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4章 下降的芝士塔
“大概就像是一个三层的芝士塔，各自被裁掉了三分之二，然后再拼到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单层的芝士台。现在嘛，我们正坐在这盘芝士上往下降落，等同于......快餐派送中。”凌央试图跟陆霄解释刚才的变动和目前的进展，但越说越复杂。
“别说芝士了行么，我嘴巴淡得很，想吃。”陆霄抗拒地摇了摇头。
这周围的环境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广场还是圆的，石柱还是三棱的，只不过天花板的镜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变成了石板面。
因为边缘的火把都被异动搅得熄灭了，现在需要另外弄些照明出来，大家在片刻休整之后，都纷纷起身，或去重新点燃火炬，或去关心一下之前未曾碰面过的队友。
“你们都没事吧？”午大庆从另一头寻了过来，举着手电筒乱晃。
“没事没事，你呢，有记得吃药吧？”凌央抢先回应，然后捏了一下陆霄，示意他不要提陈家岑的事，反正现在也讨不到个说法，白费口舌干什么。
午大庆的烧伤治疗周期很长，现在还需要持续服药，“嗯，阿七定了闹钟的，按时吃着呢。”
但他身上只有旧伤，并没有新添的，不仅如此，这一路他基本上连头发丝都没乱，毕竟有祁成这个宿主罩着，一切战斗皆可从简。
“迫迫呢？”午大庆没找到蒋迫。
“点火把呢。”凌央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里，这家伙就跟景公桓一样，热爱工作到已经忘我的地步了，“辻栢杄呢？”
祁成她倒是知道在哪里，他正跟几位教授围在石柱跟前商量着什么呢。
“睡着了。”午大庆回头指了一个方向，那家伙吃过晚饭就又躺下了，不管是大家在解机关的时候还是后面整个空间都晃起来的时候，辻栢杄都没有起身的意思，躺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几个人三两天不见，如隔三秋，凑上了便聊个不停，谁都急着想要跟对方分享各自路线上的奇遇。
不过他们还没说上几句，就听到孙行云举着手电筒吆喝? “孙医生义诊时间到? 有需要的患者请有序排队? 我会一一为大家服务。”
“来看看齐沐，这里这里。”凌央打了个手势吸引人家的注意。
孙行云提着一个小巧的工具箱挪了过来，放到地上打开，“我这里面有药，你们能自己弄的就互相帮帮忙自己弄噢。”
“没问题? 我们都没问题? 你给他看看? 他后脑勺有个洞。”凌央领着孙行云去到齐沐跟前，让午大庆帮忙把人扶起来。
单言谢之前已经处理过一遍大家的伤口了，但齐沐一直没醒过来? 凌央还是有些担心。
结果孙行云才刚把对方破开的小脑瓜补上，这崽子就醒了。
“哇，你又是何方神圣。”凌央明明没见孙行云做了什么可疑的处理啊，不就是缝缝补补常规操作而已嘛? “你们会治病救人的? 都这么神秘吗？”
她这么问其实是意有所指? 她想试探的人是单言谢。
一直以来凌央都很好奇，这家伙要取永昼去救彭不醉，究竟能是个什么样的操作方式，单言谢身上可没有天赋啊。
而孙行云也同样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仅是他，基地大多数特殊小队的医疗役都不是天赋者，而特殊小队又全员精英，需要处理的伤势基本上都颇严重。
有些伤就算是送去医院都不一定能治得好，怎么到医疗役手里却能回天，这一直是凌央想不明白的问题。
八六一因为没有医疗役，她也没地方去求个解答，现下有机会了，自然还是多嘴想着要探探。
“这是科学的力量。”孙行云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检查着齐沐身上的其余伤势，“科学并不神秘，只要你勇于探索。”
“哈。”单言谢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是个十分聪明的家伙，而且这几年又混迹于萧家这么复杂的环境，看懂人心自是不难。
他知道凌央的问题虽是朝孙行云发问的，想打听的却是他自己的事，所以便接过话来，同她拉扯了两句。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的，但他喜欢透露些许信息，让对方自己琢磨，“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永昼宿主长生，这本来就是一种极致的治疗术。”
“嗯嗯嗯，所以我就想问问，身上没异能的可以学习治疗术，身上有异能的，学起来是更方便，还是没差？”凌央没有对方那么懂得迂回，她说出来的话只有自己觉得婉转，于单言谢听着，根本就直白得不加掩饰。
很明显她是想知道，既然治疗术不需要异能驱使都能有效，那么用结界术诠释治疗术是不是更加有可能，毕竟主家人就在她身上使用过治疗结界，那是治疗术加持在结界术上的体现。
单言谢笑着，还没有回答，就听到齐沐迷迷糊糊地开口，“我头上有个洞要你缝呢，阿公说要把头发剃掉......”
他刚醒不久，神智有点不清醒，语气软软的，听着颇像是在撒娇。
但他并没有忘了自己头发的事，想来昏迷之前也心心念念。
“剃过了，缝上了。”齐沐拍拍他，还把剃掉的红发拾起来朝他展示了一下。
“呀，谁叫你剃的，我妈都不能碰我头发！”齐沐躺在对方的大腿上闹腾。
孙行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傻子，你又没妈，只有爸爸我疼你。”
“爸爸！”齐沐拦腰熊抱了一把孙行云，演了好几秒的父子情深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唉？你们怎么来的？”
“......”凌央有点庆幸跟自己一组的还有楚骞和景公桓，也就这两人能让齐沐稍微规矩一点吧，极光里的戏精看着也不比八六一的少，日常应该也很能闹。
她招呼单言谢往边上挪开一点，继续朝他打听治疗术的事情，但他本就不打算透露太多，加上他本身也没有天赋加持，所以没办法给出凌央需要的答案。
只是他肯定了凌央的猜想，结界术确实有诠释治疗术的可能。
第1265章 洪涛经变野
当然，现在去深究治疗术怎么用结界编织来表达，未免舍本逐末，当下自然还是要专注封印的事，没准这事情顺利，以后也就没有结界术可操纵了。
凌央知道轻重，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十分好奇这个，而自己刚好就是被此术续命的，疑虑自是更深，所以就忍不住打听了。
孙行云陪了齐沐一会，转身冲凌央招了招手，“姐，到你了。”
又来一个叫姐的，凌央翻起白眼，“你比我大，哥！”
“噢是嘛，好的呢，妹。”孙行云继续招手，“过来，哥看看。”
“我没什么事了。”凌央说是这么说，还是听话地挪了回去。
“阿公给我拟了一个伤势评估排名，我们小沐子是第一，你是第二噢。”孙行云示意凌央坐下，给她重新检查伤口。
“我第二？我？”凌央挺不服气的，“明明第二组的人比较惨吧。”
因为他们最迟到达啊。
“不，第二组的人只是累坏了而已。”陆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吃饱喝足就能恢复。”
他说得没错，凌央他们组一路上都是冲突不断，到达小广场后又接连碰上了黑衣人、编号二十七和第二层的萧家，要说惨的话，谁敢跟他们比。
反之，第二组虽然一开始就遭遇了大型埋伏，然后又是陆霄出事又是朱箬被捕的，但后来他们的行程却只是赶路而已，没有再碰上多少黑衣人，也就没有什么加剧伤势的机会。
孙行云从药箱里选了几颗胶囊交给凌央，“消炎镇痛。”
凌央这一次毫不犹豫地就吃掉了，毕竟队友们都在，孙行云也不是陌生人。
“阿庆，阿七的状况怎么样？”凌央一边让人家继续处理伤口，一边伸着脖子小声打听，“情绪如何？”
祁成原本是宿主这件事，极光小队的人反应都不是特别大，倒是教授们很是好奇，这会儿正围着他积极问话呢。
“我觉得他情绪有点低落。”午大庆煞有介事地也压低了音调，“若有所思的，还晃神，不对劲。”
“正常，毕竟是少了个宝贝。”孙行云叹了口气。
“什么，谁少了个宝贝，什么宝贝？”齐沐下线的时间有点长，这会子还没补到剧情? “祁成吗？祁成的宝贝没了？”
凌央捂着嘴憋笑? 用力点了点头，“是的是的，祁成的宝贝没了啊哈哈哈哈哈。”
“严肃点? 都到门口了。”蒋迫和景公桓一块查看了一圈承托台的环境，确认这个下降的过程中不可能再度生变? “既然还有点时间，就歇着，还闹。”
“本来就是趁现在还有点时间? 才多闹两句的嘛? 谁知道里头有多难闯? 我在皇陵里可笑不出来。”凌央拍了拍身边的石板? “坐下，陪聊。”
蒋迫也没再劝? 这些人基本上都睡了三四个小时，也歇够了，这几天彼此没见上面，连通讯都用不了，碰到了肯定有好多话要讲。
“我感觉应该不难。”陆霄不负责任地推测了一句，“因为这个入口的机关很无语。”
虽然“解题”的人很是紧张，还金光红光地来回切换，但陆霄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明白，参与感很低，反而不觉得多像回事。
而且毕竟他们解对了机关嘛，所以也不知道错了能怎样，自然没点危机感。
“你都知道这只是入口而已啊，这过程并不能作为一个关卡，它只是在验证进入者的资格，这里很明显是只为萧家人开放的。”凌央摊了摊手，“它总不能弄一个很凶险的来为难自己人吧。”
“啊，你上次不是说萧家人进皇陵带了永昼碎片么，是能直接通关的道具耶！你现在就有，能不能用上？”陆霄指了一下凌央手腕上的黑色石块。
“难说。”凌央缩了缩脖子，“我记得他们带了两块，一个能规避机关，另一个能够自由操纵能力。”
但凌央不记得手上的这一块是什么功能了，若是洛晓大概就能分得清楚。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力方面受到屏蔽了吗？”蒋迫顺着话问。
“在上面的时候就有了啊，我估计越往下屏障效应越高，进壁窟估计用不了结界力，要靠你们了，勇士们。”凌央伸了伸懒腰，“魔法师要休息了。”
不休息也不行，这里还有反噬呢，再用能力岂不是找死。
“没问题，靠我们了。”齐沐恢复了大半的精气神，揽过了陆霄一脸自信，“霄弟，一起战斗吧！”
“......嘁。”陆霄嘴上嫌弃，行动上倒是很配合地跟着齐沐摇来晃去的好不自在，“不用担心，她一个人能闯的地方，我们两队人肯定不在话下。”
“就是嘛，还能有什么我们没见过的。”齐沐撇了撇嘴，自觉得已经看过够多的怪东西了。
“难说噢。”凌央故作神秘地想了想，“皇陵里还有龙呢。”
