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要有新的思路
几句简单的开场白后，关云天继续说道：“咱们一连考察了六个国家的近二十家养老机构，相信大家对不同国家、不同档次的养老机构会有不同的感受，接下来先谈谈这方面情况。”
老魏首先发言，“以前在职时，也多次去过欧洲国家，但那都是考察工业、经济或其他民生项目，对养老事业从来没有关注过。通过这次对养老机构的考察，跟两三个月前考察的国内养老机构相比，确实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特别是北欧三国和加拿大，他们的养老事业不仅规格普遍较高，条件较好，而且覆盖人群很广，当然，这跟他们的发达程度高，人口比较少有很大关系。南欧的西班牙，尤其是希腊，情况就差多了。”
“给我的印象，南欧的养老事业，跟咱们国内的京沪广深等特大型城市相比，基本没有优势，甚至还不如国内条件好的养老机构。”老薛道。
叶佳怡接了过去，“南欧的发展水平较北欧差了一个档次，养老机构的条件确实乏善可陈，就像魏处长说的那样，同为老龄化社会，也许跟他们人口较少有关，他们的社会养老覆盖率还是很高的，养老事业还算发达。”
“说到养老机构的社会覆盖率，也许观念不一样，欧美人跟咱们相比，居家养老的很少，绝大多数老人，到了一定年龄，都愿意去养老院安度晚年，国内情况不同，不到万不得已，无论老人本身，还是他们的家属，都不愿跟养老院沾边。”关云天道。
“幸好国内有居家养老的习惯，否则，这么大的人口数量，就说这省城，要是全指望机构养老，再建两三个十万张床位的养老机构，恐怕都不够用。”魏处长道。
“所以，咱们的这种传统习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社会养老的压力。不过，随着独生子女的父母们买入老年的门槛，居家养老的老人将会越来越少，机构养老将成为主要趋势，这也是昌达集团决定退出地产开发行业，转而投资养老事业的主要原因。”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离题了，关云天马上带头纠正，“刚才扯远了，还是继续交流出国考察的感受与收获吧。”
“从这次考察的情况看，北欧和加拿大的养老机构，普遍配备了医疗保健人员，这一点即使在国内的特大型城市，也很少做到。”老薛道。
“嗯，是有这个情况，国内的养老机构，很多都是利用旧房改造而来，要么地方狭小，要么没有医疗保健专业人员。不是专为养老机构修建的房子，地方狭小是显而易见的，但缺乏医疗保健专业人员，就有点难以理解了。现在国内各种院校每年毕业几十万医护专业的大中专毕业生，很多宁愿在家待业，也不愿到养老机构就职，一方面造成人力资源的浪费，另外，养老机构的老人们得不到及时医护，也是一种极大的遗憾。”关云天道。
“这方面需要政策引导，说了多年的社区卫生所，让城市居民小病不去医院，到现在也没在全国推开，养老机构的医护人员，恐怕就更没人关注了。”老魏在职时，是发改委的计划处长，民生项目的发展计划，也归她管。
关云天有自己的想法，“社区卫生所也许涉
及到医护人员的编制和待遇，在养老机构，尽管从事医疗保健属于专业技术人员，但可以将他们纳入公司中层管理人员的范畴，不仅收入相对稳定，而且该有的保障一项也不少，我相信不会招不到人。”
“从经营管理的角度看，老人们在养老机构享受到的医疗保健服务，应该是收费的，怕那收费标准比正规医院低。把道理讲清楚，这一点我觉得无论老人还是他们的亲属，都应该理解，毕竟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是，从新毕业的大专院校毕业生中招聘医护人员，在具体操作上有点难度，因为按照政策规定，只要从事医护工作，就必须有执业资格证，那些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都没有这样的资质，除非......”叶佳怡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把话说完嘛。”关云天道。
“除非昌达集团帮他们解决执业资格问题。”叶佳怡道。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从实际情况看，有执业资格的医护人员，都在公立或私立医院，你一个养老机构想把那些人从医院挖过来，即使给高薪，恐怕都没那么容易。”
关云天点头赞同，“是啊，养老机构从医院挖人，基本没有可能。既然你提出了解决办法，昌达集团怎么能帮助那些新毕业的大中专学生解决执业资格呢？”
“做起来也不难，把需要的毕业生招聘过来以后，找一家医院，让他们进行正规的实习，同时，参加政府职能部门组织的执业资格考试，招聘时在合同上规定，只有通过执业资格考试的，才能上岗。养老机构的医疗保健部门成立起来以后，为了稳妥，再聘请一两名退休医生，带一带这些刚取得执业资格的年轻人，那就最好了。这里的问题是，如何找到一家让他们实习的医院。”叶佳怡不愧是昌达集团的智囊，很多问题她都能想出解决办法。
关云天马上表示同意，“嗯，这个办法好，可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至于找一家医院让毕业生们实习，魏处长，你帮忙想想办法吧，只要联系到合适的医院，哪怕昌达集团提供一些经费也没有问题。”
老魏想了想，“办法嘛，这种事肯定要找医院院长，我跟医疗行业的领导还真不是很熟悉，不过我让别人打听一下，在这么大的省城，一定能找到一家可供实习的医院。这件事很着急吗？”
“咱们的养老机构计划后年正式开业，现在还有一年多时间，从招聘人员，到实习，他们还要考执业资格证，我觉得现在应该着手联系实习医院了。”关云天道。
“这个没问题，我回去跟他们说说，让大家想办法。”
“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国外考察期间，还发现一个问题，在那些养老机构中，很少见到卧床不起的老人。国内情况则不同，无论京沪还是广深，不管哪种档次的养老机构，老人们体弱多病者居多，很少见到健康的老人，卧床不起者也不鲜见。”关云天又把话题拉回到会议的主题。
“在咱们的观念中，身体健康，只要生活能够自理，谁愿意去敬老院呀！只有那些日常生活不能自理，家中无人照料的老人，才被送到养老机构。”老薛道
“是呀，这就是国情不同，观念不同，欧美那些老年人，即使自己身体硬朗，一旦感到孤独，他们就会主动去养老机构安度晚年，恰恰是那些体弱多病者，如果生活不能自理，甚至卧床不起，他们一般不会要求动用家里所有资源延长自己的生命，因为他们认为那样做没有意义，一方面对家庭和亲人属于劳民伤财，另外，即使在一定程度上延长了自己的生命，也是苟延残喘，活得毫无尊严，与其如此，不如早点让生命画上句号。”
叶佳怡在大洋彼岸读了mba，又在外企做了几年部门高管，对欧美文化非常熟悉。
“国内情况正好相反，老人们本身就认为好死不如赖活着，贪生怕死是人之天性，这倒无可厚非，即使借助外界支持，只要能有一口气，也要继续维持。作为家属或子女，不竭尽全力，倾其所有，似乎就显不出孝道，不仅自己良心过意不去，也怕外界指责嘲笑。尤其是那些生活不能自理、卧床不起的老人，家属照料有困难，基本上都送往养老机构，这是现实问题。”关云天道。
“还有一个细节，欧美人在吃饭问题上相对简单，我看他们的养老机构，一日三餐以牛奶面包居多，再加一些蔬菜就很不错了。再看看咱们在北上广深考察时见到的情况，即使档次比较低的养老机构，哪怕一菜一饭，主食除了米饭面食，副食也不能重样。档次高的养老机构，煎炒烹炸都有，午餐晚餐的副食起码要有两三样。”魏处长道。
“是呀，饮食结构不同，花样繁多，加上服务对象大多属于年老体弱者，将来需要的服务人员和辅助人员就会相应增加，劳动力成本不得不考虑啊！”叶佳怡道。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关云天，如果劳动力成本不能得到有效控制，将来的盈利希望就要大打折扣。但是，无论在国内几大城市，还是在国外的养老机构考察，关云天发现一个问题，除了人工服务，在那些机构几乎没有看见现代化的管理设备。
随着劳动力成本的不断提高，无论哪个行业，现代化都是必由之路，传统的养老事业属于纯粹的劳动密集型行业，关云天认为，昌达集团从事养老行业，要有新的思路。
除了卧床不起的服务对象，关云天认为养老机构的其他工作，都可以借助于现代化设备提高工作效率，节省人力成本，尤其是那些费时费事的简单劳动，完全可以交给自动化机器设备去完成。
听了关云天的设想，叶佳怡第一个问道：“用现代化的机器设备代替人工，当然可以提高效率，降低人力成本，具体你想在哪些方面实施呢？”
“侍候卧床不起的服务对象，任何设备也代替不了人工服务，不过，那种情况的收费标准自然要高一些。其他情况，我认为都有可能让现代化设备成为一种辅助手段，有些情况甚至可以成为主要手段，比如大量占用人力资源的卫生清洁工作，一台清扫机器人，相当于几十人的劳动量，而且不知疲倦。”关云天道。
老薛本来就兼任昌达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他很关注这个问题，“这种简单重复性质的工作，机器人确实很有优势，其他事情恐怕就不好说了。”
第527章 早就考虑到了
老薛一直从事行政管理，不太关注技术进步为社会带来的巨大变化，他认为自动化机器人只会从事简单劳动，那些稍微复杂一点的工作，还是离不开人工。
关云天有理科背景，他在大学读的是数学专业，加上他本来就意识超前，对有关领域的技术进步非常关注，他对老薛怀疑自动化机器人的作用并未感到奇怪，毕竟隔行如隔山。
但是，自动化和自能化机器人对社会的影响确实是巨大的，别人不知道这一点，关云天是清楚的，他冲老薛笑了笑，“就养老行业的日常工作而言，除了简单的清洁卫生，我认为还有许多工作可以由智能机器人去完成，比如，老人们一日三餐的食物分发，餐具的回收清洗，这些工作要是完全由人工操作，将会占用大量劳动力，如果让智能机器人承担，初略估算，至少能节省人工成本百分之八十。”
“是啊，养老行业的人力资源大多被清洁卫生、食物分发和餐具回收清洗，还有老人们换洗衣物的清洗等环节占用，如果这些人员密集的环节都能用智能机器人代替人工操作，劳动力需求将会减少百分之六十。”不愧是搞管理的，听到关云天提及人工智能，叶佳怡马上估算人工成本。
“不要说百分之六十，只要能节省人力成本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四十，甚至百分之三十，将来的经营利润就很有保证。”关云天似乎胸有成竹。
“仔细想想，能用智能机器人代替人工操作的，除了刚才提到这些环节，一定还有其他方面，只不过使用智能机器人，一次性投资应该不是个小数。”叶佳怡道。
“我做过估算，在养老项目的一期工程，如果用二十台智能机器人，大致可以替代一千名工人，按目前的价格，购买二十台智能机器人，需要投资两千万多一点，加上维护费用，最多不超过三千万，但一次性购买这二十台智能机器人，使用年限至少也有六七年。再算一千名工人的费用，平均月工资按三千计，加上养老和医疗保险，每个职工每年的费用至少需要四万，一千人就是四千万！这样算来，第一年可以节省成本一千万，从第二年开始，每年节省人工成本至少三千万！”关云天道。
通过这番计算，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人工智能在养老机构中能发挥很大作用。
找到了降低成本的办法，就意味着在不降低服务质量的前提下，能保证养老机构处于盈利状态，只要能保证盈利，这项事业就有持续发展的动力，否则，将难以为继。
接下来，综合国内国外养老机构的管理细则，关云天要求另外三位与会者结合昌达集团的实际情况，提出各自的见解，制定一套适合昌达集团养老机构的管理措施。
会议开了一整天，下午下班前，终于制定出养老机构的管理细则草案，关云天告诉大家，在养老机构正式运营之前，任何人有更好的建议，可以随时提出来，让管理细则更加完善。
......
