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高考如期而至
其实,本小海怎能不明白,姐姐虽然文静老实,但她并不是老古董,怎么可能被那种所谓的风俗所桎梏,她肯定是为了自己才迟迟不婚的。
因为有一次,本小海再次劝她早点结婚成家时,她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等你考上大学了,我就结婚。”
“那我如果考不上大学,你就一辈子不结婚了?”本小海打趣道。
“小海啊,为了你姐的幸福,你也得好好学习啊。”一旁的李文彬期期艾艾地看着本小海。
“考大学还不和玩似的,那还用得着好好学习啊。”本小海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可不行,你怎么着也得考个名牌大学吧。”本冬梅岂能不知道弟弟的实力,一般的大学连她也看不上眼了。
实际上,本冬梅怕自己一旦结婚,弟弟本小海就真的没家和依靠了,所以她觉得等本小海到外地上大学后,就等于他彻底长大了,自己再成家也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我恨不得明天就高考啊!”本小海爽朗地笑起来。
......
正如本小海所期望的一样,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为了休息得好,临近高考的前几天,本小海都是在服装店院子里的宿舍睡觉,没再回那个容纳了三十多人的学生集体宿舍。
号称黑色七月的的高考季,天气已经非常热了。但高考前的夜里却下了一场细雨,让人感到说不出的舒爽,所以本小海能够一直坦然地睡到李文彬叫他起床的时候。
“姐,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本小海看着小米粥里两个扒了皮的白嫩鸡蛋和一根横卧在碗上的金黄油条,心里有些感动,却又不禁想顽皮一下。
“咋了?”本冬梅有些惶恐地问,她之所以这样做,是想取个好彩头呢。
“第一门语文满分是一百二十分呢,你只想让我考一百啊?”本小海呵呵笑着。
“那可咋办?”本冬梅顿时手足无措,仿佛做了大大的错事,想要找什么法子补救一下。
“那就再加俩包子吧,两个包子相当于二十分。”本小海伸手从筐子里拿过两个包子,那可是姐姐昨天特意蒸好的,早晨在锅上溜溜就能直接吃了。
本小海正是吃壮汉的年龄,吃这么多东西也不在话下。
十八岁的本小海,已然摆脱了矮个子的命运,现在的他已经一米七五了,虽然没有到他想要的一米八,但是比原来那个中年本小海已经高了太多。
曾经要仰视才能和别人进行目光交流的他终于能够平视对方了,这让他从心理上感到满足,对自己的形象更增添了莫大的自信。
本来他就认为自己长得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加上现在颇有些玉树临风的身材,足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第一美男子了。
“看你长得就像包子。”见这家伙都要高考了,还敢为难为他辛苦做早饭的本冬梅,李文彬就开口打抱不平了。
“文彬哥,你啥眼神啊?有我这样帅的包子?”本小海笑哈哈地回应着。
“赶紧吃了去考场吧,这么重要的考试,一定得早去才行。”本冬梅明白他们都是在开玩笑,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得严肃对待才行啊。
“冬梅姐,我看你比小海还紧张呢。”严青霞看本冬梅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说道,“小海学习这么好,你一点也不需要担心的。”
“考大学可不是闹着玩的,青霞,你再帮他检查一下铅笔盒里的东西是否带全了。”被劝慰的本冬梅反而更紧张了,其实她早就检查过好几遍了。
严青霞无奈地打开了本小海的铅笔盒看了一眼,故意大声喊道:“钢笔三支,铅笔两支,橡皮一块,直尺、三角板,圆规都在。”
“都全了,都全了。”本小海知道姐姐关心则乱,劝慰道,“姐姐,你就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就是咱鲁梁县只能考上一个大学生,那也只能是你老弟!”
“那也不能大意,一定要看清楚题目再答啊。”只上过几年学的本冬梅却像是丰富经验的老教师,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
“我自己去学校就行!”看着三个人都要送自己,本小海有些哭笑不得。
“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让你姐姐送送吧,否则她不放心。”李文彬直接扶住本小海的双肩向前推着,他已经比本小海矮了小半头了。
“就是说你很放心了?”本小海头也不回,在李文彬的推动下被动地走着。
“我当然放心啊,不放心谁,也放心你啊。”李文彬就势夸奖道。他扭头看看一脸郑重的本冬梅,又说:“你这样板着脸,会给小海很大压力的。”
“是啊,是啊,姐姐,你这样严肃认真,可就是对我能力的不信任啊。”本小海也附和着说。
“我没有不相信你啊。”本冬梅急急地辩解着,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本小海的身旁,“小海,放心考,考不好也没关系。”
唉,这姐姐还是不会说话啊,非得说最后一句做什么呢?虽然本小海并不介意,但是这话毕竟不怎么好听啊。幸亏自己是个自信的学霸,换做别人,说不定就受了打击呢。
远远地就看到学校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都是陪考的家长。而参加高考的学生,则是在校门口稍作停留,听几句家长的叮嘱后就直接进到学校里去了。
家长们的表情都相当凝重,明知道自家的孩子早就进入学校无影无踪了,他们还伸着脖子朝校园里面凝望着,仿佛他们刚进去就能走回来似的。
本小海本能地摇摇头,他很理解这些家长的心情,因为当年他也陪儿子本源高考过。看到这些家长的反应,想起当年陪考的自己,他也就基本理解了姐姐的紧张了。
“文彬哥,姐,青霞,你们回店里等着吧。得三个多小时以后才能考完呢。”本小海怕他们也和这些傻乎乎的家长一样在学校门口呆着,便直接叮嘱他们。
“好的,好的。”三个人齐齐点头,目送本小海头也不回地进入了校门。
“全家人辛苦三年,就为这三天啊!”严青霞看看校门口的大批家长,很是感慨。此时,她倒是很庆幸自己不读高中了。如果真读高中,自己未必能够坚持下来。
“我当初怎么就不爱学习呢,如果爱学习的话,得早大学毕业了吧?”李文彬却是另外的想法,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
而本冬梅却没有朝自己身上多想,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在心里祈祷着,“让弟弟再考一次全县第一吧!”
