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好像受欢迎了
“我先去收拾好花盆。”
眼看着季强打算关上办公室门，包贝将小手挣脱出来。
刚刚她身不由己被季强拉着一路飞奔，又进了二楼办公室。
上完楼梯，也幸好是强子，在踢上倒地的小花盆之前硬是改了落脚点，只是打了个踉跄，没有造成更大的狼狈。
“那个，你去吧。”
包贝身影刚刚从门口消失，季强立马右脚脚尖点地，脚后跟抬起，扭动脚踝。
江慕儿这女人……
季强心里又给她记了一笔。
安安稳稳摆放在墙跟边上的小花盆，居然也能被她找到机会踢翻了，害他刚刚上楼太急没看到，扭伤了脚踝。
应该……扭伤了吧？
季强继续动作，以点地的脚尖为轴扭了个圈。
“嘶~，还真有点疼！”
现在，能找谁诉苦？
刚刚包贝在身边，硬撑着以正常的姿势走路，没让她看出来强爷扭疼了脚哇。
嘶~，不兴强爷跟包贝好好分享自己搞出来的这家破装修公司，弄出来一期杂志专刊后心中的那种喜悦吗？
季强单腿一蹦到了沙发旁边，坐下利索地扒掉鞋袜，手指按动踝关节四周，探察伤情。
啧啧，这脚变白嫩了，还好，没肿！
得亏强爷练过，强壮的脚踝没有大碍，待会含一口冷水喷上去揉揉又会完好无损。
“强子？”
多么熟悉的声音。
季强抬头，包贝一张惊诧的小脸怎么会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咱还光着脚丫呐。
季强一伸手，在包贝从门口走到沙发这短短的距离内，他已经用最快速度捡起丢在地上的鞋袜穿好了。
“强子，你刚刚是不是扭到脚了？”
“没事！”他在包贝的注视下轮流动了动两条腿。
嘶~，还是有点疼啊，一会躲哪里去揉揉，强爷这么强壮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受伤？
“还说没有？”包贝带上了颤音。
强子太要强了，不管以前在工地还是现在为了强贝操心，从没喊过苦叫过累。
在强贝装饰的生意好起来之前，强子干得比牛还累，吃得比……比谁都随意，能饱肚子就行。
偶尔在工地刮了蹭了，身上手上划拉出伤口，总跟自己说没事。
怎么会没事，这回都自己脱鞋袜在检查了，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强子，给我看看好吗？”包贝倔强地在季强身前站定，眸中含了水雾，捕抓住季强的眼神便不放。
“没事，真没事！”季强两条腿动得更欢快。
“你看！”
他是真受不了包贝要用这委屈巴拉的小眼神看他。
崴了脚，扭一扭就好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强子，让我看看，不要受了伤都不告诉我，一个人躲起来，好不好？”
我……我，没躲啊！
只是见不得包贝你看到我身上一点小伤就紧张到不行的样子。
包贝你可千万别这么可怜兮兮地逼强爷我，强爷……
“我……，脚臭……”
季强憋出来一句话，放弃抵抗，由着包贝扶他坐到沙发上。
在包贝动手前，他一脚蹬掉鞋子，再一手扯掉袜子。
把一只没晒过太阳，看起来还算是有点白嫩的脚丫子翘起来。
“你看吧，都说了没事。”
包贝凑近了用她有点冰凉的小手在季强脚踝按了几下。
“有点肿了。”
“哪里？”季强再次瞧过去。
可不是么，已经开始发作了，得把包贝打发走了，赶紧处理好才行。
“强子，你等等我……”
包贝说等等她，强爷必须听啊。
季强光着一只脚丫，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看包贝窈窕的身影从小冰箱取了瓶冰冻矿泉水，又找来当抹布的毛巾。
“强子你别动，做个冰敷很快就会好。”
当冰凉的毛巾接触到脚踝，季强又想起来江慕儿那个女人，都是她害的！
白活了，以前都白活了！
看包贝弯下腰轻轻柔柔为自己做冰敷，季强可算知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是怎么回事了。
刚刚，本来还对江慕儿有那么一点点意见。
这时候已经全都抛到了九宵云外，眼里剩下的只有包贝的柔情似水。
毛巾包成一团被包贝按在脚踝处。
“有什么事，强子你可不能避着我。”包贝坐着一只小布墩，季强的光脚搁在她大腿。
“就算这伤我不能替你受，至少我能帮你呀……”
“老板……”
哦豁，本都已经把她忘了，这女人还敢这么快出现？
“老板，刚刚多的两本杂志你全都拿上来了？”
季强发现江慕儿看向自己的眼中带着鄙夷。
“老板你干嘛全都拿上来？”江慕儿边说边捡起茶几上两本杂志。“客人正好可以看看，咱们还需要再买一批，以后每个会客桌上放一本。”
“哎，你先留一本放这，我还没看。”
江慕儿稍作犹豫，丢下一本转身出去。
出门之前跟包贝说，“包贝，你不要这么惯着老板。”
季强那个心塞，自己没找她负责也没找她算帐，居然还敢挑拨包贝和自己？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门口，暂时追究不了江慕儿了。
那女人应该还没下楼，直接在二楼朝下面喊，“小凤，二楼倒了个小花盆，洒出来一些泥，你上来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好家伙，刚刚包贝还打算自己动手，那女人直接吩咐人了。
包贝抬起头，跟季强说，“我刚刚扶好花盆，进来拿抹布擦地板……”
“以后这些事不要自己做。”季强想了想，觉得江慕儿那样吩咐人应该没错。
老毛和满哥跟着自己混工地的时候，自己也不可能跟他俩一起和灰浆。
如果自己把他们那份活给干了，还要他俩干嘛？
“嗯！”包贝应得很好，其实她管理强贝以来也已经知道，老板不应该抢员工的活。
只是，那只花盆不应该这么算的。
设计师与客户沟通的会客桌就在楼下，大点的声音可以清晰地通过打开的办公室门传进来。
季强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骚动。
“江设计师，这本杂志上的案例全都是你们公司设计的吗？”
“是的，韩先生，这套设计方案正是由我们强贝首创，目前国内以这种风格装修的房子除了我们老板家，不超过5套……”
“我们想要第十一页这种……”
“江设计师，我们家用第二十二页这种怎么样？”
……
季强一只光脚丫被包贝控制住了，虽然心痒痒也不可能现在去楼下看情况。
“强子，好像我们的‘黑白灰系列’客人也很喜欢。”包贝用冰毛巾按住季强受伤的部位，她也听到了楼下客人说的话，笑弯了眼。
“黑白灰”是她眼看着从强子画得乱糟糟的纸上诞生，然后经过姐姐的巧思，变成了现在不可思议的一个受人欢迎的系列。
“强子，你真厉害！”
呵，那当然有一些些啦。
楼下那个虎拉巴叽的女人完全比不上包贝。
第187章 回归源初
楼下越来越热闹，间或还夹杂几句惊呼。
不用说，都是好事。
强爷这竖起来的两只耳朵可不是吃素的。
下楼拆包裹之前，从邮局订购的那本散装杂志早一步被隔壁办公室的设计师拿去欣赏了。
客人这边热闹起来，她们也开始闹腾。
本来因为没啥关系去好公司才进的这家无名小装修公司，这段时间的操作一次比一次让人看不懂，一次比一次让人惊喜。
年轻的设计师姑娘们心里偷偷计划着这个月得去百货公司买一只漂亮的麻袋领工资就不说了，老板和江首席在室内设计上的功力和人脉资源也让她们看不太懂。
明明是有实力还背景通天的人物，在这座城市，这个不知名的角落开什么破公司呢？
当时，这家公司的落魄样她们当中很多人可是看在眼里的。
也不对啊，据说老板之前还亲自下工地做泥瓦工，这操作着实让人很迷。
管他呢。
说不定老板出身装修世家，家里家规森严，族中子弟都需要下到基层考察民情，体验生活，只是老板做得特别认真，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让人以为他真是个泥瓦工。
季强嘴角一挑，准备笑一个，又把刚刚冒出来的笑意给使了劲憋回去。
强爷什么时候这么不矜持过？
想笑就得咧开了嘴大声笑，扭扭捏捏地算怎么回事？
只是现在这事还没到可以放声笑的程度，不好惊吓到包贝，他很认真地跟包贝说，“我感觉我的脚已经好了。”
“不疼啦？”
“本来就……只有一点点疼！”包贝这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哟，强爷一辈子都不会骗她，说了句实话。
“有效果了？”
包贝从没想过自己会找个强子这么皮实的男人，明明扭到脚了，只有一点点疼。
读书那会就算偶尔会幻想出来一个身影，那也是风度翩翩，温良儒雅。
到后来，哪有空去想？
那时候，活着，不被人打骂才最重要啊！
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时候活着能有什么意义，难道那时只活成了惯性？
后来跟着强子上了工地才体会过来，大概……那时候活着是为等一个像强子这么皮实的男人救自己脱离苦海吧？
包贝继续用冰毛巾按住季强的光脚丫，现在她心里除了这个皮实的男人，其它人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容得下了。
“那再敷一会，等一会全好了！”
虽然强爷能一个人在黑不溜秋的工地不见天日地一干二十年，能耐得住寂寞，可是楼下的热闹真的好想去看看呐。
包贝的意见强爷向来很能听得进去。
“好的吧。”
答应完包贝，他又安安静静坐了几分钟。
“包贝，真的全好了！”季强的光脚丫在包贝手底下不安分地扭动几下，“你看，一点都不疼。”
一会自己随便找个地方再巩固一下，伤处就得痊愈，谁还没摔过、扭过、伤过几次？
要不是包贝处理自己这只脚的动作太快，强爷敢光明正大地三下两下给自己治好喽。
包贝移开毛巾，仔细看了看伤处，又拿手指轻轻戳两下，表皮完好无损，没有继续肿胀，也看不到里面究竟是怎样伤的筋动的骨。
冰敷的时间够长了，那就……
“强子，你以后得小心点。”
包贝把低着头掉下来的发丝拢到耳后，拿过一块干抹布给季强擦干净脚，穿上鞋袜。
强爷又想骂自己，上辈子没遇上包贝真是白活了！
这么好的包贝，强爷以后得继续听她话，顺带把咱强贝装饰经营好喽，总不能让包贝再吃以前那种苦，那种比自己天天一身泥还苦的日子以后是再不会有喽。
“包贝，下面好像很热闹。”
穿好鞋袜，跺跺脚，季强感觉这只脚暂时修理好了。
“嗯，想去看看吗？”包贝快速收拾好刚刚使用过的冰水和毛巾，顺手把滴在地板上的水渍给抹干。
她还是不能从季强眼中读出具体的话语，但是配合季强的一些表情和习惯性小动作，也能做到基本准确无误。
……
当“黑白灰”以一种很嚣张的姿态霸占一整期杂志。
更显这种装修风格的身份与重量，杂志沉甸甸地压手！
这本印刷精美的杂志宣告了某种新东西气势汹汹地碾压而来。
“你看看这期新杂志！”
房间里面有烟味，大热的天必须有空调，不好开门窗，这些烟味堆积起来让人心口发闷。
盛泽智推了推鼻梁上新配好没几天的眼镜，伸手从钟杰手中接过最新一期《id+c》。
除了永恒不变的“id+c室内设计与装修”几个大字，还有“黑白灰——永恒的经典”几个大字也特别引人注目。
其中的“黑白灰”三个字他不是第一次看到。
毕业前，有一次去见导师，当时导师正在翻看一套论文，在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导师正把论文合上，封面上超粗的黑体大字《经典‘黑白灰’在现代室内设计中的应用与研究》被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毕业在即，他当初一定会想尽办法将那套论文拿到手，那套论文太让他好奇了。