就像关云天指出的那样，虽然目前离养老项目正式开业还有一年多时间，但人员招聘应该着手进行了，其中养老机构的医护人员需要培训实习。按照分工，主管人力资源的老薛负责招聘相关人员，魏处长负责联系供未来的医护人员实习的医院。
在当年秋季的省城人才交流会上，老薛带着助手，在交流会租了一个招聘展位，他们把介绍昌达集团养老事业的一大摞资料摆在展位上，静候应聘人员前来洽谈。
从上午九点开始，陆续有人盘桓于展台跟前，“过来了解一下我们的情况，这是公司简介，这是项目简介。”见两位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在展台前犹豫，老薛主动跟对方搭讪。
两人走到跟前，一人拿起一本公司简介，另一人拿起旁边的项目简介。“昌达集团，这是家民营企业，这家公司很大呀！”翻看公司简介的年轻人自言自语道。
“你们不是公司招聘，而是养老项目招聘，说得好听，养老事业不就是开敬老院吗？侍候老年人的地方，用得着招聘医学专业毕业生吗？”翻看项目简介的年轻人，将资料放回原处，朝老薛问道。
老薛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道：“能不能留一份你们的简历？”
“算啦，我们去别处看看。”显然，对方根本就没看得起这样的单位。
从上午到下午，甚至第二天一整天，在昌达集团展位前来回犹豫，动手翻看企业和项目简介的应聘人员不下百人，但愿意留下简历的，一个也没有，更别说深入交流。两天招聘，一无所获。
当天晚上，关云天跟老薛打电话，询问招聘情况，“哎，别说了，这些大学生，一个个眼光都很高，还瞧不起咱们这样的单位。”老薛愤然说道。
“怎么回事儿？招聘情况不理想吗？”关云天道。
“何止不理想？简直是惨不忍睹！两天下来，一份简历也没收到，算我失职。”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老薛自责道。
“什么原因？难道昌达集团引不起大学生们的兴趣？”
“如果昌达集团招聘，恐怕早就满员了，那些学生知道养老项目招聘，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哦，原来这么回事！人才交流会几天时间？”关云天道。
“一共四天，还有两天。”
“明天再去时，顺便多带三四把椅子，放在展台前。”
第二天上午，老薛等人按时参会，并按关云天的吩咐，带了三把椅子，摆在展台前，“关总以为有座位，那些大学生就肯坐下来跟咱们谈？他这想法是不是太简单了！”助手说道。
“少说话，领导叫怎么做，咱们照办就是。”老薛叮嘱道。
情况跟此前两天一样，根本没有应聘者坐下来谈。上午十点左右，就在老薛跟他助手百无聊赖的时候，关云天来到跟前，“怎么样，还没有收获吗？”
“有那么几个，看看就走了。”
关云天没再说话，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面带微笑地注视着来来往往的应聘者。过了二十来分钟，两位手拿文件袋的女生走到昌达集团展位前，犹豫着要不要看招聘单位的资料，“两位同学，还犹豫着呢？上前看看我们的简介吧。”关云天声音柔和，面带诚实的微笑。
两位女生并未在意旁边说话的人，而是相互交换了眼神，她们决定看看究竟，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来到展台跟前，每人拿起一份资料翻看着，过了两三分钟，扎着马尾的长
发女生把企业简介放回原处，然后说道：“说了半天，不是昌达集团招聘呀！”
戴眼镜的短发女生有些失望地接话道：“是啊，是他们的养老项目招聘。”
看来，没有昌达集团这块牌子，仅凭养老项目根本吸引不了应聘者的目光。
就在两人将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关云天道：“两位同学，养老项目招聘，跟昌达集团招聘，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两位女生这才转身看着关云天，戴眼镜的短发女生问道：“没有区别？养老项目跟昌达集团是什么关系？”
“不知能否耽误两位同学几分钟时间，请坐下来听我解释？”因为教育背景，关云天的气质，跟很多商人完全不一样，让两位应聘者觉得他像是自己大学里的师长。
两位女生略一迟疑，再次交换了眼神，也许确实走累了，她们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也许你们从企业简介中已经大体知道，昌达集团以高端制造业和房地产开发为主，但是经过分析，我们决定对经营方向作出战略性调整，养老事业就是我们从房地产开发行业退出后投资的项目，今后，养老项目将成为昌达集团的主营业务之一。”关云天解释道。
“我们不太明白，所谓养老事业，不就是侍候老年人的敬老院吗？恕我直言，这种项目可能很难招到人。”短发女生快言快语。
“咱们先别说能不能招到人。就养老事业而言，跟你说的敬老院在功能上有相似之处，但昌达集团要做的养老事业，又跟那种传统敬老院有本质的区别。”关云天道。
长发女生接话道：“都是侍候老人，能有什么区别？”
“我只说一点，就能让你们感觉到两者的不同。我们招聘人才的目的，就是要在养老机构为老人们提供医疗保健服务，你们可以调查一下，在传统养老机构，有谁在养老院配备医疗机构？另外，把一件事当成一项事业来做，昌达集团养老机构的规模是空前的，经营管理理念是全新的。”关云天侃侃而谈。
这时，另外几名应聘者停下脚步，驻足倾听关云天跟两位女生的对话。
“你是说要在你们的养老机构成立一所医院吗？”
“不，我们配备的医护机构介于医院和社区诊所之间，目的是一般的疾病，老人们不用去医院，实行就地诊治，但比社区诊所定位要高。”
“定位低于医院，这可以理解，高于社区诊所，体现在哪些方面呢？难道你们可以搞到编制？”
“社区诊所也不可能有编制，我们当然也没有，定位高于社区诊所，体现在收入数量和稳定性方面，我们的收入可以做到跟医院大体相当，而且永远不会拖欠工资，这方面，社区诊所是做不到的。”关云天道。
可能觉得收入方面跟预期相差不大，两位女生好像有些动心，“这位领导，我们这样刚出校门的菜鸟，没有从医经历，更没有经验，你们招去也用不上啊！”
“这一点，我们早就想到了！因为昌达集团的养老机构要一年多后才正式营业，这期间，我们将把招聘的医护人员送去正规医院实习，将来还要聘请老医生传帮带。”
第528章 并无冒犯
不知不觉中，昌达集团的招聘展位前已经聚集了二十来个应聘者，这些人聚精会神地倾听关云天跟两位女生的对话，这时，一位站在人群前面，留着长发，穿着比较时尚的男青年插话道：“这位领导，你说昌达集团从地产开发行业退出，就是为了投资养老事业，难道你认为养老事业比地产开发更赚钱吗？”
关云天朝对方看了看，男青年好像不是应届毕业生，“这位朋友也许没听到我们前面的交谈，我在前面说过，昌达集团从地产行业退出，是基于我们对地产行业的全面分析后，做出的一项战略调整，跟投资养老事业没有必然联系。投资养老事业，是昌达集团退出地产开发行业后，做出的一项投资选择，跟这两个行业谁更赚钱也没有关系”
也许男青年有地产行业从业经历，或者有去地产行业从业的愿望，总之，对昌达集团退出地产开发行业有些不理解，“这位领导，你们昌达集团放弃地产开发业务，转而投资养老事业，请问你对这两个行业有什么评价？”
本来是为招聘医护专业的毕业生，这位男青年却要纠缠于养老事业跟地产开发行业孰优孰劣，关云天从内心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但他转念一想，趁此机会宣传一下养老事业，对于正在进行的招聘活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按理说在人才招聘现场，把两个行业放在一起比较是很不合适的，因为任何行业都各有特点，比较其优劣，实际上没有什么意义。既然这位朋友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只能谈谈自己的看法，一家之言，难免片面，偏颇之处请包涵。”
关云天停了停，继续说道：“房地产开发行业，在一定时期内，是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为全国各地的社会经济发展，作出了巨大贡献，这一点毋庸置疑，昌达集团从这个行业退出来，自有我们的考量，具体原因在这里不便透露。至于养老事业，随着全社会老龄化趋势的加剧，越来越多的老人需要去养老机构安度晚年，昌达集团正是为了顺应这一趋势，选择了投资养老事业，从社会现实分析，我们认为养老行业是一项朝阳产业。”
话音刚落，同样站在人群前面，一位衣着朴素，戴黑边眼镜的男青年说道：“养老事业是一项朝阳产业，这个说法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在前面提到你们养老机构医护人员的收入待遇，将跟正规医院差不多，我想问问这位领导，福利住房，社会保障等方面，你们有什么具体承诺？”
“这位同学，首先我要声明，我所说的收入待遇跟正规医院差不多，指的是普通公立医院，而不是省城那几家非常有名的三甲医院。另外，所有福利，跟昌达集团其他单位完全一致，住房嘛，现在全社会的福利分房待遇都取消了，不过在我们的养老机构，专门为职工配套了居住场所，不管单身期间，还是将来成家了，都可以租住公司的房子，租金只是成本价。保障方面，现在暂定三险一金，以后还有可能增加。”关云天道。
“刚才你说要为招聘的医护人员提供正规实习单位，是这样吗？另外，我们的执业资格怎么解决？”
“提供正规实习单位是确定无疑的，执业资格嘛，有点抱歉，只能自己参加统一考试了，我们帮不上忙。”
“如果这样的话，我是否可以把简历留下来？”戴眼镜的男青年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请问这位同学，你能否简要介绍一下自己？”这是第一个愿意留下简历的应聘者，关云天自然很高兴。
“我来自于离省城四百多公里的农村，即将毕业于咱们省内一所医学院的临床专业，现在正准备毕业答辩......，”
“好了，谢谢你的介绍，请留下你的简历吧。”让对方做简介，关云天主要想看看这名应聘者是否坦诚。
通过刚才这番对话，坐在对面椅子上的两位女生，对昌达集团的养老机构有了更多了解，她们相互看了一眼，短发女生问道：“这位领导，我们问个题外话题，你不介意吧？”
“当然，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请！”关云天非常爽快。
“请问你在昌达集团的养老机构中，担任什么职务？”
没等关云天说话，坐在招聘展台后的老薛脱口而出：“他是我们的关总，昌达集团董事长！”
“昌达集团董事长？”两位女生瞪大眼睛，相互看着，“对不起，关总，我们太冒昧了。”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咱们进行了非常好的交谈，你们没有任何言行冒犯到我。”关云天报以微笑。
“没想到这么大的董事长，亲自到招聘现场！”两位女生感慨道。
“我只是路过这里，我们这位薛总才是昌达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关云天把老薛介绍给大家，“再说，即使我亲自出面招聘，也是应该的。”
“关总，我们可以留下简历吗？”长发女生问道。
“只要专业对口，昌达集团欢迎你们留下简历！”
最后两天，老薛和他的助手可谓满载而归，他们共收到了八十余份简历，其中，医学院大学毕业生求职简历三十多份，护理专业专科或中专毕业生求职简历五十余份。
经过专业筛选，最终确定分别招聘四名循环内科、四名消化内科、两名五官科、一名口腔科、四名泌尿科和三名骨科专业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与之配套的，还招聘了四十名护理专业毕业生。
在老薛向录用人员发出通知后，有人问什么时候可以上班，这件事他可定不了，于是，老薛向关云天请示，“录用人员打听上班时间，咱们应该怎么回复？”
“这个......，你稍等，在实习单位还没确定下来之前，录用人员上班能干什么？”关云天道。
“是呀，那我让他们等候通知。”
“不能这么说，你让人家等候通知，等多长时间？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等待时间太长，恐怕有些人就不等了。要不这样吧，如果有人再问，你就说过几天通知他们。”
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把实习医院尽快落实下来，一旦落实了实习单位，那些招聘的医护人员就可以上班了，无论将来的医生还是护士，他们的实习时间不能低于一年。
想到这里，关云天来到顾问老魏的办公室，没等他说话，魏处长道：“听说医护人员都招聘好了？”
“招聘已经完成了，下一步得抓紧时间把实习医院落实下来。”关云天道。
“应该毕业生绝大部分不是还在毕业答辩吗？时间来得及。”
“现在已经有人打听上班时间了，毕业答辩很快就会结束，一旦答辩通过，拿到毕业证，他们就可以离校。现在的大学毕业生跟我们那会儿不一样，他们不用回家等待派遣分配，有些人巴不得走出校门，就迈进工作单位的大门。”
“那我是得抓紧点，现在联系了三家医院，一家是省城的三甲医院，另外两家是普通医院。”
“谈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咱们的实习人员可以进去？”
“才刚接触，都是朋友托的关系。不过，这种实习跟对口院校的毕业实习还不一样，这属于企业委托，有业务培训的成分，所以，三家医院都是要收费的。”魏处长道。
“前段时间我不是说了嘛，收费没问题。他们说没说，每名实习人员的收费标准是多少？”
“三甲医院每人每年收费一万，普通医院也要六千。”
“为了开阔眼界，增长见识，我觉得还是应该把他们送去三甲医院实习，费用高一点，多学知识也值得。”在这方面，关云天从来不会吝惜花钱。
“要不再等几天，我让朋友再跟对方谈谈，能少花钱不是更好吗？”
“那就再等几天吧，不过时间不要太长，最好在一星期之内有结果。魏处长，省钱是一方面，咱们派去的实习人员，就如你说的那样，不光为了实习，还有业务培训的性质，到时候对方可别糊弄呀！”关云天道。
“这我知道，我会跟朋友强调的。”
四天以后，老魏得到回复，那家三甲医院答应昌达集团派人去实习，条件是每名实习人员需要缴纳八千元实习费。
“可以，魏处长，你代表昌达集团跟对方签个协议，咱们招聘的人员从八月一号开始实习。”
跟老魏交代清楚后，关云天转身告诉老薛，马上把上班时间通知招聘的医护人员。
......
为了在将来的养老机构中用智能化机器人代替部分人工劳动，数学专业毕业的关云天，这段时间抽空专研起了人工智能的有关知识，他当然不想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但要在养老机构中应用这项技术，作为昌达集团养老事业的主管负责人，关云天必须对人工智能有所了解，哪怕只知道皮毛。
除此之外，关云天还跟国内几家做得比较好的人工智能机构取得联系，在向对方交代了目的用途后，他希望对方能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
好歹也是两三千万的设备，而且后续还有好几期工程，关云天想从各家提出的解决方案中，选择最合理的方案，并以此作为智能设备招标的主要依据之一。
通过跟几家智能设备公司接触，关云天对这个行业有了更多了解，进一步增强了他在养老机构中采用智能设备代替人工劳动的信心。
从智能设备公司提出的多种解决方案不难看出，人工智能可以代替人类做很多工作，这项技术将来的进一步发展暂且放到一边，仅以当前的技术水平，在工农业生产、服务行业和人们日常生活的很多领域，都有人工智能的用武之地。
提出最佳解决方案的那家公司的技术代表告诉关云天，像养老机构这种服务行业，除了他提到的几项工作，还有一些任务，智能机器人比人工完成的更好。
第529章 调整机构
历史的脚步迈入新的世纪，社会逐渐进入老龄化，随着出生人口的不断减少，劳动力的相对数量也在下降，随之而来的是各行各业的用工成本在不断增加。
伴随着人们思想意识的变化，社会上从事纯手工劳动和艰苦工作的劳动力越来越少，很多工作岗位，即使出高新，也难找到愿意吃苦耐劳的人。
就养老行业而言，即使目前还能招到足够的服务人员，在不远的将来，劳动力缺乏的局面将不可避免，这个行业的工作虽然不算很劳累，却也并不轻松，而且工作时间相对较长，工资待遇又不可能太高，这样的条件，对新时代的年轻人很难有吸引力。
对社会现实和养老行业的特点进行综合分析后，关云天认为，养老事业要想做成规模，并得到持续发展，必须走现代化之路，用智能机器人代替部分人工劳动，是这个行业的必然选择。如果默守陈规，因为人力资源的逐渐紧张和用工成本的不断增加，这个行业将难以为继。
正是认清了这一点，关云天决定在即将从事的养老事业中，在部分岗位采用智能机器人，节省劳力是一方面，另外，也是顺应一种潮流。
在人工智能领域，面对用户提出的要求，机器人本身的价格倒在其次，拿出最佳解决方案才是用户最为关心的问题。
通过跟几家人工智能公司的接触，关云天选定了一家名为“开源智能设备公司”的解决方案，具体洽谈后他才知道，每台智能设备的价格不到一百万，比原来预想的要低一些，但这家公司提出的解决方案要变成现实，还需要经过具体设计，开源公司要收取一千万的设计费。
这样算下来，连设备带设计费和安装调试费，开源智能设备公司报价三千五百万，总费用比原计划略高，关云天认为可以接受，毕竟他作为人工智能方面的外行，当初的估价不可能太准。
在养老机构的医疗保健人员招聘完成后，又把人工智能的设备和解决方案确定下来了，这时，养老机构一期工程的土建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而昌达地产公司从房地产市场退出的脚步正在加快，因为市场回暖，升温迅速，原来库存的近万套住房，在两三个月便销售出去一多半，现在待售的房屋不足两千套。
眼看时机已到，关云天决定成立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在向董事会做了通报后，他在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召集有关人员开会，与会者除了昌达地产公司原班人马，还有集团公司聘请的顾问魏处长。
“今天的会议两个议题，第一，调整昌达地产公司班子成员；第二，成立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关云天开门见山道。
会议室鸦雀无声，关云天看着销售总监，“现在库存的房子还剩多少套？”
