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回
望风而逃,这几个字听起来颇严厉,谷彩霞的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讪讪道:
“没逃,问问你有什么看法而已。”
种植园从选址到现在,罗青羽不曾正经搭理过,完全由她们几个作主。
渐渐产生一个错觉,仿佛她们就是那块地的主人。
现在,听着语气不善的罗姑娘,方意识到自己还不是那片种植园的主人。自己眼下依旧是个打工的,事无巨细都要问老板,难怪人家生气。
“样样都要我处理,请你们回来干嘛?吃干饭吗?”
这是她曾经为之打工的一位老板娘每天的咆哮声,相信也是罗姑娘生气的原因。
“竞争一直都有,今天是谷采吟,明天有其他人。”罗青羽不知道对方想什么,只尽最后一点耐心,“与其阻止别人跟风,不如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土壤的改造耗时耗精力,一年四季顶多收割三次。
在这一年的空档期里,谷彩霞三人不能游手好闲浪费时间,得找点事做做。
“哦,我跟我爸妈谈过,暂时在我家的山里搞养殖……”
这几天,她与伙伴们先用家禽肥料混合泥土搅拌,再添加乌甘草等草木灰调制,过些天便可种植乌甘草。
大家商量过了,之前家里的山没养过,所以要养一年。眼下,他们先用草木灰,等于滋养过一次了,等到第二季的乌甘草被收割完毕,便可种植树苗。
意思是,眼下种乌甘草,明年春天收第一季,第二季的收割在夏天。
那么,明年夏天正式种植树苗。
在这期间,他们五人,哦不,是三个人,先在谷彩霞家的山里搞养殖。购买、喂养家禽幼崽的成本由他们几个自掏腰包,无需别的代价。
“这些成本,我们几个人出,所以……”
所以,初期的家禽养殖收益没有罗青羽的份。因为山是谷彩霞家的,钱是他们几人合伙掏的。
“那当然,”罗青羽没意见,“在你们家山头搞养殖,你兄弟他们没意见?”
“他们当然有意见,非要跟我谈分成。我爸妈说不用理他们,大方做,盈亏由我们自己承担。”想起爸妈总算肯为她让一步,谷彩霞轻轻舒了一口气。
父母是偏心儿子,但从未想过要把女儿往死路上逼。
如今,闺女说她在网上贷了款搞种植园,一切后果自己承担。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爹妈当然希望她能闯过这一关。
女儿是贷款创业,肯不连累家人已经很有良心。在这种节骨眼上,儿子们还想要分成,不地道。
反正,家里的山头晾着没人打理,儿子、儿媳妇们在外边打工不肯回乡下。不如让女儿和村里的年轻人折腾折腾,不仅没有损失,反而给自家养了地。
总之,不要把山里搞得寸草不生就行。
难得父母肯妥协一次,谷彩霞曾偷偷向老妈探问原因,方知原因有二:
一,父母担心她创业失败,累人累己,将来搞得全家人不得安宁;
二,尽管阿青现在不肯掏钱,可女儿和她终究有两分情谊在。等将来阿青的财务状况缓过来了,说不定肯拉女儿一把。
到那时,阿青就是女儿的最强靠山。
“阿青的爸妈是好人,咱们村多亏有他们。作为他们的女儿,阿青的人品也不差。你既然不嫁,就得好好干,干出点成绩来……”谷彩霞想起母亲的叮嘱。
即便阿青没钱,她父母有,大嫂有,婆家有;她现在大概是跟家人赌气,不肯问他们要钱,不代表她将来也不问。
更何况,她自己也交友广阔,路子颇多。
傍着她,女儿吃不了亏。
女儿将来好过了,难道会亏待自己的娘家人么?
“你大哥和小弟眼皮子浅,没有远见。爸妈是有私心,可爸妈也是为你好。你不嫁人,就要趁阿青肯帮你时好好干一番事业,别让你爸失望……”
罗家上下,待人亲和,却不是谁都能和他们家攀上关系的。女儿如若错过这个机会,那只能嫁人了,父母养不了她一辈子。
“……”
当然,这些话,谷彩霞不会傻傻地跟阿青说。
“志明和云飞怕给你惹事,让我打电话问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谷采吟合作。
“不用考虑,”罗青羽不假思索道,“你失败了,那种植园归我。以后这种事不用跟我汇报,你们现在的任务是集中精力把树苗种出来,其他的不用管。”
甭说一个谷采吟,就算有十个谷采吟,对她的种植园同样没影响。
威胁她?早着呢。
挂了电话,谷彩霞看着仅剩下的两位伙伴,耸耸肩:
“阿青说不必搭理采吟,以后跟谁合作这种事也不要问她;咱们就三个人,主要任务是把树苗种出来。”
老板对员工的要求就三点:不问,不理,埋头干活。
“那行,彩霞,我们先去燕子岭的养鸡场看看,我爸和云飞的爸已经在那儿看了。”一直蹲着的谷志明起身安排工作,“云飞,等一下采吟过来你回复她。”
作为唯一的男同志,自动自觉的承担粗活。
谷云飞嘴巴利索,由她与人沟通最合适不过了。而谷彩霞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志明,小军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戴上头盔,坐上摩托车,谷彩霞不解的问。
“不留下,我去哪里?”谷志明异常干脆,朝前后方向各指一下,“左青龙,右白虎,有两尊大神在托着咱们。除了这儿,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某天晚上,谷展鹏打电话过来,说阿青有意扶持他们创业。
让他们不要三心两意,要抓紧机会,别让隔壁村老陈继续小看咱们村的年轻人。小军他们早有离开的心思,因为隔壁村的陈开罗高薪聘请他们当保镖。
小军他们曾经在武术学校混过一年半载,所以,陈开罗很有诚意地请他俩吃过饭。
说是保镖,其实就是跟班,跟前跟后虚张声势那种。真正的保镖费用太贵,以陈开罗的身价暂时请不起。
总之,日后他俩跟着陈开罗在国内到处跑,每天吃香喝辣,参加各类高大上的商业宴请,见识大场面。
谷志明三人则苦逼些,继续窝在大山里打滚。
另外,谷采吟没料到谷彩霞等人居然拒绝她,简直不识抬举。她气呼呼地回到城里,向父亲建议,另寻地方种植咖啡豆和可可豆。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她要让谷彩霞等人将来哭着求放过。
她爸:“……”
是他的错,把孩子教得以为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第899回
谷采吟有没跟谷秀合作,无人知晓,因为大家都忙,哪有时间管人家的事?倒是谷彩霞等人的父母悄悄委托亲朋,有意无意地去打听。
事关自家孩子的前程,自然多几分紧张和关心。
本来,谷秀本人正是最佳的打听对象。
可惜,她怀第四胎的时候,意外流产了。听她爹妈说怀的是龙凤胎,出外逛街时碰见丈夫和外边的小情人亲亲密密的情形。
她一时气愤上去打了女方一巴掌,谁知对方不是好惹的,反手抽了她一巴掌。
然后摔倒,孩子就没了。
谷秀是真伤心,在家哭了好久。公婆也气了好久,骂儿子偷吃不知躲远点;骂儿媳明知怀着身孕还在外边跑来跑去,居然不自量力的在人家面前撒野。
现在好了,把他们老x家的一对龙凤呈祥给作没了。她高兴了?她满意了?
如果她当时能忍住脾气,孩子就不会有事。
骂完儿媳,犹觉得不解气,婆婆打电话给亲家骂骂咧咧,数落他们女儿不贤惠的二三事。白读那么多年书,把传统女性的良好美德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要不是看在她那三个孩子的份上,一早把她休了。
对,是休了。
把谷秀的爹妈气个倒仰,可有什么用?怂恿女儿离婚吗?不可能的。
自从谷秀得罪了顾家大少,大女和儿子的小日子就不大好过。昔日生意一帆风顺,如今一人沉百人踩,除了谷秀自己,其他兄姐的日子过得相当惨淡。
现在,谷秀有三个孩子,婚后的她在家养尊处优,不上班。男人给的零花钱每个月必然要花清光,一分钱没存过。
离了吃啥?娘几个喝西北风哪?
就算她不要孩子,她自个儿也照顾不好。一把年纪了,毕业后只在顾家当过佣人,一点社会实践经验都没有。
回老家种地?自家鸡棚里的鸡粪足以把她熏死。
如此矜贵,她在乡下能种出个鸡蛋啊?
女儿不争气,做父母的只能忍气吞声,不停地在亲家面前自省,发誓一定好好教训她。只盼女儿在婆家的日子能好过些,省得她被离了回来吃娘家饭。
她爹妈尚且要儿子、儿媳妇养,再添一个甚至四个,谁家养得起哦。
这些话,是谷秀的娘和嫂子传出来的。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摊上这种亲家,很多事在她们心里憋得慌。和亲戚朋友们聊得正欢快时,这些糟心事便脱口而出,收不回来。
而谷秀,落到这种地步,哪里还有心情在外边吹嘘自己的少奶奶生活?