427.再度同考场
本小海和丁晓燕,虽没能在同一个班级里读高中,但由于在一起吃饭,也是能天天相见的。
虽然没有明明白白上升为恋人关系,但是他们彼此之间的情愫都互相知道。
而作为旁观者清的彭秋秋和白玉博,早就把他们当成了一对儿,所以在平时开玩笑的时候总会说你们一家子,你们两口子。
才开始的时候,丁晓燕还会满脸通红,后来也就麻木不仁了,任他们怎么说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而本小海,知晓了丁晓燕对自己也情意满满后,却停止了追求。
因为他怕真的谈起恋爱起来,会耽误了丁晓燕的学习。
而且更为严重的是,现在学校的规章制度是禁止高中生谈恋爱的,如果被老师发现或者被别有用心的同学举报了,两个人都可能会被开除的。
既然将来丁晓燕注定是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呢?让丁晓燕和自己都先有一个学业上的美好前程。
而缘分总是妙不可言,在高考的时候两个人又被分在了同一考场。
当本小海迈着悠闲的步子到达候考区的时候,丁晓燕已经到来好久了。
“本小海,你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啊,怎么才来呢?”丁晓燕兴奋地笑着迎向前去,嗔怪着说。
“这么着急干什么呢?还有十几分钟才入场呢?”本小海从容地说,一幅胸有成竹的表情。
“你看大家都在这里等着呢,就差你一个,真怕你不能按时到来呢。”丁晓燕的语气是埋怨的,但她的表情却是兴奋的。
本小海理解丁晓燕的担忧,便安慰他道,“我离得这么近,又不用坐公交车,根本不用担心堵车,只要几分钟就能走过来了。”
丁晓燕闻言咯咯地笑起来,声音像银铃般动听,“你还想坐公交车啊?咱这小县城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呢。”
本小海的口误却成了丁晓燕眼中的幽默,他也跟着嘿嘿嘿地笑起来,“很快就有的,再过二十年,家家户户都会有自己的小汽车呢。”
“我也希望呢,但是社会发展能这么快吗?”丁晓燕尽管听惯了本小海对将来社会的展望,但她依然不能相信。
“一定会的,相信我,到时候我开车带着你和孩子,到处去旅游。”本小海清楚地明白,自己当年四十五岁了也没能买上小汽车,但这不代表本小海对自己这一辈子没有信心。
丁晓燕却没有抓住本小海话语中开车旅游的重点,而是胀红了脸,朝地上连呸两口,“谁给你生孩子啊?小流氓。”
“我没说让你给我生孩子啊。”本小海忍住笑,以受冤枉的语气解释道,“我可以开车带着你的孩子,也带着我的孩子一起去旅游啊。”
“这还不是一样啊,光想占我的便宜。”丁晓燕通红着脸喃喃自语,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本小海。
本小海知道丁晓燕不会真的生气,但是他想让她的心情更平和一些,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考试,“丁晓燕,马上就要进考场了,进去就没法和你说话了,我提醒你两句话。”
“你说吧。”丁晓燕睁大了眼睛,看着表情严肃的本小海。
“考试中遇到难题的话,不要过多纠缠,不要在难题上浪费时间。而且不能被影响心情,先跳过去,满怀信心地去做其它的题。”本小海认认真真地说。
丁晓燕郑重地点点头。她确实有遇到难题一根筋硬做到底的毛病,这让她在很多考试中都吃了亏。
明知道这是个坏习惯,但她却难以改正。现在本小海提出来,无疑是给自己打了一个预防针,她必须在考试中时刻提醒自己,以免重蹈覆辙。
“第二点呢,就是……”本小海话没说完,就看到考生们开始进考场区了。
“是什么呢?”丁晓燕有些焦急地看看考场方向,又看看本小海。
“我想说第二点就是一定要保持好的心态,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能考上理想的大学的。”本小海紧握右拳,给丁晓燕加油。
丁晓燕也紧握了右拳,朝本小海举了举,“你也一样,相信你又会考第一的!”
两个人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考场走去,开启了他们迈向新生活的关键一步。
本小海安静地地坐在考桌前,双眼迷蒙地看着黑板上那几个大大的粉笔字,“遵守考场记录,交出满意答卷!”
等待考试开始的时间里,本小海非常幼稚地想着,如果自己以前也上过高中多好啊。既然是重生而来的,就能够轻易地想起当年的考题,即使想不起大部分,也能想到一些重点啊。再不济,只想起作文的题目也好啊。
那样就可以提前告诉丁晓燕和彭秋秋他们,让他们也如虎添翼。但假想终归是假想,本小海当年是真的没有读过高中啊,根本不可能想起来原来的高考题目。
如果有网络就好了,可以随随便便的在网上搜到高考题目。想到此处,本小海不仅为自己的智商着急,如果这个年代真有网络这种神器,大家不就都能搜到了?
那又何来重生的优势?那些出题的专家也不是傻子啊,怎么可能再重复网上的试题。
终于铃声响起,监考老师开始分发试卷。
趁着老师还没发放到自己的时候,本小海偷偷转头看向丁晓燕,发现她也正在看向自己呢,就不自觉地伸了伸大拇指。
丁晓燕也伸出了大拇指,并突然灿烂地笑了。
本小海的心里顿时感觉充满了阳光,增添了高考必胜的信心。
“丁晓燕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考进全国最好的大学的。无论你考得好不好,我都会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本小海有些臭屁地想着,接过了老师递过来的试卷。
他慎重地先浏览了一下试卷的内容,发现这些题目一点都不难。
自己这个学霸果真是真的,本小海有些得意地想,“就让我成为鲁梁县高考史上最牛叉的人吧,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本小海满怀豪气地在试卷上刷刷刷地答起起来,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任何题目是他不会的。
该不会要得满分吧?答题也不能阻拦本小海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想象着自己的语文满分所引起的轰动。
不,怎么可能,语文怎么可能得满分?
兴奋得几乎癫狂的本小海还是恢复了理智。后面的很多大题可都是主观题呀,得分多少取决于评卷人的主观判断,他们不可能都给满分的。
特别是作文,得满分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好事儿还是不要再去想了,老老实实答题才是正事!
428.好像晕场了
出了考场,看到丁晓燕的脸色不错,本小海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样?考得不错吧?”
“还行,基本没有感觉太难的题目,只是个别题拿不准而已。”丁晓燕笑着说,看来她对自己的临场发挥很是满意。
才只考完了一场语文,本小海也不想就具体的题目进行讨论,怕影响了丁晓燕下一场的心情,万一讨论到她做错的题目,那岂不是很糟糕。
而丁晓燕却自信满满,兴致勃勃地问道,“本小海你写的什么作文啊?是圆形物体还是关于近墨者黑的辩论?”
“我写的是近墨者未必黑的议论文,你呢?”本小海怕标新立异会引起阅卷老师的反感,所以中规中矩地写了近墨者未必黑的命题。
近墨者未必黑的理论依据当然是辩证唯物主义中的这样的理论“决定事物发展变化的是内因”,其中一个重要的论点当然也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我写的是圆形物体,关于一枚圆形纽扣的小故事。”丁晓燕兴奋地说着,突然又有些疑虑地问道,“该不会跑题了吧?”