“我前天统计了一下，还剩一千八百五十套，又过去了两天，估计现在也就一千五百套左右。”销售总监沈悦虹，兼顾总部的汽车零配件和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的房屋销售，对具体情况的掌握并不十分清楚。
“库存不多了，下一步由沈总兼任昌达地产公司常务副总，全权负责公司地产业务的收尾工作，同时，因为业务量大幅度减少，地产公司的规模也相应缩小。”关云天道。
听了这番话，很多与会者
在下面窃窃私语，关云天知道他们的心情，昌达地产公司规模缩小？减下来的员工岂不要下岗失业了？这种想法可以理解，毕竟员工们对领导的决定并不知情。
为了消除职工们的疑惑，关云天紧接着说道：“也许大家都听说了，昌达集团下一步要涉足养老事业，我们准备把从地产开发撤出的人力资源，挪到养老机构那边，所以，大家不要有任何顾虑。刚才谈到了会议的第一项议题，就是调整昌达地产公司的班子成员，接下来我要宣布今天的第二项议题，也就是成立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
会场再次陷入沉寂，关云天知道职工们在等待结果，他继续说道：“因为养老机构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为了养老项目的顺利推进，集团公司决定成立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同样由我兼任事业部总经理，薛总兼任常务副总，聘请魏处长任养老事业部顾问。”
零星的掌声过后，有人问道：“关总，我们一直从事地产开发管理，到了养老事业部，我们能做什么？侍候老人吗？”随后，有几个人发出了一阵哄笑。
“你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关云天问道。
“管理，我分管物资统计。”
“还是嘛，到了养老事业部，继续做你的管理就是了，侍候老人的工作有别人去做，不用你操心。”关云天对这种不了解情况的信口开河有些反感。
“哦，到了养老事业部，我们还搞管理？”
“当然！养老事业部需要的管理人员不止你们这些，我们还要招聘一部分。对了，如果有人不愿去那边工作，我们也不勉强挽留，双向选择，来去自由嘛。”关云天道。
也许看出了董事长的反感，没有人再提那些无聊的问题了，关云天继续吩咐工作：“在一个时期内，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的办公地点还在这里，会后，薛总跟沈总商量，把人员和办公室重新分配一下，薛总着手办理工商注册和税务登记等手续，需要什么材料，向魏处长咨询。”
“现在这个昌达集团办事处，还需不需要保留？”老薛问道。
“对，既然已经成立了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这个办事处的牌子可以不要了。”关云天道。
“实际上就是挪一挪办公室，换一下工作内容，跟以前也没啥区别嘛！”一位职工满不在乎地说。
“养老事业部现在还处于建设阶段，你们大多数人的工作内容都没啥变化，管物资统计的，还是照样管物资统计，但建设完成后，情况就不同了，不过都是管理工作，做起来也没有多大区别。”老薛解释道。
会后，老薛跟沈悦虹重新分配了办公室，办事处的一楼作为昌达地产公司留守处，由沈悦虹负责处理地产公司的善后事宜，并将剩余房产全部销售出去。
老薛作为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的常务副总，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办理养老机构的营业执照，他去当地工商部门咨询后，办事人员给他列出一个清单，让他准备好需要的手续，直接到当地政务大厅办理即可。
老魏此前做过这方面准备，按照她的指引，老薛用了十来天才跑完有关部门，总算办妥了工商注册需要的全部手续。就像工商部门承诺的那样，老薛带着这些材
料，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办完了营业执照。
尽管养老事业属于税收减免的行业，但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总归是一家企业，按照规定，任何企业都必须办理税务登记手续，养老行业当然也不能列外。
根据老魏此前了解到的情况，土地租赁费中，包含着一定比例的地方税收，按理说，这部分税费也属于减免的范围。
办理完税务登记后，老薛向税务部门工作人员提出土地租赁费中包含的税费，对方摇头道：“你听谁说的？”
“不用管我听谁说的，我就想知道有没有这么回事儿？”
“我没听说过，你去找主管领导问问。”
回到单位，老薛把情况向魏处长汇报后，老魏觉得不可能，“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财政部门的人告诉我的，还能假的了？”原来，老魏的丈夫是市发改委的退休副主任，他有位朋友是市财政局副局长，财税历来是一家，以财政局那位副局长对财税政策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说假话。
“可税务部门的工作人员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他们不知道有这项政策。”老薛道。
“好，那我再核实一下。”说完，老魏抓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一串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陈局长，你好！我是老魏。”
“魏处长？请问你有什么指示？”
“我想核实一下，上回你提到那个土地租赁费中包涵的税费，是不是确有其事？”
“当然确有其事！省城的财税政策我还不懂吗？”这位陈副局长好像有些不高兴。
“陈局别误会，刚才我们的工作人员去地税局办理税务登记手续时，跟对方提起这件事，税务部门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我看他们是在糊弄你们的工作人员！对于养老机构这种带有社会福利性质的企业，财政还要补贴呢，哪有什么税收？别说那么点土地租赁的税费，其他费用都要一律免除。”陈副局长非常肯定地说。
“要不你跟地税局打个电话，向他们解释一下？”
“魏处长，这有点难为我了，你有所不知，财税部门虽然是同一个系统，但两个单位的关系非常微妙，这个电话我不好打。还是让你们的工作人员自己去办吧，符合政策的事，对方没有理由拒绝。”
老薛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这番通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老魏放下电话后说道：“听见了吧，政策确有其事，地税这帮人在糊弄咱们。”
“我听见了，明天我再去问问。”老薛道。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老薛再次来到地税部门，他直接找到政策法规科，推开科长办公室，“领导，我又了来了。”
“又来干什么？你们的税务登记手续不是已经办完了吗？”
尽管没得到对方允许，老薛还是在科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说：“这次我来不是为税务登记手续。”
“那你来干什么？”科长带搭不理。
“昨天我已经提到过，还是为了土地租赁的税费减免。”
“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不知道有这项政策，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道听途说？”
第530章 取之有道
老薛是昌达集团的人力资源总监，早年在大型国企当了多年的人事处长，要说见过的市面，恐怕比眼前这位地税局主管政策法规的科长多多了，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老薛难以接受，他漫不经心地说：“请你放心，如果是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我们就不找你了。”
“哦，莫非你们手头还有什么正式文件？拿出来看看。”对方揶揄道。
“很遗憾，我手头当然没有正式文件，但我们知道，像养老机构这样的社会福利型企业，不仅土地租赁的税费，就连其他税费，按规定也要全免。”
“谁告诉你的？其他税费全免，想得到美！”
“科长有所不知，昌达集团兴办这么大规模的养老机构，我们当然要事先调研，不把相关政策搞吃透，谁敢投巨资兴办十万张床位的养老机构？如果你非要刨根问底，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单位的法律顾问早就把相关政策搞得一清二楚了，后来又得到市财政局陈副局长的证实，他的话应该不会有假吧？”老薛也会添油加醋。
“你说的是财政局的老陈吗？他们只知道花钱，哪知道税务部门的难处！”
“这是你们政府部门之间的事，有什么问题单独沟通，我只想知道昌达集团这个养老机构的税费，你们决定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把你们的土地租赁费包含的税费免除吧。”科长没好气地说。
“事到如今，仅仅免除土地租赁费中的税费，恐怕远远不够吧。”老薛不依不饶地说。
“怎么，难道你还真想免除所有税费？”
“不是我想，政策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们没想得到额外关照，但该享受到的政策，为什么要放弃呢？”
“对不起，即使你们是养老机构，要想免除所有税费，我说了也不算，你还是去找我们的一把手吧。”
既然如此，再磨下去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老薛只好退出科长办公室，但找地税部门一把手谈免税事宜，他觉得自己出面不太合适。
回到单位后，老薛跟老魏谈起这件事，“魏处长，要不请财政局那位陈副局长跟税务局一把手打个招呼？”
“我们那位朋友是副局长，让他跟税务局一把手打招呼，首先他不会那么做，第二，他打招呼也不一定管用。”
“你说怎么办呢？”老薛感到为难了。
“这件事，我看就得找市府负责联系昌达集团养老项目的那位副市长，他出面跟税务部门打招呼，保证管用。”
“嗯，副市长出面打招呼，绝对管用，但谁又去跟副市长说这件事呢？”老薛道。
魏处长没有接话，她作为省发改委的一位退休处长，是绝不可能找副市长谈这种事的。看出了老魏的心思，老薛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件事他得让关云天知道。
回到自己办公室，老薛拨通了关云天的电话，“关总，养老机构的营业执照已经办完了，但在办理税务登记手续时，在税务
减免的问题上，出了点麻烦。”
“税务减免出了什么麻烦？”关云天道。
“根据魏处长提供的情况，养老机构的所有税费都是应该免除的，但好说歹说，他们只同意免除土地租赁费中的税费，其他税费的免除，需要经税务部门的一把手同意。”老薛道。
“那就找税务局的一把手，把情况向人家讲清楚。”
“可是我出面找一把手不合适呀！魏处长认为财政局的副局长出面都不合适。”
“是啊，人家毕竟是一把手，”关云天觉得老薛所言不无道理，“那你认为谁出面合适呢？”
“魏处长认为市府联系昌达集团养老项目的副市长出面，打个招呼就行。”老薛道。
“嗯，副市长打招呼绝对没问题，但谁又去跟副市长说这件事呢？”关云天也提出了同样的问题。
“我们出面恐怕不行，要不你跟副市长说说？”
“这个......，好吧，等有机会再说，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耽误项目进展。”关云天的性格，他一向不愿跟政界人士走近，对于这种事，他也有点犯怵，能推就尽量往后推。
超出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但把事情及时向上级领导作了汇报，老薛就算尽到了责任，关于税费免除的事，便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了。
昌达集团养老项目一期工程，建筑面积四十五万余平方米，床位两万多张，老人和服务人员加在一起接近三万人，涉及到多种物品的采购，而且数量巨大。知道这个消息后，从事建筑装修行业的不必说，即使社会上那些家具制作或经销商、日用品经销商、粮油副食蔬菜供应商，等等等等，这段时间纷纷打电话，或亲自找上门来，弄得老薛应接不暇。
虽然是养老机构的常务副总，老薛很有自知之明，无论基础设施，还是生活设施和生活资料的任何一项采购，他都不会独自作出决定，为此，他向关云天建议，尽快就各项采购举行招标会。
关云天不愿频繁主持招标会，尤其是养老机构那些生活设施和生活资料的招标，他认为是一种麻烦。
老魏不同意这种观点，“粮油副食，蛋奶蔬菜，看上去值不了多少钱，但接近三万人，一日三餐的消耗量太大了！每人每天生活费按十五元计，一天的生活费支出就达四十多万，一年高达一点六亿多，如果把其中的任何一项给某一家经销商，即使薄利，也足以让人发达。”
关云天是个相当精明的人，这个账他当然也会算，只不过他想把权力往下放，养老机构的日常用品和生活资料的采购，他打算直接让老薛去做，“我对他们一直很信任，这种事情我去参与，好像信不过谁似的。”
“这跟信得过信不过无关，生活资料的采购，不像工业原料那样有严格计量和质量检测，同样都是面粉或大米，价格差几分钱，肉眼看不出多大的质量差异，但一年下来，就要差一大笔钱！蔬菜水果也是这样。”别看老魏曾经是处长，居家过日子照样会算计。
“是啊，把任何一项放在某一家采购，对方一年多挣几十万不成问题。”关云天道。
“还有一点，因为这样的采购随意性很强，你把它交给薛总，反而让他不好做，本来没有什么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呢？”老魏是行政干部出身，她很在乎人们的议论。
原本对繁琐的招标过程不胜其烦，听老魏这么一说，关云天觉得也有些道理，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主要精力用在这些具体事务上，“要想做到透明，只能采用招标的办法。魏处长，养老项目需要采购的物品众多，除了几项比较大的事项，有关生活资料和日常用品的招标，我就不参与了。”
“你不参与，招标怎么进行？”
“该怎么进行就怎么进行，生活资料和日常用品的招标，由你跟薛总主持。在生活资料招标过程中，必须坚持一个原则，那就是不要图便宜，米面油盐和肉菜蛋奶等生活必需品，不能说采购最贵的，但起码应该是中上等品质，决不能图省钱，购买哪些低质或劣质品。”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养老机构最终是必须盈利的，但关云天认为，无论如何，利润不能从服务对象的生活费用中赚取。
占地近二百亩，建筑面积四五十万平方米的养老项目一期工程，所有建筑的主体框架已经完工，接下来就要进入内外装饰，这些工程全由昌达地产公司承建，肥水没流外人田。
随之而来的环境绿化美化，却有好几家专门从事园林绿化的公司上门打听，都想承揽这项工程。听了老薛的汇报后，关云天果断拒绝道：“昌达地产公司有自己的小区绿化美化部门，这件事轮不上外面的企业来做。”
“可是，昌达地产公司的绿化部门已经解散了。”
“什么时候解散的？为什么解散？”关云天道。
“昌达地产公司已经有近一年没有楼盘竣工了，绿化部门长期没有事做，尽管工资照发，下面的员工也辞职了一多半，眼看剩下的人员不多了，我就把这个部门解散了。”老薛道。
“原来这么回事儿，既然自己做不了，养老项目的绿化美化工程就用招标方式确定吧，你准备一下招标文件。”
老薛刚离开，隔壁办公室的魏处长推门进来，“晚上有事吗？”老魏进门便问。
“没事儿，怎么啦？”关云天道。
“建委的老祁刚才来电话，问你晚上有没有空。”
“哦，祁主任，他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他倒没说什么事，只是说晚上想请咱们吃饭。”
“请咱们吃饭，他？”关云天好生奇怪，人家堂堂省城的建委主任，请企业的人吃饭，岂不是倒过来了？
“他就是这么说的，你要有时间，就答应下来吧。”
“当然得答应，别说他请客，就是咱们做东，也得答应下来，毕竟老祁曾经为昌达地产公司办过几件大事，虽然有相互利用的成分。”
第531章 今天你是客人
下班后，司机把关云天和魏处长送到酒店，在领班带领下，来到预定的包间，推门进去，里面除了祁主任，还有一位老魏不认识，但关云天觉得好像有些面熟。
老祁起身相迎，“欢迎关总！欢迎魏处长！你们先请坐，然后我再介绍。”
关云天站在原地不动，“祁主任，客人坐在那个位置，我没法坐呀！”
“谁是客人？今天你跟魏处长是客人！请入座吧。”老祁道。
“哪能让你破费呀！还是我做东吧。”关云天客气道。
“别管谁做东，反正今天你们是客人，你就别再推辞了。”老祁坚持道。
“关总，既然祁主任盛情，要不咱们就当一回客人？”旁边的老魏建议道。
“尊敬不如从命，好吧，那今天就当客人。”关云天来到副宾的座位上。
“关总，你该坐这里。”老魏站在原地，指着主宾位置说道。
“魏处长，咱们就别推辞了，你快坐那里吧，免得祁主任为难。”关云天道。
“关总都说了，你是老大姐，坐这个位置也合适，请吧。”老祁趁机劝道。
老魏不再客气，她在主宾位置坐下来，随后老祁说道：“我介绍一下，李总，这位大姐是发改委的魏处长，现在退休了，在昌达集团当顾问；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关总。”
坐在老祁对面，被称作李总的那位，赶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两位客人跟前，“欢迎魏处长！”“欢迎关总！”
老祁继续介绍，“两位客人，这位李总，是省城达康公司总经理，也算是我的一个亲戚。”
老李接话道：“祁主任，其实我跟魏处长和关总早就见过面，**年前，关总他们的商务中心装修工程招标，当时我找到你，你再通过魏处长找到关总，最后，我们公司拿到了商务中心的一部分装修合同。”
“对呀！那时你们就见过面。”老祁也想起来了。
“怪不得，进门我就觉得对你有些面熟，原来你是达康公司的李总，李总你好！”关云天起身跟对方握手。
故人重逢，双方感到很亲切，提起往事，老李颇有感慨，“关总，听说你们把商务中心转让出去了，现在又从房地产开发转向养老事业，你们的每一次动作都是大手笔，非常佩服你的前瞻性和判断力！”
“李总过奖了，佩服什么呀，每家企业都有自己的实际情况，我们那个商务中心早就转出去了，后来的一些操作，只是根据情况变化，对企业的经营方向适时做出调整。”
