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5回
阿峰一家走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天黑了,禅意小院里灯火通明。
年哥陪两位长辈进城了,尚未回来,大家在等他们回来吃晚饭。后天的凌晨,他就要和崔天璎返回魔都,珍惜一起吃饭的时间,否则就要等到年底了。
在等饭的时候,大家吃了一些点心,不饿。
“叮、叮叮咚……”
走廊的檐下,梅姨和叶乔时不时扯动檐下的一只浅绿色的日式风铃。美妙清凉的音色,成功地吸住躺在婴儿车里的宝宝们的目光。
在屋里等太枯燥,大家索性把孩子们移出来,陪长辈们欣赏夜色。
那只风铃是叶乔以前买的,和院子的风格十分相配。
无独有偶,旁边还吊着一串玉石风铃,用的彩玉。绚丽多彩的五块玉片,罗青羽上次买的。两块大的,有她巴掌那么大,本来要采用年哥的手掌尺寸。
可太大了不好看,只好用她的。
三块小的,用宝宝们小脚丫的大概尺寸。当然,这些尺寸不曾真正量过,取个寓意而已。
和日式风铃的单一音色不同,这串玉石风铃互相撞击发出的声音微显杂乱,但清脆悠远。
这是一部剧里的装饰品,罗青羽一直很喜欢。
上辈子只能眼馋,如今生活条件允许她任性,把它们化为现实了。
它本来是挂在枯木岭的,可孩子们在这边,罗青羽便拿到这里逗他们玩。玉片上的颜色格外讨人喜欢,宝宝们的眼珠子随着它们的摆动而乌溜溜的转。
“师父,三婶,教教我嘛,就教一遍,哦,好不好嘛……”同样坐在屋檐下,崔天璎扒拉着三婶的手撒娇恳求。
她后天就要走了,三婶啥都没教她。
整个暑假只学打坐,而她从未成功过。中途睡着了,堪称秒睡坑娃术。
气死人了!
她可是个夜猫子,一到晚上贼精神,每天只睡两个小时照样精神抖擞。
如今秒入睡,害她浪费晚上的很多时间。
而吴乐他们在训练营肯定学了不少本事,如果罗教官不教她点什么,感觉亏大发了。
“我那天用的是轻功,你只要每天晚上按照我的方法打坐,不用我教,你自然而然就懂了。”罗青羽被她推得一晃一晃的。
“那要多久啊?”
崔天璎噘着小嘴,拧着小眉头,像个委屈的宝宝瞅着长辈,脸上挂着明晃晃的“你不要哄我”的表情。
“这要看你的资质,资质好,见效快;如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哈哈,至少你以后不会失眠了,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要惜福。”
罗青羽摸摸她的脑袋,揶揄道。
崔天璎听罢,撅起的小嘴都能挂个油瓶了,严重怀疑师父在忽悠她。
“真的,不骗你。”罗青羽被她这模样逗得哭笑不得,“你是我侄女,你一事无成,将来没面子的是我,对不对?”
崔天璎默默的眨了眨眼睛,嗯,对,罗教官这话有道理。
“打坐是我下次要教给你们几个的课程,我提前教你,你还不乐意了?”罗青羽伸指轻戳她的脑门,道,“回家好好练,别到时让师兄师姐追上又找我哭。”
“追上就追上,我才不哭呢。”崔天璎很小大人的睨她一眼,“上次吴乐不就被我们打败了吗?”
可惜,后来经罗教官三婶在背后指点,又被他扳回一局。
她算看透了,三婶就是个见不得别人赢的,专门跟输家联手打击赢家。如果将来自己输了,三婶一样会跟她联手。
如此一想,崔天璎的心情瞬间阴转晴,菜刀眼秒变小鹿斑比的清纯无辜眼,趴在罗青羽曲起的膝盖上,问:
“三婶,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
“明年吧。”
罗青羽靠着廊柱,仰起脸,望着星星点点的夜空,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
“你会一直呆在这里吗?”小姑娘又问。
“应该是。”
“那你要记住,别再收徒弟了。光我们几个还有很多东西没学,再多一个徒弟,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璎子很是懂事,小小年纪为师父的事操碎了心。
“……”罗青羽无语片刻,怼她,“不多收几个,怎么知道谁更出色?万一你们几个榆林脑袋怎么点都不开窍,多收几位徒弟我多几个选择不是?”
“那不一定,徒弟多了容易自相残杀,到时你可能一个选择都没有。”
噗,此话一出,旁边一心二用分神倾听二人对话的梅姨和叶乔忍不住哈哈大笑,边笑边吐槽:
“你个小机灵鬼……”
不仅小嘴利索,思路反应也忒快了。
大家正乐呵,从院门口那边进来几个人,一道浑厚愉悦的男声传来:
“笑什么呢?璎子你又闹笑话了?”
众人闻声回头,看见三个大男人回来了,更加乐了。梅姨和叶乔开心地起身,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道:
“哎,好了好了,巴巴回来了,吃饭吃饭……”
“三叔,我没闹笑话,我在和三婶讨论收徒的事。”崔天璎一本正经道。
“怎么,你三婶收徒还要经过你批准啊?”农伯年戏谑道。
“那倒不用,可我做徒弟的,有义务替师父分析其中的利弊。”
“嗯,我谢谢您咧。”罗青羽气笑了。
众人边笑边进屋,准备开餐。小两口走在最后,农伯年问媳妇:
“方才村里来人了?谁呀?”
“阿峰和他的父母,希望我资助他创业。”罗青羽总结道。
“他不是创得很成功吗?”这是真心话。
阿峰若能把附近的山头全部改良过,不失为一件好事。等过几年再承包出去,也可大赚一笔。
当然,这种做法一个缺陷,不长久,颇有坐吃山空的趋势。
不像谷彩霞等人,利用山头搞种植、养殖。便成了流水的家禽、果实,铁打的山头。
可谓长流不息,财源滚滚。
“我也觉得奇怪,他不是那种热爱种植的人。”据阿盖的描述,此人一心想当田园牧歌式的网络红人,“我没同意,说钱都被你管着。”
哧,又让他背锅,农伯年嘴角微扬:
“算了,先吃饭。”
背就背吧,他在外边也动不动就让她背锅。
比如“我老婆最讨厌我喝酒”,“我媳妇最恨我抽烟”,“去那种地方,回去我得跪榴莲”等等。
夫妻嘛,患难与共,互相甩锅背锅很正常。
进了餐厅,热腾腾的菜香味溢满一室。一大家子围坐在餐桌旁笑语连连,净聊些开心的,热闹极了。
和罗家相比,谷文峰家冷冷清清的,气氛沉闷。
第876回
“我就不懂了,为什么要找阿青借钱?她一个女人能有什么钱?”父母在罗家那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严重刺激阿峰的自尊心,“万一传出去,我们一家以后怎么见人?”
什么资助?不过是打着借钱不用还的算盘而已。
如果今晚求助的对象是男人,他谷文峰全力支持,甚至不必父母出马。可对方是个女人,向女人借钱算什么事?暗指他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比不上?
是,罗家很有钱,那是人家女婿有钱!试问国内,有哪个豪门媳妇能够掌控婆家的钱?
是,阿青说过她用方子赚钱,能赚多少?几十万?过百万?如今的钱这么容易赚吗?顶天了让她赚个几十万,可这点钱能做什么?
吹牛谁不会?连顾一帆、谷展鹏都不敢吹成这样,偏偏自己的父母信了。
“啧,我们是找阿青谈合作,生意不成仁义在,丢什么脸?”阿峰爸不满地瞪儿子一眼,“谁一辈子不遇点难事?阿峰啊,做人呢,该低头的时候要低头。”
人家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能屈能伸才是男子汉大丈夫。
“可我们不需要啊!爸,”阿峰快被父母气死了,“我们家有山,直接种麦草就成了!为什么一定要找她?”
不管什么事,被一个女人拒绝是件非常难堪的事。
“咱们那山有什么用?”阿峰妈也险些被儿子的死脑筋气哭,“你能种一辈子麦草啊?种别的你要花钱的,晓得不?家里那钱要留给你娶媳妇用的……”
坚决不能动。
现在的女孩子精得很,不仅村里有房,城里也得有一套,否则不嫁!城里的房子那么贵,儿子的能力这么差,做父母的不得不为她谋算。
阿峰爸叹了一口气:
“采吟说了,只要咱家说服阿青资助你,证明你有本事。她会代表公司和你签合同,全力支持你在大谷庄发展事业。有这两座靠山,你将来横着都行。”
到那时,就轮到他们家在整个乡镇扬眉吐气了。
“你听她吹!她哥谷翔以前也吹得很厉害,结果怎样?”阿峰心烦气躁道。
“她不能代表公司,我到时直接找她老子商议去!”阿峰爸哼了声,一想到今晚空手而返,不禁泄气,“可惜……”
阿青咬实了没钱,他们不好勉强。
或许,她真的没钱了。听说曹家村有个女生的亲人患了病,治疗费花了几十万。还要继续往里边扔钱,多亏有那个扶助计划,否则又是悲剧一场。
那些钱里边有阿青捐的一部分,加上彩霞那边……唉,确实晚了一步。
“哎哟,咱们走得太快了,”阿峰妈忽然一拍大腿,懊恼道,“应该再求求她,找婆家借一点……”
阿峰听罢白眼一翻,扔下一句话,“我不管你们了,你们自己搞吧。”
说完转身,迈步上了二楼,回到房间拭擦他的宝贝摄影机。靠山吃山,家里有山,他心不慌。上次那个阿盖教过大家摄影,他相信自己能闯出个人样来。
先有谷展鹏,后有陈家村的陈开罗,都是当网红起家的,没道理他不行。
等着瞧,不仅他有这个意思,相信谷志明等人也打这个主意。自己以一敌五,将来红了,正好让对方心服口服;如若失败,他是虽败犹荣,不丢脸。
想到这里,今晚在阿青家受的闷气一扫而空。
楼下,他的父母商量了下,最终拨通谷采吟的号码。计划失败了,得告诉对方一声,算是有始有终。
……
晚上的九点多,接到阿峰爹妈的回复后,谷采吟十分郁闷。她刚把失败的消息告诉大哥,就被他数落了一顿,话里话外埋怨她没用,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若非他另有要事在忙,早飞过来了,不敢指望她什么什么滴。
谷采吟撇撇嘴角,大哥哪有什么要事?
不外乎找个谈生意的借口,与那些猪朋狗友不知在哪里花天酒地而已。由于他之前做的丑事被曝光,没有面目见村里的人,至今不敢踏入大谷庄一步。
迫不得已找她出面处理,却说是给她机会历练,积攒经验,嗤。
屋里闷,谷采吟走出门口,踩着路灯的灯光在村里的小路散步。村里的夜风清凉,逐渐驱散白天留下的炎热,令人感到舒适惬意。
此时此刻,村民们要么在家里吃着饭,要么在家看电视,还有一两个在村里散步消食。
她正想到处散散步,远远听见路上有几道欢快的声音,听着很熟悉。
谷采吟站定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几张同样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她定眼一瞧,果然是谷志明和谷彩霞、谷云飞她们。
看见他们,她眼里露出一丝惊喜的光芒,迎了上去,意外道:
“彩霞,云飞,咦?志明,你们也在啊?刚从地里回来吗?沾了一身的土……”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父兄一直对村里的乌甘草田垂涎三尺,无奈找不到缺口插手村里的事。上次对付谷展鹏差点就成事了,可惜功亏一篑,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要办成此事。
谷彩霞为了一座山不惜跟父母撕脸,连村里的女孩都知道争取属于自己的财产,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便是好猫。
大浪退去才知道谁在裸泳,没有大姐的帮助,大哥一事无成。还屡屡让家里亏了不少钱,父亲现在是越来越不敢信任他。
之前找谷文峰,是因为他只有一个人,将来成事了更容易掌控。
既然他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谷彩霞等人身上动脑筋……
夜深了,趁孩子们睡着,年哥陪父母聊天,罗青羽趁机回枯木岭炼丹。
当然,依旧让木头人代劳。
自从有了工具人,仿佛一下子多了许多空闲时间,让她有时间忙自己的事。拨开垂挂在药室门口的帘子,那股光滑温润且坠手的触感,着实让人迷恋。
呼,好久没看过药书了。
白天要么视频教学,要么给孩子们喂奶,看看农场那边的进程。还要应付小徒弟的各种奇葩理念和状况,一点自我空间都没有。
偷得浮生半日闲,罗青羽把药书摆在长桌上,认真翻阅。
药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从身后的药柜里传出来的,闻着格外醒神。
坐下不久,小腿旁暖暖的。
是那几只大猫回来了,有两只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绕来绕去。小白和小花在逗四只汪玩耍,可惜大狗子们想睡觉,爱理不理的任凭它们在头上捣乱。
不久,隐约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有人进来了。
再不久,玉帘子被掀开,农伯年披着一身清爽的水气踏入药室。罗青羽抬头看着他,刚笑了笑,想说些什么却来不及开口。
某人怕她煞风景,以吻封缄。
她的身体在出了月子之后就全好了,丹药的威力不可小觑。她体贴他之前的隐忍,趁四下无人曾挑.逗他来着。可惜他坐怀不乱,决心当柳下惠。
今晚不当了,离别在即,让鸳梦重温,点燃热情。
第877回
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多,农伯年带着四位长辈和侄女到燕子岭坐船游玩,到水椰林参观。
经过多年的努力,水椰林已有一定的规模。
所幸,本地人没见过这类植物,寿乡在近两年才富起来一部分。有闲钱心情到处旅游的是一些年轻人,出国游的更少。
即使国内也有水椰林,可乡民们大部分连省都没出过,哪里知道它们能吃?
