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没有恩怨
汪副主任分管综合计划处，杨处长向他反映的情况，让老汪非常重视，站在全省产业布局的高度，他认为废旧蓄电池的回收处理项目，应该得到大力支持，对于任何阻碍项目推进的因素，都应该尽快清除。
本想立即去找价格司的分管领导理论，在老杨的劝阻下，汪副主任改变想法，他抓起面前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价格司司长办公室，“孙司长，我是老汪。”
“汪主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价格司不归我管，哪有什么指示呀！我想问问，是不是有个叫昌达集团的企业，他们前段时间做了个收费价格论证会，好像需要你们司签发个文件，以政策的名义明确下来，是有这回事儿吧？”尽管不直接分管价格司，老汪毕竟也是上级领导，他跟下级说话单刀直入，没有任何客套。
“昌达集团签发文件----，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们下面的同志跟我汇报过，不过汪主任，你这么大的领导，怎么关心起企业的事了？”
汪副主任觉得孙司长的话有点阴阳怪气，不怀好意，他马上怼了过去，“我关不关心企业的事，与你无关，再说，我分管产业规划，跟企业有直接联系，我关心企业的事也很正常。既然你的下属已经给你汇报了情况，我想知道这个文件为什么迟迟不能签发？里面存在什么问题？如果还缺什么手续，你可以明说嘛！”
“这个......，”老孙有点不知所措，“手续倒是不缺，也不存在什么问题，但签发这样的文件，作为把关机构，我们也得慎重呀！”
“我理解你们的工作，但慎重不等于拖着不办，人家那个事报到你们那里已经一个来月了，直到现在音信皆无，你让企业无所适从，孙司长，这不应该是咱们的工作态度吧？”，谁都听得出，老汪这话是在批评对方。
老孙有些不服气，“汪主任，我们的工作可能有点拖沓，以后改正就是，但对一些细节，我们应该仔细斟酌，你说是不是？”
“对细节仔细斟酌，这没问题，但你们这一斟酌就是一个来月，一共就那么点事，你们至于吗？另外，价格论证会的结论是一帮专家做出的，难道你们对专家的意见也持怀疑态度？”
面对领导的诘问，老孙左推右挡，实在遮掩不过去了，他只好投降，“汪领导，你批评的对，我们的工作是有些懈怠，有关昌达集团处理废旧蓄电池的收费文件，我们将会马上签发。”
“这才像个工作的样子嘛！好啦，你们忙，我也很忙，就别在这里磨嘴皮子了。呃，你说的马上签发，是啥时候？”
“今天下午还不行吗？他们不至于半天也等不了吧。”
老杨就坐在汪副主任对面，刚才的通话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看见了吗？他跟你都敢千方百计地敷衍，汪主任，如果你不打这个电话，老孙肯定还不会签发这个文件。”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昌达集团跟他有什么恩怨吗？”老汪也觉得纳闷。
“哪来的恩怨呀！人家从来就不认识他，我估计是那次到昌达集团开价格论证会，他没受到邀请，可能心里不痛快。他们那个部门现在管的事情本来就很少，好不容易赶上这么一件事，他还被冷落了，你说他能高兴吗？”
“嗯，还真有可能就是这个
原因，这昌达集团也是做事不周，当时怎么把价格司忘了？”
“汪主任，你冤枉昌达集团了，据我所知，参会人员全都是价格司下面的价格管理处确定的，跟人家昌达集团没有丝毫关系，昌达集团只提供开会地点和负责接待，他们价格司去了一位专家参会。”老杨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老孙有怨气也应该朝他部下发泄呀！跟人家昌达集团有什么关系？”
“这不就说嘛，发泄怨气找错了对象，昌达集团是无辜的，他扣着文件不签发，没有道理呀！”
“好啦，他刚才答应下午签发，你回去等消息吧。”
......
关云天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没回省城了，一鼓作气解决了废旧蓄电池回收处理需要的各种文件和手续，他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处理省城养老项目需要他亲自定夺的事务，如此一来，下班后关云天便可以天天回家。
其实，关云天也有一个来月没回他位于省城的家了，当天下班后没有应酬，他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小区门口，到家后还不到六点。因为很少回家，更难得回来这么早，妻子周媛媛见关云天开门进屋，略带惊讶地调侃道：“哟，今天什么日子？”
这一问，把关云天搞得莫名其妙，“什么日子？问这个干嘛？”他放下手包，看着妻子。
见关云天一副正经模样，周媛媛噗嗤笑了，“你都一个月没回家了，今天不仅回来了，而且还回来的这么早，你说这日子是不是很特殊？”
关云天白了对方一眼，“闲得吧？我又不是故意不回家。”
“是啊，你这个大忙人，还没吃饭吧？”
“谁这么早就吃饭了？我刚下班。”
“正好，我正准备做饭呢。”
吃饭的时候，周媛媛说道：“前几天女儿回家，说她正在寻找实习单位，找了几个地方都不理想。”
女儿关琳珊，是关云天跟周媛媛的独生女，正在省城一所211大学读硕士研究生，学的是财务管理专业，目前正在准备毕业论文，导师要求自己联系实习单位。
“珊珊现在研几了？”关云天随便问了一句。
“看你这个当父亲的，女儿的事情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她都研三了，据说导师要求毕业论文必须理论联系实际，所以，她想找一家比较好的实习单位。”
“比较好的实习单位，以什么为标准？怎么才算比较好？”
“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呀！明天是周末，她可能要回家，如果这几天你能回家的话，到时候你问她吧。”
“总部的事忙的差不多了，省城的养老项目即将对外营业，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决定，近期我在省城办事处上班，可能每天都要回家，只是时间有早有晚，到时候我跟她聊聊。”关云天道。
“还有一件事，我父亲虽然年逾七十，但身体很好，你还真要让他回家？”
自从关云天创立昌达集团以后，原来那个校办工厂对他来说就变得可有可无了，不过校办工厂那几十位年龄偏大，文化程度偏低的老职工，曾跟随关云天一起创业，虽然现代化的昌达集团没有他们的岗位，但关云天不忍心看着那帮老伙计失业，于是，他就想办法让
校办工厂生存下来，至今还在正常运转，但是，维持那个校办工厂的目的，完全是为了那些老职工的生存，校办工厂不属于昌达集团。
除了在业务上帮一把，关云天把全部精力用在昌达集团的经营管理上，后来，他把校办工厂的事务全部委托给了别人。
周媛媛的父亲原本是当地农村的一位普通村民，当她得知关云天把校办工厂完全交给外人管理时，她抱怨关云天太不把自家的企业当回事儿，认为企业没有自己的人怎么行？于是，周媛媛要求让她父亲去校办工厂帮忙“照看”一眼，说白了，就是让她父亲去那里监视外人。
关云天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当然不同意这样的做法。为了这件事，两口子生气打架，好长时间都不说话，关云天没有办法，只好妥协，最终按照周媛媛的要求，让老丈人去校办工厂当了副经理，负责那里的日常管理和后勤工作，这一晃也有二十来年了。
当周媛媛的父亲周福山年满六十岁的时候，关云天就想让他退休回家，当时也是周媛媛不同意，拖到现在周福山都七十出头了，如果还不让老人回家安享晚年，关云天觉得，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不人道的！
“身体再好，他也是七十来岁的人了，整天骑着摩托车跑二十多公里上班，万一出现个意外，咱们后悔都来不及，外人在背后得怎样议论咱们？”关云天道。
“七十来岁每天骑摩托车跑那么远，确实有风险，我可以让他住在厂里，每星期回家一次，风险就小多了。”
“周媛媛，亏你想得出！人到老都需要相互照应，你居然让你父母分居？你这个当闺女的像话吗？”
“关云天，你只知道装好人，我怎么不知道老人需要相互照应，我当然懂得心疼父母，可是你们家没有人，我父亲不去校办工厂盯着，你就不担心外人损害厂里的利益吗？”
“你别把人想的那么怀，校办工厂还有好几十号员工呢，谁敢把厂搬回家？”关云天已经吃完了饭，他来到客厅的沙发上。
“你是故意跟我抬杠吧？我啥时候说过有人要把校办工厂搬回家？不把厂子搬回家，难道损害厂里的利益就可以？”
“行啦，昌达集团的事就够我忙了，校办工厂的事，我本来就不想 操心，只要老爷子愿意，随便你怎么安排。但有一个原则，不能让外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骂咱们不孝顺。”关云天道。
“好人都让你当了，就你知道孝顺？我爸那么大年纪还要去上班，还不是为你看家。”
“唉，这话我不接受，我可没有那么狠心，老人那么大岁数了，还让他替我看家。校办工厂除了养活那些老职工，这么多年没要他们给昌达集团上交一分钱利润，反倒是为了他们的生存，我想了很多办法。我一直在考虑，等那些老职工都退休了，就把校办工厂彻底关闭，到时候我就彻底省心了。”关云天道。
“别扯那么远，就说我爸上下班这事，骑摩托车确实不安全，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比如，昌达大厦那边，有在县城居住的员工，开车上下班那种，你跟他们打个招呼，让老爷子搭个便车。”
“肯定有，但校办工厂至少要远五公里，人家还得天天把他送过去，多不方便。另外，我这个董事长出面跟员工说那样的话，你觉得合适吗？”
第557章 难以启齿
如果为了工作上的事，关云天可以跟任何人接触，但是，为了这种个人私事去跟基层员工打招呼，他认为难以启齿。
以关云天的身份，他跟那些开车上下班的员工说一声，每天接送他岳父一趟，任何人都会给他面子，但是，如果该员工因此出现迟到早退等违反劳动纪律的行为，公司稽查部门管还是不管？这种公私不分的事，关云天从来不会容忍！
当然，即使给周媛媛的父亲周福山买一辆家用轿车，用于上下班代步，关云天这个当女婿的也是应该的，但老周没有驾照，他已七十高龄，早已超过了学驾照的年龄。
关云天的苦衷，周媛媛有时理解，有时显得有些任性，“关云天，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个董事长低声下气求员工办事，有点掉价丢份？但你别忘了，这关系到我父亲的安危！”
“你想到哪儿去了？那些员工是我的父老乡亲，我跟他们说话，从来没感觉到掉价丢份，只是这样的个人私事我去求他们，确实非常不合适。”关云天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就是搭个便车吗？开车走在马路上，看见路边的熟人，还主动捎一段路，何况董事长的岳父，说不定他们求之不得呢。”周媛媛白了一眼。
“你这个词用的很恰当，可能真有员工求之不得，但是，如果那个员工因为接送你父亲，出现迟到早退现象，我们的劳动纪律稽查部门怎么管？你把事情想的很简单，从来不考虑最终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尽管周媛媛已经无话可说，但她任然不依不饶，“我不管！你这个大董事长，昌达集团那么多棘手事你都能处理好，就我父亲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不信你没有办法。”
见周媛媛耍赖，关云天想了想，只好妥协道：“要不这样吧，你给他们打电话，就说老爷子想搭他们的便车。”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上哪儿知道谁在县城居住？谁又开车上下班？”
“告诉你吧，你以前比较熟悉那几个员工，他们都在县城居住，也都开车上下班。”
“哟，他们几个都买车买房了？行啊！”
“但有个条件，你告诉老爷子，搭人家的车可以，不过应该给他们一定的酬谢，比如说每隔一段时间，给他们加一箱油，直接给钱，他们几个肯定不会要，咱们不能占人家的便宜。另外，每天尽量早点在约定的地方等候，免得耽误人家的时间。”关云天叮嘱道。
“看你这婆婆妈妈的，我爸是那种随便占人家便宜的人吗？放心吧，不会给你惹麻烦，他们要是不同意，就不搭他们的车。”
“这还差不多，但愿你说到做到。”关云天知道周媛媛的脾气，如果不反复强调，她才不管什么影响好不好呢。
“信不过我，你自己又不愿跟那些人接触，你说怎么办呢？”
“没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只是提醒你，办事要有原则，特别跟基层职工打交道，要给他们留下正面印象，你这个身份，顾及一下影响是必要的。”
......