“这就很了不起，许多企业没有这样的能力，他们抱着自己从事的行业不放，即使整个行业已经没有发展潜力了，也不敢主动抛弃，另谋出路。”
见两人聊得很投机，老祁提醒道：“一会儿可以边吃边聊，现在还是先把菜点了吧。”
“对对对，先点菜，魏处长，关总，你们请。”老李把一本厚厚的菜单递给老魏。
“你们随便安排就行了，我们没有挑剔。”老魏推辞道。
让客人点菜的风俗，虽然是为表达对客人的尊重，但也让客人无所适从，除非客人是那种职位很重要的领导，可以随心所欲，否则，一般客人根本不好意思点那些价格较高的菜品。
老祁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建议道：“魏处长跟关总当惯了主人，今天当客人，也许有点不习惯，李总你就看着安排吧，不过菜品的档次要这家酒店最高的。”
“祁主任，咱们是老朋友，用不着这么奢侈。”关云天道。
“你们别管了，我来安排就是了。”说着，老李拿过菜单，很快点了八道菜，听服务员介绍，这些菜品不是本店的招牌菜，就是大厨的拿手菜。
老李自带了酒水，是十五年的茅台年份酒，档次自然不低。
菜上桌，酒斟满，老祁尽主人之责，但真正做东的，自然是坐在副陪位置的老李。主副陪带头完成了酒桌上的固定程序后，除了魏处长，其他三人已经两杯酒下肚了，往下的喝酒速度便慢了下来，放下杯筷，免不了闲聊。
也许出于礼貌，关云天打听达康公司的经营状况和现在从事的行业，老李有些自卑的答道：“我们是小公司，没有什么经营规划和战略目标，始终在城市建设这个范围内打转。”
老祁插话道：“李总他们达康公司主要从事室内外装修、城市绿化和环境美化等工程，这些年虽然没有做得很大，但规模实力也不小。”
“全仗祁主任的支持，否则，达康公司不会有现在的实力。”当着熟人，老李也不隐瞒事实。
“是啊，有祁主任的支持，李总应该高枕无忧。”关云天道。
“哪敢高枕无忧啊！这两年竞争越来越激烈，室内外装修和环境美化绿化也不好做。”老李大倒苦水。
见时机已到，老祁趁机说道：“关总，听说你们的养老项目一期工程所有建筑项目已经封顶，下一步是不是该准备进行室内外装修了？”
从老祁的这句话，关云天终于知道这顿饭的目的了，“室内外装修？现在已经开始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没听见你们对外招标啊！”老祁惊愕道。
“半个多月前就开始施工了，没有对外招标，由昌达地产公司自己的工程队做。”
“哦----，”老祁张着嘴，拖着长长的尾音，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你们自己的工程队，那工程量可不小啊！”
“是的，接近五十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相当于地产开发中一个中上规模的住宅小区，但我们那个装修施工队的规模也很大，所以，就没打算用外面的施工队。”关云天道。
老祁沉默不语，像在思考什么问题，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养老项目那些建筑物之间，也要搞环境的绿化美化吧？”
“这个......，”关云天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当然，环境的绿化美化是必须搞的，而且比一般住宅小区
的规格还要高一些。”
“那你们打算怎么施工？”老祁紧追不舍。
“昌达地产公司的环境绿化部门已经解散了，只能用招标的办法，外包出去。”
“还招什么标呀！李总他们的达康公司就是做环境绿化的，干脆把养老项目的环境绿化工程给他们做算了。你这么忙，有招标那功夫，还不如省出时间干别的。”老祁直截了当地说。
“这......，”关云天被老祁的直率搞了个措手不及，“我们总得对报价、工期和施工质量进行一番比较吧。”
“有什么可比较的？从李总他们上一次跟你们商务中心进行室内外装修的报价和施工质量，你认为他们干活怎么样？”
那都是**年前的事了，关云天哪还记得清楚？再说，即使当时做的不好，现在当着老李的面，也没法说出来呀！
看着关云天犹豫不决的样子，老祁再次说道：“放心吧，有我在这里，李总他们如果做得不好，达不到设计要求，你可以直接找我，让他们返工，费用自己承担。关总，你觉得怎么样？”
“关总，你就放心吧，我们保证严格按设计要求施工，价格绝对公道合理。”老李也急忙表白道。
两人的一唱一和，让关云天感到非常别扭，如果只看老李，任他如何表白，关云天也会不为所动，但有老祁出面，情况就不一样了。
昌达地产公司在省城遇到的几件大事，老祁都曾出手相助，现在他亲自出面为老李说情，关云天要是不顾情面，果断拒绝，那就实在有点不近情理，今后遇到困难，老祁就会躲着走了，但就这样随便答应下来，也不是关云天的办事风格。
“你们能垫付多少资金？”关云天思忖一番，向老李问道。
“垫付资金......，”这个问题也让老李措手不及，“这还有要求吗？”
“当然！不管做内外装修，还是环境美化工程，无论哪个单位，在招标过程中都有这项要求，李总不会不知道吧？”
“是啊，不过......”老李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面对关云天的问题，老祁也不好说什么。本来嘛，任何工程招标，都有资金垫付要求，老祁在开始又说达康公司具有不俗的实力，关云天提出资金垫付比例，完全在情理之中。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考虑良久，关云天道：“李总，要不这样吧，如果达康公司能垫付百分之五十的资金，绿化工程完工后，对工程进行五年时间的无偿养护，养老项目一期工程的整个绿化美化，就给你们公司做。”
“什么？垫付百分之五十的资金，你们这个绿化项目总投资是多少？另外，完工后要负责五年无偿养护，这样的条件太苛刻了！”对于关云天开出的条件，老李显然难以接受。
“李总，你们面对的是投资两个亿的环境美化工程，这种项目的利润是多少，你我应该心知肚明。如果这点垫付资金都拿不出来，达康公司谈何实力？”
第532章 给了很大面子
关云天说的非常直白，但道理的确如此，舍不得垫资，却想承揽工程，哪有这样的好事？
面对关云天的问题，虽然感觉有些尴尬，但老李毕竟从事装修和环境绿化工程多年，大小世面也见过一些，他随即镇静下来：“关总，不是我们不愿垫资，现在达康公司有两个工程正在施工，已经占用了公司一多半资金，如果你再让我们垫资一亿，公司运转恐怕会有些紧张。我的意思，你能不能把垫资比例降低一些？”
“降到多少？”
“比如说工程总造价的百分之三十左右。”
“绿化工程，百分之三十垫资比例太少了！”关云天道。
老祁在一旁听得很清楚，关云天已经原则上同意了老李的达康公司承揽养老项目的环境绿化工程，现在的问题主要在于垫资比例，双方存在百分之二十的差距，如果老李不做出妥协，达康公司得到这项工程的难度就会增加。
“大家都是老朋友，我提个建议，在双方的差距之间，取个中间数怎么样？”老祁道。
关云天和老李都没说话，看来他俩都不太同意老祁的建议。
祁主任一心想促成这件事，见没人响应他的建议，他继续说道：“作为甲方，反正昌达地产公司的环境绿化部门已经解散了，养老项目的绿化工程肯定要外包出去，为啥不用知根知底的企业来做呢？关总纠结于一两千万的垫付资金，我相信你们投资这么大的养老工程，一两千万的垫付资金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大问题，以后还有很多事，我也可以对你们的企业提供力所能及的照顾。作为工程承包商，虽然达康公司正在做其他项目，但是李总，你们有个项目不是马上就要完工了吗？我觉得也不应该计较多出一两千万的垫付资金。”
老祁已经把意思说的很明确，如果关云天仍然无动于衷，不仅以前的交情会淡化，以后遇到需要建委出面的事情，就再也没法向老祁开口了。
老祁提到达康公司有个项目即将完工，是想提醒老李，一方面项目完工就可以结算，达康公司多付一两千万垫付资金应该没有问题。另外，原来的项目完工后，承揽新的工程并不容易，他想告诉老李，不要因为工程垫付资金的比例稍高，而失去昌达集团这项绿化工程。
坐在主宾位置的魏处长一直没有说话，不过她早就看出了老祁的目的，既然对方把话说到这种程度，老魏也觉得关云天不应该再在资金垫付比例上过多计较，毕竟老祁是建委主任，人家已经把话说明了，将来遇到什么困难，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所以她说道：“关总，要不就按祁主任的意思，让李总他们垫付百分之四十？”
即使魏处长不提醒，关云天也明白这个道理，“百分之四十的垫付比例，我是没问题，不知道李总怎么想的？”
“我......，”老李深知他的达康公司主要靠建委祁主任帮忙承揽工程，要是不听劝告，人家撒手不管，他的好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既然祁
主任发话了，我们就紧一紧吧，百分之四十的垫付资金我们认了。”听这说话口气，好像吃了多大的亏。
为达康公司揽下了这单工程，老祁总算可以松口气了，因为达康公司正在施工的两项工程即将完工，公司没有后续工程可做，眼看就要难以为继，这段时间，老李三天两头找他，让这位手握实权的表哥帮忙揽工程。
虽然贵为省城的建委主任，老祁监管的项目很多，按理说只要他开口，哪个单位都得给他个面子，替他表弟的达康公司揽个装修或绿化工程不算难事，但老祁是个善于观察形势的人，他办事是有原则的，如果跟对方不熟，或曾经没有过利益方面的交往，老祁绝不会随便开口。
老祁跟关云天虽然算不上很知心的朋友，但起码非常熟悉，他此前曾为昌达地产公司办过几件事，关云天也很感激他，正好昌达集团在省城的养老项目一期工程即将竣工，知道这个消息后，老祁通过魏处长找到关云天，打算把养老项目一期工程的建筑装潢拿下来，给他表弟的达康公司做。
四五十万平方米建筑的内外装修，那可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如果承揽下来，足够老李的达康公司活几年的，但没想到动手晚了一步。
没能揽下昌达集团养老项目一期工程的内外墙装修，退而求其次，能拿到环境绿化工程，老祁认为也很不错，毕竟没有通过招标，关云天能把工程给达康公司，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至于老李怎么想的，老祁并不在乎。“关总，多谢你的关照！我敬你。”老祁从内心是感激的。
“祁主任，不必这么客气，咱们还是互敬吧。”虽然老祁出面为他表弟揽工程，让关云天感到有些别扭，但关键时刻曾为昌达地产公司解决过难题，关云天认为老祁还是值得尊敬。
“李总，接下来你们要跟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负责人好好合作，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不要辜负了关总对你们的期望。”老祁叮嘱道。
“好，我也敬关总，谢谢你关照达康公司！”两人碰杯后，老李问道：“关总，我顺便问问，你们的养老项目由谁负责？”
“薛总，以前在昌达地产公司。”
“他呀？我大致还有点印象，记得昌达商务中心装修快结束时，他去过现场几次。”老李道。
“既然都是老熟人，希望你们合作愉快！”关云天道。
......
养老项目千头万绪，需要采购的物品不计其数，为了不过多地牵涉自己的精力，关云天定了个原则，低于五百万的采购项目，让常务副总老薛全权代理，无需跟他打招呼，对于五百万到一千万的项目，由老薛跟顾问老魏一起商量决定，超过一千万的项目，一般情况下要通过招标采购。
这天下午，老魏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了铃声，她顺手接了起来，“请问哪位？”
“老大姐，我是市财政局的小陈。”
“小陈----，你是陈局长吧？哎哟！
你这大局长，还小陈呢。”
“在你面前，可不就是小陈嘛。”
“你可别这么谦虚，陈局，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大姐，你现在不是昌达集团的顾问吗？”
“确切地说，我是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的顾问。”
“对，我没把话说清楚。你们的养老事业眼看就要对外开展业务了吧？现在的各项手续办妥了吗？”
“哎哟，多谢陈局长关心，你工作那么忙，还惦记着我们的事，真是太感谢了！报告陈局长，工商注册和民政部门的相关手续已经办妥了。”
“我说的不是这方面手续，我指的是养老事业有关财政补贴方面的问题，现在搞清楚了吗？”
对方这一提醒，让老魏非常感动，“补贴方面的事情还很多吗？现在还没顾得过来呢。”
“相关政策我比较清楚，养老事业关乎民生和社会福利，政府非常重视，有很多鼓励和支持政策，你们要充分利用啊！”
“是啊，政策要充分利用，但昌达集团初涉这一行，现在还没摸清方向，还得请陈局长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但我在财政局分管这块业务，对有关机构的拨款由我负责，倒是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建议。”
“哦，那就太好了！真得让关总好好感谢你！”老魏知道，这位财政局的陈副局长是她丈夫的朋友，对方这么支持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完全是看在丈夫老苏的面子上。
“大姐不必客气，我跟你家苏局是多年的老朋友，冲他的面子，帮这点忙不算什么。唉，听说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一期工程已经完成了基础建设，目前正在采购各种物品？”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么大的项目，市里也很重视，动静小得了吗？”
“也对。目前是在进行前期准备，采购项目不少。”
“大姐，今天给你打电话，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哦，陈局有什么事？你请讲。”
“我有个中学同学，也是我的好哥们，他开了一家钢木家具厂，企业规模不小，可以加工生产各种家具橱柜。”
“哦----，”老魏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陈局，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你们的养老项目不是正在采购各种物品吗？我猜这些物品中，肯定少不了桌椅橱柜和床，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定制？”绕了好大一圈，恐怕这才是陈副局长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老魏恍然大悟，难怪这位财政局分管拨款的陈副局长主动提及养老机构政策补贴的事，看来他要把两者联系在一起，“这件事----，陈局，按理说无论从你跟老苏的关系，还是你对昌达集团养老事业的重视程度，都应该答应你的要求，但这里有个原则，超过一千万的采购项目，要通过招标决定。”
第533章 暗示
财政局的这位陈副局长分管局里的各项拨款，可谓手握实权，他跟老魏的丈夫又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老魏没能马上答应他的要求，令他感到不快，“听大姐这意思，这件事你还决定不了？”
“陈局，我只是个顾问，再说，他们这里有规定，超过一千万的采购项目，都需要公开招标，这一点请你理解。”老魏其实也很为难，自己是昌达集团聘请的顾问，一方面害怕得罪老陈这样的实权人物，另一方面也不能擅自做主，违背企业的规定。
“老大姐，这么点事都定不了，将来昌达集团的养老机构如果遇到财政补贴方面的问题......，你知道，有些钱是可给可不给的。”老陈把话说的非常直白。
“陈局，你那意思我清楚，我又没说你的事不能办，只是我们确实有规定，这也是事实。要不这样吧，我把你的要求向昌达集团的关总汇报一下，看他怎么说。”
“也好，老大姐，如果能尽快给我答复，那就最好了。”
老魏听得清楚，这位财神爷催得很急，她不敢怠慢，这边放下电话，她又马上给关云天拨了过去，其实关云天刚从省城回到昌达集团总部。
“关总，如果你有时间，有件事我想跟你汇报。”
“哦，魏处长，什么事儿？你说吧。”
“财政局的陈副局长，你还记得吗？”
“记得，他怎么啦？”
“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正在采购各种物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不用管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你就说他有什么目的吧。”
“据说他有个同学开了一家钢木家具厂，他想让咱们的养老项目需要的桌椅橱柜和床具，从他同学那里采购。”
“哎哟，养老项目需要的桌椅橱柜和床具不少呀！总价值至少在千万以上，咱们有规定，超过一千万的采购项目，必须通过招标决定供货商，这位陈副局长给咱们出了个难题啊！”
“可不是嘛，我跟他说了昌达集团的采购原则，但这人有点强人所难。”
“他怎么说？”
“开始跟我讲了一通养老项目的扶持政策，接着说他在财政局分管各种拨款，这我倒是听老苏说过，最后提出要咱们采购他同学的产品。”
关云天邹了邹眉头，“看来他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采购他同学的产品不是不可以，问题是他同学那家钢木家具厂的产品质量如何？规模有多大？虽然他说的很好，但咱们最好实地考察一番。另外，照顾了这位陈副局长的面子，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究竟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回报？”破坏自家规矩，给了对方面子，关云天当然想知道在这种利益交换中，昌达集团能有什么收获。
“具体什么情况他没有说，但他留下一句话，有些跟政策沾边的钱，可给可不给，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似乎是一种暗示。”
关云天想了想，“你告诉那位陈副局长，昌达集团可以答应他的要求，但必须去他同学的工厂现场考察，只要符
合条件，采购他们的产品倒也无妨。不过，在价格和付款方式上，要有所讲究。”
“这样吧，我马上回复老陈，但现场考察和细节商谈，我们都没有经验，最好由你出面。”
