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
同一时间,正端坐在沙发上撸狗的万俟寰朔看到凌央,也开口喊了一声,“恩公。”
凌央挑了挑眉毛,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能一把收获两份感谢,“积德行善,不求回报,莫念莫念。”
“您好。”洛晓跟在凌央身后走进客厅,看到万俟寰朔之后下意识地微身向他打了招呼。
她对这位末代国君本来还是挺有好感的,昨天凌晨把他送到这里的时候,天正下着倾盆大雨,的士大哥开不进张小鹏所在的这条小巷,所以借给了洛晓一把伞,而万俟寰朔把伞都让给了她。
但洛晓实在是没料到,这才处了一天,人家就要招张小鹏侍寝。
“我没有。”万俟寰朔仿佛能听到这几个人的腹诽,站起来把手里的柯基轻轻放回沙发,语调平常但严肃地解释,“我好女色。”
凌央再一次笑了出来,她都想跟这位国君拜把子了,他怎么那么有趣,“好的,微臣明白了。”
万俟国王的耳朵确实不是一般的灵,张小鹏刚才在门口说的话包括她早前打电话给洛晓说了什么,他都听到了,所以继续认真澄清道,“我只是觉得她目的不纯,我对她这个人本身,没兴趣。”
张小鹏苦着一张脸看向洛晓,这位国君的意思不就是她长得还不够被看上的资格吗?太伤自尊了。
她只能蹲下去收拾桌上放着的某份快递掩饰尴尬,难以置信一个小时前她还对着手机拼命跟洛晓喊了至少三十句,“他看上我了!”
惊慌中其实是带着一点小兴奋的,好丢脸啊!
“咳咳咳。”张小鹏清了清嗓子,手里拆开了自己刚买的小鸡闹钟。
“鸡。”万俟寰朔不适应这个房子里的大部分东西,但认得出这是一个鸡的造型。
“闹钟。”张小鹏顺手上好电池,抬头看着挂钟调时间。
“蛋。”万俟寰朔回头看到了墙上的椭圆形挂钟。
“呃,对。”张小鹏记得洛晓说过,万俟寰朔知道大部分现代用语,自己应该不需要跟他多解释什么。
“子承父业,很好。”万俟寰朔如领导般背着手,仰头施舍了一句表扬。
凌央差点又笑出来,即刻好奇地打听了一句,“话说您,不是无事不知的永昼宿主吗?”
怎么有些事情适应得很快,有些却需要慢慢消化呢?
万俟寰朔很明显知道对方什么语义,慢条斯理地解释,“永昼与宿主共享的除了记忆,就只有知识,旁的它不会收录。”
凌央来回理解了两三秒,大概懂得了对方的意思,“所以语言您会,但是时事不晓得?”
万俟寰朔点头,又问,“那现下是何族当政?”
看来永昼的教育频道里没有政治新闻,凌央耸了耸肩,“这个嘛......”
“无主状态?”万俟寰朔追问道,声音依然低沉且严肃。
“倒也不能这么说,嗯......夏国人民当家作主。”凌央说完还自觉地抬起了骄傲的小脑袋。
万俟寰朔眨了一下睫毛超长的大眼睛,应了一句,“只要不是萧氏,都行。”
凌央倒是想继续打听万俟家又跟萧家有什么仇什么怨的,但这位国君的脸色很凝重,大概还在想蓝夏塔亚的问题。
距他苏醒过来其实已经过去一天半了,却没有人给他一个回答,甚至叫醒他的也不是万俟家的族人,只是两个在他看来有些傻乎乎的姑娘。
可万俟寰朔是堂堂国君,不可以惊慌,不可以失措,他必须淡定。
“不是萧氏,不是不是。”凌央重复一遍以示安抚,然后朝张小鹏挥挥手,“那我们这就走,谢谢这位市民的配合,请务必保密。”
张小鹏居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古代人了,还后悔没有拍几张照片,只能多看了他几眼,把三人送了出去。
楼下是萧灭和他的保镖等在车里,他说自己不好意思抛头露面,所以就没跟着上楼。
十分搞笑了,一名偶像歌手,说不好意思抛头露面,一个战力爆表的家伙,出门还需要带保镖。
凌央对此不予置评,带着万俟寰朔和洛晓挤进轿车的后座。
而国王陛下才刚坐好关上车门,就抬手把穹脊亮了出来,“萧家人!”
第561章 不久别的重逢
“萧家人!”万俟寰朔刀一拔就挥向了驾驶席上的萧灭。
没错,人家虽然带着保镖,但这位保镖既不开车,也没有在主顾受到威胁的时候及时响应,反而是忍不住叫了一声,看起来吓得不轻。
凌央两只手都用上了才勉强控制住万俟寰朔的刀,这位国君陛下手脚都长,在车厢里并不能自如活动,所以才没有一招直取萧灭的要害。
“你怎么知道的?”凌央死死扣住对方的手,不让他的刀往前再送半分。
萧灭虽说和萧灭灭长得一模一样,也是萧家标配的阴郁脸,但他打扮得很精神,所以这份丧气被削减得几乎不复存在,万俟寰朔又是怎么瞄一眼后脑勺就得出了正确的结论呢?
“有阴谋的味道。”万俟寰朔正色指出。
萧灭却连回头都懒得,把控着方向盘笑了一声,“过奖。”
“陛下,您这个有什么仇什么怨下车了再论,咱现在是在行驶途中,您能理解吗?就像是马车,那个马,咱也是不能随便砍的,对吧?”
万俟寰朔眉头一皱,轻哼了一声,“萧氏竟没落至此,给人充起马来了。”
凌央又被这位国君给逗笑了,他真的是宝藏一般的快乐源泉啊,“实不相瞒,我想跟您拜个把子,哈哈哈。”
万俟寰朔眼睛眯了眯,没理会凌央的提议。他倒也不执拗于现在就结果了萧灭,只不过是一个萧氏后人罢了,千年已过,他当年的仇敌早就化成齑粉,不复存在了。
他又哼一声,凭空把刀收了回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束,于车后座端坐起来。
萧灭当然不是打算一路都用小轿车把众人运回午城去,他将大家带到了基地在天府城的分区,由驻地结界手实现跨省转移。
毕竟管基地结界手的是自己唯一的弟弟,使唤起来简直不能再方便了。
凌央的胖子朋友拉着她唠了几句八卦,还酸她最近使特权有些频繁了,可惜她归心似箭,罕见地主动拒绝了多聊。
纪一雪被如何处理了,董畅又为什么突然被停职了,在她进入皇陵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皆不如她的队友重要。
“祁老师!”她在见到祁成的第一时间就一个百米冲刺加速冲了过去,然后一蹦就将整个人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啊啊啊轻点轻点,我可是死过一回的。”祁成差一点就直接被扑倒了,好歹是早就预料到了这货想跳上来,做足了准备才受住了这个熊抱。
他手里的吊瓶架子就没那么幸运了,尽管被事先推出去了一点,却还是被直接带倒在地。
“谁不是呢,我还死过八百回呢!”双腿离地不给对方一丝省力可能的凌央扣着祁成的脖子,一只手还攀上了他的脑袋,揉了一下对方已经不怎么寸了的头发。
“好好,你厉害,你老鼻子厉害了!”祁成学了一句凌央那头的方言。
“哼!”凌央被夸了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因为终于找到了依靠,一时间十分委屈,不知道如何表达。
她闷头把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想跟他讲腿上的伤,手上的伤,脸上的伤,都好疼啊,但凌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辛苦了。”祁成果然是个比其他家伙细腻的人,拍了拍队友的背安抚。
“我乐意。”凌央学他回了这么三个字。
祁成啧了一声,“......那你放开我,我快不行了。”
“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凌央就不撒手。
“滚!”祁成松开手直接把人往地上丢。
凌央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也是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病房里不只是有祁成一个人。
除开躺着的队友,这里的人有不少,分别是午大庆的父母和弟妹,蒋迫的父母,还有祁成的父母和大哥。
另外,当然还有被凌央委托了照顾队友们的周不渡和金浅荨。
大家都看着凌央,笑得充满了慈爱。
“小凌央回来啦。”祁成的母亲更是笑成了一朵花,朝凌央挥了挥手。
啥小凌央,我比您的崽还大一岁呢!凌央心里吐着槽,表面却已经换上了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一一向众人打了招呼,接着就被家长们拦了起来。
这场面是凌央最不愿意面对的,她宁愿手无寸铁掉进异兽堆里,也不想被大家的长辈围起来心疼。
祁成愣是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热闹,才出声打断了各位家长的嘘寒问暖,把凌央解救出来。
“你哥长得比你好看。”凌央报复性地向对方提出。
“因为他像我爸,而我像我妈,你要不想惹我妈不高兴的话,这话不要讲了噢。”祁成轻松回应了凌央,然后拜托周不渡和金浅荨带各自的家长回去休息后,转回来就是要聊正事的表情了。
“万俟寰朔跟着萧灭呢,这事基地还不知道吧?瞒着不?”凌央并不确定是不是该公开。
祁成只是点头,没有多解释,反而问了别的事情,“你眼睛怎么了?”