周末，关云天推掉了一场不甚重要的应酬，下班后就直接回家了，他开门进屋，周媛媛正在准备晚饭，“珊珊还没回来吗？”关云天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
“从她们学到到家里，坐公交车起码得一个半小时，不过估计也快到了。”
“坐什么公交车嘛，又不是天天跑，偶尔回趟家，打个车也不是不可以。”关云天道。
“女儿很有记性，自从你说了那么一次，她就记住了，懂得节俭，不乱花钱，每次回家都坐公交车，从没见她打过车。”
“懂得节俭很好，你我曾经都是农村人，咱们都过过苦日子，虽然现在不差那点钱，但养成好习惯，总归没有坏处。”
说话这功夫，饭菜已经上桌，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开门声，“珊珊回来了，正好吃饭。”周媛媛道。
关云天朝门口望去，女儿正推门进屋。关琳珊是他们的独生女，皮肤白皙，模样清秀，扎着马尾，架着一副紫色窄边眼镜，衣着朴素大方，个头比妈妈高出将近一头，比爸爸也矮不了多少。关琳珊在省城一所211大学就读，学的是财务管理专业，本科毕业后被推荐在本校读研，现在研三，正在准备毕业论文。
“珊珊回来啦！”关云天道。
“爸，你真是稀客呀！”现在的孩子，跟父母没那么严肃。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我的家，哪来的稀客？”关云天是个比较传统的人，他跟朋友都基本不开玩笑，跟自己的孩子，历来是一本正经地说话。
“我回家好几次都没见到你，而且今天你还回来的这么早，在我的印象中，这种情况难得一见，把你比作稀客有点不恰当，但意思差不多。”关琳珊笑嘻嘻地说。
“好啦，别耍嘴皮子了，准备吃饭吧。”关云天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
在饭桌上，关云天提起昨天的话题，“珊珊，听你妈说，你正在寻找实习单位？现在找到了吗？”
“是啊，在毕业论文中导师要求有实际案例，找了几家，都不理想，不是单位太小，就是财务管理不正规。”
“只是实习，你认为什么样的单位才算理想？”关云天道。
“起码单位规模得大一点，财务科目得多一点，财务主管要有一定的水平吧？”
“嗯，硕士学位毕业论文，要求是应该比本科毕业论文高出一截，一般单位的财务管理确实没有多少东西。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单位，你认为昌达集团怎么样？”
“昌达集团，不就是你们单位吗？你觉得怎么样？”
这么多年来，为了避免家属对企业经营管理的干扰，关云天既不让妻子周媛媛插手昌达集团的管理事务，跟家人也基本没有企业情况的交流，以至于女儿关琳珊只知道父亲是昌达集团的老板，对昌达集团这家企业的具体情况，她没有什么印象。
面对女儿的不知情，关云天道：“我觉得还可以，应该符合你提出的三个条件。首先昌达集团规模够大，另外，财务科目比你想象的还多，第三，我们的财务主管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届大学生，俗称新三届，别看只是本科毕业，文凭含金量非常高，他早就是高级会计师，至于他的水平，我认为不在你的导师之下。”
“真的吗？爸，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你吹嘘你们昌达集团。”女儿略带调侃地说。
“什么叫吹嘘呀！昌达集团的厉害之处我只说了十分之一，还有百分之九十，你们都不知道，我说了你们也不懂。”说到这里，关云天颇有些自豪。
旁边的周媛媛揶揄道：“你继续捂着吧，我们也不想知道，免得我们干扰你的企业管理
。”
“说话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不让你插手企业管理，是因为你确实不懂，外行能指挥内行吗？”在这个问题上，关云天一直把关很严，无论周媛媛采取什么办法，都不能得到关云天的同意。
眼看父母又要因为这件事发生争执，关琳珊马上阻止道：“得得得，你们俩都跑题了，赶快打住吧，刚才谈的是我找实习单位的事，怎么一下子扯到企业管理上去了？”
“珊珊，昌达集团的情况就跟我说的一样，一点也没吹嘘，你认为适合你实习吗？”关云天道。
“你们单位的条件看来是不错，但我去昌达集团实习，你觉得合适吗？因为我知道你一直反对家属插手公司事务。”关琳珊是个敏感的女孩，她不想给父亲添麻烦。
“你去公司实习，跟参与公司事务完全是两码事，不要多想，只要你愿意去昌达集团财务部实习，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安排一下。”
“爸，只要不给你添麻烦，我当然愿意去昌达集团实习啦。”
“那就好，什么时候去？你先告诉我，我让你那位丁伯伯，也就是昌达集团的财务总监丁总，提前给你安排地方，到那里你把自己的目的告诉他就行了。”关云天道。
“你不在那里吗？”
“因为省城的养老项目就要对外营业了，有些事需要我亲自处理，这段时间我在省城的办事处办公，没有其他事的话，一个月左右我都不会去那边。”
“老爸，你把昌达集团那位丁总说的那么厉害，没想到你们这样一家民营企业，还有这样的人才！”
“可以这么跟你说，在昌达集团**位高管中，我的学历和职称都是最低的，我读那所大学也是最差的。在我们几位高管中，尽管财务总监老丁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届大学生，又具有高级职称，还当过大型国企的财务处长，但他并不是最厉害的。在我们的高管里，不仅有毕业于985大学的博士，国家级研究机构的教授，还有毕业于杜克大学的mba，而且做过世界500强的部门高管。”关云天道。
“可是，你以前从来都不跟我们介绍公司的情况，长期以来让我误认为昌达集团的人都是一帮在你领导下的农民工。”
“生产一线的职工大多都来自农村，但不要管他们再叫农民工，因为他们跟一般产业工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也有素质很高的，基层管理岗位的管理人员，都是从基层职工中提拔的。”
坐在一旁的周媛媛已经吃完了饭，她不愿听父女俩聊昌达集团的事，“好啦，你们快吃吧。刚才你说让珊珊去昌达集团实习，这段时间你又不在那里，她上下班怎么办？我可以暂时让她开我的车，但省城跟昌达集团离着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她每天开这么远的路程，也不安全呀！”
“去昌达集团实习，不能天天回来，我们的高管和其他住在省城的管理人员，都是周末才回省城，平时住在县城的公寓。另外，往返于省城和昌达集团之间，公司有通勤车，珊珊用不着开车去。”关云天道。
“其他人在县城有公寓，珊珊没有公寓，她怎么办？”
“说你考虑问题简单，你还不服气。咱们搬到省城后，在县城空出那套房子，现在我父母在那里居住，房子比较宽敞，还闲着一个房间，我在总部上班时就在那里住。爷爷奶奶想孙女，正好让珊珊陪他们一段时间。”
第558章 不寻常的交谈
五六年前，包括关云天在内的昌达集团所有高管，都搬到了省城居住，因为在县城空出了房子，关云天正好把他父母从农村接到县城，这些年当他在昌达集团总部办公时，晚上就回县城跟父母一起居住，对于逐渐年迈的父母，也算是个照应。关云天认为，如果女儿去昌达集团实习，周一到周四不能回家，去爷爷奶奶家作伴，可谓一举两得。
但周媛媛不这么认为，“珊珊去那里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以前那就是咱们的家，珊珊就是在那里长大的。”关云天道。
“我不是说那个地方不合适，那是咱们的房子，这还用你说？我是说珊珊都这么大了，跟她爷爷奶奶住在一起，生活上能不能习惯？毕竟珊珊在城里出生，城里长大，而她爷爷奶奶还保持着农村那一套习俗。”
“这个你放心，我经常回去，两位老人把所有房间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定期换洗，厨房餐具卫生洁净，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哎呀，你们别为这件事争执了，我又不是在那里常驻，就那么一个来月，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你们都放心，我没问题。”关琳珊从小就知道父母在很多事情上都难以达成一致，她不希望父母在她面前争吵。
“好，你也不小了，我说啥都显得多余。去那边实习，晚上抽空也去看看你姥爷姥姥，他们现在也住在县城。”周媛媛无可奈何地说。
“对，抽时间也看看姥爷姥姥，他们都很想你。”关云天道。
父女难得见面，饭后闲聊，关云天问起女儿今后的打算，“你很快就研究生毕业了，对将来有什么想法吗？”
“具体想法还没有，先把论文答辩通过了再说吧。”
“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吗？”
“继续读书？你是说读博吧？这个问题----,我曾经倒是考虑过，但考虑的结果，我不想继续念了。”
“为什么？是不是觉得考试难度很大？”关云天从内心希望女儿取得更高的学历。
“考试难度肯定有，但不是主要因素，只要想继续读下去，我就可以克服考试方面的困难。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财务管理这个专业，理论知识固然重要，实践经验更重要，说实话，一个拥有博士学位，但缺乏实践经验的应聘者，并不一定是普华永道或毕马威欢迎的对象，所以，有了硕士学位后，实践经验的积累才是今后的关键。另外，作为女孩子，我不想把自己长时间禁锢在论文和图书馆里。”看来，关琳珊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
“嗯，有道理，我们尊重你的意愿，只要你认为是正确的选择，我们都会支持。只不过，毕业在即，你就没有对自己的未来职业有过一点规划？”父女俩这难得的交流机会，关云天对女儿的未来，怎能不关心？
“我要说一点也没考虑，也不是事实，但的确还没有成熟的想法。”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比如说将来你的志向是进入体制内，还是根据实际情况做适时选择？”
“任何人都想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也不例外，所以，你现在问我具体的规划，我说不出来，但你这句话恰当地表达了我的心境，那就是根据实际情况，作出适
时选择。至于体制内还是体制外，我们这代人，虽然每年的公考热度不减，但我们对体制内外的感觉，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看重。”
关云天本身就是个观念超前，非常开明的人，他对女儿这些想法完全理解，不过眼看就要毕业了，他认为离开学校后，关琳珊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现在离毕业还有两个多月，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参加过什么招聘会，向什么单位投过简历？”
“跟同学一起，我还真去过几次招聘会现场，简历嘛，当然也投过，不过那都是闹着玩，那些单位我也真没打算去。”
“那都是些什么单位呢？你又想去什么样的单位工作？”
“工作谈不上，我只能这样说，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去普华永道或毕马威在国内的分支机构闯一闯，在那里增长一些见识后，再考虑将来的工作问题。”
女儿的想法有点出乎关云天的预料，他原以为关琳珊想参加公考，去体制内工作，“据我所知，毕马威和普华永道的几家国内分支机构都在南方，看来你得去南方了？”
正在厨房打扫卫生的周媛媛听到这话，马上跑了过来，“珊珊，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可不能离我们太远。你爸他们昌达集团在全省都很有名，还有博士和留学生都来他们单位工作，你跑那么远，将来他老了，他的企业你不管了？”
关云天当然知道周媛媛在担心什么，“你多虑了，昌达集团是一家股权结构和企业构架非常清晰的企业，无论任何时候，即使我们都不在跟前，也用不着为这样的事担心。至于珊珊将来从事什么工作，在哪里就业，以及离父母的远近，她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了，相信他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哎呀，我刚说了个想法，看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我要是像那些出国留学不回来的，还不得把你们急坏了？”关琳珊不希望自己成为父母关注的焦点。
“你们父女刚才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什么体制内体制外，珊珊，我不管你想公考还是去什么普华永道，昌达集团这么大的企业，咱们家将来不能没有接班人！”一家三口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周媛媛对此非常重视。
“我怕自己没那本事，接班你别指望我，等我爸退休了，你去接班吧，你不是早就喜欢参合公司的事吗？那不正合你的意愿嘛。”关琳珊赌气地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参不参合公司的事不用你管，把你自己应该考虑的事想清楚！”周媛媛越说越生气。
“好啦，你们母女别吵了！首先，我还没老，退休还早着呢；另外，前面我已说过，昌达集团股权清晰，企业构架非常稳定，不会因为某位管理人员的离开而对企业经营产生重大影响。根据公司现在的股权结构，即使将来我退休了，珊珊又不愿在昌达集团任职，我们的股权和分红收益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区别只在于珊珊在外面工作的收入，能否赶得上昌达集团高管的待遇。”最后这句话，关云天也是在对女儿进行善意地提醒。
昌达集团几位高管的年薪都在七位数，根据关云天了解到的情况，即使在普华永道或毕马威那样的机构，要做到年薪七位数的职位，也绝非易事，在国内的审计或会计师事务所，就更没有可能。年轻人不免好高骛远，关云天虽然不想
干预女儿的职业规划，但作为父亲，他有丰富的阅历和宽广的见识，给女儿必要的提醒是完全应该的。
“就算你在外面做高级白领，要想达到七位数的年薪，我看根本没有可能，也许觉得钱对你不重要，那是因为有这个不缺钱的家庭为你做后盾，换作那些条件不好的家庭，什么事业呀？挣钱才是第一要务。另外，你在这个家庭出生长大，也要为家庭尽一分责任，如果你不去昌达集团工作，外人会怎么看？人家会说关云天的女儿都不愿到他的企业就职，昌达集团给外人留下什么印象？”周媛媛的话虽然不那么好听，但也有几分道理。
关琳珊对妈妈的话很反感，“听你这话，好像我已经怎么着了似的，我爸不是让我谈职业规划嘛，刚才说的只是个想法，你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有这样的想法，你就可能那样去做，我也是给你打预防针，趁早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扔到一边，即使你研究生毕业后可以自食其力，也有义务为家庭分担一份责任，这份责任的意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这件事情上，周媛媛显得很固执。
“你要这么说，那我非要选择自食其力呢？”有话好好说，最好不要激发起年轻人的逆反心理。
见此情形，关云天马上阻止周媛媛，“你少说两句吧，珊珊那只是个想法，现在还八字没有一撇，即使她去合资机构闯一闯，增长一些见识也不是坏事，她又没说一定不回来。”
周媛媛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对于这个宝贝女儿，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转而以缓和的口气说道：“珊珊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一定会理解父母的良苦用心。”
“嘁，你不用哄我，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关琳珊并不领情，说完，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原本是关云天跟女儿的一次普通交谈，因为周媛媛的中途加入，让交谈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好在关云天的及时把控，周媛媛跟关琳珊母女俩才没发生激烈争吵，但一家三口最终还是弄得不欢而散。
时间还早，关云天在客厅，想打开电视看一会儿，周媛媛坐在他旁边抱怨道：“你就知道当好人，缺少对珊珊的管教，她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脾气越来越大了，一句都不能说。”
“一个女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怎么管呀？再说她都快研究生毕业了，还把她当做不懂事的孩子看待，你那些话也不恰当。”
“有什么不恰当的？在外面当白领，肯定比在昌达集团做高管更轻松，难道她不应该为家庭分担一份责任吗？我说的哪里不对？”周媛媛的火气又上来了。
“道理是不差，但名人不用指点，响鼓不用重锤，女孩子本身就腼腆，她又是有知识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何必说的那么直白？让她难以接受。”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关云天历来讲究说话艺术。
周媛媛不以为然，“我没有你会说话，但道理明摆着，珊珊是这个家庭唯一的下一代人，那么庞大的资产，她想图潇洒，甩手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
“你又来了，我把意思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这根昌达集团的资产股权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担心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去外面闯荡，遇到的困难恐怕会更多！”
第559章 猛然警醒
作为全职太太，周媛媛跟关云天长期以来缺乏深入交流，她对昌达集团的企业构架和公司股权结构等情况几乎一无所知，以至于她一直认为昌达集团完全是自家的产业。
当初对昌达集团实行股份制改造，关云天将百分之四十九的股权分配给公司的几名高管，这件事他完全自己做主，没有跟周媛媛商量，关云天知道，以周媛媛的性格脾气，她绝不会同意把股权分给外来高管。那样一来，不仅公司的股份制改造进行不下去，昌达集团的现代企业制度无法建立，说不定还会闹出多大的麻烦。与其如此，关云天索性来了个快刀斩乱麻，他干脆不让周媛媛知道这件事。
分配股权，把一家纯粹的个人企业改造成为具有现代企业制度的股份制企业，是关云天为了激励管理层，为昌达集团长期发展做出的大胆创举，这种看似损失了自己的部分利益，通过激励和创新，使企业得到大力发展的举动，实际上是以退为进。
后来的事实证明，股份制改造后，昌达集团建立了比较完善的现代企业制度，企业不仅顺利摆脱了传统制造业的困境，还在高端制造业和新经理领域开疆拓土，各方面都做的风生水起。现在的昌达集团，无论企业规模和效益，还是社会影响力，都比当初增加了不知多少倍！
当晚的交流中，关云天也没跟周媛媛详细解释企业性质，反正以昌达集团的现有规模，即使关云天只占公司全部股权的百分之五十一，归于他名下的资产，也是个庞大的数字，因为周媛媛并不知道昌达集团究竟有多少资产，关云天相信，只要他名下的资产足够庞大，周媛媛就不可能有什么疑问。
平时无休止的忙绿，让关云天无暇顾及企业的管理层接班问题，通过这次家庭交流，特别是周媛媛跟女儿关琳珊的一番争执，让关云天猛然警醒，原来，昌达集团的财务总监老丁、行政总监老徐和人力资源总监老薛，都已经是超过六十五岁，快奔七十岁的人了！这个年龄即使放到欧美等发达社会，也该退休了。
开业前的一些准备工作已经完全就绪，昌达集团在省城的养老项目开业在即，关云天历来不喜欢搞表面上的仪式，但有关部门为了社会宣传的需要，邀请了省城的广播电视和平面媒体到现场采访，本单位的老薛和顾问老魏认为，养老项目应该扩大社会影响，他们也赞成搞开业仪式，关云天只好同意，毕竟企业行为不能全凭个人喜好做决定，那些对企业有利的事，尽管决策者不喜欢，也应该受到支持。关云天同时声明，开业仪式可以搞，但他只出席剪彩活动，在仪式上既不讲话，也不陪嘉宾，一概不接受媒体采访。
“那怎么办？不陪嘉宾可以，但你一不讲话，二不接受采访，这恐怕有些不妥吧？”养老机构常务副总老薛道。
“没有什么不妥的，你是常务副总，主持日常工作，由你代表单位讲话致辞，接受媒体采访，再合适不过了。”
养老项目开业仪式上，关云天坚持不讲话，他跟几位嘉宾上台剪彩后，就借机离开了，连午餐招待会都没出席。
养老项目离不开政府职能部门的支持和关照，这一点关云天比谁都清楚，正式开业后，他抽时间单独宴请几位跟养老行业有关的职能部门领导，一方面加深跟他们的私人感情，争取他们对养老项目的继续支持，另外，有关
职能部门对昌达集团养老项目前期工程提供过帮助，关云天借此表达对他们的谢意。
领导们很欣赏关云天的办事方式，“其实开业仪式的午餐招待会，大家凑在一起乱哄哄的，既没法深入交流，也不好放量喝酒，不如这样更实在。”一位领导赞赏道。
“领导们对我们的项目给予了很多帮助，今后还希望得到大家的继续关注和支持，在此，我代表昌达集团，对各位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关云天由衷地说。
“关总客气了，养老项目是省城的民生工程，我们只是做了职能部门应该做的事，你作为企业家，为省城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在我们的亲戚朋友当中，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就有人住进你们的养老机构。”
“能为省城人民提供养老服务，是昌达集团的荣幸，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把这件事情做好，以实际行动报答省城人民的厚爱！”
一期工程对外营业后，关云天指示养老事业部常务副总老薛，马上着手进行二期工程的建设。昌达集团在省城的养老项目，计划分四到五期建设，最终将达到十万张床位的规模，现在才完成了一期工程，以后的任务还很艰巨。
有了一期工程的经验，往后的工作便相对简单一些，各种手续已经齐全，各职能部门的关系早已打通，办起事来就会顺利得多，随着养老事业部的人员配备逐渐到位，工作人员各负其责，关云天的压力就小多了，二期工程建设，除非重大事项，他基本可以完全撒手。
......
