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回
唐家人也走了,山里人家的生活恢复昔日的宁静。
农家的两位老寿星,到新农场参观了一回,之后就没去了。有些设施尚未完全配置好,有待加工,各类普通的农作物已然种下,珍稀物种仍在枯木岭。
无甚看头,不如留在禅意小院,白天逗一逗老三家的娃娃们。到了晚上,大家吃过饭,陪二老在院里说说话,或者漫步小路,仰望星辰。
在山里住了几天,太爷太奶自觉身子骨越发硬朗轻松,十分舒坦。
期间,罗青羽接到嫂子的电话报料,说封婷把从娘家带走的茶酒米粮带回来了。田甜说的,她是罗哥的下属,且受过罗小妹的恩惠,对夏槐知无不言。
总算封婷有几分良心和羞耻心,被夏槐说了之后,再也不敢拿娘家的一针一线。
就算爹妈要硬塞给她,她找个理由,使父母打消硬塞的念头。
啥理由?
原来,封婷除了心疼父母的身体,还有就是,她拿回去的东西被林佳成偷偷拿了一半给父母和儿子吃。
封婷气不过,又拉不下脸为这点吃食跟男人翻脸。索性借夏槐对自己的训斥,把东西拿回父母家。大不了,以后自己带着闺女回家蹭吃。
封婷的这些行为,在父母的眼里成了一种懂事,越发心疼她的处境。
听说,林佳成借钱首付买了一套两居室给父母和儿子居住,每个月还三千多的房贷。
他明说了,那套房子留给儿子将来娶媳妇,没有别的资产可以给了;而目前居住的这套大房子留给女儿,包括夫妻俩的存款,让封婷不要计较小得失。
不管父母如何,那孩子终究是他的亲儿子,他做父亲的应该承担责任。
为了女儿? 为了家庭的安稳,封婷同意了。破镜重圆,裂痕永远存在? 始终不得完美。
做爹妈的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当然不会计较那些吃食。便舍不得吃,攒着等闺女带着孙女逢周末回来吃。
但,他们不计较? 罗青羽计较:
“我当然计较,那是我家种出来的? 为什么要便宜那些吃我的? 最后还要回头气我的贱人?”
别误会,这个贱人指的是林佳成和赵司敏。
“爸? 妈,你们也不想看到自己种的粮食被拿去喂我仇人吧?”罗青羽斜眼瞅着父母? “我和那小三结了仇的? 你们把她的儿子喂饱喂壮实了,将来铁定找我报仇……”
就算不找她? 也会找她的儿女算账,甚至迁怒和算计她大哥的双胞胎。
别忘了? 老哥和封家可是邻居。
“你封伯伯说,小婷现在不肯拿娘家的一针一线。她不拿? 姓林的还可以在大鹏公司买? 那咱们可管不了。”罗爸安抚闺女? “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啊。”
封兄时常和他视频聊天解闷,难免说起儿女家的闲事,两人对各自家里的琐碎事略有所闻。
唉,美中不足的是,两家的宝贝女儿结了怨,委实头疼。
“他林佳成在哪儿买没关系,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家种的粮食喂了白眼狼。”对于封婷,罗青羽是十二万个不放心,“女生外向,婷姐现在不拿,不代表以后不拿……”
封婷毕竟是封家的独生女,父母怜爱孩子是天性。不管是封婷还是封伯伯、伯母,都会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一切。
到头来,吃闷亏的还是罗青羽。
因为,种出这种粮食的是她,辛苦耕种方有收获的是她的父母。封家、林家啥都不用付出,白得的优质粮食供养全家,何乐而不为?
最后,被赵司敏嘲笑的依旧是罗青羽。
而封婷是自作自受,除了感动自己和父母之外,连被人取笑的资格都没有,当然不受影响。
“青青,别把人心想得太坏,”罗爸看着闺女,头疼万分,“再说,咱们也没给多少,偶尔才送一两回……”
“青青,不要为难你爸。”谷宁瞅着闺女,“你封伯伯是你爸的战友,又是多年的老朋友,他们夫妻以前对咱们一家也不赖。这人情是一直跟着来的,既然东西送出去了,他们给谁是他们的事……”
同样的,东西送出去了,封家二老自己不吃,将来有个什么病痛的也是他们自个儿受着,怨不得人。
“青青,以前,我劝你封伯伯不要再帮他女婿,他应了。可封婷毕竟是他女儿,”罗爸苦口婆心的劝着闺女,“换作是你遇到难题,我们做爹妈的能见死不救?
你现在也当妈了,应该能体会为人父母的心情。”
“道理我懂,”罗青羽叹气,特意看了老妈一眼,略显迟疑道,“可是爸,妈,你们知道去海城探望小姨那次,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提到海城,罗爸下意识地瞅瞅媳妇。与此同时,谷宁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微疼,便没出声。
“那一次,林佳成那小三也在,”罗青羽继续说下去,不给老妈有伤感的机会,“她当时攀了个好码头,对方正是我当年在帝都结下的死对头……”
接着,罗青羽一五一十地把海城钱太的事说了一遍,包括赵司敏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什么谭总,什么钱太,把罗宇生和谷宁听得一愣一愣的。
在海城的那段日子,夫妻俩只顾着游玩,后来回到家,椅子尚未坐稳便收到谷婉婷遇难的消息,完全不知道发生这么多事。
“爸,妈,那赵司敏如今攀上一名老总,她但凡有机会,绝对不会放过我。明知这样,你们还要帮着封家给她养儿子吗?”罗青羽皱紧眉心看着父母。
这,罗宇生和谷宁不禁面面相觑。
“可这茶酒年年都送,突然中止不大好……”罗爸心情矛盾,神色犹豫。
“这好办,”罗青羽挺起胸膛,给父母出了一个馊主意,“封伯伯知不知道太爷太奶到咱们家作客?”
“那肯定知道,都发朋友圈了。”父母相视一笑道,尽量不去想谷婉婷的事。
放心,没拍照片,也没有指名道姓,只说贵客是亲家的老寿星。封伯伯和罗爸是老朋友,知道罗家的亲家是谁。
夏家是常来常往的,没什么说,能让罗爸发朋友圈感慨的,必然是农家的老太爷。
“您就说今年春夏两季的收成要孝敬给太爷太奶,秋冬两季就说收成不好,只能送点山货。”罗青羽思路通畅道。
捡其它普通山头的山货,不用钱,出点力而已。只要不是她家滋养过的地方,捡到什么送什么,她没意见。
“咳!”
一家三口正聊着,忽而走廊得拐角处传来一声重咳。三人唰地回头,闻声望去,只见太奶拄着手杖,在叶乔的搀扶之下缓缓走了出来。
罗家人:“……”唔?!!
第696回
曹家小兄妹仍在顾家等待回复,为避免孩子以为照片是摆拍的,罗青羽建议艾达和他俩视频拍摄,直接围观那头骡子在安乐窝里一派悠闲自得的场景。
“这是它日常的一部分,日后有活需要它照样要下地干活。”罗青羽不入镜头,友情客串旁白君。
“那当然,它应该有它的工作。”艾达觉得理所当然。
动物也不应该拥有特权,各司其职,她觉得很公平。有工作的动物更有生存的保障,否则就是桌上的一道菜,顾一帆说的~。
视频另一边的曹家小兄妹更加没意见,小骡子不仅保住性命,单独住一间漂亮小屋。还有满满一小仓库的饲料,待遇比在家里好多了。
再看看骡子受伤的蹄子,嘻嘻,痊愈了,仅剩一道疤痕。
果然,跟着会治病的阿姨是对的,曹春花小盆友甜甜的在视频里道谢:“谢谢阿姨……”她十分满意,以后再也不担心了。
阿……姨,旁白君阿青痛苦的捂着心口,不停地顺气。
还好,曹春花的小哥哥是个嘴甜的,“春花,你应该说多谢小姐姐。”
欸?视频那头的曹春花同学一脸茫然,不懂就问,声音稚嫩:“可村里穿成那样的都叫阿姨呀……”
她叫错了么?
哧溜,扎心了老铁,这一刀补得好,拉一首《最痛的人》献给自己。旁白青感受到一万点暴击,支撑不下去了,朝一头雾水的艾达摆摆手,结束拍摄吧。
再拍下去,她担心吐血而亡。
拍完视频,艾达并不急着回家,受邀到后庭院和大家一起喝下午茶。
而曹家小兄妹则安心回家了,放假嘛,年龄大些的小孩要帮家里收割蔬菜,培育栽种和插秧。
像小春花这样的,也要帮忙割猪草。
大家都比罗青羽忙,她只负责药材,年初种下,五月底才是她忙的时候。蔬菜水果、水稻、麦子之类的收割与培植,由四位长辈带领隔壁山的安保负责。
都是自家吃的优质粮食,不用到外边购买,忙起来不觉累。
其实,他们比真正的农民幸福多了。不差钱,种来自己吃的,种多种少都行。
“我和一帆可以过来帮忙。”艾达听了农家人的安排,自告奋勇道,“一帆成天在家拍视频,要么上山钓鱼,还经常空手回来,我觉得他应该找点事做做。”
哪怕下地干活,要知道,生命在于运动。在艾达眼里,和村民相比,她丈夫实在太懒了,脑阔疼。
“不用了,谢谢。”叶乔温和笑道,“你们顾家也有地,不过都是你们家的工人负责。”
“真的?!”艾达半信半疑,“他说外乡人在村里没有地。”
“是啊,”罗青羽随手在背后捅朋友一刀,“可他家租的,没跟你说么?嗯,八成是怕你扯他下地干活。”
“……”
下午回到家,顾家院里传出某男哎哟哎哟的呼痛声,“轻点轻点,耳朵快被你扯掉了!撒手撒手……”
特么这招跟谁学的?!明明一老外,居然学会揪人耳朵了。
好不容易哄媳妇松手,顾一帆给发红发热的耳朵扇风,以最怂的姿态说着最忽悠的话:“说话就说话,揪什么耳朵?这在华夏是一种忌讳,怕影响风水。”
“你少骗我,”艾达不上当,双手叉腰,厉声问:“你说,你家是不是有菜地?”
“有啊。”见她底气十足,顾一帆立马意识到谎话被戳穿,反应敏捷道,“转租给别人种了,谁告诉你的?”
哪个王八蛋害他?
“阿青说的。”被他的淡定态度骗到,艾达一脸失望,“为什么要转租?租期是多久?我们要回来自己种。”
她很羡慕村民,羡慕阿青,能够亲手种下各种蔬菜水果和鲜花,一到季节便有满山的收获。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花园,小菜园。等将来生下孩子,一家几口在村里自给自足,她每年还要把亲手种的菜寄给国外的父母。
而自己的丈夫,居然把地租给了别人?太令她失望了。
和艾达的遗憾相比,顾一帆在心里暗暗诅咒阿青一万遍,这个出卖朋友的二五仔(叛徒)。她想当村姑无所谓,没必要借刀杀人,让艾达逼他当村夫吧?
门儿都没有!他绝不让她得逞。
“阿青长年在外,一回来就躲山里清闲自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哪知道外边的事?”顾一帆信口胡诌,说得贼顺溜,“要回来是不可能的,租期十年哪。”
呵呵,信不信由她。
艾达不信,“真的假的?再骗我我要跟你离婚。”
顾一帆满头黑线,“……这些招数你跟谁学的?”
瞧瞧,这种口吻与台词,还有她站成圆规的姿势有点眼熟。
艾达得意洋洋,“我见很多学生家长都这么做,学得像吗?”她觉得很有趣,并且减压,先学为敬。
呵呵,顾一帆无语点赞,“像,像极了。”简直可爱到犯规。
“唔,其实,我觉得阿青也不是很难相处。”想起今天的下午茶,艾达若有所思道,“她挺有爱心的,可能不擅长表达。”
“不是不擅长,是懒得表达。”顾一帆早就看穿那女人的坏心眼,“谁跟你说她难相处?”