总之,人们再也见不到她在陈家村的五喜客栈出现。谷彩霞等人的爹妈想找她打听的事,注定要失望。
打听不到消息,日子依旧要过。
罗青羽的农场那边,一边盖房子,一边播种机上线,全面种植乌甘草。播完农场的,再到谷彩霞那边同样操作一遍,这边面积小,轻松简单。
顾一帆那边同样,由老丈人一家子齐上阵。
在今个秋季,大谷庄几乎全体进入忙碌时期,包括罗青羽的家人。
就在今天,除了罗青羽在家看着孩子,长辈们齐集在禅意小院后山的荷塘边,准备挖藕吃藕了~。
去年,大家多半在十月初开始挖藕。今年事情多,晚了,拖到月底才挖。
今天早上,在岸边,梅姨、叶乔和谷宁居高临下,冲着荷塘里的男士们指点江山。
“哎哎,鱼啊鱼啊,小罗,游你那边去了……”叶乔急得想自己下去捉鱼。
“咦?阿宁,刚刚那是泥鳅还是蛇?”梅姨指着一个方向疑惑道,方才有条什么一闪而过,看不清楚。
“泥鳅。”谷宁十分肯定。
因为,塘里的鱼苗是老罗和农学升放的,泥鳅不是,它自然而然的出现在荷塘里。去年抓鱼时,他们抓到几条泥鳅,一开始也以为是蛇来着。
无论是鱼、泥鳅和莲藕,都是随便挖挖,随便抓抓。
抓多少吃多少,不用赶尽杀绝,等到来年又是鱼藕满塘。
像挖藕这种脏累活,自然是男人们上了,包括崔老。这是家庭娱乐节目,不让外人插手。儿子们在外地工作,妇人们笨手笨脚的,只好他们几个上阵。
哦,对了,今年有两位年轻人帮忙。一个是阿盖,一位是解君宝。
解君宝到雷公山几天了,今天和丁大爷一起来拜访罗家。
因他之前答应过阿青的邀请,可他没有她的手机号。娜娜有,而她不大喜欢他,解君宝不想自讨没趣。便打算进村向村民打听她家的地址,摸索前往。
这些年轻人的倔强,让丁大爷十分无奈。想着好久不曾到罗家坐坐,便直接陪他走一趟。
他们来的时候,恰好碰到罗家几位长辈挖藕。
都是老人,唯一的年轻人阿盖又是个动辄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城市青年。作为座上宾的解君宝见状,实在看不过去了,自告奋勇下塘帮忙。
丁大爷不下,站在塘边和女士们一起看热闹。
有胆识的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解君宝在塘里,无论是挖藕、抓鱼和泥鳅,手到擒来,一抓一个准。
和他相比,阿盖逊色多了,看得池塘边的小汤圆几次捂脸,不忍心再看。
“哈哈哈,还是君宝厉害。阿盖啊,你要学着点。”农学升笑呵呵道。
“哎。”阿盖也不恼,谦逊地向解君宝讨教。
其实,几位长辈的抓鱼功夫好不到哪儿去。除了罗爸手脚灵敏利落,农爸和崔老上山钓鱼还行,抓鱼的功夫连阿盖都比不上。
这不,农爸一取笑阿盖,立马遭到池塘边的女士们的群嘲。
一时间,荷塘边热闹非凡。
看了一阵子热闹,见孩子们有点瞌睡,罗青羽便和小汤圆推着车车回到禅意小院休息。
把孩子推回婴儿房睡觉,由保姆们看着。
走廊下,罗青羽和小汤圆看着网络上的信息。不过,两人看的内容各有不同。
小汤圆关注的是青舞的消息,在青舞生娃期间,新秀层出不穷。
有一位舞蹈基础较好的帝舞学院的女生,在网上秀舞技,博得小青舞的称号。她衣着的风格与青舞类同,背景一向以实景+云雾缭绕为主,仿似仙女下凡。
衣着没得说,古舞的衣着本来就大同小异。
而她和青舞之间最明显的区别在于,她是走仙女路线的;而青舞是一舞成名,她的《神迹》依旧是舞蹈新生模仿学习的对象,因此被网友谑称真女神。
可青舞生娃退隐了,小仙女上线,仅在半年之内,粉丝数量迫近百万。
被人称小青舞,可想而知,大家对她的期望极高。
第900回
啥期望?当然是取代青舞在舞蹈网红界的地位。
在很多网友的眼里,青舞是被金主捧红的,实锤了。因为她不仅嫁给金主,还跟他生了孩子。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名气,没资格站在神坛之上受人膜拜。
至于前段时间里,有媒体人证明她的一切高危技艺都是她独自完成的。粉丝相信,可大部分网友们不信,认为那媒体人是她的金主请出来潜她洗白的。
总之,“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网友仍然有很多。每次网上出现关于青舞的言论,他们一定紧随其后,极尽嘲讽贬损之能事。
小仙女的出现,让他们彻底嗨爆网络。
成为对方的粉丝后,自然是事事针对青舞的粉丝,几次先撩者贱。青舞的粉丝岂会上当?应战等于抬举小仙女以及她的一票粉丝。
于是,一个个安静如鸡,静静看着小仙女的粉丝活跃于网络之上。
为了安抚粉丝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安东、阿盖和罗青羽商量了下,把她怀孕时的一张相片上传博客。
连绵起伏的远山之间,一位汉服女子挺着肚子,缓缓走在山脊上。这照片用无人机拍的,大地苍茫,她踽踽独行,犹如长空里的一只孤雁。
镜头太遥远,看不清女子的面容,仅凭气场来判断她是谁。
孤傲,是青舞的舞里惯有的气场。
凡看过她舞蹈视频的人,一眼便能认出图中人是谁,且有配文:
“你在图外观景,我在画中独行。莫争,莫恼。花自飘零水自流,各有各的好。”
图画,亦有比喻壮丽河山之意。
你,是指粉丝们;我,是指青舞自己。
粉丝们在网上关注她的动向,而她在遨游山河美景的同时,过着自己安逸的小日子。
让大家明白,她在某个偏远地方过得很好,不必因网上的舆论而生气。
花自飘零水自流,原是一位女词人因离别相思,牵动愁绪之作。为免粉丝们误会她情海生波,罗青羽特意在图片的下方写明注释:
花飘零,水自流。
花与水各有轨迹,互不相干,不必介怀。
一张图片,一句话,使粉丝们神清气爽,宰相肚里能撑船。只要偶像不受外界影响,那么天气晴朗,哪都是漂亮的。
但,同样一句话,亦有多种解读方法。
花自飘零水自流,多用于男女之间的离别相思。因此,有网友浮想联翩,认为青舞和农三出现感情危机。
什么危机?当然是老婆怀孕,男人受不了出去偷吃的狗血剧情。
“你在……我在……”
这个你,是指农三;那个我,是指青舞。莫争莫恼,是青舞在自我安慰,不要跟外边的女人争;更不要生气,因为男人都会犯错。
最后,有大v网友总结:
这句话是x舞在向x三示弱,希望他回心转意。虽然外边的野花香,家花亦有其观赏价值。女神又怎样?为了挽回男人的心不惜伏低做小,可悲可叹。
简单的一句话,被网友脑补出一场荡气回肠的感情大戏。
接着,底下的评论清一色的:
“虽然打了x,可大家懂的……”知道博主说的是谁。
“猜猜那秒杀女神的小三是谁?”
“不会是小仙女吧?”
“哈哈,是就厉害了。”
噗哧,小汤圆被这些网友的脑洞逗乐了,“青姐,你看……”说着,把手机递给坐在对面的罗青羽看看。
罗青羽也在关注娱乐新闻,瞅了瞅,泯然一笑不说话。娱乐新闻最喜欢拿明星的情感问题炒作,不必理会。
竞争一直都在,这话不仅用来安慰谷彩霞,更是她时刻用来提醒自己的。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除了接受,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这种现象。
至于那些网友的聊揣测,是否有损她的声誉,交给公司和安东处理即可,不劳她费心。
不过,罗青羽也在关注明星的情感问题。
她的学员左依,啊不,是左蓝,加入疯子乐队之后,一心一意向世人展现自己的歌喉。在史亚的包装以及精心策划之下,她和乐队的第一首歌走红网络。
小汤圆口中的那位周哥,就之前和罗青羽合作无果的周姓编曲人,与左蓝、疯子乐队合作之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在这一年里,这个新组合屡屡为史亚创下新的惊喜。
疯子乐队一直小有名气,为什么小?因为青舞是个用完扔的渣女。她的现代舞红了,就没了下文。害得乐队红了,也没了下文。
如今添了两名长驻乐队的生力军,再次爆红,热力持续上涨中。
左蓝红了,虽然她很低调,从来不单独接受采访。
可她脸上的疤痕让触觉敏锐的媒体产生兴趣,翻出她的过往,确认她是左依。康南也是罗青羽的学员,他的热度降了一些,正在努力往影视方面发展。
受左依的牵连,他的人气正在缓慢上升当中。
如今,媒体把左蓝和康南捆绑炒作,每天兵分两路,各自围堵他俩,希望从两位当事人的口中问出一丝惊人内幕来。
当年的纠纷,远不止眼前这两位当事人。
已有记者追查另外几位主要成员的去向,如黄碧诗、刁蝉和李茹等。其他次要成员有的成了素人,有的成了康南的好兄弟,有的小有名气,避而不谈。
看到这里,罗青羽不由得替左依抹一把汗。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可对于有名气的人来说,旧闻永远不过时。被媒体添油加醋的表述一番,引导网络舆论动向,当事人随时有身败名裂的可能。
“史亚有没说怎么处理左蓝的私事?”
她冷不丁的发声,吓了小汤圆一跳。怔了一秒,方迅速回过神来:
“哦,老板说左蓝很镇定,让你别担心。”
“……”罗青羽疑惑地睨她一眼,“你还没问史亚,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忽悠她么?
“这事一爆出来,我就问过史老板了,他就是这么回复我的。”小汤圆很专业道。
啥叫助理?当然是协助老板处理各种事务。
想老板之所想,忧老板之所忧。左蓝原本是罗姑娘的学生,又是她把人推荐给史老板的。一旦出事,罗姑娘肯定会关注学生的近况。
作为最佳助理,务必在老板关注这件事之前,得知一切前因后果。
哟,厉害喔,罗青羽惊喜地竖起大拇指。给她点个赞,今晚再加个大鸡腿~。
嘿嘿,小汤圆一边笑纳,一边捧着手机,手指不停地敲字和史老板的助理沟通,打探左、康绯闻的后续发展。
第901回
一旦康南和左依等人的事被翻出来说,作为舞教的青舞,难免受到牵连。
对于这一点,罗青羽心知肚明。
以前无所谓,如今有了孩子,想法不同了。有些娱记不管孩子不孩子,丧心病狂地恨不得目标人物的家中多死几个人,这样他们才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所以,她考虑过了,日后尽量减少在网络上露脸的机会。
幸好,在孩子出生之前,她已经转为幕后,专职教别人舞蹈。除非将来有极好的作品恨不得与世人分享,否则,她不会再跟小年轻们抢关注,争流量。
不过,阿盖依旧留在她身边。
她是不上传,视频还是要拍的。拍了,留着自己欣赏。另外,她不会占用阿盖太多时间。假期管够,不影响他和小汤圆的夫妻生活,追求爱好与梦想。
希望大家继续合作愉快。
和有些人相处惯了,各奔前程的滋味不好受。明知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能多留一天算一天。
两人正聊着,原本在外边看热闹的丁大爷来了。
小汤圆识趣的进屋给老人倒了一杯茶,然后到其他地方坐,不打扰两人聊天。
“这些年,多亏你在外边关照娜娜,让她不至于孤立无援,老头子我谢谢你了。”丁大爷感激道。
“您别这么说,出门在外,互相关照而已。”罗青羽客套道。
丁大爷笑了笑,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些年,除了自己和孩子的外婆,罗家女是孙女最重要的好友,没有之一。除了求学时期两人少联系外,其余时间宛如亲姐妹一般。
她一有机会便教孙女习武,加深武学修为。
出门在外打拼,两人相依为伴,同甘共苦;孙女缺钱,她便想方设法让钱罐子(农七之类的纨绔子弟)主动找上自家孙女。
尽量避免打击自己孙女的自尊心,同时令她衣食无忧。
在乡下,罗家也时不时照顾他这孤寡老头。
反观自家孙女,对罗姑娘的帮助不多,甚至谈不上有帮助。因为罗姑娘吉人自有天相,用不着他们这些术士的帮忙。
还有罗姑娘的新农场,若非她的提醒,顾家不会想到找娜娜看风水。
如此种种,丁大爷都看在眼里。
相反,丁家对罗家帮助不多,除了他在罗姑娘小的时候赠的一块玉佩,几乎没帮过什么忙。包括那次替谷家小姨改命,亦是罗家人自己担下所有恶果。
回忆往事,感触良多。
“青青啊,你觉得君宝怎么样?”聊了一堆家常话,丁大爷终于问出心里话,“娜娜有没跟你提过,她更喜欢哪个后生?”
哈哈,罗青羽好笑的看着丁大爷,“他挺好,娜娜没跟我提喜欢谁。”就知道他想问这个。
老人听罢,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顿了顿,迟疑的问:
“她没说喜欢香江那边的谁?”
孙女肯定不会跟他这老头子聊感情的事,可她和罗家女亲如姐妹,理应无话不谈。
听出老人语气里的担心,罗青羽轻叹,“丁爷爷,娜娜已经很乖了,千方百计的远离香江那位。可感情的事无法勉强,您越是关心,她对解君宝越反感。”
家长强硬的态度或擅自插手,往往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弄巧成拙。
“顺其自然吧。”罗青羽劝道。
唉,丁大爷长叹一下,凝望庭院里的景物,不再说话。
晌午,大家从荷塘回来,有鱼有藕有泥鳅,满载而归。吃过午饭,接着,几位长辈陪丁大爷坐在廊下喝茶聊天。
孩子若醒了,便抱出来看大家忙碌。
院里,小汤圆兴致勃勃的按照罗姑娘的吩咐,把鲜藕洗干净,磨浆,准备把大部分鲜藕制成藕粉。
罗青羽也没闲着,她在厨房准备晚餐用的莲藕排骨汤和一道辣藕片。好久没吃过辣味菜了,分外想念,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尝几块。
阿盖和解君宝更忙,他俩要做烤鱼,烤泥鳅,和烤荷叶鸡。
家里有保姆有帮佣,但有些事,始终是亲力亲为更有意思。
丁大爷和解小友的来访,使罗家热闹了一整天,一直聊到晚上九点多才散席。期间,罗青羽问过解君宝,他成天在外边跑,那位小师妹万燕何以为生?
是继续当他的私人助理,还是另觅工作?
“她在市郊找了一份管仓库的工作,工资还行,管吃不管住。”
所以,她目前仍和他住在同一间屋。
别误会,在同一间屋,两房一厅的,各有各的房间。万燕本想一直当师兄的助手,可他许久接不到工作,生怕给他添加负担,只好出去工作。
希望减轻师兄的负担,甚至可以接济一下他。
“啊?”罗青羽闻言,微讶,“魔都的生意这么差?难怪娜娜坐不住要到处跑。”
娜娜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她这么说纯粹是给解君宝面子,总不能说他比娜娜混得差。
要知道,他的修为可是比娜娜高的。
“娜娜生意很差?”解君宝同样惊诧,“不会吧?我听她助理说,她在外边挺忙的。”
许久不见她了,莫非她最近摊上事了,导致影响工作?不排除这个可能,像他们这种人,命运随时可能被改变。
罗青羽:“……”
看来她误会了,这小子的生意应该是不差的,否则哪有心思管别人?