省城的养老项目正式运转后，关云天回到昌达集团总部办公，因为公司近期没有什么大事，他恰好想起了昌达集团管理层年龄偏大的问题，关云天认为，是时候将这件事提上工作日程了。
为此，关云天来到总经理叶佳怡办公室，他想先在小范围讨论这件事。
听完关云天的想法，叶佳怡莞尔一笑，“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了？是不是你女儿即将毕业走向社会，对你产生了触动？”
关云天心想，叶佳怡真是聪明，连这样的事也能猜到，不过也难怪，关云天的女儿关琳珊在昌达集团财务部实习了将近一个月，能猜到这件事的，恐怕不止叶佳怡一个人。
“以前一直忙，无暇顾及这件事，省城的养老项目一期工程正式营业后，最近有了一些闲暇，确实也有关琳珊即将毕业对我的触动，我猛然觉得，连我都五十来岁了，咱们的丁总监、徐总监和薛总监，不都是超过六十五，奔七十的人了吗？”关云天道。
“可不是嘛，咱们管理层，年龄最小的沈悦虹，恐怕也有四十五岁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叶佳怡感叹道。
“我想跟你说的是，他们三位超过六十五岁的高管，是不是应该让他们退休了？”
“既然你提起这件事，我只能说，即使在欧美发达国家，也没有工作到七十岁的，除非是企业法人或ceo。”叶佳怡道。
“是啊，也许他们早有退休回家养老的想法，只是碍于情面，没好意思说出来。”
“那倒有可能，不过他们的身体状况应该没问题，否则，估计早就提出来了。毕竟只要身体吃得消，这么高的年薪，还有股权分红，谁也不会嫌
钱多。”
“今天跟你小范围提出这件事，对于三位超龄高管的退休，咱们得想个稳妥的办法，不能因为他们的离去，对昌达集团的工作造成不良影响。”关云天道。
“看来，你已经有方案了？”在叶佳怡的印象中，关云天一旦提出问题，几乎就有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最好先别声张，接下来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寻找他们的接班人，然后设置一个过渡期，让物色到的人选分担一部分他们的工作，在平稳过渡后，正式接他们的班，最后让他们光荣退休。”
“你打算设置多长时间的过渡期？”
“一年，最多两年。”
“嗯，一两年足够了。财务总监丁总的接班人好找，让你女儿接替老丁，不是顺理成章吗？珊珊的专业正好是财务管理，又有硕士研究生学历，非常合适。”叶佳怡道。
“你想简单了，现在的孩子比较浮躁，不像咱们那个时候那么务实。”关云天道。
“怎么，她想读博，继续深造吗？”
“不是，这家伙毕业后想去普华永道或毕马威在国内的分支机构闯一闯。”
“去外资机构闯荡，也倒不错，尤其像毕马威或普华永道这样水平和信誉很高的专业机构，她能在那里学到很多知识。已经定了吗？”叶佳怡道。
“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想去就能去成吗？我看未必。”
“是啊，这些机构对招聘的员工要求极高，不过像珊珊这种211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应该问题不大，但收入不一定很高，毕竟实践经验不够。”
“接下来，咱们考虑一下接替三位超龄高管的人选吧，你跟中高层管理人员打交道比较多，根据你的观察，在昌达集团内部，有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关云天道。
叶佳怡没有马上回答，她好像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什么，过了好一阵才摇了摇头，“在我接触的中高层管理人员中，真没发现谁能跟他们三位的能力相当。”
“不一定要求现在的能力就赶得上他们三位，只要有潜力，能力可以培养嘛。”关云天道。
叶佳怡想了想，“要是这么说，有位叫袁国刚的管理人员，如果加以培养，我觉得可以接替行政总监老徐的位置，美中不足的是，这个人的文化程度好像不高，其实老徐的学历也只是他们原单位的夜大学毕业。”
提起袁国刚，关云天还算比较熟悉，这人年轻时曾在部队服役，后来专业到县里一家地方企业工作，企业倒闭后，正赶上昌达集团帘子布项目招聘员工，因为他有在企业工作的经历，袁国刚顺利成为当时帘子布分公司的职工，过了一段时间，他较强的责任心和相对突出的工作能力，引起了关云天的注意，没过多久，便被提拔为帘子布分公司主管劳动纪律和行政事务的副经理。
昌达地产公司成立后，在县城开发的多个住宅小区需要物业管理，昌达地产公司为此成立了物业分公司，但业主大量拖欠物业费，几乎使物业公司难以为继。当时因为帘子布项目转让出去，袁国刚正无事可做，关云天安排他到物业公司当了副经理，没想到他用自己的一套方法，不仅如数收缴了物业费，还让各小区的物业管理水品达到了新的高度。
第560章 曾经的诺言
因为调整企业发展方向，昌达集团决定在地产行业急流勇退，把资源投向制药行业和养老事业，原来的昌达地产公司已于一年前关闭，地产公司旗下的物业公司虽然还在运营，但早已属于昌达集团的边沿业务，跟昌达集团的几大主业相比，完全处于可有可无的境地。
昌达地产公司正式关闭以后，虽然这块业务由叶佳怡代管，说实话，如果不是物业公司管理人员主动汇报，叶佳怡根本想不起让他们汇报工作。
通过几次接触，物业公司经理袁国刚给叶佳怡留下了较好印象，她认为这位袁经理不仅工作积极主动，责任心强，而且办事有条理，粗中有细，更为难能可贵的是，袁国刚在实际工作中办事公道，没有私心，敢抓敢管，敢于碰硬，善于处理棘手问题。
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两人对同一件事同一个人有相似看法，这也是关云天跟叶佳怡能够保持长期愉快合作的关键所在，只是让关云天略感意外的是，连他都没想到物业公司经理袁国刚堪当如此大任，却让叶佳怡提了出来，说明叶佳怡不仅精通企业管理，而且看人也是眼光独到。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人？”关云天对此有些好奇。
“我跟袁国刚从前没有交集，昌达地产关闭后，物业公司由我代管，他多次主动找我汇报工作，最初我也没在意，后来一想，一个处于业务边沿的基层单位领导，对工作如此上心，起码说明他有责任心，如果换作其他人，领导不重视，他就跟你得过且过，整天糊弄，反正他又不少拿一分钱工资。自那以后，我就对他比较关注，通过长时间观察，我认为这个袁经理是个可用之才。”叶佳怡道。
“说到这里，我也认为这人不错，当初还是我亲自提拔他做了中层管理人员，这些年主管昌达物业公司，我估计对培养他的大局观也有帮助。”关云天道。
“既然咱们想到一块儿了，下一步就培养他接替老徐的行政总监职务，你认为如何？”
“他是接替老徐的合适人选，但是他走之后，物业公司怎么办？现在的副经理能不能填补他留下的空缺？”
“填补他留下的空缺当然没问题，关键是能不能把物业公司管理好？要我说呀，反正物业管理在昌达集团也是边缘业务，除去管理人员的工资和管理费，每年给集团公司贡献的利润微乎其微，你几年前就说过，想把物业管理业务剥离出去，不如趁此机会寻找买家，干脆将物业公司转让出去。”叶佳怡道。
记得昌达地产公司整体进军省城的时候，关云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因为当时条件不成熟，结果一直拖到现在，还有华源市那个滨河公园项目，即使承包给外人经营，还都属于昌达集团名下的资产，其实正如叶佳怡所言，这些边沿业务为昌达集团贡献的利润，跟主业相比，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这件事......，嗯，是该有个结果了。那么，除了袁国刚，接替老薛和老丁的人选呢？”关云天道。
“薛总的情况你也知道，自从跟随你去了省城以后，他对集团公司的事务，就基本不参与了，集团公司有关人力资源的调配和招募，都是现在的人力资源部主任在负责。”叶佳怡道。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的人力资源部主任，可以
接替老薛的职务？”
“跟袁国刚一样，缺的只是大局观和见识，稍加锻炼，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这位人力资源部主任，还具有本科学历呢。”
“接替老丁的人选呢？你认为财务部现有职工中，有这样的人才吗？”关云天道。
“财务部女职工比较多，不是说女职工能力差，可能财务部门更注重专业性，说实话，有两三位主管会计的专业能力，我看比老丁也不差，但她们缺乏的是管理能力，毕竟财务总监的工作在注重专业能力的同时，对管理能力要求更高。那几位男职工虽然也有本科学历，但他们都比较年轻，各方面能力也许还没得到展示。”叶佳怡的评价比较委婉。
“那怎么办？不行就委托给猎头公司，让他们帮助选聘？”
“我觉得你的女儿关琳珊就很合适，毕业后让她先到财务部，让老丁带带她，帮她增加一些实践知识和管理经验，一两年后就能接班。”
“前面已经说了，不要考虑关琳珊，让她出去闯，等遇到困难，她自然就知道回头了。”关云天道。
“你真应该把她留在昌达集团，咱们已经人到中年，沈悦虹都四十五岁了，就连刚才提到的袁国刚和现在的人力资源部主任，跟咱们年龄也差不多。你没考虑为昌达集团管理层培养更年轻的后备力量吗？”
“不瞒你说，以前只顾忙，真没考虑这个问题，现在开始考虑了，但关琳珊来不来昌达集团，跟这件事无关。”
“这么大的企业，你又是控股股东，将来你老了，你没考虑让她接替你在公司的职务吗？”叶佳怡也很关心这样的问题。
关云天笑了笑，“你应该还记得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话，昌达集团要想成为一家百年企业，就不能将它的董事长或法人代表局限于某个窄小的范围，欧美那些百年企业，现在的老板跟当初的创业者，恐怕早就不是一个家族的了吧？你在大洋彼岸留学，又在跨国企业做过部门高管，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对于关琳珊的未来，我不会做任何设定，她要是愿意来昌达集团任职，也只能做跟她能力相当的工作，不一定非要接我的班，如果她不愿回来，我不会勉强她做任何事。”
“当初就是那么一说，你还当真呀？”
“那当然！说出来的话当儿戏，还不如不说。”
“真要那样做了，你的家庭能接受吗？年龄逐渐大了，可别为了这件事，闹出家庭矛盾就不值得了。”叶佳怡提醒道。
“在这件事情上，我不会为了迁就任何人而违背曾经的诺言，我做过长时间思考，要是把企业交给没有能力的人管理，不出几年，说不定企业就会葬送在他们手里，如果出现那种情况，不仅百年企业的愿望无法实现，还对不起那些跟我一起创业的老同事。”关云天非常执着。
叶佳怡点点头，她赞赏关云天的决断力，“还有一件事，如果委托猎头公司对外招聘财务总监，待遇怎么确定？人家肯定要知道这些条件。”
“对呀，别说从外面招进来的高管，就是从内部提拔，像袁国刚这样的，也要先把待遇定下来。”关云天道。
昌达集团现在的几名高管，不仅有上百万的年薪，还有年终的持股分
红，不过，当初进行股份制改造的时候，关云天有言在先，他把完全属于自己的资产，拿出百分之四十九，根据职务按比例分给高管们，但是，各位高管所持股份只能参与分红，不能继承，不可转让，实际上就是干股，因为高管们并未出一分钱。
这样的股权设计，应该说非常合理，毕竟昌达集团是关云天一人独自创立的企业，其他几位高管后来加入，对昌达集团而言，属于锦上添花，高管们在以后的工作中为昌达集团做出的贡献，一方面有高额的年薪做报酬，另外，通过持有公司的干股股权参与年终分红，对高管们起到了非常有效的激励作用。
按照上述规定，当高管们退休的时候，各自所持的干股股份自然要留下来。
“对于提拔和招聘的新人，待遇怎么确定呢？”叶佳怡道。
关云天考虑了一番，“等他们正式接任后，年薪跟他们的前任一样，但前任留下来的公司股份，暂时不能给他们。”
因为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叶佳怡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插话。
关云天继续解释道：“同工同酬，职务跟前任一样，年薪跟前任相同，谁也无话可说，但是，前任属于昌达集团的元老，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前任帮助昌达集团发展壮大，股份是对前任们的奖励。他们作为新人，昌达集团现在又处于平稳运行状态，我觉得他们在短期内没有受到那种奖励的理由，所以，前任们留下的股权，暂时不能给他们。”
“说白了，等他们作出一定贡献后，再享受公司激励，这样才能服众。”叶佳怡道。
“是的，这样做也是考虑到咱们做事的公平公正。另外，退休高管们留下来的股权，我不会收回，而是继续放在公司，这些股权参与分红获得的收益，初步决定作为一笔特殊基金，可以用做公司科研开发的追加资金，或用于慈善事业等等。”关云天道。
“行啊，这个安排合情合理。如果你确定关琳珊暂时不到昌达集团工作，我就委托猎头公司帮助寻找财务总监的接班人选。”
......
叶佳怡负责财务总监继任者的秘密遴选，关云天则要想办法把昌达物业公司和位于华源市的滨河公园项目转让出去，这两项工作都需要等待机会，并不是说办就能办成的。
关云天不仅通过社会上的朋友圈询问买主，他还让集团公司办公室在当地媒体做广告，目的是对潜在买家形成竞争态势，至少不能让这些资产贱卖。
广告发出后，关云天陆续接到一些询价电话，也有朋友的朋友打听有关情况，“你们正常经营的项目，怎么想起转让出去呢？”那意思是害怕其中有什么陷阱。
“我们连昌达地产公司都关闭了，物业公司现在成了昌达集团的边沿业务，因为几项主业就够我们忙活的，根本无暇顾及这样的小事，才决定对外转让。”无论对谁，关云天都耐心地解释。
这些业务虽然对昌达集团不算什么，但对于一般的中小企业或个体经营者，却是非常不错的项目，这一点关云天很清楚，所以他的报价比较高。
询问者不少，但都嫌价格太高，真正有心坐下来谈的买主还没见到，这在关云天的预料之中，他并不着急。
弟561章 成全他们
因为知道物业公司的价值所在，关云天不愁这些资产没有买家，他故意把报价定的高一些，一是为了吊足潜在买家的胃口，另外，他也确实想卖个好价钱。
昌达物业公司由本部和位于华源市的分公司两部分构成，虽然袁国刚是物业公司经理，但他实际上只负责位于县城本部的业务，位于华源市的分公司，由关云天的一位朋友，也是袁国刚的一位战友负责管理。这位名叫大光的朋友，以前曾给昌达集团帮过几次忙，而且不计报酬，人品又不错，他跟他的一帮战友都是下工职工，到处打工收入不高，关云天让他分管华源市的物业分公司，是想为他们提供一个稳定的工作环境。
这些年来，大光分管的华源物业分公司，给昌达集团上交的利润微乎其微，倒是袁国刚分管的物业公司本部业务，占了整个物业公司上缴利润的八成以上。这一点关云天早有耳闻，但他睁只眼闭只眼，权当是对大光的回报，但是，这也是关云天多年前就想把物业公司转让出去的根本原因。
昌达集团要出售物业公司资产，既有媒体广告，关云天又在朋友圈大肆扩散，身在华源市的大光，对这样的消息不可能不知道，但他觉得很纳闷，经营好好的物业公司，怎么要出售呢？他拨通了位于富源县城的昌达物业公司经理袁国刚的电话，“老战友，你知不知道物业公司要出售？”
“知道，这一阵大家都在传嘛。”
“好好的昌达物业公司，为什么要卖掉呢？你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要不你给叶总或关总打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袁国刚这个人比较务实，他只知道干好自己分内的工作，对于外界的事一般不感兴趣，更不喜欢刨根问底。就像多年前他所在的昌达集团帘子布分公司往外转让一样，他认为领导做出的决定，自有领导的目的，基层的人只管执行就是了。
“我跟叶总不熟，要不你问问他们？”
“跟叶总不熟，你可以跟关总打电话，他可能知道的更清楚，还是你亲自问吧。”袁国刚从来不想揽这种事。
大光已经在昌达物业做了五六年的华源分公司经理，他知道物业管理这一行，虽然利润不高，但收入非常稳定，他觉得昌达集团把这块业务转让出去很可惜。
受好奇心和惋惜情绪的驱使，大光考虑良久，最终还是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你好！我是大光。”
关云天略感诧异，因为他跟大光只有几次交往，觉得这人还不错，对方根本算不上他圈子里的朋友，“大光？哦，你好！你有什么事儿？”
“关总，外界盛传昌达物业公司要出售，我想打听一下，真有这回事儿吗？”
“有，是真事。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们在华源市的各种媒体上都打广告了。”关云天道。
“哦----，物业公司不是经营的好好的嘛，怎么想起要把它卖出去呢？”
关云天觉得袁国刚的几个战友都不错，尤其是这个大光，头脑聪明，处事冷静，但好奇心太强，遇事喜欢刨根问底，在这方面他比袁国刚就差远了，这是一个基层管理人员的最大弱点。
“这是昌达集团经营策略调整的需要，没有其他原因。”关云天不想跟对方做过多解释。
大光略一思忖，“关总，物业公司的买家需要什么条件吗？”
“条件？不需要，出售对象包括企业和个人，只要满足昌达集团的报价，谁都可以买。”关云天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几个战友想凑起来购买昌达物业公司，你觉得可以吗？”大光试探道。
关云天毫不犹豫，“当然可以！我说过，任何个人和企业，都是我们的潜在顾客。不过.....，你们能凑多少钱？”
大光想了想，把他们几位战友和各自的亲戚朋友能拿出的钱全加在一起，“我们最多就能凑这个数。”
关云天一听，连连摇头，“大光，你们凑这点钱，也就相当于我们要价的一半，即使打个折，也还差的很远啊！”
“关总，我们只能凑到这些钱，要不......，”大光停了停，“要不我们只卖华源分公司这部分，资金估计差不多吧？”
这话让关云天哭笑不得，“大光，昌达物业公司是个整体，哪能拆开卖呀？既然你们资金不够，为啥非要买物业公司呢？”
“关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呀！你知道我们在华源市的七八位战友，多年前就下岗了，四处打工，收入一点也不稳定，自从你让我们分管昌达物业华源分公司以后，我们的工作和收入都稳定下来了，这几年才过上了比较安稳的生活，现在昌达集团要把物业公司整体出售，将来的新老板肯定要用自己的人，我们几个又要失业了。如果我们把华源分公司买下来，注册公司自己经营，就能解决我们的就业问题。”大光说的是实情。
“哎哟！”听完对方的述说，关云天沉默下来，根据从前对大光和他那帮战友的了解，关云天认为那是一帮三观很正的人，他们个个都有武警某部的服役经历，人人都是身手敏捷，但下岗以后，他们宁愿四处打工，挣着微薄的工资，过着清贫的生活，也拒绝跟社会上那些拉帮结伙的人混在一起。
好不容易赶上昌达地产公司组建华源物业分公司，因为昌达物业公司经理袁国刚要负责本部工作，无暇顾及华源分公司的业务，正好大光和他的战友们为昌达地产公司平整场地完成了施工任务，关云天就把华源分公司的管理交给了大光等人负责，顺便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让他们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
现在昌达集团要把物业公司整体出售，大光和他的七八位战友又要面临失业问题，这一点是关云天事先没想到的。
企业改制，调整经营策略和方向，都有可能导致裁员和职工下岗，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关云天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企业改制或调整经营方向，那是企业行为，该怎么做一点也不能犹豫，但裁员或职工下岗应该尽量避免。
昌达集团创立二十余年以来，经历过多次产业结构的升级和经营方向的调整，但几乎没有裁过员，很少有职工下岗。当年因为环保政策的收紧，上面一刀切下来，要求关闭小型燃煤发电厂，关云天跟昌达集团管理层想尽办法，硬是在发电厂关闭期限到来之前，投资实施了中草药种植项目，给电厂职工找到了出路，成功避免了两千余名职工下岗失业，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
因为经营策略的调整，这次出售昌达物业公司，如果导致大光等人失业，是关云天不愿看到的结局。
以大光等人的资金实力，要想购买昌达物业公司，显然是不现实的，为了不让他们失业，关云天要想办法成全他们。
思索良久，关云天说道：“你们非要做物业管理吗？”
“关总，不做物业管理，我们还能做什么？”
“也许你只关注物业公司出售的事，我们在广告中还提到了华源市的滨河公园项目，那也是昌达集团的资产，这次我们打算把它一起处理掉。”关云天道。
“你是说让我们几个把滨河公园买下来？当然，经营休闲旅游项目也很好，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资金够不够。”
“根据你们几个能凑齐的资金，购买滨河公园还要差二十万左右，但咱们是朋友，我愿意成全你们，不想看到你们下岗失业，差这么点资金昌达集团就不要了。”关云天淡然道。
“那真是太好了！关总，你让我们怎么感谢你呢？”大光发自内心地感动。
“谢什么呀！别说咱们是朋友，就算你们几个是昌达集团的普通职工，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下岗失业而无动于衷。”
“话是这么说，但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
“行啦，感谢的话就别说了。你们好好经营吧，休闲旅游也是好项目，凭你们几个的素质，我相信你们能做好。滨河公园现在外包给别人经营，租期可能也快到了，过几天我们去人把经营权收回来，跟你们办完交接，你们就可以马上接着经营了。”
......
