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快乐的旅途
“那是......人的骨头吧？”洛晓颤颤悠悠地发出声音，她本来就维持着趴下的姿势，沙子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下，从斜坡上掉落到更下方的深坑里。
细碎的黄白沙子稀稀拉拉，缝隙里依稀透出了不少的白骨和布料。
那横梁上其实也有一两段人骨，只不过凌央没提罢了，“不想加入他们的话，我劝你快点下来。”
凌央已经跳到了门外，这出口通往的地方她没来得及看，就知道又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怎么下去？”洛晓手脚发软，，那些沙子已经完全落到了底下的巨坑中，地板一声不响地开始回升。
“跳啊，记得解开绳子，而且我劝你快点，如果你不想被困住的话。”凌央发现地板回升的速度还挺快的，不禁又催了一句，“赶紧，绳子解开，跳！”
出口在地板之下，而洛晓则在上方，如果这块地板升到原来的水平线处之前，对方还不通过这扇门的话，洛晓就会同自己隔开。
“好的，好的。”洛晓的思维能够冷静，但她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凌央绑在她身上的绳结因为不断催紧的缘故，现在变得格外的牢固。
“解开，或者从横梁上走到这边来直接跳。”凌央找到了身上的刀子，准备如果对方解不开的话，就让她移动到大门上方跳下来，再由自己割断绳子。
“不够长啊。”洛晓居然还有空反驳凌央的建议，她终于把绳结解开了，地板已经快要回升到最初的水平面，而出口的双开门也正在重新合上。
“跳啊，利用坡度滑出来，马上！”凌央急得又开始吼，她都快看不见洛晓的人在哪里了。
咚一下，洛晓闭着眼睛跳下了横梁，这是个一层楼高的距离，她努力抱紧自己蜷缩起来的双腿，任它砸得多疼也不松开。
洛晓感觉落地的那一瞬天旋地转，自己好像一颗皮球一样，掉在地板上弹了一下，然后向下滚去，接着又突然悬空起来，重重地跌回地面。
身后的大门完全关上了，那个叫做飞沙的房间送走了这一波的客人，又准备好了迎接下一个闯进来的家伙。
洛晓摔得够呛，凌央看都看得出来，她没料到地板会在大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塌陷，也没猜出倒完了沙子的它会即刻回升，一点也没有年久失修，零件老化的模样，动作利落得就像机关界的。
“我本来打算让你吊下来的。”凌央坐在原地没有过去，只是朝洛晓喊话，怕对方疼晕过去。
洛晓确实很疼，连凌央说了什么都听不清楚。
“歇十分钟。”凌央撑着自己在一地沙子上坐起来，查看背包里的东西有没有损坏，然后把手电筒关掉省省电，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周围自然是很安静的，凌央控制住自己的喘息后，就只剩下洛晓的呼吸声起伏在耳边了。
“我鞋掉了一只。”良久，洛晓终于开口说话了。
凌央踉跄着站了起来，挪到了对方身边，把洛晓扶起来坐好，“身上有什么出血的地方吗？”
“没有。”洛晓很干脆地回答，但是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好......”凌央马上开始考虑用什么给洛晓当当鞋子，“你的包里装了什么？”
洛晓背了一个白色的帆布包，如果没有被摔走的话，应该可以垫垫脚。
“书。”洛晓简短地回答，感觉五脏六腑已经被刚才那么一摔给颠倒了，浑身难受得想吐。
凌央重新打开手电筒，递给对方拿着，然后把洛晓的包卸了下来，“那我拆了啊，不贵吧？”
“二十九块九包邮。”洛晓这一次的回答长了一些。
“嗯，夏国近代史，哈哈，背着近代史来古地宫吗？我放在这了啊，让万俟国君也看看夏国发展得怎么样了。”凌央保持着跟洛晓的对话，虽然内容没什么意义，但可以吊着对方的精神。
她留下背包的底部，用刀子在其余的部分拉上几道口子后撕开，让洛晓把脚踩进包底，用割好的布条把对方的脚绑好，“你动一动，站起来。”
十分钟早过去了，洛晓必须动起来。
“......你看到脚下的血迹了吗？”洛晓被扶了起来，举着手电筒往凌央的脚边照，血迹被沙子衬得分明。
“腿长在我身上，我需要看吗？”凌央掏了掏裤兜，找出几个小绷带递给洛晓，“帮我撕开，随便走一走，试试脚上绑得牢不牢。”
她说完重新坐下，挽起裤腿，着手处理已经糟糕透了的伤口。
“谢谢你啊。”洛晓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浑身就快要散架，她顶着剧痛在边上走动了一下，有气无力地朝凌央道谢。
“我必须要回去，而你大概也没有死在这里的打算吧。”凌央拆了一支酒精往腿上倒。
“嗯......”洛晓摔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舒服的地方，但基本没有割破哪里，除了手上那个被李锡划伤的口子外，并没有流血的部位。
她不巧很能忍，所以走了几个来回后，居然已经开始适应身上的难受了，“我帮你。”
洛晓把手电筒还给对方，蹲下来用绷带将凌央腿上的裂口缠好。
“一点都不疼，真的，我这是快乐的泪水。”凌央讲完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两个人一起笑了出来。
凌央也帮洛晓把手上的伤重新弄了弄，然后站起来喝了点水，“走吧，我是全队的希望。”
“好。如果下次......你就把我丢下吧。”洛晓拖着脚步跟上已经迈开腿朝前去的凌央。
“咱尽量不要到这一步。”凌央没有回头地答复她。
“你是进来......找什么救命药吗？”洛晓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傻白甜，人家来是不得不来，而自己又是在凑什么热闹。
“算是吧。”凌央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自己将要做的事，也不清楚她究竟有没有可能真的走到万俟寰朔的所在之处。
洛晓还没搭上下一句，凌央就停下了脚步，“这块又是谁的地盘？”
洛晓挪过去看着凌央所指的石碑，“啊，鬼哭。”
第497章 这种发展不科学
“刚才那块石碑有这个东西吗？”凌央指了一下鬼哭两个字下方的一个小小的符号。
一个倒三角形。
她用指腹擦过那个图案，感觉它跟上面的刻字深度差不多，磨损也基本一致，应该是同一时期留下的记号。
“没有，我拍照片了，你要看吗？”洛晓早就把手机收在了身上的拉链口袋里，她可承担不起丢了它的损失。
凌央摇了摇头，“不用，但是拍下来挺好的，我自己的关机了，就用你的吧，顺便记一下。”
八点十九分进入地宫，三十六分进入名为飞沙的房间，九点十一分脱困。现在是九点四十二分，准备进入名为鬼哭的房间。
洛晓把凌央念叨的记了下来，又拍好了石碑的照片，“你居然还能记得看时间。”
“因为我很急。”凌央示意洛晓把手机收好，然后先一步走进了鬼哭之屋。
这个房间跟飞沙的不同之处还挺多的，首先入口就完全不一样，这里没有门。
没有门就说明不是要困住她们，凌央已经止不住设想起了此处该有什么样的机关。
她才刚踏进去，手电筒还没往四周照呢，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呜~呜呜~
整个空间突然充斥着噫噫呀呀的鬼叫，而洛晓叫得比它们还要夸张，直接飚了个突破凌央音域的调子，踉跄着退出了这个房间。
“你不是说更怕人吗？”凌央就站在原地，回头看着洛晓。
“你说什么？”洛晓想往前一些的，可才迈了一步，耳边的鬼哭声就又开始叫唤。
这些声音轻飘飘的，起起落落像风一样无处不在，也像风一样让人止不住战栗。
“我说，你不是不怕鬼，怕人吗？”凌央往回走了两步，也出了这个房间。
鬼哭声戛然而止。
四周突然恢复的静谧其实也不比飘忽不定的呼号声让人心安多少，这份落差反而让凌央反射性地全身一缩，而这时候洛晓也十分不合时宜地答了一句，“那里面有人！”
凌央举着手电筒猛地转了回去，但这个名为鬼哭的房间看起来空空如也。
这种空不是飞沙那样的空无一物，而是没有活物。
死物倒是不少，里头的空间满满全是陈设，桌椅和柜子灯柱什么的应有尽有，凌央只是拿手电筒扫了一眼，就知道鬼哭的风格和飞沙大相径庭。
它的地板是黑色和黄色搭配而成的，入口也并不如上一个房间那么大，仅仅是供单人通过的宽度，从这个窄窄的口子看进去，房间也是四面都有精雕墙的构造，而且......