直到入职寮城，待他很优厚的这家全国数一数二的新公司的老板，交待给他设计几套“黑白灰”方案，又看到了6月份《id+c》的封面，他陷入了谜惑。
难道自己落伍了？
“黑白灰”装修风格是今年国内的流行风向么？
7月份的《id+c》不光是以“黑白灰”做封面，右下角的“黑白灰系列专刊”这几个字份量太重了。
盛泽智心中一抖。
只是……国人总喜欢小题大作。
他承认，封面这种以纯黑白不添加任何颜色的设计，确实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很有格调。
只是看上去总不如他国外的某位好朋友摘抄了发在他邮箱的《inal space》来得更优秀。
好朋友把《inal space》翻译为“无色空间”，而盛泽智一直把那款他认为可以代表现今全球最经典的设计称为“源初空间”。
盛泽智不怪那位好友翻译不够贴切，毕竟那位好友所学的“建筑装饰工程技术专业”与“室内设计专业”是不一样的。
自己才能完美解读——褪去所有色彩，在黑与白中回归源初。
这样多好！
第188章 咱们，慢慢来！
“老板……”
盛泽智花了几分钟将7月份的《id＋c》快速翻看完，对着钟杰一声“老板”喊的千回百转，意味莫名。
他看见其中有一封署名钟杰的道歉信。
刚刚快速翻看的时候，以他的浏览速度已经知晓了大概内容。
为了给这封可能是新老板手笔的道歉信留面子，他没有仔细研读，快速翻过页，合上了杂志。
显然，听到这声不太爽利的“老板”，让钟杰知道公司花高价引进的人才心中正有疑惑。
“你没看错，这封道歉信是我写的！”
钟杰再次点了根烟用肥壮的左手食指和中指根部夹住。
起身将办公室的换气系统开得呼呼响。
闪烁着红光的烟头有一缕青烟飘起，笔直向上。
升到钟杰头顶后，被空调吹出的冷气搅得四散，最后混合着正在房间里肆虐的烟气从排气口被抽出室外。
“我们公司有设计师抄袭‘黑白灰’创意，往杂志社投稿，被选为上一期的封面。”
钟杰语气很洒脱，除了他自己，谁也看不出来他的心其实在滴血。
设计他不行，加盟“驭峰装饰”前他带了个干室内装修的工程队，搞土工程队的人有一大把。
他能在寮城驭峰当大哥，除了性格洒脱，身上那一股闯劲和愿意承担的性子才是根本。
当然，还得加上他积攒了好些年的家底。
“出了这种事，我作为公司的总经理，自然需要担责，这封道歉信是希望能尽量减少抄袭事件对公司的声誉造成影响。”
既然老板自己不介意，盛泽智重新翻开道歉信这一页。
看内容，的确是几乎没有牵扯到驭峰，这次事件的责任尽在设计师和寮城分公司的经理钟杰。
看着老板并不算太高，但很壮实的身躯。
盛泽智感慨，新老板不像其它社会滚刀肉，一看就知道是直肠子，这样的老板可以跟随！
他当初是向往出国的，但是出国的机会之难得，费用之高，生生磨灭了他的念头。
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了一些东西拼搏，他是一个要求不高的人。
只要这一生不再回到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一锄头下去，豆粒大的汗珠能打湿泥土的地方就行。
以他瘦弱的身子，上大学以后，盛泽智一直没有想明白，他当初是怎么从农村那种环境活下来的？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当年还不大，初二年级，在农村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劳力了。
一天放学回家，他帮忙给禾田打农药，喷雾器装了半桶水，不到二十斤背在后背。
在一脚下去能陷到小腿的水田里趟着泥来回打农药，小身子背着喷雾器倒是没在田里摔着。
费力打完两桶水，他“扑通”一声倒在了田埂上，鼻血长流。
幸好不是农忙时节，急得家里人手忙脚乱把他送到卫生院，一个有经验的老大夫翻了他眼皮，看了舌头还切过脉。
告诉他家里人，这娃对农药过敏，不要再让他下田打农药。
几个吊瓶把他小命救了回来，从那天起，他越发对农村的生活充满敬畏。
三伏天容易中暑，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还感染过荨麻疹，不冷不热的五月份下农田打一次农药，还把自己摞倒在田埂上。
他搞不明白，是不是还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坎在前面等着他，一不小心就会把他给祸祸了。
他认为自己不应该是个农村人，无论是天生比别人瘦弱单薄的身体，还是晒黑了很快白回来的皮肤，都让他从小与村里人格格不入。
何况，农活那玩意实在是与他无缘啊。
得离开，离开这方田地水土，离开农村，离开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生活。
他爱幻想，小学开始，作业本上他用铅笔画下他从书本上得知，和去过城里的人嘴里听来的城市。
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还有大街上的自行车和两节的公交车。
那些，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直到一次数学竞赛，他有机会进了城。
脏乱的长途汽车站，各种异味充斥鼻端，灰扑扑的楼里比乡下还狭**仄的住所。
与他不同口音，扯着嗓子揽生意的各色找生活的人群，和夹杂在来来往往的人力三轮车流中的汽车告诉他。
这，就是城市。
城市不应该是眼前看见的这个样子！
他要去更大的城市看看。
果然，人需要有梦想。
有一天，他真的从黄土地里走了出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
他的理想很朴实，科学家、医生、教师的梦他都做过。
最后，所有理想都屈服于他那颗一直没改变的心，这辈子他要过上在作业本上描绘过的城市生活。
他对亲手把自己以后生活的地方改造成想要的样子最感兴趣。
总算，凭着优异成绩和一直在作业本上写写画画的基本功进了北河美院。
在这里，他如鱼得水。
……
“抄袭事件已经造成了不小的影响，不光是‘声誉’。”钟杰继续说。
他希望可以跟眼前的高材生开诚布公地谈谈，说不定他会有更好的办法。
但不是现在，现在他还不是彻底的自己人。
“经济上的损失我担了大头。”
钟杰看到盛泽智听自己说话的时候，时而皱眉，时而咬牙。
他很满意，高材生认真聆听，认真思索的态度，能做学问的人果然不简单，处变不惊。
“但是，我半辈子就只办起来这家驭峰，现在家装行业上升势头良好，之前的小挫折带来的不良影响我需要抹平它！”
盛泽智被新老板说的话震憾了，老板身上那种一切尽在掌控自信影响到他了。
尤其是那一对要看进他心里的眸子。
钟杰紧盯着刚从象牙塔出来的高材生，“之后我们必须做一些事来提升公司口碑，降低‘强贝装饰’在‘黑白灰系列‘的存在感。”
“时间稍长，那些不相干的人就会忘记这起事件！”
盛泽智听了头皮发麻，新老板遇上了大麻烦，但是他似乎有办法操控这次事件。
“公司需要你的聪明才智和扎实的设计功底。”
“‘黑白灰’出自‘强贝装饰’，强贝的首席设计师跟你来自同一所院校。”
盛泽智脑中再次出现了导师桌上的那篇论文和在“强贝装饰”遭遇的魔鬼肌肉男老板，忍不住呼吸粗重。
他又咬了咬牙。
江慕儿和强贝装饰，是他心中绕不过去的坎。
一些想要的和不想要的，他只能靠自己亲手去改变。
盛泽智发现，这一趟来寮城入职，来对了！
在忙着毕业，无暇分心的这段日子发生的一些事情总得一一纠正。
“钟总，你需要我做什么？”
看着盛泽智开了金口，钟杰心中松了一口气。
需要你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我就想安安稳稳赚几个钱，好好过下半辈子，都已经老老实实不自己折腾公司加盟驭峰了。
天知道惹出来这样的破事，天不遂人愿啊！
他喵的，强贝装饰的季老板看上去憨厚老实，实际上蔫儿坏！
不声不响开了家装修公司，不声不响收了个那么有实力的设计师，掩着藏着不露出半点实力。
等着老子手底下犯个小错误，你一闷棍敲下来，砸掉我老钟半辈子心血啊，他喵的！
最近老眼容易昏花，双腿也容易发软，准是被季老板害的。
这回找到你“强贝装饰”的根了。
咱们，慢慢来！
第189章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强贝
别看人长得瘦弱，盛泽智走路的步伐保留了农村人下田干活的稳重。
只是，这大热的天，开着空调的办公楼气温有些低，他那顺滑的西装裤管有些微抖动。
刚刚的临时会议，新老板跟自己谈完话以后，叫上驭峰几个高管商讨怎么应对这次事件，时不时还会问自己意见。
看得来出来他们已经商议过很多回了。
说实话，虽然来的时间有点短，这时候盛泽智瞬间感觉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点点认同驭峰了。
新公司新同事都很好相处。
以前，偶尔从别人嘴里听说过社会是个大染缸，人际关系很复杂之类的言语。
盛泽智很庆幸，驭峰这里跟学校区别不大，人际关系单纯，完全没有碰到传说中人与人之间的各种险恶。
一转念，“强贝装饰”那个魔窟又出现在脑子里。
幸好不是跟江慕儿一起进的“强贝装饰”，他完全想不明白江慕儿是怎么在那里呆下来的，还成了那小破公司的首席设计师。
一家才成立几个月的小破公司，估计是老板看中了家装行业的发展前途，仗着手里有几个钱就稀里糊涂办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装修公司。
那家“强贝装饰”也就表面看着光鲜，凭什么跟驭峰这样全国驰名的连锁企业相比？
仅仅依托一个楼盘生存的小公司而已，能有什么发展前途？
江慕儿在那里不会有好下场。
入职驭峰的这几天，除了工作，他找了不少人旁敲侧击地了解过“强贝装饰”。
“盛主案好！”
临时会议已经完结，盛泽智一边思索，一边迈着稳重的步子回他的独立办公室。
一路上会有公司的设计师拘谨地给他打招呼，他的学历和来历够那些底层设计师心里打鼓的。
在家装行业有这么高的学历可是个稀罕人物。
刚刚在新老板办公室，老板问意见的时候盛泽智差点把压箱底的绝招给供出来了。
往强贝装饰的装修工地泼大粪、泼油漆之类那是不可能的，农村里最泼辣的妇女都不会这么干。
只有流氓、无赖、小混混才敢做这样的事情。
虽然可以嚣张一时，但是还得冒着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风险。
何况，谁家还没有一点大粪啊？
他当时想着，是不是可以在强贝的工程队收买几个师傅，装修的时候留点手脚，整出点不大不小的隐患，到时候再由驭峰这边的人去揭穿。
这样一整，那个魔鬼一样的肌肉男老板一定会跳脚。
江慕儿也会负上连带责任，谁让她是首席设计师呢？
强贝装饰倒闭，看她能往哪里去。
“你好！”
盛泽智没看清楚跟他问好的设计师，随口答了一句继续朝前走。
没走两步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当时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念头呢？
人啊，果然只要一开始步入社会，就会变得复杂，都快要不像自己了。
也幸好新老板在自己开口之前给这次事件定了调子。
都是同行，咱们不能暗地里下阴招，使绊子，无德的事情不做。