昌达物业公司的总资产大概有一千五百万，如果精细管理，每年有二三百万的利润。物业管理，业务相对单一，经营比较省事，唯一不足的是，投资需要五六年才能全部收回，该项目的投资回收期稍微长了一点，但其最大优点就是稳定，除非遇到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每年都有稳定的收益。
这样的项目非常适合那些稳健的投资人，消息传出的这段时间，关云天已经接到了当地各界打来的二三十个电话，询问价格后都觉得两千万的报价有点高，但潜在买家也知道，这毕竟是一桩生意，卖家的报价高一些也无可厚非。
对于不熟悉的买家，关云天可以坚持自己的报价，如果对方能接受，可以坐下来谈，要是接受不了，那就请便。不过在这二三十位询价者中，有十来位是朋友介绍的，也就是朋友的朋友，这些人当然看好这个项目，但他们也想借助朋友关系，让关云天在转让价格上网开一面。
这些买家也许忘了，朋友介绍的也好，朋友的朋友也罢，即使朋友亲自出面，这终归是谈生意，利益为先，私人感情要放到一边，否则，那就不叫生意了。
关云天长期跟生意人打交道，面对各种说情，他一笑置之，“便宜不是这样占的，价格上对你网开一面，其他人怎么看我？”
为了将昌达物业公司卖个好价钱，还不得罪朋友，关云天也懒得逐个跟潜在买家接触，他想了个极简单的办法----拍卖。
按理说一个标的才一千多万的项目，不值得搞一场拍卖会，但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搞拍卖会，即使他把物业公司最终卖给出价最高的买家，其他朋友也会多心。
公开拍卖，顶多付给拍卖公司一点佣金，既不得罪朋友，还能卖出好价钱，自己又省事，何乐不为呢。
第562章 实难从命
昌达集团要拍卖物业公司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关心这件事的个人或企业迅速行动起来，本地有家名叫恒源橡胶公司的企业，父亲是董事长，儿子是总经理，他们对这件事很感兴趣，加上恒源橡胶公司本身就有一家小型物业公司，父子俩一商量，决定收购昌达物业公司。
自从退出了传统产业，加上近十年来把主要精力放在省城的业务上，大多数时候，关云天在省城与昌达集团总部之间来回奔波，他早就不关注本地那些从事传统制造业的企业了。
一天上午，关云天面前的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没等他说话，对方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关叔你好！”
这么亲切的称呼，把关云天搞懵了，“请问你是哪位？”
“关叔，我是恒源橡胶公司的小王。”
“恒源橡胶公司，小王？”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因为帘子布业务，当初跟他们打过几年交道，关云天对这家公司还多少有些印象，“恒源公司换老板了？”
“没有，老板还是我爸老王，他是董事长，我是总经理。”
“哦----，老王，小王，董事长，总经理，”关云天总算明白了他们的关系，“王总，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关叔，听说你们要出售物业公司，有这回事儿吗？”
“没错，消息早就发出去了，怎么，你才知道？一个星期后在市拍卖公司举行公开拍卖。”关云天道。
“公开拍卖？叔，你能不能不拍卖呀？”
“为什么？”关云天莫名其妙。
“我们恒源公司想收购，干脆把物业公司买给我们得了。”
听这说话方式，小王的素质也高不到哪里去，关云天鄙夷道：“昌达物业公司公开对外出售，谁都可以是买家，如果恒源橡胶公司有兴趣，当然也可以包括在内。”
“叔，我不明白你这什么意思？”
关云天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恒源橡胶公司想成为买家，那就跟其他买家一起参与竞买。”
“听我爸说，咱们两家企业不是老关系吗？怎么也要公开竞买？”这位小王经理以为自己公司有特权，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对昌达物业公司感兴趣的，有十多二十家企业，还有一些个人，他们几乎都是我的朋友，或者跟昌达集团有过业务来往，我要是只跟恒源公司谈，那些朋友得怎么看我？”关云天道。
遭到了关云天的拒绝，小王觉得自己跟对方没有交情，他只得悻悻地说：“好吧，关叔再见！”
当天下午，关云天又接到一个熟人的电话，对方开口就问：“关总，还记得恒源橡胶公司的老王吗？”
又是恒源橡胶公司！关云天想象得到，那位小王上午遭到了拒绝，回去必定跟他爸老王汇报，想必是老王亲自出马了，“恒源橡胶公司王总，当然记得！请问有何贵干？”关云天明知故问。
“关总，我那儿子素质低，不会说话，如果哪句话惹得你不高兴，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王总何出此言？你那儿子又是谁？他怎么会惹我不高兴？”关云天故意装糊涂。
“哎呀，上午给你打电话那位小王，他是我儿子，他没跟你说吗？都怨我，这小子从小缺少管教，书也读的不多，没多高文化，素质低，说话没礼貌，作为长辈，请你担待点。”老王一个劲地说好话。
“对，是有个自称小王的人给我打过电话，他也说过是你儿子，说话嘛，年轻人都很冲，没什么。”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
“没什么就好。关总，现在忙不忙？听说你几年前搬到省城居住了，你们昌达集团又在省城发展业务，咱们老朋友，都有多少年没见面了？啥时候抽个时间，我去拜访你。”老王套近乎。
“拜访就算了，因为我在昌达集团总部办公的时间也不多，你要真来了，我还不一定在这里呢，趁你我都有空的时候，见个面倒是很好。”关云天知道对方说的全是客套话，他也不会当真。
“关总，听说你们的昌达物业公司要对外出售？”一番寒暄过后，老王终于说到了正题。
关云天知道老王这电话肯定是为此而来，“是的，我们调整经营战略，准备把物业管理这块业务转让出去。”
“你太厉害了！这么多年来，你不断开拓进取，总是适时调整经营战略，把昌达集团搞得轰轰烈烈，真让人羡慕！富源县原来那些搞企业的老板，包括我在内，思想保守，理念落后，只知道默守陈规，尽管我们起步比你早得多，但企业原地踏步，还在传统产业里打转，随着政策的收紧，不仅长期受制于职能部门的监管，经营成本越来越高，产品利润越来越薄，而且国际国内市场竞争一天比一天激烈，现在可以说举步维艰。”
“其实没什么，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难处，做企业不就是这样嘛，大家都不容易。”关云天淡然道。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有眼光，有远见，理念超前，社会人脉又广，企业蓬勃发展，我们现在只能算勉强维持。”
“能勉强维持也不错。王总，今天打电话，还有别的事吗？”
“刚才不是提到你们出售物业公司的事嘛，上午我那儿子给你打电话，可能没把话说清楚，我的意思，你能不能直接出售给我们？”老王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直接出售给你们？王总，恒源橡胶公司怎么对物业管理这么有兴趣？”
“嗨，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轮胎行业很难做，环保安全监管越来越严，产品利润微博，国际市场波动大，可以说是有产值，没利润，要不是为了银行那些贷款，我都不想做了。根据我们对物管行业的了解，这个行业虽然利润也不算高，但非常平稳，而且没有竞争，投资回报率比轮胎行业高多了。”
“没错，物业管理的最大优点就是收入稳定，但是，跟千奇百怪的业主打交道，其中的工作难度超出外界的想象。尽管如此，你要我把物业公司直接出售给恒源橡胶公司，恐怕还是不现实。”关云天道。
“为什么？关总，虽然你我这些年不经常联系，但咱们两家企业的交往历史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啊！当时昌达集团生产的帘子布，我们恒源橡胶公司是第一个用户。”
老王扯到历史渊源，关云天对此早有准备，“王总，提起那段历史，既让我记忆犹新，又让我感激不已。但是，当初的那些交易，是互惠互利的结果，咱们两家企业都是受益者。
“还是嘛，当初那么好的关系，现在你也得照顾我呀！”
见老王把两件事联系起来，还明确要求照顾，关云天道：“王总，你得承认这两件事都是生意，既然是生意，就得讲究互惠互利，不能一方受益，另一方受损，你说对吧？当初，恒源橡胶公司确实是昌达集团帘子布产品的第一个用户，但我们是以低于市价百分之十的价格供货的，恒源橡胶公司因此每年节省数百万原料成本。没有这样大幅度地让利，我们的产品恐怕入不了你的法眼吧？现在，昌达集团的物业公司对外转让也是一桩生意，迄今对此感兴趣的要么是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无论是谁，我觉得咱们还是按生意的方式处理比较好。”
对于关云天的这番话，老王挑不出什么毛病，一方面，关云天对恒源橡胶公司当初成为昌达集团帘子布产品的第一家客户，一直心存感念，另外，要不是昌达集团大幅度让利，老王也确实不可能接受他们的产品，当初的交易，完全可以说是昌达集团以利益换取恒源公司的市场，那是个双赢的结果，谁也没有吃亏。
现在，老王想以那件事为借口，在竞购昌达物业公司这件事情上，让关云天把恒源公司当做特殊买家对待，这样的要求显然没有道理，关云天当然不会答应，因为当初的生意，当时就用让利的方式让恒源公司受益匪浅，无论关云天还是昌达集团，都不欠对方任何东西。
“关总，听你这意思，这件事没得商量了？”老王这口气，有点孤注一掷的意思。
“如果你要让我把恒源橡胶公司确定为唯一买家或特殊买家，那就没得商量了，要是恒源公司愿意跟其他买家一样参与竞购，那我举双手欢迎。”关云天道。
老王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阵，他才有些沮丧地说：“本以为通过购买昌达物业公司，跟你学学转变经营思路，没想到关总不给机会呀！”
“王总冤枉我矣！一个星期后，通过竞卖的方式，公开对外出售昌达物业公司，我们对包括恒源公司在内的所有买家敞开大门，不给机会一说，从何谈起？但我再一次声明，任何买家都是平等的，要想从我这里获得某种特权，对不起，恕我实难从命。”
“是啊，现在的昌达集团早已鸟枪换炮，今非昔比，哪能把我们这样的企业放在眼里呀！”老王的话语中，夹杂着醋意、怨气和戾气。
关云天一向不愿跟人计较，但老王这话他不愿听，“王总，你这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把你们放在眼里？难道非要我把你们奉若上宾，对你们言听计从，就算把你们放在眼里了？凭什么呀？你说得对，别说昌达集团早已今非昔比，即使在当年的创业起步阶段，那也不是关云天的性格！”
当年因为帘子布业务，昌达集团跟同行业的第一次商战，老王虽然不是当事人，但他亲眼见识了关云天的行事风格。今天因为关云天没有遂他的愿，让他的目的落空了，老王本想发泄一通，但关云天哪能吃他这一套。
不仅碰了一鼻子灰，还自讨没趣，老王觉得很尴尬，但没人在乎他的感受，他从电话里听到关云天的声音，“你还有事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挂断电话了，大家都很忙。”
“没，没事了，我们马上准备竞买材料。”
“唉，这就对了！”
第563章 笑而不语
恒源橡胶公司确实想通过跨界经营，使公司业务多元化，他们得知昌达集团要出售物业公司，想抓住这次机会，但老王父子俩想凭过去的老关系获得价格方面的照顾，一方面关云天没法跟他们谈价格，另外，已经传出去的公开竞卖，岂不成了一句笑话？所以，他们的要求遭到关云天的果断拒绝。
一个星期后，昌达物业公司的公开竞卖在市拍卖公司如期举行，到会的竞买单位和个人有三十来人，坐在评委席上，关云天看见恒源橡胶公司的老王也在其中，他旁边那位不时跟他说话的年轻人，想必就是他的儿子小王。
拍卖标的从一千六百万起价，竞卖开始，第一个报价的买主，就将价格涨到了一千八百万，拍卖师举起拍卖槌，“一千八百万，谁跟？”
台下纷纷举牌，放眼望去，所有买家全部跟随。
“第一轮竞价一千八百万，所有买家全跟，第二轮，谁先竞买？”拍卖师迫不及待地问。
有人应声举牌，“我们出价两千万！”
拍卖师高声宣布：“28号买家出价两千万！有跟随的，请举牌。两千万一次，两千万两次，两千万----”
“我们跟随！”台下的买家们纷纷举起了各自的号牌，拍卖师数了数，所有竞买者中，只有两块号牌没有举起来，说明他们放弃了跟随。
刚才的迟疑，并不是其他买家觉得两千万的报价太高，而是他们认为报价上涨太快了！以这样的速度往上加价，这昌达物业公司最终拍卖成交，得溢价多少？
坐在主席台评审席的关云天表情平静，如此火爆的竞买场面，并未出乎他的意料，他认为这恰恰体现了昌达物业公司的价值所在。
拍卖师宣布第三轮竞买继续进行，话音刚落，有人举牌道：“我们出价两千二百万！”
“15号买家又加二百万，现在的报价已经达到两千二百万！两千二百万一次！两千二百万两次，两----”
“两千二百万，我们跟随！”没等拍卖师继续往下说，台下的竞买者再次纷纷举起了号牌。
拍卖师往台下看了看，这一次有三位买家弃权。
“竞卖已经进行到第三轮，买家的报价涨到了两千二百万，接下来，咱们进行第四轮竞买，哪位买家先报价？”
“我们出价两千四百万！”20号竞买者迅速举起手中号牌。
“两千四百万，20号买家又加二百万！跟随者请举牌。两千四百万一次，两千----”
不等拍卖师继续鼓动，其他买家还没来得及做出决定，7号竞买者举牌道：“我们出价两千六百万！”
“好！痛快！我就喜欢这样的，大家都很忙，我也希望抓紧时间，效率高点。7号买家把价格提到了两千六百万，哪些买家继续跟随？”拍卖师鼓掌叫好。
台下稍有迟疑，其他买家通过短暂的交头接耳，随后举起号牌，“我们跟随！”
拍卖师再看台下的情况，发现这次跟随举牌的竞拍者，只剩不到十名了，也就是说，其他绝大部分买家都选择了放弃。
“各位，经过数轮惊心动魄的竞买，标的物的价格现在已经涨到两千六百万，但多位竞拍者还在继续跟随，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下一轮竞买，看看谁先报价。”拍卖师道。
场面平静了不到一分钟，2号买家举起手中的号牌，“我们再加二百万！”
众人愕然，特别是那些已经弃权的竞买者，觉得2号买家的决定不可思议，一个只有一千六百万的标的，已经溢价一千万了，再往上加二百万，想给卖家送钱，也不能这么亟不可待呀！
但参加竞买的买家，没有一个傻瓜，人家愿意再加二百万，自有他的道理，外人当然无从知晓。
拍卖师更不管这一套，拍卖佣金跟最终成交价挂钩，只要有人继续加价，拍卖机构的收益就会同时增加，他举起拍卖槌，“2号买家加价二百万，标的价已经上升到两千八百万，大家看好了，两千八百万一次，有跟随的请举牌，两千八百万两次！两千八百万----”
“请慢！我们跟随。”几名竞买者同时举牌。
......