“人人人人！”洛晓的眼睛随着凌央手中的电光移动，跟她看到了同一样东西，所以再一次没忍住喊出了声。
“我又不是拍电影，老天干嘛也给我安排这么个烘托气氛的呢。”凌央抱怨了一句，重新给刚才看到的地方打了光，“雕刻的，假的。”
而且那也不是人的雕塑，那只是一段人手。
不过确实怪吓人的，因为这个房间里的每一面墙，虽是同上一处地方一样，都装饰着精美的浮雕，却并非雕刻着山水故事，而是手，各种各样的手。包括人手，兽爪和其他认不出属于什么品种的前肢。
“对不起......”洛晓本能地开始道歉，但依旧惊魂未定。
凌央理解，因为她其实也被吓了一跳，当然知道不可以要求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看到一墙的手还选择淡定。虽不至于娇生惯养，洛晓也一直都活在国泰民安里，还很有可能是个无神论者，根本就不相信世间有鬼。
“走吧，你拉着我就是了。”凌央提了提自己的背包，让洛晓在她身后拽着包走，这样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凌央也能挡住对方的一些视线。
“我觉得，这里不可能只是吓人而已。”洛晓紧紧抓着凌央的背包，跟着她再次走进了那个房间。
凄凄切切的哭号在她俩步入的瞬间就又响了起来，还是个立体环绕的音效，声临其境亦不过如此。凌央马上感觉自己身处一件件惨绝人寰的事件之中，正在与每一位受害者共患难，同悲切。
可她毕竟是个死人都见过不少的家伙，自是比洛晓要自在一些，但这里实在太吵了，她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只知道洛晓好像跟自己一样，也在分析这个房间可能出现的困局。
都吓得半死了，这孩子还知道推理，实在是很特别的性格。
因为这个房间不是一片空地，凌央估计它不会跟飞沙一样使同样的戏码，加之边上的墙又十分人，她便带着洛晓走在没有陈设物的地面。
这里很像一个普通的古代书房，如果不去看那满墙手臂的话。
因为鬼叫声不绝于耳，两人没办法成功交流，只是默默地往前，往前，才几分钟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开口。
是出口？为什么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就走到出口了呢？
凌央拿手电筒反复确认了四周围的安全，然后带着洛晓往前方那个撑死半米见宽的门洞慢慢钻了过去。
这外面同样平平无奇，是个和皇陵里任何一段墓道都没什么差别的空间。
凌央和洛晓都还没能放松紧张的心情，鬼哭声在她们走出来的时候便随之消散了，周围又恢复到了可以对话的环境里。
“无事发生吗？我还是我，你还是你，对吧？”洛晓的心跳根本就没稳下来，手还拽着凌央的包不敢放开，跟着她转身的动作走了两步，重新面对那个出口。
“呃，没错，无事发生。”凌央暗骂一句，抬手指了一下那个所谓出口边上的石碑，虽然她不懂古夏文，但她认得那个小小的倒三角形。
“怎，怎么回事？”洛晓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凌央把电光往地上照去。
那上面还有她们从上一个房间里带出来黄白细沙。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又走回来了。”凌央转回去让洛晓松开自己的背包，然后抓着她的手问道，“你听说过，鬼打墙吗？”
第498章 人类运动的本质
“这是不科学的。”洛晓摇摇头不敢置信。
凌央噗一声笑出来，“那好，实践出真知，再走一个。”
“等一下。”洛晓已经放不开凌央的手了，“照一下那边就知道了，不用走。”
这果然是个慌得一批还能保持脑部清醒的奇人，凌央十分佩服地依言照办，把电光打到了她们之前走过来的方向。果然，远处有一堆浅色的细沙依稀可见。
也就是说，毫无疑问，这里就是刚才她们走过的鬼哭入口。
“我做个标记，然后咱再探一次。”凌央蹲下去把脚下的一小撮沙子拢起来，扣成一个小圆锥，又拿手指在中间捅了一下。
“再探？”洛晓满脸写着拒绝，那些嘤嘤嘤的鬼哭声实在太折磨人了。
“难受就把耳朵堵上。”凌央别的没有，绷带倒是一堆，随便在兜里捏出了几个塞给洛晓。
不管是不是鬼打墙，那里面并没有危险，而凌央不是个坐着思考就能得出结论的聪明人，她必须要不断地试。
牵着洛晓不断发抖的手，凌央带着对方用更加慢的速度再次走进这间叫鬼哭的房间。
笃定了此处没有危险，凌央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企图发现点什么脱困的线索。
陈设物古色古香，但没有哪里可疑，而墙壁上的手虽然栩栩如生，却是静态的，看过一遍之后，就连洛晓也不怎么害怕了。毕竟那只是手，也不是头部或者其他更可怕的位置。
倒是这份透着凉气的殷切哭诉依然十分刺骨，一时半会还真不是多经历几遍就能接受的。
充斥着惨叫声的空间不适合交流，她们只能在看到可疑之处时拽一拽对方的手，但是这种情况很少，因为很快两人就又走到了那个半米宽的门洞前。
电光打在了门口的那堆沙子上，她们又走回来了。
这种感觉跟刚才完全不一样，在飞沙那个房间里，时间流逝的方式经由墙上倾倒出来的沙子具象化了，快速填起的沙坑让她们无比紧张，知道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争取。
而现在，鬼泣声飘忽不定，只要进入到那个空间便如影随形，但只要一脚踏出，就能摆脱那一切。
这种看似轻松，实则完全无解的困局让她们毫无头绪，它没有催促你快点，也没有危险伺机逼近。这个名为鬼哭的房间就这样堵在前方，告诉你，不急，你不进来也可以，进来了也不会有事。
但你永远也出不了这个安逸的循环。
“生物运动的本质是圆周运动，所以人类迷路时，才会出现鬼打墙的现象，这不是怪力乱神，这是科学。”洛晓找回了些许镇定，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凌央的袖子衣料。
“噢，生物运动的本质啊。”凌央消化了一下对方的话，反问道，“是说，看不清路的情况下，我们会本能地转圈子吗？”
“对的，就是这个意思。”洛晓更加坚定地回答。
“为什么？”凌央不解，倒不是突然有了求知精神，只是在寻找突破的口子。
洛晓眨了眨眼睛，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很多缘故，比如我们是两脚生物，用脚移动，但每条腿的踏步力道和距离不会一模一样，所以没有眼睛帮着规制的话，就会往某一个方向产生偏斜。”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转了弯走回来，并不是那里面有猫腻，对吧？”凌央仔细确认洛晓的感觉。
“是的。”洛晓点了点头，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没打光的情况下，什么也看不见。
“那好，你留在这，手电筒给你，你给我打光，我去走一趟，你看看我是不是在转圈圈。”凌央理所当然地做出了安排。
“别别别，别丢下我。”洛晓疯狂摇头，虽然这里听不到那些凄惨的呼嚎，但洛晓都不需要闭上眼睛，随时随地就能回忆起来那里头的每一种哭声。
凌央笑了一声，“刚才不是跟我说，可以把你丢下嘛。”
洛晓眼眶都要红了，“好。”
居然一句也没尝试着挽留，凌央还颇佩服对方的自觉，“放心，你看着我呢，总不能我一个人走反而能出去吧。”
洛晓没答话，只是接过了凌央给自己的手电筒，默默念叨了一句，“不拖后腿，不碍事。”
凌央没有塞住耳朵，第三次走进了属于鬼哭的房间，也不知道这些房间跟名号的所有者有没有关系，还是纯粹只是蓝夏塔亚对幸会门这八个当家的主观臆想。虽然凌央不曾跟黄亚尔交往过，但总觉得那不是一个需要书房的人。
上一个房间倒是勉强符合陈渊的人设，无欲无求，什么也不需要，而黄亚尔其实正相反，她是个什么东西都想要，什么人都想掌控的疯子。
掌控？这些手，难不成有这一层意思？凌央一边走一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天啊她居然有朝一日理解了艺术啊。
“停停停！”洛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凌央差一点就错过了对方的呼喊。
但她听不清楚对方说了什么，便下意识地边走边回了一下头。
一片漆黑，“洛晓？”
凌央整个人转了回去，刚想往回走就听见洛晓的声音出现在了自己背后，那些如泣如诉的鬼哭声掩盖了对方的话语，凌央选择一起忽略。
她没动，开始整理这一瞬间自己所陷入的情况：她听到了身后洛晓的声音，转身，却是一片漆黑，而且洛晓的声音在她转身后出现在了她本来面向的位置。
也就是说，她白转身了，洛晓一直在自己身后，无论她怎么转。
凌央眯了眯眼睛，直接往前走了几步。
光束突然迎面照了过来，晃了她一脸，明明怎么转都在自己身后的洛晓，出现在了凌央的正前方，也就是说她正往回走。
凌央大概搞清楚了怎么回事，为了验证得更彻底一点，她止住脚步转身，又往里走了一次。
没错，走到她刚才转身，也就是被洛晓叫住的位置，会出现一瞬间的黑暗，之后无论直走还是返回，都会通往本来出发的地方。
第499章 没有危险的困境
“突然间就不见了，像是被什么吃掉了。”洛晓手舞足蹈地描述凌央刚才独自走进去的样子。
“大概多久，消失的时间？”凌央喝了口水。
“一秒，最多两秒，反正很快你就又出现了，而且是正面的，随后你就回头了一下。”洛晓看得很清楚。
回头是因为听到了洛晓的声音啊。
“我又喊了你一次，你没听到吧，直接转身往回走了，然后又被黑暗吃掉了。”洛晓继续说着，虽然眼见为实，但她现在非常懵圈，“一秒后再次，出现了，正面。”
凌央点了点头，“然后我又重新回去了，再走两步还是消失，接着正面出现，对吧？”
“对对对，特别的......诡异。”洛晓好像不太愿意用这个词一样，很别扭地念了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我重新出现的位置，是本来走过的地方吗？”凌央干脆原地坐下了。
“两个。”洛晓同样坐了下来，把手电筒压低，照在前方房间里的地板上。
鬼哭里头的地板是黄色和黑色交替铺就而成，恰好对于位置的分辨起到了辅助作用。
洛晓指着两列不同颜色的地板说明，“你本来是踩着黑色进去的，没入黑暗后，会从黄色的地板走出来，如果你回头，就会走到原来的黑色上去。”
“就这两个地方，没有第三个位置？”凌央虽然大概清楚了是什么问题，但是一点也没见她轻松，反而表情更苦涩了。
洛晓点头，依然很迷惑，“嗯，你不是在转圈，你是在折返。”
“对对对，因为那里有一块，固定的空间结界。”凌央抬手比划了一下，“我猜不只一块，总之覆盖范围肯定不是只有这两块彩砖那么大，而是不管我们走到哪里，无论从哪个角度跨过去，都会被送回来。”
她拿过手电筒往里扫了扫，“看，光只能走到那。”
洛晓眨了眨眼睛，听倒是听懂了，毕竟自己前天也在屏幕前围观了基地的应援，还亲眼见过那位叫黎越的队员在自己面前打开空间后消失的场景。
确实和凌央刚才被黑暗吞没的样子差不多。
“所以......你有办法对吗？”洛晓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看得出来凌央的表情并不轻松，但还是问了。
“我有办法，但很大几率没有用。”凌央把背包打开，从里面找出了董孝莲八年前送给蒋迫的手镯。
木制的宽边镯子很精致，上面的雕花一点也没有褪色，跟董孝莲手上的那一个仅仅是大小的区别。凌央把它套进自己手里试了试，“呃，小了点。”
“啊？”洛晓有些不解，这个镯子明明很大，套在凌央手里就显得更大了。这大概是个男款镯子吧，虽然样式太花，应该没有男同胞喜欢这样的东西。