“我的官方回答是虹膜变异。”凌央没有看着对方,一边说一边径直走到队友们的身边去,这三个人就像睡着一样,很安静,很平稳,与世无争。
“你伤哪了?”她回头问,队友们具体伤在哪里,凌央其实都不太了解,当时她根本就不敢去问。
祁成撩起病号服的一角给她看了看自己的腰侧,“一刀。”
“你真的,啧。”凌央看着人家的伤口摇了摇头。
“其实还好,没有特别疼。”虽说是辅助,祁成也受过不少次伤,这一刀扎得很深,但创面却不大。
“不是,我是想说,你身上还真的一点肌肉也没有啊。”凌央嫌弃地缩了缩脖子。
“滚,你个死鱼眼。”祁成不服气地反讽,“啊不对滚回来,快解释清楚,眼睛。”
“我其实不是很清楚,反正我现在没事,也没有变成嗜血狂魔。”凌央耸耸肩故作轻松,又不给祁成留反应时间,直接又问,“萧络有跟你说什么吗?”
“关于你的眼睛?”祁成撇了撇嘴,这孩子倒是提过凌央的瞳孔变成了金色,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大概没心思关心别人。”
第562章 如何搬起脚砸石头
“也对,手里三条人命要救回来呢。”比起这点,凌央的眼睛变成霓虹灯都不算大事。
祁成皱了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恐怕萧络已经看不到手里有三条人命等着自己了,他变得......很宿主。”
“噢,终于很宿主了啊,我还以为他是个冒牌货,所以反应不大。”凌央调侃了一句,顺手掐了一把的手臂,硬邦邦的,没点人样。
其实凌央也没好好系统地教过自己的徒弟,该如何抵抗永昼的侵蚀。一方面她到底不是宿主,连结界力含量都很普通,只不过是用得太过频繁,所以“享受”了和能量丰富者一样的精神压力。
另一方面,他们实在太忙了,根本就没空把萧络好好带上道,全靠他自学贯通。
“怪我,怪我。”她无奈地承认,自己应该负责,但同时也很纳闷,萧家那么好的资源,干嘛要把宿主交给外人。
“不是,你看他的转变说明什么,说明蓝夏塔亚没有把宿主权夺走啊。”祁成强调,“这么一来是不是代表着永昼已经彻底地一分为二,各自独立了?”
“萧寂说先圣已经死了。”凌央眨眨眼睛回答,又补充道,“而且,万俟寰朔自己也这么认为。”
她又把主人和兵器联结的说法一并讲了讲,还不忘告诉对方,“还有噢,万俟寰朔才是另一名永昼宿主。”
祁成听完颇为苦恼,先圣真的死了?那么异兽的来源又该作何解释,而且......“万俟家身上带着诅咒哇。”
“啥?”凌央伸了伸脖子,看不懂祁成这反应什么意思。
“万俟寰朔应该不是另一名宿主,而是萧络之前的唯一一名宿主。”祁成没有看着凌央,抬起双手比划了一下,“先圣把封印世人天赋的编织附着在永昼这块法器上,这一点,我们是知道的。”
他见凌央点头,便又问,“那要如何保证封印稳固呢?”
“宿主睡得香?”凌央不懂,所以把事实搬出来说,但又转念一想,万俟寰朔他哪里是在睡觉,他是睁着眼睛干躺着吧。
“宿主强大如蓝夏塔亚,睡梦中也能掌控永昼,我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对吧?可永昼与宿主其实是互相联通的关系,假如它不小心选择了一名被诅咒过的宿主,能量忽然净空了呢?”
凌央眨眨眼睛,愣了一下,“永昼又不傻,择强而侍,万俟家的能算强吗?那根本就是毫无天赋。”
“永昼不傻,但它是一块石头。相反先圣是人,还很聪明。”祁成知道自己想到的都只是猜测,却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人和物件有很多区别的,其中之一就是,人类懂得挖坑,懂得请君入瓮。”
凌央瞪了瞪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当初先圣把封印落下的时候,宿主并不是她,而是万俟寰朔。”
“推测,但我觉得挺有可能的。尽管我们不知道先圣当年用了什么方式使得永昼换了个完全没有天赋的宿主,但若真是如此,也挺好解释的。永昼联通了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所以它自身能力也会被削减禁锢,就很难冲破屏障,打碎封印。”
凌央却不愿这么猜,因为他们已经蒙错了好几次,“是不是这样,直接问万俟寰朔好了。”
祁成没有异议,现在可不是揣测当年先圣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嗯,万俟寰朔,挂起。”
“那还有一个人要挂一下,单言谢,他居然跟旁支的人在一起。”凌央怕自己漏掉这一条,索性一块说了。
“单言谢在萧氏旁支干什么?”祁成忍不住纳闷,又摆摆手表示自己现在不需要答案。
凌央这一趟,收获颇丰,作为八六一的大脑,需要操心之处就越发多了。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依然躺着不动的三名队友,“先圣和万俟寰朔,还有单言谢,包括你身上的问题,都先缓一缓。我们聊聊萧络,我是怕他没有能力或者说是没状态,把他们都弄起来。”
现下的当务之急必须是救人,这一点他们两个不用说出口都能达成共识。
“嗯,那他怎么样了?在哪呢?”凌央来这么久了都没有见到自己的小徒弟。
“萧络的状态很反复,看得出来他自己也在克制着不受侵蚀,但成效一般。”祁成一边说,一边还走到门口向刚巧路过的护士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他的吊瓶刚才打碎了,需要重新弄一个。
凌央跟在祁成身后顺嘴就打听,“这呼吸机在运作吗?”
她指向陆霄脸上带着的设备,那东西午大庆身上也有一个,但没有。
祁成没让护士理她,送走人家后才转过来点了一下头,不给凌央扯皮的机会,“萧络知道了洛晓跟你一起进了皇陵后,阴阴晴晴的,挺......诡异。”
之前洛晓回学校后很快就又失联了,萧络重新得到她安全的消息,当然很高兴,可她进了那么危险的地方,这孩子又忍不住十分恼怒,“你现在不适合见他,我怕他直接撕了你。”
“喂,驴肝肺啊驴肝肺,我救了洛晓好吗?不是我带她去的,是李锡啊。”凌央无奈地辩解一句,而祁成的头就更大了,怎么还有李锡这个人的事呢。
凌央不喜欢被误会,当即站了起来要往外走,“没事,他可乖了,我去跟他解释。”
祁成一把拦住了队友,“他不是需要一个解释,他只是控制不了多想。”
这话不好理解,凌央皱着眉头,“那我让洛晓先去看看他?”