又经过数轮竞卖，标的价已经涨到三千二百万，但也只剩下2号、7号、15号、20号和28号五位竞买者了。拍卖师早已口干舌燥，他拿起面前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往嘴里咕噜噜灌下将近半瓶，然后说道：“各位买家，竞卖活动到现在已经进行了多少轮，反正我是记不清楚了，但要让标的物名花有主，看看究竟花落谁家，咱们的竞买活动还得继续进行，接下来请留下的买家继续报价。”
到了这个时候，买家们显然不如开始那么踊跃，场面也没有开始火爆，但他们还都不想放弃，过了几十秒，15号竞买者才举起号牌，“我们增加一百万。”
“15号买家又加一百万，现在标的价格涨到了三千三百万！三千三百万一次，还有谁跟？三千三百万两次，没有跟随的吗？三千三百万----”
在拍卖师将要落下拍卖槌的时候，有人喊道：“且慢，我们跟随。”
拍卖师循声望去，但见7号和20号买家举起了号牌，2号和28号买家无动于衷，显然，他们两位也放弃了竞买。
“三千三百万，朋友们，现在是三千三百万！还有三位买家愿意出这个价，咱们是不是应该送给三位买家一些掌声？”拍卖师扯着嗓子鼓动道。
一阵掌声过后，拍卖师清了清嗓子，“三位买家，今天拍卖标的只有一个，尽管你们求胜心切，但最终只有一个优胜者，接下来，咱们继续竞买，看看究竟谁能最后胜出。”
片刻的宁静之后，7号买家举起号牌，“我们再加一百万。”
众人将目光聚焦于这位买家，原来，7号竞买者是一对父子。其实，主席台上的关云天早就注意到他们的存在，这对父子正是前几天打电话找过他的恒源橡胶公司老板----总经理小王和董事长老王，看来，对这次竞买，父子俩还真是志在必得。
“7号买家再加一百万，标的价格已经升到三千四百万，各位听清楚了，现在是三千四百万！还有没有跟随的？三千四百万一次，”见无人应声，拍卖师举起拍卖槌，准备结束拍卖，“三千四百万两次！三千四百万----”
就在这时，台下一人突然将号牌高高举起，“我们再加五十万！”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那人举起的是15号牌子。
现场本已紧张的气氛骤然加剧，那些已经弃权的买家，现在成了看热闹的旁观者，有人窃窃私语，“15号和7号杠上了，这两位才是有备而来啊！一家物业公司，溢价已
经超过了一倍，再往上抬价，值得吗？”
“可不是嘛，这家物业公司每年净利润才三百来万，即使以现在的价格成交，至少需要十一年才能收回投资，不值得。”
“谁知道呢，来参加竞买的都不是傻瓜，能拿出几千万的，更不可能是傻瓜，两位买家如此看重这个项目，自有他们的道理，值与不值，他们比旁人清楚。”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拍卖主持人扯着嗓子再次高喊：“各位，15号买家再加五十万，现在的竞买价涨到了三千四百五十万，虽然只剩两位买家，但竞争照样激烈，三千四百五十万，一次，请两位买家仔细考虑还要不要继续竞买，三千四百五十万，两次！三千四百五十万，三----”
“慢着！我们也加五十万。”在拍卖师即将落下拍卖锤的最后一刻，7号买家举着号牌站了起来。
这位买家的举动，再次让众人大吃一惊，刚才那几位私下议论的家伙，完全是一副酸葡萄心理，“乖乖，还在往上加，真没看出来标的项目哪个地方值这个价。”
“哼，我看这两位也是头脑发热，但凡有点理智的，不会这么干，一加就是几十上百万，自己再有钱，也不该这么花呀！”
“权当看热闹吧，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现场气氛愈加紧张，即使看热闹，其他人也不由自主地拼住呼吸，连拍卖师也把节奏放慢，起码过了一两分钟，才从桌上拿起拍卖锤，缓缓说道：“7号买家已经将标的价格提到三千五百万，究竟是落锤成交，还是继续竞争？接下来看两位买家的精彩对决。三千五百万，一次！三千五百万，两次！”
拍卖师举起手中的锤子，看向15号买家，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只好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字一句地说：“三----千----五----百---万，三次！”随着拍卖锤重重地砸下，拍卖师高声喊道：“三千五百万，成交！由7号买家竞买成功！”
这时，坐在主席台评审席的关云天，则笑而不语。
现场响起零星的掌声，拍卖师让获胜者上台签字，办理相关手续。因为老王是恒源橡胶公司法人代表，签字画押的事当然得由他亲自去做，跟买拍机构工作人员办完手续后，老王转身要走，关云天叫住了他，“王总，祝贺恒源橡胶公司获胜！”
老王苦笑一下，“谢谢关总，这没有什么值得祝贺的。”
“竞买成功了，难道不值得祝贺吗？干嘛不高兴呢？”见老王一脸的苦逼相，关云天打消了跟他握手的念头。
“关总，你好厉害，我算彻底服你了。”
“什么服不服的？我怎么厉害了？”关云天有些茫然。
“你略施小计，就让我们花了大价钱，这还不厉害吗？”
见老王发泄不满，关云天若无其事地说：“略施小计不知从何说起，公开拍卖是体现公平公正的最好办法。花大价钱？你觉得这个项目不值三千五百万，你可以退出竞买，没人强迫你呀！”
“关总，你知道我们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还要拿来公开拍卖，不仅一点朋友的情面也不讲，还说这样的风凉话，让我太失望了！”
老王的话有点无理取闹，关云天马上严肃起来，“呵呵，你感兴趣的东西，我就必须无条件给你，不愧是王总，现在说话还这么霸气。”
第564章 这才叫霸气
老王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连忙解释道：“关总，你别理解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在你面前，我哪敢霸气呀！只有随时随处小心翼翼，生怕惹你不高兴。”
“别在我跟前装可怜，外人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似的。”关云天对老王的话不以为然。
“你确实没有欺负我，但稍微动动脑子，就让我多花了近两千万，这比骂我几句还让我难受。”
“王总，你要是纠结于这件事，认为恒源橡胶公司吃了大亏，我马上告诉拍卖机构，让他们把你刚才办理的所有手续作废，把标的判定给15号买家。”关云天道。
“你别忘了，15号买家出的价格是三千四百五十万，比我们整整少了五十万！”
“你认为五十万是个天文数字吗？只要心平气和地跟昌达集团谈生意，我们不在乎这点钱，做任何事情，图的是个顺利痛快，你这样喋喋不休，我宁愿少卖五十万，也不愿听你抱怨。你确定要退出吗？”
“退出？千方百计竞买的项目，为啥要退出？我可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让我们多花了一两千万，连抱怨一句都不行，我看你这才叫霸气！”老王反击道。
“说别的都是多余，既然你认可这次竞买，办完手续，那就赶快付款，等着办交割就是了。”关云天不想跟老王啰嗦。
“不是付款办交割那么简单吧？按规定，好像昌达物业公司的人还要把注意事项向我们交代清楚，才算完成任务。”
“放心吧，昌达集团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一定会干脆利落地把事情办好，保证让你们满意。”
......
三天以后，恒源橡胶公司按时向昌达集团支付了收购昌达物业公司的资金，公司总经理小王带领他们的工作人员，到昌达物业公司办理交接工作，根据昌达集团的指示，物业公司经理袁国刚接待了他们，并按约定将有关手续和资料移交给了对方。
当天晚上，小王跟他父亲老王汇报白天的交接工作，“物业管理是一项既复杂又简单的工作，根据今天交接过程中看到的情况，我认为现在这位袁经理，管理做得很好。”
“简单就是简单，复杂就是复杂，怎么既简单又复杂？你说话什么时候能靠点谱？”老王对自己这位儿子也是恨铁不成钢，但恒源橡胶公司是私营企业，好歹也是那么大份家产，交给别人他又不放心，只能慢慢培养这位不学无术的独生子。
其实以小王的素质，他说不出那样的话，向他父亲老王汇报时说的那些话，都是从袁国刚那里听来的。
“说物业管理简单，是因为不像工业制造和商业流通那么多中间环节；说它复杂，因为它要跟各种各样的业主打交道，面对那些素质低下的业主，工作很不好做。”小王解释道。
“嗯，这话有些道理。咱们既然收购了昌达物业公司，由你具体分管，下一步你对这一行有什么想法？”
“我想把那位袁经理挖过来，我看那人对物业管理有一套。”
老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人家可是昌达集团的人，那是大企业，你说挖人，人家就能心甘情愿地跟你走吗？”
小王不以为然，“昌达集团是大企业不假，愿意在什么单位工作，主要取决于他能得到的经济收入，如果
在恒源橡胶公司的收入能超过昌达集团，我觉得那位袁经理应该跟过来。”
“对，有这种可能，那些打工人员，无论他做什么工作，最终体现出的价值还是在于经济收入。你们年龄相差不大，应该有些共同语言，好好跟他谈谈，如果能把他挖过来，倒也是件好事。”老王对儿子的这番主意，显示出几分兴趣。
“爸，仅仅我跟他谈，恐怕成功的把握不大，我看最好由你亲自出面，或许能说动他。”
“我跟他见一面也好，正好看看这位袁经理有多大本事。”
第二天上午，按计划袁国刚跟恒源橡胶公司的小王经理去有关部门办理过户手续，从办事机构出来，才十一点左右，小王提议吃午饭，“袁经理，咱们两家单位顺利办完了各种交接手续，今天又完成了过户，我觉得应该坐下来吃顿饭，以示庆贺。”
“哎哟，这才十一点，吃午饭有点早吧？”
“等咱们坐下，也就快十一点半了，正是午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可是，单位有规定，我们一般不在外面吃午饭。”
“嗨，你没听说过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今天你跟我出来办事，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上午事情没办完，敷衍一下就过去了。”
“尽管这样，我觉得还是有些不妥。”袁国刚一直是个诚实的人，这么多年来，几乎从未向单位撒过谎。
“有什么不妥的？通过这几天接触，兄弟认为你这个人太诚实，你得学会变通，过分诚实会吃亏。再说，不就是一顿饭吗？又不让你出钱请客，咱们兄弟俩在一起工作了这么多天，现在圆满完成了任务，难道还不能吃顿饭？”小王干别的不行，劝人吃饭喝酒看来倒很有本事。
被小王这么一急，袁国刚有些动心，“我还是跟单位打个招呼再说吧。”遂拿出电话，告诉物业公司办公室，他下午办完事再回去，这是袁国刚第一次跟单位撒谎。
当小王带着袁国刚来到县城一家富丽堂皇的酒店时，他们径直向预定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小王推门而入，袁国刚跟着进去，但见桌旁已经坐着一位年纪超过六十五岁的长者。
“爸，这位就是袁国刚，袁经理。”小王二话没说，直接向桌旁的长者介绍道，然后转过身，“袁经理，这位是我父亲，恒源橡胶公司董事长。”
袁国刚愣了一下，随即主动上前跟长者握手，“王总你好！”
“袁经理，你好你好！请入座吧。”同时，老王将袁国刚让到旁边的主宾位置。
袁国刚局促不安地坐下后，脑子里在琢磨一件事，“不就是跟小王办理完过户手续，到了中午吃顿便饭，怎么恒源橡胶公司董事长老王也在场？到底是故意安排，还是巧合碰上了？”
“袁经理，请你点菜。”正在袁国刚胡思乱想的时候，小王将菜单递到他面前。
“对不起，王总，我不会点菜。”袁国刚将菜单推了回去。
见客人推辞，老王对他儿子说道：“既然袁经理不愿点菜，你就安排吧，规格高一点。”
老王发话了，上桌的酒水和菜品自是不错，老王举起杯子，“欢迎袁经理光临！第一杯酒，我敬你！”
袁国刚把酒杯举在半空，让他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自
己因为什么原因成为王氏父子的座上宾？人家是堂堂恒源橡胶公司的董事长和总经理，自己只不过是昌达集团的一个打工者，跟小王也才接触几天，以前素不相识，跟老王相见更是不足二十分钟，受到如此隆重的接待，袁国刚感到不知所措。
“袁经理，请干杯！”见袁国刚举着杯子一动不动，小王提醒道。
“哦，谢谢王总！”袁国刚回过神来，机械地把酒杯送到嘴边。
宾主夹了些菜，老王再次举杯，“听说袁经理在物业管理方面很有经验，把原来的昌达物业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你的管理经验令人钦佩，今天得以相见，非常荣幸！袁经理，干杯！”
“王总过奖，跟你这样的企业家比起来，我那算什么经验呀，根本不值一提。”
“袁经理太谦虚了，物业管理对我们来讲，可谓隔行如隔山，能否将你的经验向我们传授一二，毕竟我们即将涉足这个行业。”
老王的这几句话，似乎让袁国刚知道王氏父子请他吃饭的目的了，“王总，物业管理就是跟业主打交道，随着城镇化速度加快，说实话，业主成分越来越复杂，每个小区的业主，什么脾气性格的人都有，面对不同的业主，需要采用不同的工作方法。”
“所以说，物业管理跟工厂企业的管理完全不一样，你这些宝贵经验正是我们欠缺的，我们希望能得到你更多的指教。”
“指教不敢当，相互交流倒可以。除了前面说到的对不同业主采用不同的工作方法，物业管理还必须做到大公无私，公正透明，对所有业主一视同仁，否则工作根本无法开展。”
“针对那些不守规矩的业主，比如拖欠物业费的情况，你们一般怎么处理？”小王插话道。
“对于所有物业公司而言，这都是个棘手问题。但是，只要做到公正透明，对全体业主一视同仁，拖欠物业费的情况就会很少发生。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就要看是恶意拖欠，还是确实无能为力，对于前者，果断采取法律手段，以儆效尤，不要让其他人效仿；如果业主因为家庭变故发生经济危机，我们采用人性化的管理手段，对这种业主的物业费，给予减免。”袁国刚道。
“给他们减免物业费，不就等于损失公司利益吗？这种手段我觉得不可取。”小王再次插话。
“我说过，这样的业主很少见，有些小区一户也没有。真要是某小区有那么一两户，日常生活都靠低保和政府救济维持，即使起诉他，你也榨不出什么油水，还不如主动给他们减免，说起来也好听。”
“我赞成袁经理的做法，对那种吃饭都成问题的业主，只要调查属实，该减免就减免，采取其他措施，不仅对物业费的收缴起不到任何作用，传出去还影响公司声誉。”老王毕竟年老心善。
小王对这样的情况很不理解，“能在商住小区买得起房子的业主，不至于有这种人吧？”
“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很少见到。但万一因为某些原因出现这样的业主，也不是没有可能。”袁国刚道。
老王对儿子钻牛角尖很不满意，“人家说的是万一出现这种情况，这就是应对措施。袁经理，能否告诉我们，你在昌达物业公司的收入是多少？”
“这----，跟今天的交谈目的有关吗？”
第565章 与金钱无关
体制外单位的人，尤其是管理人员，最忌讳别人打听工资收入，老王这样唐突的问题，让袁国刚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年轻人反应快，看出了袁国刚的尴尬，小王接了过去，“爸，你这问题有点敏感，袁经理不便透露自己的收入。”
“哦哦，是呀，袁经理不便透露就算了。不过袁经理，你在昌达集团工作有些年头了吧？在昌达物业公司做了多少年？”老王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很冒失。
“要说在昌达集团，我至少工作二十年了，至于物业公司，从正式成立的那天起，我就在那里工作。”袁国刚道。
“这么说来，你对昌达集团一定有很深的感情。”
“感情是一方面，另外，一个人正常的职业操守，也应该对工作和企业认真负责。”
袁国刚的中性回答，让老王觉得有机可乘，他趁机说道：“袁经理，在一家企业工作时间长了，从没产生过厌倦感吗？”
“单位给我薪水，我为单位工作，这是我应该做的，怎么能厌倦呢？”袁国刚不解其意。
“我的意思，在一个单位长时间工作，换一个工作环境，不也是一种很好的尝试吗？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老王进一步引诱道。
“换一个工作单位？实不相瞒，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因为我在昌达集团工作的很舒心。”袁国刚毫不犹豫地说。
“以前那是你没遇到合适的单位，要是有更好的工作环境和更高的收入，你还会继续待在昌达集团吗？”
听到这里，袁国刚觉得老王话中有话，“王总，我是个直性子，喜欢直来直去，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好，我也喜欢直来直去，咱们推开天窗说亮话吧。如今恒源橡胶公司收购了昌达物业公司，你在昌达集团的岗位已经没有了，接下来他们的高层肯定要给你重新安排工作，新岗位的工作性质跟你原来的物业管理不可能是同一种类型，你说对不对？”
“当然不可能跟原来的工作性质相同，那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在一个陌生的工作环境，你工作起来不可能像原来那么得心应手，这一点你得承认。”
“但那是我的工作，我必须去面对，也许开始感到别扭，我觉得用不了多久，就会逐渐适应。”袁国刚坦诚道。
“袁经理，我佩服你的执着，不过要是有你熟悉的工作环境和岗位，你会怎么选择呢？”
袁国刚有些茫然，“王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昌达物业公司已经出售给恒源橡胶公司了，哪来我熟悉的岗位和环境？”
老王端起酒杯，“来，咱们先喝酒，我敬你！”
放下杯子，老王略带神秘地说：“今天跟你见面，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有什么事，王总请讲。”袁国刚往前挪了挪，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昌达物业公司已经被恒源橡胶公司收购了，我想请你去我们那里工作。”老王小声说道。