“有龙？”果然，这神秘生物引起了两个老幺的注意，“咱夏国那种龙还是编号一？”
“当然是夏国龙啊。”凌央比划了一下，“浑身是冰，有十个阿庆抱在一起那么粗。”
“哇。”这点描述简简单单地就勾起了陆霄和齐沐的兴趣，他们开始缠着凌央，要她再讲点皇陵里的见闻。
凌央其实也正想着要复习复习万俟皇陵的“知识要点”呢，便顺势接了这单活。
承托台的下降慢且稳定，大家都没什么失重的感觉，很快越来越多人围过来听凌央讲述她在万俟皇陵里的经历。
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后，承托台的缓慢落势止住了。
大家很快做好准备，都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小广场没什么变化，还是中间有根三棱石柱，周围全是石道洞口。
“入口呢？”凌央抬起头看了一眼，他们这是下降了多少距离啊，完全望不到尽头了。
咕噜噜，咕噜噜，四周围突然传来流水的声音，而且很快水流声就加剧加大，转为奔腾的激流声。
呼啦啦啦，那些黑黝黝的石道洞口突然全部涌出了山洪来。
第1266章 哎呀搞快点
“我说呢，石台升降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些石道也如影随行啊，原来是有这用处！”陆霄抱怨着抖干外套上的水，大家都无一幸免，全被奔涌的山洪弄得湿哒哒的。
就说这些石道口子还有用处嘛，原来是注水用的。承托台一到达位置，它们就忙不迭地往里面送入洪流，逼迫台上的人赶紧离开这里。
慌乱中他们发现有那么一条石道是不出水的，于是乎便全部躲了进来，然后才确认这石道不仅不出水，它也不进水，就像是之前八个洞口里有一个是来路一样，现在的八个洞口则反之，有一个是入口。
“萧家人的设计有点反人类啊。”凌央抱怨一句，坐在地上开始解靴子的鞋带，“也不能说是反人类，就是纯粹的，纯粹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刚才休息的时候凌央就一直光着脚，毕竟是走了快三天的路，脚疼得很。而出发时她也只是把靴子简单套上，并没把鞋带绑牢，于是乎这洪流来得突然，她也就没能幸免地兜了一鞋子水回来。
“你先别......”杨歌兮嫌弃地看着凌央，“我们刚进这里，不应该先勘探一番，确认安全后再......考虑个人卫生问题？”
“......你不要用这个语气这个用词好嘛。”凌央嫌弃地盯了回去，什么叫个人卫生问题，搞得好像她蹲在地上随地解决了一样，“辻栢杄和楚骞在呢，怕什么。”
她高举自己的靴子往地上倒水，“一杯敬天地，一杯敬——啊！”
蒋迫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外套给我。”
“不用，我在地上打个滚就干了，你——好的，马上给你——别瞪我。”凌央缩起脖子来装委屈，乖乖把沾了水的制服交给蒋迫。
不过就是拧干衣服而已，她自己也可以办得到，但她自然不介意有人代劳，只不过凌队长却看不惯自己人帮别的小姑娘代劳，比如前面不远的午大庆，就正要帮陈家岑弄干衣服。
“喂喂喂，午大庆！”凌央喊了一声，“保持距离！”
陈家岑的手腕上有一条黑色的皮带，想来是已经被限制了能力? 但这小姑娘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狠辣? 凌央不喜欢她跟午大庆有半点接触。
“我只是——”午大庆大概是个颜控，他就喜欢这个风格的女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她楚楚可怜。
“——保持距离。”祁成一把拽过了午大庆? 把他推到了另一边? 又抢过他手里属于陈家岑的外套? 随手丢到了地上，然后气定神闲地掏了掏口袋，拿出了一支录音笔。
检查了一下没有进水，祁成清了清嗓子开始工作，“二零二零年? 七月十号? 晚上十点十分，进入壁窟入口，全员到齐? 全员进入。”
“试一试能不能编织。”凌央往回走了一点，招呼杨歌兮试一试结界力。
“简单的可以。”杨歌兮竖起手指打了个火，果然男人没有例外? 不管是什么性格，全是喜欢玩火的。
“嗯。”凌央点了点头，这里跟上面的情况还是有差距的，尽管它并没有像万俟皇陵那般完全屏蔽结界力，但越深入，屏障效应就越强。
上面还能打开近距离的空间结界，这里已经很难支撑复杂的编织了。
“附近目测没有危险。”景公桓和楚骞已经往前探了一点，返回来示意，“大家准备一下，我们出发。”
此处的环境跟他们之前走过的差不多，山岩冰凉，石板凹凸不平，道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本来祁成是打算把无关人等——比如陈家岑和半死不活的白色连衣裙——留在承托台上的，反正带她们进来并没有任何用处，她们只是大家启动机关的工具人而已。
结果山洪突然涌入，搞得大家措手不及，承托台自然也是无处可待，便只能把这两个小姑娘一块儿带上。
她们一个已经神志不清，另一个倒是淡定，只不过淡定得有点瘆人，总之都不适合带入险境，不仅是敌方，还是不稳定的敌方。
“绑上呗，捆一起得了。”凌央见祁成一边录音一边还打量着那两个姑娘，就知道他在担心这两名累赘，或者说是不定时炸弹。
“嗯，碰上危险了还能献祭掉。”陆霄双手一捧，做奉献状，
“唉呀妈呀，我的面！”凌傲突然尖叫了一声，“泡上了泡上了！！”
他的泡面被泡水了。
“给我给我，别扔。”穆堂淳接过来沥干了水，“能吃，给我吃得了。”
“你怎么这么持家？”凌央还真没看出来对方如此贤惠。
“不是，我只是不想吃干粮，这个泡软了刚好。”穆堂淳找出来一个袋子，把泡湿的面装好，“啃干粮会导致我的咬肌变大，影响我的瓜子脸。”
他说完还瞥了一眼凌央的面颊，“你也二十出头了，该注意注意了。”
“是吗？”凌央吓得揉了揉脸，“那你等下分我吃点。”
“没问题。”穆堂淳十分大方。
他们剩下的水已经不多，身上也没有锅子，这一路都不可能再煮什么东西，这泡软了的面刚刚好，穆堂淳才不管山洪是不是干净，他的颜值要紧。
在这一群糙老爷们里，他更得保持住精致的人设啊。
“咳咳咳，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搞快点，因为外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咱现在也不必藏着掖着了，基地确实早就找到了永昼宿主，他叫萧络，十八岁嘎嘣脆，是一个还没有来得及去上大学且迄今为止都只在准备着上大学的单纯高中生。”
祁成拍了拍手，示意大家都听他说，“以上，我相信你们也是知道的，只是假装不知道或者默认我们知道你们已经知道。”
“......别绕，求你，脑瓜疼。”齐沐皱起眉头来，他确实是生理上脑瓜很疼。
凌央也觉得没必要太过废话，“好嘛好嘛，总之就是冲啊，进去把地骨搞到手，赶紧出来拯救夏国！”
谁知道萧络会把外头搅成什么模样，怪不得单言谢刚才暗示她快点出去呢。
第1267章 算账就要找本人
搞快点。
这个要求没有谁有异议，毕竟除了在场的队友之外，大家多多少少也还有牵挂之人在外头，肯定是希望赶紧出去看看，夏国到底是安好如初，还是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
之前的大投才刚过去不久，谁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那般折磨的体验了。
于是乎搞快点成了他们二十二个人的共识，反正他们都已经歇过一会了，眼下只是又湿又冷而已，跑起来就热乎了嘛。
这壁窟的内部跟万俟皇陵的地宫设计有点类似，但仅限于风格上的类似，结构上还是有些不同的，毕竟皇陵是陵墓，而这里并不埋着任何一个人。
它只是萧家人隐藏地骨——至少是联通了地骨的法阵——的地方。
所以这里要比万俟皇陵更加神秘，皇陵至少因为有万俟寰朔这位末代国公的加持，神秘之余还颇令人想去探上一探，捡点宝物，但这里根本就没有传说，它连存在都很飘忽，没几个人知道。
但它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被闯入过，大家偶尔还是能发现一点点人类活动的痕迹在某个角落里闪现，不过总体上这里跟皇陵一样很干净，应该也是个会定期自己打理打自己的“智能”壁窟。
可它碍人的方式倒跟皇陵不大一样了，这里面并没有神秘生物和各式用结界力驱动的猎奇机制，也没有一个接一个的密室，有的只是纯粹的机括和陷阱，倒显得有些仪式感不足。
一个充满萧家风格的万俟皇陵，和一个极具万俟家意味的萧家藏宝库？先人的反套路实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而就在如此复杂的立意之下，壁窟的凶险程度依然半分没减，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显然萧家人进来不仅是靠入口处的身份鉴定，肯定还有其他规避风险的宝贝。
可惜大家没有这个宝贝，凌央手腕上的碎片半点用处都没有，祁成口袋里的永昼也没帮上什么忙。
不过好歹是双特殊小队的配置，凌央之前去过万俟皇陵，极光则去过萧家祖坟，综合综合经验，倒也算是能勉强应付萧家人出其不意的套路。
大家靠着各自的本事互相照应，总归比凌央一个人带着洛晓要轻松，不算上刚开始进入那夜里的几个小时，大家闯过壁窟花费的时间是两天。
如果不带着教授们的话，估计一天足矣。
十二号跨入十三号的夜里，由辻栢杄和楚骞打头，大家来到了大概放置着地骨的这个石室门口。
嘎~
这门显然没怎么被推动过，辻栢杄和楚骞两个都是劲儿很大的家伙，居然需要双双合力且双手并用才能把石室的门推开。
“五百块，赌里面是地骨。”陆霄昨天伤了眼睛，目前正是个半瞎的状态，但这不妨碍他赌博。
“拜托，好歹是关乎全国的大事? 你能不能再加点？”凌央抱起手来? 等待着“双千”进去先行查看。
“八百，我赌是......”齐沐这两天已经被传染到了逢事必赌的恶习，“那什么? 反过来是什么？”
“阵? 联通位于永昼思域的地骨的一个阵。”凌傲举起双手比划了一下? “类似于平行世界里的通路? 可供地骨穿越到这里来。”
“对对? 我赌这个? 阵。”齐沐看着就不像是理解的模样? 但他还是下注了。
“小气吧啦? 我赌五千块！阵！”凌央自己拍了拍手掌? 她觉得地骨不大可能在这里? 因为这里没有绝对屏障存在。
就算是被挪过的探陵，也存在屏障，只不过范围很小而已? 可这都到门口了? 凌央也依然可以调配自己的结界力。
“我? 我听零蛋的。”午大庆抿了抿嘴? “我也? 五百。”
“啧。”凌央翻了翻白眼? 一是嫌弃他舍不得花钱，二也嫌弃他的话意本身，“听我的？听我的我昨天不给那丫头吃饭，你还跟我闹。”