“呃,要不这样,”解君宝不太自在的调整一下坐姿,道,“我给她介绍几份工作,你就说是你介绍的……”
丁姑娘若知道是他介绍的,八成不肯接。
“……你有工作,干嘛还让万燕去打工?”罗青羽不解的问他。
虽然大致猜到他的用意,仍然希望他亲口说出答案。
“她成天呆在我身边不是办法,哪都不去。见识浅薄,见的人也不多,若耽误她的婚姻大事,我岂不是罪过?”解君宝坦然道。
自从认识丁姑娘、赵姑娘,他终于意识到师妹对自己的关心已经突破亲情的防线,成为一种占.有欲。
可他对她,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为了切断她对他的依赖,只好对自己的事业线动了一些手脚。使对方以为他最近生意惨淡,死要面子硬撑着不肯明说。
万燕是个好师妹,将来也会是某个男人的贤妻良母。
只不过,那个男人不是他。
最后,罗青羽替小伙伴拒绝他的好意:
“娜娜不会喜欢咱们干涉她的工作,她需要外人对自己能力的肯定。咱们插手,她肯定生气。”
解君宝默,这正是他最担心的事。
唉,女孩的心思他别猜,越猜越头疼。
第902回
那晚之后,罗青羽在村里再也没见过解君宝,不知他是否一直在雷公山。
同时,他在雷公山作客的事,她在娜娜面前只字不提。她身怀开挂神器,安分当一名路人,对所有人都好。
不知不觉间,她在乡下住了差不多一整年。
日子过得平淡,有家人陪伴,天天围着孩子们转,一眨眼倒也过去了。和上辈子一样,每天度日如年,蓦然回首,才发现寒来暑往,人生果真似水流年。
留不住,抓不着。
十一月了,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山风格外清凉,几位长辈纷纷披上了厚外套。
夜里,山风沁凉沁凉的,甭说老年人,连年轻人都挺不住。阿盖和小汤圆也纷纷披上外套,反而衣衫单薄的罗姑娘与人格格不入。
“青青,你穿一件不冷吗?”见她早晚只穿一件,梅姨忍不住道,“小心别感冒。”
“放心,我不冷,不信你摸摸。”罗青羽说罢,伸手握住婆婆的,笑道,“看,暖吧?”
梅姨握住她的手感受一下,嗯,是暖乎乎的。
“那也要多穿一件,看你,脸都冻红了。”
嫣红嫣红的,在她的脸庞上晕染开来,像朵花儿似的,鲜嫩娇艳。
“哦好,那妈,你看着林林他们,我回房洗完澡再过来。”罗青羽不和婆婆争辩,起身道。
“嗯,去吧。”
每天傍晚,她先吃饭,然后过来陪孩子们玩,等长辈们有空了再过来替换她。小家伙们的精力越来越旺盛,如果现在让他们睡着了,今晚大家甭想睡。
走出门口,正好碰到干妈叶乔进来。
“干妈,”罗青羽向她打招呼,忽而听到客厅地边有些动静,便往那边瞅了瞅,“有客人?”
“唉,”叶乔叹了一下气,“阿峰出事了,他妈妈想过来讨点药,结果刚接到家里的电话,说阿峰肚子痛,你爸妈让他们赶紧把人送医院……”
众所周知,大谷庄的村民几乎没去过医院,担心害怕,恳求谷宁一道去。
谷宁若去,罗爸肯定不会坐等着,便开车送阿峰妈回去,等一下陪阿峰去医院。
“阿峰又怎么了?”罗青羽皱眉,“他不是拍视频吗?”
“是啊,拍吃播视频。”叶乔摇摇头,道。
原来,阿峰单飞之后,拍他在乡间日常的视频。可能方法不对,又或者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审美观,点击率超低。
算了算,他拍视频已经一月有余,仍不见起色。
后来,他听从同学的建议做吃播,不是大胃王,而是求质不求量那种。吃的东西越贵,点击率越高。可是,再好吃的东西,经常吃也会腻。
最近更是上吐下泻,苦不堪言。
人家吃播越吃越胖,他倒好,越吃越面黄肌瘦。这两天,甭说直播了,他连正常的三餐都吃不下。
瞧,今晚又吐了一场,脸色苍白。
父母见状,认为他是吃坏了肚子,硬要他到宁姑家瞧瞧。阿峰怕在阿青面前丢面子,死活不肯,他母亲只好自己来了。
谷宁听完,觉得症状挺严重的,不像消化不良,让阿峰妈送孩子去医院。
阿峰妈认为小题大做,不同意。
正缠着谷宁要开胃药时,她家的电话来了,说阿峰在家肚子痛得打滚,这才吓得赶紧往外跑。
罗青羽听罢,无语之极。
大谷庄的村民之所以身体康健,完全是乌甘草的功劳。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乌甘草再有用,也架不住人们自己作死。
“放心吧,有人跟着你爸妈一同去,没事。”叶乔安慰义女。
父母一向热心,就算罗青羽在场也劝不住,无奈点头。
目送干妈进了婴儿房,她这才往前院走,然后看到农爸和公公在院里下棋,悠哉游哉的。
站在廊下和两位长辈打了招呼,罗青羽刚想去浴室,忽而心头微动。疑惑地抬头仰望廊外的夜空,似乎有一股异于寻常的阴冷气息从半空中向她扑来。
啊——
仿佛有一道无声的尖吼回荡在耳边,逐渐消散在夜空。
这声音,罗青羽听不见,农爸也听不见,唯独她的公公崔老疑惑地抬头四处看了看。
“学升啊,这院子你请人看过?”
诶?农爸闻言抬眸,“是啊,就上次来家里作客的那位丁老爷子,怎么了?”
崔老沉吟了下,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我听错了。我这耳朵,时不时有点幻听……”
于是,两人继续聊,罗青羽继续回卧室的浴室。
与此同时,在隔壁陈家村五喜客栈的一间客房里,一位身穿宽松毛衣裙的年轻女子表情惊恐地坐在床上,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捂着心口,神色略显不安。
她面若银盘,可惜此刻神色惨白,额上微微渗出汗渍。
正在惊惶间,手机响了。
女子拿起手机看了看,接听,声音微颤,“喂,江师兄?”
“喂?嘉宝?你见到丁师叔了吗?”电话另一端的江师兄关心的问她。
“还没……”
“找不到就算了,”江师兄耐心相劝,“丁师叔道行高深莫测,如果他不想见你,就算在家你也见不着。回来吧,等以后有机会咱俩一块去见他老人家。”
“嗯。”赵嘉宝稍微镇定下来,下了床,在房里走来走去。
“怎么了?我听你声音好像不对。”
“没什么……”赵嘉宝顿了下,然后道,“师兄,还记得小时候你送给我的那只女鬼小双吗?”
“小双?那个被困在玉佩里两百年的女鬼冯双双?”
“嗯,就她。”
那枚玉佩,是江师兄随师父回内地游历时,无意中在地摊上看到的。他一眼看出那块玉里边困着一缕幽魂,恳求师父让给他练手。
结果,赵嘉宝知道了,缠着他把玉佩送她。
“当年,我向她许过诺,只要她帮我做满九十九件事,我便放她走……”
赵嘉定说着,走出阳台,无比失落地仰望头晴朗星空。
“我本来打算今晚放她走的……”
今晚正好是第九十九件事,做她的眼睛,满山里搜寻,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她真正想见的人,并非丁师叔,而是那位解师兄。
日前,她占过卜,知道他在这个方向,便找来了。
没想到,丁师叔也正好在这个方向。等江师兄问起时,她索性说来找丁师叔。
“小双死了,师兄……”她有点怕。
因为,她在承诺的时候发过誓,如果食言,她将来一定魂飞魄散。
小双帮她找了一大圈,没找着人。
却在返回时,无意中发现山中有一座小院,而那位农家三少奶奶居然住在这里。她一时恶作剧,让小双在对方的脖子上吹一口冷气,吓唬吓唬对方。
结果不知怎的,小双刚靠近她便全身着火,瞬间灰飞烟灭。
“我闯祸了,师兄,怎么办?”
东西可以乱吃,誓不可乱发,以免付出代价。
第903回
普通人根本不把发誓当一回事,如果誓言是真的,这世间哪里还有负心人?
赵嘉宝的幼时也和世间的普通人一样,唯有成年的玄门弟子晓得誓言的可怕。它的可怕之处不在于被人报复,而是像绳索一样捆住违背誓言的人。
一旦机缘成熟,便将她/他拽向毁灭。
和言出法随差不多一个意思。
区别在于,言出法随这个法,是针对广泛人口的;而违背誓言的后果,只有发誓的人承受。
因此,女鬼在与不在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赵嘉宝会被自己的誓言所困。
女鬼找解师兄已经是第99件,临时起意吓唬人是第100件。
如果吓完人,她可以平安无事地归来,这第100件就等于赠给赵嘉宝了。可女鬼被灰飞烟灭,这第100件事便成了赵嘉宝做的孽,要还的。
不是还给女鬼,是还给赵自己。
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乱发誓,这种话即使家长提过,儿女亦不当回事。
赵嘉宝儿时比普通弟子聪慧,受到同门子弟的追捧,更加的心高气傲。认为别人害怕的,自己不必害怕,因为自己比别人厉害。
为了让女鬼安分地,心甘情愿地当她的仆役……对,是仆役,小时候的她和其他师兄姐一样,视支配小鬼为己用是一种本领。
就连个别家长们也这么认为。
若孩子连一个小鬼都控制不住,支使不了,意味着难成大器,将来从事驱魔师之类的容易被反噬。不如当一名普通的算命佬,在江湖上混口饭吃得了。
当然,成年后的赵嘉宝不再把女鬼当成仆役。
养狗多年也是有感情的,何况对方是一名可怜的被困百年的女鬼小双?当成好姐妹又太虚伪了,赵嘉宝自认和她是患难与共的老板与下属。
她无心害她,恶作剧这种事经常做,万万没想到这次会出事。
小双灰飞烟灭的那一刻,她立马意识到即将大祸临头。心慌心悸,浑身炸毛,仿佛身上被什么东西瞬间禁锢住。
这都是一种征兆,她以前从未经历过。
“嘉宝,”江师兄那边语气镇定,略显仓促,“我刚给你算了一卦,明早七点马上往东走,一直到这个地点为止……”
江师兄给了她一个汇合的地址,他不在东边,但离那儿最近。现在赶过去,差不多和她同一时间到达。
他是上等命格,有财福寿三星护助。
等接到赵师妹,他把自己的福、寿与一半功德过渡给她拖延机会,等护她回到香江再向师父求助。
“嘉宝,你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五感六识随时会受到劫的影响。你务必要意志坚定,听我的话,直接往东走,一路上不听不理不看……”
应劫的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五感六识摆布。
赵嘉宝如今唯一的路,便是听他的话,往东走,不顾一切地往东走。只有这样,他和她才能以最短的时间碰面。
留在原地不是不行,可刚才算了算,她劫相已露且离他较远,等他赶到恐怕来不及了。
……
第二天一早,赵嘉宝依言出发了,背着包,叫了出租车直往东走。等到早上十点多,她肚子饿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早上心神恍惚的,竟然忘了吃早餐。
正好车子要去加油,司机把她带到路边的一个服务站点,她吃饭,他开车到加油站。
服务站的餐厅人很多,买了饭的赵嘉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位坐下,心神不宁地慢慢吃着。
“……你到底在哪儿?一会儿在上坡,一会儿又在蓬莱村,你是不是耍我啊?”蓦然间,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熟悉的女人声传来,“行,你是老板,你说在哪儿在哪儿……”
是万燕,解师兄的小师妹,赵嘉宝惊喜地回头一看。不错,果然是她,她一开始很气愤,下一句便萎了,一副低声下气的样子。
她的老板不就是那位解师兄么?