“去你们那里工作？这----，”袁国刚一时语塞。
“怎么，舍不得昌达集团？袁经理，虽然我们恒源橡胶公司没有昌达集团规模
大，但也不是小企业，我们的历史甚至比昌达集团还要长，想当初，要不是我们成为昌达集团帘子布产品的第一家用户，昌达集团能不能发展起来，还不一定呢。”老王对此非常自豪。
“王经理，虽然我是管理人员，但我毕竟是个打工者，对企业历史不感兴趣，也不关注企业之间的恩怨。”袁国刚道。
“倒不是说恒源橡胶公司跟昌达集团有什么恩怨，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恒源橡胶公司也不是小企业，又有厚重的企业历史，如果你到我们那里工作，在熟悉的环境和岗位，一定会很舒心。”
“王总，谢谢你的邀请！但我恐怕会令你失望。”
“为什么？无论你在昌达集团的薪资收入是多少，只要你说个数，我们保证高出百分之二十。”
袁国刚摇了摇头，“跟薪资待遇无关，王总不要多想。”
“你在外面打工，除了薪资待遇，还有什么可图的？”
“开始已经说了，在一个企业待久了，就有个感情问题，我在昌达集团和昌达物业公司前后工作了二十来年，跟领导和同事们相处融洽，还有昌达集团良好的企业氛围，这些都令人难忘。”
“想不到袁经理还是个理想主义者！那些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在乎这些倒还可以理解，你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把这些当做选择工作的主要因素，不觉得有点可笑吗？说到底，这些玩意又不能当钱花。”小王说话总是这么难听。
“王经理说的没错，我这些想法也许很可笑，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和对待问题的看法，这一切与金钱无关。”袁国刚委婉拒绝了小王的观点。
尽管如此，袁国刚的管理经验自不必说，通过这番交谈，老王父子对袁国刚的人品反而更加看重，尤其是老王，甚至把袁国刚看做一个人才，迫切希望将其引入自己的公司。
老王的恒源橡胶公司，属于一家纯私营企业，老王和小王分别担任公司董事长和总经理，企业股权单一，父子俩管理粗放，长期以来一直没有形成良性企业氛围，除了他们父子，包括其他管理人员在内的所有职工，都没有归属感，对管理层和专业技术人员没有任何激励机制，导致企业骨干们工作被动，只局限于完成本职工作，缺乏积极进取的工作态度，更谈不上对企业的忠诚，各级管理岗位和专业技术人员频繁跳槽。
除了学历较低，袁国刚的综合素质连关云天和叶佳怡都认为不错，在老王眼里，比恒源橡胶公司那些管理人员要高出一大截。
以袁国刚对昌达集团的感情，即使他既不了解恒源橡胶公司的内幕，也不知道昌达集团要对他进一步提拔重用，要想让他从昌达集团跳槽去恒源橡胶公司，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王求贤若渴，尽管遭到袁国刚的婉拒，他并未死心，“袁经理，我们钦佩你对昌达集团的忠诚，但昌达集团人才云集，像你这样的人才应该不少，你在那里受到的重用也很有限，如果你到我们恒源橡胶公司，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在昌达集团，名义上你是昌达物业公司经理，实际上你只分管本部业务，在我们那里，物业公司的所有业务都由你一人全权负责，保证没有旁人插手。”
袁国刚笑了笑，“王总有所不知，昌达物业公司在华源市的业务，是我主动要求分出去的，
并非集团公司的安排，因为我在物业公司本部办公，对华源市的业务有点鞭长莫及，于是就在那边成立了分公司，并委托分公司经理全权主管那边的业务。”
“袁经理，前面已经说了，如果你跟随物业公司去我们恒源橡胶公司，不仅薪资收入比现在高百分之二十，我们还可以在县城为你解决一百平方米的住房，另外，公司还为你提供一辆二十万左右的轿车，供你上下班代步之用。”小王搬出了最后的条件。
“再次感谢两位王总的盛情邀请！对于薪资待遇，就像我已经说过的那样，这不是钱的问题，至于住房和代步工具，我在县城已有住房，是昌达集团提供的，面积不算小，记得几年前在省城为中层以上管理人员购置住房，他们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嫌照顾老人不方便，就拒绝了，我现在的代步工具也是集团公司配备的，那辆车值不值二十万，我就不知道了。”这样的回答，实际上是一种拒绝。
小王还想说什么，被老王止住了，“算啦，看袁经理这意思，咱们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再优厚的条件，对袁经理也没有吸引力，袁经理瞧不起恒源公司那样的小企业。”这话多少带着些戾气。
“王总想多了，我一个打工的，哪敢瞧不起恒源公司！我只是觉得没有跳槽的理由，尽管你们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因为没有达到目的，老王心里很不痛快，依照他们父子俩的脾气，本想起身一走了之，把难堪留给对方，但老王毕竟一大把年纪，考虑问题不像年轻时那么冲动了，他觉得袁国刚曾经在昌达物业公司当了多年经理，不仅管理经验丰富，肯定也有处理棘手问题的经验，跟他把关系搞僵了，将来要是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向他请教时，那就被动了。
“袁经理，咱们成不了同事，总可以成为朋友吧？”老王不无惋惜地问道。
“有负于王总盛情，非常抱歉！能跟两位老总成为朋友，那是高攀了，我非常荣幸。”袁国刚淡然道。
“今天我们就接过物业公司了，趁此机会，袁经理能给我们一些建议吗？”小王将来分管这块业务，他对即将开始的新业务，心里并没有底。
老王对儿子有这样的心思很高兴，“是的，袁经理对物业管理很有心得，请多赐教。”
袁国刚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赐教，就当闲聊吧。其实在前面的交谈中也提到过一些，物业管理需要心细，业主千差万别，虽然有规章有政策，但粗放式的管理容易造成混乱，另外，要监督各小区物管机构公正透明，大公无私。只要做到这两点，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是啊，这两方面确实很重要，我就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老王首先担心自己的儿子做不到。
袁国刚听出了老王的意思，他强调说：“恕我直言，既然意识到这两方面的重要性，再难也要努力做好，否则，基层管理机构给你惹出麻烦来，再去处理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袁经理，你可别吓我，事情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可怕吧？”
看见小王不拿这当回事儿，老王怒斥道：“那是人家多年的经验总结，你就虚心点吧！就你这种对待问题的态度，我真怀疑你能不能把工作干好。面对这么严肃的问题，你都这幅态度，把那么大一摊子业务交给你，你让我怎么放心？”
第566章 一贯的态度
受到老王的一通教训后，小王不再作声，老王转而问道：“袁经理，我同意你的观点，既然认识到了重要性，就应该坚决执行，用企业管理的术语说，那叫执行力。再好的规整制度和措施，得不到严格执行，就等于一张废纸。不怕你笑话，我们公司长期以来，缺少的就是这种执行力。依你之见，按部就班物业公司以前那些规章制度，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贯彻执行？”
“王总，关于如何让规章制度得到有效执行，在我们的管理细则中都可以找到，关键是谁去执行？这个人很重要。”袁国刚认为，就小王这种吊儿郎当的管理者，再好再细的管理规章，在他手里也会变样。
老王明白袁国刚的意思，“是呀，这个执行人太重要了！可惜恒源公司没有你这样的管理人才啊！”
袁国刚赶忙岔开话题，“王总，任何一家企业的规范化管理都不是一朝一夕建立起来的，你也不用着急，你们接手后，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管理就走上正轨了。”
“但愿如此吧，我们花了大价钱收购物业管理项目，如果凭借此举实现公司多元化经营战略，即使花点学费也值了。袁经理，物业管理对我们是全新领域，今后难免遇到什么问题，到时候向你求助解决之道，你可别见死不救啊！”挖墙脚不成功，老王的心情很沮丧。
“王总想到哪儿去了？首先，这个项目你们肯定会做得很好，因为你们收购的是经营良好的现成项目，另外，即使有什么问题需要沟通，请随时联系，只要能帮得上忙，我将尽力而为。”
接手物业管理后，恒源橡胶公司小王总经理要辞退原昌达物业公司员工，全部安排自己的人，袁国刚认为此举不妥，“物业管理虽然算不上什么专业技术岗位，但也有一定的专业性，如果全部换上新人，管理衔接恐怕没那么顺畅。”
“袁经理，我辞退那些员工，你是怕昌达集团没法安排吧？”
袁国刚无奈地一笑，“我好心提醒，你却这么认为，要不是王总请我给些建议，我不会操这样的心。原昌达物业公司一共才二三百号员工，即使你把他们全部辞退，要想解决这些职工的就业问题，对昌达集团来说也不是多难的事情。”
也许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小王把话收了回来，“谢谢袁经理提醒，既然我们收购了物业公司，各岗位总得有自己的人吧？”
“当然可以安排你们的人，但完全辞退老员工，会对管理造成不良影响。”袁国刚道。
“你的意思，可以实行新老搭配，留用部分老员工，加入一部分新人？”
“你还要有思想准备，并不是谁都愿意留下，可能有些人根本不愿离开昌达集团。”
“那倒有可能，比如你就离不开昌达集团，但他们都是些普通职工，没有你这样的本事，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从这些话不难看出小王对待职工的态度。
“现在的就业政策是双向选择，老板有选择职工的权利，职工也有选择
老板的自由，难道不是吗？”
......
就在办完物业公司交接工作的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袁国刚接到电话通知，让他去董事长办公室开会。他急匆匆来到关云天办公室门口，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屋里传来“请进”的声音，他推门进去，却见办公室里除了关云天，并无其他人，他以为自己来早了，“董事长，是在这里开会吗？”
“是的，请坐吧。”关云天指着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示意袁国刚坐下。
“可是......，我来早了吧？其他人......？”袁国刚很不自在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来得正好，没有其他人了，就咱们俩。”
“咱们俩？不是通知我开会吗？”
“是的，人多开大会，人少开小会嘛。怎么样，物业公司那边，移交工作全做完了？”关云天道。
“全完事儿了，办公室都腾出来了。”袁国刚还汇报了物业公司那些老员工的去留问题。
“对于留下来的老员工，集团公司将尽快为他们安排新的工作岗位，不能让任何一个人下岗失业。今天把你找来，我想问问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要求或打算？”关云天道。
“一切听从公司安排，领导让我做什么，我不会有任何挑剔。”这是袁国刚一贯的工作态度。
关云天笑了笑，“国刚，你的工作态度大家有目共睹，今后的工作环境肯定要发生变化，你有没有信心肩负更大的重任？”
“关总，虽然我不挑剔工作岗位，但我的能力有限，肩负更大的重任，我倒是没有意见，但我怕自己能力有限，干不好工作，辜负领导的期望啊！”
人往高处走，有些人千方百计，甚至不惜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也要拼命往上爬，但袁国刚是个知足常乐的人，他认为自己能当个合格的中层管理人员已经很不错了，当关云天要把更大的权力交给他时，袁国刚反倒显得格外冷静，他不仅没有丝毫的兴奋，还怕自己能力不够。
“先不谈其他的，只说你有没有信心？”关云天严肃地问。
“信心嘛，还是那句话，听从领导安排。”
“那就好！董事会已经研究决定，从今天开始，让你接替集团公司行政总监徐总的一部分工作，最终目标在一到两年之内，全部接替老徐的位置，成为集团公司高管。老徐年事已高，几年前就到退休年龄了。”
“成为集团公司高管？关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学历不高，资历又浅，哪有资格成为高管呀！”袁国刚有自知之明，这是他的真心话。
“选人用人我们当然要看学历，但更要看工作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们认为你有成为高管的潜力，所以，先让你接替老徐的部分工作，在高管的位置上全面锻炼一两年，再正式走马上任，你以为如何？”
袁国刚伸手在自己头上挠了一把，“如果领导们认
为合适，我接受这样的安排。”
“这就对了！不过，在高管的位置，跟你以前做中层管理人员有很大的不同，首先需要有全局观念，这一点，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就努力学习。”关云天道。
“哎哟，这可让我有点为难，关总，我跟徐总学吗？他又肯不肯向我传授他的知识呢？”
“观念是一种对待事物的看法和处理问题的方法，需要在头脑里慢慢形成，可以跟老徐学习，也可以跟其他人学，同样一件事情，看他们是如何对待的，同一个问题，看他们是怎么处理的，你又是如何对待和处理的？工作一段时间，处理过一些问题，就可以逐渐积累经验，在你头脑里形成一套自己的观念。工作中多跟老徐交流，他会把那些有益的观念传授给你。”
说完这番话，关云天抓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个内部号码，“喂，请来我办公室一趟。”
过了两三分钟，昌达集团行政总监老徐推门进来，拉把椅子跟袁国刚并排坐下，关云天道：“徐总来了，咱们开个小会。根据集团公司董事会研究，为了培养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决定袁国刚同志担任行政总监徐总的助手，协助徐总工作。”
老徐表示欢迎，“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年纪大了，有些工作已经感到力不从心，欢迎国刚同志跟我一起共事！早就知道国刚在物业公司做得很好，希望你的加入，能让昌达集团的行政管理上到一个新的高度。”
“徐总过奖了，我是来向你学习的，在行政总监的位置上，你有非常丰富的知识和宝贵的经验，我会向你学习，希望你不吝赐教。”
当着关云天的面，老徐跟袁国刚进行了工作分工，并征求关云天的意见，“关总，你觉得我们俩这样分工合适吗？”
“徐总，国刚是你的助手，他现在处于锻炼学习阶段，我认为你们俩没有必要这么分工明确。”关云天道。
自从知道要为自己配备助手，老徐心里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一方面说明他年龄大了，即使自己认为身体吃得消，集团公司也在考虑他的退休问题，另外，老徐当然明白企业高层吐故纳新的道理，但面对退休将要失去的高收入，别说老徐，换了任何人，要想完全做到淡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关云天当面宣布袁国刚的任命决定后，老徐表面上很欢迎，但内心并不平静，他急于跟袁国刚进行工作分工，恰恰暴露了他此时的心境。
关云天完全理解这位老伙计的心情，但大势所趋，谁也没有例外，只好提醒他这样安排欠妥。
面对关云天的提醒，老徐略感异样，“关总，我跟国刚不需要分工明确吗？”
“他是你的助手，你的每一项工作，他都可以帮你做，在做的过程中积累经验，树立全局观念，从而达到锻炼学习的目的。”关云天道。
袁国刚趁机表白道：“徐总，你就把我当做一个学生吧，很多事我去做，你在旁边观察，不妥之处请你及时指正。”
第567章 再次提醒
袁国刚的实际工作经验和解决棘手问题办法并不差，他缺的只是公司高管应该具备的大局观，这一点关云天非常清楚。他刚才的说法得到关云天的赞同，给老徐配备助手的目的，就是想让老徐退出一线岗位，在旁边指导，让袁国刚在实际工作中锻炼学习，通过具体工作，逐步建立起面对全公司的大局观。
对于这样的人事安排，老徐表面上表现得很大度，内心不免有些失落感，这是人之常情，尤其是饱受传统文化熏陶，即使像老徐这样具有一定文化和现代意识的人，面对即将失去的权利，也有几分恋恋不舍。
但昌达集团是一家规章健全、结构明晰的现代化企业，公司高层的更新换代将会成为一种制度，这里绝不会有终身制，就算关云天到了退休年龄，按规定股权可以往下传，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也照样把位置腾出来。
面对袁国刚主动放下的身段，老徐坦诚道：“国刚太谦虚了，你的实际工作能力我早有耳闻，当初处理物业公司那堆乱麻，要不是你的果断与勇气，一般人很难摆弄那些业主，到头来还不知道物业公司会乱成什么样呢。不是当面奉承，即使现在，你的能力也不在我之下，正如关总所言，你稍微欠缺的只是全局观念，说白了就是考虑问题的角度不够宽泛，但这不是多么高深的学问，我相信只要你站在全公司的高度，就会自然而然地形成这种观念。”
老徐这番话真不是当面恭维，想当初昌达物业公司成立时间不长，由于没有经验，疏于管理，物业公司非常混乱，袁国刚临危受命，通过一系列果敢行动和精细管理，不仅成功收缴了许多业主拖欠的物业费，还让物业公司的管理实现了标准化。
关云天也向袁国刚鼓劲，“徐总说的没错，国刚上任后，只要虚心学习，加上以前的工作经验，凭借你的能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适应新的岗位。”
袁国刚当即向两位领导表态，“能得到领导的重用，倍感荣幸，但毕竟学历不高，能力有限，希望领导们多多指教，我也将用心学习，勤奋工作，力争把工作干好。”
......