此人拥有一双慧眼哪,膜拜。
“采吟,”艾达皱了皱眉,有些话忍不住脱口而出,“她好像很讨厌阿青。”
谷采吟?顾一帆扬眉,看来两人的矛盾越来越深了,“不要偏听偏信,要相信自己的双眼……”
呃,或许让老婆在工作之余回家下地干活更好些。谷采吟不擅农活,到时两人没时间扎堆,自然没心思说闲话。
至于自己,顾一帆摸摸仍在发热的耳朵,只好舍命陪老婆了。
……
晚上,清幽宁静的山间小院落亮着灯光,活像茫茫黑夜里的一颗夜明珠,隐隐透出一股神秘感。
五月了,院里的药草长势茂盛,有的已经长得像人一般高。枝桠交错横杂,在清冷月色的映衬之下活像一根根枯爪,略吓人。
凉亭里,年哥回房洗澡去了,罗青羽坐在榻上与朱迪视频通话,进行售后跟踪服务中——
“……瞅,你瞅瞅,我瘦了吧?是不是瘦了很多?”视频里,女人兴奋得原地转圈,“跟读书的时候差不多了是吧?”
朱迪试用两周了,除了服药,她还一直坚持运动。
医师说这样能够促使药物被更快吸收,发挥作用,所以才瘦得这么快,而且不会给身体造成伤害。
当然,想恢复到读书时期的模样可不容易。以朱迪的体重,两个疗程远远不够。
第697回
体重降得这么快,药效太厉害,其他好友生怕有副作用,特意陪她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结果就是,看见她在线和朱迪说话,高曼琳打电话给她,半调侃半认真道:
“往日小看你了,有没想过自己开公司做生意?长年躲在男人的羽翼之下不是办法。说句不好听的话,万一将来吵架,你在农氏的身份岂不是很尴尬?”
并非诅咒,在豪门,被离婚的女性并不少,做人要面对现实。高家很多女性都有自己的工作或者公司,无论规模大小,职位高低,那是她们余生的保障。
罗青羽不仅舞跳得好,利用山里的草药还搞出不小名堂,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况且在农氏,股东在外边有属于自己的公司很正常,它不管的。
女人不能太死心眼,要懂得居安思危,抽空和姐妹们多开几个炉灶,给自己创造几条后路,或许以后用得上呢?对吧?这世界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有资本在手,让余生有更多自由。
“道理我懂,实践起来太难了……”罗青羽无奈。
多一份机会等于多一条路,同时多出无数烦恼。创业之路不容易,在这个过程中不知要经历多少挫折和困难。
所以她意愿不大,不想再给自己添加负担,拒绝了。
“那等你什么时候想加入了,随时欢迎。”
高曼琳并不强求她,今日不来,不代表日后不来,让罗姑娘知道有这个机会就行。反正,她和个别姐妹一直在合伙做生意,有罗青羽加入的话当然好。
不加入也没什么,有些遗憾,地球照样转。
朱迪的减肥有了很明显的效果,她打算再服用一个疗程,以后就靠自己坚持运动维持身材。
毕竟是试药,两个疗程没事,不代表第三、第四个疗程都没事。朱迪十分的理智,她有父母孩子要养,适可而止方能平安长寿。
从朱迪的口中得知,试药的不止她一个,很多男女踊跃参与,反响极好。她和几位胖友互留联系号码,日常交流服药后身体各方面的反应,互相鼓励。
不过,从胖友看到自身的变化,既惊喜且担心,生怕停药之后会反弹。
关于这个,罗青羽真的不敢保证。
但是,家里的兔子停药许久,体重一直在正常点徘徊,不见有反弹的迹象。而且胃口在慢慢地恢复,做过体检,依旧是一只身体棒棒哒的健康小兔砸。
兔子的情况乐观,于人类却不一定。因为人间的美食太多,吃货太多。只能尽量避免胡吃海喝,使不反弹的机率高一些。
和朱迪、老高结束通话,趁年哥不在,罗青羽抓紧时机给霸总发一条信息:在不?
时隔几秒,对方惜字如金的回复:说。
她:那预防时疫的干粉丸子的效果好像不错,平时出入记得喝一杯。
看到她的回复,一男子无声轻笑,回复:这么关心我?
她:你死了我的钱路就断了。
霸总:……
这小没良心的,好歹一场相识,说话忒无情。
罗青羽为嘛关心霸总的安危?因关乎自己未来的安定。他是维系她和官方的一栋桥梁,可不能出啥事。否则换一个人的话,又要重新建立信任关系,神烦。
不过,眼下和她沟通的好像是另外一个人吧?话少,不像以前那个诙谐亲和。
也对,年哥说过霸总有三个……
正想着,霸总又回复:听起来你好像知道什么,小妹妹,有事不妨直说。我你还信不过吗?就算你和南露一样能梦见未来,我保证护你安全。
“……”
嗯,放心了,这个正是她要找的霸总。
她:很可惜,南露只有一个,我日常关心一下而已。有事在忙,不打扰了,拜~。
霸总看到回复,轻挑一下眉,没有死缠烂打,直接删除全部谈话信息。
等信息全没了,罗青羽心虚的瞧瞧亭外,呼,年哥还没来。她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心情看看自己新视频的反响。
嗯,一切依旧,评价有夸有损。还有的说她玻璃心,别人一说她不行,她立马高产量发放,心眼忒小。
小就小吧,对于这些路人甲的脑补加戏言论,她一眼掠过,不上心。
让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粉丝问她是否遇到伤心事了?泫然泪妆,眼神和举止,乃至整支舞似乎蕴藏一缕抹不开的哀伤,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她:“……”
手指动动,想回复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在犹豫,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凉亭,挡住庭院灯透来的光芒。年哥带着一身清爽水气过来,直接上榻躺在她身侧,把她整个搂入怀中,语气轻闲平和:
“在看什么?”
嗅着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罗青羽抬眸问他,“看过我的新视频吗?”
“没有。”
他是个老实人,旧的看过无数次,新的没看过就是没看过。因为没时间,老子不稀得骗女人。
小女友白他一眼,“我对你很失望。”
哧,他扬扬眉,搂住她腰的手忍不住揉揉,无惧她的不满神情,戏谑一笑道:
“习惯就好。”
“年哥,”┬—┬ノ('-'ノ)先把桌子摆好,罗青羽皱眉,“你是不是认为我已经是掌中物,不值得你花心思哄了?”
不要太自以为是,这么拽她迟早会跑的跟你讲(╯°Д°)╯┻━┻~!
“当然不是,”年哥满眼宠溺的亲亲她的头顶,笑意温柔,“对了,小青,这些年你看过我几篇论文?”
“……”呃,一篇都没有!
嘶,罗青羽默默倒吸一口冷气,瞅着亭外的庭院灯,那里有无数的小飞蛾在自取灭亡的猛撞灯罩,“其实咱们这种相处模式挺好的,没压力,对吗年哥?”
“对。”
农伯年扬眉,懒得跟她杠,左手与她的紧扣,直接把人压倒榻上……
长夜漫漫,风停雨歇,两人在亭子里相拥而卧,有一搭没一搭的呢喃闲谈。问起他为嘛差点迟到老哥的婚礼?她以为他对老哥婚礼的看重和自己一样。
知道他很忙,可她依然感到失落。
“我当然看重,”这是老朋友的终身大事,上辈子没参加过,今年怎么可能错过?年哥温言解释,“我临出门被一通电话叫回头……”
这些年,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即将大爆发的疑似病例。干粉丸子虽然有效,一日找不到病例对症下药,一切都是虚的。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到处讲课的时候,时疫的流行与防治一直是必聊的内容。
因此,他时不时接到来自世界各地的学子报料,包括好友婚礼的前一天。他在工作室远程遥控观察,好不容易才确认是一场虚惊。
幸运的是,他最终及时赶到婚礼现场。
第698回
为人子女,农伯年甚少陪在父母身边,哪怕他说过农氏夫妇是养父母。
对他而言,生恩、养恩一样伟大,无奈小小身躯藏着成年人的灵魂。小时候与养母的亲昵相处令他尴尬,便早早以一副高冷学霸的面孔避开,直到出国。
如今长大了,儿大避母,有了这份共识,相处起来轻松多了。因此假期不能光陪女友,还要多陪陪父母,弥补儿时的冷淡。
第二天清晨,一家四口提着工具进山,就上次罗青羽和陆道长聊天那个位置。农氏爷俩在湖边垂钓,叶乔和义女在一旁搭个临时烧烤架,柴火就地取材。
进山捡柴火的时候,娘俩顺手采了许多野生菌,收获颇丰。
这便是叶乔夫妇长居于此的原因,山里物产丰富,取之不尽。加上每个人都会做菜,不管西餐或者本地菜肴,搭配原生态食材,足以令众人大饱口福。
为嘛一定要住这儿?他们家有钱,比这儿更美的山中别墅多的是。
不为什么,住这儿热闹,选这里和别处都一样。
结束野餐,四人再步行到雷公山探访丁大爷。谁知小扣柴扉久不开,一问方知屋主出远门了。
原来,丁大爷从罗家的婚礼回来之后,当晚便走了。
去了哪里,连远在魔都的丁寒娜都不知道。因为爷爷有云游四海的习惯,说走就走,没有理由。
“我大概知道他为什么要走。”罗青羽挠挠下巴,道。
“哦?为什么?”农爸好奇地问。
干妈和年哥同样好奇,一齐望向她。
罗家婚礼那天也邀请了老道士,无奈对方声称不愿凑热闹,没去。农爸本想今天带儿子前来拜会那位老道士的,却晚了一步。
“他曾经给顾一帆妻弟的朋友看过面相,结果不大好。”于是,罗青羽把那天的事告诉三人,摊手,“他可能担心连累丁爷爷受罪,所以拉他出门远游。”
干嘛受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现代人不比以前的纯朴,凡与死者生前有过接触的人,分分钟被其家属以各种罪名索赔。
据她罗大师的掐指一算,离那场悲剧发生的日子不远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这便是她目前的真实写照,心情复杂啊。老道士能远游,她也能,但懒得跑,反正没几个外人知道她有这种本事。
农氏三人知道她眼睛的事,无比同情的安慰几句,然后一行人离开了雷公山,到燕子岭逛一逛。
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习惯了。
包括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当场有点情绪,过后恢复平静,不劳亲人忧虑。就像老妈当护士时,看到别人经历生离死别,心里甭提有多难受,直到看多了……
正如他说没看过新视频,她不认为自己受冷落。人间有太多的生离死别,唯独她知道准确的死亡时间,个中滋味独品就好,不必拉全世界陪自己难受。
有些伤口她可以自愈,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到了燕子岭,谷展鹏的父母在家,热情接待了他们,还开船带他们到水椰子林半日游览。对,水椰子成林了,现在的谷展鹏有能力从别处移植更多回来。
如无意外,今年夏天可以尝个痛快。
“为毛我的榴莲还不肯开花……”说实话,这事把罗青羽的鼻子都气歪了,扯着年哥的手臂不停地发牢骚,“咱家种的是假榴莲吧?老高被人骗了?”
不过,敢骗老高的人应该还在婴儿床里。
若是真的,她明明没有亏待它们,为毛就是不肯开花?和她比,谷展鹏堪称天选之子。种什么活什么,做哪行旺哪行,赚得盆满钵满。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年哥对她的遭遇深表同情,“品种不同,种植年龄也不同……”
有的四五年才开花,有的七八年,急也没用。况且她家那两棵是稀有品种,地理位置不适合。加上水土不服,能种活已经很不错了。
“它是热带水果,气温要求高……”要全年没有霜冻,光这一点,枯木岭就不达标。
“气温高?”罗青羽凝视年哥那张帅气的脸,脑子急转弯。
好歹从小看到大的妹子,瞥见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年哥无语:
“你别一把火把它烧了。”
“哈哈哈……”罗青羽忍不住大笑,娇嗔的打他一下,“我哪有这么笨?”