凌央站了起来，解开自己的外套，脱了一个袖子，然后把镯子往光溜的手臂上端捋，直接就将它卡在了自己的肱三头肌，“确实小。”
对蒋迫来说小，他的手腕倒是不算多粗，就是手掌很大，这个手镯应该是套不进去的。
“你在干嘛？”洛晓忍不住问。
“这个是屏蔽结界力的。”她指了指卡在上臂肌肉处的镯子，“能让佩戴者不受结界力的影响。”
洛晓眼前一亮，“噢？”
凌央点着头努力地无视某一个正在折磨自己的事实，接着解释，“这种东西的作用原理是拆分结界，因为结界是编织而成的。”
洛晓又没有这份天赋，凌央其实不必跟对方解释得很细致，但她还是坚持往深了讲，因为此时脑子里十分病态消极的那一缕正在就着她手上的镯子喃喃自语。
它说，就算你这一趟出得去，救得回躺在医院的那四个人，蒋迫也死定了。
死定了。
不复存在了。
洛晓本就擅长聆听，就算似懂非懂也没有开口打断凌央，但对方看起来表情越来越不对劲，“你哪里不舒服吗？”
这句话问得很蠢，她俩刚从上一个房间带了一身的伤出来，怎么可能舒服。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猜这东西没用，但还是试试吧。”凌央无视了洛晓的问题，把话一撂，指了指手电筒让洛晓跟上次一样给自己照明。
洛晓自是照办，看着对方也不把外套脱掉，就这样耷拉着一半的袖子往房间里进了。
凌央和祁成都早就注意到了，从石室里带出来的屏蔽物并不能拆解空间结界，他们简单地把这个问题视为，空间结界太复杂，所以屏障的规模太小，无法撼动。
那么董家造出的这一份，不知道有没有改良这个缺点。凌央本着严谨的态度，把手镯紧紧贴在身上，企图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效应。
但这东西待在凌央的背包里时，她自己是可以毫无阻碍地使用结界力的，所以凌央其实不抱什么期望，但还是试了一次。
洛晓口中的那一瞬间黑暗并不可观，因为这个房间里有很多摆设，光影映照得本就有些明明灭灭，她几乎是毫无察觉地就突然看到了眼前的洛晓。
叹了口气，凌央加快步速再次走出了鬼哭之屋。
呼号和惨叫戛然而止，凌央摇摇头，“没用，确实没用。”
她往房间对面的墙边去，找了块地方坐下，把鞋脱了后又把裤腿挽起，让伤口透透气。
这动作稀松平常，洛晓却看出了对方的意思：一时半会，她们不会有进展，所以凌央做出了歇息的打算。
“我还有一个办法，但是我办不到。”凌央往后一靠，确实是要歇一会，不过她可不敢完全躺下，就现在这个精神状态，一旦躺下去可能就不会想起身了。
手掌摁到了一块什么，凌央摸起来看了一眼，手电筒还在洛晓手里，她的视线并不怎么好，但还是看出了手里的东西是什么。
“你说吧，如果我办得到的话......”洛晓很聪明，听出来了凌央话里的意思。她同样也坐了下来，抓在手里的电光顺势往凌央手上一照。
“啊啊啊啊”
第500章 解法失败
其实就是刚才也见过了的尸骸而已。
凌央手上这一根应该是大腿骨吧，还挺有分量，她举起来朝洛晓晃了晃，“你到底怕人还是怕鬼？”
“都怕都怕。”洛晓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但是背后那个神泣鬼哭的房间也很恐怖。
“那你最好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是万俟皇陵，这里面埋的人可是每年都在刷新呢。”凌央把手伸到背后，推开另一根发黄的人骨。
这一处墙角她们刚才根本就没看几眼，注意力全在对面的房间上了。
洛晓把电光指向了更远处的墙角边，“那那那是小孩子的头骨吧？”
凌央沉下脸不去看，小孩进来只能是为了拆解结界，那为什么会被留在这个他们可以轻松通过的房间外，原因就很明显了。
受了伤被放弃了啊。
“儿童的五官会比较集中。”洛晓比划了一下，设想着很有可能几年或者几百年前，和她们一样通过了飞沙却出不去鬼哭的人，就坐在了这个地方，活活死了呢。
凌央也知道洛晓很聪明，这里怎么会有骨头，自然是想得明白的。
“把手电关了，坐过来，我跟你讲讲课。”等着对方将手电筒关掉，她顺手把身上的外套脱了。
“好，你讲。”洛晓重新坐近了些。
“你大概也听说过，屏蔽物的产生，是因为依附在了那四样神兵的周边，久而久之，染上了它们所带的屏障。”凌央的音调很低，她在尽量节省体力。
洛晓知道，她也听萧络讲过了，八六一已经找到了其中之一，探陵。
洛晓同样也记得，凌央变成黄亚尔的时候，曾经把地骨也掏出来了，所以洛晓已经接受了这四样神兵实际存在的事实。
“知道。”洛晓慢了半拍地回复一声，反应过来周围一片漆黑，凌央看不见自己点头的动作。
“嗯，染上了屏障的物品被某些人带了出来，研究，分析，整合出了一套可以手动操作的方法。”凌央再次忽略了某些人就包括了洛安邦的事实，语调平常地继续说，“这种方法，可以通过人类自主操作，达到拆解结界的目的。”
“就是可以起到屏蔽物一样的作用，但不主动用的话，使用者本身是不屏蔽结界的？”洛晓听完很快就消化成功了。
凌央同样是点完头后才发觉对方看不见，“对，你确实很聪明，但那个方法不是聪明就能学得会的。”
洛晓理解，“也是有概率出现的？”
“倒不是，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学，但是好像只有小孩子能学会。”凌央没有打算像挤牙膏一样把利弊一点点说出来，很干脆地全部点明了，“成年人学会之后会有副作用，但这个副作用是什么我不清楚，而且，我这样的人不能学。”
“结界手不能学，嗯，所以得我来，但是我怎么学？”洛晓把副作用这三个字听进去了，但她只能忽略掉，不拖后腿，不做包袱，她记得。
“我会教你，但我需要时间。”凌央倒是搞清楚了为什么非要养那些孩子进来探万俟皇陵，后面有什么更棘手的密室她不知道，但是这里，只有这个解决方式。
逆结界术，果然当初就该把这份技能破解了啊。
洛晓没听懂什么叫凌央会教自己，她又不能学，她怎么教自己呢？
“哎呀我突然希望世间有鬼了，这样的话，我就把朱辞镜的魂招一招。”凌央靠在墙上闭起眼来，又突然问，“我刚才说，成年人学了会有副作用，你听到了是吧？”
“听到了，没关系。”洛晓回复。
“有关系，但只能如此。”凌央把利害分得很清楚，“咱公平点，一起学，谁先学会了谁用。”
洛晓并不知道结界手学习逆结界术的过程中会产生不可恢复的消耗，她只是刚好记得凌央不久前才说了，“你不是不能学吗？”
“我不会的话，又该怎么教你呢？”凌央给了个很模糊的答案，就算告诉洛晓，自己学了逆结界术后会如何如何，也没有用处。
这才第二关，第二个房间，凌央不可能被挡在这里。
“......那，那你要怎么一边教我，一边自己学呢？”洛晓十分小心地问。
“你先休息一下。”凌央自己闭上了眼睛。
这里用不了结界力，没有需要拆解的东西，又要怎么学会拆解的方法，确实是叫人头疼。但当时屏蔽物被找到的时候，夏国同样是个无法使用结界力的状态，董朝和洛安邦依然各自破解了这份方法。
死老头子能办到的，她也可以。
洛晓见对方不再说话，自己也不敢出声，开始坐在地上整理自己做过的事。
她到底是进来做什么的呢？真的单纯只是好奇，万俟皇陵长什么样子吗？
自己其实是想验证一下，养父口中描述的那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吧......因为洛安邦的吩咐，她去接近萧络，又旁敲侧击地鼓动他破了封印，为的是扰乱萧家的阴谋，但萧家真的有阴谋吗？
她只是想要掌握自己的人生轨迹而已，她不愿成为死人的工具，但自己的反抗现在看来既无力又愚蠢。洛安邦的话仔细想来也只是一家之言，可洛晓好像从来没有怀疑过养父所言的真实性。
说到底，洛安邦真的很有说服人的天赋啊。
“随便问一下，地板的颜色有问题吗？”凌央忽然开口，还好音量很低，没有吓到洛晓。
洛晓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无论是上一个房间的金还是这一个房间的黄，颜色都过分鲜艳了，“没问题，因为当时有思想力固色。”
也是，那时候人类的天赋更发达，只要想得到就好，不需要发展科技。但如此一来，人与人之间就会不平等，而先圣就是为此把这份能力给封了。
“行吧，吃点东西。”凌央打消了考虑后人插手的念头，找出包里的压缩饼干，吩咐对方每次一小口，慢慢吃，兑水吃。
洛晓接过来拆开，忍不住问，“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第501章 寒酸的授课方式
洛晓是个怂包个性，没有主见。身边有人她就会习惯性地去依赖，但明明自己是个很孤独的家伙。
“怎么，你有头绪啊？”凌央嚼了一口饼干。
“要么我们，往回走吧？”洛晓用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建议。
凌央忍不住笑了，“说你天真你还真的是很可爱啊，往回？好，你去打开那扇我们出来的大门，然后，扑通一声，掉到了......”
“地板下的坑里，对，我错了。”洛晓想起了飞沙那个房间的构造，明白她们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
“其实不该把你带进来的。”凌央喝了口水，“但是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我看到的这样简单。”
“哈？”洛晓差点被噎到，咳了两声。
“萧络说，你是他的学姐，也就是说，你们两个认识和相处的时间其实是在两三年前，那你为什么要回来找他，在这一年，这一个月？”凌央颇为不解，她带洛晓进来的缘故，当然不是顺便而已。
她想拉个垫背的。
洛晓完全不敢开口回答，心里有些发怵，怎么自己刚想到了这一层，对方就也提了同样的问题呢？
凌央跟萧络好像啊，都跟拿了块窥心放大镜一样。
“别紧张，不说也没关系。”凌央按了按腿上的肌肉，连续两天的运动量都很大，却完全没睡饱，她其实已经很累了。
“谢谢，谢谢。”洛晓不知所措地挤出了两句感谢。
“我说过了，挺喜欢你的，你这么弱，我也没必要忽悠你，所以你嘛，亦不用每句话都回答得模棱两可。”凌央跟洛晓相处得颇费力气，对方太小心翼翼了。
“好，好的。”洛晓却依然大气都不敢喘。
“我知道你想出去，也后悔进来，但是没办法噢，我一定要走到万俟寰朔面前去，所以你一定要学会逆结界术，就现在。”凌央懒洋洋地吐字。
对方这个阴晴不定，一会儿怀疑自己不简单，一会儿又说挺喜欢自己的态度，让洛晓绷紧了神经，“我知道，你你你要救你的队友，我一定配合，他们的命比我的重要多了。”
“别，我不喜欢这种言论，人各有命，都一样重。”凌央换了个摆腿姿势，浑身泛起一阵酸痛。
她叹了口气，依然是低沉的语调，“你这种观点，就好像说你的命价值不够，所以需要为价值更高的人让路一样。那按你这么说，我们基地队员也是因为命贱才去保护命贵的人咯？”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洛晓连忙解释。
“非要论价值的话，我们多的也是那份救人的能力，而不是命不如你所以救你，是吧？一命换一命这种事在任何时候都是非常愚蠢的。”
“明明明明白了。”洛晓突然间压力很大，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又突然如此正经地跟自己讲起了道理。
“你一紧张就大舌头，你自己知道吗？”凌央好奇地问。
“......对不起。”洛晓又是本能地道歉。
凌央又打了个呵欠，“萧络应该是个抖s，所以才特别地喜欢你。”
洛晓沉默了两秒，喃喃道，“其实我觉得，他不是喜欢我。是因为我身上带了永昼的碎片，所以让他...有归属感。”
凌央却不同意，“不对，萧络身上有大半块永昼呢，凭什么对你这一点点产生归属感呢？”
