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施加压力
叶佳怡一直潜心于企业管理，她又是外地人，平时基本不跟地方政府打交道，不了解错综复杂的政界关系，所以，对关云天的话将信将疑，“纵然岳副县长不希望昌达集团搬走，他又能给一把手施加什么压力呢？”
“老岳当然不能给洪县长任何压力，但通过他的嘴，把消息散发出去，一旦富源县政界的各个部门知道了这条消息，情况可就复杂了。”关云天淡然道。
“人家洪县长是县府一把手，在县府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即使外界知道了这条消息，谁还能把他怎么样？”
“没错，他在县府说一不二，但县府以外，还有县委、人大和政协等权力或监督机构，他影响不了那些部门。”
“即使如此，那些机构还能为了一家企业的走与留，冒着跟洪县长发生冲突的风险，为昌达集团说话吗？”叶佳怡道。
“不可否认，昌达集团和我本人，为了避免惹火烧身，一直以来跟地方上的政界人士，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种时候也许没有人挺身而出，冒着跟老洪闹僵的危险，为昌达集团说话。但富源县的老领导，包括像岳副县长那样分管城乡建设业务的领导，凡是跟经济和工业沾边的，没有人不知道昌达集团多年以来上交的各种税费，占了当地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三四十，仅凭这一点，就有人出来为昌达集团说话。”关云天信心十足地说。
叶佳怡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即使不为昌达集团本身，为了昌达集团每年上缴的税费，他们也舍不得让昌达集团迁走。”
“我早就听财税部门的朋友说过，别看现在富源县看上去日子很好过，一旦没有了昌达集团贡献的财政收入，将瞬间变成贫困县。这一点，初来乍到的老洪还不知所以然，居然肆意损害昌达集团的利益，这一次，我就想让他知道孰轻孰重！”
其实，关云天从不以企业对地方贡献大而自居，除了某些工业项目应该享受的政策优惠和扶持，昌达集团从不麻烦地方政府，所有困难都自己克服。
不仅如此，昌达集团还积极配合地方政府的工作，北部山区那个农业扶贫项目，就是为了配合当时的县府扶贫工作，才投入资金和人力，否则，即使昌达集团寻求新项目，也不会对那种既麻烦费事，投资回收期又很长的农业项目感兴趣。
听到这里，叶佳怡笑了，“你是不是吃准了这一点，才跟洪县长硬抗？”
“吃准这一点怎么啦？这就是昌达集团的杀手锏！少了昌达集团贡献的财政税收，看他拿什么给公职人员发工资！既要让企业做贡献，又不顾企业的利益，随意让他摆布，好事都是他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过，这样一闹，将来跟地方政府的关系，恐怕就不好相处了。”叶佳怡还是有些担心。
“没有什么不好相处的，各职能部门绝大多数还是以前那些老人，再说，昌达集团以前跟地方政府的领导也没啥深交，这些年都走过来了，我就不信他能在富源县当一辈子领导，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说不定干满一届就走人了。”关云天对这件事看得很淡。
在回县府的路上，老洪坐在车的后排，看样子还在生气，他对旁边的岳副县长说道：“这关云天
脾气够大呀！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我这个县长都没法跟他沟通，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洪县长，你也别生气了，这件事我看还是不要着急，逼得太急了，往往事与愿违。”老岳劝解道。
“不着急，难道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就不推进了？那可是县府常务会议做出的决定！”老洪不听劝解。
“但是，如果强行推进，阻力实在太大呀！”
“阻力大，不就是昌达集团的阻挠吗？我倒要看看关云天能搞出什么花样！”
“洪县长，咱们可不能把关云天扔出的那句话当玩笑啊！”
“你是说昌达集团搬迁吗？我才没拿他当回事呢，只是觉得关云天那说话态度很傲慢。”
“态度固然有些傲慢，但那几句话才是最核心的问题。洪县长，不知你想没想过，昌达集团真要是从咱们这里迁走，意味着什么？”见洪县长不重视，老岳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
“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关云天想以此要挟县府！但堂堂地方政府，岂是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板能随便要挟的？”
“关云天也许有这方面意思，但我认为这都不重要，他能要挟什么呀？我认为问题的关键是，昌达集团真要是搬走了，对全县经济和财政税收的影响。”
“这个......，”老洪顿了顿，但并不认可老岳的说法，“我不是说了嘛，离了谁，地球照样转！”
老岳是这届县府班子里年龄较大的成员，副县长的位置对他来说已经顶到了天花板，这届任期结束后，他也就该退休了。
老洪不一样，他本来就是外地空降而来的官员，年龄又不算太大，说不定这届任期结束，他就调往别处任职了，所以，富源县未来的经济社会发展的好与坏，跟他没啥关系，倒是他把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抓好了，可以作为到时候的考核政绩，说不定对他的仕途升迁大有好处呢。
但老岳跟一大批在富源县退休的老干部，将会一直生活在这里，就连退休以后的福利待遇，都跟当地的财政收入密切相关。所以，对于关云天扔出的那句话，老岳十分在意。说实话，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放弃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也不愿让昌达集团迁走。
苦口婆心地劝慰了一番，老洪就是听不进去，但他又不能因为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之争，眼睁睁地看着昌达集团搬离本地。
当天晚上，老岳约了个心腹之交到家里喝茶，谈到白天发生的事，那位朋友告诉他，“为了咱们自己，必须帮助昌达集团阻止老洪的行为，让昌达集团留下来。否则，富源县的经济实力将下降百分之三四十，那无异于一场八级地震，咱们这些公职人员的工资都成问题！到时候老洪拍屁股走人了，谁来为咱们负责？”
“我也有这个想法，但老洪说啥也不听劝告，怎么阻止他？谁来阻止？”老岳道。
“通过你我之口，尽快把昌达集团因为北部山区采矿项目之争，要搬离富源县的消息散发出去，给老洪造成压力，逼他就范。”
“我跟县委一把手没有深交，其实这件事要是直接向书记汇报，岂不更简单？”
“那样做未
必很好，首先，县委和县府是两套班子，原则上说县委一般不干涉政府部门的工作，直接向县委一把手汇报，让他很为难。另外，老洪也是县委成员，你向一把手汇报后，他必然知道是你告状，将来你还怎么在县府班子里待下去？”
“对，我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就按你说的办法，把消息扩散出去，对老洪形成舆论压力，看他怎么办。”
只过了一天，洪县长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桌上的座机电话响起了铃声，他顺手接了起来，没等老洪说话，只听对方问道：“你好！请问是洪县长吗？”
“是的，你是哪位？”老洪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洪县长你好！我是县人大的老罗。”这位罗主任，是上届县委班子的专职副书记，属于三把手，换届后，去了人大当主任，资历相当老。
“罗主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我听见一个传闻，说是因为县里要在北部山区开采矿藏，因为跟昌达集团的沟通存在问题，据说昌达集团准备从富源县迁走。洪县长，有这事吗？”
“这......，”老洪觉得很突然，他更纳闷，这件事人大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换成其他人打这样的电话，老洪完全可以马上挂断，置之不理，甚至批评对方多管闲事，但人大是立法和监督机构，老洪尽管很不情愿，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的消息够灵通，听谁说的？还说了些什么？”
“小道消息，下面都在传，究竟有没有这事儿？”
“罗主任，按照工作原则，政府会在一年一度的工作报告中向你们汇报有关情况，平时好像没有这个义务吧？”老洪产生了抵触情绪。
“洪县长，你理解错了，不是让你汇报工作，我只是以个人名义向你打听一下有关消息的准确性，就算证实一下吧。”
“怎么说呢？对于这种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消息，最好还是不要相信。”
“那就是说没有这回事儿？这样最好了！昌达集团这样的企业，好多地方争相邀请他们去，这家企业是富源县，甚至华源市的骄傲，咱们应该留住他，爱护他，千万不要放跑了！”
“罗主任，没想到你们对这家企业如此情有独钟啊！”老洪意味深长地说。
“你要说情有独钟也可以，但昌达集团的老板跟咱们当地政界人士，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这是一家全市首屈一指，闻名全省的优秀企业，他们颇有担当精神，对地方贡献巨大，却从不给地方添麻烦，对于这样的企业，我们对他情有独钟，也没有什么不妥！”老罗有点争锋相对的意思。
“放心吧，我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放下电话，老洪想发脾气，但又找不到发泄对象，他想不起来谁把这个消息走漏出去了，是分管城建的岳副县长，还是关云天自己向外爆料？如果是老岳走漏了消息，他可以指着对方鼻子臭骂一顿，要是关云天主动向外透露消息，他拿对方还真没有办法。
虽然老罗一再声称自己是以个人名义打听消息，但他的职务摆在那里，又为昌达集团说了那么多好话，老洪对此不可能掉以轻心。
第497章 目的在政绩
为了弄清事情的真相，洪县长首先给老岳打电话，“前天去昌达集团跟关云天沟通的事，你对外界讲了？”
“绝对没有！这点组织纪律性我还是有的。怎么啦？听见有人说什么了？”老岳故作严肃地说。
“你没有对外人讲----，人大的老罗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跟外界绝对没有提过那件事。罗主任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还是那一套，替昌达集团吹嘘，富源县离不开昌达集团贡献的财政收入。”老洪没好气地说。
“其实，老罗说的也倒是事实，洪县长，我觉得在对待昌达集团搬迁这件事情上，咱们县府确实应该慎重。”
“好啦好啦！不用你跟我重复。”说完，老洪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又过了两天，县委班子召开政工会议，学习贯彻上级下发的文件，会议结束，在宣布散会之前，书记好像想起了什么，“呃，洪县长，听说昌达集团要从富源县搬走，你听没听说过这件事？”
老洪正想起身离场，听见书记的问话，只好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他从内心不想在这种场合谈论那件事，本想一推了之，但又怕给在座的县委班子成员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作为一县之长，对发生在当地的这样一件大事一无所知，不是消息闭塞，就是漠不关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于是敷衍道：“我也是听下面的工作人员念叨过几句，谁知道是真是假。”
“但愿只是传闻，要不咱们抽个时间过去了解一下，昌达集团这么多年来在这里一直好好的，地方政府跟他们相处融洽，为什么突然想起要迁走呢？看看哪里出了问题？把原因搞清楚，有什么困难需要地方政府帮忙解决或协调，让他们提出来，咱们想办法帮助克服，一定要说服他们留下来。”这是书记的殷切希望。
“话是这样说，就怕人家去意已决，不好沟通啊！”老洪知道是怎么回事。
“才刚传出消息，公司搬迁也不是小事，我看未必去意已决。不管怎么样，即使他们真想搬走，咱们也应该知道为什么搬迁。”
“书记，恕我直言，我觉得也没有必要对有些企业过分迁就，实在留不住，要走就走吧，强拧的瓜不甜。”
“洪县长，我部分同意你这话的意思，但昌达集团跟一般企业不同，那是在富源县这片土地上成长壮大的企业，作为地方政府，咱们应该引以为豪！可以这么说，地方政府跟昌达集团，既不存在过分迁就，更不是强拧的瓜，无论企业本身，还是他们的老板，都对地方政府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企业对地方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也确实做出了巨大贡献。据我所知，像昌达集团这样的企业，只要他们愿意，无论去哪个城市，都会受到热烈更欢迎。所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呀！”
老洪也许可以把人大老罗的话当成耳旁风，对于县委一把手的这番话，他却不能置若罔闻，“书记所言极是，不过跟企业打交道是地方政府的事，就不用麻烦县委了。这样吧，最近我抽个时间过去看看，遵照你的指示，跟他们交流一下，看看企业遇到了什么困难，为什么要搬迁，并为他们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老洪不想让书记插手这件事，否则，要是此前的事情败露，就等于县府把昌达
集团逼走了，不要说跟县委，即使对全县老百姓，老洪也没法交代。
回到自己办公室，老洪打电话把县府办主任老贾和岳副县长叫了过来，他垂头丧气地说：“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
贾主任关切地问：“洪县长，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关云天他们的昌达集团想搬迁的事，外面都知道了，昨天人大的老罗打电话问，刚才去县委开会，书记又问起这件事，真是烦死了！”
“洪县长，这个消息是怎么走漏出去的，我真不知道。”老岳以为洪县长要追究走漏消息的事。
“嗨，现在我也顾不过来谁走漏了消息，你说得对，要是关云天自己故意往外散发这种消息呢，咱们拿他也没有办法。现在的问题是，书记盯上这件事了，非要跟我去昌达集团找关云天沟通，这事儿不能让他掺和进来呀！”老洪道。
“可不是嘛，他要是掺和进来事情就麻烦了。洪县长，下一步咱们应该怎么办呢？”贾主任这个参谋，到了现在却没了主意。
“我找理由暂时把他挡住了，但事情咱们得处理好，否则，我估计过段时间他还会过问。”
“怎么处理？上回都僵到那里了。”
“说服关云天，让他留下来，打消搬迁昌达集团的念头。”
“问题是县府要推进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关云天却坚持反对，否则就要把公司搬走，现在的情况就好像针尖对麦芒，他跟县府争锋相对，怎么说服他打消搬迁的念头？”老贾一筹莫展。
“是啊，关云天以北部山区农业扶贫项目为借口，站在道德和政策的制高点，跟咱们毫不妥协，上次都僵到那种程度了，往下还怎么说服沟通呢？”老洪也很无奈。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非常凝重，三个人都愁眉不展。过了几分钟，老岳问道：“洪县长，我没看到北部山区采矿项目的可行性报告，不知道这个项目每年有多少产值，能产生多少利润？”
“具体数我记不清楚了。”
老贾接了过去，“产值三个来亿，利润嘛，好像五千万左右。”
“哦，这么说来，也不是一个很大的项目，对全县经济的带动作用不会有多大呀！”老岳道。
“采矿项目对全县经济的带动作用虽然很有限，但这起码是新一届县府班子在经济建设方面的一项显著成效吧？”老贾不加思索，脱口而出。
听到这里，老岳全明白了，他往前探了探身子，低声说道：“洪县长，恕我直言，看来北部山区这个采矿项目，经济效益在其次，主要还是关乎新一届班子的政绩问题，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老洪用鼻腔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难道你认为在咱们这个岗位，不应该考虑政绩吗？”
“当然应该，我的意思，如果直接把话说开，跟昌达集团沟通起来也许会顺畅些。”老岳道。
“何以见得？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老洪不太相信。
“据我所知，关云天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如果真把新一届县府班子的苦衷跟他讲清楚，我认为他会理解的。”
“哦，你有这把握？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你明天再去跟关云天谈谈，不妨把咱们的意思和盘托
出，看他有没有妥协的余地。”老洪马上来了兴趣。
“洪县长，我觉得你亲自跟他谈，效果应该会更好。”
“我就不去了，上次弄得不愉快，你代表县府跟他谈就是了，如果有效果，将来可以见个面。”老洪害怕再次被驳面子。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关云天听见办公室门口传来当当当的敲门声，“请进！”
老岳推门进去，“关总，我又来了，没打扰你吧？”
“岳县长，欢迎光临！怎么谈得上打扰？求之不得呢，你快请坐。”关云天起身迎接，并给客人沏茶。
“关总，今天来访，我有一事相告。”老岳品着茶，慢吞吞地说。
关云天拉把椅子坐在老岳对面，“哦，什么事？岳县长请讲。”
“老洪感受到各方面的压力，坐不住了。”
“压力？什么压力？他是一县之长，谁还敢给他施压？”其实，关云天当时就预料到会有这种局面。
“听说昌达集团要搬迁，先是县人大的一把手罗主任给老洪打电话，向他证实这件事，弄得他很被动；接着第二天，正赶上县委开会，据说在会议结束前，书记特意当着各位班子成员，亲自向老洪打听昌达集团为什么要搬走？其他人说啥，老洪可以不当回事儿，书记亲自过问了，那才是真正的一把手，你说老洪能没有压力吗”
“呃，这就怪了，公司搬迁那个事，当时说完就过去了，我绝对没跟其他人讲过，县里的领导们怎么会知道呢？”关云天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老岳也不隐瞒，“说实话，我就不希望你们搬走，必须得有人阻止老洪的行为。”
“哦----，我知道了，那我得感谢岳县长！可是，老洪感受到压力，又能怎么样呢？他不是还照样我行我素吗？”
“其实，老洪也挺难受，政界人士，特别是一把手，谁不想搞点政绩？何况任期届满还有政绩考核一说，所以，他也有苦衷。昨天跟他闲聊，他就跟我大倒苦水，就北部山区采矿项目而言，一边面临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另外，你这边寸步不让，还以将公司搬走相要挟，你说他能舒服到哪儿去？”老岳道。
“搞政绩当然可以啊，如果能造福于民，对大家都有利，老百姓欢迎这样的政绩！问题是你不能以损害别人的利益为前提，你倒是有政绩了，别人怎么办？做人做事要将心比心。”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北部山区那个采矿项目，其实每年只有三亿左右的产值，利润才五千来万，连老洪自己都承认，除了政绩，那个项目对带动全县经济发展，作用非常有限。”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执意推进呢？我真是搞不懂这些人的思维方式。”关云天摇头，表示很无奈。
“我不是说了吗？采矿项目的重点，体现在政绩方面。”
“如果想要政绩，办法有的是，不一定非要执意推进采矿项目呀！”关云天道。
“你认为政绩那么好搞吗？除了基建项目，想在一般的经济建设中高出点政绩，可没那么容易啊！”老岳以前在乡镇当一把手，他对此深有体会。
“出政绩虽然不像说的那么容易，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关键看怎么对待。”
第498章 妥协方案
老岳不太明白关云天的意思，“政绩是干出来的，跟怎么对待有什么关系？”
“没错，任何政绩都是实干出来的，但是，实干也要讲究科学方法，不能蛮干。另外，对待政绩的确应该有个好的心态。”关云天道。
“你的意思，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缺乏科学性，属于蛮干？”
“我可没有那么说，让老洪知道了那还了得？”关云天连连摆手否定。
“哈哈哈！咱们又不是外人，你就别遮掩了，说实话，我也认为如果采矿项目以破坏北部山区农业扶贫项目为前提，那确实缺乏科学论证，不过要想循规蹈矩地干出一番政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我能理解老洪的心情。”老岳道。
“岳县长，如果为了新一届县府班子的政绩，你代表县府继续跟我谈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我还是持反对态度，这一点不会改变。”关云天道。
“关总，既然你对老洪的想法表示理解，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妥协的办法？”
关云天略一思忖，“妥协的办法不是没有，但前提是放弃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
老岳对此并不觉得惊奇，他平静地看着关云天，“哦，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县府不就是想要政绩吗？放弃采矿项目，我从昌达集团拿出一个正在建设的工业项目，作为洪县长招商引资的政绩，这不就达到他的目的了吗？”关云天道。
“你是说从昌达集团拿出一个正在建设的工业项目，作为老洪的招商引资政绩？”
“怎么，难道他不感兴趣？”
“我觉得他应该感兴趣，你先说说，这个工业项目具体是做什么产品的？”
“岳县长，你也许还不知道，昌达集团早就从传统制造业脱身了，我们现在从事的都是高端制造业，我提供出来的项目是制造跟新能源汽车配套的高容量蓄电池，这是个高新技术项目，怎么样，难道不比他那个采矿项目高端得多？”关云天道。
“哎哟，你咋不早说？要是早知道有这样的好事，何苦还要打采矿的主意！”老岳拍着沙发扶手感叹道。
“早说？县府也没人跟我接触，我们自主开发，自己投资的项目，难不成我该主动上县府问你们有没有招商引资任务，我帮你们完成？”关云天没好气地说。
“是啊，要不是因为采矿项目僵持不下，老洪也不可能跟你接触，按理说他到任不久，就应该跟主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到昌达集团跟你见面，增进相互了解。”
“也许人家洪县长根本就没瞧得起昌达集团呢。”
“如果他有那种想法，只能说明他主观，对昌达集团缺乏了解。呃，你能否跟我透露一下，这个高容量蓄电池项目的投资规模，还有年产值和利润大概有多少？”老岳道。
“不好意思，这个项目由我们的叶总亲自抓，所以，详细情况我不太了解，我只知道大概情况，反正项目投资和收益都比北部山区那个采矿项目大得多，二者的社会效益更是天壤之别。”
“那就太好了，对于老洪来说，这简直就是喜讯！”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人家洪县长还看不上眼呢。”关云天揶揄道。
“对这样的高新技术项目都看不顺眼，
除非他脑袋进水了。”
......