“当然不会跑题,既然题目是以圆形物体展开想象,又没有限制题材,当然越是新奇的故事,越能够引起阅卷老师的兴趣。”本小海鼓励她道,甚至他自己都有点后悔没选这个题目了。
尽管本小海对自己的写作水平很有自信,但依然觉得自己太保守了,虽然写的议论文中规中矩,论点鲜明,论据充分,但想要得高分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特别是,万一遇到的阅卷老师并不欣赏他的文笔和观点,那就不是一般的惨了。此刻,本小海也为在自己在考场上妄图得满分的想法而脸红耳赤了。
比较起来,反而是各种新颖的题材能够发挥学生的写作才能,也更能引起阅卷老师的兴趣,虽然如果写不好,会可能得很低的分。
“无论写的好与坏,都已经考完了,就不去想这门课了。”本来主动讨论题目的是丁晓燕,及时刹车的也是她,也许她怕讨论来讨论去,会影响了彼此的良好情绪吧。
“是,是,关于考试的问题,咱就先不说了。赶紧回店里吃饭吧。”虽然本小海不惧怕讨论考试,但是他得顾及丁晓燕的情绪,毕竟这是自己未来的老婆啊,如果影响了她下午的发挥,考不到京城去,那岂不还要两地相思?
虽然学校食堂依旧提供饭菜,但是很多学生还是到外面的饭店订了餐,毕竟是这么重要的考试,都要改善改善生活嘛,只有吃好了才会有充足的精力考试。
本小海他们四个虽然没有预定饭店,但早就说好了,高考这三天的午饭和晚饭一起到服装店里去吃。
尽管李文彬的厨艺不是太完美,但食物花样及营养却能保证。食品安全更是不会出现问题,本小海特意嘱咐李文彬不要做任何凉菜,不要留任何剩菜。
饮食凉爽不差这几顿饭,节约粮食也不在这几天。
当本小海和丁晓燕到达服装店的时候,白宇博和彭秋秋已经到了,他们正合力在院子里将太阳伞支起来。
太阳伞的伞面是三原色交错组成的,鲜艳无比,在晴朗的天空下,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潮澎湃。
“小海,回来了啊?考得怎样啊?”见本小海进来,本冬梅急切地问道,恨不得要直接拉起他的手来。
“挺好,挺好。”本小海笑着,却不想详细多说。后面还有好几门课要考呢,万一说多了再让其中哪一个人想起做错了的题目就不好了。
李文彬按照本小海昨晚的提议,清炖了排骨,做了海米冬瓜,西红柿鸡蛋汤,还有几个青菜,既保证了营养,又不至于太油腻。
“还是文彬哥做的饭菜好吃啊。”丁晓燕礼貌地说着感谢话,“我们考试,你们都跟着辛苦了啊。”
“客气啥,再夸我就不好意思了。”李文彬笑着,这两年来,他的厨艺确实进步很大,虽赶不上本小海,却也能做到色香味俱全了。
“文彬哥,别不好意思啊,真的很好吃,和小海的厨艺就差那么一点点了。”白宇博也啧啧称赞。
李文彬让白宇博不走寻常路的夸人方式搞得更不好意思起来,但他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那是,那是,小海的厨艺比饭店的大厨还高呢,我比他差一点点,我也就知足了。”
本小海白白捡了一个被夸的大便宜,便卖乖道,“白宇博啊,你这样说,让文彬哥多伤心啊。”言辞中满是得意洋洋。
作为一个成人,李文彬又怎么会和这俩孩子计较,再说,他们可是参加高考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乱了他们的心啊。
就牺牲自让他们乐呵乐呵吧,李文彬殷勤地给他们分发馒头,满脸的笑意。
“你们四个人就在这边睡会午觉吧?”本冬梅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我们还是回宿舍睡吧?”彭秋秋和丁晓燕相互看了一眼,毕竟是女孩子,对床铺的要求比较讲究,不愿意在这边凑合。“反正考试也在学校那边,回去睡并不多耽误时间。”
“那好吧。”本冬梅也不强求,“既然回宿舍,你们就别动桌子上的碗筷了,一会让你们文彬哥收拾就行。”
“那我们就走了啊。”彭秋秋和丁晓燕也不客气,直接相互挽着胳膊走了。
白宇博并不介意在哪里休息,自然是留下来在这里睡午觉。然而等他爬上床的时候,他却毫无睡意了,有些沮丧地说,“本小海,我可能考砸了。”
“又没出成绩,你怎么知道考砸了呢?我相信你的能力,别胡思乱想了。”本小海只能这么劝慰。
“我觉得我晕场了呢,感觉什么题目都不会做,我现在都想不起来做了些啥题目了。”白宇博的嗓音竟然有些哽咽。
难道这家伙真的考砸了?大家伙一起嘻嘻哈哈吃饭的时候,他不是也兴高采烈的么,难道是强撑欢颜?