“也不行,萧络恐怕会把她绑起来留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谁也别想靠近。”祁成发挥想象仔细地描述了一下。
“没这么夸张吧。”凌央脖子一缩,不太相信自家徒弟的转变那么大。
虽说知道永昼宿主个个都是爱走极端的疯子,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史料成了谈资一样的东西,谁又真的相信那些文献里的记载呢。
“你记得当时洛晓被李锡带到春山动漫城的时候不?那天萧络有多着急,你清楚的,现在他也就是个十倍于那时候的状态而已。”祁成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
第563章 造化无凭人生易晓
“难不成我还白去皇陵一趟了?”凌央转到茶柜的地方倒了杯水灌下,“到头来结果都一样?只能救一个?”
“这件事远没到绝对不可能的地步,萧络只是不稳定,没疯。”祁成发现她握着水杯的手已经骨节分明,这得卯了多大的劲儿啊。要知道女孩子的手天生是要柔嫩不少的,可不像男人一样,稍微用点力气就能青筋尽现。
“他是不是本就打算只救一个?”凌央把杯子放回去,走回祁成身前,“你知道吗?他还让我选一个呢。”
“......零蛋,冷静。”祁成看着自家队友的模样,居然感到了一丝陌生,那双浅色的眼睛太过通透,下午的阳光斜晃在她的脸上,把凌央照得跟非人生物一般。
“关键是,我选了,我居然选了。”凌央好像自己没办法接受这点一样,抬手捶了一下心口,“我居然权衡了你们的存在意义耶。”
祁成皱着眉头扣住凌央的手腕,把她拽到了一个空的铺位前坐好,“你可以休息了,一切有我呢。”
“萧络不行就换别人,萧净萧寂萧灭甚至萧灭灭,不都很厉害嘛,我全部死缠烂打一遍,就不信没”
祁成一个响指打断了凌央的发言,“闭嘴,休息。”
他自己也是一名结界手,当然知道封印破开之后,就算没有使用结界力时,那份侵蚀也几乎无处不在,更何况凌央属于早前就有相关征兆的那部分。
祁成是个理智又有远见的家伙,加之信奉科学,所以一直都没怎么动用过自己的这份天赋,现在随之而来的困扰也便不怎么明显。
而正受其扰的当事人却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他们要是回不来,我宁愿被侵蚀个够,疯了痛快。”
“危险言论,打住。”祁成再次打了个响指,“全队最靠谱的凌央凌队长,你别自乱阵脚。”
凌央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没有回话。
“你身上带着那块石头?”祁成坐到她的对面问,看着她脱了鞋盘上腿,确实是一副打算休息的样子。
“噢是了。”凌央把腿伸直,掏了其中一个裤兜,把探陵找了出来,“啊,不是。”
她把长鞭顺手丢给了祁成,又换了一个兜掏了一下,这回是永昼了,“呐。”
“怪不得你一靠近我,就有一波似有若无的能量涌动在四围,有点像你给我丢了个思想咚。”祁成把两件东西放在一边,不是很有兴趣多看。
“思想咚?”凌央把剩下的裤兜也随手理了理,除了一块变得绵软的巧克力,没找出来别的什么。
“就跟萧络那块差不多,周围有能量高的人就勾搭嘛,但是这一块显然要着急一点,可又更加无力。”祁成不排除把它放在凌央身边会影响这个人情绪的可能,所以才把它要了过来。
基地当时把那半块石头交给没有天赋的洛安邦也是这个考量,永昼如果不打算投入使用的话,还是由毫无能力的人来掌管比较保险。
“着急......那是不是该离萧络远一点?”凌央皱着眉头又飘出了一个建议,“要么你联了它,试试它是不是看得上你啊。”
“你是说,让我当这一块的宿主吗?”祁成伸手弹了一下凌央的额头,“你以为现实和你看的那些狗血电视剧一样,想怎么编就怎么编啊,要逻辑自洽,大姐。”
“你给恰一下。”凌央把手抱了起来,没理解怎么就不行了。
“首先,我没打算天荒地老地活下去,其次,我不允许自己变得不理智,最后,我拥有的结界术经验并不足以掌控永昼。”祁成清楚地指出他为什么不可以成为宿主。
凌央明白对方的顾虑,她也确实是未经考虑一时兴起罢了,所以放弃得很干脆,“好,听祁老师的,祁老师说得对。”
祁成学她翻了个白眼,“最主要的一点还是,永昼择主这件事,是它自主发动的,也就是说,如果它能蹦,它早就换别人仰仗着了,何必依附在一个毫无天赋的活死人身上千年之久?”
一直以来,夏国人民都觉得沉睡着把控永昼的人是先圣蓝夏,那么这件事就很好理解了,因为蓝夏塔亚的天赋后无来者,世间再无比她优秀的人了,所以永昼跑不掉。
更何况先圣为了防止它有朝一日冲破自己的束缚,本就有所准备,很干脆地将之一分为二,大大削减了永昼的实力。
这么做相当于毁了一件从上古时代流传至今的神物,先圣想要封印世人天赋的执念不可不谓之决绝,就是没想到永昼那么顽强,被咔擦了千年,居然还能再战江湖。
“那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凌央晃了晃依然留在手腕上的碎片,这东西挺好用的,因为比起永昼之宽广,这块小小的封印之钥更符合凌央的水平。
她把这东西的来历和作用都向祁成讲了讲,又问,“会不会是之前门锁了,它出不来。”
“事实证明,它这个锁不是很牢靠。”祁成摇了摇头,萧络打破封印可不是靠什么封印之钥。
“也对噢,我想萧氏...至少是旁支,肯定掌握着打破封印的另一种方法。”凌央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感觉睡了一天半还是有点累,干脆往后仰倒,看着天花板说话。
“如果只是有方法就能打破封印,他们并没有等到千年以后再来作妖的必要。”祁成站了起来,到处走走活动筋骨,把之前自己和午大庆碰上旁支后,那个瘦子大叔说的话简单重复了一下。
“噢,这样!”凌央的脸侧向了祁成所在的方向,“方法有,但是缺少实施的人,需要萧络那样,或者你这样的,大佬?”
“可能吧,但是洛安邦手里的永昼,在假装被窃的过程中出现了萧德隆,而萧德隆又遇上了董朝,所以一切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永昼从旁支的手中,掉进了主家的兜里。”
造化弄人什么的,在这里倒是得到了很好的体现。
第564章 夕雨红榴拆
凌央撇了撇嘴,没有反驳,现在说什么洛安邦的好话并没有意义。
祁成却没有刻意规避这个话题的意思,反而见凌央反应不大,又追问道,“话说,你这眼睛,是负负得正了吗?怎么脾气变好了?”
“我脾气一直很好,温柔善良惹人爱。”凌央闭着眼睛,说起了瞎话。
祁成眯了眯眼,并不是完全在打趣凌央。不管洛安邦在她的身上做了什么改造,置放了黄亚尔的哪一部分,又用了什么方式让凌央死心塌地般觉得洛安邦是为了她好,这两者,好像是同时完成的。
那么会不会,是相关联的呢。如果凌央的眼睛完全变了颜色却还保持了自己的人格,又是不是代表,住在她脑子里的家伙,已经走了?
黄亚尔走了的话,会不会把洛安邦的其他影响也一并带走呢?
“你想得美。”
祁成一愣,顿了两秒才发觉这是自己的声音。
他第一次,在脑子里听到了不受自己控制的思绪。
“干什么,才几天不见,不习惯了?”凌央还以为自己的话太瞎,以至于刚刚伤愈的祁成承受不住,就勉强订正了一下,“好好好,我脾气不好,爱给你们闯祸又常常拖后腿,嗯?”