当天下午两点多钟，老岳坐到办公桌前，抓起面前的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洪县长，我是老岳，请问你现在有空吗？”
一听是老岳，洪县长马上问道：“上午你去昌达集团了吗？见到关云天没有？跟他谈的怎么样？”
“去了，你要是现在有空，我这就过去向你汇报情况。”
“有空，你过来吧。”
十来分钟后，老岳来到洪县长办公室门口，在门上敲了几下，因为事先在电话里已经做了通报，没等里面说话，他便推门进去，“洪县长，我来向你汇报上午跟关云天沟通的情况。”
“好，你坐吧。”
老岳直截了当，简要谈了关云天提出的妥协方案，“洪县长，你认为这个方案可以接受吗？”
“让县府放弃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他从昌达集团拿出一个工业项目，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是这样吧？”老洪道。
“就是这个意思，作为招商引资项目，或者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具体叫什么，关云天并不在乎。”
“我看最好还是叫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
“这个随便你，洪县长，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你同不同意这个方案？”老岳道。
“你稍等。”老洪抓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个内部号码，“你过来一下。”
过了两三分钟，县府办公室的贾主任推门进来，洪县长对他说道：“你找地方坐下，我们正在讨论关云天提出的妥协方案。”
“哦，关云天提出了妥协方案？他怎么说的？”
老岳又简单重复了他跟关云天沟通的情况，“这就是他提出的方案。”
“要县府主动放弃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这关云天也太大言不惭了！一个企业的老板，竟敢对县府发号施令，简直是目中无人！岂有此理！”老贾显得非常气愤。
“贾主任，咱们不要急于生气，先看看关云天的方案有没有可取之处，如果觉得他的方案一无是处，毫无建设性，再生气也不迟。”老岳对这位办公室主任的态度不以为然。
“是啊，先别管关云天什么态度，主要看这方案是否有可取之处。”洪县长道。
老贾以为洪县长的想法也跟他一样，听了老洪的话，才知道自己过于偏激了，于是马上缓和了说话腔调，“对，是该先看他的方案有没有可取之处，只是觉得关云天提出这样的条件，实在有点傲慢。”
“行啦，先把那方面问题放在一边，咱们来看看关云天的方案是否可行？”洪县长道。
“我认为可行，咱们前两天在这里不是讨论过吗？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对全县经济的带动作用非常有限，其主要目的在于县府新班子的政绩，既然如此，关云天提出的妥协方案，项目的投资规模和产值利润，都比采矿项目大得多，而且人家那属于高新技术项目，跟新能源汽车配套，社会效益非常显著，这样的项目作为县府的新政绩，难道不比北部山区那个受人诟病的采矿项目强的多吗？”老岳道。
“好是好，但那是昌达集团自主开发，自己投资建设的项目，作为咱们的招商引资或县府主导的经济建设项目，好像很
牵强吧？毕竟咱们对昌达集团的项目没有过任何帮助。”这个时候，老洪倒有一种无功受禄的感觉。
“洪县长，牵不牵强，全凭各人的理解，要是觉得没为昌达集团作过什么帮助，今后可以弥补，只要昌达集团不迁走，以后有的是机会。”老岳道。
看见洪县长有所动心，贾主任有点坐不住了，当时决定由他主抓采矿项目，真要是项目泡汤，最感到失落的就是老贾，“可是，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已经立了项，而且承担单位都初步确定了，外界也都传的沸沸扬扬，如果放弃，县府在脸面上过不去，说起来也不好听呀！”
“贾主任，放弃采矿项目，要跟外界一个交代，其实非常简单。谁都知道小型矿山开采，政策卡的严，采矿手续不好办，而且环保很难过关，我觉得这两条理由的任何一条，都足以消除外界的疑惑。”岳副县长道。
“是啊，外界那些不知情的言传或怀疑，其实都不算什么，现在我最关心的是跟昌达集团的合作，具体怎么展开？需要我们怎么做？”洪县长道。
“对呀，关系闹得那么僵，不要谈合作，见面说什么都得仔细斟酌一番。”老贾试图跟上洪县长的思路。
“洪县长，我觉得应该首先明确的是，你愿意昌达集团那个新项目是以招商引资的名义，还是以县府主抓的形式跟你合作？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具体怎么操作，需要坐下来跟关云天商谈。至于贾主任的担心，我认为完全没有必要，双方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关云天本来就很豁达，谁还愿意把几句话一直放在心上？过去了的事，就让他永远过去，凡事最好往前看，不是更好吗？”最后这几句，实际上是在对老贾进行善意的劝告。
经过再三斟酌，老洪决定以县府主抓的形式跟昌达集团合作，并让老岳邀请关云天到县府商谈有关事宜。
回到办公室，老岳当即将情况向关云天做了通报。
自己的妥协方案得到了洪县长认可，意味着县府放弃了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关云天虽然高兴，但绝没有那种打击对方，自己获胜的感觉。因为这是双方做出妥协的结果，正是因为各退半步，才阻止了采矿项目的实施，避免了对北部山区的环境造成破坏。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关云天跟叶佳怡如约按时到达县府办公大楼，他们直接去了岳副县长办公室。见门开着，关云天在门上敲了两下，“岳县长，在什么地方商谈？”
“哟，你们到了？在接待室开会，咱们这就过去。”
三人到了县府小型接待室，工作人员已经在桌上摆放了时令水果和茶水，“咱们先坐下，等等他们。”老岳招呼道。
过了几分钟，洪县长跟贾主任推门进来，老洪进门便说：“欢迎昌达集团的两位老总！”并走到近前跟关云天和叶佳怡握手。
“洪县长你好！”
“你们请坐！”握手以后，老洪走到对面坐了下来，他把随身带来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今天请两位老总过来，是想就一些细节进行磋商。我先把话说开，为了北部山区那个采矿项目，昌达集团跟县府的想法不一致，导致咱们双方闹得很不愉快。说实话，我们事先把问题想简单了，通过跟关总的沟通，才知道那里面涉及不少麻烦事，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从今天起，咱们往前看，两位老总觉得怎么样？”
第499章 原则未变
洪县长的一番开场白，消除了双方的尴尬，关云天哈哈一笑，“洪县长言重了，其实哪有什么隔阂，商讨问题，难免看法不一致，只要充分沟通，就能化解分歧，找到双方的共同点。”
“关总所言极是。岳县长向我通报了你那个方案的大致情况，我觉得很有建设性，在这里，请你详细介绍一下方案内容吧。”
关云天将自己的方案称之为“以项目换项目”，他向老洪介绍了方案内容和这样做的目的意义，洪县长听得非常认真，还不时在笔记本上做记录。
听完介绍，洪县长饶有兴趣地说：“以项目换项目，思路不错，关总用心良苦，我们县府对此表示感谢！”
老洪有所不知，这件事跟关云天在工作中曾经面对的复杂局面相比，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凭借他多年的经验和善于抓主要矛盾的工作方法，以及相当聪明的头脑和相对充足的资源，关云天一向善于处理棘手问题。
当他知道县府的苦衷后，觉得不就是想要政绩吗？昌达集团几乎每隔一两年就有新的工业项目上马，随便拿出一个项目，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领导的政绩问题解决了，对昌达集团也没有坏处，皆大欢喜不是很好吗？
不过，要真是那样，就没有这段插曲了。实际情况是洪县长到任已经一年多，不仅没去昌达集团进行工作调研，甚至跟关云天没见过面，需要政绩时，无奈之下想到了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因为要损害北部山区三四万村民和昌达集团的利益，遭到昌达集团的阻击，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关云天想了个妥协方案，双方各退半步，这个方案让老洪觉得有可取之处。
关云天为洪县长的态度感到欣慰，“谈不上良苦用心，更用不着感谢，洪县长，昌达集团是从富源县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企业，有句歌词叫树高千尺也忘不了根，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着想。”
“关总，你这个以项目换项目，除了要求放弃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还有别的条件吗？”老洪问道。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条件。”关云天道。
“能否介绍一下，你们这个高容量蓄电池项目的有关情况？”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老洪认为必须具备一定的分量。
叶佳怡接了过去，因为这是她分管的项目，她对有关情况更为熟悉，“大家知道，高容量蓄电池是新能源汽车必备的动力系统，昌达集团跟国家级的新材料研究院合作开发了这个项目，有关技术还获得了省级科技进步奖。工业化生产分三阶段实施，一期工程已经建成投产，整个项目设计年产高容量蓄电池九万套，总投资十亿元。”
应对方要求，叶佳怡还介绍了项目的产值和利润，“这是有关机构认定的高新技术项目，除了经济效益，其社会效益也非常显著。”
从表情看得出来，老洪对项目非常满意，“这么好的项目，拿出来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两位老总是不是有一种忍痛割爱的感觉？”
“忍痛割爱？无从谈起呀！项目还是昌达集团的，产值利润一分也没有损失，我们没有这种感觉。”关云天道。
这就是政经两类人士考
虑问题的差别，同一件事情，他们看待问题的侧重点完全不一样。老洪看重的是名，关云天则主要考虑的是利益归属，在他看来，只要利益没有损害，其他都无所谓，何况又不是平白无故这么做，起码保住了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免遭破坏。
“两位老总，说实话，高容量蓄电池是你们已经完成开发，并已基本建成的项目，作为我们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我们既没有为项目操过心，又没有为项目提供过任何帮助，真是有点无功受禄，寝食不安呀！”老洪这倒是肺腑之言。
“哈哈，洪县长，你想多了，即使成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那也只是个名，项目的实质并未发生任何改变，这有什么不安的？”关云天真没拿这当回事儿。
“好吧，既然关总如此慷慨，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县府能在这个项目上跟昌达集团合作，我们感到很高兴，接下来是不是应该谈谈将来一个时期内，我们应该为项目做些什么？从今往后，说起来县府毕竟是昌达集团高容量蓄电池项目的政府主抓单位，什么工作都不做，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吧？”老洪纠结于这个问题，说明这人还有几分仁义。
旁边的岳副县长接了过去，“洪县长，昌达集团这个高容量蓄电池项目已经基本建成了，现在即使县府想为项目做点什么，恐怕也来不及了，我认为既然通过这件事让昌达集团跟县府建立了联系，咱们来日方长，不在一时一事，将来的日子还长，机会很多，如果昌达集团将来遇到什么事，县府在为他们提供帮助也不迟。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嗯，岳县长这个建议不错，洪县长，你不必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关云天道。
“好，我也同意岳县长的建议。既然双方已经明确了合作关系，还要不要建立一个联系机构呢？”看来，洪县长办事很讲究程序和形式。
“嗨，他们的项目几经建成，又不需要县府提供什么帮助，依我看，也就是外面和上级机构的参观来访，需要跟昌达集团事先沟通，建不建联系机构都无所谓。”老岳道。
“因为关总他们的项目很好，要是外界和上级机构知道了，我就怕参观来访不断，如果没有一个专门机构负责联系沟通，好像不太方便吧？”
“洪县长的担心也有道理，要不这样，把这个机构放在县府办，具体的联系沟通还由贾主任负责，这样可以了吧？”老岳道。
“对，如果有这方面需要，由县府办负责跟昌达集团沟通。”
关云天接了过去，“各位领导，无论外界还是上级机构到昌达集团参观指导工作，我们都欢迎，但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要影响企业的正常工工作，所以，请一定提前跟我们的叶总打招呼，看企业能不能安排得开。另外，县府带着外界单位或上级机构到昌达集团参观，我跟叶总都不会出面陪同，因为我们实在太忙，真的没有时间，这一点请洪县长理解。”
关云天是个非常务实的人，他历来不喜欢迎来送往，没想到自己提出的妥协方案，竟会带来这么个副作用，尽管如此，他不允许影响企业的正常工作，所以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意思非常清楚，洪县长急忙表态，“关总放心，外来单位和上级机构的参观访问
，一定要以不影响企业正常工作为前提，在未征得你们同意的情况下，绝不会让你们陪同，如果有特别重要的领导到场，可能会请叶总介绍项目情况，到时候也许会给叶总添点麻烦，但目的是宣传企业，宣扬产品。”
关云天苦笑了一下，“多谢洪县长理解。”
......