随着袁国刚的走马上任和人力资源部主任得到提拔，昌达集团行政总监和人力资源总监的接班人选便正式确定下来，叶佳怡负责招聘的财务总监候选人也已进入面试程序，由猎头公司寻找的这位张姓候选人，来自于内地一个地级市，四十出头的年纪，九十年代末毕业于一所211大学的经济管理专业，曾在一家上市公司担任过五年主管会计，那家上市公司因为长期业绩不佳遭到停牌后，这位张主管不想继续在st公司浪费时间，便进入人才市场，成了猎头公司的目标。
看了猎头公司送来的材料，叶佳怡不甚满意，觉得候选人资历稍浅，关云天听到情况汇报后，他认为昌达集团要找的并不是现成的财务总监，候选人年纪还轻，资历稍浅可以跟着现任财务总监老丁，锻炼学习一两年再上岗。
除了资历稍浅，候选人的其他条件都令叶佳怡满意，她建议由关云天、老丁和她组成一个评议小组，对候选人进行面试。
张主管应邀来到昌达集团，叶佳怡像对待重要客人一样，除了招
待宴请，还安排他参观了昌达集团的各生产基地和农业项目，张主管对昌达集团的规模和管理赞口不绝。
第三天上午，在昌达大厦总部五楼的小会议室，一场面试正在进行，关云天首先说道：“据了解，张主管原来供职于一家上市公司，但那家公司现在停牌了，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否从财务管理的角度，分析一下那家企业陷入困境的原因？”
张主管想了想，“从大的方面讲，那家企业的产品出了问题，原来的产品被市场上性能更好的产品所替代，他们又没能及时开发出适销对路的新产品，导致市场不断萎缩，企业财务状况不断恶化，最终被监管部门停牌。”
“停牌之前，企业融资情况和现金流怎么样？”财务总监老丁问道。
“停牌之前，在股市融资倒问题不大，关键是产品滞销，融资没有目的，资金没有用途，管理层也没有进行那方面操作。至于企业现金流，不能说枯竭，到后来反正是越来越小。”
“张主管，你原来供职的那家企业，他们最后陷入经营困境，产品落后是主因，在你看来，在财务管理方面是否存在不当？也就是说，因为财务管理方面的问题，也对企业经营造成过不良影响？哪怕这种影响属于次要因素。”叶佳怡道。
“有这方面问题，尽管上市公司的月报季报和年报都要经过严格审计，但在企业高层的授意下，财务部门做过一些假账，导致监管滞后，等监管部门发现问题时，为时已晚。不得不说，财务管理部门没有坚持原则，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一种失职。”张主管坦诚道。
“张主管，你认为一个企业的财务总监，在执行企业老总或企业高层的决定和坚持原则之间，应该如何把握这种度的关系？”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关云天向面试者提出如此犀利的问题，让在场的叶佳怡和老丁都感到吃惊。
面对关云天的问题，张主管涨红着脸，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对面坐着的，就有昌达集团最高决策者和财务总监。关云天告诉他不要有任何顾忌，怎么想就怎么说。
老张毕竟在上市公司财务部门工作过几年，多少也见过些世面，加上关云天的宽慰，他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这个问题确实很难回答，既然关总如此大度，我就斗胆直言。如果我是财务总监，首先要了解高层决策者的人格脾气，如果对方像关总一样，属于开阔豁达，听得进不同意见之人，那我就要坚持原则，对于有利于企业长远发展的决策，我会坚决支持，要是高层决策不利于企业发展，我会据理力争。”
“谢谢张主管的当面奉承，但愿我是你的说的那种人。作为企业高层决策者，我理解财务总监这个职务的难处，你说的没错，对于那种胡乱决策，还听不进不同意见的管理者，你们确实不好做，坚持原则吧，怕得罪老总，对你们自身没有什么好处，视而不见，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企业往火坑里跳。不过，在昌达集团，我们这些人都要坚持原则，不管是谁，只要所作所为对企业有害，我们都要据理力争。”关云天道。
“我见识不多，但也见过几位大企业老总，说实话，关总是我见过的最直言不讳的人。如有机会跟你们一起共事
，不仅非常荣幸，还会很愉快。”老张这人，起码情商不低。
“张主管，你对于产品销售价格与企业应收账款之间的关系，有什么看法和建议？”叶佳怡这个问题，如果详细探究，足可以写成一篇论文。
“叶总的问题是理论联系实际的最好范例，说实话，没有一定的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根本没法回答这样的问题，老实说，我也只能论及皮毛。”
这是叶佳怡在她曾经的mba课堂上的一个讨论话题，她信手拈来，却给这位张主管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她知道这个问题的难度，对于老张的回答，叶佳怡不会过于苛求。
这既是一个经营管理问题，也是个财务管理问题，产品销售价格与企业应收账款的规模之间，存在某种优化关系。谁都愿意自己的产品卖高价，而且现款交易，但有些用户可以出高价，却要求延期付款，有些客户虽然愿意现款交易，却在价格上百般打压。企业的产品如果想卖高价，就必然面临延期付款的局面，付款期限延长后，企业的应收账款相应增加，大量的应收账款将会影响企业的现金流，并增加流动资金占用成本。
如果企业追求现金交易，除非奇货可居，否则必然在价格方面有所损失。
“这就看企业的经营理念和融资能力，还有产品的市场竞争力，一般情况下，我认为应该在各方面有所兼顾，不可偏废。”张主管进行了一番初略分析，并阐明了自己的观点。
叶佳怡点点头，她觉得对方的回答勉强可以接受。
通过上午近两个小时的面试，三位评议小组成员对面试者的评价比较一致，他们均认为面试者具有较高的综合素质和专业技术水平，毕竟对方只做过上市公司主管会计，尚缺乏掌控全局的能力，这一点可以理解。
“丁总，如果让这位张主管跟着你锻炼一两年，你认为他具备做财务总监的能力吗？”关云天道。
“应该问题不大，年轻人，脑子聪明，只要肯学习，通过一两年的锻炼，掌控全局没有问题。”
叶佳怡也认为假以时日，这位张主管可以接任财务总监，但她再次提醒关云天：“如果你女儿关琳珊将来回到昌达集团，你打算怎么安排？毕竟她的专业就是财务管理。”
关云天沉默了好一阵，他的女儿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原本可以直接进入昌达集团财务部，跟着老丁锻炼一段时间，顺理成章地接替老丁，成为集团公司财务总监，但关琳珊有自己的打算，她非要外出应聘，去什么普华永道或毕马威闯荡，关云天这样开明的父亲，自然不会阻拦，任由女儿自己做主。
叶佳怡的提醒，让关云天有所顾忌，但转念一想，还不知道关琳珊最终愿不愿意回来，总不能为了等她，耽误昌达集团财务总监的接班人培养吧？
“就按原来的计划实施，关琳珊回不回来还未可知，即使她将来愿意回来，可以做其他工作，不一定非要当财务总监，别考虑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关云天道。
“要不这样吧，先把这位张主管引进来，让他分担一些重要工作，但别把话说明，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第568章 绝不迁就
老丁的建议是个折中方案，他觉得这位张主管都面试了，再不把人家引进来，从情理上有点说不过去。
关云天历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再说他认为张主管确实具有一定的水平，综合素质又不错，这样的人正是昌达集团需要的，“不要再有其他想法，把张主管引进来，该怎么培养，按原计划进行，即使关琳珊将来回到昌达集团，也不能影响事先制定的工作计划。”
“关总，女儿将来如果愿意回来，你可以培养她接你的班嘛！”老丁建议道。
“丁总，我这个位置，不是她想接就能接替的，多年前我就跟你们说过，昌达集团要传承下去，成为百年企业，在董事长的选聘问题上一定要开放，绝不会局限于某个狭小的范围，更不会受到某种关系的制约。另外，现在的年轻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使咱们想让她做什么，也许人家还没有兴趣，不愿操这份心呢。”关云天从未将昌达集团当家族企业看待。
在当前情况下，叶佳怡也觉得这样处理比较合适，“把张主管引进来，作为人才储备起码也是一件好事，几年以后的事，看情况再说。”
“就怕这位张主管接班心切，如果两年左右达不到目的，当不上财务总监，到时候他有可能心生去意啊！”老丁担心道。
“要真是那样，说明他是个官迷，过于追逐权力的人，不适合待在昌达集团这种民主开放的环境，对于这样的人，如果他要选择离开，我认为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关云天点头说道：“我同意佳怡的观点，凡事讲究水到渠成，这位张主管到了昌达集团，给他七位数的年薪，享受昌达集团的高管待遇，如果他各方面素质达到了财务总监应该具备的水准，当然应该让他接替这一职务，要是不具备这样的素质，那也不能迁就，至于其他因素，完全不用考虑，咱们只对具体的人作出实事求是的评判。如果因为没能达到目的，他不愿在昌达集团工作，这样的人不能强留。”
“上午面试的时候，咱们虽然提到过财务总监的职务，但我跟猎头公司可没提这件事，所以，张主管不一定知道昌达集团招聘的就一定是财务总监候选人，跟他签定聘用合同时，对这件事也不要提起。”叶佳怡道。
“正式就位后，给他安排个什么职务呢？人家在原来的公司都是主管会计，到了这里不能没有个一官半职吧？再说，他要是没有职务，享受高管的薪资待遇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呀！其他职工得如何议论？”老丁道。
“跟袁国刚一样，他的职务是财务总监助理。”关云天道。
“对，总监助理，对谁都好解释。”叶佳怡赞同道。
第二天上午，叶佳怡跟张主管单独面谈，“通过参观考察和昨天跟我们公司高层的交谈，张主管对昌达集团有什么印象？”
“印象不错，昌达集团是大公司大企业，从事高端制造业，很有前途。几位高管也是资历丰富，思想开放，心胸豁达。不过叶总，我也想知道你们对我有何印象？”
叶佳怡知道对方很会说话，她笑了笑，“还可以，否则我也不会跟你单独面谈。张主管，你愿意到昌达集团工作吗？”
“只要昌达集团觉得我适合你们的团队，我当然愿意到昌达集团工作。”
叶佳怡点点头，
“很好。如果到昌达集团工作，请问你有什么条件或要求？”
“这个----，”老张一时语塞，“你们怎么跟猎头公司讲的？”
“我们告诉猎头公司，昌达集团需要招聘财务主管，而你在原单位的职务，正好就是主管会计，对吧？”叶佳怡道。
老张只好承认，“是的，但是......，我看你们财务部并不缺主管会计呀！”
“没错，昌达集团财务部不缺主管会计，我们把你请来，当然不是让你做财务主管，对于财务总监助理这个职务，你有兴趣吗？”
刚才的一席话，让老张已经对职务不抱多大希望了，但叶佳怡突然提起的总监助理这个职务，有点出乎老张的预料，“叶总，你是说让我出任财务总监助理吗？”
“是的，集团公司领导有这个打算，不知张主管意下如何？”
老张当然很高兴，“谢谢领导们的厚爱，无论安排什么岗位，我都愿意为昌达集团工作。”
“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要求吗？比如说未来......”
“未来？叶总，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老张有点茫然。
“现在你当总监助理，将来对职务没有进一步的期待吗？”叶佳怡道。
老张似乎明白了什么，“叶总，这种事不是我能决定的。”
“是啊，不过你对职务升迁的问题有什么看法呢？”
老张想了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身处职场，谁都期望得到职务的升迁，但这种事也不能强求，遇到那样的机会，又能得到领导赏识，当然最好不过。如果没有机会，或者领导认为有更好的人选，那也只能顺其自然，没什么好抱怨的。”
叶佳怡从内心认可这样的回答，但她不动声色，意味深长地说：“张主管对待职务升迁的态度值得赞赏，人的一生，有些东西可遇不可求，不必过分在意，反倒是随遇而安，说不定真有奇迹发生。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并不鲜见。”
老张被叶佳怡的这番话弄得莫名其妙，他哪里知道，这是昌达集团最高管理层在给他打预防针，叶佳怡在这里向他表达的意思，在他随后跟昌达集团人力资源部签订的人才聘用合同中，都会体现出来。
......
解决了集团公司三位年老高管的接班人问题，只要在一两年之内做到平稳过渡，昌达集团的最高管理层又能保持十余年的稳定，这对于公司的发展非常有利。
同样配备了总监助理，行政总监老徐跟财务总监老丁的情况大不一样，自从总监助理袁国刚上任后，老徐基本退居二线，一般事务均由袁国刚出面处理，然后向老徐汇报处理结果，只有重大事项，才由老徐跟袁国刚共同出面。
财务总监老丁这里，一方面因为财务工作专业性太强，老丁不能放任撒手，另外，集团公司高层事先已经做出内部决定，财务总监助理并不一定就是未来财务总监的必然人选，所以，这位张助理只能安守本分，做好他的分内之事。
关云天有两位中学同班同学，还是他的本村老乡，一个叫杨文瑞，一个叫关成光，都是老徐分管业务和所属部门的基层管理人员，但他俩不在同一个部门，杨文瑞的职务比关成光要高。
关成光头脑更活泛，心眼比较多，但私心严重，原本看好的前程，因为几次损公肥私的行为被人发现并举报，受到老徐的处分，职务被一贬再贬，反倒是为人忠厚，做事踏实认真的杨文瑞，逐渐受到老徐重用，后来居上，职务反超了关成光。
又是这个关成光，听说集团公司为老徐配备了总监助理，他又动开了心思，在他看来，老徐年事已高，集团公司为其配备助理，过一两年老徐退休后，这位助理必然接替老徐，成为行政总监，而他跟杨文瑞这样的中下层管理人员，仍将原地不动，永无出头之日。
关成光认为自己虽然长期待在基层，但也算是昌达集团老资格的管理人员，集团公司在更新换代的时候不从本部门管理人员中提拔接班人，而从外部空降，对本部门中下层管理人员不公平。
一天上午，关成光来到杨文瑞办公室，进门便问：“文瑞，你知道集团公司给老徐配了一位助理吗？”
“我没在意，不过听办公室工作人员说过。”
“集团公司这么做，全然不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对广大中层管理人员也太不公平了！”
“怎么不公平了？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即使要给老徐配助理，也应该从你们几位中层管理人员中选拔，怎么能从外面调进来呢？”关成光的如意算盘，从杨文瑞等中层管理人员选拔总监助理，他这样的基层管理人员就有上升到中层的机会。
“那是集团公司领导的决定，跟你我有什么关系？”杨文瑞道。
“文瑞，别看你职务比我高，你这脑子反应永远都要慢半拍，你想没想过？现在的总监助理，等老徐退休后，就会顺理成章地接替老徐成为行政总监。”
“不用你提醒，这我当然知道，但我不明白这关咱们什么事？你有必要操这份心吗？”杨文瑞十分不解地看着对方。
“文瑞啊，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从本部门的中层管理人员中选拔总监助理，你们将来就有成为总监的可能。现在这个做法，集团公司就把你们上升的通道堵死了！”
杨文瑞淡然一笑，虽然脑子反应没那么快，但他也是聪明人，杨文瑞心知肚明，别看关成光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要是他被提拔为总监助理，第一个不服气的，不是别人，就是关成光！
“成光，这种公司高层的人事安排，用谁不用谁，那是高层领导考虑的问题，与咱们无关，我认为既然领导作出这样的安排，自有他们的道理，领导们站得高，看得远，境界比你我高多了，咱们还是不要议论这样的事为好。”杨文瑞道。
“咱俩不是同学嘛，我又没跟外人说这些，再说，我也是为你好。”
“多谢你的好意！成光，你我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都要感谢咱们的老同学，没有云天的帮助，也许你我还在村里种地呢。”
“你扯远了，能坐到现在的位置，也不是关云天的恩赐，是咱们争取来的！这些年昌达集团从外面引进了不少人才，但你我仍然原地踏步，我认为关云天早把咱们忘了！”关成光越说越来劲，论辈分，在老家他比关云天高一辈，看来他对这位侄子意见不小。
“算了，咱们不谈这个。集团公司这些年是引进了不少人才，但你我何德何能？”
第569章 上升通道
两位老同学，一个务实低调，认真工作，一个华而不实，眼高手低，两种性格形成了强烈反差，导致他们在实际工作中表现迥异。杨文瑞工作成效显著，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重用，关成光在工作中则投机取巧，利令智昏，要不是看在董事长关云天是他老乡加同学的面子上，他早就被老徐开除单位了。
实际上，关云天对他这位同学加长辈不仅没有丝毫的袒护，而且还对关成光进行过多次谴责，不过，毕竟是同学加老乡，从传统上讲，在村里论起来还是同一个祖宗，真要把关成光开回家，关云天确实有些于心不忍。
就是这样一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却念念不忘上升通道，杨文瑞觉得非常可笑，但嘴上不好说出来，“成光，我觉得咱们只管做好自己就行，其他事真用不着操心。”
“行啦，你这个老好人，只知道取悦领导，得罪人的事都让我做了。”关成光没好气地说。
“取不取悦领导是我的事，得不得罪人是你的事，没有人让你那么做！你不是心眼多脑子活吗？对你没有好处的事，谁让你去做了？再说，木已成舟，集团公司领导已经决定的事，你跟我说了，即使我同意你的观点，又能改变什么？”杨文瑞也不客气地说。
关成光一时无语，过了好一阵，才愤愤不平地说：“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管，反正我对这件事意见很大，想找关云天谈谈。”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如果听我劝，最好回去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再说。”
关成光和杨文瑞对事情的看法不一致，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本想跟杨文瑞联合起来，去找关云天反映情况，但他无法说服对方，感到非常沮丧，无心再待下去。
杨文瑞本来就对跟自己无关的事不感兴趣，觉得关成光的行为属于没事找事，更不想跟他同流合污，巴不得关成光快点离开。
两人不再说话，也许感受到杨文瑞的厌恶情绪，关成光站起身来，悻悻说道：“你忙吧，我回去了。”
“慢走，有事再联系。”杨文瑞坐在办公椅上，一动未动。
......