像谷翔之类出过国的年轻人一般都住在城里,极少回村里显摆。
这批年轻人有的不知道燕子岭附近有一片水椰林;有的虽然知道,还告诉家里亲戚那东西能吃,可惜众人半信半疑,不敢轻易尝试。
现代的人不愁吃穿,对陌生的食物心存疑虑。
除非亲眼看到别人吃,等过几天还活蹦乱跳的才会勉强相信。
否则,就算那几位年轻人说破了嘴,本地人也不屑一顾。
况且,谷展鹏觉得水椰林的规模还不够大,仍在努力扩充面积。平时仅供家人采摘尝个新鲜,不对外开放,因此知道的人不多。
不过,不对外开放,这条规则对罗家人无效。
这种植物是阿青带回来的,能种出来是她家乌甘草的功劳。不仅她个人,甚至阖家过去参观、游玩或者品尝亦无不可,随时欢迎。
但,今天她没去,留在家里看孩子。
如果她去,四位长辈必然要留下两人看家,否则无法安心出门。
年哥甚少和父母出外游玩,徒弟崔天璎整个暑假一直呆在山里探险和练功,离开的前一天想让她换个环境玩个痛快。
就这么的,罗青羽不去了,任年哥带大家在外边玩个尽兴。
她长居枯木岭,若想玩,随时出去浪个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大家回来的时候,记得打包一份燕子岭的叫化鸡给她就行。
谷展鹏家的养殖场,经常搞新花样。
新来的厨子是谷展鹏的一名亲戚,为了做出这道叫化鸡的正宗味道,他特地到外地学过来着,味道真心不错的说~。
她的这个要求,是为了减轻公婆内心的愧疚而提。
公婆与她相处的日子还不够长,做任何事之前要先考虑她的心情。就像今天,婆婆明显是担心把她一个人扔下,她心里有意见。
当儿媳妇提出要求,意味着她只在乎这道菜,别的无所谓,他俩才能毫无负担地去玩。
这种状态有时候挺累人的。
不过,人与人的相处需要一段漫长的磨合期。这种情况,相信过几年就好了,毕竟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就这么的,一大家子兴高采烈的地出去游山玩水,罗青羽则安安心心地在家里逗孩子们玩。
夏日炎炎,位于山里的院落却格外清凉。
四周的林荫挡不住阳光的猛烈,可山风徐徐,院里的风铃轻轻叮叮的响着。仿佛四周有一台全方位无死角散发丝丝凉风的中央空调,替院落一解暑气。
“噢叭,阿爸……”
一名身着汉裙的女子在廊下,用各种搞怪的声音逗着三个睁大眼睛冲妈妈笑的宝宝们。
看着孩子们欢乐的笑颜,孩子妈逗得更加起劲,不厌其烦。
今天白天纯粹跟宝宝们聊天了,不必视频教学,偶尔看看农场进程便可。自从得知孩子爸要出差,罗青羽特地腾出一整天的时间陪伴家人,各玩各的。
比如她,今天专职逗宝宝们玩。
宝宝们很给面子,看着妈妈傻子似的双手捂住脸再挪开,再捂再挪开,光这一动作便能咧开小嘴乐个半天。
娘几个玩得正开心,门铃响了。
保姆看了门口的监控,告诉她,是谷彩霞和两位年轻人来找她。罗青羽沉吟片刻,最终让她们进来了。话说,她实在不喜欢被人成天打扰自己的生活。
她对别人的个人事务不感兴趣,也帮不了。
如果是公事,要打钱的,找她的财务;场地规划什么的找她的理财团队谈,那边有人负责这类琐事。
找她,除了增添困扰,没有实际意义。
因为到最后,她还是要跟自己的团队开会讨论,有些多此一举。尽管心里吐槽着,脸上依旧要保持客套的微笑,问谷彩霞三人:
“怎么有空过来?”
来人是谷彩霞、谷云飞和谷志明,另外两人先回山里监督与协助施工队的开工。
看到阿青带着宝宝们在廊下乘凉,三人趁机凑上前做鬼脸逗两下。可惜,只有一个宝宝很赏脸地咧咧小嘴表示他们赢了,另外两位娃娃一脸的无辜淡定。
“哇,阿青,你孩子不认生诶,肯定很好带!”谷云飞一脸惊喜之色,“晚上爱哭吗?“
这话正中红心,罗青羽心里的排斥感淡了几分,看着宝宝们笑道:
“饿了就哭两声,是不是啊?”
最后一句是冲宝宝们说,看见妈妈的脸,孩子们又开始乐了,再次引起三人的惊叹。
“看得我都想结婚了。”看到玉雪可爱的婴孩,谷志明分外感慨。
“是啊是啊,好可爱……”两位女生瞅着乖巧安静的小娃娃们,母性泛滥。
“那你们要抓紧了,有合适的赶紧拉去扯证,不给他们有时间后悔。”罗青羽开着玩笑说。
“嗯,这话听起来有故事,要么亲身经历过,要么你让别人经历过。”谷志明戏谑道,冲谷彩霞两位女生抛出一个眼神,“你俩学着点。”
“你才要学着点,村里几乎都是剩男!”俩姑娘怼他。
村里的适婚年龄女生纷纷嫁了,生怕晚了被人耻笑,或者过了生育年龄遭人嫌弃。
适婚的男孩就淡定多了,除了顾一帆,大部分人还是光棍一条,让村里的长辈们操碎了心。
几人互相调侃一番,最后,由谷彩霞进入正题。
“阿青,采吟昨晚说,想跟我们合作……”
昨晚,他们在回家的途中碰到出门散步的谷采吟。一场相识,她提议大家到隔壁村的五喜客栈吃饭。正好喝喝茶,吃些点心聊聊天。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加上几人忙了好一段时间,以前的风.流快活算是一去不复返,难得有兴致重温旧日时光,便去了。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他们知道谷采吟八成有事相求。
果然,饭后她说想入伙,将来替谷彩霞还一部分钱,换取一个小股东的位置。
不过呢,这么人集资才承包五十亩,太少了。最好能够扩大至一百五十亩,这样,以后大家才能避免僧多粥少的窘境。
谷采吟家还是有些家底的,有她加入,将来肯定能从阿青手中拿回种植园的所有权。另外,她叮嘱大家,这事暂时不要跟阿青提起,否则肯定成不了。
“可她哥跟你有过矛盾,我们想着,还是找你商量一下的好……”
商量看看,两家是否有和好的可能。
第878回
罗青羽看得出,他们几个对谷采吟的提议颇为心动。
这是肯定的,站在他们的立场,让谷采吟加入,他们等于多了一股能与她抗衡的力量。两位实力相当的资本家可以互相制衡,他们普通人坐收渔翁之利。
就算她今天拒绝,难保他们将来不在背地里跟人家签协议。
这种操作对她构不成太大的威胁,可真要斗起来,伤的是大谷庄村民的和气,得不偿失。
她的本意是助谷彩霞一臂之力,而非与人怄气结仇。
当然,项目是她提的,钱是她掏的,她大可以斩钉截铁的一口拒绝。但,这过于强硬的态度落在旁人眼里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富人姿态,容易留下祸根。
这年头,仇富的大有人在,并且无处不在,人性是最无法直视的东西。
她有高高在上的资本,也可以选择与人为善的随和姿态。
“她有说怎么合作吗?”罗青羽想了想,问他们,“前期肯投入资金,还是她谷采吟和你们一起搞开发?”
诶?众人听了她的话,愣住了。互相对望一眼,同时摇头。
“没说。”
谷志明努力回想昨晚的话,把谷采吟的意思组织一遍,说道:
“她只问了我们大概的协议内容,然后打算先跟彩霞签一份协议。等五年一到,她再投放资金给我们周转。”
有一点他没说,这笔资金既可买下阿青手中的所有权,又可用作果园的运作资金,一举两得。
“那是种成之后的事,如果你们失败了呢?”罗青羽揪出语病。
大家又是一愣,而后,谷彩霞无奈一笑:“如果失败,那协议自然无效。”
谁都不是傻子,明知是亏本的生意,哪里还肯往无底洞里扔钱?也就阿青……
想到这里,众人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对呀,和阿青承包的那数百亩地相比,他们的五十亩简直微不足道,却肯往里边扔钱,图什么?
大家原以为她要借用他们的人力改善土壤,将来再耍手段据为己有。
如今看来,她更像在搞慈善……
“所以,五年之后,我们成功了,她再过来分一杯羹;失败了,我亏钱,你们亏青春,唯独她可以全身而退,毫发无伤。毕竟前期后期,她分文不出。”
罗青羽不管他们想什么,态度平和地分析着。末了,感慨一下:
“她一分不出,却提议把五十亩地扩充到一百亩,胃口挺大的。不愧是生意人,想得真周全,这么划算的主意我为什么想不出来呢?”
哎,真失败。
“……”
对呀,众人面面相觑,再次对望一眼,清晰看到各自眼里的恍悟。
可不是么,五年时间,他们几人和阿青都有损失,而谷采吟只需两片嘴皮子一碰,就把五十亩扩充到一百亩了。
她啥都不用出,坐等获利就行。
奇怪,他们当时听着觉得很有道理。如今听了阿青的分析,又觉得这主意很荒谬。
这真的是……
见大家貌似明白了,罗青羽继续道:
“喏,有些事咱们今天先讲明白。彩霞,我同意志明他们和你合作,是因为大家同住一个村,互相有很深的了解。可世事难料,无法预知未来的情况……”
人心难测,无人敢保证,他们在五年之内仍记得大家合作的初衷。
好比之前,他们和阿峰合作,却为了一些小事闹翻,最后不欢而散。
阿峰尚且如此,谷采吟一家离开大谷庄二十多年了,又是生意人,品性如何又有谁知道?
“……如果将来,你们中间有人不想干了,把手中的份额卖给谷采吟。积少成多,彩霞,辛苦一场,那种植园到时花落谁手可就难说了。”
一旦被谷采吟买走百分之五十的成本份额,她便是种植园最大的投资者,权力比阿青还大。
因为协议里,阿青只要三成份额。
“我不可能会跟谷采吟合作,”罗青羽坦然道,“到了那时候,我会把我那份转让出去。”
凭谷彩霞等人的能力,估计吃不下她的份额。因此,她转让的对象有可能是谷采吟,亦可能是外来客商。
不管是谁,谷彩霞等人将沦为小股东的角色。
未来的几十年,他们能否在山里隐居或者度假,要经过谷采吟或者其他人的首肯,她不管的。
“啊?那算了,等一下我回绝她。”谷彩霞听到这里,马上表明立场,瞅瞅伙伴们,“你们认为呢?”