在回昌达集团的路上，叶佳怡笑呵呵地说：“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避免跟政府部门走得太近，这回好了，不但走得很近，还要跟他们合作，企业的项目，成了为他们宣传政绩的一块招牌。”
关云天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有办法，要阻止县府在北部山区开采矿藏，就得给他们一个替代方案，否则，老洪就会不遗余力地推进采矿项目，那对咱们在北部山区的农业项目将会造成毁灭性的破坏。”
“是啊，我只是想说，这种事想躲都躲不过去。”叶佳怡道。
“嗨，谁让咱们赶上了呢？不过没关系，我不是把丑话说到前面了吗？第一，不能影响企业的正常工作，第二，咱俩谁也不出面陪同，我相信他们会有自知之明。”关云天道。
“但愿他们能信守承诺，我看你倒信得过他们。”
“信得过也好，信不过也罢，我的原则没有任何改变，无论我自己，还是昌达集团，都将一如既往地跟政界人士保持安全距离。其实，我之所以事先声明不陪同，一是为了不耽误工作，第二个目的，就是刻意跟他们保持距离，我可不想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免得惹火烧身。”除非喝醉了，否则，关云天任何时候都很清醒。
......
转眼到了年底，半年前关云天就了解到，省发改委的魏处长将在春节后退休，这天上午十点多，在办公室处理完公务，关云天想到了老魏，他打算在老魏退休后，聘她为昌达地产公司的顾问，所以他想知道老魏确切的退休时间。
关云天顺手抓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了，“魏处长，你好！我是关云天。”
“哦，关总，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有别的事，魏处长，我记得你是年后退休吧？我想知道确切时间。”
“你整天那么忙，就别替我操心了。”
“上次我不是说了嘛，在你退休后，我准备聘请你为昌达地产公司顾问，或者整个昌达集团的顾问，请你不要推辞。”
“嗨，你还当真呀？还有一个多月，多时候再说吧。呃，你们当地政府推进的那个采矿项目怎么样了？这段时间没有一点消息。”
“你还惦记着那件事，谢谢魏处长，好不容易总算摆平了。”
“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主动放弃了？这不像地方政府的办事风格呀！”老魏将信将疑。
“他们主动放弃？哪有那么简单啊！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情况下，我提了个妥协方案，才让事情有了转机。”关云天道。
“这么说来，是昌达集团妥协了？不过只要有助于问题的解决，妥协也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倒不是单方面妥协，而是双方各自后退半步，才有了现在的结果。”
第500章 多方面考虑
关云天向老魏简要介绍了事情的经过，魏处长对关云天的妥协方案颇为赞赏，“你这个方案很有创意，既满足了地方政府对政绩的追求，又成功阻止了采矿项目，消除了你们那个农业项目面临的潜在风险，还避免了你跟县府领导撕破脸皮，双方目的都达到了，可谓一举多得。”
“倒也谈不上什么创意，当时从中间人那里知道，他们推动采矿项目的最终目的在于政绩，我觉得昌达集团已经基本建成的高容量蓄电池项目，无论从经济效益、社会效益还是投资规模或技术含量，都比那个采矿项目有意义得多，我就想把昌达集团的蓄电池项目作为县府的政绩，换取他们放弃采矿项目，我给这个方案起了个名，叫做以项目换项目。”关云天道。
“你这个想法就是很有创意，即使把蓄电池项目当做地方政府的政绩，对于你和昌达集团也没有丝毫损失，还满足了对方的某种**，你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多好啊！”
“我觉得也是这么回事儿，县府除了偶尔领着外面的人到企业参观一下，对我们毫发无损。不管怎么说，他们最终放弃了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才是我们最想要的结果。”
“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总算可以过个清静年，否则，过年都不得消停吧？”老魏非常理解关云天的心情。
“是啊，这回总算静心了。不过魏处长，今天给你打电话，想让你认真考虑我的邀请，今天退下来，明天就可以到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上班。”关云天道。
“我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我家老苏已经是昌达地产公司的顾问，我再去那里当顾问，外人会在背后说闲话的。”
“你要是害怕别人说什么，那我就聘请你当昌达集团的顾问，这总没有问题了吧？”
“可是，给昌达集团当顾问，我去哪里上班呢？说实话，如果给集团公司当顾问，报酬都无所谓，要是让我整天闷在家里，对我来说那就失去意义了。”这是很多退休干部的想法。
“嗯，这倒真是个问题。”思虑片刻，关云天道：“要不你还去办事处上班，我向有关人员声明一下，强调你是昌达集团聘请的顾问。”
“即使声明一下，恐怕还是难以消除人们的误会。”在职时，老魏虽然只是个正处级干部，职位不算多高，但她所处的位置很重要，所以她一直都很看重名节。
这一次，关云天考虑了足有半分多钟，“要不这样吧，让现在的昌达地产公司换块牌子，将来在办事处大门口挂两块招牌，一块是昌达地产公司，把后面的几个字去掉，另一块牌子是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两块牌子两个单位，工作人员走一个大门，但不在同一层楼办公。”
“换牌子要更名，涉及到变更工商执照，你不必为了我的上班问题大费周折。”老魏觉得过意不去。
“一点都不费周折，这件事你就别管了，魏处长，只等一个多月后，你来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上班就是了。”关云天道。
......
因为涉及到昌达集团在省城设立办事处，这也属于公司的一件大事，放下电话，关云天来到总经理叶佳怡办公室，他要把这件事向她通报一下。
“哦，怎么突然想起要在省城设立集团公司办事
处？”叶佳怡略感诧异。
“这件事我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只是忙于其他事务，一直没有提上日程。”关云天道。
“你觉得有必要吗？如果有必要，那就设立吧。”
“你看看，国内外那些大企业，都把总部设在大城市，特别是国内的大企业，央企国企自不必说，他们清一色地将总部设在京沪两市，就连广深这种同为超大型的城市都看不上眼。民营、私营、合资企业和外企，达到一定规模的企业，也都把企业总部设在京沪广深等超大型城市，即使退而求其次，绝大多数至少也都把总部设在省会这样的二线城市。”
叶佳怡点头赞同，“尤其是国内，这种现象太普遍了！”
“所以，我觉得像昌达集团这种规模的企业，长期偏安于县城，已经很委屈了，但咱们的生产基地在这里，总部跟基地在一起，道理上也说得过去，不过随着企业的不断发展，为了便于跟外界接触，我认为在省城设个办事处，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来你已经深思熟虑地考虑过了？”
“也算不上深思熟虑，不过倒是有个初步计划，设立集团公司驻省城办事处，地方都有了。”关云天道。
“哦，你准备把办事处放在什么地方？”
“办公地点就在现在的昌达地产公司驻省城办事处，我打算将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更名为昌达地产公司，在门口挂两块牌子，一块是昌达地产公司，另一块是昌达集团公司驻省城办事处。”
“光有办公地点，集团公司办事处的人员配备呢？成立了机构，就得有工作人员吧？”叶佳怡道。
“省发改委计划处的魏处长，春节后就到退休年龄了，我想聘她当昌达集团的顾问，等她退下来，到这边上班以后，再跟她配备两三名工作人员，暂时就可以了。”关云天道。
“嗨，说了半天，设立办事处的主要目的，是为了给魏处长解决重新上岗的问题，我没说错吧？”
“没错，现阶段除了地产开发，昌达集团在省城确实没有什么业务，但长远来看，在省城设立办事处是有必要的。”
叶佳怡微微一笑，“那位魏处长有你这样的朋友，她应该感到荣欣慰。”
“不是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老魏在职时，给过昌达集团几次帮助，尽管当时也对她表示过感谢，但我觉得不应该忘记她。现在，她即将退休，像她那种习惯于忙碌管事的人突然闲下来，心里不免空虚，再说，老魏那人是个热心肠，她在社会上也有一定的人脉资源，聘她当昌达集团的顾问，我是出于多方面考虑。”关云天道。
“其实，你考虑问题历来很全面，既然决定了，那就着手准备，下次开董事会，跟他们通报一声就可以了。”
关云天把有关事宜告知昌达地产公司常务副总老薛，让他组织人员清理并搬迁办公室，同时，去当地工商管理部门办理企业更名手续。“关总，怎么突然想起给企业更名？”
“昌达地产公司省城办事处，你觉得这名称跟实际情况相符吗？”关云天道。
“不相符，我早就觉得应该更名，这里是办事处，那真正的昌达地产公司又在哪里呢？”
就是嘛，实际上这里才是昌达地产公司的总部。另外，你还要做一块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的牌子，将来也要挂在门口。”
“你是说要成立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也跟我们一起办公吗？”老薛对此也很诧异。
“是的，现在这座五层楼，一二三层是昌达地产公司办公区，四层归昌达集团省城办事处，五层为公共活动场所。”关云天对办公用房做了重新调整。
老薛是做人力资源管理的老机关干部，说话一向有分寸，更会揣摩对方心理，他不再刨根问底，只是略显迟疑地说：“好，好，我这就安排他们去办。”
“呃，你再物色两三名办公室工作人员，男女不限，年龄嘛，五十岁以下都可以，其中最好有一名对管理工作比较熟悉的人选。”关云天道。
一个多月时间，转瞬即逝。春节过后不久，适逢阳春三月，正直春暖花开时节。昌达集团各项工作都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集团公司上下，没有任何闹心事，令关云天心情大好。
这天上午十点多，关云天突然想起来，省城发改委那位老大姐，可能就是最近几天办理退休手续，他拿起电话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位男士，“你好！请问魏处长在吗？”
“魏处长？她已经退休了。”
“哦，谢谢！”老魏以前一直没有告诉关云天确切时间。
从手机通讯录翻出老魏的移动号码，关云天再次拨了出去，对方很快接了起来，“魏处长，你好！我刚知道，你已经办理退休手续了吗？”
“哦，两天前办完了退休手续。”
“你在家里吗？我今天下午去省城找你。”
“关总，你事情多，就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反正已经退休，我就在家颐养天年吧。”
“看你说的，咱们一个多月前不是已经定好了吗？你还得发挥余热呀！”关云天道。
“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虽然不在职了，但我会尽力而为的。”
“你别推脱了，晚上见面再说。”
放下电话，关云天让司机拉着他赶往省城，当天晚上，在离老魏家不远的一家中档酒店，关云天跟老魏两口子见面了，老魏虽然感谢关云天的邀请，但她还是有所顾虑，“我可以去昌达集团办事处当顾问，但让老苏回家吧，他就没有必要待在昌达地产公司了。”
“哪有这样的事啊！你是昌达集团聘请的顾问，苏局是昌达地产公司的顾问，你们工作的岗位不一样，为啥要让苏局回家呢？”关云天当然不会同意。
“我还是怕人说闲话，好像我们没有自知之明似的。”
“魏处长，你别想太多，嘴长在别人脑袋上，谁愿意说啥，咱们管不着，但只要不当面说，你就啥也没听见。聘请你和苏局做我们的顾问，完全是昌达集团的企业行为，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关云天道。
老魏考虑再三，“好吧，尊敬不如从命，不过毕竟我不在职了，以后办事，恐怕力度就小多了。”
“魏处长，我们聘请的是顾问，而不是为昌达集团跑腿办事的工作人员，今后如果有什么事需要你出面，你利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力所能及就好了。”
第501章 重新审视
随着房价的不断上涨，为了一套房子，往往掏空普通民众一家两代多年的积蓄，高房价压得一般人喘不过气来，为了顺应民意，又一次的房价调控风暴如期而至，根据对多方面情况的综合分析，关云天和他的顾问团队作出判断，房地产行业不可避免地将迎来又一场严冬。
不出所料，一个星期后，金融机构将存款准备金上调了百分之五，不仅提高了房地产企业的贷款门槛，而且将购房贷款利率往上浮动了百分之十到三十，据此分析，这次的调控力度比前几次都要大。
昌达集团涉足房地产开发行业，至今已有六七年时间，这期间，地产开发业务为昌达集团挣得了不少利润，但也受到了两次政策调控的影响，让关云天对这个行业有了新的认识。
长期以来，关云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让企业正常的经营行为，尽可能少地受到政策影响。六七年前果断从传统制造业脱身，目的就是为了摆脱因为环保等问题而越来越多地受制于政策调控，现在回头审视当初的决策，关云天认为不仅正确，而且非常及时，如果不从轮胎制造和炼油石化等传统产业抽身离去，昌达集团现在不知要面临多少问题！地方政府抓住那些问题中的任何一项，都会将昌达集团置于非常危险的境地。
以同样的视角重新审视房地产开发行业，关云天认为这个行业同样面临着很多政策风险，全国性的调控、金融政策和各地不同的土地供给政策，都是地产开发商需要随时面对的问题。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涉足房地产开发领域时，有人建议昌达集团干脆转型为一家大型房地产企业，但关云天非常谨慎，他坚定地认为，必须坚持两条腿走路的原则，在产业转型升级过程中，可以涉足地产开发，但高端制造业不仅不能偏废，还要不断加强，所以，他建议精于企业管理的集团公司总经理叶佳怡，主管高端制造业。
按照关云天的设想，昌达集团经营的产业，最好跟各种调控政策尽量不沾边，但现在的房地产开发，再次面临政策调控，尽管这个产业利润不错，但他对其未来，似乎有了一种并不看好的感觉。
从发改委退休后的魏处长，被关云天聘请为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主任，老魏上任后的第二天，关云天去看她，见面寒暄一番后，关云天问道：“魏处长，你觉得这办公条件怎么样？哪里不满意，请你直接跟我说，我让他们马上改善。”
“嗨，以前我那办公室你又不是没去过，这里的办公条件比那里强多了！不仅办公室面积宽敞，采光良好，而且工作人员服务周到，以前那里，谁给我服务呀！”
“可是，以前手握实权，现在这里办事处刚成立，你管的人太少了！”关云天说了句玩笑话。
“不是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吗？现在已经退休，以前的事就别提了，不过说实话，这里的事情确实有点少，聘我当顾问，让我这么悠闲，对你们来说是一种浪费。”
“魏处长，跟以前比，这里肯定要清闲得多，但顾问嘛，哪有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真要是那样，把你累坏了，我还过意不去呢。”关云天在老魏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老大姐，咱们随便聊聊，以你的眼光，你认为房地产开发这个行业，在今后会有一
个什么样的发展走向？”
老魏把刚才正在翻看的一份资料推到旁边，她略作思考后说道：“十来年过去了，地产开发行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其地位至今还没发生变化，怎么，关总突然提出这个问题，难道你有什么新的想法？”
“倒也没有什么新想法，不知魏处长是否注意到，针对地产行业的新一波调控政策来袭，金融行业不仅提高了存款准备金，还将购房贷款利息上浮了百分之十到三十，这回的调控力度不小啊！”关云天道。
“是啊，这一波调控，意味着行业再一次面临严冬，那些实力不济的开发商，恐怕有被冻死的可能。怎么样，昌达地产公司还过得去吧？”
“银行提高存款准备金，意味着开发商贷款难度加大，上浮贷款利率，购房者的贷款门槛提高，房屋销售量肯定要减少，这两项调控政策，每一项都是刀刀见血。至于昌达地产公司，我们已经经历过两次调控政策，已经有了应对经验，关键是我们的实体制造业做的不错，有实体制造业做后盾，应对这样的危机，虽不能说游刃有余，但也不至于惊慌失措。”关云天道。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了。房价上涨太快，再不调控，老百姓受不了！”
“我理解调控政策的初衷，为了一套住房，父子两代，甚至祖孙三代都要节俭，这实在有点过分。房子是用来居住的，它的使用属性决定了它的作用，但高房价反而让其所有者成了它的奴隶，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这都不太正常。”
“嗯，像你这样开明的开发商不多见，一般人都很不理解。”
“虽然理解，但我对这个行业并不乐观。”
“为什么？地产业作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受到政策鼓励，另外，这个行业的平均利润高于传统制造业，能跟房地产开发相媲美的行业并不多，你怎么不看好呢？”
“魏处长，你说这些特点，都是这个行业的优点，但地产业也有一些致命弱点，起码我是这样认为。”关云天道。
“哦，我倒想听听哪些方面是其致命弱点？”
“比如说，这种不定期的调控，虽然我理解调控的必要性，但其必然打乱企业的经营计划，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行业。”
“看得出来，你喜欢不受干扰，至少少受干扰的经营环境？”
“当然，政策施加的压力，跟企业之间的竞争，完全是两回事，面对竞争，可以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但面对政策，除了无条件执行，当事者连解释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不知魏处长是否还记得，当初昌达集团那个自备发电厂的关闭，尽管我们已经按照政策要求，投资环保设备进行了整改，并验收合格，结果到了第二年，政策一刀切下来，还是被关闭了。”关云天道。
