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回
相关部门够意思的,虽然预警错了,他们没有往外说,让外边知道某大厦会崩塌的人,以为是南露的示警让相关部门及时解决危难,确保大厦的安全。
因此,这次的失误不会影响南露在许太太等人面前的形象。
那么,姓许的为嘛找她?莫非是……心神恍惚的南露勉强打起精神去了客厅。
来人是许太太的丈夫许先生,看见她踏入客厅连忙站起来。他四十左右的年纪,脸上挂着憨厚、甚至带了一点讨好的笑容。
这种讨好的表情,让南露稍稍安心,尴尬的心情得到一丝缓解。
“许先生,找我有事?”往日的客套今天不好使,南露直截了当的问,“许太太没事吧?”
“谢谢关心,她没事。”许先生仿佛面见国家领导人似的,拘谨的在她的示意之下坐下,“听我爱人说了昨天的事,所以今天特意来向您道谢。如果内人以前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请别见怪。”
见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南露暗暗疑惑,莫不是自己的提醒奏效了?这么快?呃,不对,奏不奏效只有她知道,许太太又不知道自己妹妹会死……
今天发生的事,让南露头昏脑胀的,理不清头绪。
“许先生何出此言啊?许太太没有什么地方得罪我。”她柳眉紧锁,试探的问,“如果我昨天说的话让她不痛快,我向你们道歉,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一次的失效,令南露大受打击,不敢再对自己的话过于自信。另外,她极其讨厌别人质疑、质问自己。
爱信不信,反正死的又不是她家的人。
许先生一听表情微凝,但不动声色,牵强一笑,“您别误会,是我觉得您昨天跟我爱人说的话另有玄机,特地过来讨教。南小姐,不知您那番话的意思是……”
“别管什么用意,”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南露不敢多说,只想静一静找出问题所在,态度略显不耐,“听不听是你们的事。抱歉了许先生,我还有事要处理,失陪了。”
言毕起身,径自上楼去了。
许先生起身,站在客厅里深深的看着她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然后默默的离开。
他回到许家,一进门便问佣人,“太太醒了没?”
“醒了,在房里抱着俩孩子哭。”佣人低声道。
许先生连忙去了卧室,推门一看,妻子仍在泣不成声,俩孩子受到母亲的影响抽噎着。
看见他回来,泪人似的许太太抬起红肿的双眼,放开孩子,一把揪紧丈夫的衣服,哑声追问:
“她怎么说?”
许先生扶着妻儿,冷着脸,“她说爱信不信,其他的没说。”
许太太听罢,像有一股浊气堵住心口差点噎死。她缓了好久才顺过来,红着眼眶,恨声道:
“我到底跟她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这样害我?!”
原来,她的孪生妹妹昨晚正开车往娘家赶。为嘛要晚上回?因为晚上的路不堵车。
结果接到许太太的一通电话,又心不甘情不愿的原路返回。
不幸的是,妹妹一家在返回的途中出了车祸,一家四口全没了。娘家父母哭晕好几回,许太太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爸妈知道是自己惹的祸会怎么收拾她。
许先生今早去钱家是为了探一探南露的口风,试图找出两家的恩怨,或者其中有什么误会。
结果对方神色不安,爱理不理,这不是心虚的表现吗?南露的背后有靠山,凭许家一普通商户根本斗不过。
“儿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为妈妈,为姨姨一家报仇……”
而此时此刻,南露正在卧室里的走来走去。
这次的事肯定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一定是有人改了历史,而这个人百分百是崔聿修。
可他是怎么办到的?这栋大厦建于十年前,按年龄,他当时要么在香江,要么在m国或者哪里游学,那么年轻的他拿什么来说服当地官员撤换开发商?
莫非他已经跟崔家相认了?既然相认,为何不公开?
关键是,农氏如果跟崔家这种人物搭上关系,其他部门除非是聋子瞎子,否则不可能不知道。若他和崔家没有相认,为何崔亦扬还活着?还有他.妈梅姨……
他连战友的妻子,朋友的妹妹皆要想方设法的拯救,怎么可能不救自己的父母和大哥?
南露停在窗边,抬眸盯着窗外,牙龈紧咬。
肯定是他干的,别忘了,他前世就不是普通人。能混上智囊团老大的岂是等闲之辈,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现在好了,他到处救人当圣父,却毫不留情的截断她和儿子的活路。世上最无情狠毒之人,非他莫属,她不会如他所愿的!
近些年,各国各地区均有灾难发生,有些是她听友人提及,有些是她无聊时留意了一眼。甚至在将来,还有儿子亲身经历过的事。
她就不信了,他能每件事都插上一手。
只要说中一两件,她在帝都的地位和名气稳固不变。
哼,远的不说,就明年发生在国内某地六月份的洪灾,十月份爆发的一场时疫,死的人不计其数,看他怎么救!
……
过了元旦,大谷庄的村民开始筹备新一年的发展计划,这是元旦那晚开的会议主要核心。
谷展鹏不计前嫌,在青台市另开一间新门店,给村里的男女青年大施拳脚的机会。他说了,这间门店是给大家练手用的,不是不爱耕种吗?那就跑业务吧。
如果他们撑得起这家门店,扩展成分公司的话,就从中挑出一位最优秀的成员担任本公司的负责人,就是经理。
当然,想种地的可以回家种地,年底分红同样可观,看看今年各户的分红便知道真假。
这是他给村里年轻人的最后一次机会,是看在村领导和长辈们的份上,和杨雨嫣、顾一帆,还有另外一位股东商量好,联手提供的工作机会。
能否抓住机遇,看大家的努力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谷展鹏公司打工的年轻人们提议,把寿乡各村的环境调整一下,弄成现代的桃源村。
放心,不一定种桃花,种梨花、杏花、海棠花都行。
有人提议规定一个品种,可有人喜欢桃花,有人喜欢梨花、枣花,到底种哪样呢?由于争执不下,经过那晚开会决定,各自的家门前爱种什么种什么。
公共场合就不种了,维护原生态环境,人人有责嘛,这也是一种特色。
第600回
村里的树由谷展鹏友情提供,免费的,到谷妮那儿登记好,待春天再把树苗运来。
谷小舅得知后,立马找村长声明自己一家也要,有便宜不占等于吃大亏。必须要,种不种的到时候再说,如果到时他们没空回来,不是还有罗家在么。
让他们帮忙种几棵树,死不了。
罗青羽:“……”梦很美,却只是梦。
大舅、大舅妈见每一户人皆是风风火火的,心塞啊!他们喜欢村里的环境和氛围,也渴望在植树节的时候,和乡亲们高高兴兴的种花种树,干干农活。
可惜他们家没房子。
元旦后的第二天,女儿和女婿一家回城了,大舅和大舅妈到谷宁家串门。大舅随罗宇生参观家里的花花草草,罗爸有意显摆,毕竟花了不少心思种的。
大舅妈参观客厅,一边和谷宁聊天,聊着聊着就哭了。
恰好罗青羽和丁寒娜晨运,顺道过来取早餐。在老妈的示意之下,两人鸟悄儿的到厨房各提一个大食盒跑了。
爸妈听说谷妮、娜娜在山里和她作伴,一大早起床做了几份肠粉和鸡肉粥。他们不知道谷妮有多大饭量,但闺女和丁大爷家的丫头十足饭桶,吃得贼多。
“唉,亲戚多也是麻烦。”丁寒娜见识过罗家与谷家的纠纷,感慨万分,“还好宁姨心善,总能转败为胜。”
罗叔叔忠厚老实,近些年是非不沾身,乐得清静。
“所以我有时候怀疑,我爸妈寿命那么短,八成是被这些事给烦的厌倦人生。”回到枯木岭的后门,罗青羽一边嘀咕一边开锁。
丁寒娜蹙眉,“罗叔宁姨寿命不短,你是不是看错了?”
“才七十多岁,怎么不短?”罗青羽郁闷。
“……”丁寒娜用眼角余光瞟她一下,“你要求不能太高。”
罗青羽叹气,“哎,就像你盼丁大爷长命百岁,我当然希望父母也是。额,娜娜,你有没什么符咒可以禁止口舌是非上门?我要把它们贴在爸妈的院门口。”
瞧小舅那一家子,将来肯定要回村里养老的。为免他们跑去骚扰父母和干爸干妈,弄几张符咒驱邪。让所有试图找麻烦的人一进门就消气,发作不起来。
“有是有,”丁寒娜嘻嘻一笑,晃着脑袋,“你买的话有点小贵……”
“只要有效,随你开价。”罗青羽不跟她计较。
“一言为定。”丁寒娜这下开心了,又接到一桩大生意。
最近闷死了,天天要么帮村民们找牛,要么选坟山,要么帮人们选日子结婚搬迁,收入甚微。难得小伙伴有求于她,不狠狠敲她一笔补偿自己怎么行?
熟人应该打折?呵呵,这要看对象。罗姐姐不差钱,你要是拔她几棵药草铁定翻脸,那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
“不过娜娜,你要做得好看些,最好普通人看不出的那种。”罗青羽异想天开的建议她,“比如像电视里的天师,虚画几笔,凡人看不见也抹不掉那种。”
直接贴在门口不雅观,晚上看见绝对阴森恐怖,会吓到自己人。
“我知道,那叫灵符。安啦,给你的东西肯定上等货,既有效又好看。”有钱赚,丁寒娜心情愉快。
符这东西,看不见就是好看,看得见的是便宜货,它们的买家多半是普通人。普通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眼见为实。而灵符是虚的,肉眼凡胎看不见。
普通人务实,虚无缥缈的东西休想他们给钱。
“娜娜,你怎么不领几棵树回山里种?”罗青羽问,“我看你们山全是树,素得过分。”
雷公山整体而言处处皆是一片浓绿,放眼望去,清新又洗眼。除了在丁宅周围有几棵果树,逢春天有花儿灿烂之外,再无别的看头。
“有必要吗?”上山的途中,丁寒娜仰脸四处张望。当看到路两旁种的树时,眼前一亮,“哗,你们家有樱花树?什么时候种的?”
“去年。”罗青羽也抬头掠了一眼,“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开花。”
不想告诉对方是年哥送的,娜娜只有一位亲人,又暂时没找到合心意的男朋友。
有些事说多了,影响心情。
丁寒娜依旧仰脸看着,眼睛眯了眯,开始幻想樱花灿烂的盛景。
在热闹的场合,面对花团锦簇,孤伶伶的有心人往往最寂寞。
“我爷爷说,雷公山和枯木岭是一阴一阳。我们那边属阴,所以子嗣单薄……”枯木岭属阳,人丁兴旺,繁花似锦,将来百鸟归林。
罗青羽:“……你们为什么不搬?”
原来雷公山的阴气这么重?太糟糕了。
“我们家本来会绝嗣,”丁寒娜没有瞒她,“爷爷说以前看我有两大劫,十九岁和四十九岁那年最危险,回雷公山后就变了……”变成一劫。
为什么不抢先一步住在枯木岭?没法抢,枯木岭阳气重,两相冲撞,一撞人就没了,住不得。
所以,罗家的兴旺她和爷爷羡慕归羡慕,强求不得,保住小命是关键。
罗青羽:“……呃,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想告诉她,不用怕,你这小姑娘活得蛮久的哦。
“哎,不要讲,”丁寒娜即刻站定阻止,看着她一脸严肃,“是好事你就眨眨眼。”
罗青羽:“……”默默的眨两下。
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直接说不行吗?
“哈哈,我就知道是好事!”丁寒娜一看,那张冻梨脸瞬间笑成一朵花儿似的,“走了走了,早餐要凉了。呀,奔奔(巡山犬大奔),你们去巡山吗?摸摸~”
“……”
唉,小孩子心性。
两人回到小院,发现谷妮还在睡。这不行,老爸做的肠粉凉了不好吃,热第二遍口感忒差。
不能浪费父母的一番心血,罗青羽直接捶门,把谷妮吵醒。
睡眼惺忪的谷妮:“……”
尼玛,昨晚三人吹牛到半夜三更,她俩起这么早不觉得人神共愤么?所以,她讨厌寄人篱下,讨厌到别人家住,这跟在家过夜有什么两样啊摔,掀被~!