她在洛晓开口之前又继续解释，“是占有欲才对吧？那一小片本就是他那一大块的，同理，你，本就是他的。”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洛晓吞了吞口水，怪不得萧络会很病态地觉得，他们两个人的感情是互相的。
“小年轻的事我才不管呢，我们来上课课吧。”瞎扯了这一大通，凌央也算找回了平日里的些许状态，很快地放开了上一个话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洛晓做好准备。
“首先，拆解结界第一步，看到结界。”她没有打开手电筒，依然是在黑暗里说着话，“但是呢，就算是结界手，也不是每一份结界都能看见的。”
“等一下，对不起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懂。”洛晓突然打断了凌央。
“嗯，说。”凌央丝毫不介意对方有疑问，这说明人家动脑子了。
“你刚才说过，结界手不能学...逆结界术，但是，这个逆结界术，却是由蓝夏塔亚加持过的四样神兵上获取的，对吧？”洛晓战战兢兢地发问。
“嗯。”凌央简单地回应，知道对方的话还没完。
“那蓝夏塔亚也是结界手啊，她是不是同样也会逆结界术呢？”洛晓并不理解这一层因果。
“老洛收集到的笔记里有提到这一点吗？”凌央直接反问。
“他从来不让我看，那些东西也不在家里，在别的地方藏着呢。”洛晓耸了耸肩。
凌央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说了实话，这孩子弱是弱，天真归天真，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撒谎。在凌央的认知里，世界上除了午大庆，谁都会说谎话。
但凌央不是个心如明镜的家伙，她看人全凭喜好，“好吧，总之先圣之所以是先圣，本就是因为她无所不能嘛，会编织的同时也会拆解，亦不奇怪。”
别人是火纵，先圣是火焰炸弹；别人是风御，先圣是风暴堡垒，别人是水引，先圣是水淹三军......反正蓝夏塔亚成为永昼宿主之前就已经是思想力这方面的佼佼者，掌握了永昼之后更是直接逆破了天。
那么就算当时蓝夏塔亚会逆结界术，而思想力也恰好是主要战力，她估计也不屑使用这破解之道，仅仅只是娱乐着学一学罢了。
先圣成为宿主时年纪很小，制敌只会想要靠实力碾压，心里肯定只有赢。
而若封印大破，萧络免不了也会成为那样的存在，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靠洛晓把他稳住呢。
老洛是这个意思吗？那他确实很有远见了，凌央不禁点了点头，心里又为洛安邦是一个好人悄悄添了一项证据。
“那为什么拆解不需要异能呢？”洛晓没那么多想法，只是接着又问。
第502章 作画担当
洛晓当然不知道一个人的脑内活动可以如此活跃，自己只不过问了一个问题，凌央就已经写了好几页的大论。
她只是本就对结界术这方面的事情不怎么理解，免不了多了些疑问。
“画一幅画需要天赋，毁了它需要吗？”凌央给了个经不起敲打的答案。
但挺有说服力的，洛晓接受了这个解释，“嗯，那我没问题了，抱歉，你继续吧。”
凌央周围的家伙除了董孝莲还真找不出第二个这么客气的，“好......如何看到结界，我其实也不太理解。因为我是结界手啊，虽然有的结界是不可观的，但我用脑就能感受到异己结界的能量波动。”
这话特别抽象，说得洛晓一愣一愣的，“像是一副画的艺术价值高低，有的人会看，有的人就感受不到？”
这就轮到凌央听不懂了，她不明白画的艺术价值居然还有高低的？
她能看出画里表达了什么就很不错了。
这一秒沉默惹得洛晓又开始道歉了，“对不起，你继续，我努力理解。”
“嗯，总之我推断，既然你们感受不到结界，就要有一个让结界主动落到手里的方法嘛。”
凌央见过几次逆结界术的操作，每一次都要使用奇怪的手势，估计那就是让没有异能的人接触到编织的方式。
但她当然没有认真留意该怎么比划，现在要回想简直比登天还难。
洛晓等了两秒才确定自己可以开口，“让结界落到自己手里？”
结界是什么，在没有天赋的正常人眼里，就是风是火，是无形的推力和突然的空间移动。能让这样的东西落到手里，洛晓眨了眨眼，脑中浮现了法海手里的碗，啊不，是紫金钵盂。
“对，当然这也是我猜的......老洛他应该会的啊，他完全没跟你提起过吗？”凌央明知道这里黑得很，对方看不到自己，但还是往前伸了伸脖子，眨巴眨巴亮金金的大眼。
洛晓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无奈地回答，“我父亲他...跟我说过很多奇奇怪怪的设想。”
但有九成洛晓是听不懂的，因为她当时很小。
凌央把头往后一仰，用后脑勺撞了一下墙，“我一个毫无准备的人，想要闯千百年都没人过得去的地方，我才是天真无邪傻白甜。”
洛晓差点连呼吸都不敢了，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不行，老娘是全队的希望，你，你是我的希望。”凌央忽而又把身子前倾，在黑暗中毫无偏差地握住了洛晓的手，吓得对方一个激灵。
“好，好......”洛晓又要大舌头了。
凌央放开对方，抬手比划了一下，“逆结界术有一套手势，应该不是瞎摆弄的，但我没想起来，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是祁成啊，他那个脑子应该什么都能记得，凌央又止不住再一次觉得自己又蠢又没用。
“手势？像是电视里仙女在施法吗？”洛晓尝试着问。
“唉？你该不会恰巧学过吧？”凌央眼前一亮，歪着脑袋问。
“我父亲确实教过我一些奇怪的手势，但是他很快就放弃了，他说我太刻板，是左脑派，学不会。”洛晓抿了抿嘴，不确定自己现在是否还想得起来。
“你几岁学的？”凌央进一步确认。
“十三四岁吧，读初中。”洛晓紧张地回答，她最怕的就是有人对自己怀抱希望了。以前洛安邦就总是抱怨自己，担不起他的抱负，实现不了他的理想。
“有戏有戏，那你还记得不，怎么来？”凌央直接摸到了手电筒转开，突然的亮光把洛晓晃得往后一仰。
“我不记我想想，对，想想。”洛晓把否定答案吞了回去，因为电光下的凌央特别的恐怖。
白脸，黑发，还有瞪大的金色双眸。
“嗯，好好想。”凌央把光维持在了自己的下巴上，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毛。
逆结界术肯定不是学几个手势就算会了，但这个手势应该就是联通结界与人的关键之处。凌央能模拟出这个方法所需要的脑内运作方式，但外部动作她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现在这样的状态，凌队长再体质特殊也设计不出来。
因为人类的缺点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当你知道有现成可捡的时候，你就不会想着要自己努力了。
洛晓把头往下垂，因为凌央举着的手电非常亮，在适应了好一会儿的黑暗后，这光晃眼到了极致。
“那我关了。”凌央又仿佛读了次对方的心，把手电一转，四周再一次漆黑一片。
“我再想想。”洛晓更紧张了。
凌央摁了一下自己的手表，确定了一眼时间，“这样吧，你想到了也别告诉我，因为...鉴于我学会的话，可能损失比较大，所以还是你先学一学吧。”
“什么？”这语序混乱得洛晓竟无法立即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哎呀......首先，这个逆结界术肯定还要配合脑部活动才能运作，所以我俩各施其职，我主内，你主外。”凌央举了个暴露文化水平的例子，继续她的安排，“我现在好好想想怎么给你洗脑，你现在好好想想老洛教你的手势。”
“好的。”洛晓还能有其他回答吗？
“然后，你想出来了就自己消化消化，别告诉我，结合我待会给你洗脑用的思维方式，试一试能不能成功。”凌央把自己的打算向洛晓坦白。
虽然这姑娘说了当年洛安邦认为她太刻板学不会逆结界术，但洛安邦又不是凌央，凌央专教人学难懂的东西。
“给你两个小时，你要是没学会，我再垫上试试。”凌央自己拍了板，也没管洛晓是不是听得云里雾里的，闭了眼就开始融会贯通逆结界术脑内运作方式。
洛晓好一会儿才敢开口问一句，“那我，那我要怎么知道我会了呢？”
这里没办法使用结界力，就算洛晓把手势和思维结合了，也不知道靠不靠谱啊。
凌央扯了扯嘴角，啪一声转开了手电筒，往鬼哭之屋一指，“试呗，为了不让我学会，你自己一个人进去试噢。”
第503章 活太久总归是很无聊的
要不是从小就是个比较隐忍的性格，洛晓可能都要哭出来了。
身后那个房间明明什么危险也没有，但就是跟钝刀子杀人一样，悄无声息地磨着你的意志。
噢，不对，它并不是无声的，相反它有声得让人崩溃。
不知道这个地宫是不是真如传言所说，是依照先圣的设计而建成的，若真如此的话，蓝夏塔亚也真是活太久了，特别无聊吧。
洛晓站了起来，来回走了走适应了一下酸痛的肢体反应，“那我进去了。”
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凌央如她所言，给洛晓洗了脑，洛晓也如自己保证过的，很努力地回想出了一些可能的手势。
但到底能不能成功把挡路的结界拆解了，还是得实地试一试的。
“去吧，我给你打光。”凌央维持着靠在墙边的慵懒姿态，举着手电筒对准了面前的鬼哭之屋。
这个房间明明比上一个要简单，只不过是有一个空间结界的阻挡而已，其他地方连个碍事的机关都没有，比起飞沙让人精神紧绷，一秒也不敢歇下，这一个大概就是给来者喘口气好好歇歇的吧。
不过，她们却在这里耗上了三倍的时间。
洛晓拿出了之前凌央给自己的绷带，拆开后塞进了耳朵里，虽然没办法完全隔绝周围的声响，至少也能让自己安静些许。
凌央的灯光打得很直，洛晓不需要注意到周边墙上的那些手，但她还是忍不住瞄了一眼。
这一次看到的不是人手，也不是什么兽爪，是一个飞翼。
倒不怎么恐怖，挺像是博物馆里的展示墙，洛晓把目光收了回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大喊。
“到了到了！”
凌央的声音要比洛晓大得多，这一嗓子清楚得字字分明，洛晓赶紧脚步一停，回头向凌央的所在之处看了一眼。
对方还在，那么洛晓前方就该是那个结界了。
她转过来正面对着这个无形的空间，先是伸手摸了摸。
怪人的，黑暗直接吞没了自己的手指，洛晓突然很好奇，把手继续往前伸的话，她会不会看到自己的指头出现在她边上的那个位置呢。
可惜每一个怂包的好奇心都非常有限，洛晓直接放弃了尝试的打算，把手缩了回来，开始测试自己的逆结界术算不算掌握成功了。
首先，要看到结界。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双手，翻出洛安邦曾经教过自己的手势。
凌央说结界落到手里并不是一种触感，而是某样被契合的感应。洛晓没有任何被契合的感觉，她又重新试了一次。
凌央在房间门口盘坐着充当人形灯柱，虽然嘴上说着给对方两个小时，她却已经在无意识地开展远程自学了。
洛晓看起来一时半会不可能成功，虽然自己可以趁此好好休息，但凌央还是歇不下来。
不说能不能撑下去吧，就说旁支拿了那两块永昼碎片的人，肯定不会等个黄道吉日再进来，他们又不需要通过机关的考验，一旦进来，追上她俩只需片刻。
现在是中午，凌央预计自己走完皇陵至少需要两天，因为她必须最稳妥地通过它。
不远处的洛晓直冒冷汗，她很紧张，也很害怕，正在努力忽视着自己可能二十一岁还不到就要入土，还是死在一个千年陵墓里的事实。
很快自己就要成为那满地尸骸中的一员了，凭什么千百年来，谁都出不去的地方，偏就洛晓能重见天日呢？不可能的......