以她对万燕的了解,这姑娘脾气暴躁,唯独师兄能治她。所以,她这是要跟解师兄汇合了么?如果是,自己跟着她肯定能找到他。
他的道行高,有他在身边,她一定能逢凶化吉。
“……在上坡横山区78号……”
餐厅人多,听不准确,更怕自己听错,万燕拿笔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念和写。让老板发信息,他嫌打字麻烦。他说的国语带有口音,有些字她听不懂。
坐在不远的赵嘉宝一一用手机快速打字记下,等到万燕把笔记本收好,她才敢点确定。
万燕对解师兄怀有同样心思,直接问,她是不会坦白的,更不会把她带到解师兄的身旁。
得到地址,赵嘉宝飞快吃完饭,迅速离开了餐厅。
恰好,那辆出租车加完油过来了,她上了车,让司机按照这个地方调头而去。
与此同时,餐厅里的万燕接到一个电话,看到来电号码,她惊喜欢呼:
“师兄?!”
“你在哪儿?怎么跑到外地去了?”解君宝瞧瞧她的手机定位,皱眉道,“赶紧回来。”
这定位不是他设的,而是万燕自己不懂,瞎操作导致的。今早他心神不宁,便算了算,算出今天是师妹的一个小劫日。
小劫,是指她逃脱的机会比较大。
“不行啊,”万燕一脸为难道,“老板让我到外地仓库接收一批旧货,急用。”
“你的命重要,还是你老板的货重要?快回来。”
“哦。”
万燕应了声,无限欢喜地挂了电话,嘻,师兄还是很紧张她的。此时此刻,老板什么的不重要了。大不了被炒鱿鱼,她回家继续吃师兄的。
想罢,美滋滋地拨通老板的号码……
在外地某个地区发生的事,远在大谷庄的罗青羽当然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爸妈今早才回来,因为阿峰昨晚胃穿孔动手术,住院了。
他的父母哭了一整晚,罗氏夫妇不得不在附近找了一间酒店歇息,随时过来看个究竟。
父母今早回来,说阿峰的手术很顺利,以后注意饮食规律,好好调理身子,自然没什么大问题。父母本来就疼他,将来更会把他当成易碎的宝贝护着。
他这辈子,估计也就那样了。
没事就好,作为路人,罗青羽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翻着玉石轩发来的新品宣传页。看到一些玉手链,忽然想起之前她送给阿珍丈夫黄东的檀木手链。
话说,这些年,她给年哥买过领带、钱包和袜子什么的,却从未送过带有感情含意的东西。她盯着那些手链,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深宫戏里的那些手串。
唔,要么送他一条手串吧?
平时既可戴在手腕上,又可拿在手中把玩。而且,她觉得戴手链的男人挺有魅力的。
温文尔雅,隐隐有些霸气。
第904回
有适合男子佩戴的玉坠和手链,光是挑选圆溜溜的玉珠子,不大好看。而宣传册里边有些花鸟兽类的图案,定制版。或者自己设计图案,独一无二的。
价钱另算,这玉石轩真会抢钱。
她送这份礼物,主要是让他在无聊的时候盘玩的。
在她眼里,他是个风光霁月的人物,胸襟开阔,从容不迫,湿润如玉,便选了白玉。夫妻俩时常异地,送份礼物随身携带,望他在犯错之前能想起她来。
所以,每颗珠子雕有简单的核桃纹样,望他在面对美色的时候,有着核桃般刚硬坚定的意志。
当然,若男人真想犯错,她送什么都是徒劳的,给自己一个心灵寄托而已。
女人嘛,净爱花钱做些无用功。
罗青羽一边自嘲,一边果断与商家联系,让他们按自己的意思定制这份特别贵——的礼物。
尽管有点贵,也要给自己订一条。同样是白玉,夫妻配饰嘛,岂能缺了她的?送给自己的当然要圆溜溜光滑柔润的一小串,拿在手里的触感妙不可言。
她的不用戴在手上,纯玩,要搭配一束豆绿色的流苏穗子,看起来更加典雅美观。
这一次,她不给家人买了,要买他们自己买。
嗯嗯,就是这样……
花费一个下午的时间,趁孩子们睡着,她净在屋里想法子烧钱了。刚把事情处理妥当,又有客人到访,而到访之人令人深感意外。
“云霞?今天什么日子?你居然有空来?”罗青羽颇惊讶。
来人是吴云霞,谷展鹏的妻子。怎么说呢,除了孩子满月那次,罗青羽和她极少见面。两人有什么事一向在群里沟通好,私交甚浅。
今天突然到访,嗯,无事不登三宝殿……
“不会是扶助计划又起风波吧?”孩子由保姆和罗爸看护,罗青羽选在茶室招呼客人,半开玩笑道,“艾达又抗议了?”
难不成见丈夫仍有闲钱搞农庄,圣母心起,欲替穷苦家庭抱不平?不至于吧?
“那倒没有,”吴云霞抿了一口茶,这才笑吟吟道,“去年和今年不是有很多孩子上高中、上大学吗?那钱啊,流水似的拨出去……”
另外,本来大鹏企业的几位小股东均有捐款。
可他们的妻子认为,既然她们家给了钱,就该拥有一定权力支配那些钱的流向。
比如她们娘家的亲戚,即便不在寿乡的范围,也应该得到扶助。
“……那当然不行,然后她们回家吵,让男人把捐出去的钱要回来。”吴云霞无语了,“这肯定不行,最后,她们在家吵闹,让男人从明年开始不捐了。”
或许为了家和万事兴,又或许,他们本来就不想捐,正好顺水推舟中断捐款。
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从明年开始,捐款人数大大减少。还有艾达之前在青台市和在网上拉到的捐款人数,今年倍减。
照这么下去,这个扶助计划只能靠固定的几位发起人撑着,也就是谷展鹏和阿青、顾一帆和杨雨嫣四人。
艾达每个月要看账本的,钱够不够用,她心里有数。眼看着余额咻地往下掉,哪里还有心思管别的?
“对了,从明年开始,咱们又多一位固定的长期捐款人。”吴云霞一脸神秘道。
“哦?谁呀?”罗青羽略好奇。
“杨雨嫣的老公,杜先生。”
今年刚被拉入伙,不知杨雨嫣怎么跟他沟通的,他不仅承诺每年捐一笔钱,还答应为她多拉几位冤大头进来。
“冤大头?”罗青羽听着好笑。
“对呀,有投入无收益,不就是冤大头么?”吴云霞风趣道,“这是她家那位杜先生说的,好像对这事颇有意见……”
却还是同意了。
这些话,是在一次闲聊中,杨雨嫣忍不住哈哈大笑地跟她提起。
“亏她口口声声说两人在一起纯属凑合,与感情无关。”吴云霞笑眯眯道,“依我看呀,他俩的感情还不浅嘞。”
哈哈,可不嘛,罗青羽浅笑。
“哎,说起来,杨雨嫣挺不容易的。”吴云霞感慨道。
杨雨嫣的亲妈死了,亲爹对她满是谋算……当然,不能说他不爱女儿,他只是更爱儿子和杨氏企业。
那场父女之争,她表面上赢了,实际上两败俱伤。
世人只看到,杨父本来活得好好的,是她见死不救,把亲爹活活气死,甚至还搞垮了杨氏企业。
世人只认为,是她害得杨氏家破人亡,是她害死亲爹。
只要她活着,世人会一直鄙视唾骂她。
而站在上帝视觉的人仅有两三个,知道如果那次她帮忙,死的人会是她。而她的父亲,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后妈,将继续春风得意地活在这世间。
或许有人认为,人要为自己而活,用不着在意旁人的目光。
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不被理解,人们会随时揪出这件事来嘲讽她,排挤她。有些话说多了,终有一日,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做错了。
站在人群中反而更孤单,那种感觉足以把她吞噬掉。如果连丈夫都站在世人那一边,那未免太可怜了。
“有时候觉得,我那小叔都过得比她幸福。”吴云霞叹气道。
罗青羽深以为然,她的小叔,谷展鹏那位低能儿弟弟,“这些年,他还好吧?”
“好,不仅会自己照顾自己,还会帮爷爷奶奶做家务。把家里人乐得,逢节日必定烧香拜佛。”提起这位小叔,吴云霞深感欣慰。
嫁给谷展鹏之前,她爸妈唯一不满的便是有这位小叔。长嫂如母,父母担心她嫁过来之后,对小叔如有不周会引起公婆的不快,一辈子有操不完的心。
幸好,吴云霞有自己的主意,静静观察过谷展鹏许久。
当然,若说她很喜欢谷展鹏,倒也不是。和杨雨嫣一样,她只是觉得谷展鹏这人吃苦耐劳,有头脑,谦虚能干。他的父母憨厚老实,待人真诚。
认为这种家庭氛围更合适她,再说了,以谷展鹏的实力,请个保姆照顾老人和小弟是轻而易举的事。
思虑再三,便嫁了,谈不上感情深厚。
没想到,嫁进来之后顺心顺意,一家人凡事有商有量,有一种误入安乐窝的幸福感。
“所以,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掉进幸福窝里了?”罗青羽斜睨她,一副“原来你这么无聊”的表情。
“那倒不是。”吴云霞微哂,“我上周在一个慈善晚会碰到钱云翠了……”
钱云翠,谷展鹏的前度女友。
两人分手后,见挽回无望,她立马嫁给那位蓝颜知己,并且生了一个孩子。
“她说那孩子在婚前就有了……”
至于是谁的,她不说,只神秘地留下一句话:
“你猜猜。”
第905回
钱云翠不仅没有明确透露孩子是谁的,还问她,阿青是不是也进大鹏公司了?如果是,再一次证明,谷展鹏当年坚决要分手的原因就是为了她。
说完,她无比同情地笑看吴云霞一眼,离开了。
这一眼,特别的碍眼,让吴云霞超级心塞。
她憋了一周,今天实在忍不住了,趁回村里探望长辈时绕道过来一趟,来看看阿青过得怎么样。幸福是会感染的,她最近太憋屈,迫切需要这种感染。
谁让阿青是流言的当事人之一呢。
至于阿青和谷展鹏的流言,这都老黄历了,早翻篇了。谷展鹏老早说过,阿青是白天鹅,他高攀不上。阿青也用实际行动证明,她要找也是找白天鹅。
而且,钱云翠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暗示阿青和大鹏之间有暧.昧。吴云霞这次不上当了,她今天过来找阿青主要是为了第一件事。
“我一想到那孩子可能是大鹏的,我心里就堵得慌。”吴云霞捂住心口郁闷道。
“你问过谷展鹏吗?”罗青羽同情道。
最好的前任要像死了一样,很明显,谷展鹏的前任没有这方面的思想觉悟以及良好品德,反而像只蚱蜢,冷不丁蹿出来膈应人。
“问过了,”吴云霞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他说娶我的时候他还是童.子,你说我该不该信?”
哈哈哈,这答案让罗青羽笑趴下。
死没良心的,光顾着听八卦了,吴云霞没好气地瞥她一眼。
见她一脸沉闷,罗青羽赶紧抹去脸上的笑意,一本正经道:
“他这话是真是假,你应该最清楚……”
两人拍拖的时候,如果谷展鹏不碰她,坚持等到结婚那天,估计他的话是真的。
罗青羽的话,吴云霞懂的,无奈轻叹,“唉,谁知道呢,或许吧。”
她和谷展鹏在恋爱期间一向循规蹈矩,可这能代表什么?人是会变的。或许他当年对钱云翠用情至深,接受不了分手的事实,对别的女人提不起兴趣。
除非看到亲子鉴定,否则,她拔不掉钱云翠扎在她心中的这根刺。
问题是,钱云翠不可能同意孩子做亲子鉴定。
“证明她的话是假的,是故意让你和谷展鹏之间生出嫌隙。”罗青羽冷静地指出其中的毛病。
“我知道,可心里总绕不过去……”吴云霞烦恼道。
道理她懂,但依旧忍不住去想另一种可能,被这种心理折磨得不轻。
夫妻之间理应互相信任,可现实告诉她,女人给予男人的这份信任往往被辜负。她的同学和几名好友,有的离婚,有的当了怨偶,仅有两对是幸福的。
至少表面是,她衷心希望他们是真正的幸福,永远幸福。
见她始终郁郁寡欢,罗青羽想了想,又问:
“家里你管钱不?”
“嗯。”吴云霞漫不经心地点头。
公司的财务不是她,但家里的钱由她全权掌管。阿青的意思她明白,但管钱也代表不了什么。
如果谷展鹏给前任母子赡养费,多的是渠道给钱。
“唉,”罗青羽无奈了,“据我了解,她是个疑神疑鬼,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人。如果她孩子真是大鹏的,早拎到家里膈应你了,能忍到现在?”