“我今天休息,你们就不能让我多睡会儿?瞧见我这黑眼圈没?熊猫见了也要跪下喊爸爸……”洗漱后的谷妮叽叽唔唔,边吃边发牢骚。
说是休息,中午她要下山回村里登记。
登记各家各户要什么树,与同意加入大鹏公司共图发展大业的同乡签合同,干完这些活她才能真正的休息。大鹏这次来真的,如果再毁约,统统法庭见。
……这份工真心不好打,她要么劝大家别来了?
第601回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发完牢骚的谷妮提着自己的小行李包,乖乖夹着文件袋下山开工。
丁寒娜随她一同去,因为有人在群里问门口种槐行不行,能吃那种。嗯,是时候在村里秀一下本事了,她没钱参与乡村的建设,给大家指点迷津还是可以的。
顺便回家制符,制灵符要费些时间。
俩姑娘一走,罗青羽没闲着,在客厅连接大屏幕与理财经纪视频。听他们汇报今年的收益,包括谷展鹏那边的收入。
向她汇报完毕,他们还要跟农三的理财团队共同审核汇总,将部分收益重新投入新项目,继续钱生钱。
不管那些资金最终流向何方,她的零花钱雷打不动的今天到账。
罗青羽这种操作,在旁人眼里是极傻的,她等于把大部分资产交给男人打理。女人都傻,以为自己选的男人与众不同,等遭到背叛才发现他们都一样。
如今这社会,她如此信任男人,外人知道铁定骂她大傻..逼。
道理她懂的,实践起来真心不容易。
没办法,年哥说得对,她格局太小,眼界太窄。有了这笔零花钱,她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已经别无所求。大不了从今年开始存着,将来养孩子够用了。
让她对理财事宜必须勤勤恳恳,事必躬亲,简直是要她老命。
更何况,她格局小,年哥的格局大,天才是不会算计废柴的,因为不屑。要不是她对理财经纪的要求仅仅是不负债就行,他才懒得派出团队帮她监督。
她的就是他的,他可以不要,外人休想浪费他一分钱。
所以,即便理财公司负责人知道她不是**oss,依旧对她毕恭毕敬。对她有问必答,并且要解释得清楚明白,不敢有半点的轻视。
况且她不蠢,一解释就懂了。懂归懂,让她事事过问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听完他们的汇报与新一年的安排,结束视频,头昏脑胀的罗青羽甩甩头。抱起在客厅一溜小跑的小奶猫出去,在院里逛一逛,清醒清醒头脑。
小奶猫被三只大猫护得很好,素日里不必她操心,她只管喂。屋里的猫砂是个摆设,三只大猫许久没用过,它们一般跑到屋外的山里解决,很是懂事。
而小奶猫尚年幼,连院门的门槛都爬不过去,暂时用猫砂。
不过,它们已经教它在菜园里便溺。前院距离最近,可药圃里散发出来的清新药味,对猫狗来说太刺激了,不是拉便的好地方。
一个季度的药草,被她炼得差不多,是时候考虑做别的。
丹炉山里的药书被她复印了好些,等待输入电脑再打印成册。这活太伤神,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等有时间再做。
自打十二月份归来,她便一直在忙,连自己院里、山里有什么改变尚未搞清楚。比如年哥的房间,后来她才发现,长辈们把他卧室里的书搬到隔壁屋了。
那间屋与罗哥的房间打个照面,以前也是客房。
家长们是这样想的,如今她是罗家小院的主人,住主屋是应该的。可她住惯自己的房间,不想搬。家长们不勉强她,转而问阿年要不要搬到主屋。
他是未来的男主人,没毛病。
年哥也拒绝了,他说习惯了,不想搬。要知道,这间房的风景挺好的,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屋的美人的梳妆窗景,搬什么搬?
于是,闲得蛋疼的家长们就把他房里的书搬到隔壁,把客房改成了书房。
说实话,他略感遗憾。
犹记得,那个散发淡淡书香味的夜晚,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爬进他的窗,上了他的床,共度了美妙绝伦的一晚。
如今书被搬走了……无妨,在书房摆一张榻,区别不大。而且那姑娘不爱走寻常路,只要他呆在书房,惊喜随时有。
“……”
罗青羽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抱着小奶猫逛了一圈院子。看看院里种的药草还剩多少,在心里有个数。
亭子边的腊梅开花了,其余的红梅枝头冒出好多小小的花苞,2月份应该都开了。可惜今年无雪,她前几日看到一篇雪水煮茶的方子,本想尝尝雪的味道。
再把雪收集起来,藏到元宵再尝尝是什么味道。古人能把雪水藏一年,太吓人了,可她也想试试。
另外,种在后院的一些炼时疫丸子的药草,长势正茂,今晚开始炼这个。时疫干粉丸,一次可炼制27颗,每隔两个时辰,也就是四小时便可炼第二次。
罗青羽摸摸这些青嫩的叶子,脑子里似乎亮了一下,掠过一丝什么……她不禁歪头苦想一下,刚刚好像想到一些什么。
是什么呢?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
她一时想不起来,目光再次回到眼前的药草上,陷入冥思苦想。之前做那预防的干粉丸子,是为了让父母送给罗家那边的亲戚防流感的,为了预防时疫。
对了,爸妈那边种了好大一片……一大片?!
罗青羽猛然抬头,哇靠!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倏然起身,先把小猫放到地面和三只大猫玩耍,自己匆匆跑回屋里拿手机给年哥打电话。
等对方一接通,她顾不了其他,脱口就问:“年哥,糟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场疫情?我忘了!”
这次真是卧了一个大槽。
事隔前世今生几十年,她忘了明年的十月将迎来一场重大疫情。不知道师父和师祖研制的干粉丸子,对付现代的时疫是否有效果。
方子她给了霸总,丸子也给了年哥,如果他们破解出炼制的方法,就能大批量生产给国民预防。
或者利用它研究出疫苗?可病情未发,年哥他们怎么知道是什么病毒?!
“淡定淡定,”年哥低沉的声音具有安抚作用,像在伸手给她顺毛似的,“没事,我都记得。”
虽然说一半留一半,意思双方心知肚明。
“你们有办法?”罗青羽略惊喜。
“差不多,这事等我回去跟你说。”年哥温和道,“对了,今年过年我回不去,太忙了。年三十我先回一趟香江,之后回研究室,就没时间回你那边了。”
“哦,没事,你忙。”罗青羽此刻相当的愧疚,既然帮不上,尽量不给他添乱也是一种帮忙,“放心,我这边很热闹,有空的话我去你那边。”
“唔,恐怕不行,我最近到处跑,未必在一个地方呆很久。这样,我一有空就过去好不好?”
“不用了,你先忙你的。”
她要抓紧时间,把父母那边的药草全部炼了再说。同时疑惑,爸妈为什么种那么多?而且,全部是干粉丸子所需的药草。
原以为父母种它们是另有用途,现在想想,或许并不是?
第601回
嘴上说不要,身体很诚实,发完牢骚的谷妮提着自己的小行李包,乖乖夹着文件袋下山开工。
丁寒娜随她一同去,因为有人在群里问门口种槐行不行,能吃那种。嗯,是时候在村里秀一下本事了,她没钱参与乡村的建设,给大家指点迷津还是可以的。
顺便回家制符,制灵符要费些时间。
俩姑娘一走,罗青羽没闲着,在客厅连接大屏幕与理财经纪视频。听他们汇报今年的收益,包括谷展鹏那边的收入。
向她汇报完毕,他们还要跟农三的理财团队共同审核汇总,将部分收益重新投入新项目,继续钱生钱。
不管那些资金最终流向何方,她的零花钱雷打不动的今天到账。
罗青羽这种操作,在旁人眼里是极傻的,她等于把大部分资产交给男人打理。女人都傻,以为自己选的男人与众不同,等遭到背叛才发现他们都一样。
如今这社会,她如此信任男人,外人知道铁定骂她大傻..逼。
道理她懂的,实践起来真心不容易。
没办法,年哥说得对,她格局太小,眼界太窄。有了这笔零花钱,她感觉拥有了全世界,已经别无所求。大不了从今年开始存着,将来养孩子够用了。
让她对理财事宜必须勤勤恳恳,事必躬亲,简直是要她老命。
更何况,她格局小,年哥的格局大,天才是不会算计废柴的,因为不屑。要不是她对理财经纪的要求仅仅是不负债就行,他才懒得派出团队帮她监督。
她的就是他的,他可以不要,外人休想浪费他一分钱。
所以,即便理财公司负责人知道她不是**oss,依旧对她毕恭毕敬。对她有问必答,并且要解释得清楚明白,不敢有半点的轻视。
况且她不蠢,一解释就懂了。懂归懂,让她事事过问是不可能的。
好不容易听完他们的汇报与新一年的安排,结束视频,头昏脑胀的罗青羽甩甩头。抱起在客厅一溜小跑的小奶猫出去,在院里逛一逛,清醒清醒头脑。
小奶猫被三只大猫护得很好,素日里不必她操心,她只管喂。屋里的猫砂是个摆设,三只大猫许久没用过,它们一般跑到屋外的山里解决,很是懂事。
而小奶猫尚年幼,连院门的门槛都爬不过去,暂时用猫砂。
不过,它们已经教它在菜园里便溺。前院距离最近,可药圃里散发出来的清新药味,对猫狗来说太刺激了,不是拉便的好地方。
一个季度的药草,被她炼得差不多,是时候考虑做别的。
丹炉山里的药书被她复印了好些,等待输入电脑再打印成册。这活太伤神,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等有时间再做。
自打十二月份归来,她便一直在忙,连自己院里、山里有什么改变尚未搞清楚。比如年哥的房间,后来她才发现,长辈们把他卧室里的书搬到隔壁屋了。
那间屋与罗哥的房间打个照面,以前也是客房。
家长们是这样想的,如今她是罗家小院的主人,住主屋是应该的。可她住惯自己的房间,不想搬。家长们不勉强她,转而问阿年要不要搬到主屋。
他是未来的男主人,没毛病。
年哥也拒绝了,他说习惯了,不想搬。要知道,这间房的风景挺好的,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屋的美人的梳妆窗景,搬什么搬?
于是,闲得蛋疼的家长们就把他房里的书搬到隔壁,把客房改成了书房。
说实话,他略感遗憾。
犹记得,那个散发淡淡书香味的夜晚,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爬进他的窗,上了他的床,共度了美妙绝伦的一晚。
如今书被搬走了……无妨,在书房摆一张榻,区别不大。而且那姑娘不爱走寻常路,只要他呆在书房,惊喜随时有。
“……”
罗青羽并不知道他这些心思,抱着小奶猫逛了一圈院子。看看院里种的药草还剩多少,在心里有个数。
亭子边的腊梅开花了,其余的红梅枝头冒出好多小小的花苞,2月份应该都开了。可惜今年无雪,她前几日看到一篇雪水煮茶的方子,本想尝尝雪的味道。
再把雪收集起来,藏到元宵再尝尝是什么味道。古人能把雪水藏一年,太吓人了,可她也想试试。
另外,种在后院的一些炼时疫丸子的药草,长势正茂,今晚开始炼这个。时疫干粉丸,一次可炼制27颗,每隔两个时辰,也就是四小时便可炼第二次。
罗青羽摸摸这些青嫩的叶子,脑子里似乎亮了一下,掠过一丝什么……她不禁歪头苦想一下,刚刚好像想到一些什么。
是什么呢?似乎是很重要的事。
“……”
她一时想不起来,目光再次回到眼前的药草上,陷入冥思苦想。之前做那预防的干粉丸子,是为了让父母送给罗家那边的亲戚防流感的,为了预防时疫。
对了,爸妈那边种了好大一片……一大片?!
罗青羽猛然抬头,哇靠!她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倏然起身,先把小猫放到地面和三只大猫玩耍,自己匆匆跑回屋里拿手机给年哥打电话。
等对方一接通,她顾不了其他,脱口就问:“年哥,糟了,你还记不记得那场疫情?我忘了!”
这次真是卧了一个大槽。
事隔前世今生几十年,她忘了明年的十月将迎来一场重大疫情。不知道师父和师祖研制的干粉丸子,对付现代的时疫是否有效果。
方子她给了霸总,丸子也给了年哥,如果他们破解出炼制的方法,就能大批量生产给国民预防。
或者利用它研究出疫苗?可病情未发,年哥他们怎么知道是什么病毒?!