“当然记得。是不是因为那件事，让你义无反顾地做出了离开传统产业的决定？”
“因为在炼油石化和轮胎制造中遇到的一些问题，脱离传统制造业的想法早就有了，但通过自备电厂那件事，让我们做出了尽快离开传统制造业的最终决定。”
“但是房地产开发行业毕竟跟传统产业不一样，它有自己独特的行业优势
。”
“没错，行业都有自身的特点，但在受到政策干扰这一点上，房地产开发跟传统产业没有什么区别。再说，住房属于耐用消费品，任何家庭，即使经济不成问题，如果只满足于居住，也不会接二连三地买房子，所以，我认为房地产市场的空间，将会越来越小。”关云天道。
“你这观点倒有些新意，看来你对房地产的问题考虑过很长时间了？”魏处长道。
“实话说吧，从上一次调控风暴以后，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又将面临同样的局面，现在的感觉更强烈了。”
“哦，那你想怎么办呢？离开地产开发行业吗？”
“目前只是个初步设想，离开地产行业，有什么正事可干呢？”关云天也有些迷茫。
“可不是嘛，凭我在计划部门待的那些年的经验，要找到跟地产开发相媲美的项目，还真是不容易。”
“魏处长，考虑新项目，利润当然重要，但行业面临的政策性风险，在我看来也是应该考察的主要因素。”
老魏在职时是发改委的计划处长，她对各工业领域有相当的了解，听了关云天的初步设想，她建议道：“如果关总有这方面打算，制药行业也许是可以考虑的领域之一。”
“制药行业？嗯，我一直在考虑，昌达集团制药厂现在只有一个产品，显得很单调，但我不知道该从哪方面着手考虑新产品。魏处长，你跟省医药管理局的黄处长还有联系吗？”
老魏的建议，让关云天的思路陡然开阔，他想到了曾经有过一面之交的医药管理局老黄。其实，聘请顾问的目的，并非全部为了让他们办具体事务，凭他们的经验，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提醒，就能给人以莫大的启迪。
“黄处长，老黄----，最近半年都跟他没有联系，怎么，你想跟他见面？”魏处长道。
“我记得一年多前跟他见面时，老黄就说制药厂产品单一，有点浪费资源，当时因为忙于另一件事，并没跟他进行深入探讨。魏处长，如果能联系上老黄，我想跟她见个面。”关云天道。
“我倒是有老黄的电话，现在跟他联系吗？”
“现在联系吧，争取尽快跟他见面。”
老魏从手机通讯录翻出了老黄的电话号码，她随即拨了过去，电话马上接通了，“黄处长你好！我是老魏。”
“魏处长，好久没联系了，你还好吧？”
“还好，你怎么样？岗位变没变？”
“我这个年龄，还往哪儿变呀！要在这个位置待到退休了。”
“黄处长，最近忙不忙？如果有时间，是否可以在一起聚聚？毕竟好长时间了嘛。”
“聚聚？可以啊！没有什么忙不忙的，白天忙了八小时，下班后还不能有点自由吗？”
“那好，今天晚上怎么样？”
“可以！”老黄欣然应允。
“就这样吧，定了时间和地点，我再通知你。”
傍晚六点左右，关云天跟老魏提前到达预定酒店等候，一年多时间没见面了，这位黄处长能给关云天什么样的建议呢？
第502章 是否值得投资
六点十分左右，老黄推门进来，因为双方已经见过一次面，用不着介绍，相互都还记得，关云天迎上前去，主动跟老黄握手，“黄处长你好！咱们又见面了，欢迎你的到来！”
老黄微微一怔，“关，关总？你好！”老魏上午跟他联系时，忘了告诉他晚上的聚会都有谁参加，当时他也没问，所以，见到关云天时，老黄多少有点感到意外。
“你们都别站着了，黄处长，快请入座吧。”老魏提醒道。
“哦，魏处长，老大姐，你还好吗？”老黄过来跟老魏握手。
“我挺好的，你怎么样？今天你是客人，请坐这里。”老魏将黄处长让到主宾位置。
“我记得上次也是我坐这里，魏处长，你是老大姐，按理说这个位置应该你坐才对。”老黄推辞道。
“哎哟，你就别客气了，你是客人，快坐下吧，我跟你说件事。”魏处长道。
老黄不再推辞，马上在主宾位置坐了下来，并把身体往前挪了挪，“哦，你有什么事？”
“先点菜，从你开始，然后我再告诉你。”老魏把菜单递给老黄。
也许为了尽快知道老魏想说什么，老黄没有推辞，翻开菜单随便点了两样菜品，待老魏把菜单递给关云天后，老黄迫不及待地问：“这回可以说了吧？什么事？”
“我退休了，一个星期前已经正式办了手续。”
老黄颇感吃惊，“哦----，你到年龄了吗？想不到这么快呀！”
“这有什么，自然规律，时间对谁都很公平。”
“是啊，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老大姐，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在家颐养天年？”
“嗨，我倒是想在家养老，但无法拒绝关总的盛情邀请，从昨天开始，我又重新上岗了，受聘担任昌达集团驻省城办事处主任。”魏处长道。
“好啊！你的经验和人脉资源，可以助关总的昌达集团一臂之力，新岗位正好有利于你发挥余热。”老黄道。
不知不觉中，酒菜已经上桌，老魏以主人的身份带头举杯，“欢迎黄处长！为咱们一年多后的再次相聚，干杯！”
酒过三巡，老黄主动打听道：“关总，你们那个制药厂，现在运行的还好吧？药品销售怎么样？”
这正是关云天想要引出的话题，“多谢黄处长还记得我们的制药厂，药品销售这一块，我们做的还不错，那种抗生素的销量，我们居于全国前三位。”
“这就很了不起！不用说，那钟药品在全国市场的前两位，一定是两家央企制药公司，人家那是在全国数一数二的特大型制药集团，一般企业比不了，你们能把市场做到全国前三，这个成绩令一般制药企业望成莫及。”老黄作为省级医药监管机构的计划处长，对制药行业的情况非常熟悉。
“可是黄处长，就像咱们上次见面时，你指出的那样，一个制药企业靠单一产品，不仅很难做出知名度，而且浪费资源，不利于企业的健康发展。”关云天道。
“没错，我是说过这话。你看看国内外的大型制药企业，哪个不是几大系列数十种产品？”
老魏喝酒很少
，关云天举杯跟老黄单独相碰，“黄处长，你既是制药领域的专家，又是行业管理者，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你认为制药这个行业跟其他领域相比，有什么特点？是否值得投资？”
“关总怎么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难道你们昌达集团又要寻找新的项目？”喝了一口，老黄把酒杯放到桌子上。
“今天上午跟魏处长还谈到这个问题。我们昌达集团以制造业起家，六七年前，因为外部原因，我们脱离了传统行业，对产业实行升级换代，将一部分资源投入高端制造业，其余资源投入房地产开发。最近两三年，我一直在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房地产行业的生命周期还有多长？这个行业是否值得坚守？昌达集团还要不要完全回归制造业领域？”关云天道。
“关总不愧是大企业老总，随时都在考虑行业规划和企业的未来，未雨绸缪，这才是一个企业保持长盛不衰的根本。”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了企业经营这条人生之路，那就集中精力，尽可能把事情做好。联想到现实中存在的一些问题，我跟顾问团队通过分析，作出判断，房地产开发这个行业，不要管现在多么火热，是生命力最短的一个行业，用不了多久，这个行业必将萎缩，也许其衰退速度超乎人们的想象。”
“哦，关总并不看好地产开发行业的未来？现在做什么都不如搞房地产开发呀！”
“表面繁华的背后，是几十年欠账的集中偿还，一场房地产盛宴过后，市场终将归于平静，那才是房地产行业的本来面目。毕竟，房子是用来住的，而且是耐用消费品。”关云天道。
“如果这番话出自给房地产行业泼冷水的专家之口，我不会感到惊讶，但你是房地产开发的从业者，能说出这样的话，让我感到很吃惊。”
“这并非危言耸听，我们是在对各方面情况进行了综合分析以后，才得出这样的结论。基于这方面原因，今后，我们想把资源逐渐撤离地产开发行业，不过，为这些资源找到一个合适的去处，是我们面临的问题。”
“所以，你让我评价制药行业的特点和前景？”老黄道。
“是的，黄处长既是专家，又是行业监管部门的领导，你的观点和看法，一定具有高屋建瓴的意义。”关云天道。
老黄明白关云天的意思，无非就是撤离地产开发行业后，对企业的发展方向进行咨询。“医药行业有个最大特点，那就是发展非常平稳，既不会火爆异常，也不会面临严冬。为什么？除非爆发全球性的大型流行性瘟疫，一般情况下，人类的患病率基本不会出现大起大落的状况。”
“那就是说，这个行业总是那么不温不火？”
“不能这么说，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对医疗保健的要求会越来越高，这就是医药行业不断发展的动力。”老黄道。
“现代社会，人居寿命在不断提高，这跟医药保健的发展应该也有一定的关系。”关云天道。
“关系太大了！人均寿命的提高，当然首先得益于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不仅能吃饱肚子，还有足够的营养，这给健康长寿打下了基础。但是，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生病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缺医少药。举个例子，多年前那个闻之色变的
肺痨病，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自从出现了抗生素，患者的治愈率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倍，现在，那种疾病对人类基本够不成威胁了。”
“但是，生活条件的改善好像是把双刃剑，在延长人均寿命的同时，由此引起的富贵病又对人类健康构成了巨大威胁。”
“凡事都有利弊，但社会在发展，总不能让人们再回到吃糠咽菜的年代。消除或降低富贵病对人类健康的威胁，医药行业为之做出了巨大贡献，高血压、高血糖和高血脂固然可怕，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但也不必人人自危，因为医药行业已经开发生产出了多种降血压、降血糖和降血脂药物，不少患有三高疾病的老人，在恰当药物的保护下，照样赢得了**十岁，甚至百岁的高龄。所以，医药行业看上去波澜不惊，实际上随着时代的进步，它也在不断发展。”
“虽然我们对医药行业不太熟悉，听了黄处长的一番见解，进一步增强了昌达集团下一步更多介入这个行业的信心。”关云天道。
“不是我自卖自夸，可以这样说，只要地球上还存在人类，医药行业就有存在的理由。”
“黄处长，恕我冒昧，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昌达集团下一步想更多地介入制药业务，你认为我们应该从哪些方面切入？”
老黄没有马上回答，他思索了片刻，然后道：“循环系统用药，是众多企业争相投资的重点领域，虽然竞争激烈，如果企业有实力，我觉得还是应该在这方面做一到两个产品，抗生素也是一个大类，但政策监管有越来越严的倾向，而且你们已经有一个产品，我觉得不宜再介入，其他方面，中成药也可以考虑。”
老魏插话道：“你能不能给几个具体产品，让关总他们去做前期调研？”
“具体产品----，这样吧，我那里有一份医药产品发展指南，关总有时间可以拿去看看。另外，如果昌达集团真要离开地产开发行业，除了医药领域，通过长时间观察，我觉得还有一个行业可以做，不过说起来似乎不那么高端，关总不一定感兴趣。”老黄道。
“先别忙着下结论，说出来听听。”魏处长道。
“众所周知，中国已经提前进入老龄化社会，而且，即将迈入老龄门槛的这一批人，他们的下一代都是独生子女，在不久的将来，这些老龄人口的绝大多数要想居家养老，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老有所养，即将成为一个社会问题。”
“你就直说吧，是不是建议昌达集团涉足养老事业？”老魏快人快语。
“对，我认为养老事业是一项值得关注的产业。”老黄道。
“为老人们养老，不就是办养老院吗？这还能成为一项产业？”关云天觉得很新鲜。
“你要说办养老院也没错，但是，如果想把这件事当成一项事业来做，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哟，办个养老院，还那么复杂吗？”
“可别小看这件事，不知你们听没听说过，京沪广深等超大型城市，养老机构的床位排队，已经排到一二十年以后去了！”
“只能说明养老机构严重不足，既然如此，民间或地方政府为什么不多兴办这样的机构呢？难道都在担心其盈利模式吗？”
第503章 不能附带条件
老黄不愧是医药监管部门的处长，跟他的这番交谈，让关云天获得了不少信息，特别是他关于社会养老的一些见解，令关云天觉得颇有新意。
第二天上午，关云天准备回昌达集团总部，临走时，他交给老魏一项任务，让她抽时间调研省城和全省的老龄人口状况，以及全省各市养老机构的规模和社会对养老机构的需求，“魏处长，这件事并不着急，三五个月，半年一年做完都没关系，千万别累着你。”关云天叮嘱道。
“既然是工作，就不能拖沓，一两个月做不完，但也不能拖个一年半载，半年之内，无论如何也得完成调研。”老魏这种有素质的人，很有自知之明，交给她的任务，她会认真对待。
“反正不能累着你，否则那就事与愿违了。魏处长，办事处临时还没有财务部门，调研期间需要发生的费用，你可以随时到楼下的昌达地产公司财务科支取，一会儿我跟薛总交代一下，让他在财务科给办事处专门设个账簿，费用支出由你掌握，外出需要用车时，你直接给昌达地产公司的薛总打电话。”不得不说，关云天办事确实考虑很周全。
“好，大的支出我会提前向你请示。另外，调研过程中，是不是也应该弄清楚养老机构的开办条件，以及哪些政府部门主管这件事？”
“那就最好了，其实也只有先知道主管部门，才能了解到开办条件，其间需要我出面的，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到了楼下，关云天向老薛做了一番交代后，才让司机拉着他去省医药管理局，他要到黄处长那里，把那本“医药产品发展指南”带回去仔细研究。
......
下午刚上班，叶佳怡推开关云天办公室的门，“你回来了？”
“回来了，中午刚到。有事吗？”
“昨天，县里的洪县长带着四五个人来参观，据说是他以前工作那个地方的领导，也不知道是书记还是县长，老洪看上去很尊重的样子。”叶佳怡道。
“他没找你吧？”
“让我领着他们一行参观了蓄电池生产线，还让我介绍了项目概况，又去汽车配件公司转了一圈，最后还要找你。”
“不是说有外来人员参观，要事先打招呼吗？他们找我干什么？当时说得很清楚，不能影响昌达集团的工作秩序，要是这么个弄法，别怪我不给面子！”关云天有些生气了。
“参观的事提前一天跟我说了，让我介绍情况的时候，老洪倒是觉得过意不去，一个劲地说抱歉，看他很诚恳的样子，我认为耽误点时间也没有啥。找你的目的，老洪说有一笔三百万的产业扶持资金，他想当面跟你说这件事。”
“这样的事，也可以跟你说呀！”
“见你没在，临走时他跟我说了，要不我也不知道。据老洪讲，这笔产业扶持资金是他亲自掌握的，他决定把这笔钱给昌达集团的蓄电池项目。”叶佳怡道。
“有条件吗？如果附带条件，区区三百万，不要也罢。”这也是关云天不愿跟政界走得太近的表现之一，如果对方带有什么企图，他宁愿不要扶持资金。
“当着我，老洪没提条件，只说那是他掌管的一笔产业扶持资金，我估计也
就是他觉得过意不去，毕竟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个不小的政绩，他想以此作为补偿。你可以亲自问问他。”说完，叶佳怡就要起身离开。
“你别着急走，正好我也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关云天道。
叶佳怡又坐了下来，“哦，什么事？”
关云天把房地产开发面临的风险和他对地产开发行业的看法做了简要说明，“通过分析对比，现如今这个行业给我的印象，跟当初的传统产业有些类似。”
叶佳怡感到惊讶，“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房地产业可是发展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啊！”
“政策是那样说的，咱们别管那个。这样的想法并非突发奇想，近两三年来，从上一次政策调控以后，我就在冷静地重新审视这个行业，现在面临着新一次的调控，这是我现在提出这个想法的主要原因。”关云天道。
“你是基于对哪些方面的重新审视，才产生这种想法的？”
“首先，不用管现在多么火爆，我认为这个行业是不可持续的，住房是耐用消费品，即使不缺钱，也没有谁隔三差五买房子，炒房行为另当别论，不出多少年，住房市场必将饱和。另外，跟传统产业一样，这个行业极易受到政策影响，这种风险随时存在，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的行业，你知道，当初决定脱离传统制造业，主要就是这方面原因。”
“道理是不差，难道下一步也打算离开地产开发行业？房地产业的平均利润可不低啊！”叶佳怡道。
“谁也不否认地产开发平均利润高于制造业，但离开这个行业，照样可以挣到钱，关键是要少受或尽量不受政策影响。”
“是啊，面对政策性风险，谁也无能为力，做企业，能避免就尽量躲远点。可是，真要是离开地产开发行业，那些资源又该往何处去呢？”
“这正是我想跟你谈的问题。离开地产开发，让那部分资源回归制造业，你认为怎么样？”关云天道。
“回归制造业，想法是不错，但要找到合适的项目，可不是那么容易。”叶佳怡道。
“我跟省城的顾问团队做过一些分析，如果从地产开发行业撤出来，就打算把那些资源投到制药行业，将现在的昌达集团制药公司做大做强。这是我从省医药管理局带回来的医药产品发展指南，看看能不能从这里找到适合投资的项目。”
“是应该把昌达制药公司做大做强，现在产品单一，经不起风险，再增加两三个产品，才有利于扩大品牌知名度。”
“你要觉得这个计划可行的话，往后就可以往这方面努力，逐步减少省城地产公司的土地购置，降低开发速度。另外，一位朋友还建议昌达集团涉足养老事业。”
“养老事业不就是办敬老院吗？那属于服务行业，不形成规模，恐怕只会白操心，顶多算为社会做了一项公益服务。”叶佳怡对养老事业有认识，但她似乎并不看好。
“只要想做成规模，就不要为服务对象的来源担心，因为现在已经提前进入老龄化社会，据说京沪等超大型城市，稍微像样一点的养老机构，床位已经排到一二十年以后了！我正在委托咱们的顾问对这方面情况进行调研，看看省城和本省其他各市的情
况，再做决定。”
其实叶佳怡在大洋彼岸留学工作过好几年，她对服务业是有体会的，在发达社会，服务业在国民经济中所占比重往往是最高的，但国内情况至少目前还达不到那样的水准，她不担心养老事业的服务对象来源，担心的是如何盈利，昌达集团不是慈善机构，既然是企业，考虑盈利状况无可厚非。
“这样也好，看看调研结果再说。进入老龄化社会，养老机构跟需要养老的人不成比例，服务对象来源不成问题，关键是老人们是否负担得起足够的养老金支出？否则，养老机构很难盈利。”
......