如果反对,就跟他们取消协议,她自己和阿青斗。
“我本来就反对。”谷志明一脸的“我果然很聪明”的表情,得瑟道。
谷云飞没意见,“怎样都行,我听你们的。”
既然三人达成共识,剩下的两人只能同意,因为少数服从多数。
“哎,我刚那是猜测,可能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罗青羽见状,不禁笑了下,道,“不如这样,你们可以试探试探她的诚意,顺便帮我一个忙……”
于是,在这个清凉的早上,几人叽哩咕噜的商议了好一阵子,直到早上十点多才离开。因为谷采吟来电话,说要到工地参观一下环境。
客人走了,廊檐下,罗青羽拿起放在旁边的一把扇子轻轻摇着。
瞅瞅孩子,他们不知何时在大人的谈话声中睡着了,睡容恬静,仿佛纯真无邪的小天使。
她把孩子们的小手放入小被子里,微微浅笑着。水盈盈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安闲自在地享受片刻宁静。
……
与此同时,谷志明一人先行回到工地,向两位小伙伴汇报情况。
而谷彩霞、谷云飞把谷采吟约到村口的那棵老树下,说要谈谈:
“采吟,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个晚上,同意你加入我们。可是……”
成功的希望在即,谷采吟喜出望外,竭力保持淡定的口吻:
“可是什么?”
“可是,前期的投入太大了!我老实跟你说吧,阿青现在才意识到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承包荒山最不划算,花钱如流水,她眼看就要弹尽粮绝了……”
找婆家借是不可能的,她要维护自己在婆家面前的最后一点尊严。
顺便中断资金的投入,及时止损。
“……所以,你能不能先出一部分钱应急?”
否则,阿青就要把这片荒山的使用权抵押给银行,看看能不能贷款了。
“啊?她没钱了?”不会吧?谷采吟不太相信,“不可能啊!她老公很多钱……”
“她老公有不代表她有,”谷彩霞唉声叹气,“她正在努力筹款,但希望不大。采吟,反正你以后也要出钱的,现在出跟以后出都一样。”
“是啊是啊,不如索性让你接替阿青的位置,由你出钱,我们出力,怎么样?”谷云飞恳求道。
呵呵,不怎样,现在掏钱等于填无底洞,万一失败了,自己损失巨大。
谷采吟在心里吐槽着,面露为难之色:
“话是有道理,可这么大一笔钱我要征求家人的同意。”谷采吟故作考虑了下,道,“不如这样,你们继续催阿青,我这边等我爸出差回来,我再找他谈谈。”
出差回来,可以为期一两个月,或三五个月,甚至一年半载都有可能。
慢慢等吧。
现在投入资金是不可能的,父兄不可能同意。她不如静观其变,看看这些人能否度过这个难关,到时再作判断。
第879回
又是这套说辞,她们都听腻了。
等她爸出差回来,这一等,估计她爸几年都“回”不来。欲空手套白狼,将来横手抢摘果实?想得真美。
心中鄙视,但谷彩霞和谷云飞的脸上挂满无奈的表情,失望地离开了。
她俩说,趁阿青尚未找银行洽谈,赶紧想方设法筹集资金。另外,去工地的路尚未修好,谷采吟若不嫌弃那边的脏乱差和车子难行的窘境便自己去吧。
她们要到处借钱,不奉陪了。
谷采吟当然看得出她俩的态度,一听见自己不出钱,脸色马上变了。不过,她心理素质强,权当没看见。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有钱人说了算。
穷人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默默地承受。
要不要出钱,出多少,那是自己家说了算,谁让她俩穷呢?还得不到家人的支持,只能靠她们自己努力了。
尚未看到成果,谁肯花这个冤枉钱?
除了阿青那个大傻子,估计以前节俭惯了,目光短浅,以为搞种植园像承包普通山头那样百来万就能搞定。
罗家的那些山头改动不大,树木是现成的;顶多把野草拔了,改种药草;路也是现成的。随便修整一下,花费当然不高,现在尝到苦头追悔莫及了吧?
话说,大哥谷翔以前也干过这种蠢事。还好他及时止损,且当时有大姐的帮忙,亏点钱不算什么。
当然了,谷采吟对谷彩霞的话也不全信。
既然她俩不肯带她去,没事,她另有办法,给谷志明等人打了电话。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谷志明等人是男生,不会拒绝她这位邻家妹子的请求。
很快,她顺利拿到地址,自己开车去实地考察。
到了现场才发现,谷彩霞说得没错,山路未完全打通,到处尘土飞扬,空气污染极其严重,她不得不捂着嘴巴下车。
谷志明和另一位男生告诉她,要去工地,她得和他们步行十多公里。
“啊?你们怎么选那么远的地方?”谷采吟心累。
“没办法,那边范围广,随时可以扩充面积。”
在大谷庄附近就不行了,分分钟碰到一块有主的山头。要么绕,要么找山主商量转让的手续,太麻烦了,索性跑远一点。
“这样啊,”谷采吟看看天,即将中午,太晒了,“那我不去了。”
“去嘛,我们在那边搭了一个棚,正好到中午了,一起吃顿饭,顺便谈谈资金的事。对了,这事彩霞和云飞跟你说了吧?”赤膊的谷志明随口一问。
“啊,说了,这事要从长计议,急不得。”一听说谈钱,谷采吟哪里还呆得住?头皮发紧,更不乐意去了,“饭就不吃了,我马上回去找我哥商量商量。”
以后谷志明等人再问起,她便说大哥反对,要等父亲回来再讨论,用这个借口又能再拖延一阵子。
当然,如果父兄肯掏钱投资就更好了。
谷采吟如是想着,头也不回地上车离开。
看着她的车子离开,谷志明与伙伴对视一眼,轻挑眉。
离开阿青家的时候,他们略略商量了下,阿青根本没把他们这几十亩地放在眼里,大家不必杞人忧天地自己吓自己。
若谷采吟改天真的拿钱来,他们便说钱筹到了,从此靠自己,不再接纳任何人的投资。
人多力量大,分歧也大,谷采吟的父兄是做生意的,有丰富的坑人经验。而自己这些人平时吃喝玩乐,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将来斗得过谷翔父子?
不如安安分分地干活,将来只跟阿青一人争权,乐得轻松。
……
中午时分,罗青羽从谷彩霞的口中知道后续,还知道他们已经把她准备向银行贷款的消息宣扬出去。
相信再过不久,她“财气侧漏”的光芒恢复黯淡,杜绝人们找她借钱的念头。同时,这种做法会引起外界猜测她的婚姻状况,或认为她被婆家人瞧不起。
无妨,只要没人找她借钱,他们爱咋说咋说。
正如婆婆梅姨说的,外界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想过怎样的生活。不过,这事她要跟亲爹妈提一下,免得他们从别人的口中知道了心中着急
另外,谷彩霞一不做二不休,准备向外界宣扬她找人借了一大笔钱创业,杜绝父母和兄弟对自己的觊觎。
“觊觎?”罗青羽对这话颇感兴趣,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他们前阵子死活不让我干,可你知道吗?他们最近的态度完全变了,居然开始鼓励我努力加油!”提起亲爹妈,谷彩霞的语气怨念满满,“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父母突如其来的开明态度,使谷彩霞敲响心里的警钟。
客观点说,父母以前对她和兄弟们确实一视同仁,直到发生关于山头使用权的争执。她才意识到,在利益面前,她和兄弟在父母的心里有很大的区别。
重男轻女的父母的脑回路十分可怕,最典型的例子,便是千方百计地吸女儿的血来补贴儿子,她不得不防着点。
“……以后有人问起,我就说自己的钱是借网贷来的……”
分家产,欢天喜地;分债务,呼天抢地。得知她贷了款,父母肯定恨不得儿子们离女儿越来越远,甚至脱离关系,哪里还敢打她的主意?
罗青羽:“……”
随便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谷彩霞自己会念就好,自己一外人就不插手了。
总之,这事到此为止吧,她懒得再管。
午饭,她一个人在家吃,哦,还有三位牙牙学语的宝宝们在吚吚呀呀的和她说话。年哥等人在燕子岭吃了一顿丰盛的,还现场直播他们做叫化鸡的过程。
“我不要你们烤的,我要那位师傅亲手做的。”罗青羽很不给大家面子。
众人哈哈一笑,继续玩他们的,顺便让那位厨师亲自给罗大姑娘做,忒给她面子。
下午,孩子们吃饱了,和妈妈用目光交流片刻,继续睡。罗青羽正想挨着宝宝们小憩一阵,小梨来了。
“青姑,”小姑娘左右望望,发现四下无人,这才蚊声细气道,“你那天是怎么爬到树上的?教教我呗。”
自己爬树的动作像只青蛙跳,而青姑那身手真的很像蛇在爬,太牛叉了。
“小梨啊,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和你爸妈,肯不肯到外地接受特训吗?”罗青羽看着她,温和道,“那里没有父母,没有姐姐们在身边,你愿意吗?”
小梨沉默了,低垂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摇摇头。
没有家人在身边,她哪儿都不去。
第880回 小梨的修行
“我不去,你就不能教我吗?”小梨不解的问。
哎,怎么跟她解释好呢?罗青羽颇伤脑筋。静静地看着院里的景物,似乎被午后的阳光晒到变形。
想了想,说:
“小梨啊,你知道吗?有不少外国人喜欢咱们的武术。他们学会之后,带回自己的国家继续发扬光大。也有一些人学会之后,一转身就用来对付我们……”
她理解小姑娘对成为武林高手的美好憧憬,可作为成年人,她必须替对方考虑现实情况。
小梨以后要到市区念书的,神木家的武馆和料理店就在市中心。少年人血气方刚,受不住激将法,万一被试出新招式,小梨一家要面对的麻烦就大了。
“我不理他们。”小梨听罢,仍十分乐观,“无论什么情况我都忍着,从此不跟人打架,别人就试不出来了。”
“嗯,这就对了。”罗青羽欣慰地看着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笑意微凝,“啊,对了,小梨,如果让你许一个生日愿望,你会许什么愿?”
唔?小梨微怔,随后歪着脑袋想了想,说:
“我想要一台电脑。”
父母在市区的家买了一台电脑给两位姐姐学习用。而她今年刚上初一,所以没有,眼馋不已。
“哦?那好,”罗青羽指着庭院里的一块空地,爽快道,“把我爸教你的功夫耍一遍,合格了,我就送你一台。”
咦?!小梨惊喜地看着她,兴奋得声音变调,“真的?!”
罗青羽挑眉,朝她点了一下头,表示默认。
小梨先是惊喜万分,突然想到一点,笑容顿敛,郁闷道:
“爸妈不许我们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平时看到青姑打赏的红包,父母都要唠叨半天,埋怨孩子们不该收。如果抱一台电脑回去,爸妈不给她一顿混合双打,和“竹笋炒肉”才怪。
“对你们来说贵重,对我来说九牛一毛。真正贵重的礼物,是让你们免费上大学,你爸妈很高兴地接收了,不是吗?”罗青羽耐心疏导。
听了她的话,小梨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可又认为青姑说得有道理。
“去吧,到时就说电脑是我不要的,与其扔了,不如送给你。”罗青羽继续诱.惑小孩子。
这一次,小梨不再犹豫,果断一个筋斗翻到半空,跃至那块空地。待双脚一落地,她立即动作利索地耍起罗姑爹教的功夫来。
由于经常练,小姑娘行云流水般耍完一整套招数,收招。结束表演,像风一般刮过来,满脸期盼和眼巴巴地瞅着青姑。
“好,不错不错。”罗青羽由衷赞许地鼓掌,给她最响亮的掌声。
小梨:“……”
她不要夸奖,她要奖励。
谁知,罗青羽看着她,说:“小梨啊,你现在懂了吗?想试出你的功夫,不一定要和你打架。”
小梨一愣:“……”啊?!!
看着小姑娘欣喜的目光,转为愕然,到醒悟,最后一脸失望,罗青羽不禁哑然失笑:
“知道我这招叫什么吗?”