想想也是，如果这种手段被揭穿，驭峰以后也被同行这么招呼，还要不要继续混啦？
咱们要光明正大地击败强贝，让他们意识到“强贝装饰”只不过是一只刚出壳的小鸡崽。
这样，当“强贝装饰”真的倒闭了，别人只会佩服“驭峰装饰”手段高明，现有的名声和实力是相匹配的。
或许，到时候可以给江慕儿留个职位？
她是一个真正的好帮手。
随手掩上独立的办公室门，盛泽智静坐了一会，取下眼镜揉揉太阳穴。
他在新公司有了自己的小团队，一些很平常的事务几乎没人会来打搅他。
公司对他的要求很明确，他是作为寮城驭峰压箱底的设计师存在。
在公司，他的研究生身份特别好使。
只是，公司的另外几个主案可能不是特别服气。
聊天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室内设计的风格与流派；国内外室内设计的发展；居住空间的色彩意象、空间与界面；古典元素在室内设计的传承与创新……
并不是真的探讨这些问题，都是用来考自己的，盛泽智什么都明白。
作为室内环境设计与装修专业的硕士生，理论知识他肯定不缺啊。
社会历练也不缺。
跟着导师见识过的大项目，大老板不少。
只是，他们老是打听江慕儿的情况和学校跟《id+c》杂志的关系干嘛？
盛泽智只能含糊应对。
导师跟杂志的关系他清楚。
这时候如果把关系说得太明白了会有麻烦事，他已经不是刚入大学的毛头小伙子了，什么都懂。
在座位上低头按了一会太阳穴，盛泽智戴上眼镜。
几套有新意的“黑白灰”方案和不逊色于“黑白灰”的新方案啊，要公布出去开放版权供所有人使用。
看在驭峰和新老板的面子上，做吧！
其他几位主案设计师都被安排了重要的事情，都不轻松。
……
一整本杂志都是刊发着由自己亲手选择的装修公司发表的最新，最潮流的作品，这是一期专刊。
还得了500块钱装修代金券。
再据说“强贝装饰”的老板那天心情大好，装修完成以后会多送一桶油和一包大米。
被强贝设计师科普了一回国内装修杂志江湖地位的业主回去跟人吹牛皮简直爽爆了。
真的！
这两伙亲眼目睹了“强贝装饰”老板以强硬作风对待带着眼镜上门挑衅的小混混的业主，隔了两天又领着人进了“强贝装饰”的大门。
真是的，做为云苑的业主，居然还有人不相信咱们自己小区外面这家装修公司是业内顶尖？
你们的圈子荣誉感呢？
说什么也得领他们过来亲眼瞧瞧。
……
季强和包贝往云苑售楼处放了几本《id+c》7月刊。
这是他让江慕儿往杂志社打电话采购了几十本，连夜发的航空。
他自己还没坐过飞机，杂志倒是先坐上了。
跟覃春玲分享完好东西，季强跟包贝出了售楼处。
发现一大帮子人神情激动，唾沫星子横飞，正要推开强贝大门。
第190章 都是好朋友
“包贝，你在这里再呆一会？”
见包贝出门前还扭头跟她的覃姐姐聊得开心，季强一个闪身横在包贝身前，在她看向“强贝装饰”的视线上设置了一道障碍。
不能让包贝见着自家店门口那一大堆不像好人的男男女女，免得平白无故着急上火。
这是强爷的事！
越是遇上事，强爷越是冷静，脑子偶尔还会比平时灵光。
小的时候，地里干完活还有多余的精力没处发泄，季强会约几个年龄差不多的毛头小子去林子里捕蛐蛐。
那时节，露冷天高草已衰，除了四季常青的植物，野草枯黄。
黄昏时分，林子里没有完全黑下来，有那不怕死的蛐蛐不敢开声唱歌，却已悄悄从藏身之地冒头。
这时候，几个毛头小子腰间揣着一节一节竹筒，在石块底下和草丛里翻找，运气好还能碰上健壮的“油葫芦”。
不知道谁运气好，惊起一只油黑锃亮、体型巨大的“油葫芦”。
“刷”地一声飞入了枯草丛里。
这还了得，在几个小霸王手下敢逃？
一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从裤兜里摸出家中偷来点烟的火柴。
扑，地一声划着了。
他想着把枯草点起，等着蛐蛐被火烤得受不了就会飞出来自投罗网。
火柴刚刚往枯草边边上一挨，“轰”一声就着了，火苗窜得比人还高。
跟他刚刚想好的完全不一样。
看见这火势，几个黄毛小子当场瘫倒两个，还有三个“哇哇”大哭。
同样是毛头小子的季强脱了身上汗湿的棉布衫，在火势真正凶猛起来之前奋力把火给抽灭了。
“油葫芦”和蛐蛐什么的已经烤出了肉香味。
可惜，后来强爷这股心气被每天不见天日，辛苦劳作的日子给磨得不剩点滴。
……
季强挡住了包贝，却没能挡住拉开玻璃门送两人出来的覃春玲。
覃春玲一抬眼瞧见了“强贝装饰”门口的人群，抽空瞟了季强一眼，看季老板这情况，这群人来势不太对头啊。
她一双好看的眼珠子瞪得溜圆，小嘴也很快变成“o”形。
季强生怕她出声，打了个眼色，赶在覃春玲嗓子眼能发出声音前又跟包贝开了腔。
“样板房征稿那事已经拖得够久了，接下来我们马上要去滨海湾，要不……今天你跟覃小姐好好聊聊新楼盘的事？”
两家离得很近，经常来往，覃春玲很快从季强眼神中会过意来。
她心中忐忑，伸出一只手拉住包贝，张开成“o”字的嘴型都不用改变。
“噢~，包贝，要不你再坐一会吧，我跟你好好说说我们新楼盘现在什么情况。”
覃春玲感觉手心开始发潮。
希望季老板家装修的房子出的问题不严重，老祖宗保佑！
真出事了要不要把包贝扣下？
覃春玲朝包贝吹弹可破的侧脸看了好几眼，有点拿不定主意。
这是好姐妹，真要闹出事故，一定得保下包贝！
她挽紧包贝的手感觉到了包贝衣服的料子很柔顺。
唉，虽然不知道该怎么保，先就这么想着呗。
包贝眉眼一弯。
难为强子这大老粗能记住样板房的事。
“对噢，还有不到一个月。”
她侧着头想了想，跟覃姐姐聊聊新楼盘周边环境和楼盘主题，还有主打人群与定位之类的，对设计肯定有很大帮助。
“那，强子你先回去忙吧。”
包贝很体贴，江慕儿只要有空就会手把手教邓菲，是大事不能耽搁。
如果让强子跟覃姐姐来聊这些，不把天聊死都很难，只有自己了。
其实包贝心里始终挂着这事，从开业之后，强贝一直忙得不行，开始是赚不了钱心急，现在是单多得做不过来也有烦恼。
那……今天跟覃姐姐探探底吧？
包贝挽住覃春玲，回头看季强，“我先跟覃姐姐聊会天，一会就回。”
玻璃门关上，两个一般高矮的身影去了售楼处的会客区。
这样，里面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嘈杂了。
季强沉下脸，甩开步子回他的“强贝装饰”。
哪个家伙活得不耐烦了，敢来强爷的地盘闹事？
刚刚耽搁这么一会，那群神情举止不像正常客人的家伙果然已经进了店里。
玻璃大门还朝外拉开着，一屋子人把他的“强贝装饰”挤得乱哄哄。
这架势，如果有客人这时候想进来看看，还不得吓跑啊？
季强的担心得到了证实，一张会客桌上有客人，正满脸警惕地看着刚进门的那群人。
在点清人头前，季强用他的大嗓门说话了。
“你们干嘛，进来有事吗？”
强爷是讲道理的人，先礼后兵，如果不能好好说话，强爷已经准备好了他沙锅大的拳头。
“老板，我们不是来闹事的！”
哟呵，人群中一个地中海发型的老青年看到店门口的季强，马上站出来，他体型有些单薄。
这个人看上去有点眼熟？
季强将捏紧的拳头松开一点点。
老青年整理一下发型，拨开人群到季强跟前。
“老板，两天前我到贵公司来过一次，今天是来签合同。”老青年右手往身后划拉一圈，“这些人是我朋友，他们对贵公司很感兴趣，想多多了解。”
老青年带了口音，吐词不够字正腔圆。
不过，不要紧了，只要不是闹事的就可以放心。
季强脸上堆满笑，该怎么打招呼来着？
这种口音，广场那边一家他偶尔去吃的牛肉面馆经常能听到，是海峡对岸的同胞。
刚刚才把包贝留在了售楼处，如果她在就好了，三两下可以把这一群人安排得妥妥贴贴。
季强脸都快要笑僵硬了，当拳头派不上用场，他拿这么多人没辙啊。
“老板，我这些朋友想要找一家有实力的设计公司，之前找到的总感觉不甚满意，要么不够高档没有国际视野，要么缺少文化气息，我看你们‘强贝装饰’很好！”
季强认真听老青年咬着舌头说话，心里猜测这些人会不会跟汪俊龙一样好相处？
“老板，请！”
好不好相处的不要紧，既然是来谈生意的，那上门就是客。
季强想把人往楼上请，伸出的右手在空中划了几个圈，半天停不下来。
这一堆人怕不有十几二十个。
去二楼茶室，楼倒是不会塌，关键，塞不下啊。
一楼四张会客桌，除了正被占用的一张，满打满算也只够再安排十二个人。
老青年知道这家“强贝装饰”很有实力，可是他也见识过老板的脾气比常人暴躁。
他上前双手握住季强伸出来好一会的手，有才华的人值得尊重，有实力的老板也值得尊重。
握个手，大家都是好朋友。
第191章 回去招待客人
老青年拉着季强热情地自我介绍，“鄙人邬正雄，来寮城七年了！”
季强很想将被老青年握住的右手抽回来，恢复自由的右手才好给他们指个地方老老实实坐下啊。
大白天的手拉手像什么话？
好像，幸好……包贝没跟自己一起回店？
季强木着笑脸继续听老青年啰嗦。
“我这些朋友都是很有品味的人，谢先生，黎先生和郑先生在‘云苑’置办了产业，平时公司事忙很少有时间来这边。”
“金先生，宋先生在‘山湖城’的房子要求比较高，想要装修得舒服一些……”
还有“山湖城”来的吗？
季强顺着老青年的手，往他指着的两人多看了一眼。
“还有……”
这么多人强爷记不住啊。
之前几十年都没有一次性跟这么多陌生人打过交道，今天凑上了。
他跟着这群人前后脚进了自家店里，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前台小凤已经倒了凉白开送到客人手里。
这姑娘不错。
小树晃着两棵大马尾跟小凤一起在接待客人。
小树也很不错。
咱“强贝装饰”有这样的员工，强爷心中安定不少。
江慕儿跟邓菲停下正在讲的悄悄话，也跟在了季强身后。
强爷心怀大慰，“强贝装饰”的人个个都有眼力劲。
只是，江慕儿干嘛不多上前一步，跟这位老拉着自己手不放的老青年聊这些自己不爱听的话题叻？
“我们‘投资企业协会寮城分会’刚好在今天有个聚会，聚会完了我带他们过来开开眼！”
这人绝不是“强贝装饰”的业务员，一次领这么多人过来给自己认识，季强有些看不懂了。
他抽空拿眼角瞟江慕儿，这么多客人面前，她表面看来谦虚，只是强爷知道，她内心骄傲得像只孔雀。
……
“覃姐姐，新楼盘依山傍水，还起名‘山湖城’，这样的楼盘只能是面向事业有成，经济实力雄厚的群体吧？”
包贝手里捏着覃春玲刚刚让“山湖城”那边同事传真过来的楼盘资料。
“覃姐姐，从‘山湖城’出来，到最近的商圈需要多少时间？”包贝很认真地询问。
“啊？哦，开车30分钟左右。”覃春玲跟包贝回到售楼中心后，一直心不在焉。
一时想着好邻居好姐妹包贝家的“强贝装饰”是不是已经被那些人给砸坏了，一时又想着给她带来好运的季老板会不会被那么多人打出内伤？
应该不会的吧，她经常能看到季强不小心显露他超出常人的力气，百十斤的东西在季老板手里轻若无物。
可是……季老板把别人打伤了也是不好的呀。
“包……”覃春玲犹豫了，“包贝！”
她眼神躲躲闪闪地看向包贝，真揪心！
好想出了大门远远地看看“强贝装饰”也好。
停在强贝门口的有好几辆豪车，虽然她买不起，但是每一款豪车她都不会认错。
那是一群什么人啊？
“包贝……”
“嗯，覃姐姐？”包贝抬起头，水润的唇角噙着好看的笑，漆黑的眸子里有湖，有山。
这种安娴静雅，能感染她身边的每一人人。
造孽哦！
覃春玲心中升起对季强的不满，盖楼的和搞装修的经常会引发各种矛盾，这一次可能会牵扯到好姐妹。
她，没有任何办法。
“覃姐姐，这份资料不如给我吧？”包贝扬了扬手里拿着的传真纸。
“好……好的。”
“谢谢，明天给你煲‘桂花酸梅汤’，清热解署，瘦身养颜，喜欢吧？”包贝眼角轻扬，满满的都是笑意。
“好……好的。”
“哎……”可是包贝你不能马上就走哇，覃春玲拉住站起身的包贝。