“淡定淡定,”年哥低沉的声音具有安抚作用,像在伸手给她顺毛似的,“没事,我都记得。”
虽然说一半留一半,意思双方心知肚明。
“你们有办法?”罗青羽略惊喜。
“差不多,这事等我回去跟你说。”年哥温和道,“对了,今年过年我回不去,太忙了。年三十我先回一趟香江,之后回研究室,就没时间回你那边了。”
“哦,没事,你忙。”罗青羽此刻相当的愧疚,既然帮不上,尽量不给他添乱也是一种帮忙,“放心,我这边很热闹,有空的话我去你那边。”
“唔,恐怕不行,我最近到处跑,未必在一个地方呆很久。这样,我一有空就过去好不好?”
“不用了,你先忙你的。”
她要抓紧时间,把父母那边的药草全部炼了再说。同时疑惑,爸妈为什么种那么多?而且,全部是干粉丸子所需的药草。
原以为父母种它们是另有用途,现在想想,或许并不是?
第602回
和年哥结束通话,罗青羽又去父母的山头一趟,细心瞧瞧,溜两圈。她果然没猜错,漫山遍野的,干粉丸子需要的药草齐活了。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药草的根茎细,叶子尚嫩。现在拿去炼恐怕药效不好,须等些时日。另外,这是第一次种,第一季最好是收集种子,其余部分烧灰做肥料。
第二季便可炼丹了,可爸妈为什么种这么多?
这个问题不搞清楚,她坐不住,便转身回到父母的院子。意外的发现大舅、大舅妈还在,和她爸妈在茶室里喝茶聊天。
和干爸、干妈相处久了,父母比以前会享受了,做儿女的喜闻乐见。
这不,茶室的门拉开着,一张矮茶几摆在靠近走廊的位置,光线充足,上边摆着茶具。父母四人坐着高圆的蒲团坐垫,围坐一起谈天说地,言笑晏晏。
罗青羽来到时,听到大舅酸溜溜的笑:
“……你们肯定舒服啦,不用自己挑水。唉,你们现在是领先一步的现代化农村,浇水用高科技,又不用施肥,最多铲铲草……”
大舅口中的高科技是指山地里的自动喷灌系统,和枯木岭一样。年哥、亲哥找人设计安装,改善山里的劳作环境,务必不能让长辈们累着。
人的年纪大了,越发闲不住,越发需要活动。干干农活,多吸收大自然的气息,但不能过于操劳。
大舅这番酸话不含恶意,纯属羡慕的闲谈。
“大舅,舅妈,”罗青羽这次要过来打招呼了,笑盈盈的。
“哎哟,青青,快,过来坐,喝茶。”大舅、大舅妈忙道。
“不了不了,我朋友还在呢。”罗青羽找借口,“我找我妈问点事。”
“什么事?”父母同时疑惑的望过来。
“妈,过来说。”罗青羽没进屋,指指外边,径自往客厅那边去了。
“这孩子,神叨叨的。来,咱们喝咱们的,不用理她……”罗宇生让媳妇过去,自己招呼大舅哥夫妇。
到了客厅,谷宁疑惑道:“到底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罗青羽竖起耳朵听一阵,知道附近没人,才悄声问:“妈,咱们家为什么种那么多防疫的药草?”麻黄、桔梗、附子和佩兰什么的一大片。
这些原是常用的药材,本不以为意。
直到想起那场疫情,再看看只有枯木岭才有的药草,这里也种了不少,她不禁思疑。
“哦,你说这个,”谷宁嗨了声,“我以为什么事呢,这个啊,是种给你用的。你不是说,给罗家叔公那边的药膏里有预防流行病的药粉吗?多做些,备着。”
“为什么要多做?”见老妈神色有异,罗青羽蹙眉了,“万一用不完过期呢?做那东西特别耗费精神。”
听到很费精神,谷宁略犹豫,“那,要么别……”别做了?
“你可以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罗青羽双手环抱,狡黠道,“理由充分的话,应该不怎么累。”
啧,谷宁睨她一眼,这孩子就是找借口偷懒!
她迟疑了下,谨慎的到门外左右瞧瞧,而后一脸鬼鬼祟祟的把闺女拉到沙发那里坐着,说:
“这事你别往外边说,小心惹大麻烦。”
罗青羽眼皮一跳,“好,我保证谁都不说。”不会吧?莫非老妈也重生了?知道疫情的事?
“几个月前的一天,阿年突然找到他五叔那儿去……”
那时候,他们四个人还在农家五叔的药园里干活。他突然出现,大家肯定很高兴。他说来找五叔,顺便给了四人一张药方子和种子。
让他们多种些,尽量扩大种植,多弄一些香包给亲朋随身带着。他说近些年的流感越发厉害,带着香包预防多一层保障。
“你年哥是什么人啊?能让他这么认真对待的肯定不简单,又不好明说。”谷宁深知其中套路,叹了下,“你干妈也这么认为。”
四人讨论一番,认为他八成是发现什么厉害病症,治不好,很棘手那种。但尚未查明,不好外传。
之后,他另外列一张药材清单给农五叔,让其药园大批量种植,到时他派人前来收购。农五叔的药山药园曾被乌甘草滋养过,药力和农氏本家的相当。
“青青,那张方子你好像也有……”谷宁疑惑地瞅她。
虽说缺了几味,成了一张普通的防疫方子,她依旧一眼认出是女儿那张。阿年很有本事,但现代科技算不出人类的寿命,自己女儿却一眼看穿。
所以,还是找女儿多制一些药更靠谱。回来之后,她就把缺的那几味一并种下。
罗青羽:“……我说有人委托我把方子转交给他。”
“哦,难怪……”谷宁恍然大悟。
这弯转得,最后还是落回女儿头上,真够坎坷。
罗青羽同样恍然大悟,原来年哥一早提醒大家做准备,偏把她蒙在鼓里。为什么?嫌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嗯,有可能。
“所以都是种给我的?”歹命哦。
“当然,”谷宁瞅她,“做香包能用多少?到时候你做你的,我们做香包分给大家佩戴,预防万一。累是累些,但咱们手上有存货,心不慌。”
大家不知道阿年担心的事什么时候发生,总之有备无患。
罗青羽默默点头,行吧。
“你今年有空就多做一些药膏,我好拿去分给罗家那边和大谷庄这边。”谷宁交代她,“你不用出面,我跟你爸搞定。”
儿媳妇娘家那边,由儿子搞定。对了,香包要多做一些,儿子那些同事最好都戴上。
“我打算收了药草再告诉你,”生怕闺女嫌累撂挑子不干,这孩子对喜欢的事贼勤快,不喜欢的事像死了一般,“既然你知道了,就当为了阿年,辛苦辛苦啊。”
谷宁哄道。
罗青羽斜老妈一眼,“妈,我不是小孩子,知道孰轻孰重。”
“你知道就好,别成天光顾着玩。”谷宁嗔怪道。
在父母眼里,她跳舞就是在玩,不务正业。什么是正业?进事业单位,有编制的最好。
一年三个月的班,朝不保夕的,还经常闹得全世界鸡犬不宁,时不时跟别人的粉丝开撕,这哪是工作?分明是太闲了,到处拉仇恨捣乱,寻刺激。
老妈的唠叨,罗青羽自动屏蔽不中听的,然后强调一点,“妈,这第一批只收种子,其余的烧灰做肥,第二季才有用。”
等收割的时候,她会来帮忙。就怕父母不忍心她累着,自己悄悄的收了。
“行。”欲速则不达,谷宁懂的。
“还有啊,妈,”罗青羽瞧瞧门外,无人,压低声音,“你跟爸低调一点,在大舅和舅妈面前别净拣好听的话说。你要说平时铲草多辛苦,差点扭了腰什么的。”
万一把他们羡慕得起了心思,又要争山争地,岂不自找麻烦?
第603回
“你舅没你想得那么坏。”
毕竟是娘家兄弟,谷宁不喜欢闺女这么说他们,板着脸不满的往外走。在山上装喷洒有什么好羡慕的?她的一双儿女各有前程,各有因缘际遇还没说呢。
另外,钱买不来的健康,闺女这儿有,她也没往外说。这才是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几个喷洒水龙头算什么?
这孩子越来越小心眼,+眼皮子浅,得让阿年好好教教她。
“也没你想得那么好。”罗青羽嘀咕着跟出去,不再埋怨,小心隔墙有耳。
知道事情的原委,她本想离开,却在院里被大舅妈喊住:
“阿青,过来,舅舅有话问你。”
“问她?”谷宁眼皮一跳,“有什么事要问她?”刚说完时疫的秘密,不免有些心虚。
“哎呀,一点小事,来来来。”大舅妈笑得特别热情,和早上的状态截然不同。
罗青羽微怔,没有拒绝,紧跟老妈身后去了茶室。
在茶室坐下,大舅率先温和的问:“阿青,听你爸说你处对象了是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还早,一两年吧。”罗青羽回答。
“你听她吹,一两年,黄花菜都凉了。”老妈瞪她一眼,而后告诉大舅,“最晚明年。”
罗青羽笑了笑,不反驳,众人就当她默认了。
“那阿青,你会不会让孩子跟自己姓?”大舅妈小心翼翼的问她。
“不会。”罗青羽根本不用考虑,“家里有我哥呢。”
这是真心话,无论大哥大嫂生男生女,都是罗家的子孙后代,用不着她。如果她是独女,那肯定要有一个随自己家的姓。
什么两姓两孩影响兄弟感情?没的事,看家长怎么教吧。她从初中到大学,遇到不少随母姓的同学,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跟寻常手足的一样。
该吵的吵,该闹的闹,友好互助的也不少。
“假设,”大舅妈换一个说法,“假设你是独女……”
“那就生两个,一个随我姓,一个随他姓呗。”多简单的事啊,罗青羽不以为然。
顶多自己遭罪一些,生两个,不用争。当然,这要婚前说好,不肯拉倒。大舅妈这么问八成是对祖屋仍有念想,希望大表姐争取一下。
“如果你丈夫不肯呢?”大舅妈追问。
“舅妈,每个人的处事方式不同。”罗青羽无奈,“不管我说得多好听,到那时候未必能这么洒脱,要从实际境况考虑。”
不要以她为例子,她一个人能扛很多事,别人却未必。
“是啊,”谷宁很头疼,前脚刚在孩子面前夸大哥夫妇,对方后脚就犯蠢了,“大哥,大嫂,青青从小任性,性格刚硬。雅容不同,她从小到大乖巧听话。
你们这样逼她,不是让她为难吗?”
她家闺女敢一气之下把舅舅背下楼扔出大街,其他人敢吗?对长辈不敬不值得父母骄傲,可恰恰证明,她女儿敢扛事。
“大哥,大嫂,不要为一时之气,逼得孩子不得安生。”罗宇生也劝,“改不改姓,要尊重你们亲家那边的态度。雅容今年三十出头了,尽量不给她增添压力。”
大舅微叹,“我是无所谓……”
虽然心里有些芥蒂,但事成定局,想改变谈何容易?不过是闲谈一下,聊表心中的郁闷。
大舅妈一听丈夫这腔调,那眼泪毫无预警的哗哗落下。
谷宁皱眉,冲闺女使一个眼色:还不走?
长辈的窘态不宜围观,罗青羽嘴角微抿,找个借口溜了。
老妈的几个兄弟姐妹,大舅和小姨的脾性最像,十分温吞;小舅和老妈的性格比较强势,认定的事绝不退让。
小姨的优点是,她把自己当成外人,娘家的东西本来就不属于她。无欲无求换心安,亲爹和二姐当初为她争取的那块地落在老三的手上,她不心疼。
大舅不同,他在本地,而且经常回老家。
原本属于他的祖屋,被三弟以多子多孙的名义抢走,心里终究不爽快。可他确实无子,当初心里有多反感二妹谷宁回来分地,现在的内心就有多无力。
正因为这样,让大舅妈憋屈了多年。
而这种事,罗家不能插手。自己怎么做无所谓,教唆别人怎么做,那就是一根见不得别人安稳的搅屎棍,丢份儿。
况且,如果祖屋的证件已经办下来,上边写的小舅名字,那么大舅肯定讨不回来。
罗青羽不操心别家的事,但求老妈不要瞎操心的替大舅出头。老妈跟小舅之间唯一能沟通的渠道是,等小舅破产了,拿钱砸他。
但据她所知,小舅家的儿子们分家以后,虽没有大富大贵,也没有穷到要卖祖屋的地步。
如今村里的境况越来越好,外头的人削尖脑袋回不来。小舅家不傻,哪舍得卖房子?就算舍得,谷宁不付出巨大的代价,祖屋根本要不回来。
回家的路上,罗青羽微叹,一边祈求老妈不要多管闲事,一边盘算着,今天就把枯木岭的防疫药草全部炼了……
“阿青。”
大老远看到有姑娘向她招手,罗青羽站定一瞧,是谷天凤和村里另外两位姑娘。三人年龄相仿,笑容灿如夏花,尽显青春活力。
“阿青,你报名了没?”走近了,谷天凤笑盈盈的问她,“你家领了什么树?”