“哄小孩?”小梨的脸上布满失望。
“这叫糖衣炮弹。”罗青羽好笑道,“轻轻松松就让你主动把学过的招式演了一遍。”
“可你不是别人,是青姑……”小梨神情纠结地作最后的挣扎。
“当你一心盯住敌人的时候,背后捅你一刀的往往是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有可能是你爸妈,因为敌人拿你和你的姐姐们要挟他们……”也可能是同学和小伙伴。
“……”
“小梨啊,青姑骗了你,让你空欢喜一场,是不是很失望,对青姑很不满?”罗青羽又问。
小梨摇摇头,老实道:“我只是很——失望。”
大写加粗的横杠,表示着重强调。
“一次失望,两次失望,攒到第三次就会变成不满。渐渐地,次数多了,终于忍无可忍地听别人的怂恿在背后捅我一刀泄愤,这叫挑拨离间。”罗青羽说。
小梨:“……”心累,她只想学功夫。
“很烦人是不是?”见她点头,罗青羽浅显一笑,“所以我不敢教你,我若教你,你和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们就要面对这些暗算。所以,你还要学吗?”
小姑娘这次不用考虑了,直接摇头。
不过,打击一位颇有天赋的孩子是不道德的,“小梨,你天赋高,我不教你,你可以自学。”
“自学?”小梨看着她,不解其意,“我不懂,怎么学?”
自学能学到什么?看电影电视,那些高手都要拜师的。
“天赋高的人,一般能够自创本领。”罗青羽不多解释,直接一巴掌挥出,在离她的脸蛋还有一点距离时停住,“听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吗?”
小梨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直言不讳,“有一股风。”
“闭上眼睛,安静地听一听四周有什么声音。”罗青羽说罢,直接盘腿打坐让她模仿。
有些事,说不明白,得让小姑娘亲身体验过才能印象深刻。
她并非教小梨内功心法,打坐只是一种养生法。人人可学,人人可懂,每个人的领悟各有不同。
小梨依言坐好,闭眼,静静倾听。
不大一会儿,她察觉背后有一股气时远时近地打在自己的后颈。是什么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睁开双眼,倏然回头瞧瞧。
“……”
原来,是青姑的巴掌在自己身后往她的后颈拍。没碰到,巴掌在一定距离便离开了,只有一股气流比较明显。
“晓得吧?大自然里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去学习探索。比如空气的流动,你可以先学习如何感知这股气流。等你学会了,以后出门在外就不怕高空砸物了……”
因为在掉下来之前,她已经察觉躲开,避过一劫。
“学会感知后,有兴趣的话,你再研究研究怎么控制那股气流。”
罗青羽说罢,在廊沿外边的绿植上扯一片子夹在两指间,往空中一扔。叶子在半空飘然而下,罗青羽伸手将它往上一挥,叶子又飘了上去。
小梨:“……”
呀,惊诧得合不拢嘴。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青姑的手并没有碰到叶子!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叶子往上托?!
为什么会酱紫?莫非青姑会耍魔术?!
“学会控制,以后身边的任何一个物件都能成为你的武器。”罗魔术师言毕,伸指夹住那片叶子,咻地往庭院里一抛。
卟的一声微响,小梨听得很清楚,连忙跑过去一瞧,顿时全身炸毛。
腻害!那片叶子正插在景观树的身上!
“学会观察身边的事物,世间万物是你最好的老师。”
她不教小梨功夫,而是引导小姑娘自创。
天赋高不高,需要长期相处才能发现。在有所成之前,小梨和普通的女孩没什么两样,不会引起神木之类的人群注意。
师父带入门,修行靠个人。
教给小梨最基本的养生法(打坐),将来能参悟出什么,就要看她的天赋高到什么程度了。
第881回
年哥一行人回来的时候,小梨还在。
无法给她一台电脑,罗青羽把家人打包的叫化鸡分给她一半,小姑娘兴冲冲地拿回家与爷奶分享,而她的父母已经回了市区。
大家很习惯小梨的存在,见她在这儿陪青青和孩子们,不仅没有见外,反而很高兴。
唯独崔天璎有自己的想法。
她骑着骡子回来的,直接骑到种草的山里,再放它自由,和羊群一起惬意悠闲的吃草。自个儿回到禅意小院门口,恰好看到小梨捧着一半叫化鸡出来。
将之放在自行车的车篮里,而后踩着车子飞奔下山。
崔天璎安静的站在原地看了半晌,在心里默默掐指一算,嗯,崔大师认为大事不妙。
三婶一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呆在山里,小梨也住在村里,等于近水楼台。三婶说过她是大师姐,这么看来,就算小梨不拜师,学的东西也比她和同门多。
唔,今年三婶又不回去上课,在山里呆着肯定会教小梨功夫。等到明年,自己说不定会输给对方。
崔天璎挠挠自己的小下巴,边想边往院里走。
不行了,明年的暑假,必须让几位同门一起过来见识见识。到时候,如果其他人都输了,那么自己输了也不算丢脸。
嗯,对,就这么办。
下定和大家有难同当的决心,崔天璎重新恢复兴高采烈的状态,一蹦一跳地回到长辈们的身边。
丝毫不曾想过要更加努力,将来胜过小梨。
因父母常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世间比她能耐的人多的是。
今天是小梨输给她,明天自己输给小梨,这都是正常的。若输了,自己吸取教训改正错误就好。不必争强好胜,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总之,她赢了,很开心;输了,下次努力吧,没什么的。
……
明天就要走了,晚上,四位长辈看着孩子们,包括崔天璎。然后把小两口打发走,让他俩在枯木岭好好聚一聚。
行李什么的,农伯年自己已经收拾好,罗青羽又往他的行李箱里塞几瓶今年炼的丹药。接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药膏,问他:
“今年做的药膏要不要?”
“不用了,往年做的又不过期,留家里用吧。”农伯年漫不经心道。
他正给药室里的兰花浇水,仔细地清除杂草。
这姑娘懒,往屋里的盆栽撒乌甘草灰很勤快,可杂草丛生,她心情好的时候清理一下。若心情一般,便经常视而不见,任由它们疯长,让人看了着急。
应该娇养的花儿,被她粗生粗养至今还没死,也算一桩奇迹。
至于那些治外伤的药膏,他一向随身携带,包括预防流行病的时疫小粉丸和原装正版的五行丹。
她亲手做的药不会过期,不必在乎年份。
旧的犹在,又拿新的,岂不浪费?再说,他若拿了,回头她还要重新做。
有这闲工夫,不如抓紧时间多陪陪孩子和长辈们,或者她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到附近的山林或新建的农场逛一圈,散散心。
“你今年做的药有多少?”农伯年不再拐弯抹角的试探。
“比往年多些。”多亏木头人的勤快,罗青羽懒得掩饰了,“你要带走?”
“嗯,跟往年一样的量,剩下的搁家里用。”
至于报酬,两人已婚,很多事不必再假手于人,光明正大地赠她某药业集团的股份。在外人眼里,这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
罗青羽曾经抗议:
“你我结婚,你的就是我的,我用我的钱买我的药,我神经病啊?”
他:“……”
可没办法,他是霸总家金融团队赚钱小分队的一名小头目,他的就是组织的,也是她的。为了保密,只能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在内部自产自销。
像以前那样找地方交货什么的,百密必有一疏,迟早会露出破绽引人注意。
最安全的方法,还是在内部进行的较好。
她:“……”
罢了,亲哥、亲老公和她本人都在一个组织,能有啥子办法嘛。她不缺钱,执意交易的方式,纯粹是她不愿无偿工作而已。
丹药无价,手工费是有价的。
从此不做了?
那肯定不行,有了这些丹药,可以拯救无数能人异士的性命。所以,无论是哪一种交易方式,光凭这一点也算值了。
话说,她的帐户多了这些股份,未来的人生又多一层保障。
啧,上辈子穷死,这辈子撑死,人生真可谓趣味横生,有意思。
晚上九点多,药物什么的都打点好了,罗青羽硬拉着年哥坐在枯木岭的一块景观巨石上看星星。
“年哥,什么时候我们一家开房车去旅游?”
“五、六年之后吧。”农伯年躺在石头上,双手枕在脑后,神情惬意道。
“……”罗青羽双手抱膝的坐着,闻言无语了,瞥他一眼,“你说过要带我飞,也要五、六年之后?”
“不然呢?你舍得丢开孩子跟我走?”
话说,这事真的怪他爽约在先,没能带她经历一次双人跳伞,来一场飞鼠装滑翔,对她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女孩一旦升级成为母亲,身心立马和孩子捆绑在一起,凡事以孩子为先。她想出去寻刺激,至少要等孩子们长大一些才敢离开。
这道理他懂,罗青羽更有深刻的体会,和他并列地躺在石头上,唉声叹气:
“唉,我真是昏了头,这么早生孩子。没自由啊,失自由……”
说着,埋怨着,最后一句用粤语唱了出来。
听着她怪声怪气的别扭腔调,农伯年忍俊不禁的伸臂,将她搂入怀中安抚:
“不急,早生孩子,早解脱。以咱俩的体质,甭说五.六年之后,哪怕二十年之后再玩照样刺激。”
以他的体魄,甭说二十年,哪怕熬到退休,照玩可也。
“嗤,”罗青羽哼道,“你少来了,二十年之后,我肯定行,你就未必了。”
他一介弱质书生,还想跟她拼体质?
“夫人说得有理,”农伯年也不恼,微笑道,“光阴难得,不如趁为夫还行,现在来点刺激的?”
言毕,一手撑石,一手搂着她坐起,姿势撩人。
罗青羽先是一愣,旋即心神领会的伸臂圈住他的颈脖,在他暧.昧的目光注视之下嫣然一笑。
这里是枯木岭,此时此刻,是仅属于两人的一方小天地,做什么都行。电子监控被安装在山边的树林里,对山中的情况一无所知,除非用无人机巡逻。
……尽管如此,寻刺激对小两口来说,都是坑人的!
没有安全措施!寻个劳什子刺激?!