“应该是你做题太专心了,太忘我了,所以现在才记不起来的。”本小海只能绞尽脑汁想着劝说的词语,“即使真考砸了也没什么,语文向来就是你的弱项。后面还有五门课呢,发挥出正常水平,你照样能上航空航天大学的。”
本小海知道白宇博当年就是从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才出国留学的,现在又第一志愿报考了航空航天大学的数学系,看来自己的重生并没有影响了他的命运轨迹。
“但愿如此吧。”白宇博深深地叹息一声,也许是她真的想开了,也许是他已身心疲惫,很快就传来了轻轻的打鼾声。
429.依依不舍
接下来的几场考试,几个人都发挥得不错。本小海自不必说,彭秋秋和丁晓燕也感觉特别好,感觉会做的都能做对了,不会因为马虎而失分。
特别是白宇博,一扫第一场语文考试发挥不好而带来的晦气,竟然感觉自己超常发挥了。
在物理考试中,最后一道关于电磁转换方面的大题,他怎么都理不清头绪,只好想边想边做、边做边想,最后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是胡乱地写完了。
他把自己的答案和本小海一说,本小海高兴得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没把握的题目都能完全做对,你真是幸运女神啊。”
白宇博听到自己的答案和本小海的一样,兴奋地尖叫起来,哪还在意被夸的话是好还是孬。
虽然丁晓燕没有全做出来这道题,但是前两步也对了,她对此很知足。平时的考试,最后的压轴大题她向来是一分不得的。
考完了试,就到了各奔东西的时刻。有等不及的同学,当天下午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而有的同学,却依依不舍地相约在学校多停留一天。因为,此次一别,有的人也许就一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这不是生离死别,但是从此每个人的命运轨迹都大不相同,人生的交集将会少之又少。
而且,此时的通讯方式如此落后,交通如此不发达,彼此想要联系,想要见面难上加难。
本小海知道,在二三十年以后,大家虽然依然可能不会相见,但是大部分人都会聚集在一个叫qq群或微信群的地方。
但是现在,说了再见,就可能代表着永远不再相见,所以,有些关系好的同学之间,就出现了抱头痛哭的情景。
除了丁晓燕、彭秋秋、白宇博、彭秋生、林晓涵以外,本小海并没有太多不舍得的人。一则是因为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学习上,二则是把业余的时间都放在了服装店里,和同学们的交往并不是太频繁。
还有一点,就是虽然他一直以高中生的身份生活着,但他却依然保持着那颗近五十岁的油腻中年的心,他怎么会对这些年纪轻轻的高中生动情。
然而,他不对别人动情,不代表别人也不对他动情。特别是何振东,专门拐个弯跑到服装店这里来和本小海告别。
这个已经二十三周岁的老男孩,竟然抱住了本小海呜呜痛哭。
“如果我考上大学了,一定不会忘记你的。”何振东边哭边说,泪水把本小海的肩头都打湿了。
“那你是说,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要把我忘记了?”本小海不放过任何取笑他的机会,狡黠地笑着问。
“我肯定能考上的。”何振东哭着哭着反而笑了,“我觉得我考得很好,即使上不了本科,大专、中专肯定能上的。”
看着何振东挂着泪珠,却无比自信的表情,本小海相信了他的话。他也没办法不相信,因为到了高三,何振的东的学习成绩竟然撵了上来,在班级里一直保持在十三四名左右。
班主任王砚文预测过,八班将会有二十名左右的学生能考上本科,二十五名以前考上专科或中专没有问题。
所以,何振东的自信不只是来源于他自己的学习成绩,还来源于对班主任预测能力的信任。
“这下你就不用为找媳妇发愁了吧?”本小海又翻出了何振东的旧账来。
“就凭哥这棱角分明的脸,这玉树临风的身材,还愁找不上媳妇?”何振东已经从依依惜别的伤感情绪中走出来,喜笑颜开地臭屁着。
不得不说,尽管本小海也已经是一米七五的个子,但相比何振东来说,还是矮了一点点,也单薄了一些。所以对于何振东的自夸,他也只有无语羡慕的份儿。
见本小海不说话,何振东继续像骄傲的大公鸡一样,做出健美的姿势来,“是不是很羡慕哥?”
“是啊,很羡慕,你是我的偶像!”本小海发出干呕的声音,“你是我呕吐的对象!”
“你这是对我羡慕嫉妒恨啊!”何振东咬牙切齿地说,作势要打。
本小海机灵得很,当然不会让他得逞,远远地避开,一本正经地说,“何振东,你我就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所以呢,收起你的野蛮,给我留个好印象,你也不希望我以后天天做噩梦吧。”
何振东闻言,立即重新酝酿依依惜别的感伤情绪,苦兮兮地说,“本小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本小海被他这凄凄切切的话语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敷衍道,“我一直相信你的啊。”
何振东又伸出双臂和本小海拥抱了一下,才拿起脚边的行李,潇洒地挥挥手离开。
本小海也朝他远去的方向挥着手。刚才还不觉什么,一门心思地逗着何振东玩,而此刻,竟然也生出了些许的不舍来。
有些人,就是这样,本来一路同行着,但是走着走着,就在三岔路口走向了不同的方向,甚至直接倒在了路边。
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无非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就是丁晓燕和本源他们。
但是现在,自己的老婆在哪里呢?是否真的就是这个同学丁晓燕?儿子又在哪里呢?将来是不是也有一个叫本源的小伙子?
本小海回到小院子里,看着和彭秋秋一起坐在太阳伞下的丁晓燕,不禁又浮想联翩,一定得把这个女孩追到手。
现在已经高考完毕,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何不现在就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呢?
可是,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向她表白?会不会太唐突了些?会不会把她吓坏?
而且,没有任何礼物,也太随意一些了吧?
本小海仿佛又成为了那个优柔寡断的大叔,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虽然心里已经确信了丁晓燕一定会成为自己的老婆,但他着急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都没能开口说出一句话来。
“本小海,你转悠啥啊?把我们的头都转晕了。”彭秋秋不满地喊道。
“我,我,我......”本小海停住脚步,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什么你?”彭秋秋不知为何突然发怒,朝本小海吼道,“别影响我们说悄悄话。”
“说啥悄悄话?”本小海知道两个女孩子说悄悄话他不该打扰,但他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丁晓燕正给我讲今天上午高云伟向她表达的情景呢。”彭秋秋大声道,竟然把着悄悄话说了出来。
430.我要表白
“什么?”本小海惊讶地长大了嘴巴,“都两三年了,这家伙竟然还没死心?”
“你嚷嚷啥?和你有什么关系?”彭秋秋撇撇嘴,“人家高云伟可是勇气可嘉,万一晓燕一感动答应了呢,他可不就白捡了一个漂亮媳妇。”
“秋秋,瞎说啥呢?高云伟脸皮那么厚,你怎么也学来了?”丁晓燕羞得满脸通红,埋怨着彭秋秋。
“丁晓燕啊,你可不能没有良心啊,如果不是我给你撑腰,你还真可能被那家伙给骗走了呢。”彭秋秋满腹委屈的样子。
“咋回事?高云伟竟然这么胆大包天?”本小海忍不住顺着彭秋秋的话脑补当时的画面。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发生的事情,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唉,你是没见,当时那个热闹啊。”彭秋秋面对着本小海,却斜眼瞅着丁晓燕,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我的姑奶奶,到底咋回事?痛快点说!”本小海顾不得形象,直接冲到彭秋秋面前,低头哈腰央告起来,但是他说话的口气却又有着飞扬跋扈的气势。
好像彭秋秋不讲给他听,他就要教训她一番似的。
“去,去,去,一边去,这和你有啥关系?人家追求的是丁晓燕。”彭秋秋却拿捏起来,偏偏不痛快地告诉他。
“咋和我没关系呢?丁晓燕可是我老婆啊!”情急之下,本小海口不择言。
“啥?”
“什么?”