“就是嘛，爹，咱不收他的注，我给你添两千，咱坐庄。”凌傲前天刚进壁窟不久，就差点被陈家岑拖累得摔断腿，自然很快也加入了这姑娘的鄙视阵营里。
“好崽子够意思。”凌央正有此意，便乐呵呵地猛点头，然后指示凌傲去收其他人的注。
极光小队除了楚骞以外，无论是表面持重的景公桓还是看起来很冷清的杨歌兮，都跟八六一差不多，全是能玩能闹的性格。大家凑到一起不是聚众（口头）豪赌，就是跟小学生拌嘴一样来回叨叨，连教授们都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进来。”楚骞从石门后探出脑袋招呼一声。
二十个人怀揣着好奇陆续挤进了石室之中，这是个没什么新奇装饰的小空间，空荡荡的，没什么摆设，也应该没什么机括陷阱。
但它依然算是比较稀有的存在，因为此处不像皇陵，这里面的独立空间很少，这一个已然临近末尾，应该多少有点意义。
它若是没有地骨，也该有那个传说中的联通阵。
但是没有，很明显没有，凌央肉眼看不到地骨，思域触不到能量，二者都不存在于这个石室之中。
“喵喵喵。”陆霄忍不住骂人，“还要继续找吗？”
“安静安静，待着，我们再看看。”祁成打了个响指不让大家吵吵，“按照整个壁窟该有的大小，我已经把这里的地图画得差不多的。这里的整体规划跟万俟皇陵、跟萧家祖坟是一模一样的，是方方正正得空间。”
萧家人确实很有意思，自己喜欢三角形，但设计的承托台却是圆的，而壁窟本身则是方的。
按照他们这两天走过的路线，祁成推断此处跟万俟皇陵、萧家祖坟是一样的设计，是一个有始有终，且入口与出口大致在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平面的地方。
它可以往下深入数层，但走完一半就会折返路线，再次回到与入口平齐的层面上。
所以这个刚好符合条件的石室大概就是终点没错。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不是，我们也还有办法。”凌央伸了伸懒腰，“还能把黄亚尔本人喊出来嘛。”
第1268章 这是命运的安排呢
“把黄亚尔喊出来？”齐沐两眼一亮，“好哇好哇，快点快点。”
“别闹。”景公桓朝齐沐摇了摇头，又转向凌央，“你这是什么意思......把黄亚尔，喊出来？”
他们多少也了解过一点八六一在永昼思域里的经历，所以对于黄亚尔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器灵——依然活着的事实也是清楚的，只不过凌央这么说，景公桓不是很理解。
“我们其实要的就是地骨这个东西，不管它在这里，还是在思域，对吧？那最方便的当然就是管它的主人要咯，只要把黄亚尔喊出来，大家逼她动手，逼她亮出兵器，接着再抢就是。”凌央摊开手一脸理所当然。
“这......合适吗？”景公桓皱起眉来，转过脸看了看楚骞。
楚队长面无表情，没有表示。
“合适啊，我也想看看黄亚尔到底有多大能耐。”凌傲拍了拍手一脸兴奋。
“合适个鬼。”陆霄嫌弃地瞥他一眼，“她就是个鬼，你不知道她有多大能耐？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知道她有多大能耐！”
“没错。”祁成清了清嗓子，故意加大音量要所有人都听清楚，“能轻松干翻八六一所有人的能耐，谁想见识？”
跟她打过的人可全都心有余悸呢，黄亚尔的实力完虐八六一，要不是他们使诈联合萧络诓了这位器灵大人，大家的思域之旅绝对是有去无回了。
而且，正因为不久前大家才刚诓过她，这会儿喊黄亚尔出来，估计话都来不及跟她说一句就会被直接秒杀。
“不一定，不一样。”凌央摇了摇头，“这是现实世界，黄亚尔目前是个器灵，她没办法独立存在于现世，我们喊她出来，也只能把她的意识喊出来。”
“啊？”齐沐愣愣地眨了眨眼，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景公桓瞪着咽了回去。
“嗯，意识。”凌央便继续往下说，“只是意识而已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厉害啦。”
“那不就更有希望了吗？”凌傲缩着脖子，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感觉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明明在说解决之道，怎么大家都一副碰到绝境了的样子了？
“那她的意识怎么战斗？”杨歌兮不太明白，但也感觉到了八六一集体的低气压，“她的意识怎么召唤出地骨？”
“她需要容器啊，我啊。”凌央挑了挑眉，拍了拍自己，“黄亚尔可以在我身上重生? 而我这个人平常疏于锻炼，底子一般? 思域也不够大。她驱使这副躯壳，实力大概只能发挥出十分之一，但这并不影响她叫出地骨。”
凌央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咱有两只特殊小队? 合力围她，我觉得有机会成功。”
“你的意思是? 黄亚尔可以用你的身体恢复意识? 然后我们再跟存在于你身体里的她打斗? 逼她叫出地骨应战? 是吗？”杨歌兮皱起眉头来? “你都说你底子差了? 撑得住吗？”
“不用撑啊。”凌央笑了笑? “我会死啊，肯定会死的。”
“那怎么可以？”凌傲终于明白其他人干嘛这么严肃了。
“不下死手? 你们不可能从黄亚尔手里抢到地骨的，这可是神兵? 是蓝夏塔亚加持过的东西，只要主人不死? 绝不会归于他人。”
凌央翻了翻手掌，“就算是被你们抢了? 黄亚尔勾勾手指，地骨就会回来，所以白送你们都好，你们握不住有什么用。”
“那你什么意思，你打算找死吗？”杨歌兮冷冷清清的语调嫌弃起人来特别刺耳。
“唉，我不知道啊，这件事总要有人提出来，我怕大家不好意思，不如我自己说。”凌央耸了耸肩，“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了，咱可得抓紧干活啊。”
“没叫你抓紧去死。”祁成白了她一眼，“这里还没走到头呢，你先把自己给安排好了？能的你。”
“我自我认识很清楚啊，剧情不就是这么一个走向吗？二十二年前的六月，洛安邦开始计划一切，而二十二年前的六月，我刚好就出生了，巧不巧？这是命啊。”
凌央说完笑了笑，“我又没说我认命，你们紧张什么？”
“......”众人无话可说。
“我说出这个提议，也不代表我就打算这么做啊。只是我觉得你们有可能会这么想，那我自己说，你们也轻松点，不是吗？”凌央的态度很轻松，“所以现在我说了，你们也说说吧，我想知道你们的看法。”
“对于你这个傻缺建议的看法？”祁成啧了一声，“傻缺。”
“我可以说两句嘛。”单言谢靠在石室的墙面上，“我觉得你这个......还是跟献祭有点差别的，至少你的尸体还是属于你自己的，呃......大部分是。”
“献祭？”陆霄眯了眯眼，“我们家零蛋有用处，不献，不给。”
“噢对对，这个献祭的问题我还没有跟你们聊呢。”凌央这几天居然没来得及提起这件事，“那插播一下好了，我给大家讲讲，八六一特殊小队为什么是一个顶~级~特殊小队。”
凌央向来阴晴不定，这关乎性命的话说到一半，也能突然讲起别的故事来。大家原本都被她准备自我牺牲的言论搞得有些不自在，结果这家伙话锋一变，又讲了一个更离奇的事件来。
队友们其实多少都知道，八六一的组成不是偶然，但他们只觉得是董朝提前预知了如今的异变，并不知道这事还有另一股背后干涉的力量。
而且这干涉者用意之歹毒，实在令人发指，能集结八个年轻人培养近十年，只为悄悄把他们献祭掉这种事，就算是有萧这个姓氏作为前提，也十分骇人听闻。
陆霄听完以后反应最大，骂骂咧咧地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这种安排居然发生在了他们身上，“噢，若不是你偷听到了，跑出去了，然后躲在萧家眼皮子底下阻拦我们行动，我们早就送了？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而且还是尸骨无存那种？”
第1269章 多功能人才
单言谢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这场献祭之所以没有成功，原因有许多，我只是其中小小的一环而已。”
单言谢仅仅是在自己绝对不会暴露的前提下，稍微插手干涉了一点八六一的行程而已，虽也有起到作用，但这点作用就跟他良心作祟的程度一样，微乎其微。
“嗯，洛安邦意外死亡，萧氏的旁支分崩离析，各派的头领都想当新的主宰，这种时候想要再按照洛安邦的计划引我们入局完成献祭并不容易。”祁成自然知道单言谢的举动好意有限，但现在也不是声讨他对错的时候。
他摆了摆手，示意陆霄先平复心情后再发言，“我还以为八六一入局颇早，所以很多事情与其让别人去做，还真不如让我们继续负责......噢，原来是这样。”
八六一确实入局颇早，却不是他们认知里的早。他们何止是比外人早了一两个月了解和接触封印，他们早在入队的时候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景公桓和楚骞属于事先知情的，所以现在反应都很淡定，可极光其他人就没这么冷静了，这事离奇又神秘，他们已经忍不住低声讨论了起来。
凌央既然这么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自是不介意别人知晓，“话说我们现在也是挺危险的，我们目前就是一个打包送上门的状态。”
“呸呸呸，不要乱说。”午大庆对神秘未知的东西都挺敬畏，他胆子不大，本就害怕这些。
“洛安邦还是很缜密的，我觉得他若是没死，咱全得栽。”祁成肯定一句，又看向凌央，“首先你嘛，就得继续被他洗脑。”
凌央翻了个白眼，“这是我的人生污点，在外人面前你可不可以帮我稍微掩饰一下。”
“好的，不提它。”祁成笑了笑，“但我确实很佩服洛安邦啊，他是个普通人，在萧家地位应该也不高，怎么能够规划这么周到、长远的计划呢。”
祁成看向了队尾处靠墙站着的单言谢，“你说队里八个人两两互补，也就是说献祭需要四个人，对吧。这种选择是有据可考? 还是洛安邦自己独创的？”
祭祀什么的由来已久? 萧家千年前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祁成想知道他们几个被挑中是有多偶然。
单言谢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祁成问这话的意思，“祭祀讲究的东西有很多，这里面有规定的部分，也有可以自由发挥甚至升华的部分，洛安邦在这个领域颇为天才，他选择我们，是经过多项考量和对比的。”