“我家不领。”罗青羽道,山里种满了,要留一些位置给她练功,“在哪儿报名?”
“文叔家,我们刚从那边过来。”另一位姑娘说,“阿青,大鹏在市里开的门店招工,你去吗?”
“你傻啊,”旁边的姑娘推她一把,“她在家就能赚钱,干嘛要打工自讨苦吃?”
谷天凤在旁听得乐呵,“你不懂,有钱也喜欢打工,那叫体验生活。”
噗,罗青羽笑笑,“刚体验完归来,大鹏那边我就不去了。”
俩姑娘听罢,兴奋极了,近前连声问:“阿青,你单位还招工吗?办公室文员什么的都行。”
“嗯嗯,我学财务的,打杂什么的我也干。”
“哎哎,”谷天凤不禁睨她俩一眼,“你们刚刚妮妮那儿签完名,一脚踏两船不好吧?”
“多一份选择,等于多一条路。签到报名而已,正式合同还没签。”
唉,罗青羽不禁双手叉腰,默默的望着她俩:
“我单位招工不算严苛,要么名校毕业,要么你们有一份拿得出手的履历。比如曾在哪间有名气的单位工作过一年以上,或在学校有哪些出色的表现……”
如果都没有,光凭她这后台的面子不大好使哦。
第604回
一般人听到她这么说,不管有什么想法都会打退堂鼓。
偏偏她说着说着,直接一屁.股坐在山边的草地上,随手拔根草咬了一口。这些青嫩的茎段咬着甜甜的,对村民来说不什么稀罕玩意儿,关键是接地气。
言行举止率性,显得平易近人。
这不,两位姑娘也找一块干净的草地坐下。谷天凤挑挑眉,跟着坐下,四位姑娘齐整的坐在山边。
“你跟采吟一样,惯会打击人。”姑娘甲无精打采的。
“采吟老说行行行,但需要时间,让我们自己先找找。”结果她找了,又失业了,还是没能等到采吟的消息,姑娘乙叹气,“你倒好,直接打击人。”
“其实文员、助理这些工作内容很简单,用不着名校毕业。”俩姑娘抱膝,瞟了罗青羽一眼,“你是不想帮。”
既然被揭穿了,罗青羽索性敞开了讲,“你知道还问?”
谷天凤卟哧的笑了,推她一下,“别那么直接。”
“直接好,她们这么浪下去,人家陆续上了岸,她们还在水里漂。”罗青羽老实不客气的说,“我肯定不敢帮你们,出门在外,帮一个人是那么容易的事?”
首先,她要帮她们解决衣食住行,等找到工作,还要时刻关注她们在单位的工作表现好不好。
若她们被人欺负,她作为介绍人肯定要关注的,否则她俩的父母就要找她聊了;如果她们欺负人,她作为介绍人,单位领导和同事也会找她聊聊人生。
万一她们干不久,失业了,作为同乡,她又要把人接回家安顿好,照顾她们的衣食住行。
为嘛这么操心?
因为她是介绍人啊!她是她们在魔都唯一的熟人啊!她们如果出事,说难听些,她们要是遇到意中人二话不留就跟人跑了,家长找不着人肯定找她呀。
人是她带出去的,家长一着急,铁定赖她。
“我不用你负责!”姑娘甲连忙保证。
罗青羽瞥她一眼,“你现在没遇到,当然这么说。女人,哼,我见多了。就说上次,大鹏找你们干活,结果呢?”
“这是两码事……”姑娘们哭笑不得。
“这是一码事,你们有前科。”作为一个心理年龄比较大的人,罗青羽忍不住念叨几句,“时光不等人,有工作就好好干。你们一直三心两意,到头来只剩一场空,什么也不捞不着。”
“就是,”谷天凤在旁插嘴,“看大妮姐,她学历不高,却肯吃苦耐劳,熬到现在开始在城里买房了。我也在供一套,你们还在东挑西拣,没着没落的,不担心吗?”
年纪越大,越力不从心,不趁年轻多赚些钱傍身,等到三、四十岁想请几天假旅游散心都不敢。
余生诸多顾虑,处处受约束,那才叫惨。
“所以才找你们介绍一份待遇稍微好的。”俩姑娘嘟囔。
“怎样才叫好?”罗青羽道,“大鹏的公司有帮你们买社保,节假日跟国家政策走。妮妮说,他们公司提议每年组织员工去旅游。”
一旦通过,旁人又要眼巴巴的看着,一边说酸话。
“真的假的?”俩姑娘半信半疑,“一个小乡镇企业这么厉害?”
“信不信由你。”罗姑娘懒得解释太多。
谷妮说正在征求各位股东的意见,她本来弃权的,懒得管。现在嘛,等回去就打谷展鹏的电话,投下自己手里宝贵的一票。
几位姑娘正聊在兴头上,忽然村口那边走来一群人。
罗青羽望了一眼,瞧见几位年轻人簇拥一位老人、小孩热热闹闹的往这边过来。她耳尖,听到小孩的哭声,直到一行人来到跟前才看清楚哭的是谁。
罗青羽一脸惊讶,脱口而出。
“小梨?”
哭的正是小梨,这位在人前略显活泼大胆的小姑娘,相当罕见的哭成个泪人儿。罗青羽打量她一眼,正值寒冬,她穿着一件臃肿的厚外套,行动自如。
但额头和嘴角边有些淤青,像摔跤,也可能挨了打,伤得不轻哪。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小姑娘今年应该读五年级。
“小梨?怎么了?不听话被奶奶打了?”好歹当年教过小姑娘跳健身操,她又是唯一坚持跳的,罗青羽忍不住关心一句。
小姑娘泣不成声,摇摇头,说不出话。
孩子的奶奶愁着一张脸,喃喃解释,“不知道是谁打她,问她又不肯讲,说摔跤摔成这样。你瞧瞧这手……”
老人说着,小心翼翼的提起孙女的左手,撸高小袖子给她看,哗,肿了!
“她今天下课早,我给她一只番薯垫垫肚子,结果她说手没知觉,拿不住,我看恐怕是断了……”老人忧心忡忡,“我正要带她到你家看看,你.妈在家吗?”
“哦,在,我带你们去。”罗青羽连忙前边带路。
她和小梨祖孙走了,人家有正经事做,谷天凤三人没跟着,倒和随小梨祖孙来的几位年轻人聊起天来。
不是他们没有同情心,而是农家孩子断个手、骨个折实属常见。哪位乡医住得近就找哪位接驳一下,疼个几天就习惯了。
只要不见血,没晕厥,大家便淡然视之。
“曹冰,你来干嘛?”谷天凤瞅隔壁村的曹冰一眼,半开玩笑,“也来报名?”
曹冰是隔壁村的,隔壁村也有报名点,何必跑一趟?
“没有,大鹏那晚开会不是说要请一些博主为他们公司做宣传吗?你考虑得怎样?同意的话现在到杨氏小筑跟他们面谈,杨小姐也在,说不定能泡泡温泉。”
与大鹏的公司签约,成为宣传部门的一员。
考虑到两位博主的工作性质,谷展鹏说他俩不必到公司打卡,不影响他俩的工作习惯,召必回便妥了。
谷天凤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还是跟着曹冰走了。
有工作的人,自信满满,走路有风;没工作的人得过且过,心里没着没落,虚得很。
就这么的,一群年轻人继续坐在山边的草地上,商量明年的打工计划:
“阿豪,你明年去不去大鹏家工作?”
“我爸妈让我去,家里弟弟妹妹要读书,没钱给他们交学费。”这当然是借口,靠他挣钱交学费,弟弟妹妹铁定要辍学。
25、6岁的年纪,该稳定下来了。
……
说回罗青羽,把小梨带回爸妈家,一阵忙乱,小姑娘额头的擦伤和淤青消过毒,敷了药膏。至于她的左手,小姑娘家家的手腕骨头脆,断了。
谷宁趁她只顾着哭时把断开的骨头扳回正位,刹那间哇的一声,哭声惊天动地。
之前是吓哭,现在是痛哭。大冷的天,痛得她满头大汗。
“我先简单做个处理,七婶,等一下你要带她去医院,仔细查查其他部位有没受伤。”
最好把孩子的爸妈叫回来,或者找邻居帮忙,否则一个老人连医院的方向在哪儿都不知道。
第605回
近年底了,很多年轻人辞工回到村里闲逛,正好被罗爸叫过来当一天苦力,送小梨祖孙到镇上找家长。
村里有车的人不少,出入很方便。
谷宁叮嘱老人,务必送孩子去医院检查,不要怕花钱。老人希望谷宁一同去,她以前在医院工作过,有熟人好办事。
“七婶,我以前在医院得罪不少人,我带你们去反而不好。”谷宁耐心解释。
她这么一说,老人不敢强求,连忙带着小孙女坐年轻人的车直奔镇上。
“妈,你得罪很多人?不会吧?没听你提过。”等人一走,罗青羽十分惊讶。
在她眼里,老妈和老爸一样都是老好人,顶多泼辣些,得罪人这种事应该是自己的个人特色才对。
“不是我得罪人,是我有一个爱得罪人的女儿,天天为鸡毛蒜皮的事闹上头条。”谷宁没好气道,“现在好了,我成了星妈,若半路被记者认出又不知要传些什么话。”
比如她闺女病了,正在icu治疗,上次救人的后遗症;又或者产捡,怀了某金主的孩子,有望攀入豪门;或者得了什么猫(毛)病,唉,总之没好事。
所以,医院这种地方,做父母的还是少露面,省得女儿的名声越来越诡异。就算女儿本人没事,如果传出女儿的父母病了即将死了,自己看着也心塞不是?
罗青羽:“……”
哈哈,对不起捏~,给父母添麻烦了。
瞅着闺女一脸愧疚的离开,谷宁和罗宇生对望一眼,偷笑着返回屋里。
满心希望闺女以后低调安分些,肯从此不跳舞最好。安安分分的在青台市找一份工作,顺便在家相夫教子。
女儿若能回归正途,大家也省心些。
因为实际上,他俩真正的顾虑是女儿自身的能力,还有找的女婿更加了不起。这女婿身上的光环太耀眼,农学升说过,有不少人和势力打儿子的主意。
有他在手,财富,地位和权力简直唾手可得。
可他出入明有安保,暗有便衣保镖,很难近身。找他.妹晦气?他.妹啊……甭看平时斯斯文文的,可爱打架了。
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每年一次的独自徒步旅行,能平安归来是老天保佑吗?还是以为天下真的太平,所遇之人皆菩萨?
当然不是。
有人曾一路追踪她的足迹,发现女神她所到之处,总要光顾一下派出所。试图劫财劫色,或者有心绑架、挟持她的人,全被她送进去了,再也没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女身边的水深得很,先搁一边继续观察。
农三的父母平时出行从来不落单,无从下手。唯一的突破口,就是罗姑娘在乡下自由自在惯了的父母。
不止一次,农氏夫妇私下里提醒罗氏夫妇,今非昔比,那种出入骑一辆自行车四处闲逛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要早日习惯出入有保镖跟随的平凡岁月。
谁让他们有个主动闹事的闺女,谁让他们闺女找了一个被动惹事的女婿,认命吧。
罗氏夫妇:“……”
没办法,为了不给儿女添麻烦,牺牲部分自由在所难免。今年回西环市过年也要带保镖,夫妻正在替他们捏造一个普通身份,比如儿子同事什么的,唉。
当然,父母有心瞒着这些事,罗青羽对此一无所知。除了愧疚,同时觉得爸妈有人跟着挺好的。
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从她手中传出那么多的药方子,很难保证不引人注意。小心驶得万年船,以后出入有人跟着父母,她能更加安心进丹炉山挖宝。
就这么的,罗青羽怀着愧疚的心情回到枯木岭,直接开始收割山里具有防疫作用的药草,全部抱进丹炉山炼干粉丸子。
有些愧疚不值钱,能维持十几分钟足够了,该干的活不能落下。
……
翌日上午,罗青羽做晨运的时候,拖家带口回娘家吃早餐了。其中有三只大猫,还有驮着小奶猫的大奔、大雷,而阿旺、阿财留守,吃了狗粮开始巡山。
若爸妈家有好吃的,她会顺便打包,绝对不会亏待它们。
她到时,家里特别清静,大舅和舅妈昨晚回祖屋歇息。祖屋是谷老爹留给老大的,村里很多长辈作过证的。除非他俩死了,否则可以一直住下去。
小舅再怎么势利,也不敢顶着全村人的目光撵大哥大嫂出去。所以,现在小舅一家住新房子,祖屋仍是大舅一家在住。
对小舅来说,这屋子迟早是他们老三家的,不争这一时半刻。
来到父母家,老妈给猫猫狗狗招呼吃的,罗青羽在后院看见老爸在木桩前练功。她在屋檐下边的走廊走着,双手托着下巴,默默的看着。
从那有力的拳风可以看出,老爸的身体仍很健壮。不像上辈子,在去世之前骨瘦如柴,看着心酸。
“爸,你跟武馆那边不联系了吧?”