当天下午，老魏把关云天的意思向陈副局长做了回复，答应了他的要求，老陈自然很高兴，至于现场考察之类的小事，他认为属于情理之中，采购一两千万的家具，谁也得去现场看看。
“老大姐，你们打算哪天去我同学的厂里考察？我好提前让他做些准备。”老陈道。
“这个嘛----，关总的意思，我们去现场考察，最好陈局你也在场。”
“我还跟着吗？你们放心吧，他那厂里比较正规，你们直接跟我同学谈就可以了。”
“考察是一方面，关总还想跟你深入交流，借此机会见个面，不是更好吗？”
“也好，我就跟着吧，不过平时我可没有时间，那就得双休日了。”
“没关系，抽你的空，时间你来定。”
周六上午九点多，关云天跟司机先接老魏，再去接陈副局长，他们一行去位于省城郊区的光明钢木家具厂考察。大约一个小时后，根据老陈的指引，司机王师傅将车拐进了光明家具厂院内。
老陈事先已经通知了他那位同学，车拐进院内时，见一位中年人出来迎接，当车停稳后，中年人来到车前，跟从车里下来的三人一一握手。
“进办公室说话，坐下后我再介绍。”看上去，老陈对这里很熟悉。
“好，两位领导请。”中年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陈在前，关云天和老魏跟在后面。这是一间不算很宽敞，但装修精致的办公室，陈设比较考究，毕竟是生产家具的企业，看来老板对这方面很注重。
老陈以主人的姿态请关云天和老魏在茶几正面的真皮沙发就坐，他自己则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中年老板端来一壶飘着清香，热气腾腾的茶水，往三个杯子里倒。
“你也过来坐下。”老陈道。
中年老板拉把椅子坐在关云天对面，老陈说话了：“我介绍一下，这位关总，是昌达集团董事长，她是魏处长，退休前在省发改委当计划处长。两位领导，这就是我的老同学，光明家具公司侯经理。”
宾主相互握手致意，“欢迎两位领导的光临！”老侯道。
“侯经理，你把公司情况向两位领导简要介绍一下吧。”在具体事情上，老陈不能越俎代庖。
侯经理介绍了光明家具公司的建厂时间、厂区面积、员工人数、产品种类、业绩和年产值等情况，然后总结道：“据全省家具协会发布的统计结果，我们公司在全省家具行业的整体实力，排在十名以前。”
关云天听得非常认真，“侯经理，能不能让我们参观一下你们的生产车间？”
“当然可以。不过钢制家具或木质家具的喷漆和上漆车间，还有木质家具的打磨车间，因为生产环境不太好，建议你们就不要观看了。”
在侯经理带领下，一行三人参观了光明家具公司的几处生产现场，关云天的本行就是制造业管理，他对生产现场的管理要求很高，以他的眼光衡量，老侯在管理方面算是勉强及格。
回到办公室，大家重新坐下来，陈副局长问道：“关总，通过现场查看，你对侯经理他们公司的印象怎么样？”
“还行。”这样的评价，不褒不贬。
“我就说了，他们的产品，无论钢制还是木质，都能满足你们的要求。”老陈道。
“但是，我们的有些用具，有可能是非标的特型产品，你们怎么处理呢？”关云天道。
“关总，只要你们提出条件，我们可以根据要求进行设计，光明家具公司跟一家家具设计单位是合作伙伴，什么特殊型号的家具都可以制做。”老侯道。
果真如此的话，关云天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看来产能和质量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你们的价格和质量保证金怎么确定？”
“价格嘛，跟市面上一致，因为你们采购数量比较大，可以打九五折，不过对于特制用具，要加价百分之二十，还有预付百分之三十的定金，至于质量保证金，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老侯不愧是商人，真到谈生意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我能看看你们正常销售的产品报价吗？”关云天道。
“当然可以。”老侯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价表，递给关云天。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关云天道：“你这是零售价吧？要不咋能这么贵？”
“我们的产品很贵吗？可这就是正常的销售价格呀！”
关云天把报价表放到茶几上，“侯经理，陈局长把你推荐给我们，目的不言而喻，但你这个价格，我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接受的。”
看着关云天一脸严肃的样子，陈副局长插话道：“时间不早了，要不找地方先吃午饭？”
“可不是嘛，只顾说话，都十一点过了。关总，魏处长，咱们先吃饭吧？”老侯征求道。
“随便，先谈也可以。”关云天不置可否，对于这种商谈气氛，他实在没有心思跟对方共进午餐。
“关总，还是先吃饭吧，你不饿，你也得照顾魏处长呀！”老陈故意说道。
“我也不饿，最好先谈事情。”老魏急忙说道。
关云天知道老陈的意思，他当然要顾及老魏的感受，毕竟人家六十多岁的人，谁知道有没有低血糖呢？“好吧，先吃饭。”
起身离开办公室，老侯说道：“城郊没有什么好饭店，让你们的司机跟着我的车，咱们进城里吃饭。”
众人上了车，关云天吩咐王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
到了老侯预定的饭店，已经接近十二点半了，进到包间，陈副局长也不避讳，自告奋勇地坐到主人的位置，老侯自然坐到他对面。“魏处长和关总，你们谁当主宾呢？”老陈问道。
“魏处长，咱们就别相互推让了，你请吧。”
第534章 领教精明
这顿饭注定不会轻松，宾主入座后，也许急于达成协议，老侯又提到上午的话题，老陈打断了他的话，“都这么晚了，先点菜，安排酒水。”
“对对对，关总，魏处长，请你们点菜。”老侯把菜单递了过去。
关云天推给老魏，“魏处长，你点吧。”
“嗨，侯经理随便安排就是了。”老魏把菜单推了回去。
见此情形，老陈说道：“侯经理，客人不愿点菜，你就看着安排吧，不过菜品和酒水都要好一点。”
因为已经过了午饭的高峰期，老侯点完菜，不一会儿酒菜就上桌了，服务员给客人们斟满酒，陈副局长率先举杯：“魏处长，关总，为了咱们的第一次相聚，干杯！”
宾主们夹了些菜，老陈再次举起杯子，“我代表侯经理，欢迎两位领导到光明家具公司指导工作，祝你们双方能达成一个双赢的协议！”
喝酒只是引子，最终还是要继续上午的话题。第一杯酒喝干后，服务员给三位男士倒满了第二杯，老侯举起杯子，按惯例先向主宾位置的老魏敬酒，然后到了关云天这里，“关总，欢迎你们的到来！光明家具公司希望你多多关照！我敬你。”
“互敬，咱们双方相互关照吧。”见对方话里有话，关云天的回答也是意味深长。
放下杯子后，老侯继续谈论上午的话题，“关总，上午我说了个九五折，你嫌贵，看在大家都是陈局长朋友的份上，我们的价格再降一点，标准设备打九折，非标设备另算，这总可以了吧？”
“九折......，”关云天略一思忖，“侯经理，你们的价格打九折还是太高。”
“九折还嫌高？关总，那你还个价吧。”老侯有点没好气地说。
“八折，不能再多了。”关云天非常严肃地说。
“八折？关总，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老侯涨红着脸。
“陈局把咱们聚到一起，目的是谈生意，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呀！”关云天淡然道。
“那你这个还价太低！让我没法接受。”
“侯经理，大家在职场这么多年，商场这点事对外人也许是秘密，对你我却是明摆着的事，我给你还价八折，绝不是信口开河，而是有根据的。首先，你给我看的报价表是零售价，其次，你对外批发的价格，估计就是九折，第三，我们的采购量有一两千万，你显然不能把我们当做一般批发商看待。这三点你觉得有没有道理？”
“这----，”对方的一番分析，让老侯领教了什么叫精明，他一时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可你也得考虑我们的利润呀！作为生产商，总不能白忙乎吧？”
“我的老本行就是做制造业的，赔本赚吆喝的事，谁也不能做，所以，生产商的利润必
须得到保证，否则，谁还愿意辛辛苦苦做实业？但是，我们的采购量比一般批发商都要大得多，对于这么大的客户，侯经理应该考虑的是薄利多销，你再把我们当做一般批发商对待，显然是不合适的。”
关云天认为，在财政局陈副局长的大力撮合下，不通过招标，能采购光明家具公司的产品，就算给了好大的面子，如果老侯还想在价格上占便宜，他是绝不会让步的！
陈副局长原本想在价格上替他老同学说说话，从关云天的言语中，他听出了不容商量的意思，于是，老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免得遭到关云天的拒绝，倒显得尴尬。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关云天说的也确实很有道理，毕竟人家是采购金额高达一两千万的大客户，在不通过招标的情况下，如果在价格上得不到优惠，换做谁也是不会甘心的。
面对关云天“薄利多销”的要求，老侯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朝陈副局长看了一眼，老陈知道这位老同学的意思，不外乎还想让他用手中的权力向关云天施压，但以老陈的判断力，他不会那样做，因为他面对的是闻名全省的昌达集团的董事长，虽然他跟关云天并没有深交，对其为人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真要是把对方逼急了，后果难以预料。
另外，昌达集团的养老事业得到了市府的支持，老陈知道，即使以他手中的权利，他对关云天的影响力也仅此而已，对方能答应采购光明公司的产品，已经给足了他面子。如果苦苦相逼，一旦关云天把情况向市府汇报了，自己这顶乌纱能不能戴的稳都是个问题，对于这一点，陈副局长看得比谁都清楚。
所以，老陈避开了老侯的目光，他向对方传达的意思很明确，客户我帮你拉来了，价格问题你自己去谈，我不能再说什么。
侯经理虽然是高考落榜生，但他也是个聪明人，老陈的举止让他看出了这位老同学不想更深地介入此事，看来，谈价格只能靠自己了，“关总，薄利多销的意思我当然知道，不过价格打八折，还是太低了，跟你说实话，我们没有那么高的利润，要不八五折吧，咱们都是陈局长的朋友，我很希望做成这单生意，但你多少得给我留点利润。”
对方装出一副可怜相，倒把关云天逗乐了，“侯经理，价格打八折，你们就没有利润了吗？你可别以为我不懂成本核算哦！前面说过，我就是做制造业起家的，对于工厂成本这一块非常熟悉，你们家具行业成本构成更为简单，在正常管理状态下，即使打八折，我认为你们还应该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面对一两千万的采购量，这样的利润率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里，旁边的陈副局长意识到，自己没有出面帮老侯谈价格，简直太对了！他认为即使自己出面，关云天也会搬出这套理由，让他没法辩驳，到头来不仅任何事情解决不了，还让其他人产生联想，实在不值得！
见自己的底牌
被揭，老侯感觉到这位关总太精明了，他认为跟这样的对手再磨下去，也不会得到任何额外的好处，看来这单生意只能薄利多销了，“关总，你给我们估算的利润过于乐观了，如果以八折的价格成交，我们几乎是微利。但是，谁让咱们双方都是陈局的朋友呢？好吧，我同意价格打八折。”
关云天并没有表现出惊喜，过了十几秒，他才端起杯子，“好，既然都看在陈局的面子上，那咱俩一同敬陈局！”
放下杯子后，老侯说道：“关总，价格就这样定了，付款方式呢？是不是也应该趁此机会敲定下来？”
“付款方式？当然可以敲定下来，侯经理有什么想法？”关云天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非标产品预付百分之四十定金，标准产品货到付款就是了。”老侯道。
关云天想了想，“百分之四十预付款还算正常，但即使是标准产品，也应该留下百分之二十的质量保证金，其余可以货到付款。”
老侯显然不同意这一要求，他揶揄道：“关总，我做了这么多年家具，还是第一次听说质量保证金，你让我开了眼界啊！”
关云天不以为然，“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虽然侯经理做了多年家具，但我相信这是你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客户。对于那些零售商或一次购买几套甚至几十上百套的批发商，你完全可以无视他们的要求，不过，对于一次采购数万套用具的客户，你无论如何要考虑对方关于质量保证的诉求。”
老陈看得清楚，再往下说，似乎有僵局的可能，他急忙插话，免得出现尴尬，“要我说，关总要求留下一部分质量保证金是有道理的，毕竟这么大的采购量，谁知道你的产品质量能不能得到完全保证呢？如果有不合格的产品，供货商应该包修包换，要是没有质量问题，过了保质期，用户会一分不少地把货款结清，所以，侯经理不必多虑，留下的质保金永远都是你的钱，只是晚一点给你罢了。”
见老侯没有异议，老陈继续说道：“不过家具毕竟不同于工业设备，本身价值没那么高，关总，这质保金是不是可以少留点？比如说百分之十左右，你觉得如何？”
虽然老陈想极力促成这桩采购，但是通过观察，关云天觉得这位陈副局长倒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该说的话，也不信口开河，比如在价格谈判中，他就一言不发。刚才对双方讲的这番话，完全是出于好意，毕竟事情已经谈到这种程度了，如果仅仅因为质保金的多少而导致生意谈崩，那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
从本质上讲，质保金就是用户对供货商的一种约束，或者供货商对用户的一种承诺，只要双方严格履行合约，这笔钱早晚属于供货商。
关云天当然清楚老陈的意思，他今后也许还有求于这位陈副局长呢，所以，对老陈有关降低质保金的提议，不好贸然拒绝。
第535章 最大收获
要求供货商提供质量保证金，是大型客户的基本权利，光明家具公司侯经理对此不理解，只能说明他孤陋寡闻。关云天要求的质保金也许高了些，但他第一次跟老侯打交道，既不了解其为人，又不知道光明公司的产品质量究竟如何，对其难免有些不放心，这也属于人之常情。
陈副局长帮老同学侯经理揽来了这单生意，他当然不想半途而废，当双方因为质保金出现僵局时，老陈提出个折中意见，为了面子上过得去，关云天同意了老陈的折中方案，“既然陈局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样？那就百分之十吧。”
“好，价格已经确定下来，质保金也定了，两位，这件事可以说铁板钉钉了吧？是不是可以抽时间把合同签了？”老陈这话，显然针对的是关云天。
不料老侯抢先说道：“我是没问题，就是不知关总怎么想的。”
对方逼着自己表态，关云天只好说道：“供货合同什么时候签都无所谓，但也要看双方有没有空，毕竟我们采购的用具不仅数量庞大，而且种类繁多，我的意思，在正式签订合同之前，最好先搞个草案，待双方取得一致后，再正式签署。”
“关总的意见很好，先起草供货协议，双方过目达成一致后，再成为正式合同文本。不过你们双方谁负责起草呢？”老陈道。
老侯马上表态：“我是既没有时间，对这方面也不太懂，光明家具公司其他人的文化程度还不如我，所以，起草合同的事还是让关总他们代劳吧。”
“起草合同对我们来说倒不是难事，反正到时候得让侯经理过目，并达成一致才能签订。”关云天道。
“嗯，这件事终于定下来了！侯经理，咱们俩是不是应该一同敬两位客人？”陈副局长总算放下心来。
没等老侯说话，关云天道：“陈局，我们双方达成了原则协议，这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不如共同举杯。”
“也好，共同举杯，互敬！”
放下杯子后，宾主夹了些菜，关云天向陈副局长那边稍微侧了侧身，“我们下一步要做的养老事业，从业务归口方面讲，属于民政部门管辖的范围，前期魏处长从民政局大致做了一些了解，我们知道政府对养老事业的基本政策，陈局，除了民政部门，不知道你们财政部门对养老事业还有些什么政策性扶持？”
一方面，陈副局长此前有过这方面暗示，关云天当然想借此机会把事情弄清楚；另外，未经招标，把这么大的采购量放在老陈同学的企业，没有一定的利益交换，关云天断然不会这么做。
老陈意识到这位昌达集团董事长绝非等闲之辈，此前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现在反过来索取回报了。这也难怪，人家昌达集团养老项目正常的物资采购，本该面向社会招标，谁让你老陈横插一杠，非要让人家采购光明家具公司的产品？
老陈其实不知道，关
云天这个人，在职场商场闯荡二十余年，至今没有跟任何违法违规事件产生一丝瓜葛，源于他从来没有妄想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利益交换也有过那么几次，但每一次都是被迫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道就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辛勤劳动和敬业精神去创造财富，而不是那种投机取巧、公私交换和违法贪占，关云天认为，不义之财终究会得而复失。
因为先前的暗示，面对关云天的问题，老陈没法回避，“财政部门对于养老事业，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扶持政策，我们都是政府职能部门，大的方面跟民政部门的政策完全一致，只是一些细节和小的方面，有我们内部的一套措施。”
“哦......，陈局你能说的稍微详细一点吗？”关云天道。
“比如说有些资金，可给可不给，给了，跟政策沾边，不算违规；不给，你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关键是作为基层养老机构，也许根本就不知道有那些资金。”老陈实言相告。
“真是隔行如隔山！你不说，我们连想都没想过，更别说知道了。陈局，你估计这样的资金一年有多少？”
“这个不好说，省城近千万人口，随着社会逐渐进入老龄化，养老事业越来越受到政府重视，这方面预算也在逐年增加。”
“这样的资金分配总得有个依据吧？或者由某位领导说了算？”关云天道。
“当然不是哪个人随便说了算，分配依据是有的，那就是养老机构的床位。问题是基层养老机构不知道有这笔钱，不往下拨也没人过问。”老陈解释道。
“每年都有这笔预算，不往下拨，难道......”