他没有往前去靠近人群，而是保持着倚墙的姿势慢悠悠地说? “黄亚尔毕竟是千年前的人物，尽管家喻户晓，也同样是个很神秘的存在，她还天生乖戾? 便又更难捉摸了。”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躯壳？天赋者吗？那么比如你? 还有凌央，这样天生的能力者就很适合了。”
一个思域结构特殊? 一个能量极其优异，在没遇到萧络之前，洛安邦不仅把他们两个当作了黄亚尔的首选容器，还觉得备选计划【傀儡宿主】也可以在他们之中选择一个。
“但是啊，黄亚尔又不因为是永昼宿主才出名，她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主要还是因为她杀人越货的手段啊，所以也许，她会更喜欢适合打斗的体魄呢。”单言谢笑着看向辻栢杄和陆霄，“这也是洛安邦开始考虑给献祭加料的原因。”
“加料。”凌央明明已经听过一遍这个故事了，却还是忍不住冒火。
“是啊，毕竟天赋和体能两者兼有且都足够强的人，几乎是不存在的，洛安邦只能从祭祀这方面研究如何打造一个黄亚尔会中意的容器。一开始他设定的是强体魄、强天赋和影族血统。”
也就是编号零四八，编号零四九和编号零五零这三个小孩。
“后来先遣队不是没办成事儿，回来了嘛。他挺沉得住气的，知道已经引起了怀疑——特别是萧净的怀疑，便主动请辞，离开基地，独自继续做研究。”
“他倒是很忙啊。”凌央嘁了一声，洛安邦需要改造孩童，需要训练自己的养女，还要研究祭祀，甚至还要管理萧氏旁支给大家洗脑。
怪不得叫安邦呢，他确实有定国之力啊。
单言谢挺享受所有人都朝自己靠拢的感觉，他笑得很满意，“虽然添加越多元素，黄亚尔会满意的几率越大，但是献祭这种事终归不宜太多人，而且元素之间还可能会互相冲突，所以后面洛安邦也只多添了一个......品种而已。”
“万俟家的血统嘛。”凌央不喜欢单言谢的说话方式，他真的好不干脆啊。
“没错。”他点点头不解释，就喜欢等人问了再给解答。
陆霄果然忍不住问了，“为什么？万俟家的血是有屏障的不是吗，黄亚尔不会喜欢啊。”
“但她喜欢万俟家的人。”单言谢笑着看了看蒋迫，“陈渊是万俟家的，他跟万俟寰朔的曾祖父万俟希凉是异母兄弟，所以嘛，我俩这算......调味料。”
“你跟料是过不去了吗？”凌央打了个呵欠。
“没错啊，整个献祭过程，其实就是做了一道黄亚尔会喜欢的菜，主食，肉食，配菜还有调味料，一应俱全，就看黄亚尔吃不吃，吃哪样咯。”
“她一口不吃也是有可能的，但作为菜的我们，却一定会死，对吧？”陆霄依然愤愤，这种事他怎么可能随便就平复了心情。打游戏被坑了都要气一两个钟头呢，何况是人生被摆布了。
“你说献祭的元素互相之间会有冲突。”祁成眯了眯眼睛，“难道提前把我们几个安排在一起互相熟悉磨合，也是为了这个祭祀做准备？”
“对啊，你们不是相处得非常好嘛，这恰好合他们旁支的心意噢。”单言谢挑了挑眉，“所以脱离你们数年的我，现在只是个备选而已，还挺安全的，谢谢了。”
这跟董朝组八六一的初衷完全不一致啊。
第1270章 这饼好多馅
“你俩谈恋爱也很符合他们的预期，就是进度慢了点。”单言谢皮笑肉不笑地扬起嘴角，看了看蒋迫，又看了看凌央，“黄亚尔对现世的兴趣不大，就算有很合适的容器，她也不一定想在现实中重生。”
“她的思域生活很自在，并不向往已经不复当年的现实。”
“所以嘛，你们两个的关系若能好好发展，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你脑子里的黄亚尔只是一小部分的她，本能大过理智，你情动一分，她跟着就躁动一分，萧家需要这份意识不理智，越雀跃越方——”
“——我劝你点到为止，老队友，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冷静的主。”凌央逼近单言谢警告。
“哈，我知道。”单言谢毕竟见过不少恶人，他并没有被凌央突然冷下来的气场压制多少，“让人暗中盯着确实很不舒服，自己一举一动都被注视着也就算了，连情感走向都受人左右，啧啧啧。”
凌央这脾气的燃爆引线本来就很短，单言谢三两句就已经把它给烧没了，她只能咬牙反驳，“没有受人左右，没有。”
“你确定吗？”单言谢笑出了声，“嗤，据反馈可不是这样的噢。你要知道，黄亚尔的意识不仅存在于你的思域里，还存在于萧氏学楼的联通阵里，你脑子里的她在想什么，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样的情绪，萧家人可都知道。”
“够了。”蒋迫往前，却被祁成拦住挡了回来。
“这事她该搞清楚，让她自己搞清楚。”祁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蒋迫不要打断。
单言谢所说的，祁成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但他一直没有证据，自然不曾提起，凌央的烦恼已经够多了，何必再扰。
但眼下既然有份解答出现，她该去面对。就像凌央让陆霄自己去见陆繁一样，她跟祁成的逻辑其实是相同的，这事就该当事人自己去了解? 去了结。
不过人向来只能在别人的事情上讲逻辑，碰上自己该面对的，凌央依然很是抗拒。
她的背脊已经不只是发凉而已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忽冷忽热地冒汗，她只能极力克制住不要跟对方动手。
单言谢并不是这件事的策划者?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一些自己早该去弄清楚的事实。
“这个倒不是洛安邦设计的? 他假借董朝的手往你的思域里置入黄亚尔的神识，只是在做...标记而已。注意到不仅黄亚尔的情绪可以影响你，你的情绪也可以影响黄亚尔的? 并不是他。”单言谢特别满意凌央的反应? 便继续往下说。
“......是萧清。”凌央咬牙。
单言谢点点头? “本来洛安邦把我们放在一起，只是为了让我们彼此提升契合度? 到时候一块儿献祭，融合的成功率也能高一点。不过嘛，少男少女互生情愫是常有的事? 也不算意外收获。”
“只是......”单言谢叹了口气，“你不该撒谎啊。”
凌央眯了眯眼睛，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件事。
“本来献祭这件事已经从首选转为了备选，毕竟萧家出了一个永昼宿主，这现成的傀儡? 不用白不用。”单言谢摊了摊手? “年纪小，还刚巧是萧清抚养着的，掌控他很容易啊，你的作用便也从容器变为了训练者。”
萧络没有结界术基础，就算是打算把他当做傀儡来用，旁支也需要他有能力操控天赋，所以凌央的作用依然挺重要的。
“可是啊，明明暂时安全的你，倒不安分了。”单言谢的语调里居然有一点可惜的意味，“封印越扯越破，黄亚尔自然也活跃不少，这时候的你若也......”
他说话依然不干脆，只是看向蒋迫笑了笑，“萧清真的以为，你喜欢上的是萧寂啊。”
噢，撒谎是指这件事。
“他为了保你，都给你续命了，你居然骗他。”单言谢摇了摇头。
“嘁，他哪里是真心为我续命。他救了我，同时让我收集七七四十九份将死之人的什么奇怪玩意，这为了什么，是为我好么？呵，只不过是讨黄亚尔的欢心而已。”凌央开口接话，她需要把火气转走。
而且她说的也是事实，亏得她没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心上，这将死之人的执念也就收了零星几份而已，要不然岂不是中了萧清的圈套，早早把黄亚尔的意识给养肥了？
“噢，你看出来了？”单言谢拍了拍手肯定，“没错啊，黄亚尔不仅喜欢陈渊，她也喜欢杀伐折磨，长得像她意中人的家伙和不甘逝去的生命，她都乐见。”
而凌央都让她见着了。
“不过萧清虽是有所图，到底也是真想放你一马的，旁支后来发现萧络有些难以掌控之后，寻找的替代品并不是你，而是祁成，这就是萧清嘱咐的。”单言谢依然倚着墙很是轻松，“所以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自己，不如其他人特殊呢？”
确是这样，上次旁支想要带走的也只是祁成，他们对八六一所有人都出手了，唯独放过了凌央。
“可是啊，你喜欢得怎么可以是别人呢？”单言谢摇摇头作惋惜状，“萧清还是弄清楚了你到底是对谁有意，毕竟联通阵会反馈所有黄亚尔的情绪噢。”
这在萧清眼里就是背叛，就如洛晓因为不愿去牵制萧络而被他直接抹杀一样，凌央若不是自己人，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
“行了吧，不要再说下去了。”景公桓有点受不了现在的气氛。
单言谢点点头，却还不忘总结一句，“总之你们现在从备选到重新被提上来准备献祭，都是你害的。”
凌央眉头一拧，直接抬手掐住了对方，“警告过你了，好好说话。”
“唉呀呀，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啊，这一切可不是我的计划，我只不过好心在帮你分析罢了。”单言谢没有反抗，依然靠着墙笑。
凌央的手几乎使不上劲，但还是压住了情绪反问，“噢，计划。那......你跟司小岚少男少女互生情愫，也在计划中吗？”
第1271章 宫斗冒险剧场
不就是戳人痛点嘛，凌央在这方面可是行家。
司小岚跟单言谢谈恋爱的时候，他俩都只是刚成年，若要论互生情愫什么的，自然还要更早，所以这单言谢再没有心，应该也放不下这个初恋对象吧。
她赌对了。
单言谢的表情一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磨了磨后槽牙。
“人家死的时候，谁也不认得了，就想见你。”这回换做是凌央笑得满意了，“可你在哪啊？你头也不回地跑了呢，你后来去北郊看过她吗？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埋在哪里？”
“我知道。”单言谢很快恢复了自己的表情控制，但他已经笑不出来了。
“后悔吗？”凌央掐着对方脖子的手还没放开，但她刚才抖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这会子也不想用力了，仅仅维持着姿势表示态度。
她知道单言谢想要激怒自己，要不然这么多的真相，他之前刚被揭破伪装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两天探索壁窟的时候怎么不说，偏要现在提。
单言谢的交流技能之巧妙确实很令人佩服，这家伙从不主动透露信息，但想让你知道些什么却总能成功，所以他这时候提这茬肯定是有目的的，他不外乎就是想让凌央生气。
为什么呢？她脑子里已经没有黄亚尔了，她就算直接疯了也只是自己的事，不可能再跟那器灵有关。
难不成是为了永昼？