嗯,其实可以考虑下的。
年哥:“……”
呵呵,她当然不笨,任性妄为而已啫。不过这个品种的榴莲他尝过几次,期待她的成果。口感很不错的,她肯定喜欢……
最后,让罗青羽哭笑不得的是,义父义母从燕子岭领回两只羊,说日后大家有新鲜羊奶喝了,义女又可以利用羊奶做护肤品,一举数得。
若产奶多,让她洗羊奶浴。
罗青羽:“……”
干爸干妈不愧是养殖专业户,她服了……
由于添了两只羊,下午回到家,大家没闲着,又开始搭建羊棚。上回盖的骡棚有剩余的砖和沙石,今天正好用上。
这种粗活交给两位男士搞定,两位女士在客厅翻今晚的菜单,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
不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匆匆的声音,原来是海鲜、各类鲜肉以及鲜花、水果流水似的运到家门口,管家指挥帮佣把食材搬到厨房。
因为今晚,罗青羽的父母带着罗家人归来,这里将非常的热闹。
“肉类,这烤鸡排、猪排和鱿鱼各要两人份;水果就要樱桃和草莓,其余的不要;蔬菜家里有,也不要……”罗青羽把自己要的菜肴抄在一张便利条上。
父母家有好吃的,怎么可能冷落躲在枯木岭的她?
再叫一份海鲜拼盘,她和年哥都是大饭量,最后要一篮子面包吧。
抄好后,把纸条交给厨房,然后娘俩选择设宴场地。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露天式自助餐最舒适自在,便定在庭院。
差不多傍晚,农爸爷俩的羊棚盖到一半,谷宁就打电话回来提醒闺女和未来女婿速回枯木岭,大家伙进村了。
为嘛让女婿也避开?
因为他日常太忙,难得回家一趟,岂能让他耗费精力应酬亲戚?不如早早歇着吧。至于羊棚,由农爸和罗爸明天接着搞,小两口就不必过来请安了。
如此甚好,两人回到家,吃着丰盛且浪漫的烛光晚餐,商量明天的约会事宜。
第699回
凌晨四点半,两人起来了,各做各的晨练。
年哥习惯跑步,之前罗青羽找老爸做了一根练功木桩,可他不喜欢,觉得有损爷们尊严。为嘛这么说?因为有她在,这根木桩在她眼里就像小孩的玩具。
作为她的伴侣,玩她眼里的小孩玩意儿伤及他的自尊心。
所以,他在山里一向是跑步,外边的家里有健身(练功)房,不必在她面前献丑。
有个武功盖世的小媳妇,他压力山大。
罗青羽:“……”
没事,这种感受她深有体会,两人各有长短,调整心理很重要。譬如她觉得许久没练基本功了,便在枯木岭那棵老树旁的空地练基本功,武术和舞术的。
不必谁迁就谁,不必事事相陪。对两人而言,人与人的相处,自然舒适为最佳模式。
至于那根木桩,送给小梨了,她偶尔过来帮忙干活。罗爸爱才,会教她一些防身术,同时叮嘱她不可乱用。
约莫一个小时后,年哥跑步回来,并且带来山那边的消息。
四位长辈都起床了,和罗家的几位老人,还有大舅、大舅妈。妹夫(罗爸)的老家来客人,他俩以前没见过,这次索性陪同游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只有罗爸、农爸跑步,和阿年约好了碰头的时间和地点。其余人在吃过早餐后到田里参观农作物,罗家的长辈们想看看小罗夫妻会不会种地。
总之,听起来长辈们相处得很愉快。
昨晚参观罗家大院(父母那边)时,罗家人相当的感慨,说罗家村如果还在就好喽。当然,大部分人在城里过得很舒适,也有小部分怀念乡下的时光。
城里有城里的好,诸事方便,对老人来说尤其是看医生;而乡下空气清新,自给自足,生活安逸,如果家境不错的话。
这些老一辈对乡下情有独钟,对小罗夫妇的生活环境赞不绝口。
听得大舅夫妻心有戚戚然,其实他俩也不错,起码在村里有祖屋住。他俩自嘲说,以后多在村里住,争取多活个几十年,让等吃绝户的三弟一家干瞪眼。
“哈哈哈,这主意好。”罗青羽忍不住笑道。
住在隔壁,以老妈那种“有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的个性,大舅夫妇的寿命得以延长不是梦。只要罗青羽不参与其中,大舅他们改不改命跟她没关系。
长辈们开心就好,小两口开始做约会的餐饮。
时间尚早,两人吃过早饭,一个到院里摘菜,一个到粮仓取火腿和自家腌制的腊肠。
饭是罗青羽一早起床淘米现煮的,练完功回来已经煮好。
盛出来,放油盐等料拌匀,等她摘了蔬菜清洗干净,年哥把肉类和虾肉等等煎好,饭也凉了。
今天出去野餐,做了烤肉、煎蛋、蔬菜紫菜包饭,色彩鲜明让人倍添食欲。光这些不行,年哥还做了三明治,和紫菜包饭一样,有蔬菜和肉,营养均衡。
作为食肉兽,罗青羽最爱那份浆爆芝士鸡排三明治。她光在旁边看着已经食指大动,想偷吃。可年哥说一人一份,她若先吃了,到了外边不许跟他抢。
她:“……”
木事,以后自己做,管够。
就这么的,年哥在厨房看到什么做什么,做完鸡排还有肥美新鲜的虾肉。分工合作,罗青羽喂猫和狗,然后开始把食物分别装盒,再摆到野餐篮子里。
饮料比较简单,冰镇清爽的白葡萄酒和温开水;水果有西瓜、甜瓜和樱桃、草莓,昨晚拿回来的。
还有酒杯、冰袋、野餐垫和音箱等物。
最后,她的拍摄器材相机和无人机必不可少,未必拍,但拍的时候它们得在。所以歹命哦,没有助理的两人只好扛着去,幸运的是,他俩的力气都很大。
年哥没有因为她的一身神力而把物件全部推到她身上,以他从小灌输给她的观念是,只要有男人在,她就不必表现得太能干。
以前,他怕她被别的男生拐了吃苦头,才这么教她;而现在,她被他拐了,那番话同样有效,他说这叫给爷们留面子。
行,他老兄说的都对,她没意见。
到了光秃秃的山顶,一览众山小,远方的田野一片连一片。乡间小路如丝带,有人在慢悠悠地走,有雀跃奔跑的孩童和狗,一派宁静祥和的闲适景象。
像一幅幅美好的田园画卷,美得令人窒息。
两人找了一块视野宽广的地方坐下,铺开野餐垫,摆上食物,冰酒,打开音乐。
“我每次在这儿看风景,都想不顾一切地跳下去……”试试那飞一般的感觉。
眺望眼前的景色,他十分理解她的心情,温和道:“有机会我带你去跳伞,先适应适应,不可鲁莽。”
她是成年人,强制命令是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是让她多经历一些高空坠落的惊险体验。
只有对高空飞行产生敬畏之心,方能控制冲动,举止谨慎。
他无法控制一名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孩当一名普通人,她的一些行为过分冒险,保镖难以及时救助。与其指望别人,不如教她自我保护,而这需要时间。
“你今年的旅行计划是?”
“还没有,等确定没有疫情我再考虑。”
“不如去一趟河西走廊?那儿有沙漠,有戈壁……”惊险又刺激,并且历史悠久,有厚重的文化气息。
听出他语气里的向往,罗青羽不由期待地望向他,“你和我去?”
农伯年神色温和,目光噙笑道:“确定没有疫情或许能行。”
说实话,他真的挺乐意陪她走一趟丝绸之路,以游客的身份,以脚丈量祖国的壮阔河山……
最终,农伯年没能如愿地休一个或者半个月的悠闲假期。当天晚上,他接到迪丽莎的电话,连夜赶回海边的研究所。
作为他的未婚妻,罗小妹并不郁闷,因为她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嫂子夏槐,罗哥因为公事被紧急召回,蜜月旅行中断了。
“哈哈哈,嫂子你好倒霉啊。”作为小姑子,罗青羽在朋友圈里雪上加霜。
“你不也一样?”夏槐瞅她一眼,幽幽道,“阿年比阿宾早走一天。”
罗小妹:“……”这也能比?
行吧,失意的人最大,她说了算。
由于罗小妹和阿年未婚,家人不同情她,反而在朋友圈对夏槐诸多安抚,充分体现出已婚人士的地位比她这未婚人士的要高——很多。
不过没用,夏槐最终还是来到枯木岭和小姑子作伴。
为啥呢?
因为叶丝瑶从夏家得知这事,足足笑了一整天,并让二嫂传话说要请假安抚开解她几句。叶丝瑶的手机号被拉黑了,夏槐住的小区没有业主允许进不来。
然而哥哥嫂嫂不知就里,被姓叶的缠得不耐烦,便劝小妹和她聊聊。
夏槐不想见她,索性躲到小姑家图个清净。
第700回
夏槐到乡下肯定住在枯木岭,因为年轻人多话题聊。老妈特意叮嘱闺女让着些,不要跟嫂子逞口舌之快。
那是肯定的,她不喜欢吵架。
“为什么一定要骑它?就不能好好对待它吗?”父母家的后院,姑嫂俩开始争辩。
罗家的叔伯们今早离开了,罗青羽打量着骡子的体积,准备给它订个鞍子回来,方便日后骑它出去散步。
“骡子不但能骑,还要拉石磨。瞧,我干妈特意给它订了一个石磨回来,以后磨豆浆磨豆腐全靠它了。”豆浆、豆腐给人吃,豆渣留给它吃,各得其所。
不要跟她说累和苦,活在世上哪有不累不苦的物种?
况且,家里不是天天磨豆浆,就算是,磨够自家吃就好。用老一辈惯常说的话,它这是活在好年代,搁以前,遇到做豆腐、豆浆营生的主人,它得累死。
“叶姨不是喜欢骡子吗?”夏槐无语地瞅她。
“喜欢就不用干活?”罗青羽皱着眉心,上网查找骡鞍,“她也喜欢我,你见过我啃老不干活吗?”
夏槐:“……”
这,这比喻十分贴切。
最后她俩没买成,干妈认为小姑娘家家的办事不牢靠,万一买回来的鞍子不合骡身怎么办?骡子也会不舒服的,还是找有经验的农家定制一个有保障。
两只小羊也不用她们管,实在闷得慌,让她俩逗兔子玩去。兔子做了绝育,日常打开笼子让它自出自入,在院里放养。
不敢放到外边,怕被蛇啊狼啊什么的叼走了。
姑嫂俩对兔子兴趣不大,领养它完全是出于一片怜悯之心,没去。
她俩只喜欢撸猫,夏槐从枯木岭领养的小黑黑,如今成了家里的山大王。它高冷有个性,和女主人非常亲密,和男主人是王不见王的状态。
这两天,男女主人都不在家,由帮佣负责它们的饮食。
从枯木岭送出去的小猫都做了绝育,既不必承受生育的痛苦,也不必经历骨肉分离的惨剧。
岔远了,父母家无事可做,这天下午,罗青羽带着夏槐四处走走。
途经顾家,看到顾一帆和艾达在屋后的菜地忙碌。一问方知,这些地便是顾家的,一直雇人种植。如今艾达想亲力亲为,把这儿弄成家里的小菜园、花园。
“我发现有钱人很喜欢自讨苦吃。”两人走开时,罗青羽感慨。
“嗯,我嫂子也经常这么说我。”夏槐点点头。
说罗宾吃饱撑的,家里有钱为嘛要当警察,既危险酬劳又不高;说夏槐自讨苦吃,那么多权贵公子哥追她,偏偏嫁给警察,说她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并且怂恿亲妈带她做婚前财产公证。
当然,做公证是为了图个安心,应该的,她去做了,罗宾知道后也没说什么。他没做,婚后把工资卡上交了。两人说好不靠家里,自己赚多少吃多少。
这一点她万分同意,怎么说呢,人间的富贵她尝过了,目前只想找个三观一致的人尝尝生活的酸甜苦辣。
离开大谷庄,两人到隔壁陈家村一日游,到村里唯一的一间民宿门前坐坐。这里以前是陈功和朋友们合资开的,如今只剩一对从广城来的夫妇在经营。
凭着一手好厨艺和热情周到的服务,这间民宿被夫妇俩经营得红红火火,客源不断。而民宿门前的休闲区,几乎每天都有路过的外地游客停留。
看见罗青羽,阿广夫妇大感意外,随后热情招呼着。
自从陈家杰事件后,他们对她和丁家孙女敬畏有加。一个有着神算嘴,一个怀疑家有起死回生药。虽然陈功不说,但治好陈家杰病的多半与罗家有关。
药姑山这个名号并非浪得虚名,肯定有些真本事。
当然,陈功不说的原因他们能理解,罗家安好,大家也安心。否则,一旦罗家被迫搬离大谷庄,大家以后有病找谁去?