八成是见谷展鹏过得越来越好,认为吴云霞占了她的位置,心理不平衡,变着法子恶心吴云霞。
瞧,她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孩子是谷展鹏,仅语焉不详的让吴云霞猜。分明是有意挑起她的疑心,回家找谷展鹏闹矛盾。
家宅不宁,男人便无法安心地拼搏事业。
这便是她的目的,就算将来事情闹大了,她大可推说是吴云霞多疑。
看到前任过得鸡飞狗跳,她/他便安心了,这是很多人的想法,钱云翠明显是其中一个。
“你呀,放开胸怀,不要吵不要闹,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反应。”这是别人的家事,罗青羽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这样劝着。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样?”吴云霞了无生趣的问,抿了一口茶。
“不怎样,他婚前与人生的孩子我干涉不了。只要不是故意瞒我,一切好商量。”
自杀,或者大吵大闹,都是让仇者快亲者痛的,她不会做。
“不要为了别人一番别有用心的话而让自己难受,让家人难受。”罗青羽劝道,“相反,如果对方不安好心,你过得越好她便越难受,迟早要自讨苦吃。”
不仅吴云霞有老公,钱云翠也有。
换作罗青羽是吴云霞,对方若再敢拿孩子说事,她便在钱云翠的后宅点一把火,把这事透露给她男人。
到那时,是谁家宅不宁就不好说了。
当然,这法子她不能告诉吴云霞。若操作不当,出现命案,等于是自己害了吴云霞一家。
所以呀,自己心里yy一下得了。
其实,阿青讲的这些道理,吴云霞何尝不懂?她需要一个知情人了解自己的郁闷而已。在这个人面前,她能把这事摊开来说说,彻底排解心中的郁闷。
同为女人,有些问题是共通的。比如害怕男人出轨,养外室。
有多少女人被瞒了一辈子,最后他死了,却突然冒出一个或者多个私生子女前来争遗产。
同为原配,对这种破事简直深恶痛绝,最易产生共鸣。
“你今天看起来很开心。”晚上,谷展鹏应酬回来,对妻子的好心情感到莫名其妙,“我以为你还对那事耿耿于怀。”
他最近特意推掉许多应酬以及出差的机会,早早地回来陪她,生怕她为孩子的事继续烦忧。像他这种工作狂,娶位贤内助真心不容易。
怕后院起火,更怕后院垮了。
吴云霞没把自己找阿青的事告诉他,而是赌气道:“下次钱云翠再拿孩子恶心我,我就把这事捅给她老公听。”
见她似乎想开了,谷展鹏松了一口气,同时提醒她:
“男人最怕头上一点绿,算了,你私底下警告她就可以了。别闹大,闹出人命你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你心疼?”吴云霞斜睨他。
“我心疼你,更心疼咱们孩子。”她出事,孩子能好过吗?谷展鹏想了想,故作深沉道,“要不这样,你若实在不放心,我改天找人偷她孩子一根头发去做鉴定……”
噗哧,听到这里,吴云霞疑惑顿消,嗔道:“小心人家告你!”
“你不是怀疑吗?”见她笑了,谷展鹏真正地放下心头大石。
“怀疑就能偷人家孩子的头发?”细想想,如果有人这样对自己的孩子,简直毛骨悚然,“哎,别说了,越想越可怕。”
“嗤,你们女人真的是……”有贼心没贼胆的纸老虎一个。
两口子互相打着趣,关系回暖,隔阂渐消。
第906回
面对爱偷腥的“猫”,很容易引起女人的同仇敌忾,罗青羽便是其中一个。
吴云霞走了之后,她想了想,又找商家商量,在手串的内壁添加一行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句话,各有各的解读。
在她这里的意思是,好好做人,不要色.欲成性,导致妻离子散。雕好了,直接寄到魔都的牙湾山庄,他这段时间都住在那里。
玉石轩的客服:“……”
当然,顾客是上帝,尤其是掏钱爽快的客人,爱咋咋滴。每颗珠子要雕刻核桃纹和刻字,至少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交付订金之后,罗青羽心情放松,趴在软枕上小憩片刻。
心有所爱,便心有所挂,容易患得患失。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甩不开了。
目光落在窗外的树枝上,罗青羽侧卧着,一手支着额头,无奈长叹……
时光飞逝,那日之后,仅有几个人的村群里一如既往的冷清,看不出吴云霞夫妇的关系有否受到影响。
在十一月份,群里最热闹的一次,是顾一帆欢天喜地在群里发布喜讯,他要当爸爸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给他道喜的楼层越叠越高。
面对婚变,谷妮已经迅速恢复常态,再次成为两个村群里最活跃,且最擅长调节气氛的优秀成员。
不明就里的人以为她天生乐观,亦有人认为她是强颜欢笑。唯独那个仅有几个大佬的群成员知道,金钱是可以治愈情伤的,妮妮便是最好的例子。
而另一个婚变之人陈功,他是真正的坚强。
休了一个月的假,神色如常地回到谷展鹏的公司上班。谷展鹏找他单独谈过,他坦然一笑:
“我没事,甚至可以说,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当年,陈家杰为他抱不平,误伤女友的性命。为此,陈功一直对他心怀愧疚,不惜为了好友的性命跪求丁大爷指点迷津。
一个人,到了真正走投无路时,才会求助于虚无缥缈的玄幻术数,他当年便是这种心态。
事情解决之后,他整个人恍如重生,变得心胸豁达,面对人生的挫折坎坷皆能坦然以对。
他心里清楚,女友肯和他结婚,是因为她年龄大了,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而他亦然,自知外表条件不好,自卑,觉得有女生看中他是祖上积德。
如今既然散了,那就散吧,谈不上情伤。
唯一生气的是,陈家杰居然认为他是故意的,是存心羞辱他。骂陈功在潜意识里认为他已经身败名裂,只配娶一名用身体换取金钱的糟心玩意儿为妻。
多年情谊,一朝决裂,除了气急伤感之外,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陈家杰个性粗暴,鲁莽,他自以为是的情义深重,对身边的朋友而言是一种负担。
休假期间,陈功在海边租房住了一个月。不停反省,不停地自我安慰,告诉自己,那不是自己的错。他不想,亦不能再怀着对陈家杰的歉疚过完余生。
陈家杰的女友,是他自己看上的。当时,陈功和女友、以及那位闺蜜在一起吃饭。
他恰好碰上,见女生长得好,便恳求陈功当了媒人。
再厉害的媒人,也不可能派私家侦探到女方家调查她过去的所作所为吧?正如陈家杰的父母,不也千方百计地瞒着他曾经是杀人犯的事吗?
两家人各怀心思,一拍即合,如今事情败露反而怪他咯?
深究起来,陈家杰当年误杀的那个女人,还是他自己介绍给陈功的。说到底,后来的一切不幸都是他自己的性格引起的,却硬说是为了替好友出口气。
他明明是为他自己的面子出气。
陈功不想再背这口锅,不想再良心不安。
陈家杰随他家舅舅到外地做生意去了,陈功亦回到自己的生活轨道,继续循规蹈矩地过日子。
女友的父母曾经找过陈功的父母,希望两人婚事重提。
毕竟,陈家杰的事是因为各自的私心引起的,和他俩无关,这段姻缘不该就这么散了。
陈功拒绝了。
女友在面对质问时,恼骂他俩思想封建,说那是闺蜜的过去。闺蜜也不追究陈家杰的过去,因此他没资格问责。
很明显,女友不仅清楚闺蜜的过去,甚至和闺蜜三观类同。
就凭这一点,他和她不可能了。
事至今日,尘埃落定,乡间渐渐恢复昔日的宁静。
转眼间,又过了一周,阿峰出院了,在家静养。他的父母买了几斤新鲜猪肉、挑了两只活鸡来到罗家,感谢罗氏夫妇当日的相助。
当时只有叶乔和谷宁在,问起阿峰将来的打算,阿峰妈叹气道:
“……唉,那什么吃播的肯定不能让他做了。他爸找明仔和彩霞的爸妈聊过了,等阿峰将来好了,就到他们那儿工作……”
不是打工哦,大家是合作关系。
出钱是不可能的,家里有山,出山吧。等将来有所成就,大家平分。
等他们夫妇走后,干妈、亲妈把这事告诉罗青羽。
她:“……”
干嘛这么想不开啊?老盯着谷彩霞几人有意思么?上次合作,大家把阿峰家的山养得肥肥沃沃的,转眼就被他卖了,这次他们还肯上当?
不出她所料,谷彩霞等人一口回绝了,自家父母替他说情也不行。
要合作可以,等阿峰把自己的山种出成绩了再谈。
阿峰的父母无奈,又舍不得儿子干活劳累,只好又找到谷展鹏的父母。恳求对方劝谷展鹏看在同乡的份上,给自家儿子留意一份轻闲些的工作。
之后,夫妻俩上山开荒。
希望村人看到自己二人这么可怜,多劝劝谷展鹏或谷彩霞那边给儿子一个机会。
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罗青羽接到丁寒娜一个电话——
“啊?赵嘉宝在内地失踪了?”
对,赵嘉宝失踪八、九天了,连用灵魂的感应也找不着。已经报警,四处搜寻,仍不知所踪。
“江师兄联络在内地的同门以及同道帮忙,所以找到我。”丁寒娜告诉她,“江师兄说,赵嘉宝曾经路过咱们村,派小鬼寻人的时候路过你们家,出了一点意外……”
在她家屋顶上空遇袭消失了,因此,江师兄希望拜访她家,看看能否找到蛛丝马迹。
“你确定他不会对我家动手脚?”罗青羽蹙眉。
“不会,我和解师兄陪他去。”丁寒娜顿了下,道,“青青,我怀疑赵嘉宝的小鬼碰过你……”
所以才会消失,江师兄隐瞒这一点,不知是何用意。可她又不能戳穿他,因为不想解释小伙伴身上为何有火。
“你有什么隐藏火光的法宝,记得把它戴上。”
解师兄和江师兄非等闲之辈,就算小伙伴拒绝,江师兄也会自己偷偷去。与其这样,不如自己和解师兄在身边陪同,防止发生意外冲突。
虽然江师兄有所隐瞒,但赵嘉宝失踪,丁寒娜也希望她平安无事。
第907回
既然有高人到访,作为主人家,当然要有所准备。丁寒娜说,他们大概晚上十点多到达大谷庄,现在是下午三点多。
再看看年哥的工作排表,上边标注着今天下午有课。
思虑再三,罗青羽还是拨通他的电话。事关重大,要争分夺秒,若有什么需要可以及早安排。他比她聪明,处理突发事件比她有经验。
如果他不以为意,她再想法子周全。
原以为他没空接听,出乎意料的,电话接通了。
“喂?”
农伯年拿着手机走出课室,站在走廊边上。
家里有他的工作表,什么时候在学校,什么时候回公司,家里人都清楚。罗姑娘选择在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必然是要紧事。
“年哥,我遇到麻烦了……”
他远在魔都,又是普通人,本不该拿这些事让他烦心的。可是,他是她丈夫,是公婆和干爸干妈的儿子,更是孩子们的父亲。
若那位江师兄心怀鬼胎,对她的家人不利,他得知道家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不让对方来?这在对方眼里意味着心虚。明的不行,人家来暗的,一样麻烦。娜娜能整出一条虚幻的蛇在枯木岭的上空寻人,江师兄只会比她更厉害。
这是娜娜说的,因为崇拜,从而产生一丝情愫。
罗青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年哥,你觉得让对方来家里,妥当吗?”
“不妥当人家也会来。”
那些有本事的玄门弟子,根本不受世俗的规矩限制。哪怕对方是特别遵守世俗规则的人,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打破规矩。
不受束缚的感觉,令人难以拒绝。
“你没做亏心事吧?”
如果她坦坦荡荡,就不会打这通电话了。八成有什么事心虚,要找他商量。
“娜娜说,赵嘉宝失踪之前,派小鬼找人,从咱们屋顶经过时消失了。”罗青羽不瞒他,“那小鬼当时应该离我不远,想做什么就不知道了。我看不见,但小鬼也不能靠近我……”
法力低微的甚至不能靠近,比如万燕那次,在魔都的牙湾山庄对她用过一次类似萤火虫之类的东西,结果在离她不远的上空自燃了。
离这么远尚且逃不过,若那小鬼碰到她,灰飞烟灭在所难免。
这事搁电话里说也无妨,世间上,有特殊体质的人不多,但也不少。怕鬼的人很多,鬼怕的人也不少,不缺她这一个。
“灰飞烟灭?”