罗宇生练得正专注,闻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闺女便乐呵呵的说:“还跟它联系干嘛?那里已经不是华夏人的地盘。”
梁展博作为总教练,如今全权掌管武馆的事,没原先的主人秦老板家什么事了。而秦老板的一双儿女,依旧跟神木家的人走得很近,并且交情越来越好。
“神木家的人没去打扰你吧?”闺女来了,罗宇生打了一套拳后便暂停了,冲闺女示意,“你来。”
正巧,老妈在前院喊:“别练了,先吃早饭,要不凉了。”
“哎,就来。”老爸应了声,随后示意她赶紧的。
罗青羽起身扭扭脖子,转转脚,现在手痒脚痒,眉头轻轻一挑,“没有。”话音落,她纵身跃起,在木桩跟前落下时飞脚一踢,啪——
“我叫你练,又不叫你拆。”罗爸瞪闺女一眼,瞧瞧散落在地的半截木桩,无奈的摇摇头,“走走,先吃早餐。”
下次再也不喊她了,不够给她拆的。
罗青羽扁着嘴哦了声,跟在老爸身后去了餐厅。
“你平时要学会控制,要把力气控制得好不容易,这其中也有技巧……”餐厅里,轮到老爸边吃边唠叨。
“你就别教了,”谷宁忍不住埋怨,“看看她,哪里还有女孩子的样。徒手救人,连你哥都不敢这么做,就你能耐。”
“哎,话不能这么说,这术业有专攻,他们兄妹本来就是各有所长。”罗爸忍不住替闺女说话。
替她说话等于替他自己说话,没办法,父女俩一荣俱荣。在这个家要有话语权,必须在关键时刻主动发声,努力争取。
这么多年了,爷俩一直被娘俩智力压制,够了。
第606回
一家三口正在抬杠,门铃响了,谷宁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名年近四十岁的妇人。
她穿着一件深色的厚外套,走路匆忙,风风火火的,脸上的皮肤不黑,被风吹得粗糙干裂。手里拎着三只鸡,脸上露出既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宁姨,我是小梨的妈王菊,您还记得吧?”一打照面,小梨妈忙作自我介绍。
谷宁先是一愣,忙也笑着说:“哦,我知道,知道。哎,小梨没事吧?吃早饭没?要么一起吃?”
边说边把人迎进来。
“不用,我还要去一趟学校。”王菊哪好意思吃?进院子两步,然后把三只鸡塞到谷宁手里,“宁姨,太谢谢您了。医生说小梨的手处理及时,不然她要吃大苦头……”
检查过了,没有内伤。而断骨拖得越久,处理起来越受罪。尽管正骨包扎及时,昨晚孩子的痛劲上来,半睡半醒的哭了一宿,现在勉强睡着。
今天上不了学,请假在家休息几天。眼看就要考试了,愁人。
“最重要的是孩子没事。”谷宁关心的问,“问过怎么伤的吗?”
“嗐,”王菊神色无奈,“这孩子一向毛毛躁躁,走路不看路,昨天回家的路上爬树掏鸟窝,摔了。”
摔得鼻清脸肿的,生怕爷爷奶奶着急,不敢讲,幸亏最后被孩子的奶奶发现送到谷宁这儿来。
“摔的?”谷宁蹙眉,不太赞同,“你问过孩子了?”
王菊听出她的语气不对,怔了下,“嗯,她是这么说的。”
“她嘴角这里有淤青,不像摔伤的。”谷宁指指自己的脸,“还有,昨天她来的时候,我看了下,那小脸蛋有些红肿,像被人打过。”
听到被人打几个字,王菊的眼眶瞬间红了,“我知道,医生说了,可不管我们怎么问,那死丫头硬是不肯说……”
别看小梨在外人面前伶牙俐齿的,在家极少说话。
父母和两位姐姐住在镇上,却把她和爷奶留在村里,感觉被抛弃了。加上村里有些人经常拿这一点开玩笑,说她不被父母喜欢。
导致她对父母亲近不起来,没有沟通的欲.望。
这不,王菊一大早给罗家送完谢礼,接着要去一趟学校找班主任问问清楚,看看女儿平时在校跟谁结了怨。
说实话,她不太相信女儿是爬树摔断的手,甚至怀疑那手是被人打断的。如果是后者,情况就不同了,先问清楚是哪个狼崽子,也让他试试断骨的滋味。
“哎,你别冲动,先听听班主任怎么讲……”
谷宁好言相劝几句,不再挽留。
等王菊一走,她才想起对方送了三只鸡来。赶紧追出去一看,开摩托车来的王菊已经走得没影了。
没辙,谷宁只好把鸡又拎回来,单独放在一个竹笼里。
“三只太多,老罗,等一下你到村里打牌顺便给她拿两只回去。”谷宁回到餐厅时叮嘱。
“有什么用?你拿回去,她再拎过来,推来推去的多麻烦。”罗宇生想了想,建议,“干脆收下,咱取些药膏给他们孩子敷脸上的伤,他们也不好推辞。”
给孩子治伤的,谁舍得不要?
谷宁转念一想,也对,就这么着吧。
“你们这边有什么药缺的?”既然提起药膏,罗青羽随口一问,“有哪些要补充,趁现在说。”
她一忙起来就没工夫理这些闲事,习惯一忙忙到底。等闲暇之时,再睡遍整座枯木岭的树,放松放松。
冬日的午后,在树杈上睡午觉贼舒服。顺便偷窥搭在树上的鸟巢,看看里边有几枚鸟蛋了。放心,她不掏也不摸,百分百的眼看手勿动的好邻居。
“就五行丹用得最多,其余的不缺。”谷宁回答干脆。
“那个什么续骨丹还有?”罗宇生只记得这个。
因为他的脚伤是用这玩意儿治好的,忒厉害。
“有,几乎没用过。”效果太好,不敢轻易给别人用,“哎对,正好拿给小梨试试。她就要考试了,这手痛成这样怎么行?耽误学习。”
什么事都可以不管,唯独孩子的学习不能耽搁。
至于治伤药膏什么的,夫妻二人可以自己做,有时候农学升和叶乔也参与配合。总之除了五行丹、续骨丹和那什么活肤生肌丸,其余的他们皆可复制。
父母吃过早饭,便取了药膏出了门。等罗青羽收拾好碗筷,丁寒娜来了,把画好的灵符一一打进门口的墙上。
用肉眼看,墙上什么都没有。要不是知道对方的本事,罗青羽肯定怀疑她在忽悠自己。
安保所在的那座山用不着,没人敢去他们那边吵架。枯木岭也不用,罗姑娘一向是出门惹口舌是非,从来不在山里接待外来访客,不用贴,免得浪费。
画完灵符,收了钱,丁寒娜心满意足了:“哎,明天爷爷带我下山,到榕城参加一个玄学研讨会。到时会有很多海外的华人术士回来切磋交流,你想不想去?”
好姐妹有热闹要一起看,有脸一起打。
“玄学研讨会?”罗青羽头一回听说,略惊讶,“像小说里写的那种要比赛的切磋?”
先是女主遭受工作人员或名门长辈或子弟的冷落,继而在比赛中大杀四方,拼命打旁人的老脸嫩脸,然后成功地引起男主角的注意。
“比赛肯定有,不过小说是怎么写的?”丁寒娜被挑起好奇心,“我没看过,书名是什么?改天我去图书馆买一本瞧瞧。”
“早忘了,”她上辈子看过的书,哪里记得?“你不用看,好好比赛吧,我就不去了。”
玄学研讨会,肯定有更多高手出席这种场合,她不想拿自己的安危、和全家的安宁去冒险。
“那你跟丁大爷回不回来过年?”
“不回,外婆叫我们今年到她家过,想我就多发一个红包吧。”
“……”你想得美哦。
甭看丁寒娜嘴上说得很轻松,实则内心慌得很,不敢多留,回家练功去了。为嘛不找罗青羽试招?这等于在考试前受到致命的打击,信心溃不成军。
免了吧,回家自己练去。
罗青羽站在父母家的院里,仰望天空长叹,一脸惆怅。
悲了个催,父母今年要带亲哥、未来嫂子回西环市,干爸干妈在香江有正经事做,年哥也不回来,现在连丁寒娜都有地方去。
看来,她今年要一个人过节了,好寂寞呀。
孤独?没有的事,家里有猫狗一堆,孤独不起来。
到后院把那作废的练功木桩劈了当柴烧,反正用不着了,爸说下午到木行再找一根回来自己慢慢搞。
一切妥当,锁好院门,罗青羽走直线,横跨山野林间返回枯木岭。
第607回
生活,对有梦想有追求的人来说,是相当充实有趣的。
复印药籍经典的活暂且搁一边,因为她已经晕头转向,想吐了,换一种活休息休息。炼防疫的干粉丸子吧,把枯木岭的炼完,父母那边的也差不多了。
说实话,要不是怕浪费药材,她真想找年哥造一个手摇机,代替自己扇火炼丹。调好闹钟,等时辰一到,她立马掀炉盖什么的,达到自动炼丹的目的。
简直懒人神器,可惜,她会炼丹是秘密,只有霸总知道。要么改天找他问问?然后他再找年哥……
呵呵,开玩笑的,现在这社会,手工活最珍贵。
为了心里好过些,时不时自我安慰一下。
还好,炼干粉丸子的鼎很小,像海碗那么大点,只需炼一个小时,特别的轻松。而且一次能炼27颗,药室二楼的小瓷瓶存货充盈,够用。
因为老妈去年订制了一批药瓶和玻璃罐,按自家山里药草的生长周期算,够用有余。
药瓶运回来,先摆在二楼的大窗台旁通风透气,散散味。再倒扣放,瓶口向下,把下边堆着的乌甘草秸秆碎末点了,慢慢熏染。
熏一晚,再晾两天,用箱子重新装好,集中叠放在角落。
年哥那些年赠送的瓶子,则有不同的待遇。它们现在拥有一个专属的博古架,有玻璃门阻挡灰尘。
如此一来,以后的清洁工作非常简便,而且一目了然。
这一天,罗青羽到药室的二楼拿药瓶,掠一眼楼梯墙边的博古架。想了想,取出一个竹筒形的和一个上白下黑,线条环绕的呈椭圆形的艺术花瓶下了楼。
亭子旁的腊梅开得正盛,剪几枝插瓶。
竹筒形的瓶子具有复古风,朴实素雅,摆在药室的长桌上,搁在窗格边,花影绰约,暗香浮动。
那个艺术花瓶摆在书房,室内弥漫凛冽清香,既赏心悦目,又神清气爽。
她在药书里看过,腊梅果不能吃,可花能食用。便宜师娘曾用它泡茶,做好看的点心,据说味道不错。
《纲目》里也说:“蜡梅花味甘、微苦、采花炸熟,水浸淘净,油盐调食。”
这种做法不合罗青羽的口味,等把花插瓶摆好,她再次来到腊梅树下,盯着两棵树的金梅看了半晌,直到一只白猫闲着无聊蹿上去。
它蹿上去趴着蹲着还好些,偏偏要伸爪冲那些花挠啊挠,煞风景。
唉,别人家的猫优雅绅士,她家的猫上房揭瓦糟蹋花,差别怎么这么大?