“包贝，再坐一会！”她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跟包贝说，只是先拉住她。
“覃姐姐！”包贝唇角扬起，“我要回强贝看看！”
“包贝，你现在不能回去！”覃春玲不放手。
“覃姐姐，谢谢你！”包贝拿手覆在覃春玲抓住自己手臂的手上。
“‘强贝装饰’来了那么多人，我得回去招待客人呀！”
“啊……”覃春玲张开的嘴可以吞得下一只鹅蛋。
“我看到了呀，我们店里来了不少客人，强子一个人回去肯定会招待不周的。”包贝趁着覃春玲吃惊，移开了她挽留的手。
“你……”覃春玲好想问问，季老板不是已经挡住你视线了吗？
“覃姐姐，你去看看玻璃门。”包贝说完往外面走。
覃春玲呆了一会，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这时候还不能放包贝走，她根本没坐几分钟。
刚刚只是让同事传了一份楼盘资料过来，然后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包贝一个人翻了两下资料，可能都还没看完。
包贝已经拉开玻璃大门。
覃春玲追了出去，顺便瞧了眼玻璃门。
茶色的玻璃门映照着外面的景物，好清晰。
“包贝！”她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总算追上了。
“覃姐姐，我要去招待客人呀！”
包贝脸上挂着笑，跟平时一样。
覃春林愁死了，几台锃亮的豪车停在“强贝装饰”门口，那些人已经不见了。
她能跟包贝怎么说？
“覃姐姐，我要回去看看强子！”
覃春玲耳中，包贝的声音轻轻柔柔。
……
季强跟着老青年，这一屋子人总算介绍完了。
他刚刚顺便数了数人头，足足十七个。
“‘强贝装饰’很有实力，你们做机械的可能不清楚，《id+c》在大陆是一流的装修杂志，本期全部刊登‘强贝装饰’的作品，是专刊。”
老青年整理下发型，继续认真跟他带来的人介绍。
“还有《doums》，在国际上也是顶级刊物，那上面也有我们‘强贝装饰’的作品。”
季强听着老青年对“强贝装饰”比自己还知根知底的介绍，有点怀疑他身份。
还有，他什么时候跟“强贝装饰”是“我们”了？
送完凉白开后，小凤取来几本杂志分给这些人。
季强有点挠头，一次来这么多人，而店里这么小座不下。
然后，怎么办呢？
“强子，来这么多客人呀？”这声音好耳熟，季强惊讶地看向门口。
包贝回来救命了！
第192章 包贝，我错了！
“邬总，您今天有空来我们强贝呀？”
包贝在店门口看见她家强子被两天前来过店里的邬总带着跟那些客人结识。
这群人中只有邬总眼熟，其他人是第一次来店里，正满怀兴趣到处参观。
小凤和小树打杂，几个设计师接待了几位客人，姐姐和邓菲跟在强子身后一起结交新来的客人。
原来……不是坏事啊！
包贝全身放松下来。
只是，现在绝对不理季强，她心中有气。
“哼，让你遇事就抛下我！”
即使两个门面打通加起来有九十多平的空间，碰上一次进来这么多客人也是不够用的。
店里显得拥挤。
“包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邬正雄红光满面。
一个年轻人会不会成功，通过平时的言谈举止会反应出来一些征兆。
邬正雄眼中，“强贝装饰”的小老板娘显然就是他认为日后一定会有大成就的那一类人，是需要真心结交地。
当然，作为具有这种风姿气度的装修公司的老板娘，她身后的男人更值得尊重。
“强贝装饰”没有多大规模，不是知名企业，甚至之前如果不是抱着就近原则，以看一眼不亏的态度走了进来，他发现不了隐藏在“云苑”外临街铺面的这家小装修公司。
沙砾中淘到真金，废渣里寻得宝藏。
这家“强贝装饰”是有前途的，这么小的公司显露出来的蓬勃朝气，和已经展示出来在室内设计上的实力。
他看好！
他们在大陆形成自己的圈子做生意，互帮互助。
除了对不熟悉的人和事有介心，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骗到底裤都不剩，也有着自身优越感的原因。
邬正雄眼中，大陆人太low，技术和思想跟他们不在同一水平。
他们很少愿意跟比他们弱的人打交道，麻烦还得不到好处！
而“强贝装饰”不一样，一家企业有一家企业的气质，虽然它目前应该算是很弱小。
那天接待他的设计师姑娘，待人诚肯有礼貌，工作务实不耍花招，业务精熟有问立答，这种工作状态简直赏心悦目。
最重要的，言语间只要说起“强贝装饰”四个字，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是掩饰不住的。
所以，“强贝装饰”比他去过的“驭峰装饰”“九点装饰”“君集装饰”等那些知名装修公司更让他有好感。
那些公司商业气息太浓。
家里做装修是一桩商业活动，但是居住的地方他希望能多一些温度。
身在异乡，生意场上可以放纵，可以冷冰冰地勾心斗角。
那个可以当作家的地方，至少……留一点点纯粹吧！
这两天，他对这家“强贝装饰”作了调查，这是一家超乎他想像的年轻公司。
这家公司在“云苑”落地生根，在小区做推广搞活动，装修出样板房供人参观，设计理念超群，工程品质一流，还有那份优厚的合同。
之前不熟悉，这家“强贝装饰”是新公司，这些都不要紧，看见了实力，再白纸黑字地形成合同，叫人放心！
他有一种慧眼识珠的成就感，急需找人分享！
今天带过来的这十六位好朋友最能代表他的心情。
“包小姐，那天我走得匆忙，今天你们可要用好东西招待好我这些‘家人’！”
季强总觉得这位地中海发型的老青年跟人太过热情。
这眼神，这语气跟包贝说话，真·不习惯啊。
他倒是宁愿他继续拉着自己的手不要松。
包贝眼角都不往季强那边挪一下，跟着邬正雄认识完这一屋子客人，瞬间有了计较。
她唤过小树，“邓菲，小树，你俩招待好楼下的客人，如果需要，可以领他们去看看工地和样板房，出去记得带上安全帽，小凤有储藏室钥匙。”
季强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包贝回来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很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惆怅，回来这么久了，包贝怎么还没时间看看自己呢？
“邬先生，您放心，邓菲和小树一定会让大家都满意。”吩咐完两人，包贝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店里都变得亮堂不少，“我们公司初创，规模太小，如果您不介意，上去坐一会吧？”
“好，好，请！”邬正雄和他身边三位见店里挤这么多人确实有点够呛，相携上楼。
包贝不理季强，她退后一步，刚好把身位让给季强，让他做这个主人。
季强挠挠头，今天包贝好奇怪。
他跟了上去，包贝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晚上得了空，得好好问问。
包贝沏茶，几人在二楼茶室闲聊。
邬正雄嘴中透露的信息，让人咂舌。
这一行人涉足了好多产业，虽然不是行业顶尖大佬，也都举足轻重。
有电子厂，包括电脑外设，安防科技，电子测量工具，智能玩具，音响耳机……，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还有运动器材、五金制品、胶粘、陶瓷……
江慕儿偷偷在心中记下。
她突然好奇，这么多客人集中在一块，是不是可以做一次针对不同行业人群特定喜好的调查？
反应在室内装修上，会造成什么样的差异呢？
……
一次超出预期的会面为云苑强贝带来好几张订单。
当白天的热闹散场，当被客人选择的设计师姑娘为了新增的订单加班加点做好准备。
下班的时候又是伴着星星，今晚没有月亮。
“强贝装饰”门前有大马路，路对面有堤，堤那边有河。
河流潺潺的水声几不可闻，泛起波光，星星在波光中细碎成银，游踪如缕。
季强观察着这片星空，在想，星夜为什么这么美？
晚风恶作剧般将身边人儿的发丝撩起，挠在脸上，痒痒的。
“包贝……”
“哼！”
“包贝？”差不多一天了啊，包贝一直不理自己，强爷心里慌！
“包贝？”包贝把头扭一边去了，季强马上堵在她眼前。
“哼！”
“包贝，我错了！”想起把包贝送回强贝的覃春玲笑着跟自己小声说，今天自己做错了事，强爷豪不犹豫跟包贝认错。
“哼！”包贝看向季强。
在强爷继续认错之前包贝开口，“你错哪啦？”
第193章 季强的珍藏
夜，也是有自己的情绪。
窗帘没拉紧，漏了一条缝。
如果不是包贝把一整根手臂都抱紧的话，季强会下床把窗帘重新拉好。
窗帘偶尔被空调掀起，透过缝隙，他发现，这夜，黑得深沉！
今晚，季强头一次知道，原来……包贝真的会跟自己生气。
小臂上有一排浅浅的牙印，或许可能已经没了吧？
如果可以换得包贝不生气的话，他倒是宁愿这排牙印更深一些，留得更久一些。
小区对面，还是泥土沙石筑成，由行人踩出来的河堤上。
当包贝问出，“你错哪啦？”
强爷愣住了。
就认个错而已，这一次，包贝怎么这么认真呢？
季强一直觉得，记忆当中好像存在过，一直在工地辛苦劳累的二十年就是小孩手中吹出去的肥皂泡。
就算不起风，也会离得越来越远，泡泡表面会逐渐失去七彩，然后突然炸裂，终于不复存在。
那些记忆刚刚开始是那么真实，强烈到他时常会把那段记忆跟2001年混在一起。
后来，随着“强贝装饰”创建，每天有忙不完的大小事情，在强爷这颗思想不太复杂的脑子里，那些记忆才慢慢褪色。
只是一些，单薄到近乎苍白的记忆，没了，也就没了。
过往的，现在的和以后的，想不明白的强爷懒得去想，跟现实有冲突的，藏起来呗。
强爷藏得住事！
只是，有些东西不需要藏，他没有哇。
譬如恋爱。
几十年老光棍的强爷从没想过，居然可以重来一次。
老天爷觉得欠了强爷这个老实人，给的补偿么？
夜，很黑。
如果不是窗帘时不时被空调掀起，屋子里连微光都没有。
那可不行！
包贝已经进入梦乡，呼吸轻柔绵长，听不到，只能从她微微起伏地身躯感知。
季强伸手，将小夜灯打开。
今晚睡不着，他想再好好看看身边要共同生活一辈子的人。
一个女人！
如果说，今天跟那么多陌生客人打交道会有不习惯，而包贝，从那时每晚去烧烤摊喝啤酒就已经开始习惯了。
习惯了包贝，却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对包贝再好点，强爷小心翼翼。
强爷不光能藏住事，还特别会藏东西。
办公室至少三四百斤重的实木文件柜背后藏着《追女三十六计》《讨好女孩子的一千零一种方法》《受女人追捧的男人是怎样练成的》。
文件柜里面是包贝给他买来提升思想和素质书籍。
文件柜后背和墙壁夹缝藏几本强爷自己从市场小书摊淘来，提升讨好包贝手段的书籍，不过份吧？
这批珍藏，强爷还会想办法增加。
今天，他照着书上去做，可是，照包贝这样，他没搞懂，书上说的到底对没对？
书上说，如果女人问男人“错哪了？”
男人必须马上以最诚恳认真的态度认错。
这个……强爷当时都没经过大脑，也不知道是不是照着书上，马上就认了。
只是书上还说，得马上分析最近两个人的相处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遇到问题积极解决，感情才能越来越好。
在这一步，强爷懵了，他和包贝什么问题也没有哇。
心疼还来不及呐。
强爷对这份感情超级认真，半点都不舍得包贝有不开心。
季强被包贝一句“错哪啦”问到愣住。