她连仰头看一眼对方都懒得,就盯着天花板说完了忏悔,诚意十分有限。
祁成没有回答,只是走到那半块永昼的跟前,扫了这玩意一眼。
事项太多,这块就先按下不表吧。他叹了口气,转到凌央那头,双手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身来。
“哎哟哎哟我是娇花你要怜惜我懂吗!”凌央坐好后抬腿直接踹了对方一脚。
祁成也不躲开,反而凑上去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眼睛,确实除了颜色变了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他便也将之先挂起再议,“反正由于旁支手里的永昼阴差阳错被主家的占了,宿主也因此选了主家的人。”
他在身后的铺位坐下,那里躺着一动不动的陆霄,“而不知道为什么,洛安邦接受了这个转变,但不巧,他死了。洛安邦死后,旁支的主心骨没有了,分成了很多派别,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旁支的目的很不明确,因为他们早就不是一体了。”
凌央点头,也接受这个说法,她也这么分析过。
祁成便继续讲,“总之,他们大部分的人还是想成为掌控永昼的一方,所以就必须去皇陵,拿到另一块永昼,再另找一名属于他们的宿主,也就是我。”
“那可不行。”凌央摇头拒绝。
“......若我不行,就找那个现成的。”祁成摊了摊手。
“怎么,难道还能打萧络的主意?”凌央脖子一缩,一脸不信服的表情。萧络可是萧氏未来的家主,除非不是亲生的,要不然他爸怎么着也得保着自家独生子。
“那不然呢,你都拿到另一块永昼了,四舍五入旁支不就等于白忙活一场吗?现在最像捷径的,只剩下咱这个不太稳定的萧络啊。”祁成说完比了个打住的手势,“但萧家自己的矛盾,咱不参合。”
凌央基本同意,“只要不晃到我面前来抢人,我可以暂时不管。”
祁成嗯一声,“但萧络还是目前我们必须把握住的一点,咱队剩下的人都得靠他,至于蒋迫......”
“我知道,先,蒋迫的事,放...先放下。”凌央一时间居然有些语无伦次。
祁成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没再提蒋迫,“......我跟萧寂聊过,他说阿庆和我的情况差不多,萧络恢复两天,就能着手救他。”
“老头呢。”凌央最担心的莫过于被所有人判了死刑的。
“你能接受”
“我不能。”凌央打断了祁成没说出来的假设,“不能,不准,绝对不行。”
祁成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垂着脑袋考虑了很久,半晌才冒出来一句,“总觉得我们被萧家牵着鼻子走了。”
“是不是萧寂告诉你什么方法了?”凌央眯了眯眼睛问,本能地觉得这萧家三叔又要搞什么事。
“你知道,万俟影吧?”祁成抬眼问了一声。
“万俟影?当然。”凌央防备地等着祁成还未讲完的话,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哪有人不知道夏国那几位闻名历史的大美人嘛,古今也不晓得有多少的创作是以她们为原型产生的,可谓是家喻户晓的存在。
祁成提到的万俟影,便是其中之一,而另外那几名大美人,也几乎都是姓万俟的,那会儿他们家几乎是垄断式的美貌。
“据说她因为嫁得好,后代也就没有受到亡国的波及,家族成员至今还能寻得。”祁成简单铺垫了一下,然后直奔主题,“而她当年嫁的人,就是蓝夏塔亚老家的人,所以嫁过去的时候,先圣让她把很多东西一并带出皇宫,捎回了家。”
万俟影属于万俟家名字凄凄惨惨的那一代,是后来篡位的那个希凉国王同父异母的妹妹,与蓝夏塔亚在少女时期颇为要好。
凌央愣了一下,“啥?这跟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我直接讲你听不懂还是得问。我说的简单点,永昼禁术和镇阵法器,嗯?”
“就是说,这万俟惨惨的后代有救人的法宝,嗯?”凌央把问题直白化后,学着祁成的语调反问。
祁成没给正面答复,只是啧了一声,“萧寂只说,有这个可能,毕竟永昼古术,千变万化,为什么唯独缺了治疗这一项效用,很是奇怪。”
其实萧寂还说,萧氏秘法,本就是永昼古术的分支,被弃用或者说被禁用的分支。
“萧寂?萧寂的话......”能信吗?凌央不就信了一回么?可她现在得到的只是祁成的苏醒,这跟萧络之前提供的一模一样。
“我觉得他就是好奇一切先圣时代的物件,但自己又懒得去探,就一步步引导我们为他效劳。”祁成比凌央理智,知道萧络正是因为封印破了,才有能力把自己救活回来,她进皇陵并不是白费力气。
但萧寂又能从中得到什么。
第565章 新秋绿芋肥
“能救人的话,我不介意为他效劳。我本就欠着萧家的买命钱,债多不压身,蓝夏塔亚的老家对吧,我去。”凌央蹦到地上,把脚塞进拖鞋里。
这双拖鞋还是从天府城第二人民医院顺的,因为凌央的脚已经肿到塞不进靴子了。
“什么叫债多不压身,你别瞎改俗语。”祁成嫌弃地也下了铺,跟在凌央身后往门口挪,“慢着慢着,我让你去了吗?”
“......那你为什么要说?”凌央回头问。
“老子三四天没说过话了,不能说吗?”祁成不满地继续嫌弃道,“你这听风就是雨的,还去先圣的老家呢,你去啊,是爱上独揽大局的感觉了不成?”
“呸。”凌央无法反驳,所以翻了个白眼。
“萧寂说的,我要考证一下,反正也急不得。萧络又不是无限能量,他需要休息,正如你,你也给我回去歇着。”祁成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的装扮,脏兮兮的短袖套着一件烂了好几处的外套,腿上的工装裤更是狼狈,居然被划破了一个大大的口子。
“噢。”凌央应了下来,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听祁老师的安排,“那萧络在哪?我顺便去找他。”
“哪来这么多顺便,回去,他在基地呢,和咩咩一块。”萧络之所以能够抗住封印初破的侵蚀动荡,把祁成在一天之内便救了回来,离不开萧灭灭的指导。而封印破开之后的这几天,他也一直跟着自家五叔。
因为基地有不少人在暗中注视着这名如今拥有了更大能量的宿主,所以萧灭灭带着小侄子并不只是为了指导他或者照顾他的稳定性,还在防着某些不怀好意的手。
但凌央不太想见萧灭灭,她没那个精力跟别人拌嘴,“那我回酒店洗澡。”
“嗯。啊对了,你给我洛晓的号码。”祁成晃晃自己的手机。
“她不认识洛雪...纪一雪。”凌央眨眨眼睛。
祁成撇嘴,“不是这事,我只是觉得,洛晓这个人需要...联络一下。”
“她应该是局外人。”凌央觉得这姑娘的倒霉程度不亚于八六一,“我稍微试探过她,要她还有城府的话,我就不用混社会了。”
“是,但她牵扯的都是局内的事情,而且正因为她不属于任何一方,所以更危险。我们不知道她能搞出什么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祁成秉着多想多疑多留后路的原则,不打算把洛晓当成一个单纯的大佬遗孤。
孤儿出身,反派的女儿,有一个坏姐姐,族人都不待见她,还特别倒霉。更重要的是,什么重要场合都有她的身影,而且,天赋异禀、掌握着至尊神器的男人,喜欢她。天啊,这不就是女主角的标配嘛!
那八六一就是主角身边的工具人了!