这也是阿广夫妇坚持经营的原因,正如丁大爷说的,好山好水好地方,养人。
每个季度,他俩都从陈家杰那儿购买大批量的蔬菜水果,寄回广城老家给父母儿女吃。
人生自古谁无病?经此一番灾劫,陈家杰家里没钱了,如今乖乖在家务农帮忙赚钱。加入大鹏扶助计划的他已攒了一笔小财,恢复昔日的家境是迟早的事。
让好友们心疼的是,昔日暴脾气、意气风发的陈家杰不见了,如今的他踏实肯干,但沉默寡言。
“哟,罗大小姐居然跑到这小地方喝茶?真少见哪。”一直坐在茶棚里却被人无视的谷秀不甘心的过来刷存在感,“咦?这么快就找到新朋友了?不知这位是……”
夏槐不晓得此人是谁,疑惑地看向小姑。
“哦,介绍一下,”罗青羽指指谷秀,面对嫂子微笑说,“这位便是谷秀,看谁不顺眼便暗中往饭菜里吐口水的卑鄙小人。还有,她一不高兴就出卖朋友,惹不得。”
噗哧,夏槐没忍住笑出一下。
罗青羽说这话时音量和往常一样,旁边的客人都听到了,纷纷盯着谷秀窃笑不已。
“你……”谷秀气得脸都绿了,用做过美甲的手指头指着她,“向我道歉!否则我告你毁谤!”
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的行径,居然当面奚落她。
“告啊,我说的是事实。”罗青羽无所谓的看着她,“你的作为尽人皆知,被禁止回村还闹到警察局,这谁不知道?你敢做,我就敢说,打官司我奉陪。”
背后说人闲话有什么趣?当面说才有意思。
谷秀被她气得脸色铁青,胸前巨浪起伏,却又不敢杠回去,怕她抖出更难听的话来。
“阿青,”见谷秀下不了台,和她同桌的两位陈家村的妇人替她说话,“得饶人处且饶人,阿秀不是那样的人,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对呀对呀,一家不知一家事,大家都不容易,你又何必落井下石?”
这些话都出自真心,她们远在陈家村,哪知道大谷庄里发生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说法,村里说谷秀有罪,谷秀说村里有人收了别人的好处针对她。
是真是假又有几个人知道?看她衣着光鲜,却因思念老家经常到茶棚坐坐。对她们这些乡下妇人极之有耐心,不像那么蔫坏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什么时候才懂得这个道理?”罗青羽不耐地瞅谷秀一眼,“我又没请你,你过来干嘛?”
这不是来讨骂吗?
“我看在同村的份上过来打招呼有什么不对?”见有台阶下,谷秀立马挽回面子,高傲地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继续洗脑,“所以说这女子不能读太多书,读多了容易叛逆……”
吧啦吧啦,还时不时朝罗青羽身上甩眼刀子,叛逆二字明显是指她。
罗青羽默默翻个白眼,夏槐见状,忍不住再次偷笑。
第701回
谷秀被罗青羽一顿怼,不敢再去挑衅。后来接到一个电话,匆匆起身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替那两位妇人买了单。
“她这人挺大方的,人好嫁得也好,一连生三个孩子。听说还要继续生,以后婆家那么大一份家业可不都是她的吗?哎,将来这福气大着呢。”
“是啊,三个孩子,有两个是儿子,她在婆家的地位算是稳了。”
“一个农村姑娘能有这番造化,证明好人有好报。”
说到这儿,那位妇人不由自主的往阿青那边瞅一眼,意有所指,又怕被人听见般略略压低声音:
“相反,那些有钱有势又口无遮拦的女孩,嚣张跋扈,多半没有好下场。”
古人云,人善人欺天不欺嘛。
“可不,她那日跟我说,婶子,你家姑娘长得好,等长大了她帮忙介绍一位有钱人给她。我说好啊好啊……”妇人高兴的同时略无奈,“可我家金枝才十二岁……”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等她长大,黄花菜都凉了。
吧啦吧啦,由于听力出众,两位妇人虽然说话小声,依旧被罗青羽听个正着,不禁摁了摁耳朵。
夏槐正在品尝本店的特色甜点,瞥见她的动作,便问:“怎么了?”
“没事。”那些屁话,罗青羽不想告诉她。
两人点了几道特色菜肴,菜还没上,一辆车停在远处。接着看到陈功下车,往她这边过来。
“阿青?怎么有空进村玩?咦?嫂子也来了。”罗哥比他大,加上他和阿青的友情,所以这么称呼,“等一下到我家坐坐?阿嫂,来杯冰啤,谢谢。”
“哎,好嘞!”阿广嫂应声,进了店里。
“不了,我们只想四处逛逛。”夏槐微笑道。
“这都怪罗哥,只知道自己村好看,其实我们这些村子的环境更好,比你们大谷庄更早开发……”
他正要长篇大论,被罗青羽打断,“哎哎,难得放假,你就一直躲在村里?不陪女朋友出去玩?”
“玩啦,昨晚才回来,我今天……”
陈功正要说时,阿广嫂端出一杯冰啤和三份小食,一边问:“陈功,家杰相亲相得怎么样?”
“应该能成。”陈功笑道,接过冰啤灌了一口。
原来,他今天和女友领着她闺蜜的父母前来看房子。
前一段时间,双方的朋友们在一起聚餐,结果女友闺蜜和陈家杰看对了眼。
这姑娘是青台市人,大学毕业,在一间厂里做财务。
她的工资待遇不错,可惜成天在厂里找不到合心意的人家。眼看年纪大了,不得不回家相亲。女方家长说,如果两人合心意便早早订下,今年择日结婚。
结完婚,女的立马要赶回厂里上班。
女孩身材高挑,长相标致,陈家杰颇为中意,对方也看他很顺眼。一拍即合,女方今天到男方家看看环境,如果成,婚事立马提上日程。
“啊?这么快?”夏槐吓了一跳。
“对呀,太快了。”阿广嫂也蹙了眉。
“我提醒过他,可他说难得遇到一个满意的……”陈功叹气。
事实上,男方家长也着急,一心想促成好事,生怕女方知道陈家杰当年犯的事反悔。
一失足成千古恨,正因为当年的事,一直没有女孩肯和他相看。看到儿子的朋友一个个成双成对,连陈功都有女朋友了,陈家杰的父母备感绝望。
“那也不能这么草率……”想起往事,阿广嫂心情矛盾,声音弱了许多。
在这件事上,外人真不好劝,特别是好朋友。
万一婚事被搅黄了,不止陈家杰,恐怕陈家人会一起埋怨这些好朋友多管闲事;但,如果将来陈家杰婚姻不美满,恐怕也会埋怨好友们当初的不作为。
更令人头疼的是,今天女方家长来看房子,颇为满意,说回家等男方的答复。陈功刚送他们回去,准备回陈家找好友慎重的聊一聊。
“陈功,要不这事你就别管了……”阿广嫂迟疑着。
之前是陈家杰管陈功的事,管出祸事来;如今风水轮流转,可千万别轮到陈功管出事。
罗青羽深以为然,“我觉得老板娘说得有道理……”
夏槐看看大家,“是有道理,可他俩是因为你认识的。将来若相处得不好,恐怕你脱不了干系。”
人就是这样,好的时候觉得是自己能耐,和他没关系;不好的时候,想方设法也要找一个背锅侠,撇清自己。
众人:“……”
嗯,这话也有道理。
“唉,想那么多干嘛?”陈功笑了笑,举起酒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各位,陪我喝一杯。”
喔,众人顿时欢乐举杯,有喝饮料的,有喝白开水的。
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的老板好不容易抽空出来,见状,立马拎出半打冰镇的啤酒……
末了,陈功有些酒意上头,飘飘然的步行回家,幸亏已经回在村里,不用开车。罗青羽和夏槐一路相送,看到他安全回到,家里还有父母在才离开。
两人在陈家村逛了一小会儿就回家了,第二天,两人开车去别的村庄逛。
在枯木岭住了两天,夏槐才回到城里上班。独守空房,因为罗哥到外地办案去了。心里空落落的,可一想到小姑子长期这样,心里略略有些安慰,哈哈。
这种心思很不厚道,忍不住,没办法。姑嫂俩经常互相调侃取笑,不伤和气。
倒是回来之后,她备受困扰,因为二嫂成天问她和罗宾相处得怎样,和公婆小姑呢?对于罗宾中断蜜月期的行为非常不满,同时认为罗家女不尊重嫂子。
如果足够尊重,她会劝服农三,而不是让他驳夏四哥的面子。
“她没有不尊重,”夏槐为小姑辩解,“阿年平时很忙,难得有空在家,根本不想接受叶丝瑶朋友的采访……”
“接不接受采访是另一回事,她连夏家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还不知道怎么折腾你呢。你呀,被爸妈宠得太单纯了,头脑简单。”二嫂吧啦吧啦一顿说。
夏槐:“……”
每次面对亲人的质疑,她都无比羡慕小姑的伶牙俐齿。可能这本事天生带来的,她怎么也学不会。总在过后慢慢回想,才意识到该怎么反驳。
二嫂对她不坏,只是说话刻薄些,还好自己是她小姑。
如果换成阿青,唉……
第702回
嫂子一走,罗青羽开始忙碌,忙着给榴莲升温,令它宾至如归。
青台市这边的气候太飘忽,夏秋风雨临,冬春寒霜降。能活着就不错了,还指望它开花结果确实过分了些。
特意请一群专家教她更过分,为了一口吃的,把未来的孩子教育资金给花没了,这种败家行为她做不出来。
不如自给自足,手动给它们加加温。
当天晚上,罗青羽把一堆乌甘草秸秆扛进丹炉山,再砍一些丹炉山里的树枝……由于里边不种乌甘草,满山除了树便是草药,只好砍树枝凑数一起烧。
很快,石室外边的广场堆起一座小山似的树枝和秸秆,站在旁边的清丽女子轻轻挥动扇子。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下一秒秸秆和树枝轰的着了,无火自燃。
炙云扇的火,需要炙云扇才能扑灭,否则它原地燃烧,把一切烧没了还能坚持很久,过程中遇到易燃物就更厉害了。
哪怕树枝是新砍的,照样烧得噼啪响。
丹炉山上,除了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之外,四处非常的寂静。不能烧太久,烧成半灰就好,唯恐它把灰烧没了。
反转扇面扇一下,火灭了;扇两次,灰堆的表层湿了;多扇两次,湿了方便装进桶里运走。
足足有三桶,抬到扇面,然后飘出丹炉山……
第二天,罗青羽四点半醒来,听到屋顶的瓦面噼噼啪啪声。
唔,不巧得很,下雨了,下得还挺大。甭说出去加肥料,她连晨运都在前院的客厅完成。练舞蹈基本功,武功耍不开,健身房在父母家里,她这儿没有。
六点练功结束,洗漱晨浴完,穿着舒适的家常服出来,先喂猫狗。
并非情操伟大,而是趁今天时间充足,她很有闲情逸致地做了一份稍微繁琐的早餐。
热狗+墨西哥鸡肉卷,还有坚果牛奶和麦圈。
热狗是用长形面包胚夹着猪肉肠、半熟的鸡蛋和生菜叶那种,上次在爸妈家吃西餐,见有这么多食材,一时贪心拿了好多回来。
家里太多吃的,没地方放,要抓紧吃完。
把早餐端到前院的客厅,打开电视机一边吃一边看新闻。听着外边雨打芭蕉叶的啪啪声,仿佛一首动人肺腑的乐章。
八点多,罗青羽看时事看得津津有味时,手机响了。她瞅了一眼,咦?是艾达在群里的视频通话呼唤。
这女孩被顾一帆拉进群里,可能和大家不太熟,极少说话。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向她请求视频通话,挺意外的。
“早啊,艾达?找我有事?”罗青羽直截了当。
无事不登三宝殿,艾达主动找她,必然是要紧的事。
只见视频里,艾达无比的沮丧,眼睛瞪得老大,“我不敢相信,你们村竟有人重男轻女!天哪,我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真有家长宁可让女孩干活,不许她回校读书……”
“女孩几岁了?”罗青羽不慌不忙的问,“确定是我们村的?谁呀?”