远离路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看不见包贝泛红的眼眶。
“强子，不管什么时候，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不会！”季强立马保证，怎么舍得丢下哟。
“你明明就会！”季强听到包贝声音中带着鼻音，更慌了。
“绝对不会！”这时候该怎么办？季强使劲回想他偷偷摸摸看过的三本珍藏，可能三本书还太少，完全想不起来，该咋办？
强爷自己也有招，马上支给包贝，“如果我真丢下你，你用棍子打我，荆条也行，那东西带刺。”
这顿打完全不可能挨好吧？强爷心里有数。
果然，暗到几乎没有光线的河堤上，他听到包贝那边“噗嗤”一声。
这是笑了吧？
他看见包贝低下头。
不管什么事，放下了，开心了，就好。
过几天再找机会问问包贝，到底错哪啦？
季强抬手，他想把包贝因低头而垂下来的秀发撩好。
手才刚刚抬起，就被包贝抓住。
“强子，如果你丢下我，我心里会痛！”
季强看到包贝抬起头，这回，假如有最明亮的光线，他也会读不完包贝眼中的情意。
他那条被包贝抓住的手臂被抬起来，像鸡腿一样塞进包贝嘴里。
牙齿轻轻咬下，然后又加重一些。
“像这么痛！”
就这么一点点，几乎感觉不到吗？
那也不要有！
朦胧柔和的小夜灯将包贝一张小脸映衬得如同梦幻。
季强把能活动的手往被包贝抱住的胳膊一揪。
嘶~，这才是真的痛。
……
细胞由一个分裂成两个之前得备足营养。
“强贝装饰”马上得一分为二，每个人更是开足了马力，都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在做准备。
留在云苑强贝的设计师，要接手所有现有客户和工地，还要做好老板和江首席去新公司开拓这些天的应急预案。
跟着过去利丰强贝的姑娘，除了跟留守姐妹们交待清楚所有需要接手的事情，也期待着去新公司大展身手。
滨海湾的公司更大，楼盘更多，规划更好，城市发展得更成熟，撑过前期，未来可期。
自愿过去新公司的几人，热情如火。
她们清楚，“强贝装饰”前途无量，作为在强贝成长过程中开疆拓土的功臣，她们也会前途无量，每个人都想得明白。
她们进来“强贝装饰”之前，不少人只是想着在这家装修公司锻炼锻炼，以后技术更好，资历更高了再换大公司。
可是如果不用换公司，可以跟着现在的公司一起长大，那更好啊。
“老板，我们都坐好了，可以出发！”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季强发动他的小面包。
加上江慕儿，车里挤一挤坐下了8个设计师姑娘。
今天，咱“强贝装饰”去别的楼盘量房喽。
江慕儿则是跟着一起去“山湖城”。
只有季强是司机，去利丰强贝前摊上司机的差事。
摊子大了，除了增加设计师，司机也得增加么？
还有，今天出门不带包贝，算不算把她丢下？
第194章 少了些中国味
季强的小面包自从开动起来，连续好多天没法停下。
四处出击的日子跟之前独守云苑相比，需要协调的事情突然多出来不少。
没过两天就把大老板兼司机的季强给连累惨了。
还好，不属于云苑的订单暂时也就7个，分属4个楼盘。
否则，季强认为，靠他一个司机真的可能会应付不过来。
跟客人之间需要及时沟通，在云苑那旮旯，等个的士得半小时，实在不太方便。
这座城，那江堤，那街道，还有那些商业区、工业园和房子什么的赶紧修嘞。
强爷着急了，如果离得稍远的工地再多几个，可咋整嘞。
等到设计师的方案确定下来，工地开工还有得麻烦。
整个“强贝装饰”就自己一个司机，可不行。
去滨海湾利丰之前必须解决“强贝装饰”的出勤问题。
由季强提议，强贝三个高层集体投票拍板之后，包贝在强贝大门口贴了张招聘广告，“招聘专职司机，40岁以下，具备熟练的驾驶技术……”。
最近总是事赶事，最初的兴趣过后，强爷开始有些嫌弃才买了没几天的小面包。
这几天季强专职当司机，他的小面包经常跟客户那锃光瓦亮的豪车一起停放。
一拉车门，下来几个打扮得整整齐齐，看起来都还挺顺眼的设计师姑娘。
本来也没什么的。
只是，季强有一次发现从旁边路过的行人那眼神让人不爽。
还有，那几人都已经走出去老远了，那些对话内容让他更加不爽，居然敢怀疑咱强贝这些设计师不是正当职业？
这一车妥妥的高学历、有文化，从事设计师职业的姑娘被人怀疑不是正当职业？
差点让强爷心态炸了。
这些人难道瞧不起咱“强贝装饰”的小面包车吗？
好在，强爷对这台小面包的感情已经过了保鲜期，他准备等司机一招上来，自己换个好点的新车。
小面包在几条熟悉的大马路上没个停歇。
偶尔一台小轿车“刷”地一声跟小面包擦身而过，扬起一溜烟尘，车屁股在强爷的小面包前面欢实地蹦哒两下，绝迹而去。
季强即使将油门踩到地板，发动机“轰轰”作响，然而身小力弱的小面包又怎能如了他的意？
倒是从车窗灌进来的劲风将江慕儿绑成马尾的长发吹得四处乱甩，发梢不小心抽在脸上又麻又痒。
“老板，开慢点。”江慕儿将马尾巴按住，副驾驶的车窗摇上去一些，“今天不用这么赶。”
刚过去那车连尾灯都已经看不见了，油门继续踩也没用。
季强往她那边眼角一斜，脚下稍稍松开一些，将发动机维持在正常转速。
这可是自己第一台车，不能三两下给操弄坏了。
心下跟小面包说，“咱爷俩不急，纯粹是这女人太麻烦。”
山湖城已经去过一次了，今天是被江慕儿硬拉出来的，包括后面两个跟山湖城客户对接的设计师，也被江慕儿拉出来了。
这女人为了一个好设计也是蛮拼地，这是第二次实地考察，还带上了新买的数码相机。
“山湖城”是“云苑地产”用心打造，肩负提升品牌价值使命的一处高档楼盘，全称“云苑·山湖城”。
为了提高土地利用率，这里除了别墅，也规划了高层。
楼盘前面是巨大的人工湖，背靠海拔382米的屏山，山清水秀，景色怡人。
别墅是欧式风格，精心建造的样板楼在青山绿水掩映之中看得强爷流了不少哈喇子。
过来量房的时候，季强梗着脖子说了句，“这楼漂是漂亮了，没多少中国味。”
这话，他是特意说给离自己不远的江慕儿听的，公司的案例库天天看着，强爷见识长进不少呐。
江慕儿停了下脚步，也没开口，照着样板别墅使劲瞧。
也不知道江慕儿有没有听见，反正强爷就说一次。
自己越来越有见识这事，不值一提，该知道的时候总会被人知道。
当天，安安静静量完房回到云苑强贝，一天工作结束后，江慕儿拉着季强继续加班。
案例库中有欧式别墅也有中式别墅，江慕儿将两种风格的装修案例一起打开。
中式别墅色彩深沉，它透露出来的文化渊源和历史气息，一般家庭还真驾驭不了。
江慕儿一直有想法，怎样把中国元素更好地融入室内装修当中？
今天老板嘴里的“中国味”给她心里点了一盏灯，好像照亮了一些东西。
包贝端来一壶好茶，拉过一张凳子在江慕儿另一侧坐下。
工作很辛苦，生活很美好。
那她希望，不管工作还是生活都会越来越美好，下班了，即使还要加班，一壶好茶也可以让人放轻松。
“老板，你觉得中式别墅怎么样？”江慕儿蹙着眉头问。
“我不喜欢！”季强精力旺盛，好久没有亲自下过工地的他，偶尔晚上在办公室多呆一会，跟江慕儿扯扯淡，感觉挺好。
江慕儿掌握了不少跟老板沟通的技巧，不用理会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有问题直接问，有事情直接说。
“老板，你觉得中国味是什么？”
见鬼嘞！
季强咂咂嘴，这女人问错人了吧？
如果可以，他想为白天那句“没多少中国味”道个歉，再如果，可以把那句话收回更好。
包贝没有跟量房的团队一起行动过，不理解今晚的座谈会怎么会突然冒出“中国味”的话题。
她喜欢看季强从工地上一身泥污的工人变成现在越来越有自己思想的老板样。
尤其是当姐姐问完问题后，强子认真思考的模样特别有魅力。
本来强子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现在，认真想问题的强子停下了抖动的双腿，还有，刚刚不停摸下巴的手也停下来了。
“之前，老板你给钟老板家做的‘中欧混搭’我觉得很好。”江慕儿见老板半天不说话，她自己接着说，“只是，我觉得能不能更加彻底一些？”
“哦？”季强想起来了，钟良山那老头家当时做的设计确实有点“中国味”。
只是……什么是“中国味”？
“你是怎么想的？”季强问江慕儿。
他自己说不出来个概念，但是他很好奇到底江慕儿觉得什么是“中国味”？
第195章 全自动的江慕儿
电脑上，江慕儿将给钟良山家做过的婚房图片打开，又把给汪俊龙家已经装修的效果图打开。
这几年，随着中国经济不断复苏，建筑界涌现出来很多理念，把欧美的各种设计风潮重演了个遍。
国外的就是好的，高档装修如果不整点欧美元素，都不敢说有格调、有品味。
电脑上几张效果图打开一对比，江慕儿发现，“中国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相比较而言，不断发展的“欧美味”装修，在日常的居家生活中更方便，对主人更友好，还简单实用。
它的优势不光如此，甚至如果想营造一些些小浪漫，都有不少极具品质的设计成例可寻，美仑美奂，夺人眼目。
不过，在“强贝装饰”最近接触的这么多客人来看，咱们中国人，其实也想让家里的装修带上“中国味”啊！
不是那种随意在室内摆两套中式家具，随意挂几副字画，放置几对观赏瓷器拼凑起来的“中国味”。
它需要有历史渊源的传承，有大家风范，既古典又现代；它需要有强大的包融性，既有东方人的美学观念，也兼具西方的简约与实用；它需要有脉络可寻，来自远古，又绽放在当在；它一定是几千年中华文明开出来的一朵小小的“花”。
文化是一个民族的根，江慕儿突然很想循着根找出那朵小小的“花”，让“中国味”不光存在于深宅大院，山水园林。
它需要出来与所有人碰个面了。
说不定，总觉得国外的就一定是好的那些人，什么时候也会稍稍改变一些观念，会对中华文化多出来一些认同，会觉得，原来“中国味”也挺好的啊！
“中欧混搭”只是一个指引，它告诉了江慕儿，它来的方向。
它已经很想面世了！
包贝看江慕儿紧盯着电脑屏幕双眼放光，不断翻开一些案例，她也有话要说。
红茶可养生，温和醇厚，可暖胃、降血压、降血脂。
茶可除污、解腥、消腻，古代大户人家多用茶水漱口，清洁口腔。
“姐姐！”包贝给江慕儿和季强杯中续上她刚刚冲泡的红茶，眉眼弯起，“这是红茶，中国味可浓了。”
姐姐和强子蹙紧眉头找他们的“中国味”，包贝也给不了两人答案，但是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着急。
尤其，她一听这题目大得不得了，慢慢来呗，先喝口香茶提神醒脑。
江慕儿从电脑上移开视线，看包贝斟茶，唇角含笑，温婉如水。
江慕儿一阵恍惚，就算同样作为女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心思纯净如精灵般的包贝常常带给她惊艳。
它出现的时候，也会像包贝这般，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美好吧？
江慕儿看着老板的憨样，这个连“中国味”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男人，凭什么让包贝对他倾心？
“老板，你什么时候教我做一套纯中国味的装修？”江慕儿挑衅地看向季强。
大块头老板的茶杯是包贝特意给他换过的，比自己和包贝用的都大了几号。
可是，这还不够，他一口把包贝刚刚倒满的茶水喝掉，又让包贝给他倒满。
自己都知道茶不是这么喝的，包贝怎么可以容忍老板这样糟蹋好茶呢？
“噗嗤……”包贝赶紧把手上茶壶放下，“姐姐，你才是我们强贝最厉害的设计师呀，强子只会干力气活，哪里懂得教你？”