丁晓燕本来绯红的双颊变得更加通红,眼睛闪着亮光看着本小海,好像听错了一样。
而彭秋秋却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也是亮亮的,但她的神情却是惊喜,就像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作为旁观者,彭秋秋岂能不懂得本小海和丁晓燕之间的关系,但是始终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现已毕业,如果他们不确定关系,说不定就被其他人趁机钻了空子。所以,作为好朋友,彭秋秋比两个当事人都着急。
如今,听到本小海说丁晓燕就是他的老婆,她怎能不感到惊喜。
“丁晓燕上辈子就是我。”本小海趁着两个小姑娘发愣的当口,一不做二不休,继续大放厥词,“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和丁晓燕修了好几千年的缘分了。”
激动之下,本小海也顾不得逻辑关系是否合理了,他这话好像是在向旁观者彭秋秋解释一样,而忽略了当事人丁晓燕。
“嗯,嗯,这才是男子汉啊。”彭秋秋咯咯咯地大笑起来,“本小海,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呢,早说的话,今天上午丁晓燕就不用犹豫了,她可是犹豫了半天才拒绝高云伟的。”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丁晓燕见两人大声说着关于自己的事情,却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大声喊了一声,直接跑进了本冬梅的宿舍。
“快去啊,正儿八经地表白。”彭秋秋朝宿舍方向努努嘴,示意本小海抓紧行动。
本小海岂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毫不犹豫地跟着冲进了宿舍。管它形式正式不正式,管它有没有贵重的礼物,我只要有一颗心就够了。
只要让丁晓燕将以前朦朦胧胧的感情确定下来,将来的事情就好办了,只要宣布了自己对丁晓燕的主权,其他男人就无机可乘了。
丁晓燕已经坐在床上,背对着门口,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怎么还哭上了?本小海心里咯噔一下。刚才自己口不择言的话语伤害到她了?
自己现在再开口正式表白,会不会遭到她的拒绝?如果她在气头上拒绝了自己可怎么办?
“晓燕,对不起啊,我刚才说的话......”本小海陪着小心喏喏道,“我也是着急啊,怕那高云伟对你不利。”
丁晓燕好像没有听见一样,背对着他,肩膀依然一颤一颤的。
“晓燕,是我错了,你别哭了......”本小海低声下气地说着,就如同在他以前的婚姻状态里,放低了姿态。
“我哪里哭了?”丁晓燕猛然转头嗔怪着说。她的眼睛亮亮的,脸上依旧绯红,却是笑意盈盈。
“没哭?”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本小海一跳,想好的词也不知道怎么说了。
“我为什么要哭?”丁晓燕反问,竟有些调皮的味道。
“好吧,我以为你哭了呢,如果你真哭了,那我得多伤心啊?”本小海哄人的话张口就来,完全偏离了原来设计的套路。
还真是以前在家里怕老婆怕习惯了,现在重新回到了追求的阶段,竟然也是不自觉地就把自己放在了最低微的地位。
“如果我哭了,你真的会伤心?”丁晓燕却沉浸在本小海的甜言蜜语里。
“真的会的。”本小海拍着肩膀说,“谁让你是我最在乎的人呢。”
此时还需要说什么“做我女朋友吧”?那样的词语多陋啊!现在这样的卿卿我我,不就代表了一切吗?如果再辅之以行动,岂不是更完美?
本小海看着丁晓燕笑颜如花的脸庞,不禁想入菲菲,他多想捏一捏那吹弹可破的粉红脸蛋啊。
丁晓燕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看过不少琼瑶的小说了,听见本小海这样的话语,岂能不明白他的心呢。况且在这三年的同餐过程中,两人之间很多事情已经心照不宣了。
“但愿咱们都能考到京城去吧。”丁晓燕毕竟是女孩子,不可能像本小海那样大言不惭地说些肉麻的话,但却用这个最为关键的事件来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定能的。”本小海信誓旦旦,好像他直接能决定两个人考取学校似的。
“咳,咳,咳......”突然门外传了一阵咳嗽声。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门口,严青霞正诡秘地笑着站在那里,不知道偷听了多大会子了。
“严青霞,你偷听我们说话?”本小海尴尬地大声质问,色厉内荏。
“你们这么大声音说话,聋子才听不见。”严青霞不以为然地回击。
曾经满心满意喜欢本小海的严青霞,在每天的忙碌之余,见证了本小海和丁晓燕亲如家人一样的相处后,很自然地就放弃了对本小海的奢望。
现在听见了两个人的浓情蜜意,从心底祝福着他们,而嘴上却丝毫不给本小海面子。
“哈哈,其实,你听见了更好。”本小海笑呵呵地对严青霞说着,眼睛却飘向了丁晓燕。
“哎吆吆,我得赶紧溜啊,太辣眼睛了。”严青霞做个鬼脸直接跑回了服装店,也不知道她到底回宿舍要干什么来着。
“这个彭秋秋,恐怕天下不乱。”丁晓燕首先反应过来,一定是彭秋秋把事情告诉了严青霞。
431.该准备什么嫁妆
“不理她们!”本小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好,这样丁晓燕就能更死心塌地地和自己好了。
但丁晓燕却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她拨开本小海,走出了宿舍,直接到服装店里去了。
“晓燕,你没有不舒服吧?”本冬梅看丁晓燕满面通红地进来,关切地问道。
其实店里的几个人都已经知道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怕丁晓燕难堪,才都装作没啥事似的。
而本冬梅却掩饰不住兴奋,忍不住就和丁晓燕搭话了,但是却也不能直接问啊,老实的她也不得不说些谎话了。
“我没事,就是天太热了。”丁晓燕搪塞着,顾左右而言它,“姐,蒲扇呢?”
本冬梅乐颠颠地从收款台前拿了蒲扇递给丁晓燕,继续关切地问,“如果小海欺负你的话,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姐啊,你怎么分不出里外呢?”本小海佯装气鼓鼓的样子,然后又卖乖道,“再说了,我怎么会欺负她呢,疼她还来不及呢。”
“天哪,饶了我吧,我的牙快酸掉了。”严青霞夸张地捂着腮帮子。
而白宇博却呆呆地看着本小海,他虽然知道本小海一直对丁晓燕有意思,也知道他一直克制着没有表白。
但本小海的变化也太离谱了吧,原来还有点矜持的样子,看看现在的他,竟然这么恬不知耻了。即使是大家都是老熟人,说话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吧,你脸皮厚,人家丁晓燕可是小姑娘呢?