“十二岁,五年级,是隔壁村,可也是你们国家的村……”以此类推就是她们的村,没毛病,“我今早去家访催她们上学,结果她们说要割猪草!天哪……”
真受不了!无论她好说歹说,家长连门都不让进。
以后再有人说农村村民待客热情,甚至有些崇洋媚外,她肯定第一个反对!因为她这张脸在村里头一点作用都没有!
罗青羽:“……”
这洋妹子才来不久便学会了危言耸听,顾一帆教妻有方,好样的。
“这事你要找妇联啊,要么找当地街道办事处投诉,不让孩子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的家长是要受批评的。”她只能帮这么多,“或者向学校领导反映,找我没用。”
“我以为你了解相关方面的细节。”听罢回复,艾达很失望。
因为听说阿青从小就住在山里,长大后也是最早那批回村里生活的年轻人,所以……
罗青羽正想问她听说的,很快,艾达的镜头里多出一张女人脸,“阿青,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并且不为所动的样子。
是谷采吟,昨晚旅游回来了,今早回校上课。
“有什么好惊讶的?”罗青羽平静道,“有些地方的民众思想落后,沿用老一套观念重男轻女。我很想说一句不可思议,但这种情况的确存在。”
谁发现谁解决,有能力又有这份意愿的话。
和阿青结束视频通话,艾达便出门去找校长反映。谷采吟没去,她去年便发现这种情况了,同事说,对方家长时不时让孩子请假,并未终止她们的学习。
说白了,家长是打算让孩子混完九年义务教育,成绩好不好无所谓。女孩子嘛,将来要嫁人的,要不是政府有规定必须接受九年义务,他们早让孩子不读了。
识几个字,不是文盲就好。
所以,谷采吟懒得参与这件徒劳无功的事,任由男友的姐姐折腾。她此刻满怀热情,旁人劝不听,等撞了板自然会认清现实。
……
再说罗青羽,等雨一停,她立刻把草木灰拉到那两棵榴莲树下。趁地面软,速度挖坑埋草木灰,从根部滋养,焕发生机,期待它早日能够开花结果。
剩下一点,直接把它们铺在地面的树根上,让它时刻感受到夏天的温暖,虽然这灰已经凉了……
本以为俩学生的事已经告一段落,结果没有。到了晚上,艾达在村群里谈起这件事,呼吁大家想个法子促使家长醒悟。
“唯有利字当头,其余法子没用。”一直潜水的杨雨嫣冒泡说。
“那就成立寿乡助学方案,资助本乡镇贫困家庭的女孩接受高等教育的一切支出。”谷展鹏大老板也吱声了,“详细手续让阿霞去跑,妮妮协助一下哈。”
“ok!”谷妮爽快答应。
“这个好,”杨雨嫣表示赞同,“我们公司有今天的规模离不开民众的努力,应该回馈社会……”
大鹏菜现在不差钱,差一个好名声达到广为人知的效果,而慈善活动能够塑造企业的品牌形象,更是企业发展战略一个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
谷展鹏的妻子吴云霞常与丈夫出席各种场合,对富太太们的搞慈善的步骤颇为了解,正好让她磨练磨练。
很快,这个计划获得众人的一致赞许。
包括罗青羽,这个话题让她想起,前些天在陈家村听到谷秀和那两位妇人的谈话。
第703回
“要不这样,从今年开始,在寿乡,肯供女儿读完大学的家庭拥有一个重疾险的名额;家有两个或者三个女儿完成学业的,就两个或者三个名额,以此类推……”
罗青羽建议道。
家里有几个女儿,有几个能够大学毕业的,便有几个名额。从今年开始,往年的不作数。每个年代有每个年代的律法条例,无法惠及过去。
穷苦人家有句话,敢死不敢病。
虽然农村有医疗保险,但患上重病真心治不起,只能回家等死。不要觉得住在农村就不会患绝症,大谷庄除外,别的村有民众确诊绝症时已经是晚期。
因为不敢病,很多人身体不舒服也不敢去医院。既心存侥幸,更怕浪费钱,在家熬着熬着,人就没了。
罗青羽的这个建议,是让这些家庭多了一层保险。
意思是,女儿们读完免费的九年义务教育,未来的高中、大学同样免费。这些家庭只需负责她们的衣食住行产生的费用,其余不必担心。
等她们毕业,这些家庭便多出一次重疾治疗的机会,不限时间,仅限家庭成员使用。
“这个好,我强烈支持!”谷展鹏夫人吴云霞一听,顿时热情高涨,“真的!这等于鼓励大家尽全力供女儿上大学……”为使自己拥有一次重疾治疗机会。
这个提议算是把“生女保命”的说法落实到位,人这一生无病无痛当然好,若有,老人们至少有勇气到医院检查,不给儿女添麻烦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这会不会导致大家重女轻男?”阿青的提议太给力了,谷展鹏不免替男同胞担忧。
无论是重男轻女,还是重女轻男,都不是他提出助学计划的初衷。
“不可能,儿保姓,女保命,很多家庭不会亏待儿子。”丁寒娜刚刚加入群聊,极力支持此提议,“反而有些家长以为有金刚不坏之体,对这份保障不屑一顾。”
想要彻底消除重男轻女的观念,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
丁寒娜的存款不多,愿意全部捐出。反正她的钱不是她的钱,捐了不心疼。并且转达冯莱、钟康明的意思,每个月从工资里扣出一千,尽自己的一分力。
“可惜咱们能力有限,帮不了外边的姐妹。”见有外地人响应号召,参与捐赠,吴云霞叹气道。
不仅农村重男轻女,她在城里也见过不少。可惜,大鹏企业资源有限,鞭长莫及。
“一步一步来嘛,等将来大鹏冲出国际,再扩大扶助范围就好了。”谷妮对伙伴们的能力相当看好,她和冯莱等人一样,每个月固定捐一千。
和几位大佬不同,她们是普通的打工仔,有力出力,哪怕捐一分钱也是心意。
“酷!我支持!”
今晚在这个群里最开心的莫过于艾达,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次抱着侥幸心理的求助居然得到如此积极的响应。
“看,我成功了!”在顾家,艾达惊喜的望向一旁看新闻的丈夫,“一帆,咱们……”
要不要也捐点?她家财不多,哪怕把全年工资捐出去也仅是杯水车薪。
“今年大鹏公司的分红我一分不要,”心有灵犀一点通,顾一帆头也不回的举手,坦然道,“全部捐给助学计划作运转资金。”
噢买嘎,艾达兴奋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亲一口:
“谢谢。”
然后,她把顾一帆的话放进群里,引起股东们纷纷慷慨解囊。杨雨嫣和谷展鹏把今年的一半收益放进去,剩下的一半另有他用。
而罗青羽和顾一帆一样,把全年收益捐了。她不等钱用,捐了就捐了,但要补充一句:
“助学费用止于大学,之后比如读研读博的一切费用自己解决;另外,女孩们学业有成后,如果跑到国外为他国添砖加瓦,一律取消所在家庭的重疾名额。”
这一点,大家没意见,唯独艾达反对,极力替姑娘们争取权利:
“她们有选择去哪里的权利……”
“我尊重每个人的选择,”真心的,罗青羽坦然道,“但钱是我出的,我有收回的权利。”
这一点,在宣传时是必提的重点。
免得将来落人话柄,被人说大鹏企业的慈善有欺骗性质,消费民众的积极性。
“嗯嗯。”谷妮、吴云霞深以为然,赶紧拿笔记下。
提出这个,不代表罗青羽反感向往国外生活的人,她亲哥、年哥均在海外留过学,并且认为每个国家都有值得人们学习的优点。
包括她自己在内,也曾心生向往,曾经有过“世界那么大,应该四处走走看看”的冲动。她想过了,等踩遍祖国河山的每一寸土地,便到国外旅行去。
需要多长时间,她不在乎。
有得必有失,人们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要舍弃一些东西。比如金钱,比如精力,再比如时间。
罗青羽的意见获得众人的支持,艾达一人抗议无效。
她:“……”
群聊到此结束,除了群里几位大佬的捐赠,谷展鹏打算明日回公司召开股东会议,寻求更多的支持者,获取更多资源。
吴云霞已经在家打电话给相熟的太太小姐们,向她们咨询操作方式,务求在今年开始实施。
“阿青这人真的,我很难评价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艾达抱着靠枕,坐在丈夫对面,“她确实很大方,处事果断,但同时又……”
怎么说呢?正如谷采吟所言,固执己见,思想略偏激。是略,不是谷采吟口中的非常偏激。
“耿直。”顾一帆替媳妇补充,“习惯就好,她这人很好相处。”
牢记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大谷庄这一小世界便能一片祥和。
“你应该支持我。”艾达不满地瞟他一眼,“她们读完大学等于完成协议,你们承诺的福利不该受到她们未来的行为影响,那样对她们和她们的家庭不公平。”
“这不是生意,是我们创造条件使她们获得接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她们和她们的家庭一直是受益方。”顾一帆耐心分析,“而且她们有选择不参与的权利。”
阿青不是说了吗?这一条规定,在宣传时是要特别提醒的重点。爱参与不参与,主动权在于她们,他们没有侵犯任何人的权益。
艾达:“……”
第704回
构建一个共同富裕的和谐社会需要时间,助学计划需要吴云霞去办理各种手续。
谷妮远程遥控,提示她办事的流程,杨雨嫣在旁提点。
她脱离原生家庭太久,父亲去世多时,杨氏企业已不复存在。致使大家几乎忘了她曾经是杨氏企业的太子女,对办慈善的手续知之甚详。
谷展鹏是行业的新贵,和吴云霞尚有许多事要学习,包括慈善细则。
他的形象好,于企业便好,杨雨嫣自当不遗余力的协助他们。
至于甩手股东顾一帆和阿青,他俩是为了助大鹏企业度过难关才投资的,不以赚钱为目的,强求他们为企业服务未免不知好歹,不如自己辛苦些得了。
因此,顾一帆的生活依旧清闲,闲得艾达几乎以为那晚的事不存在。
这一天下课,她踩自行车回家,谷采吟开着小电驴慢悠悠的跟在旁边。艾达有骑车跑步健身的习惯,体力非一般的办公室女性可比,不骑电车跟不上。
想到那晚的好消息,艾达忍不住和朋友分享快乐,把这件事告诉了谷采吟。除了自家人的捐款,别人捐多少她没提,丈夫说过群里的内容要对外保密。
“真的?”谷采吟意外万分,“阿青捐多少?”
“这个我不知道,我没问。”艾达牢记保密原则,冲着远方一笑,道,“看吧,不试一下,你永远不知道世上有多少富有爱心的人……”
就拿谷采吟最不喜欢的阿青来说吧,出手大方,那份豪爽连男人都比不上。
“八字没一撇呢,你先别高兴。”
“都已经说好了,为什么不能高兴?”艾达不解。
相处久了,她发现谷采吟有一个毛病,特别消极。动不动就说没用,要吸取前辈的教训。可前辈的经验是前辈的,自己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万一行呢?