叶佳怡离开后，关云天拨通了洪县长办公室的电话，“请问是洪县长吗？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
“关总？你前两天去省城了？”
“是的。洪县长，听说昨天找过我，请问你有什么事？”
“昨天我带几位外地的领导到昌达集团参观，事先打过招呼，叶总接待了我们，完事以后想跟你说件事，叶总说你去省城了，你现在回来了吗？”
“我中午刚从省城回来，洪县长有事情讲。”关云天道。
“昌达集团的高容量蓄电池项目，成了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我们知道那是昌达集团跟外单位合作开发，自主建成的项目，县府没有为之做出任何贡献，正好我手里有一笔产业扶持资金，我想把这笔钱给昌达集团，钱不多，算是我们为项目做的一点工作吧。”老洪道。
“洪县长，我们的项目都建成投产了，再给扶持资金，这样好吗？我怕不符合政策规定，要是惹出什么事端可就不值得了！”关云天故意推辞，他怕老洪为这笔资金附带条件。
“嗨，能惹出什么事端呀！你们的高容量蓄电池项目，无论从产业政策、社会效益还是技术水准等多方面衡量，都符合扶持条件，唯一的问题是时间有点滞后，但上次叶总在介绍情况时，我清楚地记得她说蓄电池项目的总规模是年产九万套，分三期工程建设，现在建成投产的只是一期工程，也就是说，项目至今还没有完全建成，仍处于建设之中，这个时候拨付扶持资金，并不违反任何规章制度。”洪县长诚恳地说。
“实施确实如此，我怕有人说闲话，不愿为双方造成负面影响。”关云天道。
“这笔资金本来就归我掌握，这是我权限范围内的事，我想不到能给咱们双方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关总，你也太谨小慎微了，没想到那么大的昌达集团老总，办起事来顾虑重重！”老洪有点着急了。
老洪哪里知道，在跟政界人士打交道过程中，关云天一向小心谨慎，刻意保持安全距离。政商关系，变幻莫测，谁知道因为一件什么事就受到牵连，令人防不胜防。常在河边走，要想不湿鞋，唯有保持距离，这是关云天多年来的经验总结。
关云天并未在意洪县长的话，他希望自己给对方留下的就是胆小怕事的印象，“洪县长，让你见笑了，做企业的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老洪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有点欠妥，“是啊，你们跟各色人等打交道，谨慎一点倒也不是坏事。”
“多谢理解！尊敬不如从命，期待洪县长常来昌达集团指导工作。”
第504章 那不是威胁
第二天上午，叶佳怡接到县府办公室的电话，通知昌达集团派人去领一份表格，拿回来一看，是工业项目产业扶持申请表，按要求填完后，当天下午就送了回去。
到底是县长亲自掌握的资金，填完表格的第三天，这笔三百万的产业扶持资金就到了昌达集团的账上，财务总监老丁知道情况后，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关云天。
虽然不情愿跟政界人士走近，但面对洪县长的这番好意，关云天无论如何也得表示感谢，否则，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他抓起面前的电话拨了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洪县长，你好！我是昌达集团关云天。”
“关总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报告县长，财务部门告诉我，那笔产业扶持资金已经到账了，多谢县长支持！”
“区区三百万，对投资十来个亿的蓄电池项目起不到多大帮助作用，但我的权限就这么大，还请关总理解。”
“洪县长太客气了，昌达集团的蓄电池项目能得到你的支持，我们倍感荣幸，今后还请你对我们的工作多加指导。”关云天心里怎么想的，是另一回事，该说的客套话，一句也不能少。
“关总太谦虚了，你带领昌达集团发展到现在的规模，我这个县长哪有资格指导你们的工作呀！”
“洪县长，昌达集团通过蓄电池项目跟县府有了一种合作关系，至今也有两三个月了，能否找个机会，在不影响你们工作的前提下，请领导们吃顿饭，就有关问题进行深入交流？”
“好啊！你这个建议很好！如果你们方便，我觉得今晚就可以，但有个前提，那就是必须由我们做东，地点在县府宾馆的内招。”洪县长道。
关云天的本意是想就那笔三百万的产业扶持资金，对老洪表示一下感谢，没想到对方来了个先入为主，倒让他被动了，“洪县长，这怎么可以？我提出来的建议，却让你们破费，这有点说不过去呀！”
“不就一顿饭嘛，破费还能花多少钱？这回县府做东，下回你们来，这总可以了吧？”
“这，这让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关云天原想请老洪吃顿饭，当面谢过他，以后就不跟他来往了，哪知对方已经把下一次的饭局安排好了！
“就这样吧，晚上六点左右，在县府宾馆内招，不见不散。”
想推都推不掉，没办法，尽管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关云天不得不答应下来。
在跟县府合作过程中，实际上对方跟总经理叶佳怡打交道的机会最多，因为蓄电池项目归她分管，县府带人来参观时，项目介绍和现场讲解，全由叶佳怡出面，所以，当晚县府请客，关云天让叶佳怡一同前往。
“我就不去了，说实话，你不愿跟那些人打交道，我更愿意离他们远点。”叶佳怡是高级管理专家，她对社交应酬一直不感兴趣。
“你不去，估计他们也会找你，因为他们跟你接触最多。”
“你就找个借口，说我家里有事回省城了。”在酒场上，跟一帮男士坐在一张桌上，如果那些人酒后有意无意地吐出一些粗话，的确让叶佳怡这样优雅的女士感到尴尬。
关云天也是第一次跟那些
人喝酒，对方的脾气性格，文明还是粗鲁，一概不知，考虑一番后，他觉得叶佳怡的担心不无道理。
傍晚六点左右，司机把关云天送到县府宾馆的内招餐厅，跟服务员说明情况后，他被带到二号包间，在门上敲了几下，推门进去，见装修豪华的包间内，有一张八个餐位的圆形餐桌，桌旁坐着五个人，其中的洪县长、岳副县长和县府办主任老贾，他都认识，其余两位以前没见过。
见关云天进屋，洪县长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握住他的手，“关总，欢迎你的到来！”
“洪县长，多谢你的邀请！”
“快请坐！”老洪将关云天让到主宾席位，“叶总没来吗？”
“她呀，原计划让她跟我一起来的，但她家里下午来电话，她回省城了。”
老洪跟叶佳怡已经见过几次面，虽然没有进行过深入交流，但他看得出来，那位叶总相当矜持，“也怪我，当时没有跟你明确邀请叶总。”
“洪县长，你别多想，叶总真是家里有事回省城了，否则她就来了。”关云天继续解释道。
“好啦，都是我的疏忽。我先介绍一下吧，各位，这就是咱们今晚的贵宾，昌达集团董事长关总。”
关云天微微欠身，向认识和不认识的县府领导们抱拳示意。
洪县长继续介绍：“关总，岳县长和贾主任都已见过面，我就不介绍了，这两位没见过面的，正对面那位是咱们分管工业经济的梁县长，斜对面那位是县里分管财税的汪县长。”
关云天起身离坐，要绕过去跟对方握手，见此情形，两位副县长急忙起身，主动走了过来，“关总请坐，今晚你是客人，不必多礼！”
在跟两位副县长握手的同时，关云天解释道：“你们是父母官，按理说我应该在电视里见到你们并认识你们的，但每天事情太多，实在没有时间看电视，县府新一届班子上任都一年多了，我还对领导们比较陌生，这是我的过错，今后应该改正，不过现在认识了，见到各位领导，非常荣幸！”
“关总太客气了！我们这叫什么领导呀，就是个干活的，这桌上真正算得上领导的，只有洪县长一人。”两位副县长道。
“你们快让关总坐下吧，你俩也回到座位上。关总，现在开始点菜。”老洪把菜单递给关云天。
这只是一个礼节性的举动，因为洪县长早就把菜品酒水安排妥当了。根据多年在社交场合的应酬经验，关云天知道，在这种内招餐厅吃放，菜品质量上佳，但品种不会太多，所以，他把菜单放回桌上，“洪县长，你就随便安排吧，我没有讲究。”
岳副县长看出了端倪，他圆场道：“县府现在跟昌达集团是合作关系，关总就不是外人了，洪县长，菜品按照你的意思安排就行了。”
“也好，时间不早了，那就让服务员把酒倒上，现在开始上菜。”老洪道。
县长请客，菜品质量和酒水档次自然是内招餐厅最好的，酒菜上桌后，关云天觉得桌上的菜品和酒水，放在外面的饭店，起码得是三星级酒店的价格。
洪县长端起杯子，“在喝酒之前，我说几句。通过一个项目，现在县府跟昌达集团成了
一对合作关系，尽管合作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但双方坐在一起吃饭，这还是第一次。为了今天的相聚，我提议干杯！”
宾主各自夹了些菜，老洪再次举杯，“高容量蓄电池是新能源汽车的动力装置，属于高新技术项目，而且已经基本建成投产了，关总能让其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是对我们工作的极大支持，在此，我代表县府感谢关总！”
洪县长带着喝完了第一杯酒，按酒桌上的套路，坐在他对面的分管工业经济的梁副县长要带第二杯，看起来这些人都有不小的酒量，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第二杯酒也喝干了。
从第三杯开始，进入自由活动环节，洪县长跟关云天单独表示以后，梁副县长也要跟关云天同饮，“关总，我单独敬你！”
“谢谢梁县长，咱们互敬吧。”
“关总是个很有性格的人，这酒咱们怎么喝？”
“梁县长，酒怎么喝都无所谓，但这有性格之说，不知从何而来？”关云天觉得有点纳闷，一个跟自己素不相识的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事情明摆着，前段时间因为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你威胁要把昌达集团迁走，这还不够有性格吗？”
关云天把端在手里的酒杯放在桌子上，“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承认自己有性格，不过我那可不是威胁。”
“哦，我不相信你能把那么大的昌达集团搬走，难道你不考虑搬迁成本？”老梁旧事重提，不怕影响喝酒气氛吗？不知老洪有何感受？
“信不信由你，但一切皆有可能，华源市和省城的经济开发区都在向我们伸出橄榄枝，那也是事实。至于搬迁成本，就要看怎么衡量，值不值得。”关云天道。
“什么值不值得呀，你不就想阻止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吗？”老梁作为分管全县工业经济的副县长，当时北部山区那个采矿项目，也许他就是幕后推手之一。
“梁县长，做企业的人考虑问题，跟一般人有所不同，我不是说了嘛，整件事情要看怎么衡量，值不值得。你提起那件事来，我就直说了吧，如果北部山区的采矿项目给昌达集团造成的损失大于预期，我们会不惜代价阻止，如若不然，只能选择将公司迁走。”关云天平静地说。
“你这一招够狠，把我这个分管工业经济的副县长吓了一大跳！”老梁说了实话。
“梁县长，你作为主管领导，也应该体谅我们的苦衷啊！不知你是否了解，北部山区的扶贫项目，以前的县府班子筹划了多年，因为没有承担单位，一直得不到实施，当时分管农业的副县长找到我，他是农业种植方面的专家，向我推荐了核桃种植，为了配合地方政府的扶贫工作，昌达集团投入巨资，花费了大量精力，好不容易才见到点效益，北部山区的经济状况刚好转不久，如果因为采矿而遭到破坏，我们都无法接受。”
提起那件事，一旁的老洪感到有些尴尬，“事情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你俩还是喝酒吧。”
老梁还想纠缠，一把手打断了他，到了嘴边的话，他又咽了回去，“对，喝酒，关总，你说怎么喝？”
关云天想给老梁一点颜色，“你要问我的话，那就把这杯酒干了！”
第505章 借题发挥
在座的几位领导都是第一次跟关云天相聚，他们以为关云天在开玩笑，老梁更不相信对方有那么大的酒量，他将了一军，“关总，要干杯的话，你先请！”
关云天二话没说，端起杯子，一口喝下了大半杯，见老梁无动于衷，他停了下来，用杯脚在桌上顿了顿，“梁县长，请！”
老梁充其量也就能喝三杯酒，前面已经喝了两杯，第三杯如果一口喝干，他必醉无疑，今天的酒桌上，老梁只是个配角，要是在一把手面前喝醉了出洋相，他将非常尴尬。
老梁也是不知深浅，在不了解对方酒量的情况下，却要跟关云天斗酒，自以为对方会胆怯，没想到关云天要酒量有酒量，要胆量有胆量，他这一军不仅没能将死对方，还让自己骑虎难下。
见关云天举着杯子等待，老梁只好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想打退堂鼓，“关总，咱们还是慢点喝吧。”
“刚才你问我怎么喝，我先干为敬了，你又要求慢慢来，真不愧是领导，怎么说都有理啊！”既然对方没事找事，还不信守承诺，关云天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正好借题发挥。
这话让在座的其他领导也有点挂不住了，不过他们认为事出有因，要不是老梁故意找事，关云天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老洪打破僵局，“梁县长，你跟关总的这杯酒，是你引起的，关总一口喝下了多半，你得跟上节奏，否则，往下没法进行。”
“洪县长，我的酒量你是知道的。”老梁面有难色。
“本来应该是酒分量饮，你不知道关总的酒量，却要跟他拼酒，人家带头了，你又跟不上，你说这事怎么办吧？”尽管老梁这番举动的目的是为县府找回面子，但老洪似乎并不领情。
自己的行为没得到一把手的支持，老梁有些泄气，他耍起了赖皮，“关总，这酒我只能慢慢喝，你随便吧。”
“没关系，不就是喝酒吗？这只是今晚聚会过程中一个小小的插曲，梁县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不要坏了聚会的心情。”关云天让老梁下了台阶，桌上的气氛又重新回归正常状态。
轮到关云天回敬的环节，从洪县长开始，他挨个敬了一圈，第三杯酒见底。
当服务员给关云天倒上第四杯酒后，分管财政税务的汪副县长朝关云天举杯道：“关总，虽然我也是外地调来这里任职，但多年的经验让我知道，像昌达集团这样的大企业，对本地财政收入的贡献，是显而易见的。感谢你们！我敬你。”
“汪县长过奖了。昌达集团是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企业，照章纳税，是我们应尽的义务，没啥可说的。”关云天道。
“我从背地里听说，你们昌达集团行事低调，既不愿张扬，又不愿跟政府走的太近，但这并不妨碍你们对社会做贡献，前有你独自捐资修路，配合地方政府的脱贫攻坚，最近又把已经建成投产的项目贡献出来，作为县府主抓的经济建设工程。有人说昌达集团是有担当的企业，我认为这个说法很恰当。”汪副县长道。
“其实，我们没有那么高尚，北部山区的农业扶贫项目，昌达集团也是有利可图的，当然，
我们也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人力物力，我记得当时跟县府约定的方式，就是开发性扶贫，我们的目标是既要让北部山区三四万村民脱贫，昌达集团也要取得一定的利润。除了捐资修路和慈善捐款，赔本赚吆喝的事，昌达集团从来不做。”关云天坦诚道。
洪县长接了过去，“你们的做法无可厚非，昌达集团是企业，而不是慈善机构，做企业如果不考虑盈利，就会难以为继，不过当时你们提出开发性扶贫，其理念是相当新潮的。”
老汪接着说：“有关总这样勇于进取的老板带领，昌达集团始终充满活力，据下面的工作人员讲，七八年前，关总带领昌达集团脱离传统制造业，主动进行产业升级，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即使在国家层面，产业升级这个概念也才刚提出不久，还没有真正实施，关总能想到这一步，确实非同一般。结果我们都看到了，现在正在实施的去产能政策，跟你们没有丝毫关系，这是一种难得的远见卓识！”
“倒也谈不上远见卓识，我们只是喜欢分析现实和未来，做企业，趋利避害是最基本的素质，否则，一觉醒来，说不定就形势大变了，如果不未雨绸缪，将会措手不及。”关云天道。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有些企业的老板，一旦企业运行平稳，有钱可赚，便高枕无忧，躺着睡大觉，结果，用不了多久，企业就触礁沉没了。现实中，像关总这样保持时刻清醒的企业家并不多见。关总，如果不涉及到企业机密的话，能不能向我们透露一下，昌达集团的下一步有何打算？也让我们开开眼界。”也许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洪县长问了个额外话题。
