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1回
得知农家的太爷太奶来了,和夏家在外边春游的罗宇生、谷宁匆忙赶回来,包括夏家父母。在周末有空的时候,罗哥也陪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到大谷庄。
如此一来,罗家显得更热闹了。
“我在外边处理点事,你在家看好孩子。太爷太奶有爸妈照看,你就不用往上凑了。”晚上,罗青羽抱着三个娃和农伯年视频通话,“唐家老爷子没问你什么吧?”
“没有,拉拉家常,没说其他。”罗青羽把往屏幕跟前扑去的二宝尧尧捞回怀中,搂紧了说,“香江那边,还没查到谁是真凶?”
“哪有这么容易查?”农伯年在镜头前逗着自家的吉祥三宝,一边分析,“用奇门术数害人,看不到摸不着。人家不承认,咱奈何不了。”
虽然派了玄门弟子暗中查探,若对方龟缩起来,低调地过日子不再犯事,恐怕几十年后也未必能抓住对方的把柄,将之绳之以法。
打草惊蛇?能在玄门修到这种道行的,岂是平庸之辈?
资质好的人,智商能低么?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的境界越高,遇到的对手便越强。在普通人的世界,有些案子一拖便是十几二十年才抓到凶手。
甚至是凶手在外边混不下去了,主动投案自首才算告破。普通命案尚且如此,别院惨案的凶手已被认定是玄门弟子所为,破案耗费的时间肯定更久远。
所以,慢慢等吧,这事真心急不来。
当然,罗青羽不是替死难者着急,而是替丁寒娜着急。案子一日未破,始终觉得她头上悬着一把致命的刀,随时可能扎下来。
“人各有命,我们已经尽力,以后就看她的造化了。”农伯年并未太操心,“江湖事江湖了,普通人如果干预太多,或许将来会有更大的变故。”
这番话既是吓唬她,亦是出于真心。
玄门中人的事? 连他都不敢轻易插手? 何况她这只有一身蛮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她虽然是重生的? 前世今生皆活在一片光明之中。唯一的黑点是穷,导致丈夫、儿子的背叛而已。在他眼里,哪怕她再活二十年依旧是无知少女一名。
太复杂高深的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妙。
“娜娜的事我管不着,可你呢?”罗青羽瞅着他那张略显烦躁的脸庞,“公司的事很麻烦?你解决不了?”
“公司的事不难,烦的是管理公司的人。”提起公事,农伯年只想叹气。
他本想扫完墓便回家的,在寒冷的初春? 好好享受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结果……
一言难尽啊。
帝都这边的解决了,老大不放心,让他设法把在内地的生意全部查一遍? 看看是否一切正常。微服私访是不可能的? 他正组织人手查各地企业的账目。
若有猫腻,空降高管前去察看究竟。到那时? 他就可以回家等消息和办公了。
“这么一来,肯定又有人说你舍不得放权。”将心比心,罗青羽经验丰富道,“甚至可能有人猜疑,这一幕是你处心积虑设的局,你终究想要回那个位置。”
被人借题发挥什么的,在她身上时有发生。
比如那个欧阳表姐,曾经一门心思地劝他谋朝篡位,把属于他的农氏江山夺回来。
“嘴巴长别人身上,咱管不了。”也懒得管,农伯年向来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安心忙你的事,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能回。”
嗯,先听着吧,罗青羽点点头,没把他的话当真。
“来,安安,爸爸抱。”
屏幕里的男人拍着手,坏心地撩拨他家的吉祥三宝。害得罗青羽时不时把娃抱回来,以免屏幕被三个小宝贝扑倒。
另外,罗青羽跟他提了提风光互补的项目。
这才知道,农氏早就和一些单位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并且有些地区已经在运行。没有经验的人想投资这种项目,那绝对是个无底洞,再多钱也不够填。
何况,各村的供电情况一切正常,这几年没断过电。大谷庄的很多人家也用太阳能,一直没出过问题。
家用的,足够了,其他村或者大谷庄有谁想参与的尽管去,罗、农两家目前不需要。
之后,罗青羽再也不提这个话题。
其余那几个懒的,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抽不出时间找人研究这个项目是否可行。
于是,陈开罗的这个风光互补项目就此搁置,除了他找来的几位合作伙伴(他说的)兴致满满,各村土豪无一人应和。
使他万分尴尬,无脸再呆在村里,带着一票好友进城,在群里头宣称找专家研究去了。
之后,再也不见动静。
时日久了,各村逐渐有人拿他的提议和谷展鹏的作比较:
“……他当时跟我儿子说,谷展鹏的入股计划信不过,像空中画大饼,看不到摸不着。钱若投了,那绝对是肉包子打狗。”
有政府支持又怎样?政府支持的企业辣么多,目的是鼓励乡民创业,它能保证每间公司都赚钱?
万一亏了,谁赔?
这是陈开罗私下里和身边的员工谈笑时说的,而他身边的员工,有不少是村里的年轻人。一传十,十传百,导致很多人家对谷展鹏的入股计划深感怀疑。
“他这什么风发电一样是空中画大饼,说得天花乱坠,结果大谷庄那边没有一个人感兴趣……”
“是啊是啊,阿青和顾一帆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不感兴趣那肯定是没钱赚,所以哄咱们掏钱……”
真当大家是傻子呢。
不错,陈开罗曾经建议各村领导在山里装那个什么风轮发电机。由于是各村共享,理所当然由各村的村民支付费用。
他出大头,各村每家每户都出一点。
“说是大家共用,其实是他家想用,听说他又向政府要了一块地皮盖度假屋……”
吧啦吧啦,总之,陈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能不能和谷展鹏比,大家不清楚。但,他的名气在当地已经压过谷展鹏,各村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陈开罗的。
土豪间的比斗,罗青羽同样不感兴趣。
让大家休息一天后,第二天清晨,唐家人先去参观崔家院子。然后和崔家的客人一起,随崔老、农学升去参观药山和养殖场。
婆婆梅姨和保姆一如往常地在家带孩子,至于太爷太奶,在叶乔和罗青羽的陪伴之下来到枯木岭。
“终于来到了。”二老站在樱花道上,左顾右盼,感慨无限,“我似乎闻到乌甘米的味道了。”
好山好水得地方,冒出一段充满传奇的缘分,令人振奋神往。
第1012回
二老的嗅觉很好,枯木岭上确实种有乌甘草,并非幻想。
不多,也不集中,散落在山林里,她每次散步、晨跑经过看到,随手把它们收拾了。四只汪看久了,便学了她,路过看到长成的乌甘草便咬断。
要么拖回家,要么就地扔。
活像在传播种子,如今,乌甘草在枯木岭的每个角落随处可见。碍于人为和狗啃的因素,种出来的数量不足为虑罢了。
类似于小麦花,眼下正值枯木岭的乌甘草开花的时节,难怪二老闻得到。
甭说从未踏足此地的外人,就连常住于此的罗青羽,也能透过浓烈的春花之香,若隐若现地嗅到这股乌甘草花的清新味道。
“这里就是我家,二十余年了,几乎没变过……”
山里的果树就不必参观了,罗青羽和干妈带着二老进了罗家的院落。
一进门,太爷太奶便闻到一股清冽的药香。
“这儿以前种的全是乌甘草,前院后院,到处都是。”罗青羽向二老介绍道,“种了差不多二十年,现在,前院种药,后院种菜。”
“为什么不在前院种菜,后院种药?”看到药圃边沿杵着一块块的牌子,注明哪些有毒,哪些无毒,太奶拄着手杖好奇打量,“前院有客人出入来往,容易碰到。”
“后院住人,天天闻到有毒的药味,对身体不好。”太爷握着手杖站定,环顾四周,声音沉缓,“平时主人家在前院活动,若有人中毒,一眼就能看到。”
说罢? 忍不住伸出枯瘦的手摸摸药圃的边沿,脑海里畅想着它的前身。阿年小的时候来过这里,用相机拍下这座院子最初的情景给他们欣赏。
那一大片随风摇曳的麦浪啊? 如今想起,感慨万千。
“太爷说得对? ”哈哈,为啥种在前院? 罗青羽早就忘了,太爷的话让她顺水推舟,“后院我极少去? 除了摘菜。把药种在前院方便看见? 因为我的工作室在这边……”
说着? 把二老带到那间宽敞的药室参观参观。
“哟,这里也有玉帘啊?”太奶伸手拨拉一下? 不解道,“怎么不整长一点?这太短了。”
“怕林林他们拽了吃,”叶乔笑道? “等那三个调皮精长大了再说。”
那倒是,太奶点点头,进了药室。太爷在罗青羽的陪同之下,正在拉开一格格抽屉瞧着。
“这些药材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太爷拿起一片肉桂嗅了嗅,瞧了瞧。
“是啊? 多半是我妈做的? 我有需要才做一点。”罗青羽实话实说,不敢抢功。
老妈喜欢做药膳,又和几间大药房有合作关系,专门提供优质的药材。
所以,家里的药材从未断绝过。
而罗青羽很少炮制和存放药材,基本上,她拿出来存的都是成品,比如各类丹药。用小瓷瓶盛好了,分别搁在这些屉柜里,哪位长辈有需要便过来拿。
不用问她,她看到没有存货了,山里的药草又长成了,便可补充货源。
她亲手做的丹药,不说价值连城,外边的人有钱也买不到。
家中长辈也知道,她做的药已有一位匿名顾客长期订购。而山里的药草是有季节性的,定期长成,不是想有就有的。可谓珍贵,长辈们不会轻易取用。
所以眼下,好些抽屉里均摆着数量不一的小瓷瓶,瓶身贴着纸条标明是什么药。
二老拿着小瓷瓶轻轻嗅了嗅,又摆回原位,并未弄开瓶塞。有些药,漏了药气就不能放太久,怕效果大打折扣。
人老了,脾性变了,但这点觉悟和素质他们还是有的。
看完药室,二老还上阁楼逛了一圈。
看到阿年那些年给罗姑娘寄的各种器皿,太奶感到好笑,拽着叶乔的手臂悄声道:
“幸亏你们帮他认了一个义妹,不然,以他这不解风情的性格怕是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现在的小年轻不比以前了,对追求者的心意十分看重。比如发信息,必须秒回,否则不是真爱;逢节日必送礼物,礼物不用贵,但必须是她的喜欢的。
像阿年这种,只送他认为有价值的男生,搁现在,早被姑娘们扔到爪哇国去了。
叶乔噗哧地笑了,同样低声道:
“他不傻,这义妹是他自己认的。”
人哪,性格不好无所谓,重要的是有自知之明和有脑子。这不,他几岁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预订了一个小媳妇。
“干妈,我都听见了,”在前边陪太爷参观的罗青羽回头,无语道,“他不傻,那就是我傻。”
在同一间室内,以为在她背后说,她就听不见了?
“哈哈哈,不傻不傻,都不傻……”三位长辈哄笑之余,太奶不忘调侃她,“就算傻,傻人有傻福,好事,好事……”
都是玩笑话,罗青羽不可能因为这个而生气。带着二老从前院走到后院,告诉他们,院里的梅树是年哥让人种的,忒解风情了。
夫妻同体嘛,替他洗白白。
要不然,嫁给他的她,在亲人的眼里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大傻瓜。
来到后院,参加小菜园,同时看到她另开的一块地上,已经长出的青透嫩绿小苗苗。
“这是什么?”太爷太奶饶有兴致地瞅着。
“对呀,这是什么?”叶乔也万分好奇,“我上次来还没有。”
“新种的五色米,黑米、胭脂米、绿米和粉粳等五种颜色,我从朋友家拿回来的种子。”罗青羽半真半假地解释,“我这块地被滋养的时间最长,想试试种出来的五色米味道如何。”
哦,原来如此,三位长辈恍然大悟。
太爷太奶更是默默点头,嗯,这曾孙媳妇果然是勤快的。想到什么便做什么,难怪她能弄出那么多方子。
现在,家里的晚辈很多都是懒的。踢一脚才肯动一动,真是没眼看。
“可惜了,这胭脂米啊,”太爷和曾孙媳妇谈及自己所知道的资料,“算不上真正的胭脂米,顶多叫红米。胭脂米在古代是特供米,给皇家和贵族享用的……”
而且,据资料记载,胭脂米已经绝迹断种了。
罗青羽听罢,干巴巴地哈哈一笑:
“这没关系啊,既有朝代更替,便有万物更新,每个时代都有属于它的珍稀之品。我现在拿它们做试验,几经改良,或许哪天能被我种出原来的味道。”
既然胭脂米已经断种,意味着无人知道真正的胭脂米是什么味的。
她这便是真正得胭脂米,并且被便宜师父改良过。如今,被她重新种在人间的土地上,恢复它断种前的质量应该可以吧?