尚未开始,就被理智硬生生打住的两人,铁青着脸回到屋里。连门都不关了,直接化悲愤为力量,努力再寻。
特么的,他还是抽个时间动个小手术吧,不然忒扫兴。
第882回
做小孩子真的很幸福,坐长途车或者灰机的时候,睡一觉就到了目的地。
这种幸福,崔天璎正在经历。
凌晨的三点半,小姑娘迷迷糊糊地被奶奶换上衣裳。而后,牵着三叔温暖的手,向一屋子长辈挥手作别,坐车直奔机场。
她一上车便睡着了,等到真正清醒,发现自己已经回到魔都的家,躺在熟悉的房间里。
小姑娘兴奋地蹦出房,跑下楼,看到自己最亲爱的爸爸妈妈和小弟,顿时满脸惊喜地扑过去……
和她的激昂情绪相反,在大谷庄的禅意小院,家里一下子走了两位成员,使偌大的院子霎时冷清了许多。
“哎,连小梨都不来了,家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梅姨叹道。
儿子和孙女回魔都了,她神情落寞地瞅瞅庭院,昔日的诗意宁静,成了一份孤清冷寂。
“你呀,要尽早适应,他们年轻人就应该回到社会上尽自己的一分力量。”叶乔安慰她说,“阿年比以前好多了,以前回来没几天就要走,我都习惯了。”
听到这话,梅姨愧疚地握住她的手,“那些年,辛苦你了。”
“哎,我不辛苦,阿年从小就懂事,几乎样样不用我和他爸操心。”叶乔拍拍她的手背,叹道,“倒是难为你和崔大哥,和儿子分开多年一直不能团聚……”
还要配合着演戏多年,让试图摧毁崔家势力的黑手疏于防范,最终露出马脚。
而自己夫妇,名义上是丁克家庭,实际情况是她不能生。后来,丈夫突然带回一名男孩,使她有了当母亲的机会。
可以说,她有多幸福,骨肉分离的崔家夫妇就有多煎熬。
她原本不知道儿子和崔家的关系,之前一直有人传闲话,说阿年八成是学升在内地包二奶生的私生子。
即使两人的感情再好,有些话传多了,难免起疑心。
不过,她最终选择相信丈夫的人格,相信他不会背叛自己。所以,她从来没想过要给孩子和丈夫做亲子鉴定。
那阵子,小年把她的煎熬看在眼里,曾经跟她说:
“我不是爸的亲儿子,我是他捡的,我知道自己的亲爸妈是谁……”
养子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番话,使她心里软软的,彻底丢开负面情绪和心理负担。
同样的,叶乔的一席话让梅姨再一次泪满襟,一手捂嘴,别开脸。
一切煎熬,都是她活该。
是她不好,高估了自己的眼光,看不出一向友爱的闺蜜竟包藏祸心;是他爸不好,动了别人的“蛋糕”,碍了人家的前程,使三个儿子成了人家的眼中钉。
是他们做爹妈的不好,没能保护好孩子们,尤其是亲生子,让他刚出生便遭遇多次的九死一生。
看着哭成泪人的梅姨,叶乔不出声,默默把一盒纸巾推了过去。
哭,是一种发泄渠道,把负面情绪哭出来,擦掉,因此不用劝;若长年憋在心里,对一个人的身体和心理都不好,不健康,终有一天会爆发。
和梅姨不同,她是幸运的。
不仅有个善解人意的养子,孩子的太爷太奶也很照顾她的心情。知道外界有流言蜚语,两位老人家便让学升把她带到本家,说出养子的来历。
原来,农学升收养阿年的时候,已经把孩子的事告知两位老人家。
太奶得知阿年是自己娘家人那边的孩子,和老太爷在背地里对他关怀备至,宠爱有加。
为嘛是背地里?因为怕他小小年纪福多折寿,招人恨,再生事端。
“对了,当初捡了阿年回家的那户人怎样了?没生事吧?”等梅姨平复心情,叶乔问出一个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一直以来,她知道谁是养子的亲爹妈,却不知道养子来到农家之前,还有一番惊险经历。
直到崔家认回他,她才知道一个大概。
说起那户人家,梅姨神色微冷,擦干泪痕,摇摇头道:
“他们哪敢生事?他们是养过阿年,可阿年最后也救了他们的儿子……”
原来,当年那位闺蜜与人合作把孩子抱出来,本意是让接头人弄死他的。
还好,她当时没有时间亲自动手,而接头的人确实想弄死他。可转念一想,弄死这孩子干哈?把他卖到偏远山区,自己还能赚回一笔外快,多划算啊。
一念之差,让孩子捡回一条性命。
换了几趟人,婴孩落到人贩子的手中。几经辗转,终于来到南边的一个小乡镇。本想进山区的,可两位贩子起了内讧。
一个坚持要把孩子卖到山区,一个要把孩子卖给同样住在旅馆里的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男主人无法生育,无儿无女,想捡一名男婴回家传承香火。
可惜,附近扔的全是女婴,不合心意。
他们没办法,只好继续寻找民间大夫,希望用土方治好男主人的病。就在那天,他们遍寻名医不着,正准备返回家乡,便遇到那两位贩子。
最终,这对夫妇花了八千块钱把男婴买回家。可是,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于是,他们对外宣称这孩子是在路边捡的。
头一两个月,夫妇俩对男婴的好是发自内心的。
直到他俩意外怀孕,有了亲生儿子之后,他俩只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视同仁的姿态,背地里对养子不理不睬。
亲儿子顿顿有奶喝,养子顿顿喝米汤或者稀粥。
有细心的邻居发现,原本白白胖胖的婴孩不知何时成了瘦弱的小脏娃。他哭声微弱,常常被那对夫妇的亲生儿子的啼哭声盖过,因此常被养父母忽略。
这些情况,都是崔家后来从邻居家的口中得知。
那对夫妇还在自家亲戚面前发过牢骚,说那小屁孩命硬,怎么都死不了。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避开亲戚家的小孩。
小孩出去玩,无意中被街坊们哄了出来。
当时的社会环境,各扫门前雪,大家同情这孩子,也仅仅是同情而已。
总之,这孩子命大,跌跌碰碰地活到六岁。六岁的小屁孩,已经是生活小能手,帮父母干家务活,看守弟弟。
那一天,对这孩子来说是普普通通的一天,有亲戚家的小孩来玩。晚上,父母和亲戚要到小饭馆喝酒,让他在家看着弟弟和亲戚家的小姐姐。
大概九点多,他们家不知何故着了火。
消防还没到,邻居们纷纷提水去救火,亲眼看到一道小小的身影抱着弟弟从火海里冲出来。可他说还有一位小姐姐不见了,便又跑回屋里。
众人阻拦不及,一边救火一边留意着。
不知过了多久,消防车来了,火灭了,可那孩子再也不见出来。事后,那户人家悲痛欲绝地告诉大家,他死了,而亲戚家的小姐姐一直在外边安然无恙。
简而言之,那场火灾就死了他一个。
第883回
送走年哥和小徒弟之后,罗青羽在爸妈这边补眠,方便喂孩子。
这时,她喂完孩子,和保姆把三个孩子抱出来准备出去散步。无意中听到婆婆和干妈在聊旧日往事,便让保姆先去干别的事,她和孩子们留下来听听。
看到孙子孙女们,梅姨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阿青也不是外人,于是,她一边逗着孙儿们,一边往下聊:
“阿年没死,他从二楼后边的阳台跳到邻居家的楼顶,跑了……”
据小年说,那场火灾是弟弟玩火引起的。
当时,他到外边的小卖部买糖果。
亲戚家的小姐姐和弟弟玩火,被他阻止。小姐姐便威胁他,如果他不偷养父母的钱给她买糖,她就告诉长辈们,他经常偷偷打弟弟,让养父母揍死他。
偷钱肯定要挨打,如果养父母认定他在背后打弟弟,那他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小少年,已经懂得衡量哪一种后果更严重。
而邻居们看到隔壁着火,生怕烧到自己家早就跑出去了。当时天黑,又不似现在,到处有摄像头监控,他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事,在梅姨的眼里显得过分奇异,深深觉得儿子如有神助。
那时,小年意识到,养父母自从有了亲儿子,他便成了这个家的拖油瓶。生怕他这养子在成长过程中分享亲生子的资源,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弄死他。
那对夫妇只好在日常生活中对他疏于照顾,巴望他出意外,索性趁机火遁了。
这次家中失火,那对夫妇见亲生子无恙,高兴万分。得知养子居然如他们所愿消失在火中,从此对外坚称养子已被烧死在火中,还把他销了户。
在当时,那小镇的居民没有法律概念,公职人员懒政的情况很严重。既然是孩子的家属前来申报,这事很快就办成了。
那对夫妇如愿以偿,让户口本上只有亲儿子的名字。
与此同时,连夜逃离小镇的小年跑到本镇铁路旁的草丛里藏着。等火车到点经过时,偷偷爬上这趟驶往广城的列车,“巧遇”如今的养父农学升。
后来,这孩子不知跟养父说了什么,农学升找机会和崔老联系上。
详细的经过,两个男人没有跟女人们说清楚。理由是,有些秘密多一个人知道,孩子便多一分危险。
总之,知道是这么个情况就行了。
当年,崔氏夫妇悄悄委托农学升把孩子带到香江好生抚养。等他们把幕后黑手揪出来,再把孩子接回来。
豪门是非多,可崔老即便当时职位不高,却也知道农氏是怎样的一户人家。和其他豪门世家相比,农氏的门风简直是一股清流,惨遭横死的儿孙极少。
孩子被养在这种人家是一种福气。
当时的小年极瘦弱,和四岁的小孩差不多。于是,演戏演到底,农学升给他拍了照片,声称小年四岁时已经被他领养。
两位父亲用尽手段,把孩子的过去彻底抹掉。
除了编造小年的过去和未来,农学升按照崔兄的指点,找到一个和他俩毫无关系的社会人士,假扮当年那贩子的同伙去恐吓那对夫妇。
那人找到那对夫妇,追问孩子的下落。
他说,当年把孩子卖给他们的贩子在警方的追捕中死了。而他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特意前来毁尸灭迹,绝不允许那孩子成为指证他的证据。
那对夫妇吓得直哆嗦,抖着声音说孩子已经被烧死。
那人半信半疑,临走前警告他们,胆敢再向世人提及那孩子半个字,他就把这对夫妇唯一的儿子弄死,把器官卖给富人。
把那对夫妇吓得,在之后的日子里过得胆颤心惊,宛如惊弓之鸟。
终于有一天,他们实在受不了了,不动声色地把好不容易装修好的房子卖掉,悄无声息地连夜搬走。
搬到另一个遥远的小城镇,那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再也没人提起他们曾经“捡”过的孩子。
后来,那对夫妇和亲戚们联系上。
若有亲戚无意中问起那个孩子,夫妇俩冷漠以对。久而久之,亲友们也渐渐地把这事淡忘。
对崔家来说,虽然那对夫妇虐待过儿子,至少没把他弄死。既然儿子也救过对方儿子的命,恩怨两清,不必再有任何牵扯。
尤其是,那家人虽然家境一般,儿子早婚早育,给他们生了一位孙子。
又是独子,且聪明伶俐,前程无量。
若被外人得知他有一对买卖孩子且把孩子几乎虐待至死的爷奶,那真是家门不幸。
为此,二老的嘴巴闭得死死的,谁来都撬不开。
他们的儿子早就把家中失火之前的事忘了,唯独那位小姐姐每次来都要问一遍。这对夫妇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扇了她一巴掌,两家险些为此断绝关系。
听到这里,罗青羽眉心轻跳。
婆婆说的这些事,年哥不曾跟她详谈过,只粗略地用几句话概括妥当,就没了下文。
如今听婆婆提起那位小姐姐,她不禁猜测,那位小姐姐该不会是南露吧?如果是,那么年哥的上辈子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还好阿年聪明,小小年纪就懂得借助火灾逃命,不然啊,还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呢。”叶乔十分庆幸地说。
“是啊,现在回想,我这心里还是堵得慌……”
如果儿子没逃出来,指不定就葬身火海了;如果他没能逃出来,全身着了火又会怎样?
每逢想到这些,她都被自己的想象力吓得几乎窒息。
醒来之后,立马回娘家,到自己以前的闺房里打开丈夫送给她的电脑。以路人的身份浏览农学升在网上发布的最新生活状况,里边偶尔有儿子的照片。
有时候,即便没有照片,她也能从文字间听出一丝平安的意思来。
“是吗?哎哟,这都怪我,”叶乔听罢,不好意思的解释,“我当时不知道这么多,坚决反对学升把孩子的照片发到网上。他无法说服我,只好听我的。”
“我明白,我也知道那样做对孩子不好。既想让他别发了,又忍不住想看看孩子……”
两位妈妈你一言我一语地,渐渐地,话题转悲为喜,时而开怀大笑。
只要活着,总能看到人生中的一丝转机。
罗青羽看着两位笑语吟吟的长辈,看得出,婆婆已经从过去的阴霾里挣脱出来。看得出,干妈由衷地为这位老姐妹感到高兴,眉眼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唯独她和年哥知道,上辈子的梅姨结果并不好,强忍丧子之痛几年后就死了。
虽然年哥没有多说,可听了婆婆的话,罗青羽大致猜到他前世的经历。
如果南露就是那位小姐姐,如果她也是重生的,那么,前世的他应该没能逃出那场大火,被毁容了吧?
所以,重生后的南露一直认不出他来。
罗青羽:“……”
那么问题来了,年哥说自己见过他,到底是辣个?
第884回
上辈子的年哥到底是谁,罗青羽始终没有答案。无妨,她迟早会知道的,就不信他能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
……呃,或许他能。
差点忘了,他上辈子好像是个兵。
没事,有机会她再好好拷问他。拷问手段有这个那个,最管用的要数美人计,看他能把秘密守多久。
于是,罗青羽不再纠结“他是谁”了,可婆婆的话给她留下一个后遗症。
当天晚上,在孩子屋里和他视频通话,看着那张温和的帅气大叔脸,一股心酸涌上心头。
“怎么一副看老儿子的表情?”被她用一副关爱儿子的老母亲表情看着,农伯年感到莫名其妙之余,有点好笑,“孩子太闹了?”
有些孩子太闹腾,把亲妈往死里折腾。
亲妈受不了,索性抱着孩子一起哭给他看……这种情形将来或许会有。
居然有些期待,他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孩子哭闹是必然的,家里有那么多人在分担,她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三只小神兽给折腾得看破红尘,感怀未来吧?