“牙掉了就去医院补牙啊!”本小海哈哈笑着,“要不我陪你去,给你补颗大金牙?一笑就金灿灿的那种。”
“谁稀罕啊.......”严青霞撇撇嘴,拉着长音儿说。
瞬间,服装店里充满了此起彼伏的笑声,热闹无比。
就此,虽然本小海没有明确地要求丁晓燕做他的女朋友,丁晓燕也没有明确表明自己将来会嫁给他。但是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他们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确立了恋爱关系。
既然已经高考完毕,还有了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而且已经十八岁了,本小海觉得自己现在算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成年人了。如果加上以前的四十五年,那么自己已经是一个年近半百的小老头了。
想到自己很快就会到京城去读大学了,将要在大都市与丁晓燕徜徉在爱河里,本小海不禁踌躇满志。
同时,想到将要远离这个居住了三年的鲁梁县城,离开经营了将近三年的服装店,离开姐姐,本小海不禁又有些不舍。
想到姐姐和李文彬已经定亲三年多了,却还没有将结婚大事提上日程,本小海就觉得心中有些愧疚。
不能再拖了,再拖就把姐姐拖成老姑娘了,会耽误下一代的成长呢。
至于李文彬是否是姐姐应该托付终生的人,本小海认为他已经通过了考验。经过三年多的接触,本小海已经完全信任了他,原来所担心的家暴倾向,目前还未出现过任何苗头或倾向。
本小海悄悄将姐姐拉进了院子里,一本正经地问道,“姐,我现在已经高中毕业了,再开学就可能要到京城去了,你和文彬哥是不是也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
本冬梅不是第一次听弟弟劝解自己结婚了,但她依然羞涩地低下了头,“小海,我们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你文彬哥早就和我商量好了,我们回老家去办喜事,他爹娘早就开始准备了。”
“什么?”本小海不相信地皱眉张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姐姐,这消息太突兀了。
怎么会有这么样的姐姐,怎么会有这么样的准姐夫,你们在俺面前不是一直都表现得实实在在的吗?怎么这样的大事还瞒着我呢?还亏得我还一天天的为你们的婚姻大事着想,还时常苦口婆心地劝慰你们早点结婚。
没想到,你们两个合着伙瞒着我搞了这么一出。现在你们还没结婚呢,就把我这个弟弟当外人了?呜呼哀哉,苍天啊,大地啊,你们这是为我搭配了一对什么样的姐姐和姐夫啊。
“小海,我们没提前告诉你,怕耽误你学习,耽误你考试。”本冬梅岂能看不出本小海的不爽,急忙解释道。
我理解你们是为我着想,可你们也太小看我了吧?我的学习和考试岂能是受外界事情所能影响的?再说,早知道有这样的喜事,说不定一高兴还能多考几分呢。
本小海心里纵然有万千不满,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的亲姐姐啊。再说,他们这么做的出发点确实是为自己着想啊。
“没事,有文彬哥他爹娘操心就好。”本小海换位思考一下,也就释然了。无论自己表现得多么成熟,在文彬哥的爹娘眼里,怎么着都是一个未成年的大男孩啊。
而且按照传统的风俗,操办婚事应是男方的责任和义务,怎么可能以女方为主呢。
这样想想,本小海也就释然了。自己这边要做的,无非是给姐姐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而已。想到嫁妆,他首先想到的是各个年代的流行。
七十年代的三转一响指的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收音机;八十年代的新三件是指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了;九十年代的三大件变成了彩电、音响、dvd;而到了二十一世纪,嫁妆就变成了车子、房子、票子等让人谈之色变的负担。
现在已经是九十年代初期了,国家经济正处于起步发展的阶段,老百姓的生活日益好转,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而在鲁梁县,特别是鲁梁县的农村,老百姓还处于温饱基本解决的状态,大城市流行的那些时髦家电还没有在普通家庭普及。
但是,作为新结婚的年轻人,却不像老一辈那样因循守旧,都要求父母给置办齐全当下流行的结婚物件。因此,很多人家,从儿女结婚开始,就变得负债累累了。
本小海倒不用担心李文彬家也会如此。作为男方,李文彬家前几年就准备好了三家大瓦房。他父亲是村长,日子过得自然不错,加上李文彬卖服装的收入,一切结婚物件都已经准备得妥妥的了。
所以,本冬梅嫁过去以后的物质生活,肯定不用本小海担忧。而且如果只从嫁妆方面考虑,姐姐本冬梅自己的收入完全就能支付,而且只需动用她积蓄的九牛一毛。
但是,本小海想得更远。既然姐姐姐夫早就适应了县城里的生活,肯定也不能放弃这红红火火的服装生意,那么在县城里置一套房产才是正儿八经的事情。
432.被忽视了
当本小海和雷鸣回到富春煤矿时,自动控制系统已基本具备了动态调试的条件。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本小海就赶到了现场。
得益于在齐港煤矿有过动态调试的成功经验,得益于那些同事精准的程序编制,得益于工人们的正确安装,得益于大家静态调试时的认真负责,自动控制系统的动态调试顺利成功。
也就是说,矿井的所有设备都开起来以后,自控系统直接就进入了正常的运行状态,就像一直就这么顺利地运行着,连微小的故障都没有出现。
大家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就连老板刘春富也亲自莅临现场见证了改造后的矿井运行状态。
原来一些必须人工去操作的设备,也纳入了自动化控制系统,解放了不少人力资源,同时也减少了现场操作所造成的安全隐患,这让刘春富大感欣慰。
“本工,还是你们的技术厉害啊。”刘春富热情地握住本小海的胖手,由衷地连连夸奖。
“是你们的设备基础好,是大家配合的好。”本小海谦虚地说,他自然不能将功劳全揽在自己的身上。
“雷鸣,好好地招待好本工啊,他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刘春富扭头对站在旁边一直傻笑的雷鸣说。
“一定的,一定的。”雷鸣连连点头,“我一定会把咱们的功臣照顾好的。”
然而,实际情况是,当他们回到宾馆后,雷鸣前所未有地把本小海晾在了一边。
其实,自从从齐港煤矿回来以后,雷鸣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啊,再也不没事找事地找人闲聊,而是常常抱着手机傻笑。
本小海自然明白雷鸣正在干什么,这个大男孩看来是真的堕入爱河了,手机的另一端肯定是那个端庄大方活泼开朗的康佳慧。
“雷鸣,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你就是这样好好招待我的?”本小海已经洗完了澡,做好了要外出吃饭的准备,而雷鸣还半躺在床上傻乎乎地乐呵呢。
雷鸣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哥,你到底想让俺怎么招待你啊?”
“即使不像以前那样主动请俺吃好的喝好的,但至少得让俺有饭吃啊。再不济,我请你吃饭也行啊。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本小海把自己的手机伸到雷鸣的眼前。
“哦,哦,八点了啊?”雷鸣开始装憨卖傻,他们回到宾馆的时候才六点半,回来后他就仰在了床上看手机,连姿势都几乎没大换过。
“你以前多勤快啊,找了女朋友怎么就变得这么懒了啊?再这么懒,小心以后她不让你上床。”本小海揶揄道。
“好了,好了。哥,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絮絮叨叨的啊?”雷鸣有些不耐烦地说。
本小海皱皱眉头,看来这小子的性子好像也变了?以前他可从来没用过这种口气对自己说话过啊。
恋爱会影响人的内分泌,改变人的精神面貌。不过别人都是变得热情澎湃,精力旺盛,只是这雷鸣怎么变得像患了手机依赖症了?