“我不后悔，后悔是世上最没用的情绪。”单言谢扯了扯嘴角，就快连笑容都恢复了，“你后悔吗？”
“我后悔什么？”凌央干脆把手收回来，甩了甩缓解酸麻，她倒是想说自己没有遗憾的，但她的遗憾还真不少。
单言谢十分擅长迂回，他很轻松就把焦点从自己身上又返还给了凌央，“后悔加入基地，后悔为夏国卖命，或者说......后悔没早点看明白萧清可疑？”
他可真厉害，一语中的，凌央确实挺在意自己怎么会没发现萧清的可疑之处。
明明他怪异得那么明显。
一开始见这位萧家大哥的时候，凌央的性命就只剩三天而已，自然没空去观察别的，萧清是她的救命稻草，凌央只能扑上去抓牢，哪里会管他是不是颗毒草。
而萧清其实一开始就向凌央展现了自己不一般的治疗技能，他那个充满腥气的房间，凌央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 他用的手段，显然不是萧氏主家人会用的那种。
千年来萧家的转型之路走得还颇顺利? 他们从最开始的毒师起家? 再到慢慢分化出祭司这一身份，接着在封印落下后，又顺势转为药师? 尔后愈来愈淡出世人的认知? 同时逐渐美化自己? 变成了如今的医师模样。
他们的老本行是什么，不仅世人没什么印象了，连他们自家人都不一定会想起，特别是有秘法血脉的主家人。
他们不屑于用秘术制药或者献祭，他们有先圣赐予的治疗术? 才不需要去碰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呢。
倒是旁支的族人们? 因为没有继承到血统? 所以很珍视老祖宗留下来的这份“知识”。
所以萧清身为主家大哥? 为什么不用自己的能力，反而要去学他本该看不起的手段? 他难道没有秘法血脉嘛？
凌央皱起眉头不解，她一直默认萧清和其他兄弟一样? 都是天之骄子? 所以根本就没有确认过这件事，再说萧络救她的治疗术就是萧清所授，他若没有，又怎么教。
可若他有，他为什么不直接给凌央续命？那时候的永昼可是谁用都好，连凌央那个水平的能量它都愿意联结。
“咳咳咳，嗯。”思绪一不小心又被引导着跑到了千里之外，凌央晃晃脑袋找回自己飘远了的脑回路，这个时候追究萧清有什么能力又有何意义，他身为主家人都为旁支办事了，那有血脉偏不用，也完全符合他的人设啊。
“嗯？”单言谢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之前的从容，真是老练啊。
“你说的对，这一点确实是我失误，看走眼了。”凌央也努力维持住同样从容的气场，“他的行为并没有做过多的掩饰，只是我没有多想。”
萧清一开始真的以为凌央是自己的弟媳来着，所以他的那份慈祥说不定是真情实感，而且他确如单言谢所说，虽是还想利用凌央继续灌溉黄亚尔的意识，但他没想要她的命。
在萧清的逻辑里，于心爱的弟弟，的恋爱对象，的脑子里，养一个十分残暴的器灵，并不是有害的行为。
而凌央也确实有点欠考虑了，明明认识萧清当晚，大家就发现了这位萧家大哥可怕的控制欲，他在萧络的房间里装了监听，据说以前还是监控。
如此癖好，也难怪他喜欢通过联通阵了解黄亚尔的情绪了。
再加上什么七七四十九之类的古怪要求，没怀疑他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是，不管是明示还是暗示，我们都没有接收到，这是我们共同的失误。”祁成觉得是时候结束这个话题了，“不是她一个人的问题，就算是她一个人瞎的眼、惹的祸也好，她害惨了我们都行，我们认啊。”
他上前挡在单言谢和凌央之间，“所以你提这事究竟为了什么？挑拨离间么？你以为演宫斗呢。”
单言谢笑着耸肩，“不知道啊，明明是凌央要问我看法得，我承认自己确实多说了几句，但我很无辜的。”
凌央翻了个白眼，压住火气握拳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掌，“好，好好好，咱不跟他扯。”
她拍拍祁成，免得这家伙没怼过瘾，还要跟对方掰扯，“献祭这事就是这么一个内容，我们了解一下就好了，现在也没办法去地府暴打洛安邦，插播就此结束吧。”
单言谢挑了挑眉，“随你。”
他若想继续聊什么，以他扯皮的水平，又不怕找不到机会。
“咱继续聊地骨、黄亚尔和我的事，嗯？”凌央看了一眼手表，“搞快点噢，还有谁对我之前的提议有别的看法？”
第1272章 有发现又不早说
祁成确实还没有怼过瘾。
他的本意是想让凌央去跟自己未知的一面接触没错，因为这家伙身上的谜团有不少，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过什么，这比陆霄的完全失忆还要折磨人，因为她的记忆没有漏洞。
她缺少的是一个第三方的旁白解说。
可单言谢看似中立，却明显不嫌事大，提供的信息虽是事实，可也夹带了不少引导性的解释，他企图通过自己的描述达到某种目的。
但到底是什么打算，祁成暂时还没琢磨出来，不过他作为八六一的社交代表，这时候很有必要出面应战，因为他的队友们都挺傻的，很容易被人左右想法。
结果呢，凌央作为最初开始话题的家伙，不求甚解也就算了，还直接把这一段给掐了，沾花又惹草后还跑去种树的样子实在欠揍，祁成咬咬牙呛了一句，“噢，你够忙的啊，还两手抓并列处理？”
“嗯嗯嗯，小意思。”凌央刚才差点儿情绪失控，但还是压住了怒火，甚至反制了单言谢那么一小会儿，她对自己的表现还挺满意的，毕竟对方可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呢。
只不过她也了解自己的脾气，易控也易失控，祁成打断的时候正好，她并不适合再陷进这件事里太久。
但凌央满意，祁成可依然不满，“对对对，于你确实是小意思，就像你忙着拯救夏国的同时，还抽空谈了个恋爱嘛，真是辛苦你了，凌队长。”
凌央撇了撇嘴，直接呛了回去，“客气什么，祁老师，你忙着拯救夏国的同时，不也顺便失了个恋嘛，基地感谢您的付出。”
她知道祁成是在淡化单言谢口中那“凌央谈个恋爱就害得大家需要被献祭”的事实，但她就是忍不住嘴硬，回怼完还吐了吐舌头。
“唉，你......”得了便宜还卖乖，祁成拧起眉头来，“我再管你我是狗。”
“汪汪汪。”凌央握紧祁成的手晃了晃，“蛋黄有伴啦！”
“啊，这……”景公桓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他队里的人也经常互损? 他自然知道这两个人只是在日常互相伤害而已? 但现在时机不对啊。
“那个......地骨，或者是法阵，还能赶紧找不是嘛。这里没有? 我们就别多停留了? 出发吧。”景公桓往前一指，“还有路? 真走到头了，再考虑别的。”
“阿公觉得我的提议有考虑的意义对吗？”凌央顺着对方的话直接问。
“我……”景公桓抿了抿嘴，“对。”
他坦白，凌央喜欢这个态度? “展开说说? 没关系，我就是怕你们不好意思才自己提出来的，咱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客套。”
“这不是客不客套的事，也不是我们可以不好意思的事? 这是你的事。”景公桓看了看自己的队友们，“我可以代表我自己说一下看法，但他们怎么想的，也许跟我不一样。”
“好。”凌央点点头，顺便找了个台阶往上一坐。
尽管凌央的态度很轻松，景公桓却还是不怎么舒服，“呃......首先你的建议，现在讨论还为时尚早，我们还没有走投无路，不过你若是想知道我们怎么想的，现在先谈一谈也挺合理，至少可以给你充分的考虑时间。”
“没错没错。”凌央继续点头，这家伙怎么铺垫这么多，真跟老人家一样唠叨。
“而且我只能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来说我的看法，如果是我需要做这件事的话，我愿意去做。”景公桓的答案倒是比铺垫简单多了，他明了干脆地投了支持票。
“好。”凌央为他鼓掌，“还有谁说说呢，要像阿公这么坦白噢。”
“我是说如果是我需要牺牲的话，我。”景公桓强调一遍，抿了抿嘴有点不安，“我没有支持你去......但是......唉唉唉。”
他的表情十分纠结，连话都说得不太利索了，“其实，说实在的如果真的到了这个地步的话，这件事只能由你来的话，我自然也觉得——不不不——我不认同，只是你需要一个坦诚的反馈那我，我就坦诚地给你反馈......唉我在说什么啊。”
“好嘛好嘛，你别说了，反正我不认同。”凌傲嫌弃地看了一眼景公桓，举手表达了自己的意见，投了反对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个人英雄主义，现在不兴这个了，爹。”
“就是啊，而且......”齐沐也忍不住发言，“你的意思是，你想让黄亚尔用你的身体跟我们战斗吗？那我们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喂。”
“谢谢啊，但是如果真到这一步，可就没有你们考虑忍不忍心的余地了。”凌央摇了摇头，“黄亚尔又不只是体术厉害，她还能用天赋啊，我现在可是升级了思域的，能量足够她支配一会儿了。”
“而且她应该会下狠手。”祁成也坐了下来，他是个软骨头，能坐着绝不站着，“上次我们对付她的时候使了些伎俩，很不讲道义的那种，所以如果现在真把她喊出来了，她应该没有心情跟我们废话半句。”
而黄亚尔的手段有多毒，身为夏国人多少都从怪谈里听过了，并不会有人想亲身尝试。
“对对对，所以到时候你们自保都难，哪还有空想着下不下得了手杀我。”凌央挑起眉笑笑，“再说我就是问问你们的意见而已，咱别假设太多了，也别太严肃，只是聊一聊。”
“那我说两句吧，凌央。”朱箬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你啊，可我不是很想听你说......”凌央皱起眉头，指了指白色连衣裙和陈家岑，“你在我心里跟她们差不多，只是开机关的工具人而已。”
她不喜欢朱箬，因为朱箬过于中立了。董家人抓她，她可以帮董家人，萧家人抓她，她也可以帮萧家人。虽说为了保命无可厚非，但凌央又不是什么理中客，她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可我.......”朱箬转头看向了张柏青，“那让张教授说一说吧，我们好像有点发现，需要跟大家讲讲。”
第1273章 没办法就用笨办法
“什么发现？”凌央皱起眉头，“咋不早说，听我在这上赶着送死很有趣吗？”
她自然没有要死的打算，可她就是不由自主地想把话说得很难听。
“我没有这个意思。”朱箬猛地摇头，她是高级知识分子，可没受过这种待遇。
她也看出了凌央对自己没有好感，但这两只小队里就对方一个女性队员，她自然还是想要跟凌央打好关系，“我们也是刚刚才有了结论。”
“让我来说吧。”张柏青站了出来，“各位，我们进来此处也已经两天了......”