“没有,乖着呢。”罗青羽如实道,不忍心让婴孩背锅,“听妈讲起你小时候的事,一时感触而已。”
农伯年微怔,随后温然一笑,“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不是我提,是干妈和婆婆闲聊时提的。你.妈一提到这事,那眼眶啊就红了……”话刚说到这儿,不知为何,她自己的眼眶瞬间红了。
一股浓烈的伤感涌上心头,使人猝不及防,罗青羽连忙离开摄像头找纸巾。
“……”
农伯年默默等着,不催,不作声,目光深邃,眼底也涌出一丝伤感。但很快便消失了,眸里的伤感情绪被一道暖心的微笑取而代之。
在她眼里,他看到她对自己的心疼,暖暖的。
意味着,在这段感情里,他不是一个人唱着独角戏,他在她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然,先贤有句话:“昨日种种,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从今往后,怎么收获,怎么栽。”
有些事无法改变,大家只能向前看。
这辈子能看到母亲安好,父亲安好,他了无遗憾。
何况这辈子还多了一群真心爱护自己的亲朋,比如养父养母,太爷太奶和农氏家族。尤其身边添了一位如花美眷,使他儿女三全,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命运如此厚待他,余生只管发挥所长,回馈社会,方能回报一二。
至于父母和养父母,与罗家为邻,健康方面他无须担心。心理方面,只能让他和小青的孩子代他弥补长辈们的心中遗憾了。
……
再说罗青羽,在某人面前出了一个大糗,老尴尬了。
光用纸巾不行,她索性跑到外边的水槽旁用水洗了一把脸。擦干了再进屋,坐回镜头前,神色如常道:
“不好意思,当妈.的人了,有些情绪控制不住。”
“没关系,我懂。”女汉子的尊严不容有失嘛,农伯年没有戳穿她,十分善良地岔开话题,“妈那边,你有空就陪她们多聊聊天。”
聊天,是女人排解烦闷的一个有效渠道。
并且他相信,等自己的儿子们和小闺女长大些,这四位长辈以前吃过的苦头,定能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懂,你放心。”罗青羽点点头,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
“看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想,咱们以前到底在哪儿见过?”罗小妹烦恼地伸出一指挠挠下巴。
“……”哦,原来是为了这个,农伯年秒懂,微微一笑,十分残忍地再次岔开话题,“孩子呢?把镜头对着他们让我看看……”
房间的婴儿床有摄像头,他装的,方便他在外边工作时,想看了就看几眼。
罗小妹体谅他的不易,今晚不跟他抬杠了,把手机的摄像头对准孩子们一一地拍给他看,一边哄着孩子和他们的巴巴聊天。
方才的伤感,既是为梅姨,也是为他。
同样是母亲,将心比心,若自己的孩子被抱走,还要被虐待,她铁定要疯。
基于这种想法,罗青羽忍不住把婆婆的情形告诉他。他上辈子享受不到母爱,甚至连亲妈一面都没见着。
这辈子倒是见着了,为保家人周全,他又打小被养在外边。
就算养在身边,小孩的外壳,成年人的灵魂,使他无法像真正的小孩那样冲母亲撒娇。孩子长大了,和父母就有了隔阂,这一点在他身上充分体现出来。
这种情形,对娘俩,啊不,对娘仨来说都是一种遗憾。
干妈叶乔不知道养子是重生的,小小的躯体里藏着一抹成年人的灵魂,无法与她过于亲近。
相信干妈也曾疑惑过,自我检讨过。
直到确定养子天资聪颖,非一般孩童可比,这才心中释然。因为她接触过天才儿童,他们有的人思想比较成熟,无法和父母正常沟通,导致关系疏远。
这种时候,做父母的唯有耐心引导,使孩子拥有一个良好的学习和生活环境。
终有一天,孩子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应她/他们。而她和丈夫,此时此刻,正在享受儿子的回馈。
……
不知不觉间,各地学校开学了,从魔都的熊氏培训学校传来消息,已经有很多家长询问她是不是辞职了,或者什么时候回来开班。
这些家长是看到网上的传闻,说她从此在家相夫教子,不打算混了,纷纷前来查询。
在家相夫教子?那怎么可能?
罗青羽本想上网辩解一番的,可转念一想,她这次相隔太久,世人差不多把她忘了。既如此,她又何必重掀风波,唤醒世人对她的记忆?
散了吧,散了吧。
而海外剧组那边,并不是每天都要排舞。
有些演员很忙的,或有兼职,或有戏分,或私人原因,或在其他剧组里另有工作。这些人直接向他们的领导请假,他们领导若批准了,罗青羽奈何不了。
如此甚好,她懒得操心别人的事,导演自己心中有数就好。
另外,九月到了,十月份还远吗?
在十月份结婚的人蛮多的,不仅有谷妮,陈功和陈家杰,还有阿盖和小汤圆。这两人发信息告诉她,过了十月份这几天的假期便回来上班。
因为,他们的蜜月旅行刚刚结束,要在家里呆几天缓一缓。
罗青羽手指在屏幕上一挥,准了。
还有阿珍,从罗姑娘的朋友圈里得知她生了三胞胎,连声道喜。趁她男人这两天有空,小两口拎着礼物特地从青台市一路找到大谷庄。
禅意小院并不豪华,反而有一种极简之美。只要不是金窝银窝,夫妇俩便淡定了许多。
第885回
宝宝们三个月了,会翻身,会趴着动来拱去。
几位长辈常在婴儿房逗宝宝们玩,外边天气好的话,要么推着车车到外边散步;要么把他们抱到走廊,在地面铺上垫子,长辈们各坐一边守着。
一边织着小毛衣,一边聊天。
而今天,罗青羽没课,在家看孩子,公婆和干爸干妈上山钓鱼去了。
干爸是野钓爱好者,日常喜欢伺弄花草和鱼鸟。蜂箱是罗爸在打理,可他和谷宁进城看孙子去了,便由农爸看顾一二。
阿年和小璎子回魔都时,还让他带走几瓶蜂蜜送给家人。
崔老退休至今,仍不定时地有人找他,有人为表诚意特意上山探望;若是常识性的问题,直接用电话或视频沟通。
除此之外,大部分时间还是蛮悠闲的。
啊,岔远了,回到眼前,阿珍和她丈夫黄东拎着礼物到访。罗青羽正和孩子们在走廊玩,让两位保姆把矮茶几什么的抬出来,直接在这里招呼夫妻俩。
“都不是什么贵重礼物,一些冬虫夏草和猴头菇什么的,你别介意。”小两口不好意思地把礼物交给罗青羽。
其实,阿珍老早便在朋友圈看到阿青生娃的消息,本想即刻来一趟的。可上门作客,总不能两手空空的去,夫妻俩为了送礼一事伤透脑筋。
阿青家境富裕,生孩子这么大的事肯定什么都不缺。
本来,黄东欲委托朋友去香江探亲时顺便买几罐奶粉回来,却又担心阿青家嫌弃,不信他们这些人买得起好奶粉。
就算不嫌弃,又怕买到的奶粉不合婴儿的口味。
到时阿青扔不是,留着自己喝心里也膈应,以为质量有问题。
两人纠结了好久,暑假都过了,公婆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了。最后,他俩决定听公婆的,到正规店买些冬虫夏草什么的送给大人吃。
至于婴儿,他们买了三个银手镯。
“不用这么破费,直接送点尿不湿就好了,水果都不用买。”看到他们还带来一篮子水果,罗青羽是哭笑不得,“我家山里大把,比外边的甜多了,回头你们带一箱回去。”
“啊?”阿珍两口子面面相觑。
“啊什么啊?”罗青羽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直言道,“咱俩什么关系?我还跟你外道不成?喏,吃个橘子,看看它和外边橘子有什么区别。”
言毕,把茶几上的水果盘推到他们面前,还有几款精致茶点。
一切请自便,她先把礼物拿到储物室收起来。
话说,阿珍的顾虑是对的,如果他们买奶粉过来,她还真不放心给孩子吃。并非瞧不起,而是孩子们的吃穿用度全部来自农氏和自己家人造的,习惯了。
冬早夏草、人参之类,农氏都有,品质比外边的好多了。
与其让阿珍破费,买回一堆她不大感冒的东西,不如送点实际的。尿不湿或者小衣服就挺好,在正规店或超市买。
这些都是消耗品,婴孩大得快,眨眼就用完了。
阿青的态度,阿珍不觉得有什么。她和对方相处过,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倒是她丈夫黄东有点尴尬,凑近一点低声说:
“我就说不用送这些,只送镯子就好,你们偏不听。”
这个你们,是指阿珍和他的爹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做多错多,不做不错。送礼也一样,送的东西多了总有一样不合心意。
不如直接送最值钱的,聊表心意即可。
“不要在乎她说什么,她就这样,知道我们穷不想让我们花钱。”阿珍心大,拿起橘子掰开尝了尝,接着眼睛一亮,往他嘴里塞一瓣,“甜不甜?”
在别人家作客,如此亲昵的举止使黄东略尴尬。
还好,只有两位保姆在,她俩正盯着宝宝们,不让爬到外边去,没工夫留意他们这边。
清香,清甜,像记忆中的味道。
隐约记得,儿时吃的水果果香味浓郁。如今的水果要么索性不甜,要么甜腻甜腻的,总感觉缺点什么。
“确实比咱们家的好吃。”黄东不得不承认,心疼地瞅瞅果篮,“没想到,咱花这么多钱买的水果,在人家这里倒成了‘鸡肋’……”
吃吧,不好吃;扔吧,舍不得,难怪主人家方才一脸的无奈。
“可惜爸妈和儿子他们回去了,吃不着。”阿珍一脸惋惜,遇到好东西,首先想到孩子们和老人,“要不这样,咱们把水果装箱给他们寄回去。”
黄东斜睨媳妇,“你还真打算吃不完兜着走?人家那是客套话。”
矜持啊老婆,给他留点面子,人穷志不短。
“她给,我就拿。”阿珍笑嘻嘻道。
夫妻俩正聊着,罗青羽提着一个精美的环保纸袋出来了,里边是给他们的回礼。
“这些玉坠、玉镯是我之前订帘子的时候,一时冲动订回来的,索性给你们孩子戴着玩吧。”罗青羽从里边拎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打开盒盖让他们看看。
不仅有玉,还有适合男士佩戴的木珠手链。
“这条是檀木珠手链,我干爸有点藏物控。以前出差或者旅游,看见喜欢便随手买回来了。”
关键是,买回来的大部分他不戴。只从中挑出最喜欢的,剩下的推给妻子叶乔,让她处理。
扔是不可能扔的,叶乔把它们整理好,留着送人。
罗青羽见黄东的手腕空空的,便打电话问过干爸干妈,他俩让她随便拿。干爸还特别强调,那些手链都是他亲自拿给大师们开过光的。
不开光的,他不会拿回来,在路上把玩两天就扔了。
“我干爸比较强调仪式感,他说,没有经过仪式洗礼的物件,那就是一件死物,没什么价值。”罗青羽对夫妻俩说,“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别嫌弃。”
檀木手链开过光,玉坠、玉镯可没有。小两口若介意,可以自己找人开光。
阿珍夫妇哪敢介意?根本不敢收,这些回礼比他们的贵重多了好吗?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不敢收,那我怎么敢收你们的礼物?”罗青羽半开玩笑道,“快拿着,除了我干爸的手链有些珍贵,其余的都是小物件。”
黄东的寿命比阿珍的短,送手链纯粹是给他的一个祝福。
区区一檀木手链,即便开过光,也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寿数,无妨。
第886回
无论到哪儿玩,梅姨和叶乔时不时打电话回来,问保姆,青青是在带孩子还是在看视频。
虽然阿青是孩子的妈,可这妈有工作,让她看孩子,长辈们特别的不放心。之前,阿青带孩子的时候,身边要么有亲爹妈在,干爸干妈在,或有公婆在。
再不济,起码有阿年在。
像今天这种情况,四位长辈一起出外野钓是前所未有的事,难免操心。
直到罗青羽打电话给干爸,问回礼的情况,大家才知道有客人到。
这下子,不仅梅姨,连叶乔都不敢说放心了,扔下两位男士,她俩先回一步。回到家时,看到阿青和客人拿着各种玩具逗宝宝们玩,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想打扰阿青和客人聊天,梅姨和叶乔把宝宝们抱进婴儿车里。带着保姆,一行人走出院子,在自家山里修整得相当平坦的路面散步。
宝宝们出去散步了,整个院子瞬间清静下来,宾主可以畅所欲言。
“为什么把孩子送回老家读书?你不是说要把公婆和孩子接出来一起住吗?”罗青羽记得,上次阿珍搬家时提过这事。
“本来是这么想的,”阿珍和丈夫对望一眼,神情无奈,“可我们听说,你家那条街好像要拆迁……”
如果拆迁,再想租这么大且便宜的房子可就难咯。
与其这样折腾,不如让孩子留在老家不动。大不了,每逢假期把老人和小孩接过来一起住便好。
“啊?拆迁?”罗青羽愕然,“什么时候的事?”