她眨了眨眼，惊觉自己无形之中居然接受了从前根本就不相信的传言，万俟皇陵是真的有来无回的。
不不不，这不是神鬼的把戏，这是结界，结界是有科学依据的。洛晓深吸了一口气，她虽然一直很没用，也没什么追求，但她不拖后腿，不是包袱。
调整完心态后，洛晓又重新试了一次。这一次的动作比较慢，而且她把眼睛也闭上了，所以没有看到自己的指尖居然翻出了火光。
橙色的光点在暗室里更为妖异，凌央忍住了没有跑过去打扰对方，任由洛晓手指翻飞，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洛晓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落进自己的手中，就像是一块拼图刚刚好摆到了凹槽里，她隐约觉得这就是所谓的契合，便就着这份手感，开始依照凌央描述的思维过程进行操作。
凌央秉着呼吸看了近两分钟，正忍不住想要上前一探呢，手里被阴影截断的光束就突然继续往前发散了。
那片挡路的黑暗忽而一晃，不见了。
同一瞬间，洛晓也感觉到了手中一空，便睁开眼睛一看，“啊啊啊啊啊”
凌央离得远，没有近距离被黑暗后面的东西吓到，赶紧跑进房间里，把迎面跑了回来的洛晓直接抱住，“别怕别怕，你超棒的。”
那片空间结界被消解之后，出现了后面的空间，同时也露出了藏在边上的一块巨大的铜镜。镜面印照出了洛晓的身影，所以惹得她吓了一大跳。
搁谁都会吓一大跳的，也不知道是之前走过的人故意这么摆设的，还是说这其实是先圣的手笔。
活太久了，无聊！
凌央牵引着洛晓往房间外退，一边拾起地上的背包，一边继续安抚她，“是镜子啦，一面超大的镜子而已。”
洛晓腿都软了，颤颤悠悠地转过身往自己刚才的所在之处一看，果然是一面磨得十分平整的铜制穿衣镜。
手电筒的光束刚才并没有打在这副镜面上，而是穿过了镜子的一旁，所以洛晓看到的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但不管是镜子还是假人或者是满墙的手，都只是吓人的玩意。
为什么臭名昭著的黄亚尔所属的房间内，没有危机四伏的机关，只有一堆无实质伤害的唬人噱头？
洛晓佩服自己心跳还没稳下来就在想这个房间的不合理之处，晃晃脑袋抛开这份不解，接过了凌央递给自己的手电筒。
“我们走吧，到下一个房间之前，得再仔细安排一下节奏。”凌央往后一指，让洛晓跟之前一样，搭着自己的背包跟着她。
第504章 温和的陷阱
鬼哭的房间其实和飞沙那一间差不多大，凌央带着洛晓通过之后，忍不住双双站在出口，观察着那中间的翻折结界会不会立即重生出来。
千百年这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来过，这个空间结界也肯定不止被拆解了一次，那么它必须是能够循环重生的存在，就比如飞沙之屋里的流沙系统。
可惜她俩站了十分钟也没等到光束被黑暗截断。
“也是，结界编织的源头是大脑，这里肯定没有一个鲜活的大脑，所以靠的是......”凌央招呼洛晓跟着自己离开，“莫不是千年前咱先圣就已经鼓捣出结界储存仪啦？”
洛晓不认识凌央口中的什么仪，她还有些愣神，好像这一趟花费的时间虽多，却不怎么惊险。
可明明那个房间根本没有伤害自己，洛晓却清楚地明白，就算自己能活着出去，往后的好一段日子也都摆脱不了鬼哭声和满墙手臂的侵袭。
凌央察觉到洛晓的呼吸声很轻，说明她正在绷紧自己。
“你做好心理准备啊，我觉得咱先圣设计这个皇陵，是一张一弛的节奏，飞沙快，鬼哭就慢，那么......”
洛晓的眼镜直盯着前方，“你觉得下一个房间又是那种......生死时速型的？”
“至少不会很轻松，下一个该是谁了？”凌央伸了个懒腰，回想了一下她有没有记得在包里塞多一把刀子。
“马革吧，如果是按照顺序的话。”洛晓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光照。前方的路很普通，依然是壁画铺就成了此处唯一的风景。
凌央点了点头，在陈渊和黄亚尔之后，马革裹尸这个词也被拆开取用了。
“我知道，兄妹那对。”她对此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除了大当家和二当家，余下的幸会门师弟妹都远不如前两位的名气大。
“是的，连天和连空。”洛晓像是又要开始科普的样子，讲话的语速稍微恢复到了自己以往的水准，“因为连天很喜欢马，所以选了这半个词，马革。但是连空说裹尸太难听了，就挑了陈渊剩下的走石。”
“这我也知道，她是玩暗器飞石的。”四当家连空是凌央最有好感的一位，只因为当年看电视剧的时候，演她的是自己喜欢的演员。
“嗯，而且其实他们入门的时间和前两个人来的时候，仅仅相距一年罢了，陈羽还考虑过飞沙和走石维持一对，组成搭档，因为黄亚尔太不服管教了，他打算放弃这个人。”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一段发展。”凌央懒懒地回应对方，想着如果下一个房间也是考验外在而不是心理的话，洛晓趁现在多说些话放轻松点也不错。
“野史，我们老师很喜欢在课上完的时候讲这些。”洛晓学的是历史系的历史学，课程本就是了解各式史料，不像其他专业的同学们可以出去考古或者去博物馆实习，她仅仅只有读书这一项任务。
这样一来不免枯燥，所以老师们会尽量让课程有趣一些。
“那，野史有没有提到，陈渊和黄亚尔有一腿？”凌央不免好奇。
“怎么可能？”洛晓的语气听起来很震惊，“他们两个的同事关系都维持得很勉强，每天恨不得能杀对方三百次，因为黄亚尔很坏啊，陈渊本就是用来限制她的。”
得，幸好现在身上的能量被屏障净空了，要不然黄亚尔非得跳出来掐了这根细白的天鹅颈。
凌央笑了笑，“好吧，这么想来，黄亚尔挺惨的。”
一出生就注定是皇室护卫，从小要被当做皇室成员的影子培养，以便在该死的时候替尊贵的主子献出生命。后来她倒没需要死，反而忽然就成了永昼宿主，自己却毫不知情，还被人关了起来架空身份。
末了，失忆并摆脱桎梏进了幸会门，成了二当家的，却还要当陈渊的副手，行动受他限制。
成为皇室影子和被人为架空的经历，虽然她已经忘了，但经历过的事在脑子里留下了烙印，那份被折磨过的潜意识，是否在阻止黄亚尔成为一个从前那样的好人呢？
洛晓吞了吞口水，不敢回应，凌央是她遇见的第一个觉得黄亚尔惨的家伙。
幸会门在被官方收编成为正式的衙门组织之前，可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碰上他们的人才叫惨吧。
“你是不是看了什么同人小说，误会了？”洛晓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别的问题可以随便，历史不能篡改啊。
凌央又笑，她都角色扮演了，还用得着看同人小说吗？
“抱歉啊，我挺喜欢去年那部电影的。”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这条路好像长了一点，而且她们还拐了一个大弯。
“噢。”洛晓应了一声没有再问，因为自己想起了凌央和黄亚尔是有点关联的。
但凌央大概觉得她不知情，所以洛晓亦没点破。
“慢点，到了到了。”凌央拦了一下身后的洛晓，取过对方手里的手电筒。
洛晓摸出了手机，准备拍下门口的石碑，“对，是马革没错。”
凌央举高了光束给洛晓打光，“让我们提前预料一下啊......首先之前那两个房间，是只跟名号对上了，还是也跟所有者的人设有关呢？”
洛晓在手机上记下她们到达这个房间的时间，然后小心翼翼地确认了一眼电量和信号，“名号肯定是对上了，沙子和鬼嘛。”
但是，所有者的人设？这就悬了，谁能说准千年前的人是啥样的人设呢？
“沙子和鬼......难道里面有马？”凌央十分肤浅的剖析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里相对别的当家，好像还温和一点呢。”洛晓努力往好的方向设想。
陈羽手下的八个人，分别取自【飞沙走石】、【马革裹尸】、【花枝招展】还有【鬼哭狼嚎】，这几个词互相之间毫无联系，应该是随意挑选出来的。
但温和一些的不多，也就马革和花枝招展听起来，没什么攻击性。
“温和？”凌央手里的电光维持在了石碑的位置，但身子往旁边稍微偏了偏，长腿一伸，在墙角处划拉了一下。
哐啷哐啷，是十分清脆的......骨击声。
第505章 塌陷是不会迟到的
万俟皇陵要真的是有来无回的地方，肯定没有一处是简单的，洛晓明白。
“这个符号又是什么意思......”凌央指着马革二字下面的图案，是四个三角形，两两相对。
洛晓摇了摇头，她已经拍了下来，但现在不是做研究的时候。
“那直接走一个？”凌央朝房间内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也没有门，但门洞是正常的尺寸，有拱顶，还贴了一圈巴掌宽的门线。
地板是青铜色和蓝色交织而成的，洛晓不禁又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稍等一下。”
“怎么，这颜色有问题吗？”凌央不懂这些。
“飞沙是黑金，鬼哭是黑黄......”洛晓念叨着记在手机里，“马革是蓝和青铜色，我猜下一个走石的房间是蓝和青色。”
凌央听完还是困惑，“你说的是，搭档之间共用一种颜色搭配，差别就是，主力用金属色，副手用哑光色？”
“嗯，历史上对这些人在颜色上的喜好并没有表述得多详尽，但确实有很多地方记载过陈渊穿的是黑金长袍，而黄亚尔全身穿黄色，绑的黑色束带......”