“你行是有原因的。”比如艾达是顾家媳妇,拥有一张洋面孔,谷采吟道,“很多人死要面子,爱吹牛。一切未落实之前,不管他们承诺什么都不作数。”
“怎么会?阿霞在群里说已经找人办手续了。”艾达半信半疑。
谷采吟笑了笑,“那样最好,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在华夏,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有句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总之我劝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怕最后被打脸,尴尬。
实在太消极了,艾达稍微拧紧眉心,道:“采吟,你太消极了,我们应该对人性、对生活充满希望和信心……”
听着艾达吧啦吧啦的说教,谷采吟笑了笑,不说话。
没错啊,她对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和信心,她只是对别人不抱希望和信心罢了。那个阿青也真是讨厌,仿佛冤魂不散,哪哪都有她,活像个心机女表。
“你说得对,没想到阿青这么有爱心,是我看走眼了。”谷采吟忽然道,“这样,等这件事办妥了,麻烦通知一下我,我说服同事一起捐款。”
她不信这事办得成,多半是谷展鹏死鸭子嘴硬,吹牛。
就凭他那间刚刚起步几年的破公司,能保住不垮已是万幸,竟还想要做慈善?一个土包子,他怕是没体验过花钱如流水,拦都拦不住的肉痛与虚脱感。
连自家公司都不敢夸这海口,几个乡巴佬想飞天了不成?还有那阿青,她是笃定自己一定能嫁入豪门了吧?这种慈善活动每年都要交钱的,她交得起吗?
谷采吟越想越觉得悬,但口中仍说着好话,把阿青等人捧得高高的。如果这事办成了,自己顶多捐个一、两万聊表爱心,损失不大。
如果这事惨淡收场,正好让艾达看看那些人的办事能力有多差。
说实话,她以前对阿青有所不满,是见不得兄长受委屈;如今越发对她不满,是因为对方这个人真的太讨厌了!
连艾达都在不知不觉间向她靠拢,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观。
她等着对方声名狼藉的一天,像自己大哥那样……
就这样,并肩同行的两人,心思各异,艾达不知道未来弟媳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又拉到一笔捐款。
蚊子再小也是肉,心花怒放ing~。
天气阴沉,凉风轻送,村里骑车的孩子已经回到家。可能家庭作业布置得太少,在村里四处闲逛。
艾达很喜欢这种宁静、质朴的生活氛围,两人在谷采吟家的门口挥手作别。她继续心情愉快,哼着小调踩着单车回到顾家,把单车停在院子的车库里。
这份愉悦,在回到客厅,迎面看见顾一帆那张忧心忡忡的脸时顿住了。
“艾达,比尔出事了。”他说,“车子坠崖,两死两伤。”
啪,艾达呆若木鸡,手中的钥匙掉落在地上……
还好,比尔有惊无险,死的是那对到过顾家玩的年轻情侣。比尔和另一名男生安然无恙,只是受了惊吓。
他们是自驾游,一前一后两辆车。
那对情侣很不幸,被一辆突然从悬崖公路拐弯处飙出来的跑车吓得一打方向盘,直接冲下悬崖。
那辆跑车逃了,那对情侣救起来时已经死亡。
比尔是幸运的,途中结识一位新朋友,然后他坐对方的车,给那对情侣腾出足够的空间谈情说爱。
万万没想到,他因此逃过一劫。
……
最近的罗青羽很清闲,给榴莲树加了肥料,然后一直是下雨天。偶尔担心肥料流失,木事,等天气好了,她再把肥料加回来。
湿答答的天气,在屋里闲着无聊,她在药室捏香丸子。
不是丹药,是普通药丸子,调理体内气息、气血用的,适合伤重或刚刚大病初愈的人服用。
比不上五行丹,但偶尔想换一种口味试试。非她原创,是便宜师父特意给家人调配的方子。
独门配方,需长期服用才能看到显著的效果。所以这次她不打算卖方子,只给家人吃。
药是普通药,草是她家才有的草,哦,农家也有。既然不卖,她不打算告诉农家怎么做的,日常给干爸干妈和亲爹妈吃便是了。
“……今年毕业的赶不上活动开始的日期吧?那肯定不算啊。”
药室的半窗前,坐在长桌旁的罗青羽捧着捣药罐搅和着,一面对视频那头的人说,“男孩?更不算。我们的助学对象是女孩,不要轻易改变初衷。这也行,那也可以,咱们是印钞机吗?”
想资助谁便资助谁,要多少钱直接印,真把自己当上帝了?
第705回
这是吴云霞和谷妮在征讨众人的意见,尤其是几位捐款大佬的。顾一帆啥都没意见,谷展鹏太忙了,让她俩直接问阿青和杨雨嫣,他不懂,也不过问。
杨雨嫣也忙,让她们按那晚提的做就行,别的没意见。
罗青羽最清闲自在,有空跟她们磨牙:
“我们刚起步,国内不止我们一家助学机构,你们和其他同行保持联系,遇到男孩或者其他人有困难,就把他们介绍到那些部门,我们不要自寻烦恼……”
存好心,做好事,值得赞许,但能力有多大做多大的事,不要死撑。
大鹏刚刚站稳脚跟,既要照顾村里的年轻人,又要操心整个寿乡的女孩们的前程,这份压力已经够大了。
吴云霞作为后勤,首先要替他管好后方的安定。
为了保证这些资金用在规定的对象身上,理应增设一个部门监控善款的去向,互相监督,让捐款人安心。
餐厅里,吴云霞听到阿青的提议,不禁搓搓额角,长叹。
“怎么了?”同桌的一位富太太见状,同情的问,“挨骂了?”
“不会吧?问个事而已,值得骂人?”同桌的女性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瞅着吴云霞。
堂堂一老板娘还要挨骂?忒没威严。
“不是,没有,”吴云霞无奈地笑笑,“只是觉得,有些人平时不声不响的,一旦认真起来让人有点吃不消……”
她现在终于相信谷展鹏说的,阿青只适合做朋友,太强势了,同为女性都有些受不了。
“没错啊,我们要知道钱去了哪里。”听了吴云霞转述的话,众人反而支持阿青的做法,“不仅你们要设监督部门,我还要定期派人上去查账,确保我的钱用在我想用的地方……”
“嗯嗯,对。”众人纷纷点头。
吴云霞:“……”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
见吴云霞一脸的虚心受教,有一位稍微年长的妇人笑道:“做慈善,除了菩萨心肠,更要有雷霆手段,要说一不二。一味做好人,随时会被弱势群体反噬……”
还会被某些富裕家庭钻空子,抢夺资源。
“对呀,好心没好报,不是没道理的。”另外一人接话说。
吴云霞听得直想抹汗,唉,脱离职场许久,猛然发现还是在家带孩子比较轻松。无论做老板还是打工仔,面对社会上的尔虞我诈,不仅身累,心更累。
当然,这是开玩笑的。
孩子有公婆、有保姆带,自己在家也是闲着,条件允许之下,她不想做男人的寄生虫。安逸的生活使人懒惰,丧失上进心,最终死于安逸,潦草一生。
看看艾达,看看阿青,哪个不是有份工作,活出自我的风采?她们的男人多半是隐形的,尤其是阿青家的,几乎活在人们的八卦里。
眼下的自己,既能帮助别人,还有一份工薪可领,又不用踩点上班,简直爽呆了。
“受教了,你们的要求我一定满足……”
大家肯捐款就行,罗青羽、顾一帆等人是今年捐出最多的。但以后的每一年,他们和其他股东一样,仅从利润里抽十分之一或者百分之几捐给慈善部门。
到时用钱必定紧张,急需寻找外界的善长仁翁、富太小姐们慷慨解囊。
这就是她的工作,痛并快乐地进行着……
再说罗青羽,建议吴云霞另设监督部门后,她又跟自己的理财团队沟通了下。
吴云霞说了,每年给各位捐款人一份善款去向的账单。罗青羽让自己的团队从明年开始,把审核资助数据的真实性和追踪善款去向列为工作项目之一。
网上很多关于慈善的负面信息,老有人自作主张擅用捐款人的钱帮助其他目标人物。
别人能不能忍她不知道,反正她不忍。
不管挪款人有什么苦衷,那不是她要关心的问题。
……
这一天,香药丸子做好了,拇指大的一颗,她做了五十多颗。全部放在一个扁圆盒子里装着,送到父母那边去。
到了父母家,老妈和干妈正在院里摘豆子,准备磨豆浆喝。老爸和干爸拿着一台收音机,在山里的一条河涧边钓鱼和下棋,小日子过得忒爽。
“咦?这东西味道不错,像吃红薯团子。”干妈尝了一颗,评价道,“叫什么呀?”
“养生丸,任何人都可以吃,尤其适合大病初愈或者身受重伤的人。”罗青羽介绍道,“里边没有相克的药材,检不检测无所谓,我做来当零食吃。”
“还是测一下的好。”谷宁不放心。
检测惯了,无法偷懒,一偷懒浑身不自在。
罗青羽随便她,这时,一只兔子从身边蹦过。瞅着那毛茸茸的一团,她手痒痒的,拿起一颗就想喂它。
“哎哎,”被老妈瞅见了,连忙拍她一下,“人能吃的东西,未免合适别的小动物。你不要乱喂,小心害死它。”
“可它是我的药兔。”罗青羽不满。
“它才吃过一次药,”虽然闺女的话有道理,谷宁依旧不允许,“等我检测过又适合它吃你再喂,现在不行。”
该有的步骤不能断,断了不安全。
叶乔听着娘俩的话,好笑道:“好了,青青,今晚我有朋友过来度几天假,你要是方便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谷宁一听,刚想说什么时,已经听到闺女爽快的应声:
“哦好。”
她:“……”
这俩怕是忘了一件贼恐怖的事。
罗青羽刚刚应下,手机响了,是顾一帆的。问她在哪,方不方便,他和比尔、艾达想见一见她。
她轻挑眉,算算日子,是比尔朋友出事了吧?要找她质问吗?如果是,这里是爸妈的家,不方便,于是让他们半个小时后到枯木岭。
“谁呀?”老妈随口问。
“顾一帆,”罗青羽如实告知,“他妻弟的朋友出事了……”
接着,把那天和老道士提醒比尔等人的事简述一遍。干妈叶乔听罢,顿了顿,神情复杂的看着义女:
“呃,青青,要不,今晚你还是别来了,我让人把晚饭给你送去啊。”
不止今晚,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要来,免得看见不该看的事,太可怕了有木有!她不想提前知道朋友全家的死期,无法扭转命运无法成功拯救生命那种。
总算有人想起来了,谷宁松了一口气。
二十来分钟后,罗青羽带着俩妈妈的忧虑回到枯木岭的后山门口,远远看见顾一帆和艾达姐弟站在门口等着。
大半个月不见,比尔消瘦了许多,且目中无神,显得非常憔悴。
第706回
枯木岭的罗家小院,顾家的三人被请入客厅,罗青羽泡了一壶绿茶过来,再想去端点心时被顾一帆阻止了:
“阿青,不用忙,我们来是想问你个事。”
艾达姐弟嗯嗯点头,眼巴巴的望着她,罗青羽便坐下来:
“问吧。”
顾一帆瞅瞅一脸焦急的比尔,语气平和地问:“听说你认识一位很厉害的道士?”
“道士我见过,厉不厉害我不清楚。”罗青羽看比尔一眼,“比尔要找他?”
“嗯,听说他曾经帮比尔的两位朋友算过命……”
顾一帆话音未落,比尔已经按捺不住,抢先道:“青,帮我找找那位高人好吗?我们有急事要找他!真的,就算让我三去草屋也没问题……”
“是三顾茅庐。”顾一帆在旁纠正,头大如斗。
“比尔,冷静,先让一帆说清楚。”艾达忙安抚弟弟,而后抬头问,“阿青,那位道士是不是很厉害?能够起死回生?”