“年初,怎么,你还不知道?”阿珍瞅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房东做得,差评。
哈哈,当真惭愧。
罗青羽对这事真心不了解,赶紧打电话给老妈问个清楚。
“嗐,这事传几年了,一直没落实到位。而且,附近很多人家已经把房子翻新一遍,舍不得搬。各部门在协商,不知将来拆不拆得成。”谷宁告诉闺女说。
就算拆得成,也不知要拖到牛年马月。
罗家不缺钱,拆不拆的无所谓。
不过,幸亏罗家人不在那儿住了,谷宁听几位老房客讲,经常有附近街道的邻居屋主过来找这栋楼的房东,希望楼主不要签名。
若无人签名,就能逼开发商同意大家的要求。
对,这些邻居各有目的,有的坐地起价,欲得到更多街坊的支持,这样才有筹码和开发商谈判;有的出于恋旧情怀,不想搬,同样想获得更多人的支持。
这些年,盘石站附近被开发成商业一条街,很有发展前景,有人盯上这边的旧街道是尽早的事。
幸好,这次不是政府征地,而是开发商搞的拆迁,有商量的余地。
听完老妈的话,罗青羽对阿珍夫妇要面对的未来爱莫能助,道:
“那你们只能买房了,买房有保障。你们工作这么些年,应该有点积蓄吧?”
“有一点,我们确实有这个打算……”
夫妻俩都有工作,买一套两居室的足够交首付了。问题是,房子到底在哪边买,成为两人的新难题。
人往高处走,青台市的发展机会肯定比西环市多。
公婆希望两人在青台市买,将来孙儿们直接在那边读书。可黄东希望回西环市买,那边的房价低一些,压力不会太大。正好离双方父母近些,方便照顾。
人啊,年纪大了,当然渴望儿孙们能陪伴身边。
可是,西环市这些年虽然在搞开发,却搞得半死不活的。大街上的新公司,新店铺,动不动就倒闭关门,几乎每年都要换一个新老板。
大部分行业,工资低,工作岗位少,没有几个年轻人肯留在本地。
除了那些技术肥宅,或胸无大志的年轻人。
因此,双方父母坚决反对小两口在西环市买房子。为了让小两口安心留在青台市,双方父母决定各添一些钱,让俩孩子买一套三居室的。
阿珍的父母有儿子养,不必她操心。
所以,买了三居室,将来接公婆和俩孩子到青台市一家团聚能住得宽松舒服些。
可黄东听了父母的话,更加心酸。他觉得,与其拿双方老人的养老钱买房,不如搬回西环市,落叶总要归根的。况且,他知道父母在陌生的城市住不惯。
阿珍想留在青台,又不忍心丈夫为难,所以不强求,让他自己拿主意。
罗青羽听完他们的经历,略唏嘘。
命运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没有人能一辈子顺遂无忧。对于阿珍家的经,她不会念,也不方便插手。
仅安慰他们几句,建议尽力就好。
若要她说实话,人往高处走,夫妻俩如果有能力,当然是留在青台市更好些。老家的房子留着,把父母和孩子接过来就行。
有些小夫妻会为老人着想,搬回去陪伴他们,但有更多的年轻父母倾向于为孩子的未来着想。
没有谁对谁错,审时度势而已。
中午,阿珍夫妇在罗家吃过饭再走。黄东开着一辆小面包车进的村,罗青羽见了,不禁想起老爸的那一辆。
多年过去,老爸的小面包车早已功成身退,退休了。
希望阿珍夫妇也早日换新车,住新房,一家团聚,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
自从那天之后,不久,罗青羽便听说阿珍改行了,不再给人打工,而是自己推着一辆简易小餐车在路边摆卖咖喱麻辣烫。
而她的丈夫继续送快递,他这份收入要养活全家人的,暂时不能丢。
阿珍说,自己夫妻商量过了,决定在青台市买房子。她嫌自己打工的钱太少还受气,决定另立摊档,从此给自己打工。
另外,她还拍了黄东和自己手腕上的手链、镯子给罗青羽看——
“同事问我这镯子在哪儿买的,贵不贵。我说是地摊货,不贵。”财不露白嘛,她懂的,“结果被我老板娘看见了,追问我在哪个地摊买的……”
阿珍说忘了,对方不信,硬要给地摊货的钱让阿珍帮她买几个。
没想到老板娘当真了,阿珍赶紧把真话说出来。可人家不信她有这么慷慨的朋友,白她一眼便走了。
事后不久,店里传出流言,说阿珍对不起她老公,那镯子肯定是老相好送的。
阿珍:“……”
特么的,这店不仅工作时间长,工资还很低,加班有加班费。可老板娘在加班费里东扣西扣,差点到了要员工倒贴的地步。
指甲大的地方,还给她传流言。
终于,阿珍在同事们面前与老板娘对质,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自辞了。
不久,一辆招牌名叫“阿珍麻辣烫”的餐车出现在街头。
罗青羽:“……”
第887回 阿珍以及村中好友的人艰不拆
不要小看路边摊的收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用心,吃得了苦,小小的路边摊车也能换回一套房。
之前,罗家的那栋楼旁的车库已经租给房客。
由于拆迁的消息传出,部分租客纷纷找亲朋借钱交首付,及早买房搬了出去,以免将来措手不及。
车库里一共有两个车位,有一人退房了,还有一位房客在。不过,他们一家也即将搬走,男主人已经提前跟谷宁打过招呼。
对于车库里的情况,阿珍在摆摊之前已经了解过。
辞职之后,她立马打电话给阿青,希望包租婆肯把另一个空车位留给她的小摊车。
当然,她会付租金的。
不然,以后小摊车只能停在路边,她不放心。
正因如此,罗青羽才知道阿珍的近况。
把空车位租给她肯定没问题,让阿珍保持车库里的卫生,不要影响旁边的车,同时也跟那位车主打了招呼。
从此,阿珍的小摊车有了一个车位,还租金减半。
没办法,朝中有人好办事,谁让她是包租婆的小学同学呢。
罗爸得知有租客来自西环市,并且是闺女的小学同学,便十分爽脆地说:
“让她夫妻好好干,把小吃摊做大,将来找个铺面正儿八经地开店……”
若找不着,等将来另一名车主搬走了,他就把车库租给小两口做生意。
说这番话之前,罗爸和老妻、儿子儿媳妇商量过的。
要知道,这些年以来,不知有多少人看中车库的位置。一心想让他把车库当成铺面租出去,甚至有人想买断这块地的使用权。
车库这块地是罗宇生当年买下来的,只盖了一四四方方的平房,太浪费了。
看看隔壁,几乎什么店都有,把店面当车库用的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另外,在传出拆迁消息之后,他和谷宁偶尔回那儿一趟,还有一些邻居好心地劝他俩趁事情尚未落实到位,赶紧加盖几层,将来拆迁时能多分一些钱。
夫妇俩听罢,笑说随缘,在心里谢绝对方的好意。
车库就是车库,方便别人,也方便自己,不想搞那么多事。要不是看在闺女的份上,夫妻俩根本不会把它当成铺面给租了。
当然,把车库租给阿珍,这事仅在罗家内部说说,阿珍夫妇不知道。
主动提供帮助,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闺女和对方随时可能反目成仇。
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事要适可而止。
总之,他现在表个态,意在告诉闺女,如果将来她同学在生意上遇到难事,不妨考虑一下车库的其它用途。
罗青羽明白老爸的意思,在阿珍面前也守口如瓶,在精神上鼓励对方一番。并问清摆摊地址,等她将来进城去帮衬一二,算是物质鼓励。
一问方知,阿珍摆摊的地方不远,就在出租屋隔壁街的街头。
那儿有一条巷子,路口的左边是银行,右边是办公楼,行人皆是匆匆而过。而巷子路口的旁边凸出一块不起眼的僻静角落,正好容得下一辆小吃摊车。
在阿珍来之前,曾有不少小贩摆过摊,可惜留不住行人,渐渐地摊子都消失了。
阿珍看中这里,是因为办公楼的旁边新添了一栋电脑速成培训学校。
更重要的是,那儿没有城管,她可以安心地摆摊……但,安心是很安心,可她守在摊车前大概一周了,无人问津的惨状让她心里拔凉拔凉的。
罗青羽为嘛如此了解她的窘况?
因为这对夫妇习惯苦中作乐,阿珍的丈夫黄东一下班就去小吃摊,看看有什么可帮忙的。
结果看到摊车前,自家女人坐在板凳上,双手托腮一脸愁闷中。
他就把那一幕拍了下来,阿珍见状,索性把那张照片上传自己的朋友圈,还配文:
“好心咧,辣个有空过来帮衬一下咧……”
待罗青羽看到这条动态时,下边已经出现大型的翻车事件,笑哈哈哈的评论楼层屡创新高,忒不给面子。
阿珍夫妇的亲朋多半在西环市,在青台市区的仅有小猫两三只,还有一些老同事。这些人挺讲义气的,笑归笑,有空的时候会拉上朋友给她添添人气。
尽管有好友同事添人气,路边的客人依旧少得可怜。
不过,在国庆假期,阿珍的生意终于好多了,给了她很大的精神和物质上的鼓励。
在假期结束后,她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自拍照。
只有照片,没有文字,那个灿烂的笑容意味着她对未来充满希望。尽管她知道,待假期过后,生意肯定又要恢复门可罗雀的惨状……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
这世间,不仅阿珍一人生活困苦,在罗青羽的村群里,原本定好婚期在十月一的几人纷纷翻车。
九月底时,谷妮的婚礼取消了。
男方退的婚,原因是她有几个弟弟,怕她将来是个扶弟魔。
原来,男方家的亲朋收到婚讯,得知新娘子的家世之后,纷纷好言相劝,为男方家长分析其中的利弊。
渐渐地,男方家长被亲朋说得心慌慌,于是强烈反对这门亲事。
谷妮的男友承受不住父母给的压力,单方面取消婚礼,并向她提出分手。
杨雨嫣得知消息,连忙去魔都问个究竟。
这事就是谷妮让她在群里告诉阿青等人的,让大家不要给她发祝福红包了。
另外,谷妮男友知道女友是杜氏老板娘的朋友,认为自己呆在杜氏铁定被针对,没有升职的可能,索性辞职了。
谷妮深受打击,既不想面对同事的八卦目光,更不想回家听亲妈的嚎哭咒骂,已经悄然回到杨氏小筑暂避风头,自疗情伤。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她暂时很迷茫。
除了谷妮,陈功、陈家杰的婚事同样泡汤了。
原因是,陈家杰和女友进城购买婚礼物品时,被他的一位哥们戳穿女友以前是个三,还流过产,到乡下找老实人接盘。
陈家杰听了,立马质问陈功是否知道这事。陈功当然不知道,赶紧找女友对质。
经不住两位暴怒男生的质问,陈功女友只好和盘托出。
就这么的,两桩姻缘没了,陈家杰认为自己一直以来所受到的屈辱全拜陈功所赐,当场与他割袍断义,从此和他不再是朋友。
罗青羽:“……”
这真是,风雨飘摇的人生,人情薄似秋云。
第888回
看着两个派不出去的红包,罗青羽无语。
杨雨嫣说谷妮正在杨氏小筑,将心比心,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此时此刻,肯定不希望有人在耳边唠唠叨叨的说些安慰话。
但,置之不理也不行。想了想,罗青羽私信谷妮:
“在哪儿?要不要过来看看我家宝宝啊?”