“你放心，没有人敢动这笔钱，虽然没往下拨，但都一分不少地积攒起来了，多年来，这都成了一笔巨款，因为害怕被上级收缴，我们也不敢跟上面汇报，就让它一直趴在财政局的账户上。”老陈坦诚道。
“陈局，以咱们这样的关系，你觉得昌达集团的养老机构可以得到这笔钱吗？”关云天直言道。
老陈笑了笑，“我都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你了，你说呢？不过，到时候你们要往财政部门打报告，领导审批后，我才能往下拨款。”
“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就是局里分管这件事的领导，难道还要其他领导签字同意吗？”
“我是局里分管这件事的领导不假，但我上面还有局长管着，人家是全局的一把手，拨款之事怎么也得让他知道。不过你放心，这种拨款你把报告往他面前一放，他看都不看就会签字，谁不知道养老机构是穷单位？”老陈极力打消关云天的顾虑。
“那就好。陈局，你估计我们的养老机构能得到多少财政补贴？”
“我不是说了嘛，按床位补贴，你根据昌达集团养老机构的床位，就知道能得多少补贴。”
“昌达集团养老机构一期工程有两万多张床位，全部建成后，预计的床位是十万张，到时候补贴能全部兑现吗？”多年的经验，让关云天对有些事情不免产生怀疑。
“这规模确实够大，不过养老事业跟别的行业不一样，即使十万张床位的规模，到时候该怎么补还怎么补。你也许担心财政预算能不能到位，依我看你这担心有点多余，即使财政预算出现问题，不是还有此前很多年积累下来的一笔资金吗？那些钱就得这么花才算名正言顺。”话说到这里，老陈跟关云天就有点推心置腹的意思了。
关云天对最后这句话很感兴趣，陈副局长说的没错，多年积攒下来的财政补助资金，任何人都不敢随便乱动，只能专款专用。
以前全市养老行业的人不知道有这笔钱，现在关云天知道了，而且在陈副局长的帮助下，昌达集团的养老机构可以得到相应的财政补贴，关云天认为，即使老陈今后调离现在的岗位或年老退休，财政局换成别人分管这件事，有了前面的操作，新的分管领导也不敢断了养老机构的补贴，这也许是昌达集团跟光明家具公司达成这笔交易的最大收获。
想到这里，关云天的心情变得豁然开朗，他端起酒杯，“陈局，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我敬你！”
“关总客气了，我跟魏处长家的苏局是老朋友，魏处长是我的老大姐，你又是魏处长和苏局的朋友，在这个圈子里，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大家相互帮助，合作双赢，不是很好吗？今天跟我这位老同学也认识了，今后还希望你多多关照。”看得出来，老陈跟侯经理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好说，一两千万的采购合同都给了侯经理，今后再有需要，我们自然会想到光明家具公司，不过侯经理，价格上你一定要实在，产品质量方面，一定要过硬。”关云天应付道。
“这两方面都不会有问题，请关总放心。”
关云天不愿跟老侯继续讨论这些事，他想跟老陈再做些深入交流，“陈局，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除了我们的养老项目，你也许对昌达集团还不了解，在你方便的时候，请到我们那里指导工作。”
“昌达集团那么大的企业，指导工作不敢当，但我倒是有兴趣亲眼看看闻名全省的昌达集团，到底是个什么样？不过你们在省城只有个办事处，我也不能去你们的总部呀！”老陈有些动心。
“有什么不能的？魏处长也多年没去昌达集团总部了，陈局，等你有时间，跟魏处长一道，我派车把你们接过去，看看昌达集团的制造业基地，并在那里待上一两天，让你对我们的企业做个全面了解。”
老魏接了过去：“是啊，我也多年没去了，据说这些年变化很大，早想去看看你们的新型制造业，也让我开开眼界。”
“两位领导见多识广，非常欢迎你们去昌达集团指导工作。”
......
第536章 意外消息
随着最后一个楼盘的售罄，当年年底，昌达集团彻底退出了房地产开发行业。社会上那些熟悉关云天和昌达集团的人，对此很不理解，免不了议论纷纷，“面对这么好的房地产市场，昌达集团却选择了退出，关云天这是急流勇退，见好就收，还是葫芦里装有其他药？”
对于这些议论，关云天一笑置之。昌达集团创立二十余年以来，其经营思路一直是不跟风，从不追逐热门，关云天及其智囊会对形势作出自己的判断，并以此决定企业的发展方向。
退出房地产开发的初衷，关云天想把主要精力集中在高端制造业，并寻找机会进入服务行业。从房地产开发行业收回的资源，百分之四十投入到新的制药行业，目的是将昌达集团的制药板块进一步做大，另外百分之六十投入养老事业，这是昌达集团进入服务行业的具体表现。
昌达集团养老项目的有关手续已经办妥，一期工程的基础设施建设已基本完工，再有半年多，等所有建筑的室内外装修和环境美化工程完成以后，到时候与之配套的各项辅助设施和人员配备也全部到位，就可以正式对外营业了。
经过一段时间集中精力的工作，养老项目需要大宗采购的物资，在关云天的亲自参与下，已经完成了全部采购，剩余一千万以下的采购项目，根据此前制定的原则，关云天便不再参与了。
昌达集团的养老事业部已经成立半年有余，薛建清作为事业部主持日常工作的常务副主任，全权负责养老项目的收尾工程。
关云天向老薛交代工作后，正准备返回昌达集团总部，面前的座机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你好！这里是昌达集团省城办事处，请问你是哪里？”
“我是市府办公室，请问你是关总吗？”
“哦，你好！我是关云天。”
“是这样的，听说昌达集团养老项目已经开工建设一年左右了，市府负责联系这个项目的袁副市长想去现场办公，看看你们有什么问题需要市府帮助解决或协调。”
“真是太好了，感谢市府对我们工作的支持！请问袁副市长什么时间来我们这里视察工作？”这个消息令关云天略感意外。
“什么时间......，今天跟你通电话，想事先了解一下，看看你们什么时候方便，免得打扰你们的工作。”对方非常客气。
“不会打扰，我们欢迎市府领导任何时候莅临指导。”
“关总，你别客气，袁副市长说了，他现场办公一定要在你们方便的时候，否则他就不去。”
“谢谢领导体谅！请你转告袁副市长，我们真的很方便，欢迎他随时来视察工作。”
“好吧，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明天过去。”
就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前，关云天突然想起一件事，“领导，我想问问，明天你们大约几点过来？我们在现场还是在办事处等候？”
“上午九
点左右，我们直接去现场。”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关云天和老薛等人早早来到养老项目一期工程建设现场，在寒风中等了二十来分钟，八点五十左右，远远看见一前一后两辆黑色轿车朝这边驶来，到了近前，车停住了，关云天跟老薛走了过去。
车门开了，几个人陆续从车里出来，从前面那辆轿车里最先出来一位戴眼镜的四十多岁男士，他率先走了过来，“请问你们哪位是关总？”
“领导你好！我是关云天。”
“关总你好！我姓蒋，市府办公室的，昨天咱们通过电话。”
“蒋主任你好！这位是我们的薛总。”关云天主动跟对方握手，并把老薛介绍给对方。
“你们好！”握手的同时，老蒋转身指着正往这边走来的那位五十出头中年男士介绍道：“那就是咱们的袁副市长。”
关云天和老薛急忙上前几步，“袁市长，欢迎你来指导工作！”
蒋主任指着关云天介绍道：“袁市长，这位就是昌达集团的关总，旁边这位是他们的薛总。”
“你们好！”袁副市长跟关云天和老薛一一握手，“谈不上指导工作，项目开工一年左右了，市里很关心这个项目，我过来看看。”
“谢谢领导们关心！袁市长，天气有点冷，咱们是步行，随便转转，还是坐在车里，开车去现场各处看看？”关云天征求道。
没等袁副市长说话，市府办的将副主任说道：“嗯，今天是有点冷，现场这么大，步行恐怕一两个小时也看不完，袁市长，要不坐在车里，开车四处转转吧？”
老袁略一迟疑，“好吧，大家都上车，开车去各处看看。”
现场正在施工，道路不太好走，即使开车，走马观花地转一圈下来，也用了半个多小时。
回到原地，众人又从车里出来，袁副市长问道：“关总，你们办事处有会议室吗？”
“有，而且还比较宽敞。”
“走，去你们的会议室，咱们座谈一下。”
重新坐进车里，关云天的车在头前带路，他打电话让办事处工作人员在会议室准备了一些水果。
市区拥堵，从施工现场到昌达集团办事处，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下车后，关云天跟老薛领着袁副市长一行，到了办事处三楼会议室。
这是领导来单位视察工作，关云天自然要让袁副市长坐在会议桌顶端的位置，那里方便领导讲话，其余人员分坐于会议桌两边。
工作人员给每位与会者端上热气腾腾的香茗，袁副市长清了清嗓子，然后讲道：“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规模宏大，市里非常重视，特别委托我负责跟企业联系。为了不打扰企业的正常工作，项目开工一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到企业了解情况。关总，今天下来的目的，可能昨天蒋主任已经说了，就是为了现场办公，看你们有什么问题，需要政府部门解决
或协调。要不你先谈谈项目情况？”
关云天先谈了整个养老项目的概况，又汇报了一年来项目的建设进展，“总体而言，各项工作都在按计划往前推进。”
“关总，时间比较仓促，咱们就开门见山吧，项目进行到现在，你们在工作中遇到哪些困难？需要我们怎么做？”老袁道。
关云天想了想，“得益于省城良好的营商环境，从项目立项至今，基本没有遇到大的问题，这是一方面；另外，昌达集团是一家已经创立二十余年的企业，我们此前在省城还有较大规模的房地产业务，为了不给领导们增添麻烦，一些较小的困难，我们自己就想办法克服了。”
“这么说来，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解决的困难，不得不说，这是我们遇到的最让人省心的企业。以前遇到的一些企业，整天跟政府部门纠缠不休，今天需要协调资金，明天需要协调关系，后天需要帮忙引荐熟人，简直没完没了，让人不胜其烦！”老袁感慨道。
就在大家以为可以结束座谈会的时候，关云天道：“袁市长，我们的原则是，自己能办的事情，就尽量不给领导添麻烦，但作为企业，我们其实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你就直说嘛，今天我是专门为此而来的。”
“我们面临的唯一问题，既不是资金，也不是关系。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再有半年左右就要对外营业了，但税收问题至今悬而未决，还请袁市长帮我们跟税务部门协调一下。”关云天道。
“税收问题？养老项目属于民生工程，具有慈善性质，符合税收减免政策，政府其他部门都在千方百计扶持，哪来的税收？你们没跟税务部门讲清楚吗？”袁副市长觉得不可思议。
“在办理税务登记手续时，我们跟税务部门讲得很清楚，但他们只同意减免诸如土地租赁等税款，其他方面的税款减免，需要税务部门一把手点头同意。”关云天道。
“那也没关系，跟他们的一把手把情况讲清楚，我相信这不应该成为问题。”
“最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们的办事人员找到税务部门一把手，把税收减免申请报告和情况说明材料放到他面前，那位领导看都没看，直接拒绝了我们的申请，还说减免全部税款根本没有可能。”关云天道。
“减免全部税款......，”老袁也没想到关云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啊，所有税费全部减免是有些困难。”
“可是袁市长，养老机构真的很难盈利，如果不是政府扶持，没有哪家养老机构能正常生存下去，总不能左手接受政策扶持资金，右手向税务部门交税吧？那岂不成了把左边兜里的钱放进右边兜里，政府部门何必多此一举呢？”
“道理是这样。养老机构当然离不开政策扶持，虽然税务部门觉得自己按原则办事，问题是养老机构形不成利润，拿什么交税？看来，税务部门的观念还停留在多年以前。”
第537章 当面抱怨
面对前来现场办公的市府领导，关云天把自己犹豫多时的问题说了出来，希望这位袁副市长能帮助昌达集团养老事业部，把至今没有定论的税务减免问题落实下来。
谈到观念问题，关云天在市府领导面前抱怨道：“税务部门抱着旧有观念，如果以经营性单位必须纳税的原则衡量，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就得吃大亏。养老事业本来就是没有盈利能力的行业，我们投入巨资兴办养老机构，可不是为了节省这点税款，要是论税收贡献，我们继续做房地产开发，对政府的税收贡献不是更大吗？但养老事业的社会效益是房地产开发无法比拟的！”
听了关云天的抱怨，袁副市长问道：“税务部门只是说全免税款需要他们的一把手同意，还有其他障碍吗？”
“仅这一点，对我们就是个大难题。税务部门的一把手不同意，我们的税务登记就一直办不下来，这充分证明，在政府职能部门面前，再大的企业也很渺小，再有利于民生的项目，也要任人摆布。”
“关总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有点不巧，今天跟我来现场办公的人员，没有税务部门的同志，否则，这件事现在就可以给你答复。”袁副市长道。
“不是我当着领导抱怨，袁市长，如果税务部门不放过我们，非要雁过拔毛，昌达集团的养老事业即使开展起来，也会难以为继。在老龄化趋势不断加剧的情况下，税务部门的行为，跟社会发展的需要是背道而驰的。”关云天道。
“关总，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相信税务问题不会影响省城养老事业的发展，这件事我一定放在心上，回头尽快去协调。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会向上级领导反映，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袁副市长道。
领导已经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关云天自然懂得见好就收，“那就多谢袁市长！企业的事让领导们费心，实在过意不去。”
“嗨，昌达集团的项目已经够让我们省心了，再说，你们的养老项目跟省城的民生问题息息相关，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在为政府部门分忧解难，市府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也是应该的。时间不早了，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袁市长，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你跟各位领导留下来吃午饭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关云天道。
“不了，今天是现场办公，我们有规定，不能在单位吃饭。”