罗青羽:“……”
这对姐弟的脑洞开得也太厉害了。
“艾达,起死回生是神话,编的。”顾一帆无力道,继续问罗青羽,“阿青,听比尔说,那位道士劝过他两位朋友不要出行,对吧?”
罗青羽点点头,“嗯。”果然是为这事。
“那位道长有真本事,那两人已经……”顾一帆长叹一下,道,“比尔想在朋友火化之前,找到那位道士,看能不能救他们。”
“啊?!”罗青羽吓了一跳,原以为他们过来问责的,没想到竟异想天开,“起死回生真的是神话,作为华夏人,你懂的……”
“我懂。”顾一帆点头,表情沉重。
可他老婆和小舅哥不懂,死活要试一试,万一有奇迹呢?
“我去雷公山找过丁大爷,他不在家。我问过娜娜,她也不知道爷爷去了哪里,我们只好找到你这里……”想问问她,是否知道那位高人居住何方。
话说,见此情形,本来不看好小舅哥寻找高人之旅的顾一帆,倒有点相信华夏有世外高人一说了。
但高人神出鬼没,太难寻了。
“我跟他不熟,就见过两次面,那天在河边偶遇,谈了谈人生哲理,没说别的。”罗青羽解释,“而且你们现在才找他,是不是晚了点?”
人死不能复生,除非有她的复元丹,可惜不能给。就算给也晚了,尸身凉透,有丹药也不中用。
“真的没有办法吗?”艾达失望道。
“唯一的办法他当时说了,别出远门。”咨询人是老外,罗青羽多了几分耐性,“你们要明白,道学很讲究机缘,一旦错过就是错过,你们要接受现实。”
况且人已经没了,怎么救?到地府跟阎王谈判?
“可电影里的道士很厉害!他们用木剑这样……”比尔不服气的抬头,眼眶通红,双手比划着,眸里散发一丝希望的光芒,“这样一挥一划,人就活了!”
据他认识的华夏人讲,那些法术都是真的!所以千古流传。
罗青羽不得不泼他冷水,一脸无语道:
“假的,编剧胡编的。”
就算是真的,在这个节骨眼她承认岂不是自找麻烦吗?她看看顾一帆,对方不好意思的抬一下手致歉,小舅哥目睹友人出事,备受打击,脑子有些乱。
受伤的人最大,请见谅。
“既然道长知道,为什么不努力劝他们别去?”见弟弟眼里最后一丝光芒熄灭,艾达于心不忍之余,替死者抱不平,“那是两条人命……”
高人都如此冷漠吗?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去死。
这种高人,有什么可吹捧的?
“艾达,”生怕她说出更多失礼的话,顾一帆严肃道,“道家有泄露天机遭报应的说法,出手干预那更加要命,比尔朋友的命和那位道长的命一样重要。”
因此,任何人无权要求他人牺牲性命去救人。
“就是喽,”罗青羽在旁附和,“那位道长心怀慈悲,有心救人一命才接受你们的赠食,好不容易找个借口回赠一句话。没有赠食之情,他连提都不敢提。”
凡人愚钝,眼皮子浅,即便提了也无人当真,只当无稽之谈。能因此改命的人少之又少,人为地拉低泄密者遭天谴的机率。
艾达:“……”
实在不太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只知道救人无望,她只好陪同弟弟失望而返,而顾一帆仍留在枯木岭向罗青羽道歉: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劝不住他们俩。”
那两位友人中的女生本想回老家的,被谷采吟和她的同事一番言语刺激,男生的大男人主义发作,女生迫于无奈只好跟随。
谷采吟回来上班前,还叮嘱两人要好好照顾国际友人。
比尔对这些细节不上心,认为大家觉得开心才肯一起走,而不是因为谷采吟的那些话。
如今两人出事,比尔心中有愧,不敢面对两位友人的家属,也不敢参加友人的葬礼。心情压抑,被姐姐姐夫接回来后,一直在家里抱着脑袋走来走去。
昨晚突然想起湖边的一幕,顾一帆知道,道人和尚和居士什么的多半是雷公山的访客,便连夜跑去雷公山。
无果,今早又去了一趟,最后找到枯木岭……
“没事,这是人之常情。”罗青羽摆摆手,并不介意。
正如当年的陈功,为了朋友到处奔走,寻找救治的方法。他比较幸运,冷不丁的堵住丁大爷的门口,跪了好久。
“你真不知道那位道长住哪儿?”顾一帆冷不丁的问她,“别误会,我不是找他麻烦,能够结识高人是我顾家的荣幸。”
能够结识奇人异士,相信是很多人的毕生之愿,特别是年轻人。
“不知道。”罗青羽无奈,“一帆,修行人最怕强求惹麻烦。有缘的话,相信你将来一定能见到他。”
毕竟是丁家的故交,互相有来往,说不定哪天就能在路上碰见……
送走顾一帆,罗青羽无事一身轻,开始准备晚餐的食材。她告诉干妈不必给她送饭,那么大个人了,自给自足吧。
不过,晚上的时候,干妈的朋友到了。一对夫妇和一双儿女,可惜她无缘得见,幸亏有干妈让人送来的烤肉、烤海鲜。
有得吃便开心,摆在亭子里当零食。
当晚还下起雨来,春雨连绵,空气湿润清凉。她在亭子里看书,听着外边的雨声身心舒坦,格外惬意。
至于比尔好友的死,在她这里成为过去已经很久了。
第707回
两位驴友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比尔特别自责,一直窝在姐夫家里不出门,还恳求姐夫两人不要把自己回来的消息告诉谷采吟。
一想到谷采吟,他便想起那个女孩出发前的一脸犹豫和被男友训斥的委屈表情。
当然,他不认为这是谷采吟的错,大家都是普通人,没料到那位老道士一语成谶。让他悔不当初的是,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顽固,不肯听顾一帆的话?
顾一帆在湖边就劝那对情侣不要走,被谷采吟怼了;回到顾家的时候,他依旧劝了几次,那对情侣最终还是随自己走了。
在比尔看来,这事有一半责任在自己身上,这是他在家里面壁思过得出的结论。
直到那位同样是幸存者的旅友打电话过来,告诉他那对情侣的家属已经定好葬礼日期。比尔才鼓起勇气出门找谷采吟,并且希望她陪自己去参加葬礼。
因为那对情侣的家人经过商量,决定为他俩举行一场**。
两人处对象的事双方家长都知道,都在期待两人早日成婚。旅行途中,比尔也曾答应参加两人的婚礼。所以,这场**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必须去。
男友回来两天了,居然到今天才告诉自己,谷采吟很生气。可得知男友要参加那对情侣的葬礼,她顾不得生气了,连忙阻止:
“不能去!你不知道现在的人有多坏,只要是自己家的人出了意外,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人或者找单位索赔,万一你被讹上怎么办?”
他是老外,万一对方家属欺他是外国人好欺负,分分钟把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不要把人心想得那么坏!”比尔皱眉,“况且这本来就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谷采吟反驳,“更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错!这一切都是他们的选择,你没有逼他们!”
“不是,那位道士……”
“比尔!不要再提那位道士!”谷采吟厉声打断他,“尤其是在他们的家人面前,这位道士说过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能提!否则他们会杀了你,明白吗?”
“为什么?”
道理他懂,但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杀他这么严重?不是说道人、和尚什么的都是迷.信的吗?
既然是迷.信,当然无人相信他。
“有一些老人家特别迷.信,对这些神棍奉若神明。”谷采吟向男友分析,“他们若知道曾经有位道士提醒过,而你还求他们一块出去,肯定会迁怒于你。”
比尔:“……”
不,他没求,他只是没阻止,不当回事。
“事实上,那位道士没说谎……”全中了好吗?
意味着,那些道士和尚未必都是骗人的神棍。比尔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日后慎重以对。
“那是偶然,是巧合。”男友的死脑筋让谷采吟心累。
比尔也累,身心疲累,不想跟女友为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实而纠缠对错,心里默认她的话。之前他不听姐夫的,导致悲剧的发生,这次他决定听女友的。
华夏是一个古老文明国度,很多怪异习俗只有当地人最清楚,听他们的准没错。
“明天陪我参加葬礼?”他目露恳求。
如果参加,那么今晚就要出发了,幸存者驴友给他发来路线。艾达已经请假,打算和姐夫陪他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说是帮忙,其实是想补偿。
虽然一人做事一人当,无奈比尔经济能力有限,唯有姐夫出面才能妥善处理。
他想过了,不管花了多少钱,他保证努力打工偿还。
谷采吟心情矛盾,想了半晌,最终摇摇头,“不,我没参加过**,感觉怪怪的。”听起来好邪门啊!况且自己还曾经嘲讽过那女孩子,怕回来做噩梦。
比尔没有强迫她,他自己肯定要去的。一想到对方已经兴致勃勃的准备结婚了,如今却只能结**,他愧疚万分。
不愿看到男友沉溺在悔恨当中,谷采吟特意选了一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看来那位老道士有点本事,比尔,我觉得他才是你要找的人。我以前听别人说,摆摊的算命先生的话你可以不信,遇到不收钱的道人说话就要小心了。”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什么?你说什么?”比尔霍然站住,瞪着女友的脸。
男友的反应把谷采吟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回望他:
“什么说什么?”
“你刚才是说,你从一开始就相信那位道人的话?”比尔把他理解的意思重复一遍。
“我哪有这么说?”谷采吟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我的意思是,以前听说过,半信半疑;而现在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我不信,不对吗?这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比尔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从一开始就认为那道士的话有一半的真实性,可你还是劝他们和我一同出发。你之前十分肯定的说那是迷.信,现在又说半信半疑……”
所以,她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这有区别吗?”谷采吟懂了,气愤的瞪着他,“你的意思是,他俩的死怪我咯?”
“不是怪你,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向我隐瞒自己真实的想法?”如果他知道那对小情侣这次出行只有一半的存活机会,他肯定不支持他们出去。
“哈,”谷采吟忍不住冷哼,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顾一帆有提醒你,你信了吗?”
“他是我姐的丈夫,而你才是我的伴侣……”有亲密爱人在,他当然是听她的。
“所以我活该承受你那莫名其妙的迁怒?”谷采吟冷笑,“那我真的谢谢你了,这么看得起我。”
简直不可理喻!她气呼呼的拂袖而去。
扔下比尔呆站在原地,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
这几日都是阴天,早晚下雨,害得罗青羽一直没出去晨跑。其实她以前也很少跑步,倒是经常在枯木岭练功。
可这人啊,有点犯贱。
有机会跑的时候不想跑,等不能跑了,又埋怨老天妨碍她锻炼。这不,她今天凌晨起床,发现外边无雨,格外兴奋的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就出门了。
从枯木岭的正门下山,绕着广阔的田野跑一圈。
呼吸着被雨水清洗过的新鲜空气,但觉神清气爽,头皮有些发麻。像是炸毛,又仿佛是浑身的毛孔在扩张开来,尽情的呼吸。
下过雨,田埂泥泞,她运起内功在泥泞的路面轻点而过。
练功的方法有很多种,哪一种方便用哪一种。
第708回
从枯木岭一路跑下来,绕最大的圈跑在田埂上,遇到美丽的风景便停下来欣赏片刻,拍几张照片上传朋友圈,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天色亮了,村里人一个两个陆续出现在乡间小路。
“阿青?这么早?”有村民看见她跑得欢快,忍不住提醒,“下雨路滑,小心摔跤,看看你的鞋子……”
说着顺口,往下一瞅,咦?干干净净的。
“哈哈,没事,我尽量避开泥浆路。”罗青羽爽脆的回应,无视对方看着自己鞋子呆愣的表情,瞅瞅地里金灿灿的一大片乌甘草,“叔,麦草该收了吧?”