花忒香,被如此糟蹋可惜了。
看看天气,有些许的阳光,趁今天休息,罗青羽把两棵树最漂亮的花摘了。在水槽边洗干净,然后摊开在一个竹筛里,放在院里平时晒药材的晾晒架上。
“大雷,帮我看好几只猫,不许它们上去捣乱。”
听到她的话,正伏在药圃边闭目休息的大雷睁眼看她一下,再瞅瞅几只猫的分布位置,包括在它身上玩溜滑梯的小奶猫,而后继续歇下。
没反应就代表听懂了,一向如此。
罗青羽到院子外边摘玫瑰花,一种是做,两种也是做,干脆都做了。直接把花晾晒泡茶很简单,这一次她想做复杂些的,把花烘干研磨成粉泡奶茶喝。
自制奶茶的步骤很简单,但今天很闲,做些精细活打发时间。
劳逸结合嘛,仔细的把玫瑰的花骨朵洗干净,摊开另一个竹筛里晾晒。再把面包窑烧热,等到合适的温度就把两种花放进去烘干。
珍珠也要自己做,她在粮仓里翻一遍,额,有红糖,没有木薯粉。
不要紧,爸妈家有。
“做什么奶茶?你很闲吗?”老妈在缸边舀出一勺两勺,装进面粉袋里,“有时间你要么去阿年那儿?他很忙,你可以去看看他。”
反正两人已经订婚,生米煮成了熟饭,谁主动无所谓了,否则异地恋容易出问题。
“他通常到处跑,工作地点不固定,追着他跑东跑西太麻烦。”罗青羽神色如常的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人家不稀罕她去,说有她在影响工作效率。
嗤,不管是借口还是什么理由,既然他这么说了,她会很识趣的,这辈子休想她主动找他……当然,这是随口说说,并非誓言,把话说绝不是她的风格。
想到这里,她的表情怏怏的,唉……
“对了,妈,小梨的手怎样了?”爸妈离村近,消息很灵通的。
“好些了。”提起这个,谷宁精神大振,低声道,“听说已经不痛,可以上学了。这药太厉害,以后还是少用的好。”
“我一向不用,要注意的是你和爸。”
记得这方子给了霸总,他又给了年哥,已经研制出续骨药,并且初见成效。相信再过不久,这种药就可以面世了,自己一家不必争这些名利。
“我知道,”老妈讪讪然,“要不是考试将近,我也不敢给她用。”
就用了一颗,治伤的普通药膏倒是给了十几片。
“那她这手怎么断的?问出原因没?”罗青羽忍不住八卦下。
“有什么原因?她硬说自己摔的。她爸妈找人问过,听说她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谷宁叹气,“唉,总之这孩子脾气犟,死活不肯说实话。”
她爸妈气归气,找不到真相也无可奈何。
“或许她说的就是实话。”罗青羽不以为然,轻松拎起那包木薯粉,“妈,爸的木桩要是做好了,让他帮我做一个。”
老爸在家闲不住,又到村边打牌听八卦去了。大舅陪舅妈回娘家走走,过两天才回来。
谷宁不解,“你又用不着,要来干嘛?”不够她踢的。
“我用不着,年哥可以用嘛。”罗青羽说完,拎着木薯粉洒脱的挥挥手,走了。
谷宁:“……”
看吧,生闺女有什么用?吃不完还要兜着走。不过,一想到闺女比女婿更有力气就脑壳疼。
唉,女孩子能力强是好事,体力强的话在姻缘上处于劣势。毕竟,没有几个男人喜欢男人婆。何况两人还是异地,两人的脾气一样刚硬,不知能否长久。
谷宁望着闺女纤细的背影,眼里露出一抹忧色……
罗青羽知道老妈的担忧,这个没办法劝,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不是担心这样,就是担心那样,没完没了。
她当过妈,晓得这种心态。
另外,尽管有了丁寒娜贴的灵符,爸妈的寿数不见任何变动,可见寿命长短与这些因素无关。
没事,她还有四颗复元丹,等差不多的时候给父母吃了便是。
第608回
由于材料多,所费工夫就多了,因为她样样都想放一点进去。
自制嘛,无法控制天马行空的脑洞,和一双试图添油加醋的爪子。要把梅花、玫瑰花烘干,磨成粉,分罐收藏,光这个步骤就花了一个下午。
做做停停的,到了晚上就没心情了,等明天继续,今晚先做茶叶蛋尝尝。
做奶茶不能仅用花粉,还需要茶叶的分量。农氏一家爱喝茶,遇到喜欢的便往家里搬。她可以肯定的说,罗家的茶叶藏品和顾家的绝对不相上下。
收藏的品种多,不代表主人家全部爱喝,有品味。
而是不管哪位客人到访,他们爱喝的茶,家里得有才算礼貌周到,这是农爸说的。至于家里有多少种茶叶,老实说,除了野生茶,其余的她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明天做奶茶要用砖茶,一找,果然有。那么,今晚就用砖茶煮茶叶蛋,尝尝味道如何。至于鸡蛋,待傍晚到爸妈家吃饭时,打包一篮子拎走。
啃老,有时候也是为父母减轻负担,那么多鸡蛋他俩吃不完。
回到家,把鸡蛋洗洗刷刷煮熟了,然后搬出一个小炉子放在亭外小火慢煮一小时,她坐着罗汉榻上网查询做奶茶的方法。
阿旺、阿财还年轻,见识少,眨着好奇的目光绕着炉子走来走去。大雷、大奔是社会的老油条,一个睡在榻边,一个睡在亭外,年纪大机器坏,要注意休息。
三只大猫,有两只趴在两只狗子身边取暖,大黄猫陪小奶猫在榻上逗铲屎官玩,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养猫养狗有好有坏,有时候晚上很吵,有时候随处便溺,到处臭烘烘的。上辈子她养过猫,因为儿子喜欢,可他后来不爱了还打它,她就把它送走了。
这对小动物来说是一种打击,可她没办法,之后再也没养过。所幸,那只猫被她送给一位家境颇好的同事。
对方人很好,家里养了许多猫狗,不分品种贵贱。
当时罗萱特别羡慕她,自由自在的想养什么就养什么,她的地盘她作主。
不像自己,人穷气短,直到这辈子才敢肆意妄为,展开报复性的实力养宠。
她并非受困于前世的种种,而是前世的一切同样是她的经历,很难不作比较。就像老人动不动就提自己年轻的时候吃过多少苦头,这不表示他走不出来。
灵感源于生活,外边灯光略暗,院子在朦胧灯光的照映下,透着一股宁静清幽。
亭子顶上吊着一盏灯,光线充足,她在里边看外边的景物,影影绰绰。有对比,更觉得眼前的平静生活是如此的难能可贵,是那么的舒适安逸。
炉子上的茶叶蛋咕噜咕噜的响,散发阵阵浓香。她看看时间,差不多晚上十点,快煮好了。
电脑里传出来一段抒情悠扬的音乐,这乡下的日常枯燥无味。她赤着双足,踩着自家清凉的水泥地板忙碌了大半天,这份劳动成果必须与人分享。
为嘛要赤足?因为舒服。
借助一位名人说过的话,稍作修改表达此刻的心情:当她沉默的时候,她觉得很充实。当她有作的想法时,就开始感到空虚。
这人啊,一空虚就想作天作地。
心动即行动,罗青羽下榻,让大黄陪小奶猫玩,自己回客厅拿相机和小风扇。返回亭前,几次看镜头,将相机摆到合适的位置,风扇摆在相机的旁边。
关了亭里的灯,换上一盏煤油灯,她以前怕遭雷劈时买的。把它点亮,放在亭里的桌面,而她搬出一张长板凳坐在灯前。
她仍穿着一套宽松的深色粗布衣裳,露出来的皮肤被衬托得格外白皙。
今晚刚好洗了头,松松干干的,打开小风扇一吹,秀发瞬间四处扬散,像极了某个柔顺的洗发水广告。
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她要调整镜头,调整背景的灯光衬出来的效果。
亭,是一座很常见的亭;煤油灯,是一盏有历史有故事的灯;唯一有点贵的罗汉榻不入镜头,它侧漏的财气被普通的木桌和圆凳、板凳挡得严严实实。
亭里,没有任何藤类植物的攀绕;亭边,仅几片绿得青透的蕉叶隐隐约约。
罗青羽跑了一晚,微微渗汗,终于找到满意的角度。
唔,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她这枚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登场了……
魔都,夜里将近十一点,安东正在家里苦逼的加班加点,给彭老大点过名的艺人分配罗姑娘拉来的工作。
眼看就要完成了,摄影小哥阿盖竟然打电话来。
“你家小主更新了!你看了没有?”对方的语气颇着急。
唔?正在哈欠连连的安东精神一振,赶紧打开自己关注的人,噢咦?发新动态了喔,好事,好事!奖励一块炸鸡……
呃,等等,这什么鬼?
悠悠的音乐响起,镜头里出现一名赤——足女子?!安东定定神,壮着胆子看下去。只见她一脚踩着板凳,脸庞左侧,那里似乎有风,长发随意飘散在半空。
到这里,还算诗意正常。
美中不足的是,旁边有一锅热气腾腾的茶叶蛋,而她右手拿一双筷子半遮脸,黯然的留下一句话:
“有谁,来可怜我这个卖茶叶蛋的小仙女~。”
噗,安东趴在桌面,手握拳,一下一下的捶。特么的,加班加到血,床就在身边,却离他越来越远。
……
“啊?我是想让自己接接地气,”罗青羽翻看评论区里一片哈哈哈的大型翻车场景,一边应付亲亲助理的抱怨,“是呀,脚板有泥巴,我知道,我还没洗澡呢。
哎呀,不要管形象了,破坏就算了,我又不靠它吃饭……”
她拍视频不收钱的好伐,当然,也不用往外掏钱,算是意外的收获。
“不用删,我看大家挺开心的,开心就好。东东啊,你还年轻,不要操心太多。男孩子家家的,万一早早出现地中海就不帅咯。”
“……”
他为什么操心,她心里没点ac数吗?
“不跟你说了,我要洗洗睡了,明天还要早起煮奶茶。”
“啊?!”安东惊悚,“奶茶也要拍?!”