“看来请领导们吃顿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关总别多想，我不是说了嘛，今天是为昌达集团的养老项目现场办公，市府有规定，为某个单位的事去现场办公，不能在那个单位吃饭，我不能带头违规。喝酒吃饭倒也没什么，今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老袁站起身来，带着市府一帮人走出会议室，关云天把他们送到大门外。
关云天自己最清楚，他口头上
说的已经为领导们准备了午饭，其实是子虚乌有的事，他知道老袁带着六七名市府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到企业现场办公，根本不可能留下来吃饭，否则说出去不好听。另外，对于不熟悉的政府机构领导，关云天的一贯原则是敬而远之，从内心不愿跟他们聚到一起。
送走了袁副市长一行，已是中午时分，在办事处食堂随便吃了点午饭，跟老魏和老薛打过招呼后，关云天让司机拉着他回昌达集团总部。
曾经有人向关云天建议，让他把昌达集团总部搬到省城，理由是几乎所有大型国企的总部都在一二线大城市，那些大型央企的总部甚至都在京城，在大城市的好处是信息灵通，有利于对外交往，对扩大企业影响力也大有裨益。
考虑到大城市的好处，加上以叶佳怡为首的昌达集团几位高管，都来自地级市以上的城市，关云天对昌达集团总部迁往省城的建议也有点动心，当他把这个想法向集团公司总经理叶佳怡通报后，对方当即表示反对。
关云天当然是一番好心，他觉得现在昌达集团规模已经做的很大了，把总部迁到省城，既有利于扩大企业影响力和对外交往，又可以为企业高管们在大城市创造更加舒适的办公环境。
叶佳怡在大洋彼岸留学和工作了相当一段时间，她对关云天提到的几条理由不以为然，因为在她的印象中，那里的首都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企业总部，纽约也只有一些证券和金融机构，大洋彼岸的大企业都不在所谓的政治或经济中心。
叶佳怡认为，民营企业的生存环境跟国企央企完全不同，没有必要照搬国企央企那套做法，即使为了给高管们营造更加舒适的工作环境，也有其他办法，根本不必将总部搬到省城。
最为重要的是，昌达集团现在以高端制造业为主，以养老事业为代表的服务业才刚刚起步，而制造业基地在富源县，如果将总部搬到省城，非常不利于对制造业的管理。对于即将开业的养老事业，即使总部不搬迁，在省城现有的办事处，完全可以应付各种事务。叶佳怡没有明说的还有一点，要是将昌达集团总部搬到省城，将会给集团公司增加很多管理成本。
关云天当然理解叶佳怡的良苦用心，总部搬到省城，每年增加大笔管理成本只是一方面，最大的损失恐怕还是疏于对制造业基地各项工作的管理，将会使每种产品的成本上升。至于扩大企业影响力和对外交往，当今信息和媒体如此发达，办法多的是，并不一定非要到省城。
既然高管们主动不让总部搬到省城，关云天觉得应该给他们配备更加安全舒适的往返于总部和省城之间的交通工具，因为所有高管都在省城居住，他们周一至周五在总部工作，周末都要回省城跟家人团聚。
高管们刚去省城居住那会儿，就决定配备公共交通工具，事情一多，关云天却把那件事忘到脑后了，这几年高管们周末回省城，全都是自驾，不仅比较疲劳，而且安全系数也不高。
在返回昌达集团总部的路上，关云天向他的司机王师傅分派一项任务，“相对而言，往返于省城和总部之间，你觉得乘坐那种车辆更舒适，更安全？”
老王被问得莫名其妙，“关总，你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是司机，你认为哪种车辆更加安全舒适？”
“相对而言，我认为豪华大巴比小车的安全舒适性要好。”
“以前想买一台中巴车，用于几位高管往返于省城和总部，你认为大巴更好，那就买一台大巴，你抽时间看看哪种品牌的质量最好。”关云天道。
“这个用途的话，选择大巴是不是太浪费了？大巴车都是三四十人的座位，家住省城的高管，最多也就十来位吧？”
“你不用管是不是浪费，我要的是安全舒适。”关云天道。
“大巴车品牌很多，选车很容易，关键是买了大巴车，还得有专门的司机，集团公司现有司机都不能开大巴。”老王提醒道。
“这我知道，选车和招聘大巴司机都由你来做，这件事不用很着急，但也别忘了，把它提上日程就好。”关云天吩咐道。
......
到了位于昌达集团总部的办公室，已是下午三点多，因为近半个多月都没在这里办公，关云天办公桌上堆着好几摞等待他亲自处理的材料。
知道关云天回总部了，集团公司的几位高管第二天排队等着向他汇报或商量工作，财务总监老丁第一个进了关云天办公室，因为新的制药项目即将建成投产，老丁想跟关云天商量流动资金的调度问题。
“全公司的流动资金很充足，但即将投产的制药项目所需的流动资金，需要从别的分公司抽调。”老丁说道。
“从别的分公司抽调流动资金，其他项目的流动资金不就显得紧张了吗？我看还是算了吧，新的制药项目所需流动资金，干脆从银行贷款，半年前我就跟农行的刘行长打过招呼了，他答应随时提供支持。”
老丁刚离开办公室，负责北部山区农业项目的行政总监徐建民便推门进来，自从逼停了地方政府在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关云天跟老徐就很少见面，今天一见，倒显得很新鲜，关云天起身要给对方沏茶，老徐摆手拒绝，“不喝茶了，我就几句话。”
“着什么急呀？请坐吧。”
“北部山区的核桃林，已经结果十余年了，据我们统计，发现从前年开始，品种似乎有些退化。”
“哦，你们怎么发现品质退化了？”关云天感到好奇，别看他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对农事却知之甚少。
“在同样的自然环境下，去年的产量比前年减产了百分之十左右，根据对挂果情况的观察，今年也许还不如去年。”
“原来是这样......，出现这种情况，通常应该怎么办呢？”
第538章 不善此道
除非遇到特殊情况，关云天一般不关注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所以，他对老徐提到的品种退化问题感到有些茫然。
“其实这也没什么，从事种植业的人都知道，任何一种作物，特别是最常见的农作物，都存在品种退化的问题，所以，为了保证粮食的高产稳产，农村大量种植的小麦、水稻和玉米等粮食作物，每年都要更换种子，否则，第二年必然因为品种退化而减产。北部山区的核桃林，从开始结果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核桃作为一种经济林木，它是一种特殊作物，到了一定时候出现品种退化完全正常。”老徐怕关云天不理解，向他仔细解释。
“说到农作物种植，我虽然不懂，但多少有点印象，前些年父母还在农村时，每到播种季节，他们都要买种子。现在，咱们的核桃品种退化了，是不是也要把树砍掉，重新栽种新的核桃苗木？”关云天道。
“今天我来，就是想跟你商量这件事。”老徐道。
“我又不懂，这件事用不着跟我商量，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云天给了各部门高管充分的自主决策权，对于自己不懂或不属于自己分管的事，他不愿过问。
“我的意见，既然出现了品种退化，就得跟农作物种植一样，更换新的品种。我有个方案，想跟你汇报一下。”虽然关云天给了充分的自主决策权，重大事项，老徐还是要征得董事长的同意。
“汇报什么呀，既然方案都有了，看来你早已胸有成竹，说来听听就是了。”关云天不愿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
老徐想了想，“为了保证昌达植物油厂的原料不断档，我想把置换品种的工作分三步进行，第一次置换三分之一，等新的核桃苗木开始结果后，再置换第二个三分之一，以此类推,你认为可行吗？”
“你考虑的很周到，连植物油厂的原料都考虑到了，我还以为一次性全部更换呢。这个方案很好，你具体安排实施就行了。”几位高管的工作能力，总是让关云天很放心。
“可是涉及到具体事务，最好还是你出面比较好。”老徐道。
“你是农业项目的负责人，更换品种的事，由你全权负责，怎么需要我出面呢？”关云天有些不解。
“比如跟农科院商谈，更换品种还要涉及到投资花钱，这些事你不出面，不太合适吧？”虽然关云天给了每个部门的高管充分的自主决策权，但事关大笔资金的支出，老徐还是不愿做主。
“嗨，咱们跟农科院是合作单位，该怎么谈，你直接跟他们商谈就是了。更换品种需要花多少钱，你做个预算报上来，让财务部准备资金，我就没有必要出面了。”对于不是自己分管的项目，除非确有必要，关云天也是不愿参与，毕竟他的精力有限。
老徐没有办法，只得答应道：“那我先跟农科院的有关人员谈谈，制定出实施计划，再做投资预算。”
“你只管跟他们谈，其他问题不用考虑。
另外，关于植物油厂的原料，如果更换品种期间原料供应不充分，也可以考虑从外面购进一部分，不要耽误了生产。”关云天叮嘱道。
老徐离开时，已经到了中午下班时间。
下午两点多，叶佳怡来到关云天办公室，一个董事长，一个总经理，他们也有两三个星期没见面了，大事通过电话沟通，有些具体工作，叶佳怡还是要当面向关云天汇报。
“正好你回来了，有件事要跟你通报。”叶佳怡进门便说。
“哦，什么事？”看见叶佳怡一脸严肃的表情，关云天以为有什么大事。
“制药项目设备调试即将完成，接下来就要择日投产，你看这开工仪式......，”叶佳怡知道关云天对各种仪式一向不感兴趣，她是个非常务实的人，也不热衷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开工仪式？”关云天看着叶佳怡，不明白她怎么会提出这个问题，“你觉得有必要吗？”
“你知道，我对这种事也毫无兴趣，但好几方面的人向我提出这个建议，我这不是征求你的意见嘛，你说应该搞投产仪式，我就去筹备，如果你认为没有必要，那就算了。”叶佳怡道。
“哦，都有谁提过建议？”关云天道。
“县里的有关职能部门，咱们的多方合作伙伴，还有公司的销售总监沈悦虹，也向我提过建议。”
关云天点点头，“地方政府职能部门和外面的合作伙伴建议搞投产仪式，这可以理解，沈总跟着起什么哄呀？”
“她也不是起哄，据她讲，跟昌达药业有关系的多位药品代理商，都想趁新药项目投产的机会，亲自到昌达集团看看。下一步，咱们的新药也希望让这些代理商往全国市场推广。”
“原来是这样！”关云天停下来思忖一番，“说实话，政府职能部门和外面那些合作伙伴的建议可以不考虑，但沈悦虹的建议是值得重视的，毕竟那关系到新药的市场推广。”
“你的意思......？”
“新药项目投产仪式不仅要搞，而且声势还要大，规格也要高。但是，各种活动完全由你出面，我就不参与了。”关云天道。
“我可以出面组织，但你是董事长，你不参与算怎么回事儿？有些单位和个人就是冲你来的。”叶佳怡有些着急地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仪式上那些逢场作戏的情节。”
“你讨厌？我更不喜欢跟那些官场或生意场上的人打交道，但是，既然你觉得有必要搞这个投产仪式，即使你再讨厌，我认为也应该硬着头皮把场面应付下来。”作为女人，在这方面叶佳怡似乎更加理智。
实在无法推脱，关云天只得应承道：“我出面也可以，但你尽量少给我安排接待活动。”
叶佳怡噗嗤一声笑了，“堂堂昌达集团的董事长，你至于这么腼腆吗？”
“不是
腼腆，跟那些不熟悉的人，真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做企业二十余年，参与过多少次商务谈判？见过多少位各种各样的领导？跟多少不熟悉的人打过交道？还在乎这么一次投产开业仪式吗？”叶佳怡很不理解。
“跟领导见面和商务谈判那是工作，这样的仪式纯粹就是为了应酬，跟一帮不知姓甚名谁的人握手寒暄，在酒桌上推杯换盏，那实在是一种煎熬。”关云天道。
“看你说的，没那么严重吧？好啦，你的心情我理解，本来你就不愿搞这次投产开业仪式嘛。要不这样，你可以不参加任何接待活动，但两个环节你必须出场，一是投产仪式上你要讲话致辞，二是招待来宾的宴会上，对于重要领导和主要代理商，你必须出面作陪。”总经理给董事长分派任务，叶佳怡也颇感无奈，谁让这位关总不善此道呢。
“这没问题，只要不出席接待活动就好。”
其实关云天想的有点多，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怎么可能让他出面搞接待呢？关于新药项目的投产仪式，总经理叶佳怡也不可能亲自组织这次活动，根据她跟关云天商定的情况，她只需把仪式规模和接待规格向集团公司办公室主任林楠交代清楚后，其他事就用不着她操心了。
过了十天，昌达集团药业公司新项目投产仪式如期举行，简短的仪式只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关云天在仪式上致辞以后就回了自己办公室。仪式结束后，离招待午宴还有一个多小时，叶佳怡陪同前来出席仪式的县里有关职能部门领导和外部合作单位的代表，参观了昌达药业公司的多条生产线。
终于等到宴会开始了，叶佳怡将县府的两位领导和几位从外地来的医药代理商安排在同一桌，她让关云天做主陪，销售总监沈悦虹做副陪。忙绿了整整一上午，叶佳怡又不喜欢喝酒，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她便找个机会回公司了。
据销售总监沈悦虹介绍，昌达药业的销售业务能从新锐药业公司的渠道脱离出来，而且达到了如今的销售规模，全靠出席这次投产仪式的几位医药代理商的鼎力相助，作为昌达集团董事长，又坐在主陪的位置上，关云天对远道而来的几位客人格外尊重。
酒桌上的固定程序完成后，关云天端起杯子，“我单独敬昌达药业公司的几位合作伙伴，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昌达药业的支持和帮助！”
“关总，这酒怎么喝？”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客人面带微笑，却不肯端杯子。
关云天举着手中的酒杯，“随便，各位老板是昌达药业的合作伙伴，这是第一次跟各位见面，非常荣幸，我愿遵循大家的意见。”
那位年长一些的代理商说道：“关总，我们几位这次结伴而来，主要是想看看昌达药业的生产现场，说白了，就是想对昌达药业公司的实力进行实地考察，以便我们对今后的经营战略作出调整，喝酒倒在其次。”
“哦，通过这两天的考察，你们对昌达药业公司有什么印象？”
第539章 何必客气
趁着昌达药业公司的新项目投产之际，这几家全国代理商结伴前来道贺，除了实地考察药品生产企业的实力，他们此行还有另外的目的，但关云天和销售总监沈悦虹对此并不知情。
几位医药代表提前两三天来到昌达集团，销售总监沈悦虹陪同他们参观了集团公司的所有生产现场，关云天认为，昌达集团是一家年产值数百亿的全省知名企业，即使放到全国范围，这样以高端制造业为主的企业也不多见，在这些药品代理商眼里，应该具有比较重的分量。事实也是如此，在汽车配件和新能源汽车动力电池领域，昌达集团早已闻名全国。
面对关云天的问题，年龄较大的客人淡然道：“还算可以，只是药品品种有点单一。”
像昌达药业公司这种只有一两个产品的制药企业，在这些跟国内大型药企经常打交道的医药代理商眼里，仅仅是个小企业。
这样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也有点答非所问，关云天想问的是对昌达集团整体实力印象如何，对方关注的重点显然只在医药业务这一方面。也难怪，客人是医药代理商，对其他领域没有兴趣也可以理解。
关云天毕竟是大企业的董事长，又受过高等教育，有昌达集团做后盾，在任何场合，他都拥有充分的自信，“是啊，从目前的情况看，昌达集团的制药业务确实略显单一，但我们在医药产品这一块，有非常宏大的发展计划，这次投产的新药，就是这项计划的一部分。”
“只要有做大做强医药板块的计划，以昌达集团的实力，我认为用不了多久，昌达药业就会在业内闻名。”几位代理商中，那位戴着眼镜，非常文静的女士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有强大的昌达集团做后盾，昌达药业公司的发展应该越来越好。”另一位代理商附和道。