袁国刚就任总监助理后，老徐本想带着他到自己分管的各个部门转一圈，挨个熟悉工作情况，但老徐负责的部门除了全公司的劳动纪律监察，岗位责任制的落实，还包括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非常分散，一圈转下来，起码需要十天半个月时间。
时值盛夏，天气炎热，袁国刚认为老徐虽然身体尚好，但毕竟是接近七十岁的老人，如果中暑就不值得了，“徐总，你在办公室休息，我自己下去转悠，有什么问题及时向你汇报请示。”
“所有部门的位置你都熟悉吗？”老徐有些不放心。
“找不到可以打听嘛，我又不是外地人，本来就是昌达集团员工，对情况虽然不能说一清二楚，但也略知一二。”
老徐分管的业务确实分散庞杂，袁国刚用了一个星期，才转了三分之二。一天下午三点左右，他来到农业项目的中草药仓储基地，这里有五十余名员工，仓储基地负责人，正是关云天那位中学同学加同村老乡关成光。
袁国刚先到仓储基地办公室，关成光和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工正在闲聊，他先做了自
我介绍，然后说明来意，关成光这才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行政总监助理。
“欢迎袁助理来检查工作！”表面上，关成光对这位新上级还是显示出了应有的尊重。
“声明一下，我今天不是来检查工作的，主要跟大家见个面，熟悉一下情况。”袁国刚道。
“哦，请问袁助理，需要我们怎么跟你配合？”
“不需要配合，我自己四处转转，不打扰你们工作。”
说完，袁国刚看了看办公室的陈设和墙上悬挂的各种规章制度，然后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关成光跟在后面，被他挡住了，“关主任，你请留步，我自己转转就可以了。”
袁国刚在宽敞的场院里四处看看，见两座高大的库房敞着大门，他随便走入其中一间，但见货架有些凌乱，二十来名工作人员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闲聊。
到了第二间仓库，看见的情况基本类似，当着这些工人，袁国刚什么也没说，从仓库出来后，他又返回关成光的办公室。
关成光以为这位袁助理看看就走了，没想到他又回来了，便略感诧异地说：“袁助理，你看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袁国刚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在办公桌顶端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关主任，我发现仓库货架存货不多，而且比较凌乱。”
“是啊，现在是中草药收储淡季，仓库中存货确实不多了。”关成光很坦然。
“但是，你得让那些存货摆放整齐呀！我看你们这仓库管理规章制度不就是这么规定的吗？”
“嗨，那些都是准备搬出来晾晒的存货，不是怕夏天发霉变质嘛。”关成光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外面这么好的天气，我见到的只是那些工人三五成群地在仓库闲聊，也没见他们把库存货物搬出来晾晒呀！”袁国刚两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
通过这番对话，关成光意识到这位袁助理不好对付，他本来就对集团公司空降行政总监助理很有抵触情绪，见袁国刚第一次到基层熟悉情况，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关成光以大佬自居，“袁助理，你以前是哪个单位的？到昌达集团多长时间了？”
袁国刚不解地问：“你提的问题，跟我说的事实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我们这些在基层做了十多年的管理人员，被你这个刚上任的总监助理吆喝的团团转，在你眼里，我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好像我们这些年都在昌达集团混日子，我们在底层吃苦的时候，请问你在哪里？在干什么？”关成光冲着对方，撇头盖脸就是一顿。
这突如其来的无名之火，一点面子也不留，让袁国刚先是一愣，但他马上镇定下来，毕竟做了多年的中层管理人员，早年又有武警部队的服役经历，最初在拥有三四千人的帘子布分公司当副经理时，就曾主管劳动纪律监察和规章制度的落实，那时袁国刚就跟帘子布分公司的所有刺头都掰过手腕。
后来到了物业公司，面对十多个住宅小区的数万家住户，情况更加复杂，哪个小区都不缺装横充楞和流氓无赖的业主，甚至跟社会上的黑 恶 势力也曾较量过。
面对关成光的下马威，袁国刚不卑不亢地说：“首先，你在基层
吃苦受累这些年，我在哪里干什么，那是集团公司人力资源部门关注的事，与你没有半厘钱关系，所以，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另外，这是我第一次到基层熟悉情况，并没有把你吆喝的团团转，更没有故意挑毛病，但把发现的问题向你提出来，这是我的职责，有什么不对吗？”
如果换成老徐，关成光会乖乖接受批评，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有任何狡辩，更别说冲集团公司高管发无名之火。袁国刚哪里知道，关成光一方面对集团公司从外部调来总监助理很有意见，另外，他也想给这位新来的袁助理一点颜色看看，让这位未来的行政总监知道，他这个基层管理人员不好惹。
但关成光打错了算盘，也认错了人，要论跟刺头打交道，袁国刚比老徐更有经验，手段也更丰富，如果以袁国刚的见识衡量，关成光根本算不上刺头。
刚才这番话，让关成光碰了个软钉子，但这才刚刚开始。
关成光仍然把对方看着一位菜鸟领导，继续摆他的老资格，“袁助理，我在昌达集团已经有十余年的工作经历，有句话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这一来，看见我们处处不顺眼，真应了那句话，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
面对关成光一再的无礼挑衅，袁国刚仍不动怒，他平静地说：“本来不想跟你谈论人力资源部门关心的事情，但你偏要抓住这件事不放，那我也问问你，知道昌达集团以什么项目起家吗？它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工业项目是什么？”
“我知道关云天从烧砖起家，第一个工业项目......，不知道。”关成光摇头说道。
“据我所知，昌达集团并非从烧砖起家，烧砖只解决了一时之急，真正起家靠的正是第一个工业项目，也就是帘子布项目。刚才你不是一直追问我在哪里干什么吗？还拿你的十余年工作时间炫耀，实话告诉你吧，我当时就是帘子布项目的副经理，而且还是帘子布项目招聘的第一批职工，回头一算，到昌达集团工作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年了！但这并不是我的资本。”袁国刚反唇相讥。
听完这番话，关成光脸面发热，本以为可以摆老资格，倚老卖老，没想到这位袁助理恰恰就是昌达集团的内部人士，而且资历比关成光老得多，人家才是昌达集团真正的老资格中层管理人员！别说关成光，即使杨文瑞跟袁国刚相比，也要差一大截！
“哟，袁助理才是真正的老资格，怨我有眼不识泰山。”关成光自我解嘲道。
“这里没有泰山，我也不是什么老资格。在其位谋其政，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干好，这是最起码的职业操守，刚才在仓库看见那些无所事事的职工，应该加强对他们的管理。”袁国刚道。
“我不是说了嘛，现在是中草药收储的淡季，工作不忙，职工们显得有些懒散，属于情有可原吧。”关成光这个人，很少从自身找原因，出现问题总是千方百计掩盖。
袁国刚并不认同对方的说法，“任何企业，任何生产项目，都有可能遇到淡季，但这不能成为劳动纪律涣散的理由。”
“生产淡季，职工无事可干，你说怎么办？请袁助理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没有义务替你想办法。记住，这次是提醒，下次再让我发现这种情况，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570章 提前接班
袁国刚就任行政总监助理后，第一次到基层熟悉情况，几乎走遍了昌达集团的每个基层管理单位，他跟基层管理人员之间都以礼相待，尽管也许有个别中低层管理人员觉得这位袁助理学历不高，资历尚浅，但表面上大家起码还是彼此尊重。
没曾想到了最后，在走访农业项目中草药仓储基地时，这里的负责人关成光跟袁国刚闹得很不愉快。
也难怪，关成光本来就对集团公司没有从行政总监老徐管辖的部门提拔总监助理颇有微词，恰巧这位袁助理在走访过程中发现了仓库管理存在问题，袁国刚一直敢作敢为，又是个直性子，眼里揉不进半粒沙子，便当面向关成光提出来，希望他及时改正。虽然两人此前并不认识，更无过节，但关成光此时的心境，碰上袁国刚指出他工作上的过失，正好针尖对麦芒。
袁国刚觉得自己作为总监助理，下基层走访，发现问题及时指出来，这是他的职责，他不知道对方的无名之火来自何处。
回到昌达大厦，袁国刚向行政总监老徐汇报了在基层遇到的情况，老徐哈哈大笑，“你说的是中草药仓储基地那个负责人吧？他叫关成光，不仅老家跟咱们的关总同一个村，他还是关总初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在村里论辈分，关总得管他叫叔。”
“哦----，”袁国刚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可那又能怎样？既然跟关总有这层关系，他更应该把工作做好。”
“国刚，看来你对这位关成光很不了解，这家伙看似头脑灵活，其实满脑子歪心眼，把他那点所谓的聪明才智全没用在正道上，整天琢磨如何投机取巧，损公肥私。”老徐道。
“这样的人，怎么还被安排做管理工作？他管的部门虽然只有四五十人，但责任重大。”
“说一千道一万，他跟关总毕竟有那么点关系，要不是顾及这个面子，我早把他开除了！即便这样，我也给了他两次处罚，否则，他的位置比现在要高。跟他一起入职昌达集团的，还有一位关总的同学，叫杨文瑞，现在是中层管理人员。”
“杨文瑞----，这人我见过了，好像不爱说话。”
“这人跟关成光正好相反，没有歪点子，做事踏实认真，任劳任怨，从不投机取巧，最初是关成光手下的一名普通职工，记得当关成光第一次犯事的时候，我果断让杨文瑞取代了他，后来杨文瑞在实际工作中逐渐表现出一些优秀品质，进一步得到了提拔。”老徐道。
杨文瑞的某些品质，跟袁国刚有些相似，但敢作敢为的决断能力差远了，这也是杨文瑞到了中层管理岗位以后，没能再往上提的主要原因。跟关成光比较，把杨文瑞放在中低层的任何一个管理岗位，都让领导放心，但让他独立承担一定的责任，或让他单独作出某种决策，他就不具备那样的能力了。
杨文瑞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所以，他从来不向上级领导邀功请赏，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他总是听从领导安排，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不愿跟关成光同流合污。
......
袁国刚从仓储基地离开后，关成光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呼呼地跟自己办公室那位女工作人员说：“看见没有，就这样的，当个破助理，才刚上任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跑到我这儿挑毛病，以为我怕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谁，德性！”
“关主任，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对人家客气点，毕竟他是董事长同意提拔的，是董事会任命的集团公司高管，估计也是未来的行政总监。”女工劝道。
“我管他是什么来头！这些年受老徐的气就已经够了，没想到好不容易盼到老家伙快退休滚蛋了，集团公司又急不可待地任命这么个玩意。这家伙管事比老徐还多，咱们仓储基地又不是一天了天了，连老徐都没说出啥，今天他头一次来，就这也不行那也不是，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关成光愤然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谁刚上任都想表现一番，你得理解。”
关成光根本听不进别人的劝告，任然满腔戾气，“我理解他，谁理解我？反正我就这样了，这辈子也不想有什么大作为，爱咋地咋地吧。”
面对这个一意孤行的领导，下属再怎么劝告也是徒劳无益，白费口舌。
......
不知不觉中，袁国刚就任行政总监助理已经快九个月了，不知是真的老了，身体退化严重，还是故意为之，行政总监徐建民最近两个月经常请假，而且基本上都是病假。
对于这样的情况，总经理叶佳怡当然要向董事长汇报。
“只知道他们三位年龄比较大，老徐究竟多大岁数了？”听完情况汇报后，关云天问道。
“据我所知，他们三位中，徐总年龄最大，他好像还有不到一年，就满七十岁了。”叶佳怡道。
“哦----，”关云天若有所思，“这里面存在两种情况，要么是他身体真的无法坚持正常上班，或者他想故意提前把位置让出来。不管什么情况，等他哪天来上班，我跟他亲自谈谈再说。”
周一，老徐跟着班车从省城回到昌达集团总部上班，上午十点左右，关云天来到老徐办公室，见面便关切地问：“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
“哎呀，快七十的人了，感觉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上星期请假，去省城的医院看了看，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大的毛病。”
关云天点点头，“咱们单位的集体体检还是比较认真的，真要有什么大毛病，几个月前的体检肯定就查出来了。话说回来，快七十岁的人，还能有你这样的身体状况，已经很不错了，你感觉一年不如一年也很正常，毕竟人到老年，各个器官的功能都在逐渐衰减，虽然没有明显的毛病，但身体的感受是实实在在的。”
“近几个月请假比较多，有点不好意思啊！”老徐道。
“没关系，有病就得就诊，身体不舒服就得修养。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这个，
根据这半年多的观察，你认为袁国刚的工作能力和表现这么样？”关云天道。
“这个情况呀----，”老徐略一思忖，“表现没得说，非常积极！至于工作能力，我认为他比我更有魄力。”
“不能光看到他的优点，他的缺点也应该指出来。”
“非要让我从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我觉得他还可以把工作做的更细一些，其实他现在也做的比较仔细。其他方面，我没看出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嗯，你以后要保重身体，如果感觉不舒服，可以随时请假，把工作的担子往袁国刚肩上压。”
关云天把话说到这里，老徐就知道董事长的意思了，事实上，从袁国刚就任总监助理的第四个月开始，老徐就很少管事了，袁国刚基本全部承担了行政总监的工作。
对老徐和袁国刚的情况作了充分了解后，关云天一个电话把袁国刚招到董事长办公室。
因为在总部大楼工作快九个月了，也参加过多次集团公司高层会议，袁国刚现在到关云天办公室，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了，进屋后先拉把椅子坐下来，“关总，找我有事儿？”
“通过半年多的了解，对整个集团公司的情况熟悉了吗？”
“虽然昌达集团很大，真正用心去做，对于职权范围内的情况，其实一两个月就很熟悉了。”袁国刚如实回答。
“那就好。如果现在让你接任行政总监的职务，你有信心吗？”关云天道。
“现在接任？徐总还没退休呢，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从现在开始，你就得考虑这个问题。一方面，徐总年龄最大，他还有不到一年就满七十岁了，另外，你也许已经注意到了，最近两个月，他频繁请假，据说那是因为他身体感到不舒服。”
“哦----，看上去徐总身体还可以啊！”袁国刚有点不太相信。
“很难说，他是快七十岁的老人，身体状况究竟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外人说不好。”
袁国刚点了点头，“是啊，从礼拜一到礼拜五，对于一个年近七旬的老人，工作负担也许大了点。”
“所以，你要做好提前接班的准备，刚才我问你有没有信心，就是这个意思。”关云天道。
“信心嘛，其实也没什么，因为近四五个月以来，即使徐总在单位，为了避免劳累他，下面的事情基本都是我单独处理的。但是，我认为提前接班没有必要。”
“既然你对工作很有信心，老徐身体状况又不是太好，让你提前接过行政总监的职务，你认为有什么不妥吗？”关云天道。
“工作没有问题，如果提前接班，我觉得徐总心里会产生一种谁在撵他回家的感觉，对于一位即将退休的老人，我认为那样做有点残酷。”
关云天有点吃惊，袁国刚连这样的事都能想到，还要怎样做才算仔细？“你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