凌央摆摆手,“据她坦白,老洛安排她接近萧络是为了拯救他,因为萧净想要培养自家独子成为宿主,老洛是知情的。”
但就连凌央也不得不承认,一家之言听不得,洛安邦的话如今敲打起来,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祁成点头,感觉到凌央提到洛安邦与这些事的关联时,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排斥了,“拯救?是来扰乱这少年好不容易成型的稳定心绪吧。”
可惜洛安邦死得突然,估计洛晓仅仅只是接受了她要拯救萧络的洗脑,却没有得到具体的实施指导,所以她做的事才会那么莽撞。
祁成把手抱起来继续分析,“萧净应该没有把自己的儿子改造成精神病的打算,只是通过了某些很不父亲的手段,想让萧络尽早练就一副稳妥至极的心态。当然,目的是为了掌控永昼,这一点,我不怀疑。”
“但?”凌央感觉他还有后话。
“但这是谁的目的,很难说啊。洛安邦手里的永昼失窃,本是打算由明转暗罢了,却不料落到了主家那头,这是违背他初衷的转变,但他却接受了。”祁成的语速稍微缓了下来,还是在防备着凌央的感受。
这会儿要是她把黄亚尔换出来,那八六一就是团灭,没有余地。
“啊,这样。”凌央只是表示自己听懂了,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祁成无非想说,萧净打造萧络成为永昼喜欢的样子,只是因为识破了旁支的目的后,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并没有预谋。
相反,洛安邦为此做出的一切准备,都是早就谋划好了的。
“嗯,萧络的成长历程,相当于天天在混沌边缘试探,却永远不会湿鞋。”祁成适时把话锋一转,又说回了萧络,不让凌央多在洛安邦的问题上考量。
凌央脖子又是一缩,“那也可能萧络本就是个没穿鞋的。”
祁成笑了笑,“萧净这个清心寡欲的家伙,显然完全没有考虑过儿子谈恋爱的需求。”
而洛安邦就更鸡贼一点,他不仅考虑到了,还把祁成这个备选宿主的那一份都准备好了。
“那我们要怎么处理洛晓?”凌央说到底也不喜欢揣测洛安邦。
“处理?你换个词,咱不是幸会门。我就是了解一下,你别操心了。”
“那万俟寰朔呢?他也挺危险的,比起萧络来说,他背后没有人保护啊。”凌央却止不住还是要操心。
“你要接管他也得先做好保密工作,而这一点,萧家比我们更合适。”祁成看得出来自家队友想多揽一个包袱,摇了摇头答应道,“先看看基地那边什么口风,我待会过去跟老头们开个会,争取忽悠他们相信,万俟寰朔这个人,死得透透的了,嗯?”
“嗯。”凌央满意地点点头,她被喊了几句恩公就膨胀了,觉得自己有责任罩着这位陛下。
“那现在滚回去洗澡,臭死了。”祁成伸手一请。
凌央不满地拖着步子下楼去,他们所在的医院是和基地后勤部连在一块儿的,属于内部的设施,所以回酒店也不远,就在对面。
但她就是懒得走,所以直接开了结界回去。
为避免吓到走廊里的市民朋友,她还贴心地往自己的房间里打开了空间,结果自己被吓了一跳。
她房间里有人。
居然是小萧络。
第566章 延年不死,寿何所止
这孩子几日不见,有点憔悴。
本来他因为年纪尚轻的缘故,脸上那点祖传的阴郁倒也不怎么明显,可现在借着傍晚的余晖一看,再加之凌央自己添上去的宿主滤镜,萧络倒是十足的萧氏气场了。
“呀,多日不见,有没有想为师啊?”凌央摸不准萧络现在是阴还是晴,索性照以前对待他的方式跟他打了招呼。
这倒让萧络不太适应了,要知道两人分别之前,凌央才是那个状态不稳定的,萧络为了照顾师傅的情绪,可是乖巧了不少呢。怎知道这货闯了一趟皇陵回来,是这么一副嬉皮笑脸的面貌。
“没什么感觉。”萧络坦白地回答。
凌央很满意他的答复,这说明萧络还是以前那个萧络嘛,有点臭屁有点倨傲的小神棍。
乖巧本就非他本色,凌央才不指望这孩子能时时维持着照顾自己的态度,但还是戏多地装出了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吧。”
“你身上有伤吗?要不要我给你看看?”萧络坐的位置是房间小厅中央的圆桌,桌面上还放了几张纸。
“没,可好了,你在看什么?”凌央走过去扫了一眼,那是洛安邦笔记的复印件,她记得自己确实放在这房里了,位置也不隐秘。
但他也不能就这么进来找了看吧?
“好?你身上的结界都裂了。”萧络抬眼看她,没给凌央指责自己的机会,反而先抱怨起了对方,“你是不是觉得给安一个治疗结界很轻松?”
他右眼边上的图腾还是那个规模,倒没有因为封印破得更开而变大,而且萧络的头发已经脱离了学生头的范畴,有了点刘海,勉强也算遮了大半,越发不显眼才怪。
就这眼神,这语气,配合着这妖异的图腾,好凶,好怕怕呢。
凌央缩了一下脖子,“不轻松不轻松,您辛苦了,您继续用功,我去洗香香。”
她演完了害怕的戏码后才真的心上咯噔一下,萧络是怎么知道,她身上的治疗结界裂开了呢?
她身上带的结界可是萧寂放上来的,和萧络本人并没有联结,若想要探知也总得丢一波结界编织过来吧,可凌央什么能量波动也感受不到。
他光看一眼,就能知道凌央自己都需要浸入思域才能确认的事实?
萧络眨眨眼睛,大概知道自家师傅在脑补什么,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了属于自己的那半块永昼,然后用食指点了一下。
永昼发光凌央其实见过,但它现在可不只是在发光,它都快赶上炸射了。
“行行行,亮瞎了,我明白了,你变得更加棒棒了。”凌央郑重其事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去房间深处的衣柜里拿衣服。
“我先给你补好。”萧络看着桌上的纸张,手指动了动,没有回头看身后的凌央。
女孩子怎么可以三天不洗澡嘛,“这倒不急,我先洗澡。”
“你心倒大,我还得争取今晚把阿庆哥救回来呢。”萧络的手指一直在轻轻敲着桌面,看起来不管是修复凌央身上的结界还是治愈午大庆,都不是他现在最想说出口的事。
凌央把手撑在桌子上,“你不是刚把祁成捞回来,需要休息吗?”
“你给我讲讲这里。”萧络推给凌央一张纸。
“这上面没有适合你的东西。”凌央直接拒绝了,还点了一下纸头上的一个标记,“标了小星星的就是我已经看过了的,你现在的程度还不能接触永昼古术,等打好了基础,我会把适合你的古术教给你。”
“我觉得这条我学会了的话,能恢复得快一点。”萧络的表情几乎不可察觉地僵了半秒,显然不太乐意被人拒绝。
“不可冒进。”凌央先是假模假样地端着师傅的身份劝解一句,然后又道,“不是说给你摆了桌大宴,你就得一夜之间全盘吃下,懂吧?”
萧络有点不耐烦,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反正我能活得长久,不像你们一样?”
“可别,寿命再长也经不起作死折腾,你只是不会变老而已,不是死不了,要不然永昼宿主那么多,怎么一个也没活到现在?”凌央皱着眉头,把手里的衣服放到桌上,自己坐了下来,“你爸找你谈过吗?”
她可想洗澡了,真的,但还是忍住了把自家小徒弟摆在了优先位。
“我爸我伯我叔,都。”萧络把推出去的复印件收了回来,又看了一次。
“那我就没有再装家长的必要啦。”凌央指了一下对方手里的纸张,“该让你懂的我都会教给你,不该让你懂的,等你过一阵子,也有能力自己搞清楚。”
萧络咬了咬嘴唇,“你早前也对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但你其实根本没教过我什么。”
“哎哟哟驴肝肺啊喂。”凌央抬手敲打心口,做出一副心肌梗死的模样,“等你长大了,或者我作古了,你总会念着我的好的。”
“人死了,大家就只会念着他的好。”萧络表情平静地回答。
那不一定,洛安邦都死几年了,大家不就正在轮流证明他的坏嘛。
凌央歪了歪脑袋,觉得以萧络的阅历大概讲不出刚才那番话,所以学着祁成朝他打了个响指。
“干什么。”萧络眯了眯眼,凌央比了个打响指的手势,但她没打响。
凌央倒不尴尬,自家徒弟,不算丢脸,“你还年轻,要求你做到心境稳若泰山,确实很过分,但也正因为你年轻,你有足够的劲儿,可以抵抗永昼的侵蚀。”
萧络不语。
“咱不求做到先圣那个地步,反制永昼什么的太逆天。”凌央用手指在桌面上比划,“咱就规划一个比较踏实的路线,和平相处。”
她恰巧有稳住自己思绪的丰富经验,而萧络的老爸之所以让他跟着八六一,大概也有这层考虑。一个高中生要如何迅速成长为一名能担起责任的永昼宿主,确实,没有别的人比特殊小队更有发言权了。
他们也曾是小屁孩,也曾啥也不懂,但基地需要可以独当一面的队伍,他们也便急速长成,担起了身为精英的责任。
第567章 听,何方妖孽的声音
萧净把儿子交给凌央的缘故,之前也说过,是因为谁的结界术使用经验都不如她丰富,现在看来,大概是,也不是。
结界术经验,这用词倒也巧妙,以前凌央没注意,但见识过萧寂的招式,又入过一趟皇陵后,她终于晓得这其中的区别了。
他们萧家确实谁也不如凌央在结界术这方面的经验丰富,因为他们学的根本不是结界术,而是永昼古术。
结界术,只不过是凌央看着洛安邦带到基地来的那一些古术边角料演变出来的招式罢了,在萧家人眼里,或许还有些西施效颦的趣味。
“东施。”萧络面无表情地订正,师傅没文化,徒弟压力大。
凌央一愣,“又来?”