江慕儿一愣，好惆怅，包贝又在护着老板。
“不过，姐姐你想要做纯中国味的装修，不介意的话，我和强子都可以说说自己的看法，你不怪我们就好。”
到现在，包贝算是明白了江慕儿和季强说的“中国味”是个什么东西了。
只是强子……，还是不要为难强子了吧？
就算是“黑白灰”也是强子为了省钱弄出来的呀，最后还是姐姐才真正完成设计。
包贝看季强对江慕儿的问话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喝茶和沉思。
装修设计这一块，强子的确不太擅长，小学还没上几天呢。
“啪！”
季强干净利落地放下他的专用茶杯。
第三杯茶喝完，感觉肚子暂时被茶水撑住了。
依强爷现在的性子，被人小瞧的时候，必须得露一手。
“江慕儿，就你那山湖城，你来做，我帮你看着。”季强把他的老板椅拖过来，跟包贝俩一人占住江慕儿一边。
“哎，不是啊，老板……”江慕儿直翻白眼，这样很不对劲啊。
“我应该有点想法，我看着你做，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强爷看过不少图的啊，自从当年买了智能手机，设计师小哥哥帮忙安装好装修软件，手机上那些图标只要一戳开，就可以打开大把的室内美图。
对着那些美图，强爷当年也流过口水，也哀叹过自己的不幸，甚至……在做出租房的时候也会想着，手底下的出租房要怎样才能弄出图片上的效果。
一个人的团队，始终还是做出租房来得自由，验收没那么严，一天可以工作16个小时，一个月工资算起来比那些搞家装的师傅要高多了，所以强爷为什么要进别人的工程队去受那个拘束？
如果不是包贝，还会是那样的吧？
“哎，老板……”江慕儿想反抗一下。
“快点吧，一会天亮了！”
包贝抿着嘴，这样，真好！
“强子，你别催姐姐，做设计得先有构思吧，这样临时的，你叫姐姐怎么动手呀？”
“我……”
“不用她构思，她光动手就行。”季强又一次不理会江慕儿蠢蠢欲动，想要张开的嘴巴。
“老板，你不能仗着是老板，可以这样不讲道理啊。”江慕儿左右看看，终于轮到她说话了，“我完全没有思路！”
“不要紧，你把钟良山家的设计图打开。”
时不时能翻开自家案例库瞧瞧，强爷信心充足得很，看的时候总会琢磨啊，这个地方怎么做更容易，那个地方怎么做更漂亮。
要说动手搞电脑，那是肯定不行，要说指挥江慕儿，又不是没指挥过。
这次再试试？
她可比电脑好用多了，只要是能说出来的，她就能做出来，高智能、全自动。
虽然过程可能会有些曲折，最终出来的效果图会比强爷想像地更加完美。
第196章 迎富迎贵迎吉祥
“先这样，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
季强一条腿乱动，脚掌在地板上左探右探，想找个东西踩住了垫垫脚。
然而办公桌旁边没有凸起来的物体给他搁那只无处安放的大脚掌？
于是，他桌子外面可以活动的那只脚继续四下里乱踩。
包贝看强子和姐姐两个人在电脑上操作，有时还会翻来覆去地修改。
姐姐操作电脑的时候强子经常大声指挥，虽然热闹，但是几个小时过去，屏幕上还是一些乱七八糟并不好看的东西，太没意思了。
她不想打扰两个认真工作的人，好几个小时过去，有点困了，她低下头，盯着强子一条乱动的腿看好久。
久到她的头开始一点一点地，眼皮子已经打架，那条腿时不时成为一片朦胧的黑影。
江慕儿太好使了，有好多东西强爷实在不懂得怎么才能跟她说明白。
不过不要紧，只需要用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比划比划，她就可以做出来。
如果不行，再多比划几次，总会可以的。
“哎~，不对，这里不要这样，要这样，这样……”强爷又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做设计这么有趣，看着一件作品在自己手底下诞生。
不对，是经过自己指点以后在江慕儿的手底下诞生。
一种被称为“成就感”的东西要在胸腔里面爆炸。
强爷上辈子就已经知道了，想要做成什么事情，甩开膀子开干就是了。
构思？
构思是个什么东西？
构思那玩意强爷不需要，顶多……顶多可能对江慕儿这样只会做事的人有一点点用处吧？
“老板，你手拿开，挡住我了。”江慕儿记不住，这已经是她今晚第几次跟老板抗议了。
看着老板收回去的手指，要不了几分钟他又会再犯，一只魔手又会在电脑屏幕前乱晃，遮挡视线，搅乱思绪，脑袋要炸了呀。
本来，以前自己每次做一款新设计，一定要在一个无人干扰的安静之处。
否则，静不下心来，出错和思维卡壳的机率会大增。
“老板，你小声点！”这应该是江慕儿今晚第几十次提醒了吧。
季强马上闭了嘴，咱很懂得尊重做事的人！
你说小声点，我立马不说话，不打扰你。
其实，有些东西它就在那里，只是以前没有被人发现罢了。
根据老板多手多脚的指点，还有吵到脑袋快要爆炸的那张嘴。
江慕儿发誓，真的，以后再也不会提出让老板教自己做什么东西了！
宁愿什么都做不出来，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从没有过的心力交瘁。
老是有一只大手在屏幕上晃得人眼花，还要从老板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捕捉那一丝丝对设计有用的信息，再跟自己脑海中关于装修设计的知识碰撞出火花。
如果不是一个弱女子，她一定要对老板破口大骂。
骂完以后再把电脑丢给他。
你行，你上！
“漂亮！”
“砰！”
一句夸赞，再加上一声巨响。
老板这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力气，居然敢使这么大劲拍桌子。
如果他敢把电脑给拍到黑了屏，江慕儿发誓，她会找把尖刀跟老板玩三刀六个洞的游戏，包贝都拦不住！
一晚上被老板一只大手和一张破嘴撩拔起来的怨气和怒气，在放下鼠标，看着电脑屏幕上已经显示完整的效果图的时候，全都消散无踪。
“强子？”包贝正准备做个美梦，突然被一声巨响惊醒，一双漂亮地大眼睛迷蒙地往季强的方向看去，只是很明显，她的视神经还没有恢复接收外界景物信息的功能。
“哈，包贝你看，漂不漂亮？”季强胡萝卜大的手指往江慕儿电脑屏幕上一戳。
“江慕儿让我教她做出来的！”
包贝眼睛慢慢恢复了视物的功能，她揉揉眼睛，往电脑上看去。
一张室内设计效果图，没见过的，很漂亮。
虽然强子说是他教姐姐做出来的，但包贝半梦半醒之间也能清楚知道今晚实际是个什么情况。
对这张漂亮的效果图，强子……应该有一些些贡献吧？
至少有一点点吧。
姐姐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不漂亮的！
脑袋很沉呀，包贝瞧了瞧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三点多少？
管它呢，反正已经凌晨，快天亮了。
她努力把失了精神不够灵动的大眼睛弯起来，嘴角也弯起来。
“强子好棒，姐姐好厉害！”包贝又看了看电脑上漂亮的效果图，“要不，今晚先休息吧？快天亮了。”
……
2002年7月22日。
宜：祈福，入学，开市，求医，成服。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每逢大事，李四必翻老黄历。
经过一段时间紧张准备，又心中忐忑着熬过几天“大事不宜”。
季强新买的皮卡和已经被他交给新招来司机的小面包整整齐齐排在“强贝装饰有限公司利丰分公司”门口。
“噼噼啪啪轰……”
带雷鸣的鞭炮搞了好大几卷摆开在店门口，点起。
拱门和气球趁着昨天的黄道吉日也已经架好。
云苑强贝除了工地师傅和实在不能抽身的设计师，其他都过来了。
一群青春正茂的姑娘，穿着光鲜靓丽，正捂着耳朵躲在墙壁拐角，也不管同样捂着耳朵的同事能不能听得见，大声说着笑着。
李四领来的，利丰这边没有开工的工人师傅挤在季强新买的皮卡旁边，偶尔伸手摸一下再斜着身子靠一会。
手上都点了根烟在抽，耳朵夹了一根，兜里还装了一包。
季强满面红光，正对大门口。
“全正，拍好了没有？”
鞭炮声中，季强扯开嗓子在全正耳边大吼。
“拍好了，老板！”
季强不用把耳朵凑过去听，通过嘴型他已经知道全正的回答。
全正对电子产品和高科技感兴趣，今天最重要的事就交给他了。
季强直起腰，继续看那店门口满地金光绽放。
这一幕，得带回去给家里的老头子瞧瞧。
包括今天两层楼高的“强贝装饰有限公司利丰分公司”；
包括他的准儿媳和他在城里越过越好的儿子；
包括店门口的两辆车；
包括刚刚点鞭炮之前在店门口不知道谁私底下排练好的将近三十人异口同声的祝福：
“开张开业开鸿运，迎富迎贵迎吉祥！”
“宏图大展开店面，财源滚滚好运来！”
第197章 由着他
季强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有空没空经常对家里的老头子牵肠挂肚。
想什么呢？
老头还有差不多二十年好活呐。
每个月给足他钱，包贝时不时再打个电话，有时候季强在旁边听着泛酸水，老头跟儿子都不见这么亲近过。
隔老远能听见老头跟包贝打电话的声音虽然中气不太足，但还算宏亮。
日子过得应该不错。
那，这一次应该不止再往后活二十年吧？
……
学校又送走一批小伙子和大姑娘。
这是个好时代。
当年求学的艰辛放到现在是不敢想像。
刚恢复高考那会，同班同学小的十七八，大的三十来岁，都算正常。
别说高大的教学楼了，教室都没几间好的。
那时的学生穿着千层底，吃馒头就着免费汤，学校每个月发放的二十几块钱得往家里寄回去二十块。
一转眼，改革开放春风吹满地。
那种衣不敝体，食不裹腹的日子藏在记忆深处，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个民族，几千年历史，不管再大的艰难困苦，天灾**，从来就不曾被击垮。
只要有一丝丝机会就可以从尘埃中崛起，多少次立于世界之巅？
近现代因为西方国家的技术封锁，需要自立更生，拥有全部三十九个工业大类，基本建立完善的工业体系。
至于差距和一些不太如意的地方，到时候就会没有了吧？
思想逐步解放，文艺创作在复兴。
瞧瞧近年来学生脸上越来越阳光自信的笑容，身上五颜六色、款式各异的服装。
还有满大街的小汽车和雨后春笋般一茬一茬往上冒出来的遍地高楼。
短短时间成长为支撑起半个地球的世界工厂。
各行各业的人才跟一颗颗镙丝钉一样，前赴后续地往这个国家身上添一份助力。
这是怕了啊，那种被什么东西盖压在头顶，抽掉了背脊的时代谁愿意回去？
一条巨龙正在苏醒！
罗平作为见证整个奇迹的人，午夜梦回，常常心怀激荡。
今天早起，他背着手在空荡荡的校园里溜达一圈回来，老妻刚刚准备好早餐。
“老罗，有什么开心事，说来听听？”
罗平吸溜一口白粥，大白馒头捏在手里还没有下口。
老夫老妻几十年相敬如宾，当初也不是因为爱情结合，只是两个人一路相互扶持共度难关，相互之间早已经比自己还熟悉对方。
感情自然深笃。
“现在日子好了，不得天天开心啊？”罗平说着，极没诚意地“呵呵”两声。
大白馒头往嘴里一塞，咬下一大口，松软香甜。
粘稠的白粥“呼噜呼噜”吸溜得山响。
一碗白粥喝完，罗平发现老妻从容地往馒头中间裹了条咸菜，小口小口吃着，才咬掉小半个。
老妻知书识礼，性情温和，是个不喜与人相争的性子，跟罗平也是，任劳任怨，从没红过脸。
到老，日子是以前想像不到的安逸，罗平还真希望老妻今天能多嘴再问他一句。
学校发展很好，他不需要多管具体事务，开几个会制定好三年规划，五年规划，还有下学期的招生计划，自会有人执行。