正好借着闲聊机会，可以少喝酒，加上刚才跟汪副县长的一席交谈，让关云天的心情好了很多，面对洪县长的要求，他点头答应，“企业的未来，谈不上机密，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打算的话，那就是昌达集团准备逐渐从地产开发行业抽身离开。”
梁副县长分管财政税务，他对此非常敏感，“地产开发属于资金密集型行业，现金流很大，行业利润也很高，关总，昌达集团决定离开地产开发行业，不知出于哪方面考虑？”
“面对一次次调控，就跟多年前昌达集团从事的传统产业一样，我们必须回头去审视这个行业的利弊和发展空间，通过多方面分析，我们认为这个行业现在呈现的繁荣，绝对不可持续，在不远的将来，甚至可以用萧条来形容。所以，我们决定适时抽身。”
“可是这十余年来，不断有人唱衰房地产行业，结果是越不看好，房价越往上涨，导致政策一轮又一轮地调控，这又怎么解释呢？”老汪对关云天的观点并不认同。
“汪县长说的没错，现实中确实如此，但这并不能影响对房地产开发行业最终结局的判断。我们认为，现在的繁荣是多年欠账的集中偿还，因为本世纪前的几十年，‘居者有其屋’的目标并未实现，通过二三十年对需求的集中释放，帐还完了，这个行业终将归于平静，到那时，因为国内独特的人口结构，地产业完全有陷入萧条的可能，如果情况好一点，能保持低增长，就算很不错了！”关云天分析道。
“嗯，房子越来越多，老龄化社会人
口的绝对增加量不可能太高，关总的分析很有道理。”洪县长赞同道。
“昌达集团那么大的企业，从地产行业退出后，应该有其他打算吧？”老汪道。
“真要是从地产开发行业退出来，我们打算做两件事，一是回归制造业，二是进军服务业。”关云天道。
“昌达集团的高端制造业已经做得不错了，你们还打算怎么加强制造业？”
“我们想把制药业务做大做强，昌达制药厂现在只有一个产品，既不利于品牌建设，也造成资源浪费，如果增加到三四个产品，生产成本还会进一步降低，将来的昌达牌药品，有可能成为医药领域的知名品牌。”
“服务行业呢？你们打算做什么？我看昌达集团旗下那个融资平台，就是个民间金融服务企业。”看来，老汪对昌达集团的情况，比其他几位县领导都要了解熟悉得多。
“一旦时机成熟，昌达集团准备涉足养老事业。”关云天道。
“养老事业？不就是敬老院吗？”提起这件事，几乎所有人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敬老院，这也难怪，国人传统观念上的养老，都是在家里由子女陪伴，只有那些孤寡老人，才去敬老院。
但是，时代在发展，条件在变化，由于特殊的人口结构，从今往后，能居家养老的老人们会越来越少，在敬老院终其一生，将成为一种非常无奈的大趋势。
面对这样的现实，不仅普通百姓，恐怕就连各级政府也都还没做好准备，所以，养老这项事业不被一般人理解，也很正常。
关云天点点头，“最初，我也认为所谓的养老事业，就是开办敬老院。其实，要把这件事当成事业来做，还真没那么简单。”
“这么说来，你对这个行业已经有了新的认识，一个简单的问题，跟一帮处于人生末期的人打交道，盈利模式是什么？最终能盈利吗？”汪副县长更关心跟经济指标有关的问题。
“前面我说过，昌达集团是企业，而不是慈善机构，即使从事养老事业，也要讲究盈利，至于盈利模式，还要进一步研究，毕竟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不过，这种带有社会公益性质的项目，对当地财政收入的贡献可能就没有多少了。”关云天道。
“对，这件事带有社会公益性质，不仅对地方财政收入没有贡献，可能按政策规定，还要享受一定的财政补贴。”洪县长道。
关云天笑了，“汪县长，不仅没有收入，还要支出，这是不是令你这位财神爷大失所望呀？”
老汪淡然一笑，“嗨，钱又不是我家的，我失什么望呀！按照政策规定，该补多少、减多少、免多少，一分也不少！”
“是啊，养老事业是一项重要的民生工程，县府相关部门不仅不能设置任何障碍，还要大力支持！税费减免、财政补贴等措施，一定要配套跟上。人人都会变老，这件事情做好了，功德无量！”洪县长这个表态很重要。
老汪不以为然，“政策扶持是一回事，要想保持盈利，如果收费标准过高，在这样的县城，能否招收到足够的服务对象，恐怕都是个问题。”
第506章 远大目光
汪副县长的担心不无道理，养老这个行业，确定合理的收费标准至关重要，收费太低，倒是不愁没有服务对象，但机构不能盈利，无法做到可持续发展；如果收费标准超出了当地退休职工的平均工资，老人们将望而却步，养老机构招不到足够的服务对象，照样开展不起来。
关云天感谢梁副县长的提醒，“确定收费标准很重要，另外，还要有一定的规模，这就跟工业产品一样，达到了经济规模，成本自然也会下降一大块。”
“可富源县的总人口才五六十万，即使放眼整个华源市，也没超过二百万人，其中的绝大多数还都是农村人口，你能做到多大规模呢？”洪县长道。
“洪县长，做养老事业，目光当然不能只盯着本县本市，我们现在的调研范围是包括省城在内的全省情况，如果有可能，走出本省面向全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关云天道。
洪县长和在座的几位副县长，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处级领导，但他们为关云天考虑问题的思路和气魄所震撼，老洪侧身看着关云天，“原来你考虑的是在全省范围内做养老事业，而不是在富源县做这件事？”
“要想把这件事做起来，必须达到一定的规模，否则无法盈利，所以，我们要把眼光投向全省，甚至全国，而且根据初步分析，越是大城市，经济越发达的地方，养老事业越好做。当然，富源县有我的父老乡亲，我们在这里也要做这件事，不过盈利与否就不重要了。”一直以来，关云天对家乡一往情深。
“关总，只要昌达集团在本县开展养老事业，我们城建部门在你们的建房选址和相关手续上，一定通力合作，全力支持。正如洪县长所说，这是真正的民生工程，政府的精力顾不过来，你们想到了，功德无量！”
整个酒局上很少说话的岳副县长，代表他分管的部门当场表态，老岳是当地人，可以预料他也会在当地退休，他对昌达集团从事养老事业的计划非常支持，说不定当他七老八十的时候，也会成为这项事业的受益人呢。
“虽然关总不在乎在当地是否盈利，但我们财税部门该给的扶持政策，一定足额到位。的确，这是一件关乎民生的大好事，有关部门都应该全力支持。”汪副县长也跟着表态。
“是啊，外地咱们无能为力，昌达集团将来在本县开设的养老机构，县府有关部门必须支持，责无旁贷。关总，什么时候开始实施，你们提前向县府打声招呼，我们会向有关职能部门统一部署。”洪县长道。
关云天站起身来，他端起酒杯，“那就多谢各位领导了！我代表昌达集团感谢你们的支持，我敬各位领导！”
......
由叶佳怡牵头的医药产品调研活动，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根据省医药管理局黄处长提供的那份医药产品发展指南，以及对国内药品市场的分析，叶佳怡分别确定了一种降压药、一种降糖药和一种降脂药，并将三种药品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呈送到关云天面前，供他参考选择。
说实话，自从将昌达集团的制造业业务委托给叶佳怡管理，关云天就把主要精力放在地产开发和其他临时业务上，他对叶佳怡分管的业务基本不过问，当三份新药的可行性报告摆在他面前，关云天拿起来翻了翻
，“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意思很明确，只要叶佳怡选定的项目，关云天就会同意。
“我觉得三个产品各有优劣，从中取舍，还真不好拿主意。”
“但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办，项目要一个一个地投资，总不能三个产品一起上吧？你选择一个项目，先做起来，再考虑第二个、第三个产品的投资。”关云天道。
“毕竟我不是医药领域的专家，让我选择，有点勉为其难。要不再咨询一下有关专家，听听他们的意见？”叶佳怡既不是客套，也不是故意推脱，这恰恰是她对工作认真负责的表现。
关云天觉得叶佳怡的意见比较稳妥，为了慎重，的确应该多听听专家的意见。
本周周末，正好关云天和叶佳怡都要回省城，关云天提前跟医药管理局的黄处长约定，周六上午十点，他们在预定的地方见面，“如果你们想做项目论证，我觉得还应该多邀请几位专家在一起坐坐。”老黄建议道。
“那就最好了！黄处长，如果你能邀请到更多的专家，我们求之不得，最后请你把邀请到的专家人数告诉我。”关云天道。
“其实也用不着很多，五六位足够了。周末都在家休息，你们约定的时间也很好，我觉得找几位行业专家应该没有问题。”
放下电话，关云天让叶佳怡在省城找个合适的地方，为第二天跟专家见面做准备。
“现成的地方，还用得着找别处吗？”叶佳怡道。
“现成的地方？在哪儿？”
“跟专家们见面，在省城办事处，不就很好吗？”
关云天一拍脑门，“背着孩子找孩子！你说的太对了，在省城办事处见面，再合适不过了！我这就通知办事处，让他们明天留人值班。”
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关云天和叶佳怡提前来到昌达集团办事处，值班工作人员已经打开了会议室的门，“关总，还要准备点别的什么吗？”
“买几样水果，洗干净摆放在桌子上，你就没事了。”
九点四十五左右，黄处长跟另一位中年人打车到来，他们在办事处大门外下车，说明情况后，保安让他们上五楼会议室。
走进大厅正要上楼，老黄的手机响起了铃声，“你们到哪儿了？”老黄接起来问道。
“我们到了一个大门口，门两旁有昌达地产公司和昌达集团省城办事处两块牌子。”
“对，就是这里，你们下车吧，我去接你们。”说完，老黄转身往外走。
到了门口，接到从出租车下来的三位中年人，老黄带着他们上了五楼，出了楼梯往两边看了看，发现左边不远处挂着一块“会议室”的小招牌。
走近跟前一看，会议室的门开着，关云天和叶佳怡正在里面等候，“黄处长来了，欢迎各位专家！”关云天上前迎接。
“你们早到了吗？”老黄问道。
“没有，也就十来分钟吧。你们请坐！”
入座后，老黄又重新站起身来，“关总，你先介绍一下这位女士吧，然后我再介绍这几位专家。”
“哦，好，这位是我们昌达集团总经理，叶总。”
叶佳怡站起来，欠身向客人们致意。
“幸会叶总！”老黄起身介绍道：“我左边这两位，这位是医药管理局总工办的田工，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他旁边那位，是我们的林处长，也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我右边这两位，这是张工，同样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那位是省城医药公司的华经理，华总，他也有高级职称。”
关云天和叶佳怡起身离坐，绕过会议桌，跟几位专家一一握手，“欢迎各位专家！”
“黄处长，你还没介绍你是什么职称呢？”老黄旁边的田工打趣道。
“我没有职称。”老黄一本正经地说。
“你可拉倒吧！两位老总，黄处长是我们这几个中资历最老的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老黄摆了摆手，“咱们不说这个了。各位，昌达集团的两位老总把咱们请到这里，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他们的项目提供咨询意见。这是项目资料，你们传着看看。”
关云天接着讲了几句开场白，“根据医药发展指南和我们的调研，昌达集团准备做这三种药品，一方面各位专家认为我们选择这三种药品是否恰当，另外，项目有先后，你们认为应该先做哪个产品？”
对面的五位都是医药领域的专家，他们看到产品名称，不需看可行性报告的内容，就能提出自己的意见。
医药管理局总工办的田工首先发言，“不知道这三种产品是谁选择的，但我要说，选这三种药品很有眼光，所以首先我认为，产品选择是恰当的，因为无论降压、降糖还是降脂药品，都是医药市场的大宗产品，选择这三个领域，可以把规模做大。另外，虽然这三种产品不是各自领域最热门的产品，但问世时间不长，正是因为不热门，我认为才有生命力。至于先做哪一个，我赞成先做降压药。”
“我跟田总的看法基本一致，应该先做降压药。”医药公司的华经理说道。
“为什么？咱们这是为昌达集团提供咨询，不仅要提出自己的建议，还应该把原因阐述清楚。”黄处长道。
“原因嘛，这种降压药的国外专利已经到期四五年了，国内市场和仿制技术已经基本成熟，现在应该抓紧切入，否则，再过两三年，就有点晚了。”老田解释道。
田工旁边的林处长，应该是医药管理局的退休领导，不过专业知识不会过时，他说道：“其实他们选择的这种降糖药，也有类式情况，这种产品的国外专利保护期也过了两三年，国内现在的仿制技术也不错，而且降糖药的附加值更高。”
“我同意林处长的观点，但是降糖药的市场毕竟要小一些，如果考虑市场因素，我认为应该先做降压药，然后再做降糖药。”张工实际上赞同前一种意见，但他说的更具体，把一二三的顺序都排出来了。
四位专家都发表了各自的意见，黄处长是召集人，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企业考虑问题，技术原因是一方面，市场份额对他们更重要，所以，我的意见也是先把降压药做起来，待其打开市场后，再考虑降糖产品。”
只用了一个来小时，专家们全都亮明了自己的观点，无需总结，关云天和叶佳怡听得很清楚，他们已经知道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第507章 几分好感
计划中的两件大事，一是把昌达集团的制药业务做大做强，二是涉足养老事业，现在看来，首先要做的是扩建昌达制药厂，因为养老事业的调研还在进行中。
制药业务的专家咨询结果已经非常清楚，在咨询会结束之前，叶佳怡从包里拿出五只信封分发给各位专家，里面装着一千块咨询费，“这是昌达集团的一点意思，请各位专家收下。”
“举手之劳的事，你们太客气了！”专家们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是周末，各位专家本来应该在家休息的，大家放弃休息时间为昌达集团提供咨询，我们非常感激，你们就别客气了。另外，快到中午了，黄处长，咱们找个地方吃午饭，我们想借机跟专家们再做深入交流。”关云天道。
老黄笑言道：“都给咨询费了，吃饭就免了吧？”
“嗨，这是两码事，再说，到了中午回家也要吃饭呀！”
午餐过程中，叶佳怡向专家们请教了降压药的有关技术状况，“各位专家，如果我们接下来进行项目筹备的话，你们认为国内的哪家研发机构或企业的技术最为成熟？”
“都是根据公开专利的仿制技术，要说做得最好，其实国内的几家机构做的各有特色，由于技术路线不同，没有太多的可比性。”专家们当场推荐了三家研发机构供参考。
“我还有个问题，做原料药和成品药，除了需要不同的手续，它们各自有什么特点？”叶佳怡道。
“原料药和成品药，是医药产品的两个不同阶段，原料药是由多种原料经过化学合成、生物发酵或动植物提取而来，其纯度往往较高，但它不能直接让患者服用，不能面对消费者；成品药是由原料药和多种辅助成分混合而成的各种剂型，其有效成分在剂型中含量极低，直接用它治疗各种疾病。原料药的生产，要涉及各种化学、生物或物理过程，成品药的生产，一般只涉及物理过程。”黄处长解释道。
田工接着说道：“在大型制药企业，基本上同时生产原料药和成品药，中小型制药厂，很难做到这一点。”
“同时生产原料药和成品药，需要很强的实力吗？”叶佳怡一直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实力是一方面，关键是无论化学合成、生物发酵或物理提取，这些工艺过程都或多或少地会产生一些污染，一般中小型制药企业没有治理污染的能力和实力，环保过不了关，就不敢涉足原料药的生产。”林处长道。
“我的理解，如果同时生产原料药和成品药，药品的成本应该下降一大块，不知这种看法是否有道理？”叶佳怡道。
“当然会下降不少，生产成品药的制药厂外购原料药，必然包含了税费和原料药厂的利润，如果本企业生产原料药，这些费用就省掉了。”
关云天还就药品生产许可证的问题，向专家们进行了咨询。
“关总，你算找对地方了，药品生产许可证，就归黄处长的部门管辖。”林处长道。
“是吗？这么巧！”关云天有点喜出望外。
老黄点点头，“什么时候需要办 证，你们先把申请材料报上来，我们审核后，就可以发放生产许可证。这件事不用太着急，你们先忙其他事情，到时候找我就是了
。”
......