萧络叹了口气,朝凌央伸手,用食指勾起她缠在手腕上的吊坠链子,给了自家师傅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所以呢?我又没联着它不需要联着它?”凌央郁闷地回想起洛晓,那姑娘并不是结界手,当然也就联通不了永昼碎片。
虽然洛晓也没说过萧络能读懂自己在想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萧络又懒得解释凌央与洛晓的区别,只是收回手指,看向属于自己的那半块永昼,“这一片契合着它,所以。”
萧络在桌上凭空画了个四方形,“你我,它们,构成了一张网,其中我与永昼的联结最强,其次是永昼与碎片的联结。”
他语调轻缓,倒挺有耐心的,“但你跟碎片并不是唯一对应的关系,所以联系并不如前二者强,以至于最后这一条,你我的联系,更不怎么样。”
“......”凌央没料到有朝一日需要反过来听徒弟给自己讲课,但还是不懂就问,“所以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萧络摇头否认,“我不知道,只是突然共鸣了一声。比如你通过空间进到房里后,见到我想到的第一个词是,小萧络。”
凌央眨眨眼,“就是说,我想什么,你偶尔会知道只言片语?”
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人的思想本就不是逐字逐句的。
“嗯。”萧络对这件事接受得很快。自从成为宿主以后,他就变得很敏感,能洞察别人心里的情绪。起初他没有这种意识,但现在已经习惯了。
不过,之前感觉到的都是内容不具体的东西,像今天这样清楚的共鸣倒未有过。
“鬼扯了吧。”凌央缩了缩脖子,就这样,谁还能不疯掉。
她纳闷之余还憋了个成语出来,“啊,这就是心有灵犀吧?”
萧络眉毛皱得图腾都有些扭曲了,“你想多了,去洗澡吧。”
“嗯,我不是怕你多心嘛,反正我解释过了噢,不是不教你,是这事急不得。一方面我好忙,另一方面,你基础还没建好呢。”凌央抱起桌上的衣服,站了起来。
萧络有些想说,多不多心什么的,他现在可没办法控制。自己如今正处于一个十分矛盾的状态,因为凌央这家伙其实很简单,喜形于色,萧络知道她对自己没有恶意。
但,脑子里还有另一股波流在不断提醒自己,别太容易相信外人。
“我再看会儿这个。”萧络点了点桌上的纸,没多话。
如此好学,像极了九年前的自己,凌央突然又开始担心了。基地可不是一个讲人道的地方,那些领导老头,或者说整个基地背后支持着它的更高层面,是不是也会像利用小凌央一样,把小萧络的价值榨干。
叮咚
这房间开到现在快要大半个月,凌央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到电铃响,其他人来都是直接敲门的。
她一手抱着衣服,一手打开房门,“贵干?”
是周不渡和金浅荨。
“看你呀,我跟你说”
“别说。”凌央打住了周不渡的话,转身往浴室里走,“随便坐随便聊,我洗澡。”
凌央一脚迈进浴室,还回过头安排了一下,“小萧络,你有问题可以问他,他还算靠谱。”
“什么叫还算”
啪!
再一次,周不渡的话被无情打断,凌央甩了门终于洗上了澡。
一洗就是两个小时,出来都快七点了,肚子咕咕咕直叫。
周不渡正和萧络聊着什么,见凌央终于出来了,便冲她喊,“你这徒弟可真有天分,跟他一比我都觉得当初的自己是个智障。”
“别谦虚,我当初,亦有同感。”凌央摆出一副老母亲的表情锤了锤脑门,“找吃的去?”
“我减肥。”金浅荨举手表态,“而且我待会要过去陆霄哥哥那里看他。”
“那其他哥哥你也一块儿看了吧,我回头给你带吃的去。”凌央径直走到门口打算换鞋,却还是觉得拖鞋舒服,便选了双棉拖套上。
几个人下楼后送走金浅荨,凌央拨给了祁成,他刚开完会,正在基地里头,凌央就顺脚走到了对面去,想到医疗室里讨点消炎药吃。
前厅后面的公共区域,那副挂着牺牲队员照片的幕布墙较之前几日看过的时候变了大样,上面几乎都快贴满了。
“啊,对,这次牺牲有点大。”周不渡见凌央停下了脚步,就说明了一下,“主要是战斗员这一块,因为波及到了以前没去过的城市......”
“嗯嗯嗯。”凌央抬手挥了挥表示不必多言,原因她都懂,死人自己也见得多了,但该难受还是会难受。
这上面的人有一大半凌央根本就不认识,大概是年初才通过审核的新人,“牺牲大,就再找更多的人填充队伍,就再更急切地培养他们上战场,然后收获更大的牺牲,最后接着循环。”
“那你有更好的方法吗?”问的人居然是萧络。
“基地缺的不是方法,是态度,是正视异变,把它当成一个暂时不容易停下来的事项,去认真对待的态度。”凌央叹了口气,“不过,反正夏国不缺人倒是真的,基地大可以招新招新不断招新,你家缺人我家缺人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唉,又是谁在散播危险言论?”
这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第568章 没空也要一起吃饭
“就比如天赋总会被重新封印,所以国家不提倡发展结界术一样,反正封印重落,异变就会停止,基地费事养一帮精英,等同于浪费资源。”凌央继续向萧络解释基地的态度之消极,没有理会那把突然出现的声音。
她的眼睛盯着跟前的幕布墙,好在这上面没有任何一名八六一的成员。
基地倒是一直秉承着一个比较人性化的传统,那就是失踪的队员包括尸体无超过三人确认身份的队员不会上到这块地方。
周不渡亦是无视了刚才插话的人,还觉得凌央所言差矣,带了偏见,“那也不是这么说。”
基地是个不成熟的组织,不仅要对付从未有过的敌人,还要面临来自多方的压力和局限,又得管理一群缺乏纪律性的队员,可不是想好好发展就能轻松完成的。
凌央没打算辩解,却想换个方向继续吐槽,已经走到他们仨身边的董畅沉不住气,又问了一声,“有些话,公共场合里不要乱讲,你们不懂吗?”