唉,这是典型的异地恋病症啊,现实中无法时刻见面,就只有在手机上聊天、语音、视频了。
而手机以外的现实生活,理所当然就成了干扰他享受与康佳慧交流的障碍了,他不厌烦才怪。
本小海面对雷鸣毫不留情的抨击,也只能讪讪地笑笑,不再说话。和恋爱中的男人讲道理,也许行不通吧。
不过,看雷鸣这么投入地进入这场迟来的爱情,本小海也由衷地替他高兴,在心中祝福他们能够修成正果吧。
尽管沉浸在爱情中不能自拔的雷鸣懒得出来吃饭,但真正到达宾馆餐厅的时候,他还是点了很丰盛的四菜一汤。
“哥,来,咱们干杯!”雷鸣很郑重地以官方的语气说,“现在采矿设备刚大修了,自动化控制系统直接鸟枪换炮了,现在整个煤矿如虎添翼,以后的产量和质量都将会节节攀升。我瑾代表富春煤矿向你表示最诚心的感谢!”
看着雷鸣一本正经的模样,本小海忍俊不禁,“你代表煤矿的话,我就不喝了;如果你仅代表了你自己,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哥,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我讲出这么好的词来,你不夸奖也就罢了,连捧场也不捧。”雷鸣不满地说,而眼睛却盯着手机,双手在不停忙活着。
“老弟,我怎么给你捧场?你一点诚意都没有。”本小海忍不住撇了雷鸣的手机一眼,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雷鸣终于鼓捣好了手机,用支架撑着,放在餐桌上,这家伙竟然把视频打开了。
本小海向后挪了挪椅子,以免自己也被照进去。
“要不我先不吃饭了?免得影响你谈恋爱。”本小海用非常低的声音说,生怕被被视频里的康佳慧听到。
然而本小海的压低声音根本就是掩耳盗铃,康佳慧已经听到了本小海的话,有些歉意地说,“本叔叔好,耽误你们吃饭了。雷鸣,咱们吃完饭再聊吧?”
“没事儿,本叔叔又不是外人。”雷鸣不满的白了本小海一眼,好像在看一个呆子。唉,这么大的人了,连话都不会说,若让慧慧生气了,可和你没完。
而本小海听到雷鸣的话却乐了起来,这家伙终于承认自己是他的叔叔了。有了康佳慧这层关系,雷鸣自觉地将辈分捋清楚了。
自己成了雷鸣的叔叔,那么儿子本源和雷鸣兄弟相称也就不会那么尴尬了。
然而本小海高兴的太早了,在雷鸣的嘴里,辈分什么的,都是浮云,随时可以变换的。
这不,雷鸣为了视频的效果,命令着本小海说,“哥,你也坐到这边来让慧慧看看咱们丰盛的晚餐。”
本小海一脸黑线,这哪跟哪啊,自己又不是晚餐,为什么要坐过去和你一起被看。
而对面,康佳慧嘴里说着不耽误他们吃饭了,但是并没有关闭视频的意思。在这两个年轻人眼里,本小海完全成了摆设,根本不没人考虑他的感受。
本小海的心里一阵怅然,前几天,雷鸣还总是围着自己转呢,不时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而现今,雷鸣却被康佳慧迷了心窍,竟然把自己完全忽视了。
本小海叹息一声,专心致志地吃起菜来,不时小酌一口杯中酒,不再理会这两个年轻人的视频聊天。
实际上,两个年轻人才不需要他理会呢,他们正处于旁若无人的热恋状态。
433.单纯的男人
虽然只是两个人的饭局,本小海却当了一回闪亮的电灯泡。
“你看我是不是聪明绝顶了?”回宾馆的路上,本小海指了指自己的头顶,自嘲地问道。
“哥,你可真会说笑,你聪明是真的,但是绝顶倒不至于,你现在可是满头秀发呢。”雷鸣当然没有明白本小海的话外之音。
“没绝顶就好,我还以为我的头顶已经闪亮闪亮了呢。”本小海叹息一声。
“哥,对不起啊,佳慧也就刚才有点空能和我视频啊。”雷鸣也终于明白本小海的揶揄,真诚地道歉,“哥,你永远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即使我结婚生子,您也是我的哥哥。”
“就不能好好地说话,非要这么煽情么?”本小海嘴上虽然嗔怪着,但心里却熨帖得很。
“好好说的话,哥,你能明白?”雷鸣嬉皮笑脸地将胳膊搭在本小海的肩上,“俺就和佳慧视频一会儿,你看看你的态度。”
本小海的脸刷地就红了,是啊,雷鸣和女朋友谈情说爱,碍着自己什么事了啊,心里竟然还会感到失落,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啊?而且还在行为及表情上表现出来了,真真是让人笑话啊。
其实,也怪不得本小海心里别扭。虽然他的性格温和,时时处处与人为善,别人也都觉得他是个大好人,但是大好人却不一定就是轻易能得到朋友的人。
所以,除了在初中时代有彭秋秋和白宇博等那种可以让他怀念一生的朋友外,在他四十五年的人生中,还真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
而且,即使是彭秋秋和白宇博,这么多年他也不大和人家联系,那种朋友的感觉也只是存在于悠远的记忆中了。
前阵子有幸和他们重聚,重温了少年时光的欢乐,但过后,还是和从没联系过一样,依旧是朋友圈中静静躺着的人。友情是需要常常联系的,一旦断了,即使重启,也难以真的像从前一样醇厚。
除了友情,本小海甚至连亲情都不大会维护的,以至于和姐姐本冬梅都可以好几年不联系,这种情商的低下,已经远非普通人所能比了。
所以,当雷鸣主动向他展示过兄弟友情之后,本小海感觉特别的温暖,也想好好地珍惜。所以当雷鸣的专注力一旦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本小海就理所当然地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了。
但他也清楚地知道,雷鸣也和彭秋秋、白宇博等人一样,在未来漫长的岁月中,也终将成为一种温馨的回忆。
毕竟,两个地方的人,两个年龄差异很多的人,在逐渐失去联系的岁月里,一切都将淡漠,如一阵风吹过,除了回忆,了无实质的痕迹。
想到这里,本小海的心中反而一片清明,友情在时,好好珍惜便是;若是终将失去,患得患失又有何用。
雷鸣,作为一个近三十岁的男人,谈女朋友,陷入爱情的甜蜜泥沼,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啊。作为他的朋友和兄弟,应该从内心祝福他才对啊。
才开始知道雷鸣和康佳慧一见钟情的时候,本小海也是打心底希望他们能够修成正果的。只是当发现雷鸣对自己的热情锐减,看到他们旁若无人地视频秀恩爱时,本小海才感到有些失落。
现在,本小海终于想通了,这种本不该存在的失落感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真诚地向雷鸣解释道,“我是真心希望你俩好的,我只是怕影响你俩谈私密的话题啊。”
“老哥,你也太龌龊了吧,我和她认识才几天啊,怎么可能有私密的话题。”雷鸣呵呵笑着。
“有些人认识一辈子,最后还是像陌生人;有些人只看了一眼,便能情定终身。所以说,你们只认识了几天,谁知道那天你们在宾馆干了什么。”本小海用富有诗意的话语狡辩着,充分诠释了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个现象。
“哥,你这样说,可就不地道了啊。什么叫我们在宾馆干了什么?”雷鸣竟然涨红了脸,大声反驳着,“哥,看着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竟然是蔫坏啊。”
“我错了,我错了,是我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见雷鸣像是真的生气了,本小海赶紧道歉。
“这还差不多。”雷鸣舒然笑道。
本小海本来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见雷鸣没有听出来自己的反话,也就泰然地被雷鸣揽着肩膀向前走。
当他们回到宾馆门口的时候,雷鸣猛然冲刺几步,先行进了房间,然后把门紧紧地锁死了。
本小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呆,鼻子差点碰到门上。
“咋回事啊?”本小海大喊道。
“没咋回事,哥,你在外面等会啊。”雷鸣兴奋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这么着急进屋要和康佳慧视频?真是年轻火气大啊!本小海天真地在外面腹诽着。
然而,雷鸣却在屋里憋着笑,欺负自己读书少,以为我听不出来?