农伯年挑眉,原来他媳妇这么厉害啊?上次萤火虫事件,他以为是因为她身上有霸道法器的缘故。不过,想想她的那些药,非凡之药当然出自非凡之物。
即使她不说,他也知道那些药是怎么来的。
炼丹师身上的丹火,至刚至纯至阳,岂是小小邪祟招架得了的?
“因为这个,所以我成了人家眼里的嫌疑犯。”罗青羽无奈道。
她有办法掩藏身上的火光,如果有的话。对身上的丹火却无可奈何,除非扇子没了;正如她无法遮住自己的眼睛,除非自残。
“这不是你的错,咱不惹事,也不怕事,他来就来。敢动你们一根汗毛,那就不是一个赵嘉宝的事了。”农伯年温和道,“你把大家和孩子集中在我爸妈那边……”
散落在几栋院子里,人多眼乱,容易被人有机可乘,不如集中在一起方便保护。
“你一个在那边招呼客人怕不怕?”
“不怕,我又没做亏心事。”是那赵嘉宝不知为何驱小鬼来碰她的瓷,小鬼挂了,怪她咯?罗青羽理直气壮,“我正想见一见这位江师兄。”
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优点,值得娜娜对他念念不忘。
“防人之心不可无,把你能用的东西都用上,以防万一。”农伯年不放心,叮嘱她。
等罗小妹应下之后,挂了电话,他沉吟片刻,然后拨了香江那边的一个号码:
“喂?唐老,我是阿年……”
大谷庄的禅意小院和崔家大院,都只看过风水,不曾设有辟邪之类的防护。那类防护有利有弊,防得了邪气防不了人;防得了人的又防不了邪气入侵。
农氏老宅有防护,是因为太爷那代有人受过术士的侵害。
而罗家、崔家并无这方面的经验,他们只有防人的习惯,邪祟之类仅在电视里看过,不当真。倒是罗青羽请娜娜在门口贴过一张隐形的“是非禁地”符。
降低上门闹事之人的煞气,平息是非争端的符。
唐门的名气日渐式微,是因为青年才俊少,为保住极个别出色的子孙,日常行事格外低调。
但,有见识有能耐的老一辈并不少。他们不扩大门庭收徒,不代表他们与世隔绝,唐家的老人在内地认识的高手也不少。
有他们远程监护,他放心。
……
和年哥商量过后,罗青羽想了想,进屋让老妈看着些孩子,她有事离开一阵。
“你去哪儿?”谷宁见她神色不妥,便问。
“枯木岭,我回去打个坐,你们暂时不要理我。”
“哦,行,你去吧。”谷宁一听闺女这说法,懂了,“要不要给你送饭?”
“不用,让大家不要出远门,我傍晚回来有事要跟你们说。”
罗青羽挥挥手,走出院子,直接往院墙上纵身一跃。迅速几个起落,没入繁密的丛林中。
自从闺女的公婆搬到这里后,她收敛了许多,这么扎眼的举动更是从未有过。谷宁见状,略心慌,转身回后院找孩她爸,让他分析分析这是什么情况……
再说罗青羽,回到枯木岭的小院,从天而降的身影引来四只汪的吠叫。好生安抚一下,让它们继续玩耍或者睡觉,然后径自去了自己的闺房。
关上门窗,拉窗帘,再闪身进了丹炉山。
珍惜时间,她乘坐扇子上山,直接飘入顶层的藏书室。本来打算翻箱倒柜寻找法宝的,可一踏入偌大的藏室,看到一排排的柜子、架子繁多,顿时眼晕。
还有藏在石壁上的各类暗格暗室,记得她已经翻过大半,便宜师父留给她的法宝并不多。
除了臂钏,最厉害的要数祖师爷那件护宅法宝。
以前她看过一次,觉得杀伤力太大,不适宜使用。
这个杀伤力,非杀人太凶残,而是指那护宅法宝不仅能辟邪,还能辟人,且辟得很彻底。是辟,不是劈。辟,让阴灵、生灵绕道而行或者找不着地方。
为了防止有人盗药,祖师爷煞费心思造的一件法宝。一旦使用,外界生灵找不着、也看不到她的家。
祖师爷就算了,他不沾染凡尘俗事,极少与普通人来往,心甘情愿地离群索居。
可她不行,她一介凡夫俗子,无法与世隔绝。就算她肯,她的家人呢?而且,偌大的罗家几座山头一起消失,只怕这里要成为网红的打卡之地了。
嗯,真头疼。
藏书室的门口,罗青羽坐在石阶上,靠着旁边的石头一脸愁闷中。
第908回
护宅法宝是能调整覆盖范围,可她不会呀。
它不像木头人,插把钥就能动能停;更不像扇子那样被灵魂绑定,勉强受她意念控制。除非护宅法宝与她灵魂绑定,再用意念操控。
问题是,这个她也不会呀。
如果她会,便宜师父不会选她与小扇子绑定,因为会绑就会解。她对道术一窍不通,因此,适合她用的宝贝极少。
宝……宝贝?!
正在冥思苦想,忽而灵光一闪,罗青羽猛然睁开眼睛,一跃而起直奔炼丹室。拿起刚让它回到原位的小扇子,心情忐忑的问:
“扇子啊扇子,你有护身法宝?”
差点忘了,它是祖师爷和便宜师父专用的垃圾回收站,对她来说却是难得的宝贝。
果然,她话音刚落,扇面亮了一下,呼的从里边跃出一小物件,被罗青羽眼急手快一把接住。
定眼一看,咴,是一枚乌金色的铜牌。
黑亮厚重的质感之下,隐隐泛着金与银的光芒,一种混合铜与金银等贵金属的古工艺。
这是便宜师父给家仆做的护身符。
可以挂在腰间或挂在胸前,和现代白领戴的工作牌差不多。罗青羽翻来覆去的打量一番,家仆,像师父这种爱护家人的造物狂,应该不止一名家仆吧?
想到这里,她试探性地问:
“还有吗?”
呼,又飞出一枚,同样色系的,罗青羽一时无语。像挤牙膏似的,这样问不是办法。
“……我都要。”
呼呼,接连飞出两个高达三层的方盒,和食盒一样的款式,罗青羽连忙伸手接住。来不及惊喜,又从扇面里呼呼地飞出几件精致华美的盒子。
来不及把盒子放下,后边的紧随而出,她接,她接接接……眨眼间,她怀中的盒子叠得老高。
“……”
所幸,盒子叠到一米多高时停下了。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地上,罗青羽无比震惊地坐下,看看这堆盒子,再看看扇子。
“呃,你里边还有多少东西?”
扇子跟了祖师爷和便宜师父千年之久,回收站不用定期清理的么?会不会撑爆?
扇子:“……”
主人挺好的,乐于助人,替它积攒功德,就废话多了些。要啥直说,扯别的它有口难言(不会说话)啊摔,掀桌(╯‵□′)╯︵┻━┻~。
罗青羽:“……”
见它无话可说,考虑下,本想让它把东西全部抖出来瞧瞧,让她开开眼界。
但是,她看着眼前堆到一米多高的盒子,理智迅速归位。
现在没时间探索,里边的东西堆了成千年,万一全部抖出来直接把她埋了,爬出来需要时间的……算了,罗青羽把扇子放回原位,坐回原地打开盒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便宜师父在古代肯定是大户人家,做的护身符颇有讲究。
乌金色的铜牌是给护院佩戴的,集中放在一个三层的方盒里。有腰牌、挂牌和指环三种,每种集中放在一层。
最先出来的那块,就是给护院用的。
另一个三层的方盒,装的一些普通铜牌,给底层仆役用的。随便挂在身上走出去,不仅辟邪,还能抵挡外边的修道人在其身上施术。
这些全是便宜师父做的,附在上边的使用说明相当清楚。
家人在俗世的时期,他一有时间和想法便随手做几件。当然,他做的法宝,仅能抵挡道行比他低的修行人。若对方比他厉害,那佩戴之人就歇菜了。
因此,随着修为的增长,他不断更新。
这正是罗青羽想要的,赶紧打开后期的一个精美盒子。这是师父给家人打造的,如今一并归她所用。
给护院和仆役做的护身符是批量生产,不费什么工夫,给家人做的稍微用心些。
护身符款式多种,有坠子、耳环、指环,和簪子等;材质各异,有金银玉铜木等,一应俱全。还有男女之分,男子的多半是指环,和挂在腰间的玉佩。
为家人做的防护措施以及物件太多,有备无患嘛。做多了,有时嫌它们碍地方随手往扇子里一塞,就忘了。
罗青羽:“……”
古人说得对,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感谢师父的健忘,比心~。
有了护身符,她不再浪费时间,拿了几个铜牌,再拿上两个盒子匆匆离开了丹炉山。
不久,她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环顾四周,四下安静如常。拉开窗帘,利落地从窗品跳出去,再把窗户关上。
“来来来,大奔,大雷,咦?旺财呢?……算了,等一下我去找……”
不用商量,直接把铜牌挂在四只汪的脖子上,和项圈一样。轻拽一下,嗯,还算结实。末了,罗青羽摸摸四只汪的脑袋,歉意道:
“忍一忍啊,过两天再给你们解开。”
“汪。”四只汪。
“……”
听不懂,当它们同意了。狗不像猫,猫儿最爱上蹿下跳,万一挂在树杈上……哈哈,猫就算了吧。
等这事完了,让年哥找人把几个山头布下天罗地网,让一切魑魅魍魉退避三舍,即便附身也进不来……
下午五点多,罗青羽回到家里,把事情跟长辈们说了一遍。
“赵嘉宝失踪了?”农爸对香江的玄门子弟略知一二,“她爸赵门主知不知道?”
“娜娜没说。”罗青羽摇摇头。
“学升,这赵门主又是谁啊?”听到陌生人的名字,梅姨很好奇。
“哦,在香江,有两大玄术派系,一个是唐氏玄门,一个是道宗门……”对玄门最为了解的农爸向崔家二老详细介绍一番。
听完之后,崔老诧异之余,略感慨: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青青啊,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事,让他们来吧。有人失踪,最着急的便是亲人,能帮则帮一把。”
“嗯,对。”梅姨感同身受地点点头。
农学升和叶乔也表示同意,唯独罗爸和谷宁犹豫着,忧心忡忡的瞅着闺女。
“爸说得对,我已经同意他们来。”罗青羽朝亲爹妈安抚一笑,把两个盒子摆在桌面,“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我珍藏的宝贝,大家各选一件戴上吧。”
“什么东西?”
诸位长辈好奇地凑近打量,当看到满盒子的玉饰、金饰之类,谷宁下意识地瞪闺女一眼:
“你又乱花钱?”