其他当家被提及的次数比较少，洛晓越说越小声，对于自己的发现有些尴尬，“但我觉得他们总不是一直都这么穿吧，而且现在想这些并没有意义。”
既无用，还浪费时间。
“有艺术鉴赏意义。”凌央若有其事地说完，把手电筒朝里面的其他位置照了照。
浮雕墙依然有，这次雕的是各种动物的各个成长阶段，比如离门口颇近的那面墙，刻的就是小马驹到老马的变化历程。
洛晓还在思考颜色的问题，金属色和哑光色，代表外与内之差别吗？
“要么，你留下。”凌央突然转过来对洛晓吩咐。
“为为为什么？”洛晓一瞬间就不知所措了，难道是因为自己扯了配色的问题，让对方误会她要拖延时间吗？
“你看着门口的骨头这么多，里面却好像一点也没有。”凌央靠在墙上，语调平常。
“有自洁系统？”洛晓依照前面所见的情况做出了推断，“无论是飞沙还是鬼哭，也都没有啊，而且鬼哭里面那么多的摆设，好像并没有被弄乱过的痕迹。”
“嗯，你这么说也对。”凌央点了点头，“但是，这门口的骨头也比上一个房间多了不少，我是猜啊......这里面等着我们的不会很友善。”
洛晓吞了吞口水。
“你想想，这座皇陵已经上千年了，进来的人，除开无组织无纪律的松散傻白甜，比如我们，剩下的应该都是团队合作。他们肯定是一来来一队人，也就不会一口气全部进到一间房里，而是试探性地进一部分，是吧？”
凌央本以为这么说，还得往下解释洛晓才听得明白自己的主旨，结果对方也太聪明了点。
“你的意思是......有一部份的人先进了这间马革，然后......情况很糟糕，所以没进去的人宁愿活活死在外头，也不愿尝试着过关？”洛晓不知不觉就把音调压了下去。
“是啊，所以，你留下吧。”凌央把手抱了起来，认真地建议对方别跟着自己。
“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洛晓当然不愿意单独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的，但她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而凌央也并不是要保护对方才让洛晓留下的，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如果前方凶险，自己单独应对可能会更轻松。她可不是蒋迫，担不起救人的差事，也没那副热心肠。
自己对洛晓印象好，所以会尽量保全这个人，可前提是对方不要碍事，也不要成为包袱。
“这样吧，我先进去，你看一会儿，自己决定。”凌央抬手确定了一下现在的时间。
下午一点二十五分。
“等等等一下。”洛晓拦住了凌央，抿了抿嘴，发抖着放开了对方的手，“小心点。”
凌央指了一下入口的地方，“这里的地板很干净，虽然里面的也是，不过我猜就算里头不简单，也波及不到外面，所以你要是发觉不对劲，离门口远一些就是。”
这话说得太轻松了点，好像洛晓不进这个马革之屋，转身拐个弯还能回钨城上学一样。
“谢谢。”洛晓只能再次道谢。
“谢什么？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都是本能，无愧于心的选择。”凌央把手电筒挂在了脖子上，开始翻找自己的背包。
电珠因为很重，她只带了三个，李锡已经用掉了一个，剩下的要不要给洛晓留一个？
那不行，洛晓基本不存在自救能力，我活着她才能活着，对。凌央自顾自点了点头，抽出了一瓶水，“呐，就给你这个了，别的不行。”
洛晓接过来又是重复道谢。
凌央把一颗电珠揣进兜里，但在无法使用结界力的情况下，这东西还需要泼水才能触发，不太方便，不如使刀子来得直接。
可惜自己只带了一把小刀，凌央反手握着这把傍身之物，义无反顾地踏进了这间屋子。
安安静静的，倒没有鬼哭里头吓人的把戏，凌央小心地移动，先是扫了一圈四周围的摆设。除开标配装饰浮雕墙外，这个叫做马革的房间里还有一圈扁平的台阶。
或者说，不是台阶，而是观众席？
凌央重新看了一眼房间的中央，没错，这里的构造比较像飞沙那个屋子，是空旷的。
除此，这里面的浮雕墙与之前的房间也有不同，存在着很多处明显的磨损。
“你听得见我说话对吧？”凌央开口试了试。
“听得到。”洛晓站在门口往里张望。
“这个三当家是喜欢看什么表演吗？”凌央没有回头地问了一声，她自己只记得，连天这个人马术很厉害，他的两匹马当时很出名。
“表演......他是驯兽师。”洛晓说完，突然觉得不太妙，“你是指驯兽表演吗？”
“呵呵，我希望什么表演也不要有。”凌央满怀希望地应了一声，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看到什么危险，但飞沙那个房间也不是一进去就塌陷的。
这塌陷两个字才刚映入脑海，凌央也同时下意识地突然注意了一眼脚下，但还是太迟了。
第506章 开局就头掉
地板像上次一样往下倾斜，但仅仅只动了凌央周围的这一片。她虽是在脚下一滑时就立即反应过来，把刀子往手边一扎，却还是止不住自己的落势。
这次的坡度太陡，斜倾过程极快，才几秒过去凌央就触底了。
“没事吧？”上头传来洛晓的声音。
“先别进来。”凌央赶紧出声警告，“我没事，是个坡，你先留在外面，替我看着上面啥情况。”
她喊完，动了动手脚，确定自己没有骨折。
凌央下落的距离不算特别深，而且她是扎着刀子滑着斜坡往下掉的，除了触底那一下扭伤了脚，其余的部位因为落势缓冲，没有大碍。
“好的，等等等一下。”洛晓找出了手机打开光源，“没情况，你掉下去的地方是三块地砖的宽度，唉？长度也是三块地砖。”
洛晓愣了一下，这些彩砖是四方形的，每块大概五六十公分，三块也就一米五到一米八，若如凌央所言是斜坡的话，竖直距离就还没有这么高，怎么她不冒头呢？
“嗯，下面还有一个连接的坡，你别进来先，我怕还有别的陷阱。”凌央知道对方顿了一下是在疑惑什么，便解释了一句，同时再次让洛晓别进来。
她所在的是一个三米深坑，现在背靠着的地方是接在了原先地板后面的一块斜坡。
这一处和坑里的其他墙面一样，都是粗糙的石面，并没有彩砖的修饰，且除开一面是带坡度的，其余的位置全是竖直。
她摁了摁扭伤的脚，用完好的那一只试着踩了踩斜坡，看看能不能这么爬出去。
太陡了，没办法，要是在三米高处再摔一次，她就彻底完了。
要稳妥，稳妥。凌央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好好想想，“我处理一下脚，你等会。”
“好的。”洛晓应完就把光源关上了，自己的手机只剩下一半的电量，信号依然没有。
还好陵城后勤医疗组的姑娘热情，塞给了凌央好一堆绷带，她拆了十来个，结结实实地把脚踝扎了起来。又倒了点水捂上，全当做个心理暗示版的冷敷，免得待会动起来体温升高，血管扩张。
肿了的话就走不了了，不过应该不会到那个地步，基地给的靴子还是很有保护作用的，扭伤的程度不大，凌央只是不想影响后续发挥，便靠着斜坡歇了几分钟。
“你还好吗？”洛晓没听到坑里的响动，不太放心，小声问了一句。
“挺好。”这么处理过后，勉强能凑合着走路，凌央开始打量这个深坑的构造。
爬是不可能爬出去的，但这里又没有白骨，除开密室里有自洁系统这一条的可能，大概也因为此处不是绝境吧......
“唉，还真有机关......”凌央自言自语道，手指向正对着自己的墙面摸了上去，那里有一列小小图案，竖直的排法，每一个都是四方形，边长大约手指长度。
她随便挑了一块摁了下去，无事发生。
骂了一句，凌央抬头看了看上方，“房间里有什么变化吗？”
洛晓打开光源看了一眼，“没有。”
凌央又摁了下面的一块，同样没有任何变化。这一排小正方形往下延伸到了底部，却没有续到坑顶，最上方的那一个只不过高过了凌央些许而已。
总不会仅仅是装饰作用，凌央仔细查看了其他的墙面，只有这一面拥有这一共十二个小正方形。
她把情况和洛晓讲了一下，然后弯下腰，摁了最下面的一颗。
咔，一声脆响，那块被摁了的地方非但没有凹进去，反而凸出来了，还一下子跳出来了好长一段。
这一段石板保持了四四方方的构造，大约上臂长短，宽度还是那么一指长，凌央站起来往上面踩了一下，很结实。
“啊该不会是”
“阶梯！”
两人同时猜出了这东西的作用，不同的是洛晓话音刚落就再次惊呼一声，“啊啊啊啊”
这尖叫凌央都已经习惯了，她往上面看了一眼，端起了古时长辈的姿态懒懒地问，“何事惊慌？”
“老鼠！”洛晓保持着手机的光源，继续查看着房间的其他位置。
虽说这种地方有老鼠比较稀奇，但好像也没到需要尖叫的地步，“你怕老鼠？”
洛晓这种爹不疼娘压根不存在的孩子，怎么可能怕老鼠，她吞了吞口水回答，“我不怕，但这种地方的老鼠，我觉得应该表现出一些尊重，引起点点重视。”
“嗯，你说得对，那你替我重视一下，它有什么不一样。”凌央勉强同意。
洛晓扫完整间房的可见范围后，回归到了那只突兀的大老鼠身上，“它比较大......但也不是特别大。”
这叫什么话，凌央再次俯下身，摁下了第二个小方块，同样的，那处地方也跳出了一个长条的方柱子。
洛晓又叫了一声，惹得凌央忍不住威胁，“在无声的地方更应该保持安静，你要是没办法自主控制，我可以帮你。”
“不是，有一头牛！”洛晓说话的尾音都飘了，听得出她有点慌，但凌央还没开口确认呢就听到她继续喊，“老鼠，老鼠往这边来了，快到你那了。”
“是一只还是十只？”凌央一时半会也上不去，光紧张也没用，干脆不让自己把一切当回事。
“一只！”洛晓的语调稍微稳了稳，“那个牛，长得不太牛啊。”
老鼠因为体型小又是黑色的，乍一看和地面上的也没什么区别，但这个牛就不一样了。它因为体格像正常水牛那般大，所以也就具象了不少，洛晓能确定现在没有这个品种的牛存在。
凌央把刀握在手上，维持着抬头的姿势，“牛不太牛......”
她还想嘲两句的，但那头往自己这里来的老鼠已经吱吱吱叫唤着到站了。
不过它只有一只，凌央表现不出该有的尊重来，要是十只的话她还能试试深坑斗鼠，“你好吱吱”
打趣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只探头看自己的老鼠它......