嗐,谁知道呢。
她呀,有得吃便吃,可管不了那么多。
第1013回
枯木岭是最早的乌甘草种植基地,它种出来的五色米,口感定和别处的不同。
太爷太奶当即下单,让她把第一季的收成寄回农家,他俩要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好。”罗青羽微笑点头。
不管老人说什么,她只管应着。等到收成,去壳,包装得漂漂亮亮寄过去。
“种子就不寄了,你们也看到了,就眼前这一小块地,种出来的量还不够一家人吃。”
这得事先声明。
本来嘛,她打算种到第三季再吃的。但既然太爷太奶开了口,提前给他们吃也无妨。但种子不能给他们,要留着自用,等种出第三季再给他们寄种子。
等家里的土壤把五色米的效果降到普通程度,便可大方地把种子寄出去。
况且,第一季种出来的米根本不够大家吃。
太爷太奶亲眼所见,眼前就巴掌大的一小块地,种出第一季便想和所有人分享,简直是做梦!
“行,行,我俩就想尝尝味道。”太爷点头,不为难曾孙媳妇。
瞅瞅,眼前的五行小方块,据目测,能种出几碗米饭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和老伴厚着脸皮抢先要了一小碗,接下来,是罗家、崔家分享,不知够分不?
对了,好像还有罗家的亲家,姓夏的。
哎,那么多人,怕是不够分咯……
不够就不够吧,反正曾孙媳妇答应给他俩腾一点了。自认占了她好大一个便宜,二老继续津津有味地随两名晚辈四下游耍参观。
但,终究是年纪大了,逛完罗家小院的前后院,精气神就不那么足了。二老只肯在亭子里休息片刻,认床,不肯到已经打扫干净的客房歇息。
百岁老人了,从罗家那边的禅意小院步行。
来到枯木岭又要上山,即便在屋里歇了片刻,依旧耗费二老不少精力。叶乔早有预料,一早便叫了管家派人推着两张轮椅等在枯木岭的山脚边。
此刻正好用上,由随侍二老的保姆和私人护士慢慢推两人下山。
下山时,坐在轮椅上,吹着山风? 精神劲又慢慢回来了。二老继续和大家有说有笑? 欣赏沿途的风景。
看到时不时有一只大狗子从前边、旁边路过,还拿眼睛瞅他俩。
太奶多看了几眼,心中欢喜? 瞥见一只大狗子站在路边冲自己吐舌头。便忍不住伸出手,作势要摸摸对方的狗头? 一边仰脸笑问:
“小青,你家有几只狗啊?”
一只两只地,从她跟前路过? 每一只的毛色各不相同。
“本来我这山有四只? 现在应该有六七只了吧?”罗青羽不敢太肯定地看看干妈? 又看看那只狗? 挥挥手,“阿旺? 过来,让太奶奶摸摸。”
阿旺立马温顺地来到老人身边,垂下脑袋,一副任撸的样子。
“哎哟,真乖。”把太奶奶的一颗少女心给萌翻了,伸手摸了好几下,“几岁了?”
“有十几岁了。”罗青羽回道。
详细的,她不太记得了。反正,时不时给它们喂些丹药,它们的寿命比一般的狗长。猫也是,那几只大猫目前占山为王,常率领一群小弟回家蹭饭吃。
“猫呢,不知道数量。但狗嘛,一共有九只。”叶乔推着老太爷,沉吟道,“学升说九是个好数字,以后再捡到猫啊狗的,得养在农场了。”
“哇,九只这么多?”两位老人见怪不怪,倒把罗青羽吓了一跳,“打针没有啊?”
“打了,”叶乔让她放心,“现在它们被训练得像警犬,和你山里的奔雷旺财轮流在各个山头巡逻……”
以后,但凡养在农场的猫狗都要来一个军事化管理,期待将来能看到一群警犬和警猫,保护人类幼崽的安全~。
至于这里的九只,平时在罗家、农家的山头巡逻。没有主人跟随,它们不会跑离这几座山的范围。
因为它们戴了项圈,一旦踏出自家山头的范围,项圈里会马上传出吆喝声。监控室的训练员会命令它们停止攻击或者停止追击,退回自家山头的范围。
枯木岭的大奔、大雷和旺、财是年纪最大的,在犬群里颇有威严。
即便它们可以自由走动了,大部分时间仍然回到枯木岭的路口守着,不许任何一只狗子涉足半步。陌生人也不可以,除非是主人家特别向它们交代的人。
比如喂养它们的管家和厨师,其他人不行,包括监控室那些训练员。而且,即便是管家和厨师,也只能进入院子,和来到它们的饭盆前。
其他地方不能去,因为四只狗天真无邪地盯着呢。
把罗青羽稀罕得,年哥和她亲哥最疼它们了。每次过来,都要帮它们抓虱子,不管有没有。
或者帮它们洗澡,比对自己媳妇还要细心温柔。
“万物皆有灵,”太爷目光疼爱地,伸手摸摸大狗子的头,“知道谁对它们最好……你认识你姑婆的那位养女吧?呃,叫什么来着?”
“儿子叫农伯城,女儿叫农慈恩。”叶乔替老人家说了。
“对,听说她搞了一个动保协会……”
“动保志愿者协会。”叶乔再补充。
“嗯嗯,就是她,是个心善的。”太爷点点头,缓声叮嘱罗青羽,“以后你们出门在外碰见,可以多走动走动……”
这些年,那家的孩子回到家,显得越发的拘谨了。看着别扭,仿佛这个家是龙潭虎穴,危机重重。
都是一家人,实在不希望家中人心离散。
“哎,我们见过,挺好说话的一个人。”罗青羽凭直观印象道。
在一旁的叶乔听罢,若有所思地瞅她一眼。没说话,在老人面前,报喜不报忧是一份孝心。
瞧,二老得知她和对方见过面,并且相谈甚欢,感到特别的欣慰。老人嘛,喜欢家里一直和和美美的。路上有说有笑,心情十分开朗地回到禅意小院。
刚到门口,一行人便听到院里传出一阵喧闹声。
“林林,你们三兄妹不要欺负你们小哥哥嘛,以多欺少,非英雄本色……”劝架的夏槐哭笑不得,以往那温柔的嗓门是越来越响亮了。
可见,当了妈妈.的人,脾性始终是有些变化的。
众人进入院子一看,顿时乐了。
只见,5个小娃娃在走廊的地板上滚成一团,罗青羽的三胞胎和夏槐的双胞胎玩着玩着,打起来了。
而双胞胎的亲爹罗哥坐在一旁袖手旁观,时而出手相助,莫让几个小家伙打出伤口来。不时地摇摇头,看着儿子们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把夏槐气得,差点一脚把他踹出走廊。
第1014回
孩子很可爱,但是太闹腾了,太爷太奶的精力有限,看着过过眼瘾就好。不敢上手抱,生怕被这5个包着纸尿裤打得激.情澎湃的小葫芦娃给误伤扑倒。
一把老骨头了,不经摔啊。
作为孩子的妈,二老接下来的行程,就不用罗青羽跟着了。家里现在有5个小捣蛋,稍微不注意便打成一团,她不在不行。
于是,二老被直接推回后院,在茶室里和崔家、夏家等人聊天。
由于坐着回来,精力逐渐恢复,有精神聊天。
年纪大了,更加不想整天在屋里躺着,怕把四肢躺退化了。难得精神好,在茶室坐了片刻,又移到荷塘的亭子里闲聊。
四下宁静祥和,吹着湖面的凉风,身心一阵舒爽畅快。
……
在后院的全是成年人,而在前院,一群小萝卜头的兴奋尖叫此起彼伏,哪怕家长在场也不肯消停。
“哎哟,这些小调皮,”夏槐再一次抱开压在自己儿子身上的尧尧,累得手臂酸软,“原以为我家昊昊和小逸到了你这儿能多几个小玩伴,结果被群殴了。”
她家老大叫罗天昊,老二叫罗天逸。
罗哥取的名字,他想起自己以前的名里有个天字。
他挺喜欢罗天佑这个名字,可正如阿年所言,和他同名的人实在太多了。罗宾这个名字也有不少,他选择这个名字,原因是小时候看的动漫《侠盗罗宾汉》。
自己选择的名字,没得怨。
为了弥补遗憾,他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天昊、天宇,一偿所愿。
天字,并非族中的排名,纯粹是老妈追星病发作的缘故。为了不让儿子成为妻子追星的牺牲品,亲爹罗宇生在那个大字头上添了一笔,便成了罗天佑。
天佑,因为这个名字,他曾一度成为校草。后来改名了,连追求他的女孩都大为减少。校草这个头衔,也被一名优秀的体育生给夺走了。
当然,这纯属他的自我调侃和臆测。
优秀的人很多,他顶多是优秀群体中最平庸的一个而已。
“哈哈,”罗青羽抱着仍想扑倒小表哥的闺女安安? “难得看到年龄相仿的小伙伴? 估计太兴奋了,不打一架无法表达他们内心的激动之情。”
虽然,小家伙们会喊爸妈了? 依旧语言匮乏? 很难表达各种情绪。
“林林啊,他们是你们的表哥,不能打架的,知道吧?”罗哥抱着大外甥林林,握着他胖胖的小爪爪循循善诱? “要团结友爱,把你家的果果分给他们吃……”
“打!”
一听到要拿自己兄妹的果果,林林立马霸气地一挥小胖爪。仰起小脸蛋看着舅舅? 小表情非常的严肃认真? 不容置疑。
分我果果者? 必屎无疑~。
“啧,别那么小气嘛。”罗哥好笑地瞅着怀中的小胖娃? 持之以恒地进行和谐友好的教育,“他们也会把自己的果果分给林林、尧尧和安安吃? 好不好?”
“……”听不懂? 听不懂听不懂。
林林不想再看到舅舅这张消瘦的胡子脸,扭着小身子欲往亲妈的怀里扑去。
“哎呀,不要装听不懂啊,舅舅知道你听懂了,好不好?好不好?”罗哥一边逗着大外甥,一边撒手让他跑。
不好不好,他落荒而逃的动作清晰地表示:娃不同意!
看得罗哥好笑不已。
大哥、小妹都在妈妈那儿了,老二尧尧在舅妈怀里再也坐不住,小身子拼命扭啊扭地挣脱,也往妈妈那边跑。
唉,罗青羽怀里坐着小闺女,腾出双手一边一个地搂着俩调皮儿子。一脸羡慕地看着大哥、大嫂的双胞胎,没人干扰了,哥俩安静乖巧地玩着小玩具。
不愧是别人家的孩子,生来就是让人羡慕妒忌恨的。
“林林,看你们表哥多乖。去,带着弟弟妹妹去跟他们玩。”不然,她这亲妈身上的负担实在太重了,动弹不得啊。
三个娃娃看着表哥们在玩,眨巴眨巴眼睛,瞅瞅坐在两边的舅舅和舅妈。咴,不去!林林的小脑袋瓜一转,坚决果决地趴在妈妈怀里,态度相当明显。
“安安乖,大哥不乖不肯去,我们懂事的安安去。”一计不成,罗青羽开始离间计,摸摸小闺女的一头小软毛,哄道,“安安,帮妈妈照顾表哥们,好不好?
我们安安最乖了……”
果然,不愧是爹妈的小棉袄,小安安被妈妈夸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小脸蛋被妈妈狠狠地亲了一口,顿时乐得咯咯一笑,利落起身,去和表哥们玩耍。
看见小妹去了,做哥哥的岂肯干看着?于是,林林和尧尧也果断离开妈妈的怀抱,去和表哥们言归于好。
难得现场一片和谐,夏槐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幸亏小屁孩们还小,即便打架也不会受伤。若年龄再大一些,恐怕要家长亦步亦趋,不敢离开半步。
“幼儿园那边建得怎么样了?”夏槐看着孩子,一边分神问小姑子,“要不要我找人帮忙?”
“不用。”罗青羽目光温柔地看着孩子们,道,“都是一些专业人士参与建造,保证符合幼儿园的标准。咱们这些外行人就算去了,也顶多是跟着看看。”
“听阿年说,除了游乐设施,还有综合体能素质的拓展训练设备,”罗哥也一边看孩子,一边跟妹子说话,“你打算什么时候教他们功夫?和你小时候一样?”