闲下来，多想与人逗逗趣啊。
罗平伸手将白瓷汤锅端到面前，添一碗白粥。
一抬眼，发现，老妻，真的老了。
多年前为了随时可以捐献给国家而留到腰的粗长麻花辫没了，花白短发只到齐耳。
这样挺好，爽利！
“跟你说过那女娃，她那装修公司开分公司了。”
“她不在寮城上班吗？”
“就她上班那家。”
老妻这一辈子经历过许许多多，些微小事根本激不起她的好奇心。
大概，这样慢条斯理的早餐，随意而不敷衍的对话，会凝成时光里的一幅画卷，罗平不介意随手往这幅画卷上添一抹光彩。
“那姑娘是个有才华的。”老太太用白瓷汤匙舀了白粥往嘴唇沾了沾。
“才华啊？”罗平夹了根咸菜丢到碗里，又捏起一只馒头，“需要有用武之地！”
到罗平这年纪，孩子不在身边，跟老妻两个人呆家里，一人一间屋子，安安静静做自己的学问，成天不说一句话，偶尔添一杯茶，时间到了简简单单两个菜一餐饭。
浸润了几十年的感情，不需要多么浓烈，舒心、惬意，足矣。
“她，说不定是个能出息的。”
罗平抽了条餐巾纸，擦嘴，起身。
回到书房，书桌上有一摞稿纸，他抽掉最上面一张。
慢慢磨好墨，取根狼豪，在一张新纸上书写“凝固的历史与创新思维”。
搁下笔，端详。
这几个字法度严谨，姿韵秀逸。
不错！
“强贝装饰”的新网站，经常出现新东西，甚至新理念。
一天不打开看看，罗平心中就像有只耗子在抓挠，这症状跟一种他不了解的被称为“网瘾”的东西差不多。
今天修身养性的功课已经做完，他打开电脑。
网站上满目琳琅，有些案例常看常新，再加上评论区逗趣的，中肯的，甚至无端鄙视的言论，罗平觉得，他是离不开生活中越来越方便的各种高科技了。
趁着老妻送来一盏香茶，罗平忍不住开口，“你来看看，我这学生不得了。”
他正在浏览两层楼的“强贝装饰有限公司利丰分公司”开业盛况。
“你呀，最近心思都在那姑娘身上。”
“你知道的，我们一直追求培养设计行业的人才，也鼓励学生自主创业，这家‘强贝装饰’不管从哪方面都有不小的借鉴意义。”
“但是老板另有其人，并不是你那学生。”老太太言语温和，提醒罗平不要对那家位于南方的小装修公司倾注过多心血。
像今天，一大清早吃过早餐就窝到书房，对那家公司的兴趣超过其它任何事情。
这样，不太好。
“她老板比她还年轻，也是个有才华的人。”
罗平点动鼠标。
“他们家有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虽然还很零碎，不过，我估计我那学生要不了多久还会给我惊喜！”
老太太劝不了罗平，这年纪了，竟然还能对一个人和一家新成立的小公司爆发出这么大热情。
那，由着他吧！
第198章 越混越回去
季强极不情愿地往新买的皮卡车身上贴广告。
幸好当江慕儿强行要求在前引擎盖也贴上强贝装饰logo的时候，包贝翻了法规，不允许。
否则，强爷保不准真要跟她生气。
尽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丑啊，贴完小面包也就算了，这台可是新车！
自己亲自带上新买的128mb超大u盘在街边广告店做好了车身贴纸回来，自己动手可以省掉二十块钱手工费。
橙色的logo和一行字“要装修，来强贝”贴在墨绿色车身上非常刺眼。
如果不是江慕儿坚持说，现在跟之前不一样，不再只是守着一个小楼盘了，但凡有一丝丝可以扩大公司影响力的机会都不能放过，公司车辆经常在外面跑，车身上扛着强贝装饰的广告纸或多或少能起到一些广告效应，还不用费多少钱。
还有，要不是包贝也同意贴这么刺眼的东西，季强真不愿意把新车给贴脏了。
没人帮忙，只得自己亲自朝新车下手。
撕几截透明胶固定好广告纸位置，再撕开广告纸一端底膜，绷平整了粘在车厢上，再起掉透明胶，一边慢慢撕底膜，一边用毛巾跟着抹平。
眼看着亲手将新车变丑，季强心里别扭。
一楼大办公室跟之前在云苑搞活动的时候比，没那么火爆。
也不知道今天可以从来的这么些客人当中签下几单。
反正，季强眼看着店里一个个设计师都忙开了，而自己不能亲自跟客人谈下来几个单子，心里很烦。
但是“强贝装饰”在这里应该是可以活下来。
这玩意，新公司开好了，真忙起来好像跟自己没了多少关系，强贝最大的老板已经沦落到了给新车扮丑。
很不爽！
一面贴完，还有另一面。
强爷不是个嘴碎的人，被江慕儿逼着干了不情愿的事情，有什么不满全都留在心里，绝对不会跟人嘀咕，一个人的时候也不会嘀咕出声。
只是，趁着给车厢另一面贴广告纸的时候，季强又往店里面瞧了好几眼。
真他喵羡慕那些读过书的设计师，凭什么她们可以跟客人有说有笑，强爷不能亲自上呢？
两面车厢贴好，季强收拾好垃圾，还要把工具放回隔出来的超小杂物间。
利丰广场前门还算是人来人往，侧面步行街到自家店门之前这一段，那就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了。
再看利丰广场后门这一圈，大概也就自家店面显得热闹，这是提前在这边做宣传，还有气球、拱门和鞭炮起到了效果。
季强哼两句小调，脚步轻快不少。
这几年是好时候啊，自己买的这个铺面算是捡了个漏子。
看着遍地都是的漏子却没法全都捡回来，脑壳痛。
在忙碌的办公室穿堂而过，季强咂咂嘴，不得不感叹，现在的日子是真的好过了。
这才刚刚开业呢，就有这么多客人上门，还都是买了房子准备装修的。
这些都属于捡到漏子的人。
一个个地看着比表叔生活要优沃得多，衣衫整洁，说话不紧不慢，偶尔还矜持地跟设计师姑娘笑笑，看起来比表叔这样的农民工养眼。
季强竖起耳朵从那些嘈杂的声音中分辩出不少对话，客人提出的问题大抵都重复，设计师姑娘一个个耐心地跟客人解说。
咱强贝实力强大。
咱强贝做的设计特别漂亮，客人想要什么样的设计就可以做出来什么样的效果，可以把客人心中对家的一切美好祈盼都给实现喽。
咱强贝采用的材料实打实的地道，施工师父们手艺实打实地过硬。
咱强贝提供业内最长质保和最佳售后。
客人敢不信？
姑娘们把几本《id+us》拖出来，脸上带着微微笑意，很有礼貌地打开了往会客桌上一放，跟客人一起欣赏。
咱强贝在国内和国际顶级行业刊物上发表了可以引领潮流的作品。
在咱强贝做家装很有面子，有木有？
何况咱强贝做出来的装修是真的好看、质量过硬还不贵，这么有良心的诚信商家上哪里找去？
季强趁着打开小杂物间的空隙，嘴都要笑歪了，被江慕儿强迫着往新车贴广告纸的别扭，暂时……就去一边吧。
关上杂物间房门之前，他搬了一包宣传资料，再往宣传资料上放两件饮料。
一会开着贴了广告纸的皮卡出去转一圈，看看几个发放资料的点需不需要再补充点宣传册，另外再给请来发传单的临时工送点饮料解解渴。
利丰强贝由邓菲主导，江慕儿纯粹是看哪里忙就上哪里帮忙，邓菲有事没事总会找她说两句话，说的啥季强听不到，不过看样子，以她的能力大概是可以支撑利丰强贝的。
今天邓菲意气风发，完全不是当初几人开小会时的拘谨模样，这人啊，果然不能小瞧了。
季强往自己手上抱着的宣传资料和饮料瞧上几眼。
好惆怅！
当员工的一个个长进了，做为老板的自己却越混越回去。
设计做不了，工地不需要自己也可以正常运作，想跟着队伍出去发宣传资料还被嫌弃。
长得高点壮点怎么了，怎么就会吓着人啦？
得嘞，咱出门给人送饮料。
手上东西往皮卡车厢一放，这车比之前的小面包好用多了。
“强子！”看季强打算开车出门，包贝从店里溜了出来。
3月份银联成立，已经实现了一个店只需要摆放一台刷卡机，有大笔金额则刷卡，小笔现金由财务文员和邓菲每天跑一趟银行搞掂。
利丰强贝配置一个财务文员再加一个打杂的前台，每天通过电脑向包贝提交日报、周报等各种报表。
再有邓菲掌控大局，包贝这边算是轻轻松松把利丰握在手里了。
如果云苑那边也照这样，包贝完全可以从大量事务性工作中解放出来。
至于设计这一块，则是江慕儿操心更多。
怎样形成强贝独特的风格，怎样协调管理两家店铺的设计师们，怎样给普通客人提供样板式、模块化设计，怎样给高端客户提供高水平、专业性、个性化全屋订制。
这些问题，江慕儿提了一嘴，在季强正感兴趣，打算问个清楚的时候，她居然说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想明白，暂时不能说出来误导老板。
季强很想告诉她，聊天不能这么聊，话不能说一截留一截，灯不拨不亮，理不辩不明，说不定强爷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建议呢？
只是眼下正忙，这些问题只能暂时放下。
见包贝一溜小跑追了出来，季强心情好了不少，可算是有个人搭理自己了。
“包贝，你要跟我出去吗？”季强顺手拉开副驾驶车门。
“不是，强子，我们网站又打不开了。”
季强呆住，自家网站因为网速和流量问题，已经从500升级到3888的套餐，后来没多久不够用，又升级到5888的套餐。
难道又要升级？
这次需要往哪个套餐升级才够用？
季强不确定购买服务器的服务商是不是从他手里抢钱，只能问包贝了。
“怎么办？”
“再升级？”包贝小心翼翼看着季强说。
再往上升就得上万了，作为一家装修公司，不停往网站上丢钱似乎有些不划算，只是现在根本停不了啊。
偶尔一次网站打不开，会被人发几天牢骚，如果彻底把网站停掉不得被人骂死啊？
第199章 网站存在的必要
季强给包贝打开副驾驶车门的手凝固了一会。
见鬼嘞，到底行不行啊，网站又搞塌了？
网站第一次发生故障网页打不开的时候，全正满头大汗找出来原因给季强解释过了。
因为强贝装饰网站的视觉设计被江慕儿做到了一个极致。
她以给房屋做装修的概念来设计网站。
为了让老板方便快捷找到各栏目入口，她坚持以简单易用为原则，舒适美观为基础，综合她的美学素养和季强提出来的以全正技术可以实现的功能。
强贝的网站没有当下别家网站喜欢使用的那些花花绿绿晃人眼球的色彩，也没有当下其它网站那样满屏杂乱无章带下划线的超链接。
自己家用的东西，当然是怎么方便好用，怎么看着舒服就怎么来。
整个网站看上去清清爽爽，美观大方。
这种不跟风，不是时下流行的设计就这么在强贝诞生了。
好比满地跑的小鸡崽当中飞来一只仙鹤，惊艳了所有打开强贝网站的人。
要不，即使已经实现adsl宽带网络，以全正花最大力气优化过，还时常比别家网站打开速度缓慢的网页，哪能吸引到这么多用户进来看上一眼？
当然，还得感谢这时期的网民比较有耐心，可以忍受网站图片以肉眼可见的龟速慢慢从上到下刷新出来。
这次网站又打不开，季强估计跟早没几天“黑白灰”上了杂志的消息在网站公布之后，网站访问量迅速增加超过web服务器设计访问人数上限，导致崩溃而必需升级服务器套餐是一回事。
在强贝网站看热闹的闲人，已经超过了购买的服务器流量上限。
全正当时说了一大堆，季强从中整理出他自己的理解。
跟往搭好的脚手架上可劲堆砖头一个意思，堆太多超过了脚手架的承重，撑不住就会塌，季强心里就这么个印象。
不是全正手艺不好搭的网站不够扎实，而是咱强贝做出来的东西有点太过受人欢迎了。
只是，弄一个网站花钱的速度太快了吧？
季强关上车门，往店里走，“升级，必需升级！”
利丰强贝开业与全正没有太大干系，他继续留在云苑。
店里座机市话包月无限打，季强得用座机找全正商量商量，照这种服务器套餐升级的速度，咱们家网站升级到什么时候才是头，省下来的钱多供几套房子行不行？
利丰强贝是真正的两层建筑，不像云苑强贝是自己用钢架子隔出来的假两层。
一楼主要用作展示和接待，也方便搞活动。
像今天，设计师姑娘们在店里穿梭，招待进门的客人，热闹得很。
二楼相对私密，意向客户上二楼可以有比较好的环境。