回去以后，叶佳怡抽空用电话分别向专家们推荐的三家研发机构做了进一步咨询，了解到的情况跟专家们说的差不多，她把情况向关云天作了汇报后，跟研发机构的具体洽谈，她就不管了。
一方面，关云天更擅长商务谈判，特别是技术引进之类的商谈，关云天具有相当丰富的经验。另外，作为董事长，按照昌达集团公司章程，这种大事也确实应该由关云天亲自出面。
无论做大做强昌达集团的制药业务，还是涉足养老事业，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集团公司逐渐从地产开发行业抽身。现在，由于地产业面临政策调控，整个行业处于冬眠状态，要想尽快离场不太容易。所以，关云天并不急于推进医药新产品项目的实施。
叶佳怡跟三家医药研发机构联系以后，她给对方留下的是关云天的联系方式。作为研发机构，都愿意将自己的科研成果更多地推向市场，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见昌达集团没有下文，三家机构都有点坐不住了。
半个月后，关云天在办公室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来电显示，区号是南方的一个大城市。“请问是昌达集团的叶女士吗？”没等关云天说话，对方贸然问道。
“这里是昌达集团，但我不是叶女士。”关云天道。
“哦，不好意思，她上次留下了这个号码，请问先生贵姓？”
“我姓关，请问你是哪位？”
“那你就是关总了，上次通电话，叶女士提到过你。我们是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这里是对外合作处，我免贵姓乔。”
“叶女士是我们的总经理，乔处长，你打电话请问有什么事？”关云天明知故问。
“哦，那得称她为叶总。上次打电话，叶总向我们咨询了一种降压药的情况，请问关总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我想问问关总，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实施这个项目？”
“现在正做详细调研，实施时间嘛，可能还要稍微等等，但这个项目我们一定要做。”关云天道。
“那就好。关总，在项目调研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请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力帮忙。”
这态度，跟此前遇到的技术研发单位很不一样，关云天认为这才是服务机构应有的姿态，虽然双方还什么也没做，就凭这句话，让关云天对对方有了几分好感，“多谢乔处长，有什么需要向你们咨询的问题，请不要拒绝哦！”
“放心吧，除了技术秘密，我们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关总，如果不打扰你们的工作，我们想抽个时间去昌达集团拜访，不知是否可以？”
不得不说，这位乔处长既会说话，又会办事，人家刚才表现得那么大方，关云天怎能拒绝人家来访？“不会打扰工作，欢迎你们前来做客。”
在此后的一两天，关云天又接到了另外两家医药研发机构的电话，主要是打听昌达集团何时实施新项目，但没有一家像海源医药研究院那样，主动要求跟昌达集团接触。
五天以后的下午两点多，一辆出租车向昌达大厦驶来，出租车在大门外停下后，从车里下来两个人，年纪较轻的那位走向
传达室，跟保安交涉了几句，“你们有预约吗？”保安问道。
走在后面的中年人赶紧上前几步，“我前两天跟他预约过，他知道我们要过来找他。”
“登个记吧，进去后上三楼，他的办公室外面有牌子。”
关云天正在办公桌前埋头处理公务，听见敲门声，他习惯性地应了一声，“请进！”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两个人，中年人走在前面，进门后便自我介绍：“你就是关总吧？我们是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我姓乔，咱们前几天通过电话。”
关云天当时以为对方就是随便说说，没想到真来了，他略感诧异，连忙起身相迎，“乔处长？你们来的很快呀，欢迎欢迎！”
“打扰你的工作了，不好意思啊！”
“没有打扰，你们请坐！”把客人让到茶几旁坐下，为他们沏了茶，关云天也在对面坐了下来，“你们怎么来的？怎么没提前打个电话？”
“我们坐火车在省城下车后，看见有到这里的大巴，就坐大巴过来了，到了长途汽车站，打车到这里也不远。”
“嗨，要是提前打电话，可以派车去省城接你们。”
“现在出门交通很方便，就不麻烦你们了。”
关云天起身回到办公桌前，拨了个内部电话，不一会儿，叶佳怡推门进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从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来的乔处长，乔处长，这是我们的叶总，你们已经通过电话了。”
握手寒暄后，叶佳怡拉把椅子也围着茶几坐了下来。
“乔处长，你们这次前来，准备谈什么问题呢？”叶佳怡也是明知故问。
“哦，前几天我跟关总在电话里说过，这次到昌达集团专程拜访，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你们在项目调研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我们将尽力而为；另外，也想跟你们探讨一下，咱们双方合作的可能性。”谁都听的出来，老乔的重点在第二个目的。
“其实，这个项目的调研工作已经做了半年多，既然见到了乔处长，我想请教三个问题，第一，从你们的角度衡量，我们选择这个药品是否恰当？第二，跟其他几家研发机构相比，你们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技术水平处于什么状况？第三，你们建议原药和成药同时做，还是只做成药比较好？”叶佳怡不愧是管理专家，对于这样的问题，一旦有机会，她总是要反复咨询。
老乔虽然是对外合作处处长，但他具有正高职称，完全称得上这方面的专家，面对叶佳怡的问题，老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关于产品是否恰当，我认为在目前情况下，选择这个药品是明智之举，比它热销的，生命力不如它，选它后面的，药品投产后，市场开发需要费很大力气。”
乔处长停下来，摇头笑了笑，“至于第二个问题，虽然比较犀利，但我也可以坦率地回答，不是我们王婆卖瓜，只要在医药行业待了足够长的时间，都知道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名声，无论技术水平，还是服务态度，或者综合实力，不说样样第一，至少任何一项都位居全国前三！”
叶佳怡点头赞同，“乔处长所言，在业界听说过。具体到这个产品，原药和成药是否同时做，你能给我们一些建议吗？”
第508章 打消疑虑
叶佳怡早年在陶氏化学从基层管理做到部门高管，在昌达集团投产不久的高容量蓄电池项目中，作为项目主管，从电解质的合成到蓄电池的整装工艺，她对每个环节都做到了科学管理，所以，对于即将开始实施的制药项目，叶佳怡也打算从头做起，她的分析得到了专家们的印证，把原药合成和成品药的生产放在一起做，产品最终成本将会大幅度下降。
关云天支持叶佳怡的想法，但他担心原药合成涉及环保安全等因素，又将受制于地方有关职能部门，这是他不愿见到的局面。
叶佳怡当面向专家提出这样的问题，她想借专家之口，消除关云天的疑虑。
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开发的技术，包括了这种药品的原料药合成和成品药生产工艺，他们当然愿意将整套技术对外转让，乔处长听出了叶佳怡的意思，他故意说道：“如果小打小闹，你们外购一点原料药，直接生产成药就可以了。但是，这个药品的原料药，一是在国内还比较稀少，另外，价格也很贵。”
“乔处长，既然昌达集团想把医药产业做大做强，就没打算小打小闹。”关云天道。
“按关总的意思，如果想把这个产品做大，我建议你们从原料药开始做起，一直到成品药，如此一来，你们的药品就会有很大的价格优势，将来在医药市场将会有很强的竞争力。”
“这个道理我们也懂，但是做合成，涉及到环保和安全生产等因素，乔处长也许不知道，昌达集团以传统产业起家，因为环境保护和安全生产等问题，我们跟地方政府职能部门打过很多交道，正是厌烦了跟他们接触，才在七八年前脱离传统产业，好不容易摆脱了有关部门的控制。如果做原料药的合成，不可避免地又要跟那些部门接触，说实话，我们不想面临那种受制于人的局面。”叶佳怡说出了关云天的担忧。
老乔笑着点了点头，“想象得到你们以前的处境，我理解你们的担忧，那个时候的情况，也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因为当时我正在基层做项目，也是项目的甲方负责人，对你们提到的情况深有体会。现在回过头去，不难发现造成那种局面的原因，政府职能部门、企业和我们技术开放单位，三方都有责任。”
“哦，这样的观点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关云天对此多少有点不认同。
老乔看出了关云天的态度，他解释道：“为什么说三方都有责任呢？首先，职能部门没有完全按章监管，执法存在很大的随意性，监管过程被人情关系所左右，导致该管不管，不该管的却被过度监管，这给企业造成了很多伤害。第二，企业为了投机取巧，在环境保护和安全生产方面投资不足，确实存在环保和安全隐患，甚至出现过多起事故，这给了监管部门口实。第三，作为技术研发机构，当时只注重生产工艺的研究，对事关环保和安全的技术重视不够，没有给企业提供完整的解决方案。”
这番见解不仅让关云天觉得颇有新意，而且引起了他的共鸣，“乔处长，你这话在理，确实各方面都有责任，当时尤其是那些老企业面临的窘境，很难说是某个单方面原因造成的。我举个例子，当时我们集团公司旗下有家炼油石化分公司，安全监管部门下发文件让我们整改，我翻开对照了一番，当时就傻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仅仅因为一个装置之间的安全距离，就让我们束手无策，不知道该怎么整改。”
“对呀，任何时候工厂的建设肯定是通过设计部门设计，并经当地职能部门批准的，多年过去了，却突然让你整改，企业根本无所适从，所以，你们对那种事记忆犹新。”
“可不是嘛，不要说厂区面积早已固定，即使厂区周边允许继续征地扩大面积，要达到安全距离，就要停产挪动设备，那比新建一座工厂都麻烦费事，投资也更大，真是要企业的命！”关云天感叹道。
“当时我们在基层高技术，跟企业接触比较多，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些企业真就没法经营下去了。不过，现在一切都规范了，有关方面各司其职，再也不会出现那种情况了。”老乔道。
“是啊，我们以后新建的项目，确实从设计开始就很规范，危及生产和生命的安全因素基本不存在了，但是，关于环保方面的事，还是令人心有余悸。”关云天道。
“关于环保问题，我们研发机构也很重视，现在，每一项技术，都有与之配套的环境保护措施，而且，这些措施都是通过论证，经过生产实践验证，行之有效的。”
“问题是这些措施能不能得到当地环保监管部门的认可？如果他们不认可，将来还是事。”关云天非常谨慎。
“那没有关系，任何项目在立项前，都要经过环境和安全评估，你们出面组织，具体工作我们来做，只有在通过了评估以后，才能进入项目实施阶段。当然，其中产生的费用，可能要你们承担。”老乔相当精明。
“费用不是问题。乔处长，你是说通过评估后，项目将来在运行过程中就没有麻烦了？”关云天道。
“只要按照设计规范和评估报告的要求去做，实际运行就不会有麻烦，因为我们提供的评估报告，都是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制定的措施，而且是要通过环保或安全专家评审通过的。”
叶佳怡插话道：“实际上，昌达集团的高容量蓄电池项目，也做了环境和安全评估，所以，有关监管部门平时根本不来现场，只是定期派遣工作人员查看执行情况。”
“既然如此，我的疑虑就算打消了，那就连原料药和成品药一齐做。”关云天道。
“这样最好了。关总，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洽谈合作事宜呢？”老乔当然忘不了他的最终目的。
“这个嘛----，乔处长，因为我们还有一些前期准备工作要做，反正你也来了，要不这样吧，你立一下这个项目的甲方工作计划，再给我们报个技术转让价格，过段时间邀请你们到这里，或者我们去你那里，详细商谈技术转让合同。你看怎么样？”在没有摸清大体情况时，关云天无论如何不会跟对方谈合同。
老乔原以为这次能带走合作意向，但关云天的理由，让他的计划落空，毕竟对方的前期准备还没就绪，这个时候谈合作意向或技术转让合同，的确为时尚早。不仅如此，面对关云天的提议，老乔还不好拒绝，否则，以后怎么谈合作？
没法推脱，老乔只好坐到关云天的办公椅上，当场草拟了一分项目工作计划。
当天晚上，关云天在县城最好的酒店
请客，招待了老乔和他的助手。
......
随后的几天里，关云天再次接到另外两家研发机构的电话，在交谈中，他了解到对方将为项目制定的工作计划和技术转让报价，因为是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关云天照例以前期准备尚未就绪为由，婉拒了进一步商谈的要求。
通过对三家研发机构的工作计划和技术转让报价进行比较，跟叶佳怡沟通后，关云天决定跟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进行实质性谈判。虽然地产市场还处于严冬，但新的制药项目即使现在启动，能在两年之内建成投产就不错了，因为从原料药做起，其中将会涉及很多事情。
跟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乔处长联系后，对方非要邀请关云天去他们那里商谈合作事宜。三天以后，关云天和叶佳怡乘机抵达s市，老乔在机场出口等候。
“乔处长，你怎么来了？”关云天觉得有点意外。
“我来接你们，车在那边的停车场。”
“嗨，机场大巴、地铁和出租车到市里都很方便，还麻烦你来接，真是不好意思。”关云天道。
“这么点小事，关总不必客气，你们是客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乔处长，没给你打电话，你怎么知道我们现在降落？”叶佳怡有些好奇。
“从关总那里知道你们乘坐今天的航班，我托人查了一下，估计你们就是这班飞机。”老乔倒是很细心。
在车上，关云天把预定的酒店告诉老乔。“不好意思啊，关总，我到你们那里，食宿全是你们管，但我们是国营单位，我没有这个权利。”老乔开着车，显得很尴尬。
“乔处长想到哪里去了！你们的情况我很理解，再说我们来这里出差，哪能让你们管？”
从机场到预定酒店，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陪着办完入住手续后，老乔准备告辞，“关总叶总，你们白天休息一下，晚上我们的院领导出面为你们接风。”
“还麻烦你们的院领导？我看就不必了吧。”
“你们远道而来，院领导出面是应该的，下班后我来接你们。”说完，老乔开车走了。
......