头掉下来了。
第507章 天要下雨人要出坑
洛晓说的没错，这老鼠比较大。
她说的，牛不太牛，也对。
但凌央没料到是这样一种解释方法。那掉下来的鼠头甩了一泼腥臭的血液出来，凌央躲得很及时，不过她并没多少空间可以避开。
擦掉不幸沾上的那一滴粘稠且带着温度的血，凌央来不及查看滚落到自己脚下的鼠头到底长了一副如何的尊容，只是依然把手电筒维持在向上的角度，注意着那位制造断头事件的牛不太牛。
它没有跟老鼠一样探头看下来，所以凌央这个角度并不能清楚地观察到这头牛的样子。从手电筒打到吊顶处的光影来看，这位不太牛的牛先生，不牛之处大概在于它的角。
那对长角细长尖锐，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比例，但也不排除是光影投射角度产生的拉伸，所以凌央暂时判断这牛不太正常的地方应该是行为，其他牛会咬老鼠吗？
那牛不知道底下的人类正在揣测自己，就杵在凌央所陷的深坑之上四处张望，它离门口也颇近，洛晓躲在了门框后面，探头用光源往里照了一下。
凌央还想让对方先躲起来的，这头不一般的牛倒是先注意到了这点响动。两个角度的光束同时打在了它的大脸盘上，这家伙牛眼一蹬，鼻孔里的气轰一下喷出了花来，选择了正前方的洛晓冲了过去。
哞~
洛晓免不了又是一嗓子突破天际的尖叫，伴随着紧接在后的一声巨响，她的声音越传越远，像是往回跑了不少，已经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但牛没走，哞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后，往回退了过来，这一次它探头往下看了一眼。
凌央心上咯噔一下，怕它一怒之下就往坑里来。
别啊，您这个吨位，这里头太挤，不合适。她扯了扯嘴角，刚想趁机打量对方，整个屋子突然间全亮了。
适应了太久的黑暗和有限的电光，凌央一时眼睛发酸，只能强撑着冒眼泪。但这回倒是能仔细看清这牛的结构了，它的角确实不符合这颗头该有的规格，但不是太大，而是太长，而且长势也很独特。
在环形生长了大约直径十五公分的距离后，这头牛的角忽而拐了个弯往前伸了出去，形成了平行于地面、长度大概有它半个身子那么长的尖细犄角。
除开这一处，这头牛没有其他违和的地方，除了颜色浅了些。但凌央知道它肯定不是自然生物，靠摁机关摁出来的玩意怎么可能是正常的呢，这座皇陵可是上千年的了。
她又重扫了一眼墙上的十二个小正方形，寻思着自己的手速能不能在这头牛冲下来的时候把它们全部摁开。不过，若跳出来一阶就放出一头动物的话，自己可保证不了凭一把小刀就能全收拾了它们。
“你还好吗？这里面有灯？”头顶飘过来洛晓的声音，她跑回来了。
“你问这位牛哥，可能它比较清楚。”凌央用低沉的语调回答，试图不引起大牛的注意。
大牛抬起了头，显然有些脑子，知道自己就算跳下这个深坑，也是个折断角的下场，洛晓一出声它就转移了目标，扭头又朝她那边过去了。
又是哐的一声，凌央看不见上头的情况，但也猜到了这个响动不是洛晓弄出来的，而是这头牛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它出不来。”洛晓虽是得出了这个结论所以才跑了回来，但还是被牛的动作吓得一缩。眼见它结结实实撞在了无形的结界上被弹开后，才确信这里真的有阻挡内物外出的设计。
那自己还进得去吗？她忍不住伸手试了试，没有阻碍，是个只进不出的地方。
“噢，那我刚才猜得没错。”凌央虽然本就做好了独自面对的打算，这时候听到洛晓的话，还是有些郁闷的，牛出不去，自己肯定也出不去啊。
“你先别动下一个机关，我看看能不能在门口把这头牛杀了......”洛晓的话说得很干脆，但音量越挤越小声。
“怎么杀？用尖叫音波吗？”凌央忍不住吐槽，得空把头往下垂，看了一眼那个已在坑底凉透了的鼠头。
小老鼠的脑袋被齐齐咬断，这头牛除了表面上的角比较奇特以外，牙口还特别的好。凌央光在力量上就肯定不如对方，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处理此样怪物。
“唉，说来，它们互相之间是会攻击对方的耶。”凌央靠在斜坡上，朝头顶喊了一句。
“你说什么？”洛晓所在之处离凌央掉进去的陷阱只有三四米，但那头牛发现自己撞不出去之后，正在整个房间里乱拱，十分地吵闹。由于犄角特别长，它已经在四面的浮雕墙上留了好几道划痕。
原来这里损坏程度比其他房间高，有牛哥的一份功劳啊。
凌央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也没等洛晓给出回应，就用脚踢了一下第三个机关。
站在一指宽的小方柱上应该会挺累的，凌央打算等机关台阶全部摁开之后，再一节一节地踩上去离开这里。
“啊？”洛晓则一边想着自己身上有什么红色的东西可以引起这头牛的注意，一边消化了一下凌央的话，互相攻击？
“你是想要放出下一头动物，把这只牛解决掉吗？等一下等一下，要么你先试试看能不能直接摁最上面的小方块，这样就不必把十二个机关都打开啊。”洛晓才一抬头想要继续作出假设，就看到房间里多了一头新的动物。
“不行，我刚才随便摁了几块，只有最底下的响应了。”凌央虽是这么回应，却还是抬手从上到下试了一遍。
她的手停在了从下往上数的第五块上，全程没有一根方柱条跳出来。
“那个......你是不是摁了一块啊。”洛晓明知道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却还是战战兢兢地压着声音。
“嗯，出来什么了？”凌央刚问出口，就感觉脸上被溅了什么没有味道的液体。
她皱了皱眉，难以置信地把电光收回来照了照脚下。
下雨了？
第508章 困兽斗地主
凌央才刚确认了这些机关都必须要按顺序一块一块摁上去，不存在取巧的可能，也刚做好了打算，预计自己应该不需要将它们全部打开才能够到最顶端。
按照深坑边缘往下的距离，或许站在第九或者第十块的小方柱上，凌央就能靠自己的身高和臂长翻出去。
少一个对手是一个。
刚想跟洛晓知会一声的，她的声音却被一阵嘶吼掩了过去。
这种啸声，源头的体格应该不会小过那头牛，但凌央比较好奇的是，为什么这间房突然下雨了。
这雨不大也不小，刚好就是不打伞大概受不了多久的程度，但凌央不仅没有伞，她还站在了一个盛不了多少水的坑里。
“怎么回事？又来了什么东西？”她在一阵阵的吼吼吼哞哞哞之间问出了自己的不解，新出现了什么，自己看不见。
难不成是龙王么？
“老虎！”洛晓应了一声，因为这个房间的特殊，她也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为什么里面在积水？”
“你问虎哥！”凌央也觉得懵圈，而且她待的地方太尬尴，出现了什么动物都看不见，最可怕的是，那些东西如果跳下来，送命的肯定是自己。
“你的意思是，灯是牛开的，雨是虎下的？”洛晓的三观快要崩塌了。
“我没有意思，我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凌央加大了音量，摸了一把脸上的水。
脚下的水也积起了一点点，离威胁到凌央性命的程度还很远，但那个鼠头浮起来在脚边荡来荡去的样子实在是很倒胃口。
“它们打起来了！”洛晓为凌央转述地面上的情况。
凌央当然想出去，但如果上头除了刚才见过的牛，还有老虎的话，她上去干什么？
她把背包卸下来，摸出了暂时归所有的探陵。
不管是鞭子还是长棍自己都不算会用，只是笼统地学过皮毛罢了，但它也算是一种长兵器，凌央将之揣进兜里，作为补充工具。
剩下的电珠和结界储存仪各二，她也都留了一个放在身上。
点清楚了裤兜里的所有物品和具体位置，她深吸了口气，踩上放出了老虎的那根四四方方的横杠。
脚感不行，但至少挺稳固的。
“打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胜算。”哪一方都行，少一个敌人是一个。
“老虎应该能赢吧，它比较灵活......”洛晓忍不住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一嗓子距离很近，凌央抬头就看到一个十分模糊的身躯越过了她所在的坑子，还顺脚把停在边缘的鼠哥身子踢了下来。
“喵你个喵的！”凌央只是本能地往下看了一眼就猛地抬高脑袋，拒绝了那个荼毒眼球的画面。
她默念两句，“别盯着我，我是不会让你恢复全尸的。”
然后继续打听，“牛呢？”
“趴下了，但没死，话说这种东西会死吗？”洛晓不太确定地问。
横竖脚下这两段老鼠是死透透了，凌央选择提都不提它，“反正我不会死，这才第三关，怎么着我也得卡在一半之后的位置，我有自尊的。”
“啊，对对对，但是......”你打算怎么出来，打败这头老虎呢？洛晓没敢问出来，换了个问题，“你觉得一共有几个关卡？”
“八个啊，幸会门不就八个当家吗？”凌央理所当然地回答。
“可是......幸会门在万俟寰朔出生前就不存在了，所以跟这些人有关联的其实是蓝夏塔亚。但......先圣与他们也不算是关系很密切啊。”
洛晓一边说，一边看着那头老虎嗅完了自己这一头，往别的地方去了。
它居然没有表现出对洛晓的一丁点兴趣，比那头牛谨慎很多。
“你想说什么？”凌央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在这个时候想考究幸会门在此处的合理性。
“我想说，先圣活了一百多年，是不是......不应该只认识这八个恶人。”洛晓说完，自己吞了吞口水。
“你没有乌鸦嘴这个技能吧？”凌央小心翼翼地打听。
这家伙不会是想说，这里是蓝夏塔亚认识的恶人集中营吧。
“我没有。”洛晓否认后还不忘补充，“但我挺倒霉的。”
凌央眯了眯眼，抬脚踢中了第四块机关，“我摁下一个了，你看看是不是兔子。”
“兔子？噢，十二生肖吗？”洛晓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她想找找到底是什么位置在投放这些动物，如果也是结界的话，刚刚拆解了一个的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故技重施，再次发挥些作用呢？
但洛晓没注意到房间里那只比普通猫咪还要大两圈的兔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它浑身雪白剔透，一蹦一跳地移动了几步距离，在身后留下了一个个雪白的印子。
“是兔子！”洛晓通知了凌央，这一声惹得那新来的嘉宾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小白兔想去的是大牛的方向，它只是扭头盯了一下洛晓就转回去了，而大牛与兔子也没有像之前的鼠和虎一样掐起来，反而十分友好。兔子跳到了牛的身上，而牛则重新站了起来，保护着身上的兔子。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啊，那个兔子好像和牛是一起的，兔子还把牛治好了。”洛晓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语言表述能力如此之差，居然连眼见为实的东西都讲不出来。
凌央知道上面的情况很复杂，但她本来是打着让这些动物内部消化，自己再渔翁一下的算盘，可怎么还来了个治愈系选手呢！
“等等，你说兔子和牛，是一起的？那......”凌央想起了刚才注意到的观众席，这不是马戏表演，而是斗兽吗？
“暂时像是这么一回事，你是不是也觉得，如果有十二种动物的话，它们会是两个阵营互斗的局面？”洛晓的思路很清晰，凌央的问题一丢过来，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嗯，但反正和我们都不是一个单位的。”凌央现在很矛盾，她必须要出去，但出去了之后，又要怎么在乱斗中生存下来，还要带着洛晓通过这间马革之屋呢？