“妈,这是护身符。”见老妈的忧心被分散,罗青羽神情轻松道,“我以前旅行的时候,偶尔碰到一些高人看出我家富贵,好心提醒我准备的……”
随口编一个故事,把饰物的来源忽悠过去。
物以稀为贵,可眼前的饰物太多,就算长辈看出这些是老物件也不会往秘境里想,顶多和老妈一样觉得她在烧钱。
等家人选完,再给孩子们各挑一样。
然后把小汤圆、阿盖和安保队长等人唤来做登记。派出去多少,就要收回多少。若丢了,下次就没有了。
戴的人多了,她身上的异常和大家的一般无二,不再扎眼。
第909回
就这么的,让管家领了乌金牌和指环等物回去,派给各部门的人。有专人拍照登记和分派,确保用户信息完整,将来谁弄丢了直接追究谁的责任。
“戴这东西干嘛的?”有职员悄悄问管家。
“装饰,可能明年春装工作服要改款式,还要统一佩饰。”管家猜测道,“老板娘以前旅游买的,让大家戴上给她看看效果。”
“哦,这上边的图样挺好看的,可惜没有编号,怎么当工牌?”有个别优秀的员工一眼看出缺陷来。
“这是老板娘买的纪念品,先看看效果,好看再重新订做。”管事的不慌不忙道,谎话连篇,“要爱护公物,不要弄丢,否则扣完今年的奖金也不够赔。”
并且,从现在开始要佩戴一周,每天检查。看到谁忘了戴的,罚款。
哎,众人听得直摇头,每个单位的老板娘都一个样儿。终于熬到自己当家作主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树立威信净找员工麻烦。
有人疑惑,有人埋怨,但不管怎样,大家依言把东西戴上。
只要不是想着法子扣工钱,上边爱怎么搞就怎么搞,他们配合便是。
不仅他们,其余几位长辈各自选好,也都戴上了。将来不想戴了,自己留着,不用还给她。自己的家人嘛,不像员工可以随时辞职,长期佩戴亦无妨。
至于离婚之类的,到时再说。
同时,罗青羽戴上臂钏,趁着天气凉快,多披一件薄外套就能掩盖它的痕迹。
自从毕业,无论去哪儿,臂钏和那枚金镶玉吊坠互换着戴,从不间断。包括赵嘉宝派小鬼路过屋顶那晚,她戴的是什么,忘了,随便吧。
另外,家人戴的宝贝不会引火**。
它们只能抵挡邪气入侵,若那邪气比较弱却不自量力地非要硬碰,碰个几回也能魂飞魄散。
和罗青羽身上的火不同,碰到即烧。
不过,在外人眼里,她是农三少的夫人,受到更加严密的保护是应该的。她身上携带的法宝杀伤力越强,越能证明农三少对她的重视。
在看不到特殊原因之前,不会有人想到她是一团移动的丹火,碰不得阴冷的东西(阴灵)。
……
晚上八点多,几位长辈和孩子、保姆们全部移到崔家大院。此刻的禅意小院里只剩下三个人,罗青羽和亲爹、农爸。
本来,谷宁非要留下来陪闺女的,说家里没有长辈招呼客人,不成体统。
被罗爸、农爸一同拒绝,让她回崔家看着孩子要紧。男女分工,大后方的妥善安置同样很重要。
崔老原本也要留下,原因无他,他堂堂一员大将,怎能当一名缩头乌龟?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儿媳妇突然拿这么多东西出来,肯定是在防备什么。
或许隐瞒了什么危机,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才轻描淡写地报喜不报忧,这是年轻人的通病。
另外,他还想起那天晚上的凄厉惨叫。或许,儿媳妇也察觉到了什么。
在这种情况下,有他在,至少能镇一下场子。
可惜,他这想法得不到任何人的赞同。他若留下,随行人员必然要留下的。这么一来,女人和孩子那边的防护出现缺口。
这边若有危险,那边有谁保护?
以这一点为由,大家把崔将军劝回崔家大院镇宅。而农爸是主动请缨留下,因为他认识香江所有的玄门主事人。
今晚来的只是某门派的一名晚辈,对方若无恶意,他正好出面尽一下地主之谊;若有恶意,他代表着农家,引人忌惮,对方下手之前要掂量一下后果。
就这么滴的,主人家安排妥当,其余人等该干嘛该干嘛,和往常一样。
农爸和罗爸准备了一些茶点,客人还没到,两人便在庭院里下棋,打发时间。罗青羽则在廊下回放海外学员日常练舞的视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不觉间,十点钟到了。
此时,罗青羽正在把学员的缺点写下来,过分专注忘了看时间。就在这时候,半空之中陡然涌来一股寒意,她身上的毛发瞬间竖起。
嗯?她眉头轻皱,按停视频,疑惑地抬起头打量夜空,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眼睛不中用,于是闭上,放大感官意识寻找。
当眼前一片黑暗,周围的景物仿佛一同沉寂时,空中的一团阴冷气息显得异常清晰。哈,又是谁家派小鬼来偷窥吗?呸,老虎不发威她/他当她是病猫?
捕捉到气息所在的位置,罗青羽的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冷不丁地举起袖子用力朝半空一挥。
啊——
漆黑的夜色中,一道凄厉的尖叫响彻夜空,迅速遁去。
“青青?怎么了?”农爸刚好面对她,发现她的异样,不由抬眸问。
罗宇生一听,迅速回头,正好看到女儿冷着面孔,便和农爸放下棋,走过来问:
“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罗青羽余怒未消,指着空中道:
“方才不知是哪些奸险鼠辈又在派小鬼偷窥。爸,干爸,赶明儿咱们请人把几个山头改造一下,让那些魑魅魍魉不敢靠近半步,否则让它们魂飞魄散!”
别怪她心狠,对方若是过路游魂,不会刻意冲她来,可见是人为的。
人心险恶,她不得不防。
“对了,几点了?”正骂着,忽而想起这一点。
“十点多了。”农爸看看手表,皱眉道,“他们怎么还没到?不会出事吧?打你朋友电话问问。”
该不会在半路被袭击义女的人给一车端了吧?
罗青羽同样担心,皱着眉头拿出手机拨号……
与此同时,在隔壁陈家村的五喜客栈,在赵嘉宝之前住过的那间房里,坐着四位年青人,三男一女。
“看到了吧?我说了她看不到,她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丁寒娜不满地瞅着一名男子,“反而你的师妹什么意思?她找不着人,反而派小鬼找我朋友麻烦?”
男子正是她之前一直心仪的,英武不凡的江尧江大师兄。但经过今晚,她见识过他的固执以及一意孤行,之前的印象逐渐改观。
而此刻,江师兄正在给一缕阴魂施法疗伤,闻言,歉意道:
“对不起,丁师妹,我不是不信你和你朋友。可嘉宝失踪,我很担心她的安危。而且你也看到了,嘉宝那晚真的只是恶作剧,没别的意思。”
所以,凡与她有过接触的人,都是他试探排查的目标。
第910回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丁寒娜等人才到罗家。
一进门,宾主互相打过招呼后,再由江师兄施法察看当晚的情形。可惜,这里看到的情形和他们在五喜客栈看到的一样。
说实话,江师兄脸上挂满失望的神情。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是这里的主人家出手教训一下赵嘉宝而已,人依旧好好的。
可惜不是。
影像里看不到有第三方力量偷袭,只有火,依旧是无端自燃……
“打扰各位的清静,实在很抱歉。”江师兄回头打量三位主人家,一脸歉疚道。
“哎,不要紧,主要是尽快找到人。”农爸豁达地摆摆手道,问他,“怎么样,赵门主知道这事吧?”
提起赵嘉宝的父亲,江师兄黯然点头。
正因为知道,由他老人家出面联络内地的同道,人家才肯协助自己这么一个小辈四处查找。
警察有警察的方法,他们用他们的方法。
“可惜到现在,各方始终没有消息……”
如果是绑架,早该有勒索电话了,家属那边却至今无动静。若对方是谋财,好说,要多少尽管开口。
怕只怕对方要的是命。
召唤灵魂没反应,要么魂飞魄散,要么被什么东西困住。在找到凶手之前,大家坚信是后者,坚信赵嘉宝还活着。
江师兄两人和农爸在聊赵家人的反应,罗氏父女和他们不熟,便跟丁寒娜、解师兄聊今晚的事。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吓我一跳,以为你们被坏人一锅端了。”罗青羽埋怨道。
“坏人?什么坏人?”解君宝和丁寒娜听到这两个字,不禁对望一眼,追问,“你们被人袭击了?”
听到这话,江师兄和另一位师兄弟同时紧张地看过来。
坏人,不会是绑走赵嘉宝的同伙吧?
“可能是吧?我看不到。”罗青羽郁闷道,“你们到之前,我感到一股阴冷在半空绕来绕去,好像在找机会偷袭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唉,烦死了。”
看不到敌人是真的惨,想告诉大家真相,苦于找不到证据,害得她自己都不敢肯定。
在座的人听罢,瞬间明白了,顿时一脸窘态。
江师兄不好意思地向她解释,“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应该是我派过来的……”
今晚十点多,他们已经到达赵嘉宝那晚说的五喜客栈。
江师兄手里有赵嘉宝的一些小物件,以它们为媒介,查看当晚留下来的残像。在那里,他们看到赵嘉宝当晚的作为,包括她派小鬼出去时看到的情形。
只是看到,听不到,凭看到的景象以及江师兄转述赵嘉宝那晚的说话内容来分析情况。
他们看到,那小鬼在寿乡的上空搜寻许久。
从高空俯瞰,看到山林中隐藏着零丁分散的几栋小屋和小院,然后看到一栋架构古雅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那院子古色古香的,有两位老人在庭院里下棋,一位汉裙女郎在廊下安然走着。一派清闲自在,而院里景物伫立不动,有几只小猫躲在角落里窜来窜去。
动静相宜,相映成趣的一幕呈现在大家眼前。
大家正羡慕着,忽然镜头一顿,旋即朝女子俯冲而去。正当大家感到莫名其妙,接着便听到女鬼发出一声尖叫,火速退开,继而消失。
女鬼最后看到的影像,便是那名女郎抬头看过来时的疑惑眼神……
因为这一眼,引起江师兄的怀疑。
如果这名女郎是同道中人,发现有人偷窥,勃然大怒之下追过来反噬赵嘉宝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他不顾丁寒娜的反对,再派出自己的小鬼前来观察试探。
有了前车之鉴,他派出来的小鬼小心翼翼地打量她许久,既想靠近,又不敢靠近。谁知,它正在犹豫时,被她发现了,衣袖一拂,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幸亏她找的位置不太准确,而它又离得远,逃得快,仅被热浪扑到皮肤烧起一层泡。
“是我不对,得罪,得罪了……”面对罗青羽眼里隐藏的怒火,江师兄苦笑着不断道歉,“等我找到嘉宝,定和她一起来向你道歉。”
听到赵嘉宝的名字,提醒罗青羽,他是情非得已。在找到人之前,在家属眼里,任何人都有嫌疑。
想到这个,她不得不提醒自己冷静下来。
“青青,你别气,江师兄是急昏了头,行事冲动,才导致误会。赵师妹失踪到现在已经十天了,再找不着人……”他更着急,丁寒娜说到这里顿住了。
看他着急那样,便知道赵嘉宝在他心里的分量,唉。
“是啊,青青,算了。”罗宇生安抚闺女,“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人找到。”
也只有亲爹能这么劝她,毕竟,自己莫名其妙地被阴灵缠上,谁不怕?谁不恨?换作旁人早该吓得魂不守舍,夜不能寐了。
可眼下这情形,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罗青羽知道事态的缓急,喝了一口茶降降火,方道:“我只想知道一点,你们仗着有些本领派小鬼来戏.弄我,有想过后果吗?”
戏.弄她,等于送死,应该有因果的吧?
她属于行走的火山,身上戴有护身法宝,有一定的气场让阴灵主动绕道而行。
若非刻意接近她,它们不会有事。
“嘉宝就因为这个才应了劫。”江师兄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沉痛,“从小到大,我劝过她很多回,不要贪玩,她就是不听……”
在宠爱里长大的孩子,无论男女皆自信过度,任性而为,直到付出代价时才幡然醒悟。
赵嘉宝这次的代价太大,若仅仅是下落不明还好,就怕……
夜深了,由于查不出什么端倪,江师兄二人和解君宝连夜步行回到隔壁村的五喜客栈,他们在那里订了房间。
为了寻人,他们已经给罗家添了不少麻烦,不好再打扰。而丁寒娜在罗家留宿,宽慰小伙伴不要把这次的事往心里去。
“你别怪江师兄,赵师妹失踪这么久还找不到,他快急疯了。”
后庭院里,两位姑娘衣着整齐地坐在廊下闲聊。
“我的五感六识比常人强,以前知道有鬼,不怕,各行其道嘛。”罗青羽语气沉缓,不悦道,“现在好了,居然有人派……那些东西来戏.弄我,想过我的感受吗?
我现在就像那惊弓之鸟,吃不好睡不着,生怕连累父母孩子……”
“对不起啦。”丁寒娜知道她的困扰,也很无奈,可她阻止不了。
第911回
罗青羽不怕鬼,眼不见为净嘛。
自从赵嘉宝、江师兄开了先例,日后她身边但凡有一丝凉意,便会下意识地认为身边又有鬼,这种疑神疑鬼的感觉能好吗?