妹子三岁多就开始陪亲爹跑步了,那么好的身手若没个传人,实在是可惜。
“当然要教。”说起这个,罗青羽神色稍微严肃起来,看着兄嫂,“嫂子,不如你和孩子在这儿住一阵子?昊昊和小逸已经懂事,我慢慢教他们一些动作。”
和自家孩子一样,从基础学起。
“啊?”夏槐不禁看看罗哥,有些犹豫。
受每天唠叨的父母影响,她不太想让孩子们将来成为丈夫这样的人。太危险了,他和她几乎无话不谈,就是不肯跟她聊起这份职业要面对的黑暗一面。
老夫老妻了,罗哥知道她的忧虑,不由得摸摸自己的下巴,没说话。甭说夏槐,就连他也不忍心孩子踏上自己这一条路。
但,有些工作,总得有人去做,不是吗?可他无法向妻子开口。
做为孩子的亲妈,哪舍得让自己的亲骨肉去冒险?
“你们别不说话,我教他们功夫是为了将来有自保的能力,不是让他们去冒险。”罗青羽知道兄嫂的忧虑,哭笑不得道,“而且,孩子长大了,若有想法,你们拦得住?”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样,包括父母从事的职业。
万一将来昊昊和小逸都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再想学功夫就晚了。
第1015回
把意思传达出来就好,罗青羽并不追问哥嫂的最终决定,让他们自己考虑。
反正,不管他们学不学,自己的孩子是必须学的。
“……等农场安置妥当了,我送你几条考核不及格小狗崽,你叫人把它们培养成大奔大雷那样的好狗,方便看家。”罗哥瞅着陪孩子们玩的夏槐,微笑道。
“有条件吗?”罗青羽下意识地问。
“啧,不要把每个人都看得那么势利,”罗哥没好气地瞅她一眼,“单纯送给你们养不行啊?”
好歹她帮过一些在任务中致残的优秀警犬,让它们重返岗位,至今仍在执勤中。
这份功劳,很多人记着呢。
自从她的治伤药膏上架之后,无论是警员还是警犬均受益匪浅。就冲这一点,送她几只小奶狗怎么了?
“行,当然行,那样最好。”罗青羽感慨一笑。
总被别人占便宜,难得自己也占一回便宜。
“好是好,”罗哥看着儿子们和外甥们说着火星文,一本正经道,“不过你担心的没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基地那边有她的家庭背景记录,深知她是极有爱心之人。退役的警犬劳苦功高,和警员是生死之交,大家都希望为退役的队友寻找最优良的养老环境。
所以,等她的农场建好了,基地热情给她预留了好几条优秀犬只。农场嘛,地方绝对够大,她家境宽裕,职工颇多,是绝对不会亏待这些退役犬只的。
瞧瞧大奔、大雷和阿旺阿财,这些年被养得膘肥体壮的,和在役时一样的精神威猛。
如果被她领养,基地放心,它们的队友也能百分百的安心。
当然,基本的人情世故,基地的管理人懂的。
得知罗哥又想领养受过训练的幼犬,便特意给她预留了几只被淘汰的,并亲自到他的单位说明情况。
“……虽然是退役,还不到老弱病残的地步,还能为你们守家护院,克尽已任。一举两得,你说是吧?”罗哥万分友爱地看着妹子,笑哈哈地讨好道?
“这事我问过阿年,他说你的农场你作主……”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麻烦妹子和妹夫。
可是一来,他没有那么多钱开农场;二来,没有那份耐性和细心照顾。妹子不同,她和好友阿年都擅长制药? 能减轻它们身上因新伤旧疾带来的病痛。
当然? 最关键的一点是钱多。
请专人回来照料这些动物,在他们家是等闲之事。加上,妹子的公公崔老和亲爹罗宇生都当过兵? 退役的军犬、警犬摊上这种家庭一定能够安享晚年。
天时地利人和? 这份重任,非妹子莫属了。
罗青羽:“……”
之前和干妈她们提过,以后再捡到流浪猫狗便送到农场。这下好了? 先有一批纪律严明的犬只进驻? 捡流浪狗的时候可得好好琢磨此举到底可不可行。
万一打起来? 那些流浪狗肯定输得很惨。
“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坑妹这种事,罗哥是经验丰富啊。
“行。”罗青羽白他一眼?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然,我家要成动物园了。”
亏本那种,都要仰仗她养老呢。
“一言为定。”罗哥和妹子击掌为盟,而后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告诉她,“其实像你们这种人家,养一群狗看家护院很常见,也很有必要……”
国外的就不说了,把狮子虎豹和蟒蛇当宠物的比比皆是。
现在说的是国内,他办案的时候,在某些富豪的家里见过一群藏獒,贼凶猛了。
与之相比,妹子家养的温驯多了。
“喂,阿年,上回我跟你谈的事青青同意了,嗯……”罗哥和她说完,开始和阿年聊了起来。
看到这对哥们聊得愉快,夏槐让保姆们小心看着孩子,坐过来一点,说:
“青青,我知道你的好意,也明白你们想说的道理……”
等双胞胎长大了,很大概率会选择父亲这份职业。榜样的力量,对孩子的心灵影响异常强大。她想阻止,但正如父母劝自己不要嫁罗宾,她却还是嫁了。
这就是命。
“等他们上幼儿园的时候再学行不行?”夏槐看看孩子,又看看孩子爸,满眼的不舍,“反正他们还小,听不懂……”
带孩子很累,又很开心。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孩子好像就长大了许多。她想多陪陪他们,也让他们多陪陪罗哥。她和孩子若不在家,他铁定住在单位把那儿当成了家。
“他肯定希望我不在家,我不在家,就没人拦着他了……”夏槐无奈道。
没人盯着,他饭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她实在放心不下。
很多人说,女人不要把男人当成儿子来养。男人需要的是媳妇,不是多添一个娘。若女人一心想当男人的娘,他迟早会在外边找新的小媳妇。
这话确有几分道理,对她却无甚效果。
因为她不差钱,丈夫若有二心,她可以无比洒脱地离开。在这种狗血剧情出现之前,她只想遵循自己的天性,好好待他。
“……”
看着夏槐的目光经常落在自己老哥的身上,罗青羽不由打个冷颤,抖落一地鸡皮疙瘩。
噫,好肉麻~。
……
就在中午,罗哥和年哥把农场的护院“神犬们”给签了。罗青羽在走廊陪嫂子和孩子的工夫,听到两个男人已找农场那边的管事腾出场地来布置犬舍。
还有专属于它们的训练场,放心,这种训练场只是简单的健身,以免它们不习惯。
犬舍离幼儿园、农场办公场所均有一定的距离,区域不同,互不干扰。
从他俩的谈话中得知,农场犬只的训练员由阿年找。除了训练员,到时还有两头藏獒跟过来。
“藏獒?”罗青羽皱眉,“听说那种狗特凶,行吗?农场里有那么多孩子。”
“是幼犬,好像是农家的谁求他带走的……”
是农慈恩,她的志愿者协会前阵子救了两头藏獒幼犬。原因正是样子长得太凶,主人买了之后,生怕养不熟,后悔了,在半夜回来得路上把它们扔了。
在魔都,农慈恩找不到人领养它们。农七倒有几分兴趣,可她觉得他性格不够沉稳,指不定玩腻了也把它们随手一扔。
这可是藏獒啊,世上最凶猛的犬种。
农姐姐思前想后,觉得唯有农三能够治得住它们。于是,就把它们带到他跟前,好一番恳求才被他收下。
罗青羽不放心,打电话问了他因由,他说:
“没事,过几天等我回去,咱们一家人去看看它们,长长见识。”
长见识是其中一个目的,主要的目的是,他想让它们将来看守夫妻俩种在农场里的珍稀植物区域。
在那个区域,除了自己夫妻,谁都不可以靠近。
第1016回
晚饭时分,摆出两张大长桌在前边的庭院。
一张坐满了长辈,以太爷太奶为主,崔家二老陪聊,由干爸干妈招呼着,罗爸和谷宁则招呼夏家。
另一张长桌,坐满了各家的晚辈,由罗青羽和夏槐招呼着。
女士们还要时不时看着孩子,保姆若哄不住,便自己喂孩子吃饭;罗哥则陪男士们喝酒,天南地北地侃聊,声音浑厚洪亮,谈笑声不绝于耳。
餐桌外,管家指挥大家传菜、上酒等杂务。
厨房的几名杂工来来往往,忙中有序,且悄无声息地各司其职。人群里没有小汤圆,自从农家的太爷太奶来了,罗青羽便让她回阿盖的身边呆着了。
怀孕的头三个月,必须小心谨慎。
客人多了,罗青羽担心她有个碰撞,便让她回去休养几天。陪阿盖去农场也好,呆在宿舍也行,两个地方的环境都不错,又没有工作压力,小心将养着。
厨房那边,大家都是打工的,小汤圆的人缘也不错。
得知她怀了,厨房再一次拿出孕妇的日常饮食菜单,每天照着给她做,和罗姑娘当初的一样。
不管谁怀孕,基本的健康饮食必不可少。
当然,若想天天一碗燕窝或者其他营养品,恐怕得自己掏钱了。主人家再有钱,也不是员工们能一味肖想花用的。
这些道理,小汤圆和阿盖都懂。
加上,当初罗姑娘怀孕时,夫妇俩便一直在她身边跟前跟后,攒了经验,正好自己今天用上。
先不说那边了,回到庭院的主人家聚餐地——
在餐桌上,罗青羽把藏獒幼犬的事告诉大家,让长辈们满心期待一下下,也跟着忧心一下。
人老了,每天过得快快活活容易脑退化,偶尔操点心更健康(她认为,请勿模仿)~。
“藏獒?这种狗很凶……”另一张桌的长辈们果然开始忧虑。
“是幼犬,可以训练。”罗青羽补充。
哦,是幼犬啊,长辈们略略放心。
若是幼犬? 还有改造的空间? 倒是可以静观其变? 看看训练员能把它们训练成什么样子。若实在凶猛吓人? 就把它们送到别的地方看守? 甚至运到国外。
这边建了幼儿园? 要谨慎一些。
晚上八点多? 厨房给大家上了最后一道饮品? 热乎奶香的羊奶。煮过的,家里有羊群? 羊奶一直是家中老幼长期饮用的营养佳品。
婴孩们目前用的仍是配方奶? 等到三岁便可一起喝了。
喝完鲜奶,用餐结束? 长辈们三三两两地各自在山间小路散步消食。干爸干妈陪太爷太奶逛到崔家? 又从崔家回到禅意小院,让人服侍二老洗洗歇下。
临睡前,农学升和叶乔端了两杯温开水和一个药盒过来。太爷瞅一眼药盒,满脸嫌弃地别过脸? 表达他的不屑一顾。
“你们不知道,我们早就不吃药了。”太奶解释道? “白天的时候,我和老头子都喝了乌甘草茶,别的不用吃。”
早晚服药吊命的日子已成为过去,不堪想念。
年纪大了,老两口一向忌甜忌酒,成了习惯,喝那乌甘酒有些不适。于是,阿年就给他们做了乌甘草茶,只有温和的草青味,却和乌甘酒一样的功效。
味道寡淡,很多长辈喝不惯,却甚合二老的心意,成了他俩每天必喝的养生饮品。
但,平时都是大伯娘和帮佣侍候二老服用的。就算忘了,也有她们在旁边时刻提醒。而农学升、叶乔极少住在本家,不晓得二老的生活细节情有可原。
“嫲嫲(奶奶),老爷子,”挥退护士和保姆,农学升把叶乔手中的托盘端过来,耐心解释,“这是小罗和阿宁给的药,小青做的,她的药连阿年都自愧不如。”
“是啊,小青做的药没有副作用,可以大方吃。”叶乔也劝着,“以前,我和学升,还有崔家大哥、大嫂第一次来都得吃一回……”
本来呢,大家是每个季度服用一次的,后来觉得太浪费了。
是,青青很孝顺,可她有工作,有自己的生活,做长辈的要体谅年轻人的不易。
更何况,长居山中,众人极少得病。
而这些药在关键时刻可以治病救人,何必浪费?长辈们经过商量,决定改变服药模式,把两份丹药搅成粉末或者想法子搅成汁,大家各尝一小杯即可。
五种味道混在一起,那滋味,一家人集体酸爽中~。
小气吗?肯定啦。
小青的药是纯手工,而且山里的药草有限。外界的药草药效和她山上的不同,没法做。
所以,她做的药,数量极其有限。
除了贵客们第一次到访的见面礼,剩下的丹药,除非谁的身体抱恙才能吃一回完整的。否则,一般情况下,大家要么不吃,要么分甘同味,拒绝浪费。
得知是小青亲手做的,太爷这才过来陪老伴一块瞅瞅。
嗅了嗅,嗯,味道果然和阿年做的不一样。不比不知道,眼下一作比较,才发现阿年做的五行丹味道过于浓烈,且含有一丝杂味,且是有病才能服用。
而眼前这两份五行丹,色泽柔和清晰;药香味甚浓,且浓得清新分明,不含杂质。
既是小青做的,那肯定是好东西。
老两口不说什么了,各拿一份,把甜的那颗留到最后,其余味道的一起嚼了。真正的五味陈杂,把二老难受得五官皱成一团,酸爽得很。
看得农学升和叶乔相视一笑,忙给二老递上甜的那颗,再递水漱口。
“小唐吃了没?”太爷皱着五官,一边喝水漱口,一边关心地问。
和他相比,唐老爷子比他小一辈,称他一声小唐不过分。前阵子过来那位唐老和农学升同辈,年纪稍大而已。
“吃了。”农学升谦恭道,“我们说这是阿年做的养生丸。”
说这话的目的,是想提醒太爷太奶,如果哪天唐老爷子问起,二老该怎么回答。
“呵呵,好,好。”太爷笑着点点头。
“那唐家的其他人呢?”太奶追问一句。
“其他人没有,”亲疏有别,药物珍贵,舍不得撒出太多,叶乔解释道,“我给了他们乌甘酒和乌甘草茶的茶包,让他们拿回去用。”
叶乔的做法没毛病,二老听罢,点了点头。
不打扰二老休息,农学升和叶乔退出卧室,一个去了外边的荷塘,罗家父子和崔、夏两位亲家正在那里陪唐家人闲聊,叶乔则去了婴儿室。
几个小娃娃打了一天的架,又陪大人们聊了半天的火星文。
累坏了,早早躺下,睡得一脸香甜。
第1017回
孩子们睡了,夏槐陪孩子们玩了一整天,累得不行,也已经回屋睡下。
剩下叶乔和罗青羽走在屋外的廊下,边走边聊。
“……你姑婆的两个孩子确实心地善良,但过于自卑和敏感,耳根子软。”叶乔斟酌用词,“太爷太奶年纪大了,希望一家人团结和乐,我和你干爸能理解……”
但,她虽然不想在背后议论小辈的不好,又怕义女将来比毫不设防,吃了暗亏犹不自知。
就像阿年这次在外边替家人补的锅,都是年轻子弟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最熟悉的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坏人不可怕,就怕好人一时想岔背后捅刀子,令人防不胜防。
“你以后和他们家人相处,面子上过得去就好,不必深交。”叶乔叮嘱义女。
心地善良的人,认为每个人都有善良的一面,因此会相信所有人的话,这便是耳根子软的根源。
举个例子,有人觉得农慈恩脾气好,容易相处,还把对方当成少有的知己。但在对方的眼里,你是众多善人中的一员,和别人一样的分量,不偏不倚。
一旦有人在她耳边说了谁不好,次数多了,她不仅会信以为真,还会在某个时刻捅你一刀,还觉得你活该。
“家里有好几个年轻人吃过她的暗亏,”叶乔叹道,“对于小九,你了解的吧?”