张教授比景公桓还要啰嗦，他先是总结了一下这两日他们的收获，然后又做了些分析和推断，最后才提到了他们刚刚的发现，“我们本来是估计这里有一个萧氏联通黄亚尔的备用阵，而既然此阵是备用的，那也许它目前是休眠状态。”
“噢？”凌央和祁成对视一眼，这有道理啊。
萧氏不可能同时开启学楼和此处的联通阵，毕竟器灵只有一个，而在学楼里监视她的意识可要比在这壁窟里方便不少，所以这个备用的联通阵百分之百是未启动的状态，否则又怎么保证黄亚尔不来这里，偏去学楼呢。
而若它未启动，便是没有能量流通的休眠阵，在屏障之下无人感受得到也很正常。
“您的意思是，它在这，只是我们找不到它？”凌央皱起眉头，看看祁成，又看看杨歌兮，但他俩跟她一样郁闷。
“这个我们也没办法断言，但是之前我去过萧氏学楼，他们的一些阵法也是休眠状态的，一般会储存在一个没有多余摆设的房间内，如需使用再重新注入能量激活。”张柏青说完看了看他们身处的这个空间，这里就没什么多余摆设。
“嗯。”凌央点了一下头，没有太过积极地附和，而是认真思考了一番。
黎越不久前就刚在她面前用过阵，她也确认过在那个屏障之下，阵未注入能量之前是无法感受得到的，但也不能这么盲猜嘛。
“萧家学楼里的联通阵被拆也有些日子了，这里既然有个备用的，萧家人为什么不来启动，还等着我们过来发现？”杨歌兮依然是冷冷清清的调子，冰冰凉凉的表情。
“是啊。”凌央赞同他的说法，这里又不是他们想来萧家人才能跟来的，那些真正负责器灵事项的人，早该来启动备选计划了不是吗？
“也许是开过又关了呢，因为我们要进来啊。”陆霄也拧起了眉头，“噢，圈套？”
“啧，不管开没开过? 反正现在是关着的——如果它真的存在于此的话。我们只要弄明白怎么找到它就好，管它为什么在睡大觉。”祁成摊了摊手? “旁支派系太多太杂，没有服众的话事者? 他们做事的缘由? 我们没必要摸得太清楚。”
没有意义啊，祁成不喜欢没有意义的事情。
“疑罪从有，就当它在这里呗。”凌央抿着嘴继续思考，之前黎越的阵是新鲜布上的，且只用了几个小时而已? 精细程度有限，她却已经感觉不到波动了。
那么这个大概已经存了上千年的古阵? 她又该怎么扯出它的线头来呢？
“尘封已久? 且又未注入能量......”祁成也很苦恼。
“这里机关这么多? 说不定是靠机关存起来的呢？”蒋迫提供了一个思路，“大家要么再仔细找一找。”
他说得有道理? 大伙儿便照他说的? 重新扫查了一遍这个空间。
“要么你们直接丢一炮能量到地上吧。”陆霄做了一个投掷的手势，“它要在这，不就活了吗？”
“......你以为煎鸡蛋呐? 火旺不旺? 打个蛋就知道了？”凌央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快找吧。”
“你怎么不找。”陆霄跟凌央负责的是同一块区域。
“你眼神这么好，我忙活什么劲儿？”凌央理所当然地高高挂起，陆霄的视力都能选飞行员了，他找不到的东西，凌央又何必去费事费神。
“......”陆霄很想反驳，但凌央又说得很有道理，而且这里要是没有法阵，凌央又该提刚才那什么喊黄亚尔出来的言论了。陆霄很不喜欢，所以他沉下心性认真打量起此处的每一寸地方。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倒让另一个狙击手给找到了可疑之处，“会不会是这里？”
景公桓站在入口的位置，“我想这个机关应该不会在中间，要么就是入口，要么就是房间的最里端。”
他指了指石门的开合处，“这儿有个凹坑，我们试试吧。”
“噢对，有个凹坑。”陆霄凑过去查看了一下，“却没有对应的凸出耶。”
“有，有的。”凌央举起手来晃了晃，“试试这碎片。”
她指的是自己手腕上的永昼。
但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凹坑，永昼碎片放进去既不吻合，也没有任何反应。
“哎呀别找了。”凌央是个很容易放弃的家伙，她招呼上祁成和杨歌兮，“咱仨商量一下，其他人歇着吧。”
法阵的事若要弄明白，也只有他们三个有可能了，其他人连天赋都没有，很难想出什么堪用的法子。
“首先它是千年前的阵，它一定是公开的、不认主的结界，否则怎么保证后人能够接触到它呢？”祁成决定先把已知条件列一列。
“其次，这东西不可能隐藏得太深，因为它是打算流传下来的，它都已经放置在这么隐秘的壁窟里了，这个壁窟只打算让萧家人进来，没必要过多地掩饰它的存在。”
“同意，但这仅是以这个阵真的存在于这里为前提所做的推论。”杨歌兮眨了眨眼，“它在吗？”
“我们试试就知道了。”凌央敲了敲地面，“我们也画一个阵试试。”
在别人的法阵之上画阵是很难做到的，鉴于此处存在屏障，凌央决定邀请他俩一起试试，加强一下成功率，以判断这里是不是真的有古阵存在。
若是他们三个人合作都没办法画出法阵的话，就说明这里肯定有结界占着地方。
第1274章 简略冒险
还真有。
阵还真画不出来，连最简单的小型攻击阵都维持不了。
这应该跟屏障没有太大关系，因为凌央可以在屏障之上画阵。
“那不就得了吗，注能量呗。”陆霄把手抱起来，一脸等着看戏的模样。
“啊？注能量？”凌央缩了缩脖子，“等等，让我捋一捋。”
“这有什么好捋的，我们不就是在找这玩意吗？注入能量，激活古阵，找到联通永昼思域的通路，呼呼呼。”陆霄胡乱比划了几下，“找到宝箱不就为了打开么？难道你们只是想鉴赏古人的编织之美啊。”
凌央白了他一眼，“这不是玩游戏，你不要打岔。”
八六一的孩子显然没有极光的家教好，虽然极光的人也插嘴，但频率低很多。
“激活古阵打开通路，你就不怕黄亚尔直接循过来掐你脖子？我可按不住她啊。”祁成也嫌弃一句，“让我们商量一下，你乖乖待着。”
陆霄偏不，“不可能，学楼里的联通阵开了这么久，黄亚尔也没循过来搞过事啊，很明显她过不来，联通阵只能联通她的意识。”
要不然还要容器干什么，陆霄这方面捋得可明白了，毕竟它事关凌央。
“对，联通阵只能联通黄亚尔的意识。”凌央顺着陆霄的话整理思路，“我们先不管黄亚尔，我们只是要地骨而已，咱能不能靠这个联通着黄亚尔意识的法阵找到地骨的所在？”
神兵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好像也是一种关乎意识层面的东西，这是不是有门路可以......
“啊，你，绑它。”陆霄皱起眉头找到人群最末尾的陆繁，这家伙存在感比陈家岑还要低，“你出来出来，干活了。”
“我确有此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凌央向祁成和杨歌兮两人分析了一下，“这个阵不知道在哪里，但反正在这个空间之中，我们如果可以直接用结界力探进去，在不激活它的情况下寻到属于......”
“控制地骨的那一缕编织？”杨歌兮拧起一边的眉，“悬。”
“悬，我知道，但我这里有玄学大师。”凌央朝陆繁招了招手? “二叔，来一下。”
“别喊他叔！”陆霄不乐意了。
“好好好。”凌央听话地订正，“工具人四号? 快过来。”
三人向陆繁了解了一下神兵的绑定程序。
不太好办，因为地骨大概率确实在思域里面，它在现世并没有实体。
上一次把归墓绑给陆霄的时候之所以那么简单，是因为陆繁做了一点牺牲? 以自己的血肉走了走祭祀的后门? 又刚好焚舟岛就是归墓的封藏地点，陆霄的体质也符合此物的象性，所以一切都刚好适合。
“你就说能不能弄，谁适合弄? 你指一个人? 我们仨会配合你完成其他的步骤。”凌央懒得再权衡利弊。
陆繁叹了口气? 翻了翻掌心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掐指做了几个推算的手势? 颇有神棍的感觉。
“那个，他。”陆繁倒也没拖延? 半分钟后指定了一个人选。
是楚骞。
好嘛? 这才合理，总不能光在八六一这只羊上薅毛。
杨歌兮点了点头，走过去同队友们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把楚骞领了过来，“开始吧。”
陆繁打了个稍等的手势，“我需要做准备，你们也是。”
他倒是挺干脆的，知道劝这些人也不会成功，干脆跳过了警告风险的环节，只说让他们三个互相配合。
一个人让通路维持在不运作的前提下开启，另一个人则得用自己的意识探进去，寻找与地骨关联的那一缕编织，还有一个人，当然就得跟黄亚尔的意识周旋了，可不能让她发现他们此举的真实意图。
这三件事都很难，而他们三个，才第一次合作。
“总比你去送死强。”杨歌兮十分清醒，“维稳就祁成吧，你去找地骨，我来防黄亚尔。”
这个安排应该是最妥当的，大家并没有异议，便嘱咐了其他人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就地盘起了腿坐好，等着陆繁准备就绪后联通彼此，进入那个方位都搞不清楚的古阵。
其他人何止是不敢说话了，他们连呼吸都恨不得舍弃，这危险举动怎么说开始就开始了，搞快点也不能瞎搞啊。
可谁也不敢再出声质疑此计划的可执行性，因为他们几个已经在执行了。
除了事不关己的两个工具人妹子，余下的所有人都度过了难熬的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就连单言谢这个没心肠的家伙也不例外，他搞不清楚自己在为谁、为什么紧张，但他也冒了不少的汗。
凌央、祁成和杨歌兮盘着腿相对而坐，看似安安静静没有半点交流，思域里却惊涛骇浪，千钧一发。
陆繁则像之前帮陆霄让归墓认主时一样，念念有词地一会儿抬头一会儿垂首，手部动作也复杂又夸张，正在绕着楚骞跳大神。
这画面明明挺滑稽的，但众人就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成功了吗？还要多久？有没有危险？会不会死人？
咚，杨歌兮直接往后一仰，径直栽倒在地。
“先别过去。”蒋迫和景公桓同时起身拦住了其他人，他们都明白这种时候还不能擅动，因为凌央和祁成，包括陆繁和楚骞都还没有反应。
杨歌兮倒地后也没有晕死过去，他撑起身子来重新坐好，再次投入了联通之中。
又是大半个钟头的时间流走了，这一次是楚骞咚一下用后脑勺砸向了地面。
不久后其他人也都卸了劲一般，歪在地上喘气，只有陆繁看起来并没有多疲倦，他看向人群那边，点了一下头。
呼一下，几乎所有人都一哄而上，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问询。
“别吵，让他试试，试试。”凌央推了推楚骞。
他被谁扶了起来，晃了好几下，终于醒过来眨了眨眼，“嗯？”
“试试，地骨。”祁成作了个挥舞刀剑的手势，“应该是绑上了，但你跟黄亚尔是共同拥有它的关系，这可不是很牢靠。”
第1275章 仓促抉择
“共同拥有？”齐沐歪了歪脑袋，“还不是很牢靠？”
祁成点点头，“对，现在他们谁需要这东西都能唤出它来，因为黄亚尔并没有死亡啊。”
“这......”齐沐显然没有听懂。
“黄亚尔没死，却也不算活着，这本身就是一个很矛盾的事实，所以我们利用这个矛盾的前提，创造出了一份矛盾的联结。”凌央歪在地上休息，这事情太费神了。
因为黄亚尔并没有死掉的缘故，地骨还是有主的神兵，跟其他三样并不是同样的状态，操作起来自然难上许多。
不过，好在萧家留的这个联通阵颇有效用，利用这份古老的结界，再利用黄亚尔来不到这个次元而地骨可以的事实，他们勉强让这神兵跟楚骞有了关联。
其余的凌央也是一知半解，估计在祭祀层面上，楚骞是个很适合地骨象性的家伙吧，所以那神兵没有排斥他。