更担心那些人捉弄不了她,便捉弄长辈和孩子……
“你不要杞人忧天,世上哪有这么多无聊的人?”丁寒娜极力开解她,“再说,碰你瓷是他倒霉,这次事态紧急才出此下策。你不必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
她今晚阻止不了江师兄对好友的试探,心怀愧疚。现在亡羊补牢,尽力补救,试图打消她的疑虑和心理阴影。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一向疑心重,”听不进去,罗青羽一脸的后怕和不安,“总之,改天我找人给家里布个阵法,让那些魑魅魍魉离我全家远点儿。”
丁寒娜无奈,“找我爷爷还是陆道长?我帮你找。”免费的。
“不行。”罗青羽一口回绝,“你爷爷和那位江师兄的师父是同门,万一人家的道行比你爷爷高,有什么用?至于陆道长,我们萍水相逢,不好麻烦人家。”
以她俩的关系,说话直接简单,不必客套。
啧,丁寒娜听到这话特别不是滋味,郁闷死了。小伙伴这气死人的口才首次用来怼她,真心不习惯。
“那你想怎样?”
“我还不知道,明天和家人商量商量。”罗青羽说完自己的打算,瞅小伙伴一眼,“你呀,以后要加倍小心。赵小姐失踪的原因还没找到,万一有邪恶法师在作祟,你同样有危险。”
“……你少看点鬼片。”丁寒娜无语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罗青羽又瞅她一眼,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总之,你要小心。行了,你累了一天,先睡吧。”
“你不睡?”丁寒娜摸摸自己的额头,眉心轻蹙,“还在担心?”
“可能心理作用吧,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罗青羽不瞒她,烦躁地抬起头四下张望,“希望是我多心了……”
不行,得赶紧找人给家里布置阵法,否则,她只能使出护宅法宝才能安心。
她的话,使丁寒娜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环顾四周一圈,随手摘来两片叶子在眼睛前一抹,再扔到跟前的茶杯里。
罗青羽见状,不由过来坐下,疑惑地看个究竟。
只见两片叶子在茶水里,像风扇叶似的高速运转。叶子转得很快,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残影在杯里掠过,转瞬即逝。
像一只快速闭上的眼睛。
“……”
丁寒娜凝视杯中物,神情微冷。
“怎么了?”罗青羽什么都没看见,见小伙伴凝着一张严肃脸,忧心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丁寒娜冷淡地抬头,盯着她,语气沉重道:
“什么都没看到,青青,我怀疑你有点神经质,需要看医生。”
“呸,”被对方耍了一通,罗青羽啐道,“你才神经质。”
“哈哈哈……”丁寒娜大笑,洒脱地把杯中的茶水倒了,起身,“好了,不跟你说了,我真的累了。你呀,早点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走了两步,她忽又站定,回头看着小伙伴:
“我还是不在你这儿睡了,江师兄他们在你这儿找不到线索,可能半夜就走。我住这儿,又要人家等,太麻烦。”
罗青羽怔了下,继而叹气,挥挥手:
“爱走不走,你好自为之。”
丁寒娜朝她嫣然一笑,摆摆手,“我懂,我知道。”
她懂,她知道,知道青青摸自己额头和一再叮嘱的意思。摸额头是想提醒她,危机仍在,希望她不要再跟着江师兄。
看在眼里口难开,这一举动已经十分冒险。
这便是她不肯把小伙伴的能力告诉江师兄的原因。
看到死期有什么用?一来,她不懂破解;二来,万一赵师妹将死未死,青青把这话告诉大家,江师兄等人设法破了赵师妹的死劫,那么死的便是青青。
瞧,她连自己朋友的危机都不能明言,又何必给她增添烦恼?
更何况,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赵师妹是生是死,其家属都不会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所以,让青青看赵师妹是不是死了,意义不大。
看着丁寒娜直接跳墙出去,罗青羽收回目光,重新四下张望一番。
好像没什么不妥,跟往常一样。
唉,或许她真的有点神经质,想太多了。
罗青羽一再确认四下无异常,老爸和干爸已经睡下。这才踩着平衡车出门,连夜赶往公婆家看看孩子们是否安好。
……
与此同时,在大谷庄和陈家村交界处的一片树林里,江尧失望地看着眼前虚幻般的映像。
映像里,有一女子踩着平衡车去了隔壁山的一户人家里。在那户人家里,有几位妇人抱着孩子在院里遛达,不停哄着。
女子进到院子见状,连忙过去抱住一个开始温柔地哄……
也不是她。
江尧的心情越发低落,撤去映像,气馁地坐在原地不动,眼望漆黑一片的树林发呆。
“师兄,先回去睡一会儿吧。你已经几天没好好休息,再这样下去,哪有足够的精力找赵师妹?”同行的师弟苦口婆心的劝。
江尧摇摇头,失落道:
“嘉宝已经失踪好几天,晚一分钟找到,她就多一分危险……”
赵师叔亲自给她算过命,最终结果肯定不甚理想。因为他老人家没说她是死是活,直接召本门所有弟子分散各地寻找她的下落。
老人不肯面对占卜出来的结果,他江尧也是如此。
不管赵嘉宝是生是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别的安慰话纯属多余。
“那现在怎么办?”师弟想起刚才看到的映像,“农三少的夫人和她身边的那些人好像都不懂术数,想必她和赵师妹的事无关。”
就在方才,江师兄再次派出小鬼试探那栋院子的下人。
而那些人身上应该戴有护身符,小鬼近身不得,无功而返。同时,看他们的反应也不像玄门中人。
“未必。”江尧沉吟道,“修道之人忌讳无故杀生,她家下人戴的只是护身符,而她身上的法宝过于凶残,肯定不是正道人士所为……”
“所以,你们还要浪费时间在这儿监视她全家的一言一行?”
两人正聊着,蓦然间,从黑暗的树林中走出一道身影,吓了那位师弟一跳,霍然回头喝斥:
“谁?!”
第912回
当看清来人是解君宝,那位师弟不禁愕然地脱口而出,“是你?你不是回客栈了吗?”
他明明看着这小子往客栈方向去的,甚至在半路停了一阵。确定他没跟来,自己才跑到江师兄身边护法。
解君宝没理他,注视江尧的眼睛,神色嘲讽:
“罗师姐对道术一窍不通,却深得家师与丁大师的青睐。因为她从小行善积德,在家得祖先庇佑,在外得各方能人异士爱护有加,送她几件法器护身又有什么奇怪?
你们光凭她法器霸道就怀疑她与邪道勾结,为祸四方,未免太过武断了。”
“解道友误会了,我们只是怀疑。”被人发现自己偷窥,江尧依旧坦然,“而且罗小姐心存善念,更容易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事关我师妹的安危,我不得不谨慎求证。”
老好人最好骗,而这位农三少奶奶,乍眼望去,是个福气满贯的人。
可能戴着护身法宝,他看不清她的面相,无法准确判断她的为人和将来的运程。但,一个在福窝窝里成长的女生,对世间险恶一无所知,上当受骗不奇怪。
有些人,上一次当足以误终生。
“正因为你师妹,我才不打断你。”解君宝冷淡道,态度不复以前的友善,“既然确认与罗师姐无关,江道兄就不要打扰她了。如果你们非要留下,那我不得不怀疑,你们打着找赵小姐的旗号,实际上觊觎罗师姐的护符……”
“喂,你不要血口喷人!”江尧的师弟气极,“我们是那种人吗?”
“这难说,知人口面不知心。”解君宝泰然自若,“按照你们的逻辑推论,我的怀疑有根有据。”
“你……”
那位师弟气结,刚要反驳,从林子里又走出一道人影:
“原来真是你们在偷窥。”
丁寒娜缓缓地从林子里出来,看着江尧二人,满脸失望。
“丁师妹……”江尧知道她会追出来,自知任何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便说,“我这么做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丝线索,希望你谅解。”
“我谅解你,谁谅解青青?”丁寒娜微恼,“她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和你跟赵师妹一样。你认为赵师妹对青青没恶意,我同样相信她没害过你师妹。”
“我不是不信她的为人,而是难保她身后有人利用她的好心……”
“不可能,”丁寒娜打断他的话,“那护符她从小就戴着,她与道术无缘,必是农家人帮她求的。况且,邪道摄取灵魂是为了增长功力,直接让阴灵毁灭有什么意义?
江师兄,她五感六识比常人灵敏,若因你的一念之差深受困扰导致性情大变,是谁之过?”
以道术干扰普通人的生活,这是在造业,是修行人的大忌。
这道理江尧当然懂的,神色犹豫,内心挣扎矛盾中。
“如果她身边有人坏事做尽,这么多年了,我爷爷会没发现?”丁寒娜压下恼火,“就算你信不过我爷爷,解师兄的师父陆道长也见过她,还有他们的朋友……”
一个人看错,可以是看走眼;两个人看错,是技不如人;三个,甚至多名高手看错,那么真相有两个:要么她是好人,要么对手太强大,瞒过所有人。
所以,江师兄莫不是以为自己比诸位长辈更聪明强大?一眼识破幕后黑手?
“当然不是,我不是怀疑丁师叔的能耐……”江尧正欲辩解,又倍觉心累便放弃了,说,“既然你们这么信任她,我无话可说。算了,可能是我多心了。”
听到这里,解君宝无语地望向别处。
在女生面前讲道理,在男生面前凭拳头硬,嘿,果然是男人得装!
“希望江师兄说到做到,我不想看到你们将来和青青家闹出什么误会。”丁寒娜冷淡道,“另外,咱们明天分道扬镳,各凭本事去找。”
“那怎么行?”江尧不同意,试图劝她,“丁师妹,嘉宝失踪的原因还没找到,你一个人出发让我怎么放心?你就算生气也不要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免得一个下落不明,另一个又在他眼皮底下出事。
这时,解君宝开口了,平静道:
“放心,我和她一组。”
“……”江尧迟疑地看他一眼,又看看丁寒娜,见她点点头,只好掏出一个小物件递给丁寒娜,“好吧,这是嘉宝用过的钥匙扣,你们拿着,一路小心。
有什么发现立马通知我们。”
向她交代完,江尧的目光落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解君宝身上,道:
“解道友,我丁师妹就拜托你了,别让她受伤。”
“我尽量。”解君宝懒得装。
“……”江尧自知今晚理亏,不再废话,回头深深地看了丁寒娜一眼,道,“自己小心。”
交代完毕,他头也不回,带着那位同门师弟赶往客栈。
偷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从这儿到客栈有些距离,生怕错过罗青羽和丁寒娜的悄悄话,江尧不得不在这儿施法。
客栈的门口有赵嘉宝离开前的幻象,他们一到便已查看监控。
如今,趁夜静更深,再施法看个究竟。
和偷窥罗家小院的理由一样,他们生怕错过暗处的细微线索。能让赵嘉宝如同人间蒸发,凶手一定是处心积虑,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与谋划才展开行动。
光看监控没用,警方已经看过,并且查到那位出租车司机。
遗憾的是,对方在行车途中遭遇抢劫死了。车子失踪,线索中断,警方一无所获。
江尧和同门师弟一路追查,查到高速路时便再也查不下去。因为残像在高速路段消失了,连人带车凭空失踪似的,仿佛从未出现过。
气得江尧直踹高速路边的栏杆,被师弟好不容易拉到栏杆的另一边。
确定安全了,等江尧恢复平静,两人再开始查。
不过,那是后话。
说回丁寒娜,等江师兄两人走了,她才看向解君宝,一脸和气地说:
“解师兄,要不你先走吧?我怕等一下他们耍诈悄悄溜回来,得在这儿守一晚。”
她对江师兄很失望,不代表她对解师兄充满希望。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任何一个雄性生物在此都显得格外碍眼。
换一名情商高的男生,大概会绅士地离开,给她腾出一个私人空间。
然后躲在不远处,暗地里守护。
可惜——
“这样啊,”解君宝闻言,四下瞧了瞧,手一指,“行吧,我到那边的小山坡歇一晚,有什么事你喊一声,我在那边听得见。”
说罢,果断动身走入林荫深处。
“啊?喂,喂,我是让你先走……”
喊了半天,人家不理不应,气得丁寒娜鼓着腮帮子瞪着他的背影,一跺脚,转身往相反方向走了。
解君宝对此不理不睬,径自到了小山坡,挑了一棵贼高大的树三两下爬上去。像只灵活的猴子,然后选个合适的树杈往上边一躺,嘿,真舒服。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一道黑影猫着腰,贼头贼脑地从林子里钻出来。
解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