那位年纪较大的代理商点点头，“先前不知道昌达集团有发展医药板块的宏大计划，既然如此，我们对昌达医药公司的未来充满期待。不过关总，你们的新药已经正式投产了，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大，作为代理商，我们的压力也在不断增加啊！”
“哦，你是说销售方面的压力吗？我们这个项目在当初聘请有关专家做过充分论证，他们一致认为这个药品在国内正处于市场上升阶段，而且国外专利保护期刚过了不长时间，根据临床观察，疗效显著，按照一般规律，销售应该没有多大压力呀！”
“疗效没有问题，压力也不是来自销售方面，但多了一个品种，我们的工作量不就相应增加了嘛。”
“增加销售品种，自然要增加工作量，但相应的代理费收入不也是同步增加了吗？”关云天有些不解地看着对方。
“以前你们只有一种药品，顺带着就帮你们销售了，现在增加到两种产品，今后我们需要拿出专门的精力为你们的药品做销售，这代理费恐怕需要调整了。”绕了半天，这才是几位药
品代理商的目的，也许他们这次专程前来出席昌达药业公司的新药投产仪式，目的也在于此。
虽然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但关云天任然装糊涂，“代理费？以前沈总跟你们怎么商定的？”
“关总，我的意思是沈总以前跟我们商定的代理费有些偏低，今后我们为昌达药业公司代理的药品又多了一种，你看能不能把代理费增加一点？”
“增加代理费......，”关云天沉思片刻，“你们想增加多少？”
“比如说在现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
“代理费增加百分之十不是不可以，但目前的货款结算期限是三个月，如果代理费增加，那就把结算周期缩短至一个月，你们觉得怎么样？”关云天干脆利落地说。
通过估算，关云天认为两种药品的货款，被这些代理商少占用一个月，利息就有数百万，如果能把结算期限缩短两个月，即使把代理费在现有基础上提高百分之十，也是值得的。
几位代理商一听，脸色马上就变了，特别是那位年纪最大的代理商，惊愕的表情更为夸张，“什么？结算周期缩短至一个月，关总，你不是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呀！咱们这是在认真谈工作，你们不是想把代理费提高百分之十吗？我又没反对。今后代理两种药品，流动资金占用量增加一倍还多，我也正想跟你们谈这件事呢。”
代理商们面面相觑，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提出增加代理费的请求，虽然得到了关云天的首肯，但对方随即提出的缩短货款结算周期的要求，却让他们难以接受。
场面陷入尴尬，关云天端起酒杯，朝对面的销售总监沈悦虹说道：“沈总，咱们一起敬各位客人。”说完，带头喝下一大口。
放下杯子，几位代理商已经无心夹菜，一个个无精打采，他们的心情关云天能够理解，毕竟把货款结算周期压缩两个月，对任何一个单位的流动资金周转都会造成紧张局面。
过了好几分钟，那位女代理商终于打破尴尬，“关总，结算周期的事，还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们提出的条件，我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你们还想商量什么？”关云天故意答非所问。
“我是说结算周期一下子从三个月压缩到一个月，陡然增大的流动资金压力让我们无法承受，关总，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代理商的难处？”
关云天淡然一笑，“这位女士，昌达集团创立二十余年来，跟我们合作过的各类业务伙伴数不胜数，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无论跟谁合作，我们都会设身处地为合作方考虑，昌达集团从来就不是那种只顾自己挣钱，不管别人死活的企业。既然双方是合作关系，就应该利益共享，风险共担。你们提出增加代理费的要求，我无条件答应了，我们的诉求，你们总得应该有所回应吧。”
代理商们再次低下了头，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如果换做其他企业，他们会马上起身，拍屁股走人，但面对昌达药业公司，这些精明的代理商却欲罢不能，因为即使按照此前的百分比，昌达集团给他们的代理费在同行业中也属高限，现在不仅增加了一种药品的代理权，关云天还答应在现有基础上将代理费上涨百分之十，他们已经盘算过了，将来的代理收益翻一番也不止。
代理商们的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但他们面对的关云天也足够精明，商务谈判嘛，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代理商们要求上涨代理费，为了加快资金周转，尽量减少流动资金占用，关云天提出压缩货款结算周期，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他要求压缩的幅度太大，让代理商们无法接受。
实际上，关云天也知道将货款结算周期缩短三分之二有些过分，但他就是要故意这么做，他认为代理商们提出代理费上涨百分之十的要求根本没有道理，既然对方不讲理，他又何必跟这些人客气呢？
知道对方舍不得离开昌达药业公司这样慷慨的合作伙伴，阐明了自己的观点后，见代理商们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关云天反倒悠然自得，他再次端起酒杯，略带调侃地说：“各位，是嫌菜不好还是酒不好？如果觉得酒菜不够档次，那就让酒店重新摆一桌。大家远道而来为昌达药业公司捧场，一定要吃好喝好呀！”
年纪最大的代理商赶忙说道：“关总，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酒菜已经很好了。”
“我看客人们既不动筷子，又不端杯子，想必是菜不可口酒不香。既然如此，咱们喝酒吧，我敬大家！”关云天先干为敬。
几位代理商举着酒杯，迟迟不肯将杯子送到嘴边，还是那位女代理商打破沉默：“关总，喝酒不着急，咱们是不是可以先把结算周期和代理费确定下来？”
“随便，你有什么新的建议吗？”关云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女士朝她的同行们看了看，然后说道：“关总，你知道作为代理商，跟强大的昌达集团比起来，我们只能算小本经营，你突然把结算周期压缩三分之二，我们的流动资金压力一下子成倍增加，像我们这样的代理商，实难承受啊！”
“昌达集团规模确实不小，但大有大的难处，现在增加了医药品种，我们的流动资金压力也很大，作为合作伙伴，在互惠互利的同时，请代理商帮忙分担一点压力，也不过分吧？”关云天道。
“问题是结算周期压缩到一个月，我们分担的压力也太大了！”女士尴尬地一笑。
“你觉得结算周期多长时间你们可以接受？”
“以前是一季度结算一次，如果压缩到两个月结算，我们勉强可以接受。”
关云天思忖一番，“两个月结算一次倒是可以，但你们也要为生产商着想，如果还坚持代理费上涨百分之十，恐怕就不合理了。”
第540章 并未食言
虽然代理商们都是纯粹的商人，但生意场上也要遵循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原则，否则，生意就没法谈了。
听见关云天要把代理费的涨幅往下降，年纪大的那位代理商有点坐不住了，“关总，你已经同意代理费在现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难道你要食言吗？”
“我根本就没有给你任何承诺，食言之说从何谈起？”关云天两手一摊。
“前面你已经答应的事，现在又要改变，这不叫食言叫什么？”
“那不怪我，怨你听话只关注对自己有利的信息，那些对你不利的话，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在座的各位可以作证，我的原话是可以在现有基础上将代理费上涨百分之十，但同时要把结算周期压缩至一个月，也就是说，我答应你们的要求，是有条件的。如今，你们不答应我的条件，我当然要收回自己说过的话，这怎么叫食言呢？”关云天道。
对方被问得无话可说，场面再次沉默，过了足有一分多钟，又是那位女代理商说道：“关总，各位同行，我提个建议，要不咱们各自后退半步，你们以为如何？”
没等关云天说话，一位代理商问道：“各自后退半步，你这什么意思？”
“关总已经同意把结算周期调整到两个月，咱们是不是可以将代理费从现有基础上增加百分之十，降至增加百分之五？”
“这......？”其余几位代理商不约而同地向这位同行投去怀疑的目光，他们不明白这位同行怎么能偏向对方说话。
女士当然察觉到了同行们的疑虑，她解释道：“咱们此行的目的，一是为昌达药业公司的新项目投产道贺，另外，还想跟关总他们商量增加代理费的事，原则上说，关总已经同意了，但现在的问题出在结算周期上，关总要求将结算周期压缩至一个月，要求确实太高，在咱们的请求下，他也同意将结算周期调整为两个月，既然对方都后退了半步，我觉得咱们也应该有所响应，否则，往下怎么谈？”
到手的利益谁也不想丢掉，要把关云天答应的代理费往下降，几位代理商都很心疼，但达不成协议，生意谈不成，就什么也没有，看来那位女代理商最清楚这个道理，她的几位同行只看见利益，对自己应该承担的义务却视而不见。
听了女士的解释，其他代理商虽然没有反驳，却也无人表示赞同，看见这一情况，关云天崔问道：“各位，你们觉得这位女士说得有道理吗？反正我觉得言之有理。生意谈判，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利益，如果无视合作伙伴的诉求，生意就没法谈！”
关云天在提醒对方，如果不作出让步，他们就没有资格做昌达药业公司的代理商！
“关总，我想知道，如果咱们之间不能达成协议，还有谁为昌达药业公司的药品做代理呢？”一位年轻代理商的话，多少带有一点挑衅的意味。
关云天并不在
意对方的话，他轻蔑地一笑，“也许你对昌达集团的发展历程不了解，我们历来珍视跟任何业务伙伴的合作关系，并随时顾及对方的利益关切，但我们也需要得到尊重。如果任何人想以某种方式相要挟，我只能遗憾地说，那就请便！毕竟，中国的市场这么大，只要我们给出的合作条件有足够的吸引力，要在全国各地找到合适的代理商，并不是一件不能完成的任务，而且，我对你们熟悉的沈总，也就是昌达集团销售总监的销售能力，具有十足的信心。”
关云天的话说得可能有些重，那位年龄最大的代理商急忙解释道：“关总，你言重了，我们绝对没有要挟的意思。”
“没有最好，昌达药业公司跟各位代理商已经合作了三四年，大家算得上是老朋友了，为什么不能愉快地继续合作呢？”
“其实我们这次来这里，就是为了更好地跟昌达药业公司继续合作，也许有些话说得有点过头，还请关总海涵。”
“没什么，既然大家是朋友，说过的话就让它过去，对咱们之间的合作事宜不会产生任何影响。问题是你们几位对这位女士刚才的建议是什么态度？”关云天道。
再次面对这个问题，实在无法回避了，年纪最大那位代理商看了看其他几位，“你们觉得怎么样？要不就这么办吧？”
“我也赞同这个建议，只是我们的流动资金确实要面临更大的压力，以后的工作难度增加不少呀！”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陡然增大的流动资金压力，让我们有些措手不及。”
几位代理商你一言我一语，在关云天面前大倒苦水，关云天知道他们的目的，但他不以为然，“不就是增加一点流动资金吗？不至于把你们难成这样吧？”
“哎哟，关总，你是不知道，我们这样的小门小户，小本经营，哪敢跟你们这样的大集团公司比呀！流动资金对我们来说，就像横在面前的一座珠穆朗玛峰！”
“至于说得这么严重吗？好歹你们也是当地有名的药品批发商，金融机构怎么也会给你们一些面子吧。”
“你是说银行贷款吧？面子当然有，但贷款需要支付利息呀！”
关云天噗嗤笑出了声，调侃道：“这位朋友真会说笑话，银行贷款不付利息，人家金融机构白为你服务呀！有这样的好事你给我们也介绍几家。搞经营做企业,谁不从银行借贷流动资金？昌达集团正常的流动资金贷款有好几十亿，我们每年为此支付的利息高达数亿元，但利用这些流动资金为企业赚取的利润不是更多吗？这有什么可怕的！”
代理商们相互交换着眼神，看样子，他们实在无话可说了，年龄最大那位代理商邹了邹眉头，“关总，我们专程来到昌达集团，就是想跟你们进行更加广泛地合作，所以，我们的合作诚意是不用怀疑的，但是结算周期压缩以后，确实给我们增加了流动资金的压力。你说
得对，收益和付出是相关的，今后代理品种增加了，代理商的收益肯定会相应增加，各位，增加的流动资金压力，咱们就各自想办法应对吧。”
没能结成统一战线，其中的几位代理商有些泄气，但也无可奈何。关云天不动声色，他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怎样收场。
过了一两分钟，代理商们陆续表态，一个个最终都接受了关云天的条件。关云天有个特点，对于任何一次商务谈判，他必定针锋相对，据理力争，一旦达成协议后，他又非常体谅对方的难处，在一些细节上不跟对方计较，他的原则是吃亏在明处，不跟你计较，不等于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正是凭借这样的处事方式，多年来赢得了众多合作伙伴的好感。
听完了代理商们的表态，关云天再次端起酒杯，向对面的销售总监建议道：“沈总，咱们单独敬各位客人，你从那边开始，我从这边开始。”
一圈下来，关云天喝干了自己的杯中酒，服务员给他的杯子倒满后，他要求把客人们的杯子也倒满，然后举杯道：“昌达集团发展到现在，离不开朋友们的支持，今天新的医药项目投产，各位的光临让我们感到非常荣幸，我和沈总共同敬大家！”
放下酒杯后，关云天继续说道：“昌达药业公司能跟各位合作，刚才又达成了进一步的共识，说明咱们之间缘分不浅，虽然刚才的商务谈判比较严肃，但事情应该一码归一码，既然双方是合作伙伴，只要真诚合作，将来在实际运行过程中，如果遇到具体困难，比如不能按时结算之类的问题，你们事先跟沈总把情况讲清楚，我们也不会为难大家。”
“那就太好了！不瞒两位老总，我们以前没跟金融机构打过交道，流动资金贷款恐怕并不是那么好办。”对于关云天的表态，一位代理商似乎有点喜出望外。
沈悦虹赶紧解释道：“关总表明的只是昌达集团对待合作伙伴的一种态度，流动资金的事，你最好还是想办法解决，否则，刚才谈了半天就没有意义了。再说，虽然关总给了我权力，但这个权利是有限的。”
关云天也进一步阐明自己的意思，“你想哪去了？我说的具体困难指的是你们出现临时资金紧张，周转困难，事先跟沈总说明情况，结算时间可以后延三五天，绝不是不按咱们刚才商谈的条件办。另外，根据我们长期跟金融机构打交道的经验，银行对企业正常运转需要的流动资金是支持的，只要手续齐全，流动资金贷款并非想象那么难。”
“关总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流动资金的事，咱们还是各自回去想办法解决吧。”其余几位代理商好像不愿在这些细节上纠缠。
关云天马上接了过去，“各人打扫门前雪，这样最好了。大家跟医药行业接触比我们早，又在医药流通领域耕耘多年，一定知道不少医药市场的信息，如果能向昌达集团提供一二，哪怕有偿 提供，我们将不胜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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