再不收,乌甘米要落地了。
乌甘草有一点好,成熟了,没人收不要紧,它自己落地生根,自由生长,三个月后还给民众一大片。
大家不差钱的话,住在村里蛮自在的。
“收了收了,过几天收,你家的呢?”对方笑呵呵道。
“我家种得晚,差不多月底收。”
罗青羽冲对方挥挥手,转身往父母家的方向跑去。天亮了,人渐渐多起来,不如回山里再绕三个山头跑几圈来得自在。
人在泥上跑,半点不沾脚,跑了大半圈,她的鞋子洁净如新,旁人羡慕不来。
不必担心旁人生疑,不是每个人都像比尔那么清闲,大家忙得很,没工夫留意他人的衣着。
况且,比尔去完朋友葬礼的第二天就走了,说回国平复心情。
顾一帆私信她说的,由此可见,他始终认为她和那位道士有联系。啧,他这份直觉比女人还准,至少比他老婆的准,艾达到现在还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纯属巧合,劝比尔不要放在心上。
另外,那场特殊的婚礼,顾一帆和艾达没有到场,因为家里长辈强烈反对。两人只好陪比尔到达那个城市,让他和那位幸存者驴友去吊唁。
那对情侣各自的家境不错,没有经济方面的困难。
比尔是以朋友的身份去的,别的什么都没说,包括遇到那位道长的事。这是一场意外,谈不上谁对谁错,同时不希望谷采吟因此有什么麻烦。
如果顾一帆不说,罗青羽真不知道这件事和谷采吟有关。
到底是太年轻了,和她哥谷翔一样,性情有些傲。妄议自己不了解的事,有无知者无畏的鲁莽。这件事在比尔心里长了刺,于是决定回国休养一段时间。
同时给自己和女友一个冷静期,认真考虑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把这些话告诉谷采吟,她没有挽留,直接在电话里提出分手。比尔说她的语气平静,稍嫌冷漠,估计对他很失望吧?
正如自己对她一样。
就这么的,两人等于和平分手,不吵不闹。
艾达以为两人是一时意气才闹分手,在学校想找谷采吟谈谈,被拒绝了,她说需要时间冷静。恋爱自由嘛,艾达理解的,不再找她,比尔也如期走人。
也就是说,村里没有人会留意她这双鞋子为嘛这么干净。顶多挠一下头,认为她比较谨慎小心而已。
雨后的田野里,蛙声一片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不知不觉间,罗青羽沿着村边跑,途经顾家,恰好遇到顾一帆身穿运动服出来跑步,顺便送艾达上班。
艾达骑车,他跑步,每天清晨都要撒一路的狗粮。
“早。”罗青羽冲两人打招呼,一闪而过。
“哎,你跑完了?”顾一帆拧着眉头问,一脸不服的表情。
“是啊!”罗青羽头也不回。
“啧啧,太变.态了,哪有一点年轻人的样儿?”顾一帆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对老婆正儿八经道,“只有上了年纪的人才起这么早,她老了。”
比如未老先衰什么的。
“你下次早点不行吗?”艾达推单车,无语了。
“不行,我是正常人,睡眠不足容易老。”
艾达默默地白他一眼,明明是他起得迟,非要埋怨别人早。不行就甭逼.逼,好像谁压着他才起晚似的。
小两口又开始撒狗粮,顾一帆慢跑送她去学校……
而罗青羽跑着跑着,突然心情就不好了。为嘛呢?因为远远看见路口有个人站在那里,是谷采吟,她穿着运动服好像在等人。
今天不是周末,她不用回校么?
揣着一丝不祥的预感,罗青羽很快就跑到对方跟前,习惯性的微微挥一下手,“早。”
脚没停,继续跑。
“阿青。”
“……”
罗青羽无语半秒,默默的回头望着对方,不知叫住她有何贵干。
“一起跑吧?”谷采吟追上两步,轻松一笑道。
“你不用上课?”罗青羽疑惑道。
“我请假。”
“那你找我有事?”罗青羽不想跑,站在原地不动,“我已经绕村子一圈,有点过度,不能再跑了。”
所以,有什么事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
谷采吟不以为意地回到她跟前,松松手脚,眼望其他方向漫不经心道:
“我跟比尔分手了。”
罗青羽袖手旁观:“……”这跟她有关系吗?
“他回国了,说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这跟我好像没关系。”罗青羽实在忍不住问。
“这正是我要问清楚的事,”谷采吟脸上的笑意渐浅,“听说他走之前找过你。”
“准确来说,是他和艾达、顾一帆。”
“我想知道他去你家干嘛?”对于另外两个人,谷采吟选择性失聪,“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他找我问那位道士的事,我说了不知道。”罗青羽无语了,“分手的事你应该找他。”
“不用问他,我知道原因……”
话毕,浅笑的谷采吟瞬间一冷,朝罗青羽的脸上挥手就是一巴掌……啪的响亮一下,痛得五官皱成一团的却是她自己。
“你有病吧?”条件反射,举手一挡的罗青羽无语了,神情不耐,“有病赶紧治。”
对方的一巴掌打在她的手臂上,和一般人相比,她的手臂硬似铁块,这一巴掌够对方受的。
确实,谷采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快,手臂这么硬,自己挥出去的手劲有多大,手腕现在就有多疼,估计已经骨折。
抱着无力垂下的手,她又气又恨,怒目圆睁,有点不敢相信:
“你练过武?”她一直以为对方中看不中用,练过几招花架子防身术而已。
“全村都知道的事,就你不知道,未免太过孤陋寡闻了。”罗青羽神情冷淡,“不要跟我说,你刚才在跟我切磋。”
第709回
“那个老道士是不是你安排的?你还跟比尔说,他朋友的死全怪我是不是?”谷采吟抱着手,满眼恨意,“就因为我哥高调的追过你,你一直怀恨在心。”
处处跟她唱反调,先是抢骡子,接着是搞慈善,无时无刻不在秀优越感。仿佛在打她全家的脸,明明她谷家才是村里的最富有的,却分文不出。
罗青羽:“……”
见她沉默不语,谷采吟冷笑道:“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不,我在考虑应该怎么说才能使你相信,我从来没把你和你哥放在眼里。”罗青羽颇为苦恼,眼望天空,“可能我太优秀了,使你妒忌得每晚睡不着。”
造孽啊,这真不是她的错。
谷采吟哈一声,气笑了,“心虚了?不敢正面回答我,所以顾左右而言他?你怕我和比尔结婚,从此和顾家搭上关系影响你们家在村里的地位,不是吗?”
咦?罗青羽愣了下,对喔,居然没想到这一点。好笑的看着她,想了想,话风一转,问:
“你姐家还好吗?”
唔?她这个弯拐得太大,谷采吟一时反应不过来,下意识地心生戒备:
“什么意思?你不要太过分!”
居然连她姐都不打算放过?
“当年你兄姐从谷秀嘴里套出村里的信息,然后在外边设圈套对付谷展鹏,险些让他破产。”见对方一脸茫然,罗青羽笑意微嘲,“你不知道?别装了。
你们那位姐夫挺本事的,打算双管齐下,让谷翔回来收买人心,一边挑唆年轻人坑害谷展鹏,破坏和酒厂的合作关系,好让自己渔翁得利。可惜啊……”
偷鸡不着蚀把米,把姐夫家搭上了。
听到这里,谷采吟懂了,冷冷盯着罗青羽,“我姐夫家的生意是你找人搞的?”
罗青羽眉宇轻挑,浅笑道:
“怎么能说搞?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怨得了谁?知道为什么你们家影响最小吗?因为你们家不过是依附在你姐夫家的寄生虫,不足为虑。”
谷采吟气得牙痒痒的,一语不发只死死盯着她。
“你姐夫家至今没倒,不是他们能耐,是我们不想赶尽杀绝。”罗青羽云淡风轻的看着她,道,“我希望你明白,你和你哥在我眼里等同一只蚂蚁,懂吗?”
她不跟蝼蚁论长短,因为浪费时间。
更不必担心对方录音,对方敢录,她就敢让对方公开,让大家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
“不要再随意诬蔑我,否则我如你所愿,到时不要再质问我为什么。”因为她自找的。
扔下这句话,罗青羽转身继续跑,目标是父母家的方向。
一直等到她跑远,谷采吟仍死死盯住她的背影,心口闷,仿佛被一道气堵住了,沉重得无法呼吸。
既生气,又憋屈,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
冲上去给对方一顿拳脚?别逗了,能把手臂练得和铁一样硬,自己未必打得过,还是别惹笑话了。
她从小在城里长大,从未如此憋屈过。
可对方说得没错,如果连姐夫家都承受不起罗家背后势力的打击,凭她谷采吟的家境实力根本扭转不了局面。
凭着靠山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花无百日红,等着瞧,罗家迟早比谷家败得更惨。
还说她家是依附姐夫家的寄生虫,罗家何尝不是?没有农家,她罗青羽敢这么嚣张?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今天谷家倒了霉,明日倒下的会是谁?
农家的门槛太高,不易进,姓罗的不过是豪门子弟身上的一件华丽衣服罢了,看她什么时候被甩吧。
谷采吟深深看了罗家方向一眼,忍痛回到家中,让人开车送她进城看医生。谷母看到女儿受伤,以为她在学校被学生碰撞到所致,心疼极了,力劝她辞职。
工资实在太低了,还不够女儿买一套衣服的钱,有什么可留恋的?女儿若想回村里住,找一份在家也能做的活就好。
听着母亲的唠叨,谷采吟想了想,点点头:
“好。”
欸?谷母愣住了。
“妈,姐不是一直要给我介绍对象吗?你跟她说,我同意了……”
大姐介绍的对象一个个非富则贵,明显是冲着联姻去的。她以前对姐姐的良苦用心不以为然,甚至不屑,直到今天被姓罗的一番话拍醒。
世间不止农家一户豪门,总有一天,她会把今天受到的气砸回去。
谷母一听,乐得找不着北,赶紧打电话给大女儿。
“什么?她不回村了?要相亲?”谷姐姐得知这个消息,气得想升天,“妈,她脑子有毛病吗?村里那么大一尊佛她爱理不理,到外边让我找人和她相亲?”
“唉,人家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谷母满脸愁容。
“有女朋友关她什么事?人家男的有权利选择和谁在一起!妈,你劝劝她吧!趁我们老x家还有一点势力给她撑面子,没人敢说她是攀高枝的灰姑娘。”
吧啦吧啦一顿说……
谷采吟辞职了,罗青羽过后几天才知道这事,艾达说的。这妹子在村里只有两位好朋友,一个是谷采吟,一个是阿青(她觉得)。
“听说她的手不知怎么的伤了,父母不许她再呆在村里。”村都不回了,这份工作肯定无法坚持,艾达神情无奈,“我希望她的伤不是因为比尔……”
能把手弄伤,可怜的姑娘该不会跑去跳崖吧?噢天哪!
艾达越想越惊悚,捂着嘴巴瞪向罗青羽,希望得到她的解释。
“瞎猜什么呢?”罗青羽受不了她的天真,“她以为是我怂恿比尔和她分手,大清早跑来扇我一巴掌,没想到我的脸比铁还硬,骨折了。”
“……”艾达张口结舌,半晌才道,“我不信。”
哈哈,以为她会信,罗青羽抿唇一笑,叹了下,“信不信由你,她确实想打我,被我躲开了。她用力过猛没站稳,摔了。”
嗯,这个说法才有说服力嘛,艾达点点头。
片刻之后,她才惊呼一声,后知后觉道:“哦买嘎,她为什么要打你?!”不是应该打她弟吗?
“迁怒,你弟离她太远了。”
“对不起。”艾达不好意思地替弟弟道歉。
失恋的人容易做出一些偏激的事,并且大多不符合逻辑,她理解的,不必罗青羽详细解释。
“对了,我有一份名单,她们都是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孩子,给你看看。”
“不用给我看,找吴云霞,这事由她负责。”罗青羽拒接,一眼都不想看。
“额,上边有个男孩……”
他跟着单亲妈妈住,家境贫寒,但吴云霞那边不收,她只好找阿青说情。
“艾达,如果你真想帮他,应该找其他慈善机构,我们这边无能为力。”
“都是孩子,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他家真的很困难,阿青,男女平等……”吧啦吧啦。
“不行。”
说不行就不行,这口绝对不能开,男孩太多,她没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