“嗯。”罗青羽点点头。
小九便是九妹,叫农亦双,颇功利的一个女生,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实内心。
“这孩子从小机灵活泼,性格直率张扬,能力出众,颇得长辈们看重。那时,她谈了一个男朋友,对方脚踏两条船……”
另一条“船”是某户豪门的养女,知性温柔且美丽,和农亦双这种张扬性格截然不同。
当时,农亦双尚很年轻,那男的又是她的初恋,捉到他出轨的证据后一时沉不住气,跑到人家工作的单位破口大骂。
那男的也在现场,被小双一并骂了,其中有句话是这样的:
“她不过是养女,没资格继承x家的一分钱!你娶了她对你的事业没有半分帮助? 相反? 你要是敢碰她一根头发? 你就得娶她过门,否则x家饶不了你!”
这番话,成功打消了渣男一脚踏两船的念头。在风波过后,他跑来恳求亦双的原谅? 希望她让农家长辈出面摆平这件事? 他保证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好。
因为他调查过? 那养女的确不在继承人的名单里? 甚至得不到x家的一分钱。
而亦双却有资格争取进入农氏的继承人名单里? 她本身还有股份,不用上班也能衣食无忧。
农亦双当然不理他,好马不吃回头草? 何必单恋一枝花?
原本,她上门叫骂这件事在农家人看来仅仅是一桩笑话? 顶多被长辈笑骂她幼稚,撕了别人的脸皮? 把自己的名声也搭上了。
直到有一次,叶乔到本家串门,听到姑姑,也就是农慈恩的养母回来投诉。说小九仗势欺人,看不起自家姐妹,拿农慈恩兄妹的身世在外边到处说事。
说的什么事?当然是没有继承权的事。
“在农家,向来是凭本事争的继承权,从来不是因为身世。”叶乔想到自家儿子,不禁笑了笑,“你年哥也不是我和你干爸亲生的,凭的是他的本事……”
可当时除了太爷太奶,再无他人知道阿年不是农家子弟。
另外,那位姑婆有份继承其养父母的遗产,虽然一直受到她养兄弟姐妹的诟病,但农家本家承认她的继承资格。
但,姑婆当年仍是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又轮到自己的养子女受这种委屈。向来不插手本家事的她,难得气愤地回来替自己的一双养子女讨公道。
对此罪名,农亦双死活不承认,辩道:
“我只说x家的养女,没说我们家的!我知道君浩(前男友)是看中她家的钱,因为她是x家唯一的女孩,他以为她能继承很多钱……”
打蛇打七寸,这个就是前男友的七寸。
她哪里知道,自己在无意中也打了农慈恩的七寸?
倒霉催的,农家派人查找谣言的源头,对方竟是农亦双的中学同学。大家都是当年在校园里风头无两,嚣张跋扈的太子女,当然一口咬定是她说的。
这下完了,农亦双被认定鄙视与中伤自家姐妹,德行有失。加上当时失恋,在工作上犯了错,死活不肯向农慈恩道歉。
并且一气之下,冲姑婆说:
“我没做过的事我绝对不道歉!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眼红我的继承权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稀罕,我不稀罕!呸!”
嚯?!自己做错事不肯承认,她还敢呸?!既然她不稀罕,那就不用争取了!
于是,农亦双的父亲一气之下,让本家把她的争取资格给取消了,就当给姑婆一个交代。
家和万事兴,实在不想因为钱权的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亦双因此被调回内地发展,磨炼性子。虽然和农慈恩同在一座城,却从来不走动,直到她父亲为她洗清冤屈……”
原来,农亦双的父亲一直没放弃给女儿寻找证据。她那位中学同学得知农亦双被取消资格,开心得开起派对来。可她很谨慎,酒量也很好,没说过胡话。
直到半年后,那位中学同学也回到内地,把农亦双约出来好一顿奚落嘲笑。然后约了朋友出来嗨皮,无意之中就说了实话,被农父派去的人录个正着。
“亦双是个实诚的孩子,”叶乔疼惜道,“真相大白后,慈恩向她道了歉,两人这才重归于好。”
但,正如亦双所言,继承权在她眼里不算事,有没有都无所谓。但在旁人眼里是举足轻重的事,却被人轻而易举地毁掉,难道不该警惕吗?
以小见大,以微知著,农慈恩是成年人了,性格已经养成,很难改变。
并且,因为那一次的事,每每农慈恩提出一些不合情理的要求,农亦双打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总是胡乱点头答应。
这姑娘也是有趣,她答应了,却不上心。能否完成农慈恩的要求,全看天意。
为此,农慈恩没少在农家子弟面前埋怨她,帮人总是不上心。于是,在长辈的眼里又成了小九的不是,时常让她不要那么小心眼,不要记仇报复。
一家人应该团结友爱,和和气气的。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骂小九,是因为她心大,肚里不藏事。相反,慈恩心眼小,芝麻大的事能郁闷好久,还会到处说,大家怕她扰得太爷太奶心烦。”
以姑婆那一双儿女的资质,入主本家管理层是不可能得。为了不触碰他们家的敏感神经,只能在小事方面委屈大家迁就一下了。
所以,藏獒幼犬的事,收了便收了,这是农慈恩欠阿年的一份人情,倒也无妨。但是以后,叶乔希望儿子、儿媳妇少和她们家牵扯,以便少一分烦恼。
罗青羽:“……”
不知怎的,她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干妈说得没错,这的确是对方欠她家的人情。
唔,可能是她想多了,哈哈。
第1018回
在家玩了两天,周日的下午,罗哥带着妻儿和夏家父母一起返回青台市。因为夏槐说过,等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再让小姑教他俩武功。
她是孩子的亲妈,罗哥没有反对。
毕竟,小妹也是五岁之后才习武。在双胞胎五岁之前,由他这当爹的教几招简单的动作活动活动筋骨。为将来学武打好基础,像亲爹当年教妹子那样。
他打不过妹子,唯有寄望于孩子有朝一日替他这当爹的扳回面子。不止他这么想,老友阿年也是这种想法,被妹子实力碾压多年一直使他们耿耿于怀。
想青出于蓝胜于蓝,孩子们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只是空谈。
但,孩子妈不同意,那便等上幼儿园的时候再说。孩子才一岁多,确实小了点儿……
就这样,罗哥带着妻儿和夏家人一走,禅意小院顿时空落了许多。罗宇生和谷宁没有随儿子离开,适宜春天采摘的药材并不少,他们要留在家里忙活。
就算有工人帮忙,他们也要留下教大家识别药草,要是采错就麻烦了。
唐家人在这里多逗留了一天,在周一的早上走的。
“爷爷,您这两天的精神好多了。”车上,大孙子唐昱关注着老人的脸色,略担心,“身子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在内地发生别院惨案的同时,爷爷在家也受到袭击,脸色一直很不好。整个人消瘦了许多,大有一副行将就木、命不久矣的迹象,把家人给吓坏了。
回到内地安顿下来,老爷子一直深居简出,极少在人前露脸。
这次突然接到农家两位老寿星出行的消息,邀自家老爷子同行,他才肯出门的。本来,家里的晚辈们都不太乐意的,生怕老人受不起折腾。
可惜,拗不过老人的一意孤行。
好不容易到达,老人的脸色更差了,害得唐昱和妻子楼思亭一直忐忑不安。如今,老人的脸色这两天突然变得红润起来,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把晚辈们吓得直哆嗦,惟恐是回光返照,赶紧打电话告知家人商讨对策。
而不管家人如何担心,老爷子依旧不慌不忙地在罗家住了两三天,乐不思蜀地陪农家的老寿星到处参观游耍。
所幸,老爷子还知道不宜长期打扰人家的生活,于昨晚主动提出离开。
“放心,爷爷没事? ”唐老爷子缓声道,瞅瞅窗外? 车子慢慢地驶在大谷庄的村路之上,路两旁的“麦子”随风摇曳,分外壮观,“这地方好啊? 养人。”
言简意赅,一言以蔽之。
乌甘草的起源之地? 所去的也是乌甘草起源的人家? 自有一套调理身子的方法。
所以? 他怎么可能有事?
没看到农家那两位老寿星和自己一样吗?不仅精神多了? 还中气十足? 豪气万丈地扬言今天要去曾孙媳妇新开的农场走一遭? 四处参观参观。
他也想去? 又恐过分打扰,让主人家感到不方便。
自从服了阿年自制的养生丸? 往日沉重的躯体在一夕之间轻松了许多。仿佛体内那些迟钝老化的器官突然焕发生机,重新支撑他这副老骨头行走世间。
可惜? 这养生丸在外边没得买。
农家人说,里边有几味药材异常珍贵? 很难培植。成品少,自然无法拿出去做买卖了。他能尝到? 是托了农家老寿星的福气。
这些珍贵的药草,或许就种在那位曾孙媳妇的新农场里。
他一个外人跟去恐有不便,就不必去了。
“思亭啊,你和那位农三太太阿青,相处得如何啊?”唐老爷子突然开口问。
孙媳妇楼思亭微怔,随即道:
“她呀,说话有些尖锐犀利,有些不给人情面。但性格直爽,和农家的小九亦双差不多的性情。”
她认为对方说话尖锐犀利是有原因的,那天早上,这阿青和她嫂子谈起一户姓封的亲戚时,那一脸的嫌弃啊——
“啊?封伯伯把他家的(乌甘)酒茶和米粮都给女儿带回小家了?我靠,她好意思领?!”