第二天上午七点半，关云天接到老乔的电话，“关总，今天我就不过去了，院里派司机去接你们，现在已经到了，就在酒店门口。”
关云天跟叶佳怡马上坐电梯下楼，果然看见迎宾大厅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旁的中年人也许是司机，见一男一女出了电梯往门口走来，那人上前问道：“请问你是关总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接你们的司机，请上车。”
到达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办公楼前，已接近上午九点，司机告诉关云天，对外合作处在二楼。
两人从楼梯上去，很快就找到了乔处长的办公室，门开着，关云天抬手在门上敲了几下，没人回应，正在他们犹豫进不进去的时候，听见老乔说话，“关总叶总，你们请进！”
回头望去，见老乔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看样子正在忙于什么事务。
第509章 诚意何在
乔处长刚才去了会议室，他要亲自看看工作人员把准备工作做的怎么样了，因为这是老乔就任对外合作处处长半年多以来，亲自经手的第一个大型技术转让项目。
走到跟前，老乔把关云天和叶佳怡让进办公室，“两位老总，咱们的会谈定在九点半开始，因为主管副院长要参加，他正从外面往这儿赶，现在离九点半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在这里等等。”
老乔要给两位客人沏茶，被关云天阻止了，“乔处长，你就别麻烦了，等会儿不是要会谈吗？一块儿去那边喝吧。”
过了九点二十，还没见主管副院长的影子，老乔正在着急，又不好打电话催问，这时，他面前的电话响了，接起来一听，正是罗副院长打来的，“罗院长，你到了吗？”老乔问道。
“我跟你说呀，我这边临时遇到一件事，非要我出面处理，今天上午的会谈，我就不参加了，下午也不一定过得去，你们先开始谈吧。”
“哦，你有事呀？那好吧，我们先谈着。”
放下电话，老乔向关云天通报：“主管院长今天来不了，他让咱们先商谈。”
“要不等等吧，我们不着急。”关云天客气道。
“他让咱们开始，那就别等了，走吧，去会议室。”说完，老乔又打了两个内部电话，然后带着客人往会议室走去。
出门往左拐，前面二三十米就是会议室，推门进去，里面灯火通明，长方形的会议桌中央，摆放着三盘时令水果，“关总叶总，你们坐对面，这样便于交谈。”老乔把客人让到对面的座椅。
这时，从门外一前一后 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这位，年纪在五十出头，后面那位，也就四十岁左右。
老乔回头招呼来人，“你们两位坐在我旁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昌达集团董事长关总，那位是昌达集团总经理叶总。两位老总，我左边这位，是我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王工，他是教授级高级工程师，右边这位是他的助手凌工。”
隔着会议桌，关云天和叶佳怡起身跟两位技术负责人握手致意，“幸会两位专家！”“欢迎关总，叶总！”
重新坐定后，老乔讲了开场白，“原计划罗院长要出席今天的会谈，结果他临时有事来不了，让咱们先谈。上次我去昌达集团，给关总他们草拟了个工作计划，不知关总带没带来？如果带来了，让王工看看是否合适。”
“带来了。”关云天从包里拿出两张纸，递给王工。
老王边看边说，“乔处长以前就是项目负责人，对项目流程非常熟悉，草拟的工作计划还能有啥说的。”看完后，老王又还给了关云天。
“王工，每个项目的工作流程虽然大同小异，但也各有特点，回头你们还是要根据这个项目的具体情况，为关总他们拟定一份详细计划，我那个就作废了。”老乔道。
“这个没有问题，但得等项目定下来以后。”按照老王的想法，在项目确定下来之前，他们什么也不会做。
“王工说的对，只有项目定下来了，工作才有意义。乔处长，现在开始吧，你认为应该从哪里谈起？”关云天道。
“首先，
咱们明确一下，昌达集团这个项目，是从原料药做起。在这个前提下，再谈接下来的事情，关总，是这样吧？”
“是的，乔处长说的没错，就按这个前提往下谈。”
“其实，技术转让协议或合同，不外乎就是甲乙双方的义务和权利，甲方义务除了基建和工程设计，指导设备安装调试，负责生产技术的交流和人员培训，这个项目还多出来一个环节，那就是环境和安全评估。关总，我想事先声明，每个环节都是要收费的。”老乔道。
“收费没有问题，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道理，我们只是想知道每个环节的收费标准和依据，既然乔处长提到了这个问题，那就请你们先报个价格。”关云天道。
因为知道关云天他们要来谈技术转让合同，老乔事先做了准备，今天的商谈他完全是有备而来，听关云天说完，老乔从文件夹中拿出三页4a打印纸递了过去，“我们做了个初步报价，请两位老总过目。”
关云天接过去看了看，又传给一旁的叶佳怡，他总的感觉是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工作做得很细，不像以前接触的那些科研单位，报价很笼统，老乔把每一个小项的收费都立了出来，要不，一个项目的技术转让报价，怎么会写满整整三页纸？
“乔处长，你们的取费很高啊！这是不是跟你们处在s市有关？”关云天道。
“关总别误会，技术转让收费，跟处在什么地方无关，我们都是按照有关标准取费的。”
“依我看，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就说这设计费，我把这个项目跟我们已经建成投产的高容量蓄电池项目进行了比较，感觉高了不少。不知道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设计资质是几级？”关云天开始较真了。
“我们单位设计院是乙级资质。”老乔如实答道。
“我们那个蓄电池项目，专门找的是外面一家甲级资质单位做设计，你们这取费跟人家相差无几。就项目的技术含量和设计难度而言，那个项目应该在制药项目之上，因为那是得到有关部门认可的高新技术项目。你看看，土建设计这一块，全国都是按照同一种标准和规范做，但你们的取费比甲级单位还高，这不应该啊！”叶佳怡道。
s市的人，其精明程度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老乔更是认为自己会算计，当接触到实际问题时，他没想到对面这两位老总不仅懂业务，而且其精明程度完全不在自己之下。
“两位老总，制药项目，尤其是原药合成，工艺流程长，设计过程中要考虑的因素很多，取费适当高一点，我觉得你们应该理解。”老乔道。
“这涉及到收费是否合理，跟理解与否没有关系，乔处长，我倒是认为，你应该先做到合理取费，然后再谈理解，因为昌达集团对技术人员一向很尊重，会让他们的技术成果体现出真实价值，绝不会埋没任何人的劳动。”关云天道。
见关云天和叶佳怡对转让费报价抠的很紧，老乔觉得对方很难糊弄，他转变了态度，“嫌我们的报价高，两位老总，你们能否给出自己的报价？”
关云天拿出笔来，从头到尾在三张纸上写下了很多数字，然后递给叶佳怡，两人取得一致后，再递给老乔，“这就是我们的报价，请乔
处长过目。”
对于那些取费三两万的小环节，即使明显偏高，关云天也不在意，他主要对工艺设计、工程设计和土建设计等几个大环节的取费进行了调整，每项费用砍下了百分之三十左右。
“关总，你这一刀太狠了！照你们这个报价，相当于比我们的预期转让费降低了百分之二十五！说实话，这个报价我无法接受，估计罗院长也不会同意。”
关云天并不着急，他点点头，“我理解乔处长的心情，作为卖方，谁不想让自己的东西卖个好价钱？但买方又都希望买便宜，正是因为买卖双方的心理预期存在差距，才要坐下来商谈。只有通过谈判沟通，双方权衡利弊，最终达成共识，买卖才能成交。不同意我们的报价没关系，你还可以还价嘛，只要双方有诚意，就能找到平衡点。”在生意场上，多少次僵局最终都打破了，关云天根本没在意对方的态度。
尽管非常精明，老乔在谈判桌上的表现却逊色不少，毕竟关云天是生意场上的高手，多么难缠的对手都打过交道，老乔从技术岗位转到行政部门，经验方面就很吃亏。
老乔听清了关云天的意思，原来这不是对方的最终报价，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拿起笔在关云天的数字后面写上自己的报价，又递给关云天。
“乔处长，双方既然坐下来商谈，我觉得就应该有诚意，你这价格跟原来没有多大差别，我们很难接受。”关云天重新标出了各项取费的报价，“谈判虽然可以讨价还价，但毕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个价格希望你们能接受。”
老乔接过来一看，比第一次报价略高，但整体还是低于预期百分之二十左右，他面色变得有些凝重，“没得商量了？”
“还商量什么呀！拉锯战，两三个来回了，赶快定下来吧。”关云天坚定地说。
“可是，转让费跟预期差了这么多，我无权决定呀！”老乔是发自内心地为难，毕竟他只是个具体执行人，没有重大事项的决定权。
“我们是满怀希望而来，乔处长，你要是定不了，我们就打算回去了。”关云天突然使出这么一招。
“回去？事情还没谈妥，你着什么急呀！”着急的其实是老乔。
“双方谈不拢，我们就出这个价，你们嫌太低，继续谈下去还有意义吗？”关云天两手一摊。
“这太草率了！关总，不能这样。你不是说了嘛，只要双方有诚意，就能达成共识，你不能着急。”
“没错，但前提是双方都要有诚意，我们的诚意毋容置疑，乔处长，至今我还没见到你们的诚意呢。”
“我们？当然有诚意啦！为了这次谈判，我们做了充分准备。”
“我相信你们准备很充分，只不过把心里价位定的太高，还固执地坚守自己的预期，怎么也看不出来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被关云天奚落了几句，老乔有点挂不住了，“关总，你别说了，我打电话向领导请示一下。”
乔处长回到自己办公室，拨通了罗副院长的电话，向主管领导汇报上午谈判的情况。
“可以适当降低一点，但他们砍得太狠了！你觉得能接受对方的报价吗？”
第510章 善意的警告
这是乔处长经手转让的第一个大型项目，他自然很想把这件事促成，老乔以前也曾在基层做技术研发，他当过多年的项目负责人，对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对外合作的报价体系非常熟悉，相较于国内同类科研单位，老乔认为本单位的报价确实明显偏高。
对于不懂行的技术受让方，海源研究院说什么是什么，这些年确实多挣了不少钱，但现在面对的昌达集团两位老总，经验相当老到，要想糊弄他们，老乔认为没有可能。
主管副院长把问题推给自己，乔处长本着促成这桩交易的原则，他试探着说道：“罗院长，咱们的报价本来就很高，我觉得对方的还价也算比较公道。”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的还价很公道吗？”
“罗院长，这个项目包括了原药合成和成药制造，这么大的项目，即使按照对方现在的报价，总的技术转让费也高达二百多万，我认为对方在工艺设计、工程设计和土建设计等环节砍价，也是可以理解的。”
“双方的谈判才刚开始，你不要被对方左右，得据理力争啊！”这位主管副院长，好像对自己的下属不太放心。
“领导放心吧，我不可能被对方所左右。但是，咱们以前对待其他技术受让方的办法，在他们身上不管用。”
在成为副院长之前，老罗的岗位就是对外合作处处长，他自以为非常熟悉谈判业务，对老乔的话不以为然，“为什么不管用？难道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
“专家倒不一定，但对方确实对技术转让流程和各个环节非常熟悉，看样子，以前经历过不少这样的场合，经验很丰富。”
不知道那位主管副院长因为什么事脱不开身，反正他是不能亲自参与谈判，既然老乔把事情说的这么肯定，罗副院长只好无可奈何地说：“你看着办吧，别吃大亏就行。”
“这,......”老乔还想解释，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回到会议室，乔处长坐下后说道：“不好意思，让两位老总久等了。我向主管副院长汇报后，他同意你们对设计环节的报价，但其他环节就不要再砍价了。”
“乔处长，我们最在乎的就是设计环节的取费，对其他环节，比如技术转让费，即使你们的报价明显偏高，从尊重知识尊重技术的角度考虑，我们也认为物有所值。”关云天道。
“两位老总，技术转让各环节的费用确定下来了，接着是否应该谈合同细节和工作计划？”老乔道。
“按谈判程序是该这样，不过是不是应该先把环境和安全评估做完以后，项目才能进入实施阶段？”叶佳怡道。
“是啊，如果环境和安全评估通不过，项目也不可能启动。”关云天道。
“如此说来，得让院里的评估机构抓紧时间工作，尽快拿出评估报告，组织专家评审。”乔处长侧身对旁边的王工说道。
老王将靠在椅子上的身子往前挪了挪，“环境和安全评估报告可以做，也可以组织专家评审，但这些工作都是要收费的，是不是应该先把收费价格谈妥了再说？”
“这个收费不用在这里谈，一份环评报告收费多少，那是人家环评机构说了算。”老乔道
“乔处长，你认为环境和安全评估报告，还有评审专家的组织，在你们这里做，还是由我们在当地做比较好？”叶佳怡道。
“我没听懂叶总的意思，你想说什么？”
“我就直说吧，环境和安全评估这两项工作，由谁做更好？”
“我们院有现成的评估机构，当然由我们院的有关机构来做最好，一条龙服务嘛。”老乔道。
“其实由你们一条龙做下来，我们更省事，但是，你们论证的结论，不能说我们当地职能部门不认可，就怕以后找麻烦，我们可吃不消啊！”叶佳怡道。
“嗯，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项目建成投产后，在运营过程中三天两头找麻烦，那才真叫麻烦！”关云天道。
老乔理解关云天和叶佳怡的担忧，地方上那些职能部门，在没有得到他们允许的情况下，即使企业跟外单位把事情办得再好，都有可能从鸡蛋里挑骨头，到时候企业确实难以招架。“两位老总考虑问题很周到，你们认为怎么做更保险呢？”
“我们回去向有关职能部门打听一下，看看他们是否愿意插手这件事，如果他们不嫌麻烦，那就让他们做，要是职能部门图省事，就让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的评估机构做。乔处长，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叶佳怡道。
“当然可以，问题是环境和安全评估，需要项目的技术方提供支持，王工，咱们可以提供帮助吗？”老乔侧身问道。
“前面不是说了嘛，在没有落实技术转让合同之前，我们什么也不能做。”
关云天本来非常尊重老王这样的技术人员，见他如此固执，没有半点通融余地，有点看不过眼了，“王工，按照逻辑关系，环境和安全评估是这个项目能否实施的前提，为了开展环境和安全评估，技术提供方进行必要的配合，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又不是什么额外要求，怎么就不能做呢？”
“关总说得有道理，是啊，项目要想合作成功，首先必须通过评估，要做评估，就需要技术支持，王工，咱们还是应该帮这个忙，即使在本院做评估，也需要你们的支持。”看来老王的资历很深，乔处长对他也敬畏三分。
“可是，什么结果也没有，我没法安排相关人员配合工作。”老王推脱道。
“王工，我们跟科研单位打交道不是第一次，对于研发单位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这样吧，事情明摆着，如果你要坚守自己的原则，不在乎项目能不能转让成功，甘愿把你们的技术成果锁在抽屉里，那就请便，不愿转让你的技术，我们也没有办法。”关云天这是善意的警告。
不管老王是否着急，乔处长急忙说道：“关总，咱们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影响大局。王工，我认为这个条件你们得答应下来，否则，你我跟院领导都没法交代。”
老王有点书呆子性格，不善于变通，但关云天的意思他听得很清楚，再加上老乔又把院领导搬出来，他只好同意在环保和安全评估环节进行配合。
因为环保和安全评估的原因，尽管当天下午谈了合作细节，也没能签订合同，最终只草签了一份合作协议。第二天上午，关云天跟叶佳怡即乘机返回了单位。
按照工作计划
，叶佳怡就评估事宜咨询了县环保和安监局，不出所料，两个职能部门都要求当地中介机构做评估，幸好当时没跟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签订评估协议，否则，在这件事情上，就会跟当地监管部门闹矛盾。
“评估报告可以由你们指定的中介机构做，评审专家怎么办？”叶佳怡有些不放心。
“中介机构自有办法，只需向他们提供必要的技术资料，其他不用你们管。”
这倒落得个省事，叶佳怡把海源医药工业研究院项目负责人老王的电话留给了中介机构，“需要了解技术问题，直接给他们打电话就可以了。”
......
魏处长牵头的关于养老事业的调研，已经进行了三个多月，调研工作半个多月前就已完成，老魏整理了有关数据，她向关云天呈送了一份比较翔实的调研报告。
这份一百多页的报告，从头到尾看一遍，也要几个小时，关云天先看了调研结论，其他内容等他有空了再慢慢研究。
调研结论跟预想的情况差不多，调研报告只是用事实支持了以前的预想，既然这项事业大有可为，从现在起，关云天就要开始布局和规化。
“根据人口和经济发展水平，将来的养老事业，最好先在省城开始做。”老魏建议道。
“是啊，省城有八百万常住人口，达到老龄的人口按百分之十计（实际上要高于这个比例），就有老龄人口八十万！需要进入养老院安度晚年的七十岁以上老人，即使只占百分之二十，至少也有十六万人，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调研报告指出，省城现在各种养老机构加在一起，床位不足五万张，也就是说，如果建立一家十万张床位的养老机构，也不愁找不到足够的服务对象。”关云天分析道。
“没错，不过十万张床位，说起来太吓人了！”老魏这个发改委的老计划处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对这一数字也颇感吃惊。
“说起来确实不少，如果老人们全都住入双人房间，也要五万间房子，每间房子按二十平方米计算，仅实际居住面积，就需要一百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至少是一百二十万。根据省城目前的住房成本，仅建设这些住房，就需要投资四五十亿！”关云天道。
“养老机构除了住房，还需要很多设施，估计那又是一笔不小的投资。”魏处长道。
“真要是一次性建设十万张床位的养老机构，没有一百亿投资，我估计是拿不下来的。但是，其社会效益也是巨大的，假设每位服务人员平均照顾五位老人，三班工作制，这个机构可以为省城解决六万人的就业，加上医疗、保洁和管理等等岗位，需要的工作人员更多。另外，为众多家庭解决了后顾之忧，让老人们的家属全身心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这个效益更是无法衡量！”关云天描绘着养老事业的蓝图。
“这确实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关键是这一百亿投资从哪里来？”老魏提出了最现实的问题。
关云天哈哈地笑了，“魏处长，这只是我的设想，无论哪个行业，做这么大的项目，都不可能一次投资全部到位，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甚至连管理也跟不上。但是，如果向有关部门汇报，就得这么讲，养老事业需要全社会关注，不怕名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