他与地骨的关系虽然不稳定，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了，待到封印要落的时候楚骞再唤出地骨用上就是，黄亚尔也不是时常叫这武器出来，她本事那么大，普通程度的敌人根本就不需要动用武器。
“类似于一个产品...一个品牌吧，黄亚尔是它的代言人，全球代言人那种，而楚骞就相当于地区代言人，他只能在限定区域代表它、使用它。”祁成举了个例子。
“他也不必去别的区域，顺利的话，他只需要使用地骨一次，这够了。”凌央又再次催了一句，“你倒是试试啊小公子。”
楚骞还没适应过来，陆霄凑过去跟他沟通了两句，还拉上了辻栢杄发言，才终于成功引导对方把地骨唤了出来。
此神兵一共两把，是比较少人使用的短刺，每一把三十公分左右，造型古朴低调，并没有多华丽的装饰。
它通体乌黑，玄色的刃部镂空了中间，刀锋和手柄都饰以了墨绿色的暗纹? 精致又神秘? 跟其他三样神兵的风格近似，看得出是出自一家之手。
蒋迫和辻栢杄同时不由地背脊一凉，上次见这东西的时候? 它可没让他俩好受啊? 地骨捅的窟窿现在都没好透? 天气不好的时候可折腾人了。
“行，确认无误? 收起来吧。”祁成也是累得不轻? 倚着午大庆半眯着眼睛歇着。
“稍等? 我们拍个照片? 马上。”几名教授好奇得很，围上来给地骨做全方位留影存档。
这萧家壁窟本就跟个萧氏存档处一样，怪不得基地非要他们带着教授进来，张柏青几人在此处的收获颇丰? 因为这里确实有不少鲜为人知的记录和档案。
萧氏向来喜欢暗中观察，他们一族主张只看不管，无论历史的发展会不会影响到他们都不可以出手干涉? 尽管他们有足够的能力左右事态的径向。
但他们只记录? 既不干涉也不评论? 就好像躲着看热闹这个习惯纯属祖训要求，他们只是在严格照办，没有目的也不是喜好。
反正是方便了后人，教授们所获不小，一路的辛苦都有所回报，都在想着回去以后先开展哪一个课题才好。
楚骞在教授们留档之后便把地骨收了回去? 大家顺便吃了点早饭，然后在石室里休息了两个小时，接着便继续往前，寻找出口。
这个萧家的记录馆机关众多，却不能被万俟家的血脉规避，祁成推断这是因为此处的机关都是原始的、机械的，并不靠结界驱动，所以跟受诅咒的万俟血脉也没有任何冲突。
但大家都已经在这里头混了两天有余，剩下的路倒也走得有惊无险，很快就找到了出口。
之所以非常肯定它是出口，只因为它长得跟他们来时的那个承托台一模一样。
“不是那个，那个我做了标记。”祁成招呼大家往三棱石柱跟前靠，“走吧走吧，去看看最终机关又有什么烧脑答题环节。”
“不会又是哪里的设计图吧，我已经被掏空了，我不行的。”凌央摇头拒绝，她脑子被榨干之后还没恢复呢。
“教授们看看吧。”祁成示意三名教授辨认一下石柱上目前写着什么。
它跟之前一样发着光，三面都有光，暗纹又是古夏文和图案并存，也不知道这一回需要什么知识才能启动机关。
“我想念我的床了。”齐沐揉了揉凌傲的胳膊。
“我想念一切汤水。”凌傲皱着眉头回应，这几天吃干粮快要吃出恐惧症了。
“我想念......”凌央也想发一下牢骚的，但看见张柏青转过来，便没往下讲，“怎么样？”
“无需启动机关，只要人数符合便可，但是......”张柏青皱起了眉头。
话比较少的黄海教授比张柏青干脆很多，他直接拍了拍石柱，“只能走二十个人。”
“啊？”
所有人一愣，来的时候规定了二十二，现在走却只能走二十？
“萧家人病得不轻吧，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陆霄这几天被古怪又难缠的机关折磨得都快疯了，没想到末了还遇到这种恶心得紧的招式。
“把她们两个留下。”杨歌兮抬手一指，示意减掉陈家岑和白色连衣裙，“等我们出去了，谁要来救再来就是。”
“怎么可能再来，这不是死循环吗？”景公桓转身看了看他们来时的洞口，“要么......”
“是按体重算人头的不，我一个顶俩，我留下吧。”午大庆说完就往洞口走了过去。
“喂喂喂，阿庆！”陆霄赶过去拦住，众人也追着他俩挪到了洞口跟前。
现在怎么办？
“唉，霄弟。”齐沐突然揽过了陆霄的肩膀，低声问了一句，“八六一的弃子是不是你？”
陆霄点了点头，“对啊，你也是？呃......好吧好吧，那咱俩走一个。”
两个老幺也不跟别人商量，齐齐就往洞口踏入。
“等等，闹呢！”凌央直接用风御卷住了两个人阻止他们迈进石道，同时把自己的手往后一伸，也顾不上究竟是谁握住了自己，她径直把陆霄和齐沐扯了回来，将自己和牵住了她的人丢进了石道。
嗡一下，石柱震动，回升的机关启动了。
第1276章 乌鸦嘴使用指南
握住她的人果然是蒋迫啊，行吧，凌央紧了紧自己的手掌，朝大家挤出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来，“哈，还是我快吧。”
“喂，你们......”祁成皱起眉头来，同时编织一道风御拦住所有想要上前换出他俩的人，“好，那你们就暂且留下，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接你们回去的。”
“那必须啊，去吧去吧。”凌央跟蒋迫又同时后退了几步，生怕有谁越过来拉扯他们回去。
“去看看萧络怎么样了。”蒋迫强调一句，“这才要紧，我们不会有事的，就在这里等。”
“啊这算什么！”陆霄很是不满，转头扯了一把陈家岑，“你给我过去换他们回来！”
“陆霄，听话，快上去吧。”蒋迫指了指手表，“做你该做的事。”
“我该做的事就是跟你们待在一块，跟你们所有人，一个也不能少。”陆霄甩开陈家岑的胳膊，哼了一声。“弃子不是我吗？”
“别计较，乖乖听话，都先上去再说，我们没事的。”凌央说得倒是从容，却无法控制地连张嘴都要发抖。
她好怂啊，但午大庆比她更怂，这大个子已经哭了，“我不要这样，为什么会有这种发展？”
“别慌，这又没危险，我们也不是不回去，就是你们先走而已。”蒋迫还不忘叮嘱一声，“大家都别说了，做好准备，出去了小心周围。”
机关已经因为人数符合限制而启动，承托台也开始回升，只不过速度跟之前一样非常缓慢，而且这一次它并没有带着石道洞口一起转移。
凌央和蒋迫被留了下来，看着承托台慢慢往上升起，逐渐盖过洞口的边缘。
“把包给他们，吃的喝的用的，都丢给他们。”景公桓提高音量盖住了所有人的七嘴八舌，一边吩咐一边把自己的背包直接丢进了石道里，“还有衣服，外套外套，脱了给他们，晚上冷！”
他果然是个阿公性格? 考虑得十分周到? 一瞬间凌央和蒋迫脚边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物件? 吃的穿的用的一应具全? 还有谁直接往她脸上扔了一个充电宝。
亏得她退了一步才堪堪避开? “哎呀够了够了? 别杵在边上了? 也别再念叨了? 听迫迫的，出去了要小心? 特别是小心萧家！”
承托台虽然走得很慢? 但眼看着也要盖过一半的洞口了，上面的人现在都是趴在地上跟他们交流的? “你们一定要等我们！”
“嗯嗯嗯? 不然我们还能去哪，双双殉情吗？”凌央又把僵硬的笑容挤了出来，“帮我拦住萧络啊，这小子肯定不好受现在。”
“啊对啊? 萧络应该你去拦吧，你快上来? 换我下去！”陆霄还企图挽回一下凌央。
要不是祁成一直用结界拦着大家，这过程已经换了好几拨人要往下跳了。
“我不行，萧络的话，我下不了手。”凌央坦白表示。如果萧络真的失控了，就算她身为人家的师傅，理应去阻止，凌央也办不到，“这事阿七有分寸，大家听他的话，要乖乖的啊。”
祁成只是宿主权被夺走了，永昼还在他身上嘛，这多少还算有点跟萧络周旋的余地，再不济就把永昼碾成粉呗，也能削掉对方一半的能耐。
具体该怎么办，祁老师总有法子，基地那么多能人，凌央也不是特别担心夏国的安危，她顾虑的其实是萧络本人。
跟这孩子比倒霉，凌央水平还不够啊。
“嗯，你就别担心萧络了，你俩照顾好自己。”祁成知道凌央所想，安抚她后又重新强调了一遍，“我们一定会回来。”
“知道啦，快走快走，我们要谈甜甜的恋爱了，你们去苦苦地工作吧。”凌央努力用正常的语调说出这最后一句话，然后看着大家往上升起，彻底消失在他们面前。
石道里变得漆黑一片，很安静，安静到凌央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很明显。
两个人的手从刚才握上的那一瞬就再没松开过，虽是表面上很淡定，但其实都紧张得要死。
这留下的决定很是仓促，现在虽不后悔，却也后怕。
他们到底还能不能出去？
“啊，怎么办。”凌央卸下伪装，把僵硬的笑容丢开，换上一脸沮丧，“我们还出得去吧？出不去岂不是真成殉情了。”
“这石道很干净，也没有白骨，应该会有办法出去的。”蒋迫回应一句，他其实也有些不安，只是习惯了不表现出来。
“这里能进来的只有萧家人，萧家人是什么人，会顾忌杀一两个同族？”凌央的习惯则是泼冷水，“我们下来的时候也知道了的，死人并不影响计数。”
既然如此，他们二十二个人进来，出去的时候随便杀两个就可以，根本就不会留下谁，自然没有白骨。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蒋迫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对目前的状况同样一无所知。
石道又长又窄，他们两个站在这里说话，回声能荡到很远的地方去，听起来有点阴森。
“我啊......我只是不想他们留下来而已，没想太多。”这就是本能反应，凌央什么也没有考量，“再说你不也留下来了？我刚才还以为是辻栢杄抓着我呢。”
“嗯？”
“他手比你快啊。”凌央又挤出了几声干笑，“还好，不然我没饿死之前，肯定会闷死。”
“阿梨......”
“迫迫！”凌央直接往对方身上扑，眼泪崩不住就往下掉，“好难过啊怎么办？”
她也不是单纯在想自己大概率会死在这里的事，她跟大伙分开的时候太过匆忙，好多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好多面孔也都没来得及再看看。
凌央忽然感觉十分焦虑，她未完成、放不下的每一件事每一个人，是不是都没有机会再接触到了？
“一定会出去的。”蒋迫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你是乌鸦嘴，你说不好的事比较准。”凌央吸着鼻子抱怨。
蒋迫皱起眉头，斟酌了几秒，“那就......那就一定殉不了情，好吧。”
第1277章 薛定谔的现状
殉不了情，是坏事吗？
那殉情岂不成了好事？
“啧，不太对的样子。”凌央嫌弃一句，松开蒋迫自己蹲了下去，翻了翻大家丢下来的东西，“我们收拾一下吧。”
她还是有些焦虑心慌，所以得做点事分分神。
蒋迫打开一个手电筒支在地上照明，然后开始归置地上的各式物件。
吃的东西其实已经剩的不多了，大家丢下来的应该是自己的紧急储备，分量有限，但每人一份也是不少了，够他俩撑上几天。
主要是水不够啊。
咕噜噜，咕噜噜，仿佛听到了这两人的顾虑，洞口外侧突然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蒋迫捡起地上的手电筒照过去，才发现承托台往上升走之后，洞外已经是空置的状态了，因为漆黑一片，所以他们刚才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同。
但此刻的不同却很明显，毕竟洞外的空间正在涨水。
就跟他们刚到壁窟里的程序一样，其余的七条石道正在往中间注入洪流，而这洪流眼看着已经淹过了他俩所在的这个洞口，却没有漫进来半点。
“哇，我试试。”凌央直接伸手接了一捧，“这个可以唉，我们接一些放着沉一下不就能喝了。”
“嗯。”蒋迫点点头，但还是皱起了眉，“我是担心这会隔绝空气......”