“怎么不好意思?那是她亲爹妈心甘情愿给的。换我,我也领。”她嫂子同样一脸不快地说着人家的八卦,“直到前阵子,封伯住院了,心脏出了点问题……”
所幸问题不大,住几天院就出来了。
夏槐随公婆前去探望,看着老人一下子消瘦了许多,于心不忍。在封伯伯出院回家,封婷携夫带女地回来探望时,夏槐找她私下谈了谈。
“我跟她说,那些酒啊茶啊和米粮都是特供品,是特意给她爹妈滋养身体用的。做女儿的怎么好意思拿父母的营养品回家给老公和女儿吃?可真孝顺!”
嫂子的这番话,把阿青乐得不行,还连连点头:
“骂得好,就该这么说。”
“可回头一想,我好像有点多管闲事了。”嫂子有些后怕担忧道。
“什么多管闲事?那是咱们家的东西,特意送给封伯伯和伯母吃的。他俩若是不要,我以后让爸妈不送了!我宁可把给封家的份额拿去喂狗也不给她!”
啧啧,瞧瞧,当时那一脸的刻薄相啊!而且,她说这番话时,完全没想过旁边还坐着一个外人楼思亭。
也因此,让楼思亭觉得她直爽。
看那面相,这阿青可是一个薄情寡义且相当霸道的人,不好相处。但这些天的相处,又觉得她这人好说话……
哎,真矛盾啊。
“嗯,”听了孙媳妇的话,唐老爷子微微一笑,道,“相由心生,她是什么心境,就有什么样的面相。不能凭一时的面相来判断她这个人好与不好,而要观其言行……”
看面相之前,须看对方的言行和心地如何。心善与否,决定了面相的变化走向,从而判断这人是否值得深交。
孙媳妇看到她刻薄的一面,自己也看到对方善的一面。
比如对待家中的小动物就像对待自家的熊孩子,该骂就骂,该打就打,小动物却依旧对她撒娇胡缠。她对待员工的态度很随和,从不疾言厉色地喝斥。
就拿孙媳妇听到的那件事来分析,这阿青对亲戚家的老人也是关爱有加,是个恩怨分明、通情达理的人。
“她和农三是这一代人中最福泽深厚的,以后,唐、农两家的交情就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维持了……”唐老爷子嘱咐道。
“知道了,爷爷。”小两口点头应下。
唐昱瞅瞅老人的神色,迟疑了一下,道:
“对了,爷爷,道宗门的前任长老丁大师好像就住在附近,咱们要不要去探望探望?”
大家以前是对手,如今,若成为盟友,将来就多一分助力,对双方都有利。
车子在分岔路口慢了下来,等老爷子表态。
唐老爷子沉默良久,最后挥挥手:“罢了,回家吧。”
丁家那位有心退隐,且家中只剩下一根独苗苗,上次能逃过一劫实属万幸,自己又何必给人家招祸?
都是被迫避世,各据一方积攒实力才是正道。
第1019回
唐家人也走了,山里人家的生活恢复昔日的宁静。
农家的两位老寿星,到新农场参观了一回,之后就没去了。有些设施尚未完全配置好,有待加工,各类普通的农作物已然种下,珍稀物种仍在枯木岭。
无甚看头,不如留在禅意小院,白天逗一逗老三家的娃娃们。到了晚上,大家吃过饭,陪二老在院里说说话,或者漫步小路,仰望星辰。
在山里住了几天,太爷太奶自觉身子骨越发硬朗轻松,十分舒坦。
期间,罗青羽接到嫂子的电话报料,说封婷把从娘家带走的茶酒米粮带回来了。田甜说的,她是罗哥的下属,且受过罗小妹的恩惠,对夏槐知无不言。
总算封婷有几分良心和羞耻心,被夏槐说了之后,再也不敢拿娘家的一针一线。
就算爹妈要硬塞给她,她找个理由,使父母打消硬塞的念头。
啥理由?
原来,封婷除了心疼父母的身体,还有就是,她拿回去的东西被林佳成偷偷拿了一半给父母和儿子吃。
封婷气不过,又拉不下脸为这点吃食跟男人翻脸。索性借夏槐对自己的训斥,把东西拿回父母家。大不了,以后自己带着闺女回家蹭吃。
封婷的这些行为,在父母的眼里成了一种懂事,越发心疼她的处境。
听说,林佳成借钱首付买了一套两居室给父母和儿子居住,每个月还三千多的房贷。
他明说了,那套房子留给儿子将来娶媳妇,没有别的资产可以给了;而目前居住的这套大房子留给女儿,包括夫妻俩的存款,让封婷不要计较小得失。
不管父母如何,那孩子终究是他的亲儿子,他做父亲的应该承担责任。
为了女儿? 为了家庭的安稳,封婷同意了。破镜重圆,裂痕永远存在? 始终不得完美。
做爹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当然不会计较那些吃食。便舍不得吃,攒着等闺女带着孙女逢周末回来吃。
但,他们不计较? 罗青羽计较:
“我当然计较,那是我家种出来的? 为什么要便宜那些吃我的? 最后还要回头气我的贱人?”
别误会,这个贱人指的是林佳成和赵司敏。
“爸? 妈,你们也不想看到自己种的粮食被拿去喂我仇人吧?”罗青羽斜眼瞅着父母? “我和那小三结了仇的? 你们把她的儿子喂饱喂壮实了,将来铁定找我报仇……”
就算不找她? 也会找她的儿女算账,甚至迁怒和算计她大哥的双胞胎。
别忘了? 老哥和封家可是邻居。
“你封伯伯说,小婷现在不肯拿娘家的一针一线。她不拿? 姓林的还可以在大鹏公司买? 那咱们可管不了。”罗爸安抚闺女? “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啊。”
封兄时常和他视频聊天解闷,难免说起儿女家的闲事,两人对各自家里的琐碎事略有所闻。
唉,美中不足的是,两家的宝贝女儿结了怨,委实头疼。
“他林佳成在哪儿买没关系,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家种的粮食喂了白眼狼。”对于封婷,罗青羽是十二万个不放心,“女生外向,婷姐现在不拿,不代表以后不拿……”
封婷毕竟是封家的独生女,父母怜爱孩子是天性。不管是封婷还是封伯伯、伯母,都会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一切。
到头来,吃闷亏的还是罗青羽。
因为,种出这种粮食的是她,辛苦耕种方有收获的是她的父母。封家、林家啥都不用付出,白得的优质粮食供养全家,何乐而不为?
最后,被赵司敏嘲笑的依旧是罗青羽。
而封婷是自作自受,除了感动自己和父母之外,连被人取笑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不受影响。
“青青,别把人心想得太坏,”罗爸看着闺女,头疼万分,“再说,咱们也没给多少,偶尔才送一两回……”
“青青,不要为难你爸。”谷宁瞅着闺女,“你封伯伯是你爸的战友,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们夫妻以前对咱们一家也不赖。这人情是一直跟着来的,既然东西送出去了,他们给谁是他们的事……”
同样的,东西送出去了,封家二老自己不吃,将来有个什么病痛的也是他们自个儿受着,怨不得人。
“青青,以前,我劝你封伯伯不要再帮他女婿,他应了。可封婷毕竟是他女儿,”罗爸苦口婆心的劝着闺女,“换作是你遇到难题,我们做爹妈的能见死不救?
你现在也当妈了,应该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
“道理我懂,”罗青羽叹气,特意看了老妈一眼,略显迟疑道,“可是爸,妈,你们知道去海城探望小姨那次,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到海城,罗爸下意识地瞅瞅媳妇。与此同时,谷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微疼,便没出声。
“那一次,林佳成那小三也在,”罗青羽继续说下去,不给老妈有伤感的机会,“她当时攀了个好码头,对方正是我当年在帝都结下的死对头……”
接着,罗青羽一五一十地把海城钱太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赵司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什么谭总,什么钱太,把罗宇生和谷宁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海城的那段日子,夫妻俩只顾着游玩,后来回到家,椅子尚未坐稳便收到谷婉婷遇难的消息,完全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
“爸,妈,那赵司敏如今攀上一名老总,她但凡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我。明知这样,你们还要帮着封家给她养儿子吗?”罗青羽皱紧眉心看着父母。
这,罗宇生和谷宁不禁面面相觑。
“可这茶酒年年都送,突然中止不大好……”罗爸心情矛盾,神色犹豫。
“这好办,”罗青羽挺起胸膛,给父母出了一个馊主意,“封伯伯知不知道太爷太奶到咱们家作客?”
“那肯定知道,都发朋友圈了。”父母相视一笑道,尽量不去想谷婉婷的事。
放心,没拍照片,也没有指名道姓,只说贵客是亲家的老寿星。封伯伯和罗爸是老朋友,知道罗家的亲家是谁。
夏家是常来常往的,没什么说,能让罗爸发朋友圈感慨的,必然是农家的老太爷。
“您就说今年春夏两季的收成要孝敬给太爷太奶,秋冬两季就说收成不好,只能送点山货。”罗青羽思路通畅道。
捡其它普通山头的山货,不用钱,出点力而已。只要不是她家滋养过的地方,捡到什么送什么,她没意见。
“咳!”
一家三口正聊着,忽而走廊得拐角处传来一声重咳。三人唰地回头,闻声望去,只见太奶拄着手杖,在叶乔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出来。
罗家人:“……”唔?!!
第1020回
哈哈,俗话说白天不能说人,其实晚上也不能说。一说曹操曹操到,问你怕不怕。
“哎哟,太奶来了,坐坐坐,这边坐。”
罗宇生连忙起身招呼,三人腾挪出位置让太奶和叶乔坐下。谷宁瞪了闺女一眼,示意她好生解释,然后给两人倒一杯水,温温的。
不必父母教训,罗青羽早已一脸狗腿子的表情,殷勤上前搀扶太奶坐下:
“太奶怎么来了?这么晚还不休息?”
太奶坐下时睨她一眼,揶揄道:
“嗯,难得你有孝心,那么今年打算孝敬多少收成给我这把老骨头啊?”
“哈哈,那定然是多多益善,尽我所能啊。”罗青羽笑嘻嘻地说。
“哼,贫嘴。”太奶又瞥了她一眼,“要不是我今晚凑巧听见,都不知道我农家收了你多少东西。”
现实中,除了各类新品种的第一批成果之外,其余的没收。因为罗家有的,农家也有。尽管差些年份,但农家有分寸,从不奢求罗家送来每年的收成。
而每次拿到罗小妹的新方子或种子,种出来的第一批也要送回她这边来,尝尝味道有何不同。所以呀,罗小妹方才的那番话言过其实了。
换作旁人无意中听了这墙根,随时会生出事端来。
罗宇生和谷宁听罢,刚要解释,却被叶乔使眼色拦住。老人啥都明白,兴致来了想逗一逗小孩而已。
在太爷太奶面前,曾孙媳妇跟三胞胎没什么区别,家长不必解释。
有了叶乔的眼色,罗氏夫妇定下心来,三人低声细语地闲聊,偶尔分神关注这边的互动。
“那是我狐假虎威的借口,”罗青羽解释,“在外人眼里,为了能牢牢抱住农家这根大粗腿,怎么讨好都不为过,自然不会怪罪我对他们的作为了,您说是吧?”
这是事实,在外人眼里,她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孩飞上枝头,当然要使尽法子讨好农家人。
“你这是杀敌一千? 自损八百。”太奶瞅她? 缓声道,“撇开私人感情不谈? 农家和你是互惠互利的关系,你却把自己说成趋炎附势? 自毁名声,傻不傻啊?”