若是正正经经的拍还好些,可她除了舞蹈,其余的都不正常。
“我又不是生活类网红,拍什么日常?安啦,今晚拍一个我就够呛了,有那时间不如多喝两杯。”
呼,对面的苦命人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感觉终于活过来了。不过还没完,他要打电话给彭老大,问问这段视频会不会给她带来严重的后果。
她不靠形象吃饭,底下还有大把人靠,要慎重对待。
……
新视频下暂时没有负面评论,令人心情舒畅。
同样的视频她还发了朋友圈,获得一批点赞的同时又被人笑了一场。有亲哥的,夏槐的;还有高曼琳、熊师兄的,并且留言让她寄快递给他们也尝尝。
这当然是开玩笑,真想吃早过来了。
第609回
同一个晚上,罗小妹那边是智.障儿童欢乐多,农伯年这边一如既往的忙碌,沉着冷静的应对来自海外对他提供的实验数据的质疑。
凡是不能重复的实验,不能算是成功的实验。
这很正常,每一份成功经验都要经过无数次的质疑以及失败试验。今天,对方终于成功复制,并且印证他给出的数据真实无误。
他既是科学家又是商人,家里有不少业务在海外。
这次成功,等于给农氏企业提高知名度,成为海内外相关行业里的权威。而除了同行的质疑,亦有不少年轻学子向他讨教或者陈述自己的新发现和观点。
他欣赏年轻人的好学和勤勉,在恰当的时机大方给予肯定或者鼓励。对于有利可图的实验项目,甚至不惜付出大笔财力、人力给予支持。
有舍才有得,付出越多,回报越大。
当然,他的付出并非赌徒式的无脑投资,那种投资往往会让人一败涂地。十赌九输,这句话不是摆设,无视经验教训的人多半会陷入经济窘境。
深夜,农伯年仍在研究所的办公室忙碌,顺便回复一位年轻学子:
“实验方案设计是实验探究的重要环节,这位同学,你要先做好最基本的工作,再考虑接触实验的核心技术,这样对你和你的同事更安全。”
回复简短扼要,正中核心,不等对方抗议便结束语音通话。
他欣赏所有好学的年轻人,无论资质好坏。
只要对方脚踏实地,肯下工夫。重点是,要对自己的能力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对于不懂装懂,在不适合自己的专业领域充能人的学生,他一向不假辞色。
方才那位同学是一位有资历的医学实验室管理人推荐入群的。管理人的专业知识扎实,且有过多年的临床经验,平时的沟通言之有物,是个人才。
而这位同学,是赞助她实验室运作的投资人的儿子,在外地听过农教授的讲座,有很多疑问要向他讨教的说。
可他进了群之后,表现得非常傲慢自大,轻视医学基础知识。别人至少有一番看似合理的理论,他不仅没有,还认为群里好心劝诫他的人嫉妒他的才华。
这真是……
在华夏,人际关系非常的复杂,人情来往无法避免。
农伯年体谅那位管理人的难处,让其在群里浪了半个月已经是极限。回复结束之后果断将对方移出群,免受日常打扰。
再给那位管理人提个醒,让她准备迎接疾风吧,原谅他实在忍无可忍。
等他回过神,看看时间,不知不觉凌晨一点多了。
他放松自己,在椅子里假寐片刻,随手拿来手机,打开青舞飞扬的博客瞧瞧。没错,他除了以上的诸多身份,还是自家小妹兼未婚妻的忠实粉丝一枚。
罗小妹其他方面不行,在舞蹈方面颇有天赋,日常一观,可以舒缓神经,达到全身心放松的效果。
尤其是她最新的视频,那宁静的背景,舞姿优美流畅的越过一道道门,仿佛在穿越时间的过往。她婀娜的身影轻盈灵动,似有流光飞舞,相当的治愈。
咦?今晚有新视频?瞧瞧标题……额,这姑娘又犯二了。
瞧瞧底下的评论,看看有没恶意中伤之类的。咦?不仅没有,粉丝们更是热情高涨的一路哈哈哈到底,争相呼喊着:“好二的茶叶蛋小仙女啊哈哈哈……”
他:“……”
一群中二青年的狂欢,很高兴看到有这么多人支持她的无厘头风格。不过说实话,她正经的时候,真的有那么一丝丝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
奈何仙子尘缘未了,俗缘太深,神女范儿维持不到两秒。
再看看那锅茶叶蛋,啧啧,卖相好,看起来味道还不错。他不自觉的轻笑了下,可惜自己不在那儿,吃不着。
给她点了赞,估计她也看不着,因为点赞量已有几十万。
进入朋友圈看看,她果然也发了同样的视频,把亲朋逗翻,纷纷嚷着要到她家尝尝。他也想,可惜路远事忙,或者让她寄一盒过来解解馋?快递顶多一天。
此计甚妙,就这么定了。
奶茶就免了,过于甜腻,姑娘家才喜欢喝这玩意儿。
趁此刻闲着,农伯年百无聊赖的翻看中二未婚妻主页的内容。翻着翻着,无意间掠到一个熟悉的名字,视线停了一下,黑眸微深。
温远修?
农伯年:“……”
仰靠椅背,深呼吸一下,放下手机,离开椅子到空旷的地方扭扭脖子,舒展一下四肢。今天忙了一整天,全身骨头已经十分僵硬,稍微动动便咯咯的响。
等觉得舒爽了,倒杯清水喝一口,再拿起手机坐到沙发上翻了翻。罗小妹已经删除温远修的号码,这小子却还留着她的,时不时浏览她的动态。
他每浏览一次,都会悄悄的抹除来过的痕迹。
对农伯年来说,要追查记录轻而易举。这不,他刚刚追踪查到了。盯着那些记录,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盯着那个名字,农伯年的眉心呈川字。
温远修不是变.态,一时放不下罢了。
在以前,他真心觉得温远修和罗小妹是绝配。两人一个搞音乐,一个专注于舞蹈,可谓志同道合。而且年龄相近,性格互补,一动一静。
如果他俩能成就姻缘,将来必定是一对令人羡慕妒忌恨的神仙眷侣。
坏就坏在,温远修有一个曾经患病的母亲,而这位母亲特别反感罗小妹,给了这对年轻人一个无法逆转的局面。
而现在,罗小妹彻底放弃希望,而温小子还留着她的号,只会更加放不开。
农伯年瞅着那个名字,浓眉轻挑,放下水杯,手指灵活的动了几下,把罗小妹的号从对方的朋友圈里彻底删除。
罗妹妹的朋友圈设置了权限,不是好友的温小子进不来。
曾经,他真心当她是小妹看待,并鼓励她和喜欢的人开始另一种人生。结果对方把握不住机会,屡次让她遭受温家人的羞辱与刁难,被他趁虚而入。
其实,他自认对罗小妹的情感并不复杂。
两个拥有成熟灵魂的成年人,即便是小孩子的身体,也当不成真兄妹。日久生情,两道来自同一个年代的灵魂,相识相知到相恋,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他给过温小子机会,现在不想给了,他要杜绝对方有逆转的一切可能。
除非,她愿意把对方加回来。
自始至终,他对她的情感很简单,她喜欢就好。
第610回
第二天一早,看到年哥的留言,罗青羽挠了挠头,行,寄吧。
家里有家用真空机,不常用,几位老人外出携带丹药,或者给别人邮寄药材包的时候才派上用场。
罗青羽是第一次用它,在爸妈的指点之下,把几枚茶叶蛋真空包装好,骑着心爱的电动车咘咘的到达镇上的快递点。
没办法,快递不到村,更别提进山收快递。
挺麻烦的,为什么她不亲自送去?反正她有时间。
可是但是,因为他没说啊,总不能让她一再主动的喊着要去,她不要面子啊?既然他说寄,那就寄呗,到时候还能不能吃是他的问题。
或许有人问,几只茶叶蛋而已,何必寄?等他回来再做便是了。
哈哈,其实没什么特别理由,因为老娘乐意……
回到家,她开始搓木薯粉团子,直到中午才喝上两杯清甜可口的奶茶。对,是两小杯,腊梅花、玫瑰花各一杯。
老习惯,少糖,微苦,软滑有弹性的珍珠,和一股浓浓纯纯的奶香和花香,让她不由自主的眯了眼。
嗯,尝到了浪漫甜美的滋味。
等到春天,山花烂漫之时,把它们全部摘下来磨成粉,然后夏天的花草冰饮便齐全了。
哈哈,每天换一种味道,今个夏天不无聊。
……
好东西要和家人分享,两种花烘干磨成的粉不多,也不少,恰好装满小玻璃罐。不知道爸妈爱不爱喝,自己尝过味道了,打包两杯拎给爸妈尝尝。
剩下煮好的奶茶放冰箱里冻着,今晚再慢慢喝。
可是,等她到了父母家,发现两人竟然都不在。好奇怪,如果出远门他们肯定会告诉她,这不声不响的……她打电话一问,哦,原来他俩在村里看热闹。
“在小梨家门口,出大事了……”
她在电话里听老妈现场直播,事情是这样的,今天学生们考试……呃,在这里说明一下,村民对考试很紧张,但紧张程度不像城里人,孩子们正常上下课。
无人接送,没有家长守着校门口。
顶多考试期间的一日三餐丰富些,鱼肉蛋少不了。家里条件好些的,再买几盒生物健口服液给孩子调理调理。
小梨的日程一向如此,上午考完试自己回家。
今天刚到家不久,一辆小车停到她家门口,接着一对夫妻下来嚷嚷着要打掉她的牙。
对方姓李,是小梨的同学李壮的父母。
他们说,小梨推李壮同学摔下阶梯,断了两只大门牙。满口的血跑回家,现在爷奶陪他在医院检查,下午肯定考不了试。
李家的家放话了,说今天不把小梨打残誓不罢休。他们家的儿子考不了试,她也休想考。还要小梨的父母赔医药费、精神损失费,以及前程损失费等等。
“他们也是没脑子,找人算账干嘛跑人家地盘来?直接到学校就好了,跑到村里能讨得了好?”老妈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替李氏夫妇的智商着急。
这不,他们已经被大谷庄的中青年人团团围住,虎视眈眈。
算李家人倒霉,今年村里很多年轻人提前辞工回家等过年,人多势众。
但是,李氏夫妻不甘心坐以待毙,打电话很快便叫来一帮人。一时间,现场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幸亏警察及时赶到阻止冲突,眼下正在调解中。
据闻,出事地点在学校后山一条干枯的河道,不算高,没护拦。那儿没有摄像头,平时学生下课才到那边玩一阵子。
像考试这种大日子,一下课,大家纷纷跑回家吃饭睡觉了,哪有心情玩?
没人去,自然没有人证。
双方家长吵得激烈时,谷采吟作为老师出面作证,说小梨不可能推得动李壮。
首先,李壮同学长得牛高马大,是学校里的小恶霸。向来只有他带着几位跟班欺负人,无人敢惹他,更别说小梨一个姑娘家。
其次,小梨左手断了,勉强支撑着考试,哪有什么力气推一个比她强壮一倍的男同学?
不信?众人把小梨叫出来。
瞧,这孩子比同龄人高一些,可她瘦成一根麻杆似的,仿佛风一吹就折了。断过的手还吊着,再听谷老师对李壮的描述,在场的人顿时全部偏向小梨。
李家家长哪里肯依?嘶吼着要扑去打小梨。
尤其是李妈妈,甭看她衣着光鲜,撒起泼来照样躺地上,或者抱着警察叔叔的大腿求他们给自己儿子一个公道。
小梨回屋睡觉了,父母让她进去的,生怕影响她下午的考试。小梨爸妈也放了话,今天谁敢拦闺女考试,他俩就跟谁拼命。
老妈的汇报到此为止,因为警察叔叔头疼懵.逼,努力劝解中……
听完八卦,罗青羽坐在门廊边,盯着天井庭院里的花草出神。院里有一个浅水石池,流水使竹筒敲击石头,发出声音惊扰落入庭院的鸟雀,又称惊鹿。
一下下的滴水声,听着使人心神宁静。
教育孩子是一件头疼事,自己前世教不好,今世难道便教得好?说实话,她心里怕怕的。
小梨这事,谁是谁非,她不清楚。
但以貌取人得出的结论是不明智的,小梨学过她教的健身操,模仿过武侠剧里的招式,再加上谷采吟教的跆拳道……以她的天赋,ko一个成年人并非不可能。
至于她的手是怎么断的,她不肯说,那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当初,罗青羽不敢教她功夫就是这个原因。没有家长在旁引导,教得越多,闯的祸越大。
希望这次事件纯粹偶然,小姑娘能够顺顺利利的考完试。
唉,罗青羽轻叹,起身去了厨房。
两杯奶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爸妈看热闹还需要一阵子。厨房给她留了中午饭,自己热了吃好了,再回枯木岭。
一想到要生娃和教育孩子,她便心烦意乱。
不由自主的来到前厅,拿开钢琴上挡尘的布,掀起琴盖,手指轻弹几下。
托温远修的福,琴声依旧优美动听。
许久没弹了,她坐在琴前,双手放在黑白键上。一开始,动作有些生涩,渐渐的恢复熟练。
那美妙的音符,悠扬如流水的旋律,在客厅里轻轻回荡……
待到下午两点,爸妈才打电话过来分享最终的八卦新闻结果:
由于李氏夫妇蛮不讲理,死活要阻止小梨考试,被警察请回去“喝茶”了。擒贼先擒王,他俩叫来的那些人,在警察面前不敢吭一声,纷纷散了。
大谷庄的村民不放心,下午的时候,小梨的父母陪女儿回学校,村长让几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陪同。
赔钱?不可能滴。
小梨的爸妈说了,等孩子考完试,他俩要好好审一审,她这手是怎么断的。
如果是那个李壮做的好事,让他直接躺医院里等着,反正出来了还要进一趟。
第611回
住在山里有个好处,既可在山林里呼吸新鲜空气,又能进村串门打牌,探听各家的八卦消息。
干爸干妈虽然在远方,有了罗氏夫妇的分享,对村里的事了如指掌。
尤其是干妈叶乔,在朋友圈里怀念乡野的清净,看到干女儿做的茶叶蛋和奶茶,眼馋不已。让她给自己夫妻留一些,等他俩过完年回大谷庄过元宵时喝。
这没问题,罗青羽只喝了两回,接下来要开始炼丹没时间再喝,花粉、茶粉充足。
炼丹期间,陆陆续续听到罗爸传来的消息,得知小梨的手伤果真是李壮的杰作。他原先欺负她的同桌,她看不过眼出面理论,这小霸王就一直欺负她。
小梨的手,是被李壮冷不丁推下那条河道阶梯摔断的。——这是在小学生之间流传的闲话。
当时四周无人,更没有摄像头。
而且,小梨没有否认。
“你敢告诉家长和老师,我弄死你同桌……”这是来自五年级小学生李壮同学的霸气警告。
这一点,小梨是承认的。
她的同桌个矮,胆子小,两人平时好得跟亲姐妹一般。为了同桌,小梨才隐瞒真相,任凭家长怎么问都不肯说。
要不是看到李壮的父母凶神恶煞,要自己父母赔偿的丑态,她绝对不敢说出来。
父母听罢,憋了一肚子的火,放话等孩子考完试再找姓李的算账。
同时,小梨坚称没有推李壮,她的手还吊着呢,肯定是他在河道害人结果自己摔了。做家长的,当然是相信自家孩子没有说谎,外人信不信不重要。
等到罗青羽把枯木岭的药草炼完,小梨的试也考完了。
据最新的八卦消息,李壮同学没有参加考试,他的父母走后门,已经在帮孩子办理转校手续。他们还死鸭子嘴硬,声称要告谷家的家长,坚持要索赔。
小梨的父母更着急,他俩要揍李家小子替闺女出气,却找不到李家在哪儿。
问学校,学校肯定不敢透露半点,否则出了事,校方领导要背锅的。
为了息事宁人,校方派小梨的班主任从中劝和,可惜双方家长不卖账。甚至不约而同的向校方声讨,说校方没看好学生,没有做好防护措施。
校方:“……”
学生们踏出校门后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校方概不负责。况且河道是地方部门的责任,不在校内,有本事告政府去。
民不与官斗,于是,双方家长继续把火力集中在对方身上。
凡是八卦消息,总有逆转的可能。
考完试,即将放假了,有同学勇敢站出来指证,小梨的手是被李壮打断的。没错,是打断,因为小梨会几招功夫,李壮打不过,他便叫来好几个帮手。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她面对的不止四手。
也有人指证,李壮是被小梨推下阶梯的,这是他亲眼所见。总之,不管怎么传,小梨的手受伤和李壮脱不了关系。
正当吃瓜群众头昏脑胀,不晓得谁是谁非之际,李家父母遁了。
他们不仅帮孩子转校,还准备搬家,不敢再出来嚷嚷。
吃瓜群众明白了,李家这是做贼心虚,李家小子八成是承认了错误。
比起两只大门牙,小小年纪晓得找把小姑娘的手打断,这行为过于凶残。虽然他未成年,谷家也没证据,若这些话传扬出去,对孩子将来的前程很不利。
考虑到这些,李家不得不搬家。
找不着仇人,小梨的爸妈开始找教孩子功夫的人晦气。
罗青羽:“……”
谷采吟:“……?!!”