谷妮的婚事黄了,估计全村的人都已知道,正在谷家安慰她的父母,期待当事人的出现,打听一下细节。
作为当事人之一,谷妮实在不宜回去。
而罗家住在山里,罗宇生和谷宁偶尔下山和村民打牌、聊天,顺便听听各家各户的八卦消息。
如今,他俩仍在市里,对村里的事一无所知。
农氏夫妇和崔氏夫妇极少下山,隐居嘛,当然是越少露面越好。平时和村民很友好,谈不上亲近,纯粹为了敦亲睦邻而已,对乡邻家的八卦事不热衷。
他们对谷妮的印象仅限于阿青在乡间的小伙伴,知之甚少,谷妮完全不必担心会看到他们同情的目光。
更重要的是,罗青羽觉得,自家宝宝们这么可爱,一定能让谷妮的心情有稍微的好转。总比她一直躲在杨氏小筑的好,躲着躲着,很容易便钻牛角尖。
果不其然,罗青羽发出私信不久,谷妮来了。
“还好雨嫣家在山里,不然我肯定不敢来。”谷妮脸色苍白,容颜憔悴,看着努力翻身的宝宝们,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出声逗弄,“卟,宝宝们,喊姨姨……”
罗青羽见状,心里略安,“打算呆多久?还回魔都吗?”
一听到魔都二字,谷妮的眼眶忽地红了,泪光盈盈地微微摇头,道:
“不想回……”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同事,更怕触景伤情。
“那你学业怎么办?”罗青羽递给她纸巾盒,继续说,“你已经读一年多了吧?放弃挺可惜的。”
“我请了假。”国庆假期+请假,差不多有半个月,谷妮一边扯着纸巾摁鼻子,一边回答,“雨嫣建议我过些天再考虑这个问题。”
命运骤然生变,暂时不作任何决定。
由于请了婚假,有同事暂时接手她的工作。如今婚变,她不想再回公司,打算直接跟雨嫣说辞职。
可她现在说的话不作数,杨雨嫣让她在家休息一阵子再谈。
“雨嫣说得对,不急。”罗青羽赞同。
一个男人而已,既然对方已经滚出公司,换作是她,绝对工作、学业两手抓,一样都不能少。
和身体抱恙相比,感情之事微不足道。
可惜,谷妮不是她。
“陈功、陈家杰的婚事也泡汤了,今年不吉利啊!”罗青羽叹道。
只对大谷庄、陈家村不吉利,其他人吉利得很。比如阿盖和小汤圆,他俩已经回来了。春风满面的,明天可以上班。
“啊?”谷妮抬头,眨着一双通红的眼睛,“为什么泡汤?”
她自顾不暇,一直没心思管别人家的八卦事。
见她感兴趣,罗青羽就把知道的内容讲了一遍,包括那对哥俩决裂的事。在她看来,陈功和陈家杰断交,挺好的。后者行事过于偏激鲁莽,不宜深交。
之前,陈功为了救陈家杰,跪在雷公山几天几夜。断交好,将来对方若再犯什么错,和陈功也再无干系。
“那陈功现在……”
“进城了,他好像在市区有房子,不想留在村里。”
留在村里干嘛?等着三姑六婆上门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看热闹吗?
他现在和谷妮一样,有多远躲多远。
陈家杰也是,不过,他的下落暂时不知道在哪儿。罗青羽等人和他不熟,不好打听。而陈功在谷展鹏的公司上班,平时比较熟,一直保持联系。
“总之,不管什么事,先等自己冷静下来再做决定。”罗青羽劝说,“对了,你几个弟弟知道对方退婚的原因吗?”
“知道,差点打起来了。”谷妮长叹,“阿青,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我啊,”罗青羽抬眸看看天,“去旅游,找间酒店开间房,关起门来喝红酒……”
太无聊了,她才不要。
如果她是谷妮,先让对方赔她在婚礼中花的钱,如果不赔就揍或者告他。没有彩礼,而且是对方悔婚在先,对方在谈恋爱时便知道她有三个弟弟。
现在才说嫌弃,早干嘛了?有三个弟弟怎么了?
弟弟们爱护姐姐的时候,那男人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浪里个浪呢。
处理完婚礼事宜,然后去旅游,跳伞,滑雪,蹦极,踩玻璃桥找虐……总之,把之前没玩过的统统玩一遍。
玩够了,男人什么的,早就化成天边的浮云了。
可还是那句话,谷妮不是她。
得知男方提分手,她只能麻木地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通知亲朋取消婚礼。
通知完了,和家人说去旅游便躲起来哭了几天,哪儿都没去。
“哎,不要再想了,你应该庆幸在登记前分了,若在婚后,指不定婆婆往死里磋磨你,逼你主动提离婚……”罗青羽向她灌输阴谋论,“啊,对了,彩霞她们承包了一片荒地打算做咖啡豆种植园,什么时候去看看?”
找点新鲜事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
时至今日,通往农场的路已经打通,路面铺得十分平坦,可以直接到达农场那边。那条路开在大谷庄的边沿,隔着湖泊和林子,村民看不到平时有谁出入。
另外,丁寒娜出关了。
收到小伙伴的信息,说荒地那边该推平的推平,该垒高的垒高。想看风水的妹子赶紧来,过时不候哦。
酬劳有20w,她不出关不行。
结果刚离开雷公山,便得知各路人马婚变的消息。她愣了下,随后不以为意地哦了声:
“巧合的吧?刚好凑到一块……”
婚变而已,又不是癌变,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丁寒娜拍拍谷妮的肩膀,语气粗暴直接,“别烦,错过这次,还有下一次。你不是要去工地看看吗?走吧。”
谷妮:“……”
谢谢她的安慰,可惜完全不起作用。不会有下次了,绝对不会。
今天一大早,她俩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罗家,等顾一帆开车来接。今天有丁大师出场,她不识路,而阿青要在家里带孩子,走不开,他只能奉陪到底。
去的人还有阿盖和小汤圆,带着无人机等拍摄工具。把现场的全景图拍下,今晚给阿青看。
第889回
清早七点多,一行人先到谷彩霞的那块地逛了一圈。都是年轻人,除了顾一帆、谷彩霞和谷云飞把丁寒娜当回事之外,谷志明等三位男生对她不以为然。
顾一帆知道丁寒娜有真本事;而谷彩霞和谷云飞看重娜娜,是因为阿青相信她有本事;谷志明等人认为是阿青故意让娜娜赚钱,而非真的认为她有能耐。
真正有本领的,应该是丁大爷,他们只敬重老一代风水师。
可没办法,阿青信她,他们也没辙。但是,阿青请人看风水的钱——
“这不会纳入成本吧?”趁丁寒娜和谷妮对着顾一帆大发感慨时,三位男生把谷彩霞拉到一旁悄声问,“看风水要多少钱?”
“不知道,好像是20w。”谷云飞看着他们,“不管看什么,前期的任何费用都归纳到成本里。况且,这看风水也是为我们好。”
“对呀。”谷彩霞皱着眉头,“阿青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毕竟,在村里,和丁寒娜交情最好的便是阿青。其余人等,哪怕是谷妮,想从她口中探听点什么可不容易。
“那万一阿青是找个理由给娜娜送钱花呢?”谷志明等人分析道,“这块地到头来要咱们买单的,不能任由她乱花钱。”
阿青用尽各种由头花钱,最终是他们买单。
可他们不信丁寒娜,就算请不动丁大爷,到隔壁镇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风水师更妥当吧?他们一早就看好人选,阿青却搞一言堂,他们岂不是很吃亏?
刚出关,听力超群的丁寒娜:“……”
不等她回头找那些人沟通,便听到谷妮疑惑道:
“才五十亩,会不会太小了?志明他们不是也参与吗?看这里的地理位置,还有那条山路开得宽敞平坦,农业机械化完全不成问题。”
有了机械,能节省很多人工,无法用机械取代的,请一些有经验的临时工就好啦。
才50亩,哪需要5位管理人这么多?
当年,谷展鹏创业初期,父母坚决反对他回乡创业,故意不帮忙。而他一个人就搞定了30亩,顶多在专业技术方面和农忙时雇请一些农户帮帮忙。
还有阿青,一个人搞定枯木岭的种植,然后帮她父母改造山头。
当然,阿青不是普通人,咱不跟她比。
可五十亩始终太小,有点儿戏。
“问题不在于50亩,在人。”顾一帆瞥她一眼,老神在在道。
一年或者两年之后,若有人中途退出,5个人剩下3个或2个人,50亩就很多了。
嗯,顾大少说得很多,阿盖和小汤圆默默点头。
“……”
谷妮秒懂,默。
“地方是小了点儿,能把它经营好,将来的收益也不错。”丁寒娜打量一番,感慨道,“哎,有福之人,选的都是福地……”
遗憾的是,自己无法参与。
为啥?她一参与,这块福地就要打折了,打五折不止。福气满分降至五十分,且随时天降横祸给她和合伙人添堵。
死人是不会死人的,毕竟小伙伴是有福之人。但两人一起膈应是肯定的,且摆脱不掉。
自己过倒霉日子就算了,没必要把青青拖下水。
相反,小伙伴自由发展,日子好过时,自己时不时的能沾一两分光。攒不住钱没关系,小伙伴享有的一切物质生活她也能跟着享受。
至于家庭生活,爷爷说她一定有。
嗐,谁知道呢,听天由命吧。
“啊?!”谷志明等人一心二用,一边说悄悄话,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这边闲聊。闻言,十分惊喜地跑过来,“这是福地?有什么典故?将来能不能赚钱?”
转眼间,那五名未来的山主一窝蜂似的围过来,眼巴巴地看着丁寒娜。
“……”丁寒娜看了他们一眼,感慨的语气转化为无奈,“地是好地,但如果你们三天两头搞罢工,它能自动播种、浇水和收获帮你们赚钱吗?”
那不成精了?
“娜娜,你不要拿以前的事打趣我们,我们这次很认真的。”谷云飞用玩笑的语气道,“就算志明他们不干,还有我和彩霞一定干到底……”
“哎哎,谁说我们不干了?”三位男生瞪她一眼,把姑娘推一边去,挤到丁姑娘跟前,“快说说,怎么个有福气法?”
他们不是行家,但以前跟在不少风水先生的身后旁听,对于风水的常识略懂一二,休想哄人。
丁寒娜瞥几人一眼,也不废话,认真地给他们讲起解来。
她说她的,阿盖和小汤圆用无人机拍全景图。
地方小,可以说的内容少,指明在哪儿盖栋平房当临时宿舍和办公室,丁寒娜和谷妮便坐顾一帆的车走了,阿盖和小汤圆坐阿青家的车紧随其后。
看完顾一帆家的农庄,最后才看阿青的农场。
“这是你家的?”站在山坡上,丁寒娜环顾一周问。
“对,这边到那边全部是。”顾一帆伸手划拉一下,给她指明方位,“我想在那边盖房子,那边环境好,你觉得呢?”
丁寒娜掠了一眼,客观道:
“你这块地选得也不错,可是帆哥啊,你媳妇知道这地方吗?”
诶?顾一帆扬眉,不解地看着她:“她不知道,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这笔钱是他的婚前财产,不管他怎么花她肯定没意见,这一点他是了解她的。
丁寒娜听罢,嫣然一笑道:
“你了解你妻子,可你还不够了解女人,你婚后购置的任何资产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既然是共同的,你不让她参与其中的规划,你确定这不是惊吓?”
譬如,一对夫妻有钱了,男人悄无声息地用钱买了房子,按自己喜欢的风格搞好装修。
最后,他告诉妻子,这房子是他给她的惊喜,她高兴得起来吗?
或许有些女性能接受这种方式,但,丁寒娜认识的西方女性超反感男友或者丈夫的这种擅作主张。
房子是两个人住的,不是他一个人。
既然女方也在里边住,他起码要问一下她的意见,这是对她的尊重。
“还有,个别西方人认为风水是迷.信,就算我帮你看了,等她知道后不喜欢,硬要反其道而行之,你怎么办?”不仅夫妻不和,更枉费她今天这番心思。
“……”顾一帆挠挠头,貌似丁姑娘言之有理,讪讪地指着方才自己选定的位置,“那儿风水不好?”
风水不好,所以影响夫妻的感情?
“好是好,”丁寒娜浅笑,“可我看你的面相不大好……”
他的面相显示,未来不久,他有夫妻失和之兆,她不得不提醒一下。问题不大,而且来之前收了他和阿青各自一个红包,赠他一言也无妨。
是不是她说的这个原因,暂未可知。
有些矛盾,往往是从小事累积而起的。若能把源头掐灭在萌芽时期,那自然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