“嗐,我不说,他们也会这么认为。我说了,他们反而觉得我坦承,敢作敢当。”罗青羽不甚在意地笑着,“我还年轻,太在乎名声等于作茧自缚。倒不如豁出脸皮? 换我半生自在。”
没心没肺,活着不累,和“人至贱则天下无敌”是同一个道理。
无欲则刚,为了能够活着不累,她无所畏惧。
把自己活成一个世人称颂的好人,意味着要面对世人的各种质疑和道德绑架,那份心性和定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的。
她受不了,索性换上小人的旗号? 光明正大地做着小人行径,贼爽~。
“嗯,难怪老三说你和小七、小九最谈得来。都是一群不顾后果,只顾上蹦下跳的猴子。”太奶露出笑容来,朝罗家夫妇道,“太年轻了,受不得委屈。”
“的确是。”罗宇生和谷宁深以为然,“怎么说都不听,太任性了。您和老爷子若有时间,好好替我俩管教管教她。”
“哎,我们老喽,管不了。”太奶笑吟吟道,“让老三管。”
“他?”罗氏夫妇和叶乔同时嗤了声,“还是算了吧。”
罗小妹有今天,完全是他教出来的后果。
罗青羽:“……”
啧啧,真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严格来讲,她的心理年龄也有七八十了,眼前这些长辈死要面子的毛病,幸亏她没有。
“青青,你刚又在为难你爸妈什么呀?”祖孙俩互动完,轮到叶乔好奇了。
“我哪有为难?”罗青羽是个老实人,实话实说,“是他们和封伯伯让我为难……”
本来嘛,赵司敏这种跳蚤本来是跳不到她头上的。正是封家一味的迁就忍让,使自己投鼠忌器,时不时恼怒一场却又无可奈何。
她今天出此下策,完全是被逼的。
“唉,行了,你也不用烦。”罗宇生无奈道,“我找个时间跟封兄直说你和那姓赵的近来惹的恩怨,让他为你着想着想,行了吧?”
“爸,我是你亲闺女,不是他的亲闺女。”罗青羽一语道破重点。
为了亲闺女,她不信封伯伯能狠得下心冷待封婷。
“作为一个父亲,他只会比你更讨厌那个姓赵的。”罗宇生心情沉重,“你是为了他女儿才惹上这场是非,以他的为人,不会让帮过他女儿的人出力又流泪。”
另外,把这事给封兄说清楚之后,罗家就不给封家送米粮茶酒等物了。只在逢年过节送一些茶酒和山货,聊表心意即可。
逢年过节送的那点东西,就算封家二老省出给女儿封婷也不管用。
量少,只够二老吃的,要么只够小孩子吃,看那封婷怎么处理吧。是任由丈夫拿走孝顺他的父母和儿子,还是留给她的父母和女儿吃?
那么点东西,就不要计较了。
罗青羽听罢父亲的话,抿抿嘴角,妥协了。那一脸的憋屈样儿,逗得太奶指着她冲叶乔等人哈哈大笑,直说她果然小气。
哎,小气有什么不好?对外人小气,对自己大气,才是人间正道。
罗青羽淡定地喝了一口水,随口问:
“太奶,您还没回答我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儿来干嘛?找人聊天?”
看看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搁平时,二老都是九点准时回房躺下的。
“哪有你这么闲?”叶乔替老人回答,嗔了义女一眼,“你太爷太奶明天要回去了,睡不着,特意过来跟你们说一声。”
“啊?这么快?”不等罗青羽反应过来,父母已然不舍地出声挽留,“难得来一趟,多住几天歇一歇,等恢复精神再走也不迟。”
来的时候用了四天时间,回去的时候肯定也差不多。如此艰辛,太早回去,对得起二老这一路的辛劳吗?
“哼,”这时,太奶插话了,满脸不悦道,“他们觉得我们老了,怕我们客死异乡……”
“哎呀,嫲嫲,当着孩子的面别说赌气话。”叶乔头疼地打断老人的话,“几位叔伯婶子是担心您二老不适应这边的气候,有些地区下起了暴雨,时寒时暖的……”
长辈远游,看到外边的气候变化无常,家人能不担心吗?
“哼。”
太奶拄着手杖,微闭浑浊的双眼,对她的解释不理不睬,心中认定家中晚辈就是这个意思。
第1021回
说实话,不仅家中的晚辈担心,就连太爷太奶本人也心里惴惴的。毕竟年纪大了,过一天少一天的危机感日益明显和沉重,他们也害怕自己客死异乡。
但,农场那边的犬舍已然布置妥当,过几天将有一批退役犬只正式进驻,而阿年将在那天回来迎接狗狗们的到来。
作为主人家,必须和狗子们多亲近,让它们知道自己深受这个家庭的欢迎。
尤其是那两头藏獒幼犬,阿年的意思是,给它们一份家的归属感。让它们在来的第一天便熟悉主人家的味道,尤其是三位小主人的。
养在罗家的农场,这些犬只会很长命,能与孩子们一起成长最好不过了。
所以,太爷太奶想多住几天,等见过曾孙再回本家。
人老了,不定哪天就两腿一伸了(二老觉得),说不定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哎唷,哪里是最后一面?”听罢太奶的念叨和语气里的伤感,罗青羽哭笑不得,“虽然我不敢说您和太爷爷是最长寿的人,但至少比一般人活得久……”
“青青!”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被在场的三位长辈打断了,众人瞪着她。太奶被大家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地左看右看。
罗青羽:“……”
哦,一时口快,忘了天机不可泄漏。
虽然她以前泄漏不少,为安全起见,还是收一个红包比较妥当。思忖间,干妈已然起身回屋,片刻之后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
接过红包,罗青羽这才爽快地继续刚才的话,笑眯眯地看着太奶:
“太奶奶,您和太爷爷是老寿星,十年之内安然无恙,大家尽管放心……当然,被人暗算除外。”
考虑到香江的玄门惨案,她在后边补充一句。
“真的?!”
叶乔三人眉头高扬,惊喜万分,主动忽略最后那句话。
太爷太奶年岁大了,除了一些股份,手中已无实权,哪个玄门弟子会冒着被反噬的危险针对两位行将就木的老人?因此,他俩遭人暗算的机率微乎其微。
十年之内,意味着太爷太奶还能活五年以上。
超出五年,才有十年之内的说法。
对年轻人来说? 这可能是一个悲伤的数字,对百岁老人而言却是运气超群了。
为什么她不说出一个准数?因为不想让太奶精准地知道自己的死期。比如算命先生,断人运程总说几年之内? 或者几岁到几岁之间什么的,不给准数。
一来? 有些人是算不出准数;二来,能算出准数却不说的? 是为了减轻客户的心理负担,在情感上更容易接受。
瞧,太奶听罢曾孙媳妇的话? 乐得见牙不见眼:
“好? 好? 希望你这嘴巴灵验……”
“嫲嫲,她这嘴巴最灵验? 连唐老都比不过她。”叶乔心花怒放道。
这当然是夸张的说法,唐老爷子和唐老断人生死能精准到时辰。一般人他们不说,除非是自己人有性命之忧? 他俩才会显露真本事。
不像青青,一眼便能看出死期,不费吹灰之力。
“哦?真的?”太奶诧异地看看叶乔,又看看曾孙媳妇。
“当然是真的,”乐归乐? 叶乔不忘叮嘱? “不过啊,不是每个人她都看得见,要看那个人和她有没缘分……”
哦,太奶奶脸上的惊讶之色顿减。
叶乔最后的那句话把方才的几分神秘感冲淡了,变成哄老人安心的安慰话。
但,太奶依旧很高兴,因为小孩子的眼睛最亮,嘴巴最灵验。况且,唐家两代人都夸她家的曾孙老三和他妻子有福气。
有福之人说的话,不灵也得灵,她乐意听。
“阿乔,打电话回家告诉他们,我和老头子明天不走了。”太奶心情愉悦地交待叶乔,“等阿年回来,我们再走。”
言毕,老人起身,朝一旁的曾孙媳妇招招手:
“小青,扶太奶奶回屋。”
“哎,好嘞。”
罗青羽乖觉地上前搀扶着,向家人道了晚安,然后陪着太奶奶往卧室方向去。
身后,叶乔看着一老一少的背影,浅笑盈盈的。
罗宇生和谷宁也替老人和农家人开心,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况且眼前有一对老活宝。
喜闻乐见啊,想住多久都行。
等罗青羽陪太奶奶走远了,罗爸、谷宁和叶乔重新坐下,闲话家常。而叶乔在开聊之前给本家打了电话,传达老人的意思。
回不回去,不必特意去问太爷。
老爷子一向大男人主义,大事问他,诸如何时踏上归程这类的小事要问他家的老太婆。
他什么时候回都行,随遇而安嘛。
何况,自从得知曾孙气得在公司大发雷霆,老爷子便一直在等他回来给自己说道说道。然后祖孙俩一起分析分析是什么状况,以此证明自己宝刀未老。
尤其是临睡之前,从老婆子口中得知自己夫妻还能多活好几年,顿时考虑要不要重出江湖,再战风云。
当然,这只是一个构思,老人自己yy得了,不必当真。
先说回眼前,太奶让曾孙媳妇送自己回屋的途中,缓声道:
“小青啊,知道本家那边为什么要催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尽快回去吗?”
一听老人这话风便意识到其中有故事,罗青羽连忙摇头,“不知道。”决定一问三不知。
这儿离香江,山高皇帝远,她和年哥不想掺和农家的任何内讧争端。
“他们中有些人是真孝顺,也有些人啊,怕我们老糊涂了,把手中剩下的这点东西给了你和老三……”说起某些亲人的心态,太奶一脸的不以为然,继续道,
“你今天留下我们,不管以后我和你太爷爷有什么事,你和老三都逃不了干系。”
“……”
罗青羽无语地瞅着太奶,要不连夜就送她老人家回去?
“呵呵呵……”太奶见她露出不满的神色,反而更开心了,“还好你是真小人,那些流言蜚语啊,伤不了你。”
“太奶奶,您就甭说风凉话了。”罗青羽看着前方的路,心思急转,“内地的气候变化无常,确实不大适合您和太爷爷养老。要不,你们明天还是回去吧。”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太奶缓缓一笑,权当曾孙媳妇刚说了一个笑话,“小青啊,阿年是我和你太爷爷最得意的子孙之一。我们知道,他志不在农家,可旁人不这么认为……”
正如他这次回公司处理危机,旁人只会认定他果然在觊觎整个农家,认为他和自己一样欲壑难填。
他若夺权,凭农氏目前的这些子孙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若他没有这个意思,若农氏将来再遇到危机,太爷太奶希望他不要计较流言蜚语,再出手相助。
到那时,作为他的配偶,小青的意见格外重要。
不然,哪天她受不了旁人的酸言酸语,一气之下给阿年吹了枕头风……那就呵呵了。
所以,她今晚是特地过来给曾孙媳妇打预防针的。
据老头子观察,农家在未来的几十年里,还离不开阿年。
第1022回
正如太奶所言,得知二老反悔继续留在老三媳妇的村里,本家那边像炸了锅似地,吵得不可开交。
受灾最严重的莫过于管理后宅的大伯娘,她儿子是家中的老大,是现任掌权人。儿子为了减轻母亲的压力,不得不向老三施压,大家的目的便达到了。
可惜,大伯娘不仅扛得住压力,还打电话告诉叶乔,家里现在是什么状况。而且,相信再过不久,那些人见打动不了大伯娘,或许会直接打电话给她。
哈哈,她和太奶不愧是预言帝啊。
正如大伯娘所料,几天后,叶乔时不时接到长辈或者同辈的电话。谴责她不顾仁义孝道,为了自身的利益,怂恿两位年过百岁的老人留在村里吃苦头。
吃啥苦头?二老在山里吃得好,睡得香,精神抖擞,比以前好了数倍不止。
可人家不管,物质方面是不错,不代表二老的身体受得了,是吧?即便护士保姆如实向本家汇报,二老的情况良好,那些人也死活不信。
说她们要么是拿了钱,要么慑于农三的淫.威不敢说真话。
叶乔能咋滴?权当耳边风了。
为嘛老是几个长辈和同辈打来电话?因为农家的年轻一辈要么在农氏拼搏,要么兜里揣着家里的红利在外边花天酒地,享受惬意人生。
人生苦短,不如乐在今宵,何必争吵?