找青姑是不可能的,她教的是健身操,健身用的。而且村里没几个人坚持练,她也不管。只有小梨坚持,所以她的身体一直棒棒的,这是好事,不能骂。
“我们知道你是好心,但以后不要再教我孩子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把她能的,这次是手,下次还不知道伤着哪里……”
王菊来到谷采吟家,忍着脾气,怨念满满的说了很多。
她知道这样不好,谷采吟早先出面帮女儿说过话。既是语文老师,也教音乐,得罪老师会连累孩子。
所以,夫妇俩商量好了,等到六年级的时候把孩子转出镇上的学校就读。
还有一个学期,做父母的非常担心小女儿仗着有功夫再次强出头。这次伤的是手,下次未必有这种运气,只好得罪老师了。
面对这无妄之灾,谷采吟心里骂着mmp,脸上讪讪笑着点头,“是是是,是我考虑不周详,幸好只教了一点基本功。”
特么的,她不过敷衍的教几招基本功哄孩子开心,树立形象,根本伤不了人。明明是家长不在身边管教,那小梨又爱逞强才出的事,怎么能怪她呢?
可惜,王菊听不出弦外之音,埋怨完,再说几句缓和话便走了。
谷采吟:“……”
今天的冬天没下雪,乌甘草米成熟了,要按时收割,家家户户忙得很。幸亏孩子们放假了,可以帮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减轻家长的负担。
还有那些辞工回家的年轻人,同样要加入农忙的队伍。
罗家之前种过,粮仓里米面充足,不用种也不用买。如今三座山改种药材,未到收割的时候显得格外清闲,不像农户那般忙碌。
“啊,我好羡慕阿青,要是我爸妈也懂医就好了。”
中午的树林里,几名年轻男女累瘫了,到这边乘凉,一边发牢骚一边吃午饭。
“你未来的孩子肯定也这么想,可惜你不给力。”有位男青年取笑她。
女生白他一眼,不想跟他说话,看向一旁的谷采吟,“采吟,听说王菊到你家了?没骂你吧?”
一时好奇参与劳作的谷采吟长叹,“唉,别提了……”倒点矿泉水在手绢上,然后拭擦脸上的汗和泥尘。
甭看是冬天,下地干活一阵子,全身开始热乎乎的。
“我是倒了血霉,无端端摊上这档子事。”擦过脸的谷采吟,皮肤显得越发白皙,“我不过随便教几个动作,怎么就成了我的错?”
冤死了,真的是。
“哎,采吟,你有没想过,如果你认真教,指不定小梨的手就不用断,而是姓李的小子哭爹喊娘。”有人突发奇想的说,“所以,你这趟骂,挨得不冤。”
“也对哦,那小子是公认的小霸王,就该有人狠狠教训他一顿……”
“是啊,听说有学生向老师打小报告,不仅没用,反而被他打得更狠,后来死活不肯来学校……”自己被欺负的事也不敢告诉家长,怕挨骂。
“针不扎你们身上,当然说得轻松。”谷采吟委屈道,“我哪知道小学生也这么暴力?”
如果早知道,她连一招都不教,就怕有人逞能。
第612回
提起功夫,有一个人不能不提。
“阿青好像挺能打的,”有个人忽然想起,“你们还记得阿豪被打的那晚吧?采吟,当时你哥在场……”
当时谷翔要追阿青,把村里较活跃的年轻人叫到老树下烧烤,希望大家出谋划策,助他一臂之力。不料,阿豪跟阿青起了冲突,被她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每每提起她,阿豪从来没有好脸色,记仇。
“她当初教健身操还夸过小梨,会不会背地里教过她功夫?”像谷采吟那样,见孩子对功夫着迷,忍不住教两招。
如果是,那么谷采吟确实很冤枉。
“就算是,王菊也不会骂她。别忘了,是宁姨及时把小梨的手接驳好,又给了止痛药让她顺利考完试。”
这份恩情,够王菊家惦记的了。
俗话说,伤筋动骨,没有一两个月好不了。而小梨休养一周便上学了,接着考试。很多人猜她的手没断,可能是折骨,所以好得那么快。
无人怀疑宁姨家的药有多神奇,神药神迹什么的,离普通人太过遥远,远得令人不敢想象。
眼前的这些年轻人提这事没有恶意,纯属猜测。
和老一辈人不同,他们对小时候的穷苦生活没什么印象。罗家对大谷庄的贡献属于过去式,年轻人不会因为老一辈的感恩就对罗家人产生敬畏的心理。
再说,他们只是猜猜,并非刻意针对谁。
罗家的女儿是人,谷采吟也是,若后者是被冤枉的,理应还她清白。
不过大家没证据,仅供茶余饭后说一说。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经人提醒,谷采吟皱了眉头。她是帮自家叔伯干活,体验农趣,听了这番话,下午的活她没心情再干。
推说头晕,身子不舒服。
她从小在城里长大,是千金小姐,自家叔伯从不指望她能干多少活,不添乱就很好了,听说不舒服便催她回家躺着。
从地里出来,谷采吟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涧边洗了脚。
今个冬天不太冷,山水清凉,泡脚玩水特别舒服。
这就是她一心要回村里住的原因,青山绿水的,村里还有两位退休的法医(叶乔)和药剂师(谷宁),带有一丝神秘色彩。
可惜,她们家有一个不怎么讨喜的姑娘……
总之,在这种地方住久了,病少了,命都能长一些,前提是有资金支撑日常生活。美中不足的是人情走动和口舌是非特别烦人,一件小事能被无限放大。
比如大哥对阿青的追求,和她教孩子们练跆拳道。
男生追女生本是一场美事,最后却闹得好像大哥对她有非分之想。自己最冤枉,教孩子们练功完全出于一番好心,不求回报,竟然还被辜负了。
王菊的那番话分明是打她的脸,说她多此一举,当时那脸火辣辣的疼。
如果真是自己的错,她认;如果是黑狗偷食,白狗当灾,她拒绝当那只白狗。她一定要查清楚,还自己一份清白。
否则,误人子弟这个罪名将跟她一辈子。
……
此时,在山边的树林里,有几个小孩正在堆火烤番薯和毛粟。他们年龄太小,不用下地干活。小梨年岁最大,可她的手还没好,也不用干活。
“小梨,你手还疼吗?”
“不疼。”
小梨面容沉静,手拿一根黑黑的树枝当烧火棍,时不时的往火堆里给番薯翻个身。手确实不疼,别人说她的手没断,可爷奶和爸妈说是青姑家的药好使。
她听爷奶的。
“小梨,你这手还活着吗?以后会不会咔嚓的一声,又断了?”小孩子的脑洞很大,盯着小梨姐的手仿佛在看一截莲藕,咔的断了,幸好有几根丝连着。
众孩一听,齐刷刷的望向她那只被包扎得像粽子的手,哗,好想试试。
小梨:“……”真不想跟这些小屁孩玩,幼稚鬼。
“小梨。”随着声音,一位成年人向大家靠近。
众娃闻声望去,看到是村里的谷老师顿时全身一震,一个个伸长脖子怔住了,像极了从地洞里冒出来的傻地鼠。
“谷老师。”小梨乖巧的起立,望向谷采吟。
谷采吟今天没心情搭理别的小孩子,只敷衍的吩咐一句,“不要玩火,赶紧回家。”
孩子们一听,哦了声,纷纷扔掉烧火棍,跑了。
小梨:“……”
也好,这些烤番薯、烤粟子全是她的了。
“小梨,”谷采吟找块石头坐下,斟酌一下词汇,婉转的问,“你老实告诉老师,你的手是李壮弄伤的吗?”
小梨一愣,不出声。
“你别怕,李壮同学已经转校,下个学期他不会再欺负你。”谷采吟和颜悦色的安慰她,“老师是关心你,把真话憋在心里头特别难受,同时也想知道真相。”
小梨到底是小孩子,听罢点点头。
谷采吟按下内心的喜悦,循循善诱,“他怎么打的?”
“他逼我同桌拿零用钱给他,还作弄她,我就弄回他。后来他几次打不过我,就找他表哥来……”
李壮同学的表哥是体育生,打架很厉害,加上人多,下手不知轻重就把她的手打断了。
“你干嘛不用我教你的跆拳道去打?”谷采吟不动声色的问,心跳得极快。
千万别用,千万别用……
“我就是用你教的去打,他们人多,我打不过。”
“……”
小梨不假思索的话,彻底击溃谷采吟内心的一线希望,犹不死心的套话:
“你为什么不用阿青教的功夫打?”
“青姑没教我功夫。”小梨抿着腮帮子,一脸失望道,“她教的是健身操,像跳舞。”
“……”谷采吟沮丧的望着小梨,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好,喃喃的问,“那,李壮的牙是你打的?”
这个嘛,小梨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点点头,“他约我到河道边,让我在下午考试抄答案给他,不然他就让我同桌考不了试……”
作弊不光彩,李壮轻敌了,以后她废了一只手就变乖了,没让表哥在旁护着。结果被小梨冷不丁伸一脚,将他踹下河道摔个狗啃泥。
谷采吟扶额,浑身冷汗直冒:
“……”
噢天哪,天哪,现在的小学生原来这么彪悍?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那个表哥报仇。”小姑娘握紧拳头,眼里冒出仇恨的火花。
咦?!!谷采吟一脸惊悚,救命啊~!
“小梨,你这么想是不对的,你的仇已经报了……”她的命好苦啊!
一大一小在树下讨论“冤家宜解不宜结”的奥义,无人留意到旁边不远的一棵枝干笔挺高的树上,有个人正舒服的躺在树杈上看风景。
这个,她犯了一个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家树哪有野树香?枯木岭的树睡腻了,她要换一棵睡。
嗯,感觉果然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