“别别别，住嘴吧。”凌央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从现在开始你只能说点好的，要么就干脆别开口。”
她重新坐到地上整理大家留下的东西，“噢不行，不可以不说话，我会闷死的。”
“不是有个充电宝吗？实在无聊你就看看电影。”蒋迫把不知道谁丢的小盒子推给凌央。
“有俩呢，我自己带了一个。”凌央拍拍她的背包，“不过我不看，我看你就够了，你是我最好看的电影。”
“啊？”蒋迫一愣，就见凌央已经止不住扶墙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这句用上了哈哈哈。”她足足笑了十秒钟才勉强停了下来，“唉，我之前不是被停职了吗？所以我就很闲啊，我准备了很多那什么……情话。”
“啊？”蒋迫又重复了一遍感叹词。
“类似于......【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那种，我还没开始背啦。”凌央揉了揉自己笑累了的双颊。
她找这些可是很辛苦的，因为网上这些话集啊指导啊什么的，基本上都是给男生用的，女孩子能用上的内容很少呢。
蒋迫只能低下头笑? “给我吧? 我来背。”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说这些。”凌央摇摇头? 蒋迫嘴里要是讲出这种台词那还得了? “我是因为你老是奇奇怪怪地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所以才......决定给你洗洗脑的。”
凌央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我可太喜欢你了? 这辈子都不打算换了。”
“……哇? 谢谢。”这算什么表白方式啊，这辈子都不打算换了？
蒋迫却还是止不住地喜笑颜开。
凌央倒不是很满意这家伙的反应，“呵? 感觉我就算跟你说......我不想跟你好了? 出去了我就找别人去? 你也只会回答，【嗯? 谢谢】。”
“……嗯。”蒋迫眨了眨眼? 认同了这个字? 但是他应该不会说? “谢谢？”
“不是吗？你就是这样的人啊。”凌央叹了口气? “你干嘛这么在乎别人怎么想、想怎么呢？别太包容，多想想自己嘛。”
蒋迫把吃食全部挑了出来，摞到一块。
他没有回应，凌央就继续叨叨，“而且，你要自信啊，你看看我，我就不需要你说什么情话，我非常清楚地知道你被我吃得死死的。”
蒋迫只能继续笑，然后点头附和，还好这里照明不足，没人知道他现在的脸有多红。
“啧啧啧，就是因为你老爸老妈一直很少顾及你，你才打小就觉得自己不重要对吧？”凌央闲着也是闲着，便开始了人设的形成分析，“太可惜了，你这个配置，如果不是这个性格的话......”
她抿了抿嘴转念一想，如果蒋迫不是这个性格的话，这么好的小哥哥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嘛。
“唉挺好的挺好的。”凌央十分没有立场地修改了观点，“总之你很重要，你太重要了。”
“好。”蒋迫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好，知道了，明白了，没问题。”凌央把对方的常见用语重复了一遍，“你看，你总是很让人放心，所以你的老爸老妈才会觉得你不需要被照顾啊。”
“我确实不需要被照顾。”蒋迫又已经把大家脱下来的外套给叠得整整齐齐，“倒是你......”
“我需要我需要，我喜欢被你们照顾。”凌央一点也不介意表达自己对大家的依赖，“连陆霄都知道照顾我们了呢，你看他刚才都打算留下来了。”
有一种老幺终于长成大人的感觉，凌央很是欣慰。
“嗯，有担当了。”蒋迫自然也很高兴，陆霄这小子几乎等同于是他拉扯大的，凌央和辻栢杄可没怎么管事。
那会儿陆霄又失忆又叛逆，可是蒋迫一点一点耐心扳正才没长成问题少年的。
“陆霄长大了，阿庆也有桃花运了，辻栢杄......他倒没什么关系，有没有人陪他都无所谓。至于阿七嘛，现在估计还得治治情伤，不过也没事，他会活很久的嘛。”
凌央见蒋迫都快把东西收拾都好了，干脆也没再帮忙，就地碎碎念起来，“那我还是比较担心陆霄，他也就是长了张好看的脸才活了这么久，要不然早被人道毁灭了。”
蒋迫也靠墙坐了下来，“我们只是留下来几天而已，你是不是没打算走啊，说这些话？”
“......”凌央挑了挑眉，小声回应，“我当然想走。”
她就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延伸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只是转而继续念叨，“不对不对，最担心的应该是萧络啊，这小兔崽子不知道能舞出什么花来，他拥有整个永昼耶。搞不好咱在这里头反而安全，过几天出去一看，嘭，夏国灭了。”
第1278章 安营和扎寨
凌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默认他俩出不去了，她明明不是一个悲观的人。
但大家已经走了快半个钟了，她却还是止不住地沮丧。
对于自己跟蒋迫会不会在这里走向死亡，凌央其实尚未有实感，但刚才的离别却是真切的，她很不想跟自己的队友们分开，甚至是极光小队的那几个家伙，她也挺舍不得的。
又软又怂，凌央这情绪来得太快，她没能防住，也没能适应，只能靠不断地念叨别的事情去转移满脑子的低落。
她发觉自己的潜意识里其实对需要有人留下来这件事接受得反而很快，因为之前从萧家的记载上他们也知道了，对于人数限制这个条件，说法有很多种，二十和二十二都提到过。
最后是这么一个呈现方式，不管是凌央还是其他人，多少是有点准备的，毕竟他们来的萧家人的地盘，萧家人的设计本来就很难琢磨。
凌央沮丧的情绪大部分还是来自后悔，她觉得自己拦下陆霄和齐沐之后，应该再跟大家待一会儿的，可她又知道不抓紧的话，这群家伙会争抢着留下。
唉，最多的待在一起都快十年了，还不够嘛，没什么遗憾的了，后悔是最没用的情绪，单言谢说的没错。
“萧络啊......萧指挥们会照顾好他的，而且他其实一直都做得很好。”蒋迫没有凌央那么多的内心活动，这家伙不仅自我牺牲的倾向本就挺大，他还不擅长感受自己的情绪起伏，所以目前尚没什么反常的心理跳出来扰乱自己。
“萧指挥们？你可别忘了萧净为了不让萧络长成永昼喜欢的样子，给他喂了多少年的药，精神病患吃的药。”萧净是基地的好指挥，甚至是凌央的好叔叔，但不是萧络的好爸爸。
凌央皱了皱鼻子嫌弃，“其他叔叔呢，袖手旁观，高高挂起，他们萧家哪有亲情，又哪会照顾人？”
“那还萧络的师傅好。”蒋迫奉承一句。
“可不是，哎呀他自己也做得很好啦。”凌央笑着认可，但就是因为萧络做得很好，才让人渐渐忽略了他的重要性和危险性。
就像是狼来了的故事一样，每一次出事，他们都能脑补出不少萧络失控的危机，可之后都会发现萧络挺了下来，没有让永昼成功侵蚀。久而久之，再有什么情况出现? 他们也会理所当然地觉得? 萧络能控制得住自己。
可是他到底就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 还长期“吃错药”，就算手里没有永昼，也会冲动、会急躁、会因为不顺心而愤怒，会因为失去在意的人而崩溃。
“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相信出去的人会处理好的。”蒋迫指了指凌央手腕上的碎片，“这个你就先不要碰了。”
“我碰它干什么。”凌央翻起手腕看了一眼，“我现在只想洗澡......”
都快一个星期没有洗澡了！娇花也是需要灌溉的！
他们这一路上水资源有限，就只能保证每天刷个牙擦把脸再随便清理一下个人卫生而已，凌央不仅想洗澡? 她还想洗头。
“那有现成的水，挺干净的，去吧。”蒋迫抬手一指，示意凌央可以到洞口去灌溉自己。
“可不是嘛！”凌央眼前一亮? “那我们往里挪挪? 把这洞口当浴室好了。”
两人便把堆在洞口的物资搬到了里面，这条石道还是挺长的? 得往里走上十分钟左右才会拐进壁窟内部。
他们并没有兴趣再去壁窟里面与机关共舞，所以就算那儿空间更大，凌央和蒋迫也都一致觉得待在石道里就够了。
蒋迫拆了景公桓丢下来的背包，用匕首分割了一番，把它的底部制成了一个大大的布兜，让凌央拿去舀洞口外面的水，“要么我在外套上扎几个洞，这样应该可以弄成淋浴的......”
“呃，别啊，别太齐全，我就用这个够了。”凌央收拾收拾，抓起大大的布兜便急不可耐地蹦过去洗澡。
舒服！虽然很冷，还黑不隆冬的什么也看不到，但确实很舒服，感觉这一周的疲惫都被短暂地冲开冲散了。
凌央洗了大半个钟才舍得停下来，换了身衣服顶着滴滴答答淌水的长头发，像女鬼出场一样光着脚飘了回去，沉声呢喃到，“迫迫~~迫迫~~”
“......还好是我，要是阿庆留下来了可怎么办。”蒋迫拍了拍地上垫好的背包加外套，“坐这吧，地上冷。”
“你快去洗，可舒服了，阿嚏——”凌央缩了缩脖子，冷水澡越洗越暖和没错，但架不住这石道里阴森森的，幽幽凉风无影无形，说不清楚它从哪吹来，但它就是在这里头萦绕。
可好歹说明这里的空气流通没有问题。
蒋迫给她指了一下大家留下来的衣服，便往洞口处走去。
凌央随便抓了一件披上，虽然都不是干净的，起码保暖没有问题。
她倒想生火，可她也怕被呛死，而吃食也都是些干粮，没有温度可以驱寒，再说目前所剩不多，这会子离之前吃早饭的时候也就小半天而已，还未到非吃不可的时候，得节约。
于是凌央无事可做，只能靠墙发呆。
她刚才打喷嚏的时候擦了擦鼻子，不小心蹭了一手的血，现在只能用头发上的水把它们洗干净，“要死了要死了，反噬吗这就是？”
她喃喃自语，反正蒋迫离得远又在水边，不可能听到她的叨叨，“那我反正也活不久的话，留下来就留下呗，老天爷你为什么要安排一个人陪我嘛。”
凌央又不是陆霄，她又不怕独处。
她发觉自己最近的想法都有些丧，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接连倒霉，元气也会日渐低落，“唉唉唉，天可怜见，让出去的人都好好的呗，既然留下我俩了，就让我俩倒霉得了。”
“噢？”蒋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也把我安排了？”
凌央缩起脖子吓了一跳，这家伙洗干净了嘛？
她看了一眼手表，原来是她自己晃神太久，倒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嗯。我寻思了一个事儿，安排你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