对于纨绔子弟来说,有钱花就好,不必在乎挣钱的过程,对权利之争不屑一顾。他们认为,只有那些欲.求.不满、寂寞且空虚的中老年人才会在乎这些。
事实便是如此,打电话给叶乔的人,有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的疾言厉色,说话忒不留情面。
这些人,有的在内地当着小老板,有儿孙在自家的公司上班;有的是自家公司的小部门经理,闲差,大把时间打电话。
均被叶乔应付过去,但也不免脑壳疼。
不过,看见太爷太奶的小日子过得逍遥自在,时常在山里遛弯逗鸟的。叶乔不忍心把他们撵走,便耐着性子继续应付本家的催命来电。
经此一事,她深刻了解到? 好人未必有好报。
原本,她挽留二老是出自一番好心。
丁大爷和唐老爷子都说过,大谷庄的风水养人? 而义女做的药丸更是颇有奇效。在香江看见二老越来越没精神? 成天蔫蔫的,便同意接他俩过来住些天。
为啥是同意?因为是二老提出想来? 征询夫妻俩的意见。
而义女做的那些丹丸,说是任大家取用? 崔、农两家却各有分寸。人家慷慨是出于亲家情分;自己要是当真拿给别人服用? 便不是情分了? 而是过分。
况且? 太爷太奶的身子铁定不是服药一次便能调整过来的。
于是,她和学升冒险接二老过来住些天。
经过这些天的调理? 二老的身子和精神日益好转。甚至可以蹲在菜地里陪玄孙们刨土玩? 和保姆们阻止三个小娃想吃土等行为。
唉,叶乔看着远处的二老和三小,再看看来电。得,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 自己受着吧。
“喂?二叔,哎,是我。嗯,他们很好……”
放心吧,再过些天,等她儿子回来主持狗子们的欢迎仪式,隔日就把二老送回去,片刻不敢逗留。
有些举措,是儿孙们自己认为的孝顺行为,老人的心情和意愿不重要。
人啊,不管年轻时如何的威风八面,等到老了,照样是任人宰割,无力改变自己要面对的处境。
这,便是人老了之后的一些难堪之处吧。
……
无论遇到什么琐碎事,生活一直在继续。
五月了,国际劳动节嘛,全民一起动起来,包括罗家人。
眼下,罗家三口正忙着收采药材。
崔家二老没闲着,梅姨在家看孩子,崔老带领亲随跟着亲家进山,学着识别药草和采摘。
农学升和叶乔也留在家里,看顾让人不省心的二老和三小。
罗青羽更加的忙,她爸妈的药山有工人采摘,而她独自搞定枯木岭的所有药草。采摘完,她还要独自分拣和清洗,把它们一小把一小把地捆起来搁置。
无暇看顾孩子,但把小汤圆留下了,让她平时和阿盖协助保姆看护孩子们。
不必到枯木岭协助,她要炼丹,脾气连带着有些暴躁,容易发脾气。重新回到闭关状态,晚上炼丹,白天在亭子里歇息片刻,才回家看看孩子和陪玩。
炼一天,停一天,她身上的丹火、丹药气息较浓。引起孩子们的好奇,成天往她身上扑挂钻,死活不肯撒手。
而她有些上火的坏心情,随着宝贝们的天真笑声,消散得无影无踪。
自从开启炼丹模式,她深埋心底的武术之魂被彻底唤醒,日常的基本功被她练出排山倒海的气势来。
有时候,她炼完丹,直接去练功室打一套拳再出来。
因为只有在丹炉山里,她才能练得酣畅淋漓,随心所欲,不必担心自己拆了山头。另外,她每次练完功,必定会尝试掀一掀最后那个20吨重的炉鼎盖。
……无果。
掀不动就算了,她直接跳上鼎盖,双手紧抱鼎盖上凸出的那一块,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搬。不久,随着一丝轻微的响动,鼎盖终于被她勉强移开了一点点。
“……”
算了,回家吧,她就不该发那种“单手隔空掀开20吨重炉鼎盖”的美梦。
复元丹啊复元丹,她这辈子是无望复制了么?
真相总是令人痛心,或将成为她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
这就是人生吧?唉。
“嘿,嘿嘿!”
吃过晚饭不久,罗姑娘开始在庭院练功逗娃,出招有力,自带风声呼呼作响。把娃儿们逗得,挥舞着小胳膊小短腿,小嘴跟着母亲奶声奶气地稚嫩高呼:
“嗐,啊啊~嗐……”
三小原本站得挺平衡的,一开始打拳踢腿便像喝醉了酒,小小身躯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彻底失去了平衡。
最后啊声一片,三个小娃相继摔倒、扑倒,害得前来围观的长辈们笑得合不拢嘴,还要鼓掌喝彩,齐声替三小加油。
有围观者的热情激励,三个小娃娃不用大人抱哄,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拍自己得小肚肚,仰起小脸蛋,仰慕地看着正朝他们微笑的母亲。
母亲逐个地摸摸兄妹三人的小脑袋,然后道:
“再来,看准了啊,嘿——”
“嗐——”
“嘿嘿!”
“嗐嗐!”
“哈哈哈……”
即便围观群众的笑声不断,三小丝毫不受干扰,继续跟着母亲挥舞小拳头,然后脚绊脚地摔倒一片片。
“哈哈哈……”木有良心的长辈们再一次哄堂大笑。
木事,妈妈还在打呢。
三个小娃爬起身,兴致勃勃地再来一遍。而院里的笑声一浪接一浪地,几乎没停过。
第1023回
终于,犬舍修葺一新,可以选定入场的日期了。应罗哥所求,入场的黄道吉日正是这个星期的周六。
他有空,将亲自护送这批世上最可爱的狗子军团进驻妹子的新农场。
为此,罗青羽这几天暂停炼丹,到农场那边亲眼看看犬舍的布置。她虽没多少经验,幸亏有罗爸、崔老和封伯伯在,一切被安排得妥妥当当。
对,封伯伯也在。
得知兄弟的闺女家要接收这么一大批退役犬只,他非要跟来凑一份热闹,针对犬舍给出自己的意见。
关于罗小妹和赵司敏新的恩怨,罗爸跟他谈过一次。
说完之后,两人望天兴叹,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被一个外人搅得家无宁日,友情面临破裂的危机。
为了不影响两人多年的交情,封伯伯让罗爸以后不要往他家送茶酒米粮,以及各类山货了。
若自己夫妻想吃,大可以让女儿女婿花钱在大鹏企业旗下的鲜蔬专营店购买。正好,女儿、女婿都有工作,不缺买口粮的钱,顺便看看女婿是否舍得。
这些年,都是封婷的娘家倒贴婆家。
如今要换一换位置了,让闺女也瞧瞧,这婆家能为她娘家付出多少。
当然,这只是封伯伯的口舌之快,不能当真。
真相是残忍的,以他女儿的性子,即便婆家对娘家不义,她封婷也会默默地忍了。宁可自己辛苦一些,多掏些钱给娘家买东西,也不会跟婆家吵翻的。
作为一名父亲,提起闺女,封伯伯除了叹气,别无他法。
另外,大鹏家的新鲜蔬果,封家或许没有,但乌甘酒是绝对不缺的。还有那乌甘草茶,是农家先想到的主意,后来传到罗家,从此大家多了一款茶喝。
这两款酒和茶,在大鹏的专营店里没得卖,只能各凭手段了。
罗爸知道好友爱喝茶,决定每个季度送一小盒乌甘草茶包给封老过过瘾。其余的米粮山货,正如封老所言,不送了,彻底消除可能引起两家翻脸的隐患。
把事情说开了,封、罗两家依旧友好,有来有往。
但是,两家的女儿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友好了。
罗青羽是看不起封婷,封婷觉得她多管闲事,认为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谁没犯过错误?对吧?若是罗小妹摊上林佳成这种男人,能做得比自己更洒脱?
总之,两人三观不同,如果没有利益冲突,或许能够维持表面的友好。
无奈啊,林佳成的小三非要跟封婷的小姐妹(罗小妹)过不去。既然砍不断夫妻情缘,那封婷只能和小姐妹一拍两散了。
毕竟,配偶才是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这是封婷的思想认知。
同样地? 私底下? 两人没少在家人面前埋汰对方。
在父母跟前,提到封婷,罗青羽那是一脸的鄙夷;而封婷听见她的名字也是一脸不屑,觉得罗小妹就一温室里的小花? 不懂人间疾苦才有许多幼稚的想法。
男人都会偷腥,尤其是有钱的男人。等农三传出桃.色绯闻,再看看罗小妹的反应如何吧。
双方的父母见闺女如此讨厌对方,内心无力,又不好强求,只能随缘了。
不过,两家的儿子倒是相处愉快。
大家住在同一个小区,封旭和罗哥时常带着孩子串门,一起喝口小酒。男人们相谈甚欢,女人们有扎堆聊八卦的天性,所以,田甜和夏槐也是友情深厚。
两对夫妻经常互相邀约聚餐,在一起谈谈各自的工作难题,交流各自的生活常识和经验。
对此,双方的父母喜闻乐见,两家的感情一如既往。
……
说回罗青羽,这些天一直安心在家带娃,并通过网络监督与指挥农场那边的布置。
明天就是狗子军团进宅的日子,那位信誓旦旦,说要亲自迎接狗子们到来的男主人,至今未归。
“这孩子,没把握的事就不要说那么早,害大家白高兴一场。”荷塘的凉亭里,梅姨拿小毛巾给孙儿孙女们擦着汗,一边喂他们喝水,“林林,喝点水……”
吃过晚饭,儿媳妇小青顽心一起,教孩子们在老人的面前跳起舞来。都是一些搞怪滑稽的动作,小孩子们跳起来格外搞笑可爱,再一次把大家逗翻了。
尤其是农家的两位老寿星,笑得最厉害。农学升和罗爸担心二老兴奋过头,笑出毛病,赶紧把二老推出去散步。
而谷宁,和小汤圆在客厅研究适合她体质的孕妇菜单,和产妇食谱。罗青羽七月份去帝都,小汤圆和阿盖在那时回老家养胎待产。
产后,这些食谱和产妇注意事项就用得上了。
与此同时,崔老在庭院里和阿盖下棋。两人平心静气地下着,四周一片静谧安逸。
这一老一少勉强应付着,因为在这山里,在下棋这方面,除了农学升和阿年,崔老在这里没有对手。
阿盖静得下心,无奈能力有限,勉强一战而已,聊胜于无嘛。
所以,梅姨才埋怨儿子言而无信,害大家空等。本来说好昨天回到的,结果爽约了,他爸相当的失望。
如今,这孩子又承诺明天一早直接到农场。
嗤,先听着吧。
“妈,习惯了就好。”趁婆婆松手,罗青羽给三个小娃每人发一个小水杯,让他们自己抱着喝,“我早说过他,存在变故的承诺最好别说,他老是憋不住。”
每次爽约,他总是一脸无辜地拿“事发突然”来解释,她能咋滴?
“他经常这样哄你啊?”干妈叶乔好笑道。
“是啊,”罗青羽完全不打算隐瞒,“我以为他只对我爽约,没想到,他连亲妈都敢放鸽子。瞅瞅,瞅瞅,生儿子有什么用?表面好听,关键时刻靠不住。”
那倒是,两位婆婆深以为然,尤其是她们家这位能干的儿子。那些年,他为了学业不惜远走异乡;等学业有成了,外人找他,比她俩找他更容易方便。
想把他拎出来显摆一番,却找不到人,顶多说个名字给人家听听,无趣得很。
“没事,以后就拎我孙子孙女出去显摆。”梅姨摸着三个孩子的小脑袋,笑得一脸满足,“你们不知道,我那些老姐妹眼馋咱们的三胞胎好久了,抢着要订娃娃亲呢。”
“这不奇怪,我有个老领导看了林林他们的照片,也有这种想法……”叶乔一脸好笑,正要长话短说,手机却响了。
她一看来电,顿时皱了眉头。
唉,又是那些人,隔几天便催一次,真是没完没了。
第1024回
叶乔性子温和,却非软弱可欺,本家那边催过她多次,皆被她搪塞过去,太爷太奶依旧稳稳地住在这边。
于是,本家那边推出几名长辈跟她说道说道。
一次不行就说两次,两次不行就说三次,等她被催得不耐烦了,自然乖乖把老人送回来。
见干妈面露不耐,却不得不忍着,罗青羽便向她伸手:
“干妈,我来接。”
“不用不用,这是你二叔公,年纪大了,受不得气。”最近义女有些暴躁,叶乔怕她抢手机,赶紧坐远一点,到凉亭的栏杆边接听,“喂,二叔,您怎么又打来了……”
罗青羽:“……”
梅姨见她一脸无语的表情,好笑道:
“让你接,你想怎么跟他说啊?”
听叶乔的语气,对方是个有辈分的人。不能吼不能骂,还不能说些不好听的话,以免刺激在电话另一端的那位老人家。
家,不光是讲理的地方,更是打着“爱”的旗号,用道德绑架的方式达到自己目的地方。
无论家族的大小,总得有一方低头退让,方能促成家庭的和谐与圆满,让长辈们能够安享晚年。
像儿媳妇这种硬碰硬的晚辈,恐怕适应不了这种退让。
“聊聊家常嘛,有什么为难的?”罗青羽不以为然道,“顺便问问他老人家,背后是不是有人怂恿他成天打电话追责我干妈……”
说到这里,她瞥了背向自己的干妈一眼,想起太奶那晚跟自己说的话。不由灵机一动,清咳两下,朝婆婆使着眼色,声调提高几个分贝:
“妈,你说,他们那么紧张,是不是太爷太奶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没拿出来?”