这位阿姨还是一直以来维持的那副形象,精明能干,一丝不苟。她穿着深蓝色的职业套装,没有着制服,因为她已经被停职了。
对噢,还有这事呢,忘了跟祁成打听了。凌央撇了董畅一眼,据萧灭口头转达,董畅是因为兄长董朝犯下的过错而停职接受审查的。
这个过错,当然就是董朝之前为了进万俟皇陵而在补给站养的那些孩子了,而且不只如此,先遣队的损失和各种基地前期的碰壁举动,好像都被曝了出来且都丢在了这位元老身上。
反正他已经牺牲,不可能再为自己辩解。
而在这个时候曝出这样的事情,很明显并不是偶然。凌央虽是痛恨董朝,也知道这些事非他一人策划,锅不该他一个人背,更是跟董家没啥关系。
至于此举目的为何,除了甩锅董家借此拉下这支势力以外,还能造些不利于基地的舆论,两全其美。
凌央眯了眯眼,也料到了基地高层们不会那么快就把董畅撇开,毕竟那些老头和这老妖婆共事已久,知道她跟兄长董朝的关系不好,互相联系甚少,也清楚她本人除了有点偏激地敌视着结界力外,并没有其他需要指摘之处。
而退一万步来讲,董朝这个人在他们心里,那可是为了基地掏心掏肺的存在。明明是个元老,却丝毫不居功自傲,半个指挥也没去当,高层最喜欢这样合心意的奉献者了。
“咩咩!”凌央没接董畅的话,反而冲她身后一闪而过的人影大声喊,然后直接丢下了这群人,朝那头的萧灭灭跑去。
萧指挥正要往战斗员活动区走去,他和董畅、祁成他们开的是同一个会,这会儿好不容易结束了,还要处理一下自己刚刚没办完的事。
“等会儿!”凌央三两步追上去,萧灭灭这家伙看着病怏怏的,走路倒是挺快。
他回过头来,本就半睁着眼睛的脸忽而一僵,嫌弃地哼了一声,“你回来了。”
“嗯,你有空吗?”凌央尽量客气地展开对话。
“你要拿走那坨猫?”萧灭灭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走得慢了些许。
“坨?”凌央脖子一缩,没有为自家的猫辩驳体型,“它倒不急,先放你那吧,别给吃得太好,不然嘴养叼了我们喂不起啊。”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么使唤我?”萧灭灭咬牙反问。
“咱俩什么关系你没点自知之明吗?我怎么可能把你当好人嘛。”凌央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饿吗?请你吃饭。”
普通人要是听到这话,别管关系怎么样,总归会有点儿高兴的,但萧灭灭家里有钱,所以完全看不上凌央这一顿,“你别扯我。”
“我没扯你啊。”凌央为了表示清白,还往边上退了两步。
她这一让,使得走道末端的一个人影现了出来。那是一个穿着基地制服的女孩子,长着一张肤色苍白的面孔,眼睛狭长而无神,正耷拉着脑袋朝这边看,还窃喜着笑了一声,“嘻嘻,被发现了。”
她的制服是黑色的战斗员行动装,长得还有点眼熟,说不定是名凌央见过的结界手啊,就是,她刚才出手扯了萧灭灭嘛。
他和这小姑娘有什么猫腻吗?第二春来的这么快?
凌央不禁抱起手来一脸看戏的表情,但萧灭灭却脸色凝重,轻轻骂了一声什么,抬手挥了挥,“你回去。”
那姑娘还是嘻嘻嘻地笑,可举动却没这么友好,揣起了一波攻击编织就甩了过来。
凌央故意慢了一拍做出反应,把出手的机会让给了萧灭灭。她想看看这位萧氏主家的幼子,是不是也会永昼古术。
但萧灭灭的出招中规中矩,用的都是基地教过的招式,这点其实凌央心里也有数,若这家伙像他三哥一样出彩,自己早就注意到了。
不过萧灭灭进基地的时候,并不是在自己的手底下接受结界术教导的,而是分给了他的二哥萧净。当时基地的人员紧张,精英队员更是稀少,萧净身为分区指挥,也不得不帮着分担教学工作。
所以他倒是很正直嘛,居然没有单独给自家弟弟开小灶,但这么说来萧灭灭的人缘是不是太差了些,为什么哥哥们都会的技能,就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外了?
凌央满肚子腹诽的同时,萧灭灭已经轻轻松松把那姑娘给拿下了,这会儿单手拎着人家的后领子,拽着她就要上楼。
“唉唉唉,等一下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凌央跟上萧灭灭踩上两步层阶,“不过,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没办法,好久没有八卦了。
萧灭灭还是那副惹人厌烦的表情撇了凌央一眼,把手里的女孩子朝她推了过去,“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她就听不懂了,“啥?关我什么事?”
萧灭灭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松开姑娘的领口,把她往楼上推。
这女孩自从被制住后就听话不少,萧灭灭看着她走路歪七扭八的姿势哼了一声,转回来朝凌央发问,“你不觉得她很适合去六区吗?”
第569章 干啥都要讲演技
“六区......”凌央下意识地背脊发凉,她的头发本就只是胡乱吹了个半干,现在凉飕飕的楼道风擦着脑门刮过去,让她的小脑壳经不住抽了一下。
只要是基地结界手,就都或多或少地忌惮着六区的那个神秘部门。
“嘻嘻嘻,我才不去六区呢。”已经拐过平台转上另一段楼梯的女孩趴在护栏上往下看,朝还站在底下没动弹的两人啐了一口,“哼,坏指挥!咕咕不去!”
这位或许叫咕咕的女孩子是个比较寡淡的长相,还穿了一身的黑色,实在是很不适合用这么可爱的语气说话。凌央好奇地重新打量了对方一次,还朝她招了招手,“你认得我不?”
“臭队长,坏指挥,来抓我呀!”咕咕憋着嘴挑衅一句,然后往楼上撒丫子跑。
萧灭灭没追,只是摁下耳机联系到了某个手下,“高鸽怎么跑出来了?弄回去,上二楼了。”
高鸽?这个名字凌央倒是有点印象,而且早前唐阴也给自己看过本部调至分部的结界手名单,这孩子好像是个三四阶的战斗员,隶属原二区,并不是萧灭灭的手下。
“她疯了?”凌央待萧灭灭结束了通讯后,询问了一声。
“还不能这么说。”萧灭灭本就是个没多少表情变化的人,凌央看不出他脸上的不耐烦是针对高鸽还是自己。
他转身下了台阶,往前厅的方向走。
“那这个......拜我所赐是因为,我破了封印?”凌央压低音量打听。
在封印还只是裂了条小缝的时候,拥有结界力的人们就已经不太稳定了,而且,虽说这个问题自古都有,但现代结界手面临的麻烦却有点矛盾。
一方面,因为封印破开的程度不大,大家的受扰程度其实还算有限,像凌央这样普通的能量水平,估计一辈子都不会有问题。
但另一方面,吾辈对思想力和永昼古术的研究早就断代,用起来颇不得其法,以至于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毁了自己的思域,造成了难以恢复的精神损耗。
这样的损耗日积月累,压力越来越大,最终就会走向疯魔。
“那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呢?”萧灭灭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侄子,却居然停下了脚步没往前走,也拦住了凌央不让她过去和萧络他们会和,“等一下,把话说完。”
“您讲啊,拜我所赐,我当然得洗耳恭听咯。”凌央朝一个路过的队员招了招手,她在基地混了九年,眼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萧络的状态其实还算可以。”萧灭灭往侄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倒把凌央的惊愕表情给漏掉了。
这怎么和祁成说的不一样?在他口中,小萧络可是连面都最好先别见的程度。
而凌央回来以后,跟萧络接触的时间还很短,面对的应该是他的常态,而当小徒弟情绪有波动的时候,大概就会有魔怔的反态表现出来。
“我用之前......”萧灭灭无意识地望向了远方,“在六区的时候研究出来的那个稳定情绪的方法,试着调节了一下他的思域。”
凌央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虽说早期学习的时候,基地有固定的方式方法做指导,但编织毕竟是靠脑子构建的东西,结界手的脑流在自己的思域里是完全自由的,而且能量越大思域就越大,自由度也就越高。
所谓脱缰野马,地方小的还能找回来,大了的话,疯不疯的就只能随缘了。
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像祁成一样,拥有一片草原,却不纵马狂奔。
萧家五叔应该是个完全不会聊天的家伙,凌央没回应,他便也住了口,惹得凌队长憋不住只能接话,“原来如此。”
“他本身具备一些调节情绪的基础,加上我这份干涉,应该不会有问题。”萧灭灭的口气却一点轻松的成分都没有,末了还叹口气,欲言又止。
凌央却还在梳理祁成和萧灭灭两者“口供”的矛盾,祁成应该是早上或者凌晨被救醒过来的,因为他提到过自己醒了大半天嘛,那么他口中的萧络,是被他五叔干涉过了,还是尚未呢?