第509章 场面一度很是错乱
洛晓同样十分矛盾，她知道自己待在门外是最好的选择，就算壮着胆子进去，这些动物也给足了面子让她先把凌央捞出来，在这种局面里自己也肯定会成为碍手碍脚的存在。
她逼着自己再冷静一些，看看有什么破局之策。
除了老鼠就义得快了点，没有发挥出什么技能，剩下的牛虎兔三者，好像都带有些不寻常的地方，比如光照，雨水和雪印子。
光，雨，雪......天象？
“啥？”凌央听了洛晓表达出来的猜测，愣是没反应出来这其中的关联，“夏国的天象系统里，管理天气的都是神仙，没有动物啊。”
就算有，难道现在是个神话故事的局？那我是谁？倒霉大仙吗？
洛晓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发现又再一次毫无意义，很尴尬地开始道歉。
“没关系，有关系我也揍不了你。”凌央小声敷衍一句，考虑着要不要摁第五个小正方形。如果这真的是个十二生肖的系统，第五不就是龙了吗？
要她杀牛杀虎，拼一拼倒不是没可能，屠龙？办不到啊！
但她不是个很会考量现状的人，也有些不自量力，所以还是没怎么犹豫地摁下了召唤神龙的按钮，“我开第五个了啊。”
洛晓连回应都省了，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房间。
一条反射着光照和雨点，浑身发白发亮的大冰龙嗖一下就凭空窜了出来，身躯之大直接填住了整个房间的一半。
都不用洛晓描述，凌央从坑底也能真真切切地看到这巨兽的模样，还有它带来的寒冽。
“你说得对，天象......”凌央的话再一次被猛兽的呼号掩盖住了，这一次是龙吟。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耳发聩，而凌队长正好身处坑底，也就比上头的洛晓还多了个扩音系统。
她足足难受了半分钟才勉强找回了状态，顶上的情况已经一团糟了。
“虎虎虎那龙那龙和虎是一起的！”洛晓看得目不暇接，只能用片段式的语言描述自己的所见。
“呃，那不怎么公平啊......”牛和兔对付虎和龙，都不需要看，一听就知道实力不对等。
凌央的脑子有些迷糊了，那条冰龙出来以后到处翻飞，掉了不少的冰渣子到坑里来，结合着还在不停下雨的现状，她在这个坑里应该待不了多久了。
而且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她身上的伤口都不算特别严重，但架不住还挺多的，再说自己一直以来都是娇花一朵，如此高强度的损耗，放平时起码也要歇整整一天。
几日来连续积累的疲惫让凌央只是靠在斜坡上不断抬头看而已，就已经快要两眼冒金星了。
她得动起来，不能一直维持一个动作。可上去之后要怎么对付这条巨龙，凌央实在没有头绪。
自己能想到的，就只有利用这些动物互为两派的对立情况，机灵点从中周旋。
“我打算出去了。”凌央下了决定，通知了一声洛晓，“我放下一个啦。”
“你小心点！”洛晓除了这么吩咐，根本帮不上忙。
“我小心点没用，它们下手轻点就行。”凌央自嘲一句，一脚踩在原来那一阶虎柱，另一只脚准备从斜坡上挪开，去踢下一个机关。
一团雪白的突然东西掉了下来，凌央反射性地抬手一接，才刚看清楚这是一只兔子，对方就丝毫也不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后腿一蹬，往上一个起跳出了坑底。
同样是反射性地骂了句娘，凌央却发觉自己的手腕一点也不疼，不仅如此，浑身乏力的状况也改善了不少。
这雪兔子还真有治愈系功能，只不过和自己接触了短短一瞬，就消解了她一半的疲劳。
上去抓它呀！凌央下了决定，踢向了第六块小正方形。
若真的是生肖，来的就是蛇了。她已经预备好听洛晓的第不知多少次尖叫，因为女孩子普遍都怕蛇嘛。
但对方居然没出声，上头除了虎啸龙吟牛哞哞以外，没有人类的声响。
“喂，你还好吗。”凌央忍不住问，它知道这里面的动物出不去，但自己一直都在戒备着身后有萧家人的到来。
难不成他们追上了她俩？
“我没事。”洛晓的回应还算及时，没让凌央着急多久，但她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疑惑，“没有新的动物出来。”
“应该是蛇，你找找墙上，吊顶。”凌央抬得脖子酸，只是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就放弃了观察，脑子里过了一遍生肖里的动物，除了虎和龙，好像就没有特别凶猛的了。
那自己出去之后，先帮大牛那一边把凶的干掉好了。
站好了阵营，凌央没得到洛晓的反馈，又再问了一遍。
“哪都没有。”洛晓确定答案。
该不会，是条水蛇吧？凌央顶住恶心往下一瞄，积水上除了一分为二的鼠哥，并没有蛇的踪迹，但那鼠哥的身体好像动了一下？
幻觉幻觉，凌央抬起脑袋无视它，目光往旁侧一扫，就发现她所在的坑里忽然变得视线不佳了。
不是光照不行的那种模糊，而是这里面好像被雾气充斥了......
“啊啊啊啊”她十分丢脸地喊出了和洛晓如出一辙的尖叫，那团带着紫色的雾气于凌央的眼前一聚，扯出了一条蛇的身影来。
她虽不怕蛇，但她怕死！
嘶嘶~~这位出场方式奇特的选手吐了吐信子，忽而一个前突就往凌央身上缠。
凌央眼疾手快，直接摁开了往上的四个机关，咔咔咔咔四声摩擦的响动，墙面上跳出了四根方方正正的立方杠子，
她毫不犹豫地往上踩，堪堪避过了那条紫色雾蛇的缠绕，却被它绊了一下，刚搭上深坑边缘的手差点一松把自己摔翻下去。
还好，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好像是......
冰冰凉的触感让凌央止不住一颤，她发现自己直接被拽出了陷阱，紧接着天旋地转一阵扑腾后，她惊觉自己的处境有些玄妙。
她正双手摁在那条冰龙的身体上被它带着上下穿行，而且并不是她愿意乘龙腾云，而是她......
手被冰在上面了！
第510章 这口血先吐为敬
洛晓慌得连手机也抓不住，因为凌央虽然出了陷阱，却被载到了冰龙的身上。虽然冰龙一时半会没有对她做出什么伤害行为，却上下翻飞，于雨中穿行得十分畅快。
以至于凌央根本做不出该有的反应，只能被带着甩来甩去。
她的手好像被黏在了冰上，洛晓看得出凌央的处境很窘迫，刚想提醒对方趴下用身体捂一捂试试，却听到凌央又一声尖叫。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响，噗
冰龙上的人还在，但凌央已经没有意识了，她被那条龙带着，用一招神龙摆尾直接拍到了墙面上。因为挤压的强度过大，直接晕了过去。
“凌央”洛晓再一次不知所措，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不怎么好，运气也不太行，现在总算明白了，其实她过的日子那叫一个平坦顺畅。
眼前这位，才叫倒霉。
她不停地喊对方的名字，但凌央好像已经彻底断片了一样，完全没有回应。
就在洛晓打算豁出去了进屋拼上一拼时，眼前却突然烟雾缭绕。她知道凌央在出坑之前摁了另外四个机关，放出了后续的其他四种动物：马、羊、猴、鸡，但是蛇自己一直没找到。
原来它在这，紫色的雾气越聚越浓，铺在洛晓身前忽而合为一体，盘出了蛇的模样。本就打算豁出去的自己被这么一挡，反而不敢冒进了。
鳞片发着紫色偏光的蛇约有碗口粗细，一双金黄色的眼眸盯着洛晓吐了吐信子，然后突然一个甩尾拍向了她，让洛晓止不住一缩，明知道眼前有壁，却还是吓了一跳。
她更不敢贸然进去了，虽然自己对付这些神奇生物的经验很有限，但洛晓好歹也是打过游戏的，紫色的话，不是雷电就是毒，看这条蛇的模样，必须是后者啊。
别的攻击方式还可以谈侥幸，毒气可是碰一下就得交代在这了。
前方斗兽场比门口热闹数倍，洛晓稳了稳心态，料想凌央可能要过一会儿才会苏醒，到时候自己应该能派上用场的地方，就是现在先帮对方把战局分析好了。
除了老鼠，这个房间里出现的动物无论大小全都还在活动，体型最大的冰龙是完全透明的冰晶组成，窜到哪里就反射出什么颜色，五彩斑斓，让洛晓的视野很不明朗。
大龙尾端的凌央跟着它游走移动，往后滑了一点点，应该是黏住手掌的冰化开了。洛晓见状更加紧张，凌央要是在这条龙的身上还谁都不敢动她，掉下来的话可就危险了。
仿佛自己真的有乌鸦嘴一般，凌央一点声响也没发出来地掉到了地上，那头让整个房间下起了雨的老虎即刻放弃了和新来的大羊对峙，转身朝凌央奔了过去。
它速度太快了，洛晓还没做出反应之前它就已经扑到了凌央的脚边，只见这头颜色很不寻常的老虎大脑袋一拱，就把凌央翻了个面朝上。
它接着用自己的脑袋抵住凌央的腰侧，把她往洛晓的方向推。
嗯？友军？不可能吧。洛晓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边一人一虎朝自己靠近，她生怕自己有一丁点动作激怒了这头猛兽，几乎是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虎哥最后低吼了一声，发力一拱，让凌央转了好几个面径直滚到了洛晓跟前这个无形的结界上。
“哎哟我去......”凌央喃喃一声哀嚎。
那条紫色的雾气蛇早就在注意到老虎往这边来的时候就先闪一步了，洛晓看了这么一会，还没见它跟任何动物起过冲突。
要么这是一条稳重蛇，要么就是它过分鸡贼，想要靠自己的隐身优势苟到最后。
“你醒啦？”洛晓蹲下来打量了一下还躺着的凌央，她嘴角有一点血迹。
“我早就醒了，我只是不敢动。”凌央在脱离冰龙摔翻在地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了。
但她没动，撇开浑身难受不说，这动物大乱斗的局面，她一个人类可不敢轻易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没事就好。”洛晓松了一口气。
“我说过我没事嘛？”凌央撑起来坐好，把嘴里的血沫吐干净。
要不是萧络的结界还在身上且还能运作，凌央应该不只是吐口血这么简单。
她转身试了试自己是否出不去这个房间，果不其然，手敲在了空无一物的门口被弹了回来。
“那个老虎没有伤害你。”洛晓小声提醒。不仅没有扑咬，那头猛兽的动作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
“你刚才怎么没说这虎是蓝的？”凌央的重点向来很偏，又往房间深处瞥了一眼。
如今照明程度十分的好，场上的选手都能清清楚楚地被她看到。
拱自己的那头虎长了一对硕大无比的耳朵，其余的位置倒都符合比例，就是颜色十分特别，是蓝底灰条纹的。
“那......龙是透明的，蛇是紫的，马还是”洛晓大有把凌央自己能看见的东西复述一遍的准备。
“得得得，让我歇会。”凌央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打算暂时选一方加入，先帮它们干掉另一方。”
洛晓眨眨眼睛，这还用选吗？“选一方？有大龙不就是稳赢吗？”
“可我想要那只兔子。”凌央怀念那个触感，那个身心放松的治愈时刻。
“那你打算怎么干掉这条龙？模仿哪吒吗？”洛晓难得开了个玩笑。
“让我先看看它们是怎么分派别的，应该是按照单双数分的吧。”凌央知道自己力量不足，肯定要投靠其中一方先把局面搅了。
“不是，除开蛇我没看出是哪一边的外，你刚才还摁开了四个，对吧？新来的那四个，只有猴子是老虎的阵营。”洛晓指出来，然后继续补充，“我们姑且就算它们是两派吧，牛派和虎派。”
“草食派和肉食派？”凌央缩了缩脖子，脑子里又重新过了一遍十二生肖里的所有动物，不知道杂食的算不算另外一派。
洛晓摇摇头没打算轻易下结论，只是继续自己的说明，“紫色的蛇还没有攻击过任何动物，连在哪里都很难找到，它应该是雾气组成的。”
雾也算一种天象，洛晓没有说废话，又接着介绍新上场的其他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