“啧,”梅姨睨她一眼,瞎说什么大实话,“别这么说,那是人家的一番孝心。”
大概猜到儿媳妇的用意,不管有用无用,姑且配合着。
“嗤? 无利不起早,”罗青羽冲两位保姆作个手势,示意她们帮忙看着孩子? 而后自己噌噌噌地坐到干妈身旁,像是压低嗓门说? “我看其中必有猫腻。
正好,有人给咱们太爷太奶算过命? 说他俩至少还能活个十几年。索性? 让他俩在咱家住个十年八年,也让我和年哥尽尽孝心。”
她知道太爷太奶顶多还有几年的寿命? 可旁人不知道。
树大有枯枝? 万一将来太爷太奶故去? 被农家某些人拿干爸干妈今次挽留二老的事大做文章,她这义女也逃不了干系。
正好,电话那头的二叔公她见过一回,能比太爷太奶多活两年。
她在他面前故意夸大太爷太奶的寿数? 等农家人把二老接回去,若在几年之内走了? 有二叔公作证,那些人也怪不到她家任何人的头上。
“这得问过阿年才行。”梅姨一边看着孙儿们,一边配合道。
“年哥最孝顺,肯定同意。”罗青羽再靠近干妈一点? 像压低音量,实际上仍然是高分贝,“我就好奇了,太爷太奶到咱家住了不到一个月,看把那边急得……我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旁边的叶乔一心二用,一边听二叔千篇一律的唠叨,一边瞅着义女的搞怪表情。义女的高分贝音量,使二叔那边不知不觉地消了音,像在偷听这边的谈话。
当听到最后这句,叶乔顿时哭笑不得:
“青青,瞎说什么呢?坐那边去。”
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还那么幼稚地耍这种小聪明。
“怎么是瞎说?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罗青羽继续不依不饶,“再说了,二叔公他们听不懂国语,怕什么?”
噗哧,叶乔被她逗乐了。
这孩子真是,旁的农家人或许听不懂,她这位二叔公绝对能听懂。他老伴就是内地人,所以一家老小都会说普通话,他家的儿孙是回内地发展的先锋。
当然了,在旁人眼里,小青鲜少回农氏本家,不了解这些内幕也情有可原。
但叶乔知道义女是了解的,因为,她曾经给义女详细讲解过农氏本家的主要成员名单和过往的历史,怎么可能不知道二叔公听得懂国语?
靠那么近说这句话,分明是别有用心。
“去去去,别吵我跟你二叔公聊天。”知道归知道,叶乔仍是推了她一把,“林林叫你了,快去哄哄他。”
“干妈,二叔公如果单纯是打电话跟你聊家常,我肯定不会多说什么。”
罗青羽索性放开嗓子,用正常的语气道:
“可看看你,除了二叔公,还有四叔、表舅、三姨妈什么的轮番打电话来找你说是叙旧……你都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到底要应酬他们到什么时候?”
见义女执意要说给二叔公听,二叔那面寂然无声,意味着他老人家确实在听。
于是,叶乔没再拦着。
“太爷太奶呆在咱家挺好的,又没禁止他们视频通话,搞得好像咱家虐待老人似的。尤其是四叔,打着聊天的旗号来谴责你和干爸居心不良,亏你们能忍。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不放人了,有本事让他们过来抢!”罗青羽一身匪气道,
“好了,青青,不要说了,林林真的叫你了。”把意思表达清楚便好,把义女撵开,叶乔的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话上,“二叔……”
“阿乔,刚说话那个是小青吧?”对面的二叔问道。
“是啊,这孩子说话一向直来直往,得罪的人能从村里排到城里,二叔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叶乔替义女解释。
“让她接电话。”
他还没老糊涂,能不知道这小辈的用意?吼那么大声,分明是讲给他听的。
“二叔……”
“让她听吧。”二叔坚持。
叶乔无奈,“那好吧,不过她说话比较直,您多担待啊。不好听的话,您就当没听见,这孩子脸皮厚,不管什么事明天一早醒来就忘了。”
罗青羽:“……”
干妈说的是谁啊?应该不是她,她老记仇了。谁得罪她,将来有机会必定双倍奉还。
在二叔公的坚持之下,罗青羽如愿以偿地接过电话,刚喂了声,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谴责声:
“你这小丫头,是嫌弃我人老说话唠叨,还是怎么滴?”
“没有……”罗青羽否认。
但话未说完,对面已经步步紧逼,自顾自地说:
“还说没有,你方才那些话什么意思?我们是担心你太爷太奶的身体,大老远的跑去你们那边,就不许我们关心关心啊?在你眼里,还有我们这些长辈吗?”
“当然有啊!”罗青羽保持正常声调,“二叔公,好久不见了,您最近还好吗?”
“我好得很,你少岔话题……”
“没岔话题,我是真的关心您和其他长辈的身体。”罗青羽打断他的话,自顾自道,“您看啊,自从太爷太奶来我家之后,我干妈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
看到大家这么关心太爷太奶的身体,我这做晚辈的深感羞愧啊!以前是我们错了,居然从不打电话关心长辈。所以我决定,以后每天打电话回去问候大家……”
这当然包括二叔公了。
“对了,叔公,您身体还好吗?今晚吃的什么菜啊?我干妈刚被她孙子拽走了,您若不嫌弃,就跟我聊聊呗。”
她尊老爱幼,大把时间说废话。
“……”
对方默了片刻,啪,电话被挂断了。
啧啧,罗青羽看着手机,她这是多遭人嫌弃啊。
第1025回
叶乔听不到二叔那边的语气,但听义女说话慢声细气颇有礼貌,深感欣慰,看着梅姨低声笑说:
“难得她这么好脾气。”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自己就不用担心那边的长辈会被她气死。
“人总会长大的。”梅姨默叹。
小青若一直这么好脾气,将来不仅事多,还会过得很憋屈。
人善被人欺,无论在哪个家庭、哪个团体,都会遇到一些得寸进尺的人和事。小青和叶乔不同,叶乔是儿子有出息,旁人不敢轻易说她什么。
加上叶乔和农学升心胸豁达,不爱争权,旁人肯定不会主动招惹她。
小青不同,她是丈夫有出息,所有人把阿年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作为他的媳妇,小青躲得过那些阴谋阳谋的针对和算计?
偏偏,她和阿年头上还有许多长辈在,难免被人家用辈分来压制。
即便是新社会,一些大家族还是很讲究辈分、孝道的。除非儿子、儿媳妇对农家的资产完全不感兴趣,无欲则刚嘛。否则,小青这一生铁定过得艰难。
唉,作为亲婆婆,得找个时间教教她才行……
梅姨的念头刚落,耳旁便听到儿媳妇爽朗的声音:
“喂,曾管家,是我。嗯,有件事找你安排一下,从明天开始,找人每天向本家那边汇报太爷太奶的身体状况。另外,等一下我发几个号码给你,你让人在每天早晚的八点,准时打电话代我问候大家……”
晨昏定省嘛,她虽不能亲自到场服侍,电话问候一声也是理所应当。
早上八点会不会太早?不会啦,自从太爷太奶到了大谷庄,干妈的电话经常在早上六点钟就响了。
晚上十点钟还有人打来呢。
她让人早晚八点打回去,简直太有人性了好吗?
“可能要挨骂,没事,你找一个心理强大的人去办这事。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动过滤杂音,坚持主题就好。”
放心,这位职工不会白挨一顿骂的,她自掏腰包给对方加薪作补偿。
“口头问候之后,再给那几位叔伯婶子发一份表格,让他们把每天的行程和经历、和心情的好坏,还有过往的病历均一一填上,再发回你们部门的邮箱……”
经过整理,然后把表格发给本家那边的家庭医生和营养师们进行分析? 看看谁的饮食习惯有毛病需要调理。
啧啧? 多周到啊!她真是太孝顺了。
等家庭医生和营养师们把合理的建议反馈在表格里? 曾管家这边再把这份表格发还每个号码的主人,便算完成了。
步骤是麻烦了一些,适应就好,凡事有个过程。
况且? 她这是为了长辈们的身体着想。
以前忽略了? 没尽到做晚辈的责任,现在改正还来得及。
“如果大家有意见? 你们就说这是我的一番好意,做长辈的可不能冷了我的心。”罗青羽补充道,“能听明白吗?要不我再说一遍?”
她想到什么说什么? 可能有些乱。
“不不不? 不用,”刚和同事们在农场做完最后一次检查,与大家在烤东西吃的曾管家抹了一把冷汗,为难一笑? “我听明白了? 但,只怕他们不肯合作……”
“谁不合作,就联系谁的儿女。”罗青羽的声音严厉起来? “告诉儿女们,别以为工作很了不起。父母年纪大了,给不了陪伴,难道连填张表格的时间都没有吗?”
这种不孝的儿女,扔掉算了。
曾管家:“……”?!!
啧啧,厉害了,农三少终于奋起打算夺嫡了么?他念头未落,耳边又听到三少奶奶清脆的声音:
“对了,我们这边的工作群跟本家那边的是否一致?”
“一致。”
“儿女若不合作,就在群里公布他们的不孝行为。当然,这一点你提前告诉他们。”罗青羽的雷点一个接一个,“告诉大家,钱很重要,但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亲情的温暖。”
新世纪,新气象,她要彻底改变农家年轻一代金钱至上的观念,使家中的老人们拥有一个幸福健康的晚年~。
“辛苦你们坚持几天,若本家那边对这种做法没意见,到时咱们另外建一个小组,专门关心家中长辈的生活状况,你们就不用那么忙了。”罗青羽乐观道。
总之,不管政策怎么变,她永远是一个贴心的老板。不必感谢了,有事启奏,无事挂机吧,她很忙的。
天上掉铁饼的曾管家被砸得焦头烂额,哪里还有事启奏?赶紧挂机,然后给大家伙安排工作。
赶紧的,赶紧的,不然天就亮了。
一时间,农场那边的工作人员哀声遍野……
与此同时,荷塘的亭子里,梅姨和叶乔呆呆地看着放下手机,志得意满的小青姑娘。
“额,小青,是你要表达孝心,理应你亲自打电话去问候更有诚意吧?”梅姨瞥着笑,一本正经地问儿媳妇。
不好意思,她这亲婆婆收回刚才的想法。不用她教了,儿媳妇的鬼主意更折腾人。
叶乔已经被义女的作为闹得没脾气,脑子一片空白,仍未绕过弯来。
“妈,亲力亲为的观念已经落后了,现在讲究效率。再说,我堂堂一农家少奶奶亲自打电话问候这么多人,逼格太低,还拉低我年哥在家人面前的权威。”
绝对的拖后腿,非上策也,罗青羽一脸嫌弃地摇头。
嗤,开什么玩笑?本家那边几个人打电话给她干妈一个人,凭什么轮到自己了就要一个人打几个人的电话?
她不用过日子啊?
能想出这么复杂且能表达孝心的工作,足够体现出她对本家长辈们的一片孝心。试问在农家,谁家的儿女或儿媳妇有她这份闲心去琢磨对长辈的关怀?
知足吧,得寸进尺的话,她下次想个更复杂的陪大家玩。
“对了,青青,”叶乔终于回过神来了,瞪着义女,“方才你没把叔公气着吧?”
她算听明白了,这孩子在怄气呢,刚才肯定把叔公气得不轻。
“嗯?没啊。”罗青羽一脸无辜地摊手,“我一直很耐心很有礼貌啊,你们听到的。”
“我不信,把手机给我。”
叶乔瞪她一眼,接过她递来的手机,赶紧拨通二叔家得号码。电话是拨通了,等了好一阵才有人接电话。而且,接电话的不是二叔。
“淑芬?”这是农学升的堂弟媳妇,叶乔一脸疑惑,“怎么是你接电话?二叔呢?”
对方听到她问,未来得及回答就已经悄声笑了起来,好不容易忍住,低声说:
“他方才生气想骂人,把假牙喷出来了……”
二叔觉得丢脸,气呼呼地扔开手机,把假牙洗干净重新套上,然后到隔壁大伯娘的家里投诉去了。
叶乔:“……”
还有心情串门,可见无大碍,和堂弟媳妇唠嗑几句便挂了电话。
“看吧,我就说没事。”罗青羽伸手,“干妈,把经常骚扰你的那几个号码给我,我给你报仇。”
“……”
算了,儿子和义女是农家的有功之臣,如今被人挑衅,一味的退让反而让人觉得好欺负。只要不过分,给那些人一个适当的教训也无伤大雅,随她玩吧。
眼下是年轻人当家,她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