这还挺重要的,关乎萧络是不是一颗演技很高的定时炸弹。
“什么时候弄的?你这个......稳定**?”凌央没有顺着萧灭灭的欲言又止提问,反而绕回了之前的问题上。
萧灭灭眯了眯眼睛,显然对凌央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他有一双和萧灭一模一样的狐狸眼,内眼角向下,而眼尾却是上翘的。
但这两兄弟的眼神却是天差地别,萧灭灭的个性直接,举止和言谈又时刻带着攻击性,其实并不适合这双欲说还休的眸子。
特别是在凌央见识过他哥的为人处世之道后,就越发觉得无法直视萧灭灭这张脸蛋了。
“中午。”他回答后又问,“怎么了,出问题了?”
看来他也不是很有把握嘛,凌央挑了挑眉毛,“应该没有。”
“其实我中午见他,就已经比昨天见他好很多了。”萧灭灭像是在犹豫什么,语速变得慢了一点。
“他又不是婴儿,总归有点调节能力的。”凌央耸耸肩。
“那我也教你吧。”萧灭灭很干脆地用下通知一样的语气告诉凌央。
她本能地表示拒绝,因为萧灭灭跟自己向来是八字不合的,哪会有什么好事找上凌央,“等等,让我想想......还是先吃饭吧。”
“就现在,不能让萧络知道。”萧灭灭回头看向了自己侄儿的方向,那头的三个人还在交谈,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有人瞩目。
凌央把手抱了起来,歪着脑袋质疑,“不对啊,你这方法之前不是讲过了嘛,是以萧家的治疗术为基础,在逆结界术的构成框架里改造出来的吧?”
萧氏血脉她没有,而逆结界术,结界手理论上是不可以学的。
“是这样的。”萧灭灭好像没料到凌央还记得一样,颇有些遗憾。
“所以你要教我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害我吧?”凌央脖子一缩,防备地看着对方,难不成萧灭灭就是想要她遭受不可恢复的损耗?
第570章 不要大声喧哗
“为你毫无建树的人生添点功绩不好吗?就你这种人,是很少有机会为真正重要的事做贡献的,要珍惜。”萧灭灭满脸嫌弃地点拨起她来。
“滚,吃不吃饭,不吃滚。”凌央说完还龇了龇牙。
“这么不知轻重,让我怎么放心把职位还给你?”萧灭灭摇了摇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确实都快过饭点了。
“你别还给我,我好忙啊。”凌央知道对方指的是基地结界手总队长的职位,她才不想这当口还要管那么多事情。
“我也很忙,本部六区的指挥我还担着呢,现在你又给捅这么大一个篓子,那些老爷子刚决定不在分部办收容所,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萧灭灭没好气地说。
“代表啥?”凌央倒是理解为什么高层不在这里办一个像本部一样的神秘部门,收容失控的结界手。因为午城分部的位置就在市区,非常显眼,要有一个住满疯子的场所设在此处,舆论压力会很大的。
“代表我要长期来回跑。”萧灭灭揉了揉后颈,一副很疲惫的模样。
“恭喜,加油,我是不会为你分忧的,但我可以请你吃饭,来吧来吧。”凌央握起拳头来,慷慨地给对方打气。
“你想跟我说什么?”萧灭灭也觉得凌央不可能无事献殷勤,就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现在能站着交流许久而无事发生,都算史无前例了。
“可多了,首先你知道你四哥在午城吗?”凌央不太清楚萧灭灭了不了解万俟寰朔的情况,毕竟对整个基地来说,凌央只是很冲动地为了救队友去破了存在于皇陵里的封印。
至于另一半永昼和那位末代国君,萧家都在接管的时候第一时间封了消息。
如果当时凌央没有因为太冷而打喷嚏晕过去的话,或许都没办法处理得这么完美。
有钱有势真好。
萧灭灭摇了摇头,“你找他干什么?”
“我找你们,咱交换一下信息。”凌央现在有点混乱,进皇陵以后她得到了不少之前没曾想过的资料碎块。萧家的事、旁支的事,萧络个人的事还有基地大家伙的事,这些细碎的东西要怎么拼出往后要走的路,她还一头雾水呢。
“不换,不感兴趣。”萧灭灭果断地拒绝后,又直接被凌央再次拦下。
“我不是愿意跟你们姓萧的多接触好吗?咱都是小则为了萧络,大则为了夏国,好吧?快打给你哥,约上。”
萧灭灭勉强掏出手机按凌央吩咐的执行了,而不远处前厅里站着的那三个人,还在僵持。
董畅掌握了绝对的话语权,巴巴地讲个不停,主要是朝萧络发话。
但周不渡一直杵在旁边寸步不离,影响了这位阿姨的发挥,“你先回避一下吧,我有话跟这萧家小子单独聊。”
“这是公共场合,您是要我往哪回避?”周不渡在拌嘴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故意用了董畅刚才提到过的那个词,更是不小心撮到了对方的痛处:她在基地已经没有办公室了,现在仅是以顾问的身份与会罢了。
董阿姨自小就是天之娇女,董家的骄傲,并没有多少人敢跟她抬杠。偏偏来了基地以后,碰上的小年轻们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就指着自己顶嘴,真是欠教养。
她哼一声,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碍于如今被停职的尴尬现状,也不想多跟周不渡废话什么尊卑。反正这些非正规编制的家伙们都一口一个自由平等的,哪里会有等级观念这东西。
至于周不渡嘛,他是个性格简单的家伙,既然好朋友不喜欢这个董阿姨,他自然也不会喜欢,更何况基地里根本就没有结界手会对董畅有好感,她可是一口一个邪术形容着大家的天赋呢。
董畅的年纪大概是周不渡唯一愿意表示些许尊重的方面吧,所以他被瞪了一眼倒也不觉得冒犯,四处张望了望问,“凌央去哪了啊?”
“好像找我小叔去了。”萧络根本就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属于自家五叔的能量波动,而凌央的那一份就在叔叔的身边。
他们在不远处停留,大概也在说话。
“萧家小子,你会配合基地的调派吧?我告诉你啊,这个时候耍小孩子脾气也没有用的,你面对的是国家,是人民。”董畅来来回回讲的都是这些,萧络完全就没听进去。
他抬眼瞥了瞥这位和自己没有半点血缘的亲戚家阿姨,犹豫着要不要给个面子回答她一声。当年娶了萧家姑娘的其实是童麟的爷爷,而童麟只是董家的外孙,所以他们跟萧家实在是翻不出多少血缘关系。
但董家却十分看重这段亲缘,全家老小都照着董畅妹妹那一家与萧氏的关系称呼他们,借此也就把两者的联系在友好合作的层面上提了提。
萧络抿了抿嘴,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其实按辈分捋一捋,董畅和自己是平辈。
“您都停职了,就不能省点力气回家种田吗?”凌央伸着懒腰适时出现,身后跟着董畅的名誉舅舅萧灭灭。
“你少说风凉话,我只不过是在走程序接受审查而已,查清楚了自会复职的。”董畅本来其实并不讨厌凌央,除开这孩子是个结界手的既定事实以外,她身上并没有董畅厌恶的地方。
但这一切都在清明那天改变了,一个本该入土的人,居然靠着歪门邪道复生了,这是何等的不可容忍之事!董畅现在见到凌央都仿佛能闻到她身上早该浮现的腐臭味道,看看她那双骇人的眸子,那是邪术必须封禁的证明!人死怎么可以复生,她又如何能够以人力改天命。
“行啦行啦,我们饿了,要去吃饭,您就不一起了吧,走咱~”凌央慈眉善目地表现出了自己的大度,她连萧灭灭都拿下了,还能跟董畅这个段位的吵起来不成。
“毫无礼数,目无尊长,要不是有你这个违背天意的人存在,说不定蒋”董畅的话戛然而止,却是她自己停下来的,“怎么?喂为什么我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