除了会客室、办公区和茶室，二楼给邓菲也留了一间独立办公室。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即使云苑门面有5.1米挑高，隔出来的二层总会比正常层高稍显压抑，跟这里相比，当初满意得不行的云苑强贝，显得有些小气了。
江慕儿没有接待客人，也不插手具体事务，只是在店里走动两步，她的容光和周身气场，能让人一眼感觉出来，这店是她家的！
对于这个女人，季强不想说啥。
当强贝一天比一天强大，她身上焕发出来的自信和气质，季强全都看在眼里，变化太大了。
还有包贝也是。
如果还像当初跟在表叔屁股后面做出租房，就算在路上偶遇两个这样的女子，估计会没有勇气直不楞登打量她们。
眼看着江慕儿在设计师当中具有越来越高的威望，和包贝两人一天天地把“强贝装饰”打理得井井有条，当初喝醉酒，失了魂的模样在季强印象中已经快要淡去。
一个女人，这么厉害干嘛？
季强停住脚步，看江慕儿只是在镇场子，并不忙，跟包贝说，“喊上她吧。”
他感觉，如果强贝发生什么事，少了自己基本上没问题，少了江慕儿总不太好。
“姐姐。”
“走，我们上去再说。”江慕儿看包贝把准备出门的老板喊了回来，利索地回复包贝。
又利索地跟邓菲交待一句，“这里全都交给你了。”
高跟鞋“咯噔，咯噔……”朝包贝走过来。
大概是受云苑售楼处的覃春玲影响，从云苑强贝开业第一天起，上班时间包贝一定是一身职业小西装，包括江慕儿和后来的设计师姑娘全都准备了好几套职业装。
只有季强和全正两个基本上不跟客人打交道的异类穿着随意。
二楼安静。
季强拔通全正电话，打开免提。
“全正，赶紧升级服务器。”
“老板，已经在处理了，需要一点点时间。”
季强沉吟一会，“两个月内，这是我们第三次升级服务器了，有没有办法一次解决，以后不再弄出这种事故？”
“老板……”电话那头，全正很为难啊。
别人数据中心都需要不停添加和更新设备，一劳永逸这种事，想都不要想。
“我们一家装修公司，网站有必要做这么好吗？”全正言辞不利索，季强也很纠结，不光是搞网站，开公司也没有任何经验，需要怎么做，没人指点他。
靠着几个几乎都没有经验的人硬生生往前闯。
他早已经想好了，现有的这一切都是白赚来的，如果真有某一天搞不下去，大不了重新回工地。
他想得很好，也有一颗可以看淡现在一切的心。
只是，还是不知道这网站要怎么搞才好，脑壳痛。
“我们可不可以买一个那什么服务器放在店里？”
“老……老板……”全正很想搞台服务器玩不假，但是现在挺正式地在强贝上班，有些话不得不跟老板说清楚。
“老板，服务器有好多种，塔式、机架式、刀片式等等，不同服务器对环境要求不同，应用……”
“全正，你停一下，你告诉我，我们能不能买一台放在店里？”
“老板，架服务器不能停电，不能断网，不能有太多灰尘，不能潮湿……”
“停，停，行不行吧？”
“不，不行。”除了升级套餐，花钱多买一些流量和空间，全正是真没辙。
为了保证工业用电，电力紧张的时候会来个通知，“拉闸限电”或者“错峰用电”。
网络方面，不拉光纤也是支撑不了的。
至于灰尘就更不用说了，到处是建筑工地他汽车，最不缺的就是灰尘。
“好吧，我想想，你也帮忙想想办法，不能老这样。”
“江慕儿，你说，我们的网站有必要一直开着吗？”季强一边放下电话，一边问江慕儿。
全正在电话那头听得心中一抖，网站不能关啊，花了那么多心血！
“老板你不上网吗？”江慕儿态度一直犀利。
季强差点窒息，这女人很恶劣，下次有事不喊她了。
“姐姐，你觉得我们一家装修公司，网站除了作为一个对外宣传的窗口，还应该起什么作用？”
江慕儿瞥了季强一眼，说，“94年中国正式接入国际互联网开始，涌现出不少互联网公司，天天上网看新闻的新浪、搜狐，发邮件的网易，老板你用来跟人聊天的qq，还有那么多购物网站，可能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正在互联网上诞生，互联网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
季强老脸一红，听说对提高打字速度非常有效，他让全正偷偷安装了qq，学会了怎么添加好友。
往往别人已经问了好几句，“你好！”“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里人？”
他“你好”两个字还没打完。
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别人问出四五个问题的时候，应该可以把自己名字打完了。
季强脖子一梗，很违心地说，“我们是装修公司，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老板，你有没有想过直接从网上接单？”
季强被江慕儿直直瞪过来的眼神看得心中“砰砰”乱跳。
他不光想过从网上接单，还见识过别人操作手机直接接单呐！
第200章 江慕儿是个宝
需不需要从网上接单这件事，如果说是以前那个没有经营“强贝装饰”的季强，顶多不过会想想哪个app更方便操作，并且客源稳定、信誉良好。
现在，从江慕儿眼神中，他看到的显然跟他以前所了解过的的并不是一回事。
江慕儿这具有侵略性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小心脏怦怦乱跳，从网上接单太有诱惑力了啊。
季强没打算继续沉迷于这种让人心动的感觉，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眼已经干透了。
“老板，我们网站到现在为止，算上全正的工资，还有购买空间和域名的费用，总共投入了多少？”
虽然没有具体算过账，江慕儿都不需要扳手指，嘴里直接说了个数。
“总共还不到两万吧？”
季强脑子里面转了个圈。
两万？
两万啊！
“老板你觉得，别家公司做网站需要投入多少？”
江慕儿又停了停。
“两万可能也就一个工程师一两个月的工资吧，所以，老板你还觉得我们网站这么低的投入，能做到现在这么好的效果，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这女人心越来越大，越来越野了。
季强张了张嘴，好想告诉她，两万也可以供一套房子啊。
然而不能。
网站和网络这玩意他虽然不懂，可是阿里爸爸和企鹅妈妈做到中国首富这样的消息他还是有从别人嘴里听闻的。
他还知道，他们都跟网络有关。
要不，咱也试试？
首富什么的太缥缈，过得几年，如果网站这点投入能换回来几套房子，那跟现在买房其实也是一个意思，对吧？
应该是吧。
江慕儿这次有点生气的是老板居然会问出网站还要不要继续开的话。
花那么多心血做出来的东西，是这样随随便便说关就关的吗？
然后，其实她哪怕再辛苦，也一直在关注实体公司跟网站相结合的切入点，一直默默在做相关准备，期待着某个时刻能靠网络再给“强贝装饰”插上一对翅膀。
老板这态度，虽然之前似乎对网络也有不少建议和新点子，但……可能只是因为好玩？
还是对我们强贝以后结合网络的发展前景并不看好？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老板，你现在拥有一家月营业额过500万的装修公司，手底下养着几十号人，你必须对公司负责，对自己的言行负责。”
江慕儿这么一说，季强头皮一陈发麻。
他知道公司上个月的营业额确确实实超过了500万，算数的时候扣掉支出，也只有“哇哦，赚到好多钱”的感叹，和往后大概不用和包贝过苦日子的喜悦。
那一时的激动和喜悦也只不过是肯定了他和包贝，还有江慕儿这一段时间辛辛苦苦的付出，值了！
为什么这时候被江慕儿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再说一遍500万的事实，这500万突然变得沉甸甸呢？
小心脏又跟那晚同包贝一起算账的时候一样漏跳了两拍，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像的数字。
“你是老板，你的每一个举动都会对公司产生影响，所以，每一次决策都得经过沉思熟虑。”
老早就想这么说说他了，瞧他那不长进的模样，江慕儿心中就别扭。
那么，现在……看老板目瞪口呆的样子，这段时间的辛苦和对分公司开业前景不明朗的提心吊胆，全都消散一空。
江慕儿心中别提多舒畅了，但是架子不能这么快倒，她继续瞪着季强。
她瞪了老板老半天，眼睛都酸了也没见他没换姿势和吭声。
包贝见江慕儿已经告一段落，强子还在神游，轻轻唤了一句，“强子？”
“哦。”季强回过神来应了一句，他从没想过自己除了工地和打打下手，还能在公司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好像500w也没什么难的嘛，他看江慕儿还保持着两手叉腰的架势，试着问，“我们是不是挺能赚钱的？”
我想要的不是你这个态度好不好，江慕儿暗中把牙齿咬得咯咯响，“嗯，是挺能赚钱的！”那声音冷得可以滴出水来。
“姐姐，你坐。”
包贝拉江慕儿坐下，现在屋里这三个人是一体的啊，有她要共渡一辈子的强子，还有至少顶了“强贝装饰”半边天，专业素养极高，还一直为强贝任劳任怨付出的姐姐。
她拉住江慕儿，很真诚地看着她双眼。
“姐姐，我跟强子两个人.asxs.低，强子以前是接出租房的，我更是外行，虽然我们在努力学习，但是你有看到，我们强贝发展太快，像起飞了一样。”
包贝歪了歪脑袋。
“姐姐你对强贝做的贡献才是最大，公司以后怎么样，我和强子两个人看不明白，有什么想法姐姐你去做，我保证，我和强子两个人不会拖你后腿！”
“嗯，对，对，你说了算！”季强非常同意包贝说的话。
他想明白了，以前赚钱靠自己辛辛苦苦下工地干活，现在强贝赚钱这么厉害，是不是因为其实一直都是江慕儿在说了算？
如果真由自己做决策，会不会有一天，又变成自己带着包贝和江慕儿下工地挣伙食费？
那是有实实在在的经验教训啊，整整干了二十年小工地。
所以，江慕儿其实是个宝？
有了这个宝，自己和包贝可以一生衣食无忧？
相处这么长时间以来，季强头一次看这女人的眼神变柔和了，不带半点嫌弃。
“包……包贝，你们……”江慕儿想说，如果什么都由自己说了算，真的会很累，如果老板这份活如果也给她兼了，也会有点害怕干不好。
还有，就现在强贝这么几个人，设计这块怎么办？
她转头去看老板，发现老板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怪异，明明那眼神应该算是很友好吧，可为什么总感觉心里有点发毛？
她只能勉强躲开那眼神，继续磕磕碰碰跟包贝说，“强……强贝是你跟老板创立的，我说了算，算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希望老板能够以老板的身份为‘强贝装饰’以后的发展多想想，嗯……多想想，现在，做装修行业很有前途不假，我感觉，互联网也真的很有前途啊。”
再说，她喜欢的是设计呀。
人与环境的和谐统一，一份能映照人内心的作品才应该是她的追求。
至于网络啊，装修公司啊，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是咱强贝实在没人，才会逼不得已么？
再说，设计也不真的就是闷头搞设计，人始终是第一因素，所有设计都是围绕“以人为本”这个核心来进行的呀。
设计师不光要懂色彩、空间、造型之类的东西，甚至奢侈品、音乐、历史、文学等方面的素养也很有必要的呀。
谁说，以后科技、互联网的元素不能融进室内设计呢？
江慕儿的心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