本小海充分发挥老大哥的宽宏大量,也不催促雷鸣开门。他摸出手机来看,在宾馆走廊里来回踱着步。
微信里并没有特别的消息,一会儿就把未读信息看完了。他又开始打开抖音来看,里面到处都是欢乐,是打发时间的极佳软件。
本小海憋着笑看了一段又一段,仍然不见雷鸣主动开门让自己进去,就有些不爽了。即使和康佳慧有再多的私密话要说,也早该说完了吧。不至于把自己这个大活人忘了吧?
再度踱步到房间的时候,门又突然被打开,雷鸣探出半个头来,“哥,您可真有毅力啊,赶紧进来吧。”
本小海听话地跻身进屋,挤眉弄眼地对雷鸣说,“小两口腻歪完了?”
“哥,看来你在外面呆的时间还不够长,还没意识的自己的错误啊?刚才我可是在洗浴啊。”雷鸣坏坏地笑着。
“啊?”本小海彻底惊呆了,“这才几天,你们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视频洗......?”
“哪跟哪啊?哥,算我服了你了好不好?您是老司机了,我这新手可经不住您往沟里带啊。”雷鸣感觉自己快被冤枉死了。他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本小海,让他在外面反思会儿,让他说话不要这么毒了,没想到现在他却变本加厉了。
“好吧,知道你面子薄,我也不多说了。”本小海以过来人的身份支招,“你们两个既然两情相悦,那就早点生米煮成熟饭,早点结婚吧。”
雷鸣无语地扑倒在床上,即使他再伶牙俐齿,此刻也如哑巴一样了,满嘴满心的黄连苦,却是无法说出口了。
毕竟,他还只是一个相对比较单纯的男人啊!以前,口头上的花花,也只是过过嘴瘾而已。如今,涉及到真正的体验,他也仅仅算是一张白纸,一张上面划过浅浅一道铅笔线的白纸。
434.劳务费问题
两个人谁也不理谁,各自坐在床上玩手机,气氛一时非常尴尬。
想到项目已经顺利完成,马上就要得到劳务费了,本小海心里非常高兴,也有些许的激动。
但是想起前几天回去,林家涛和程坤对于这个项目的态度,本小海生出淡淡的忧虑。
明摆着,他们是不想过多插手这个项目了。
但现在项目已经完成,所有的技术问题都已经不存在,只是到了最后分钱的阶段,他们应该不会再无动于衷吧。
技术问题倒还好说,因为栾凤他们已经审核过了程序。安装调试也只是经验问题,本小海本人就有十分的把握,所以当时本小海也没表现出过分的忧虑。
但是如果把分配劳务费的任务也直接交给本小海,他觉得自己非常难以胜任,万一分配不公平了,肯定会得到一些人的记恨。
当初本来是以车间的名义去承揽这个项目的,没想到林家涛因为安全事故问题更换了岗位,现在的问题就变得棘手了。
如今项目已经完成,富春煤矿马上就要该给钱了,怎么着也不能再逃避了。
本小海想了想,马上建了一个微信群,林家涛,程坤和他的三人微信群。
“两位领导,富春煤矿的项目已经顺利完成,富春这边很满意。”本小海首先报喜,让他们不再担心是否还存技术在问题。
时间过了五分钟,程坤才回复了六个竖着大拇指的小手表情图。
这是什么意思?也不说话,算是对自己工作的赞赏?本小海皱着眉头想,怎么提起项目劳务费分配的问题呢。
过来一会儿,林家涛也发过来六个同样的小手表情。唉,这只狡猾的老狐狸,不知道是他自己点的表情图,还是直接复制了陈坤的。
“如果他们给咱劳务费,打到什么账号呢?原来协议是林主任您签的字。”怕他们互相推诿,本小海直接抛出了问题并点明了当初的情况。
“当初我还在车间,想的是给参与项目的人分一部分,然后车间留一部分,算是为大家谋点福利。”林家涛也说出了初衷。
不等本小海回话,林家涛又发过来一串文字:“现在我不在车间干了,也不好再做主了,你们两个商量商量,看看怎么收钱,怎么分配吧。怎么分我都没有意见。”
本小海想想新车间主任岳跃没有参与项目,而且自己也和他不熟,如果交给他来分配,总不是那么回事儿,于是便发出这样的信息:“找新车间主任不合适吧?”
“我也没说让你去找新车间主任呀?”林家涛这句话后面,还加了两个流汗的表情。
不让新车间主任插手就好,这样的话就是光干活的这些人参与分钱了。想到自己也能多分一些,本小海高兴得嘴角都扬了起来。
“班长,要不就把钱打到你那里,你来分配吧?”既然林家涛不想过多掺和这件事了,那么程坤作为自己的班长应该做主才对。在本小海的心里,官本位的思想还是很严重的。
“本工,项目主要是以你为主完成的,钱直接打到你卡里,然后你分配就行。”程坤应该一直在关注着微信,这句话发来的很合时宜。
“我可干不了这事,我可分不公平”本小海连忙拒绝。
“没事的,你先拟一个分配草案,然后我和林主任在把把关。”程坤劝导着。
“本小海,你就先做个方案吧。”林家涛也表了态。
“那把钱都分了?还留出一部分来给车间吗?”本小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因为林家涛刚才还说他的初衷是要给大伙儿谋点福利呢。
林家涛和程坤几乎同时发过来流汗的表情。
难道自己又问错了?可是你们怎么也不给我明确的答复呢,光流汗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本小海有点一筹莫展了,到底留还是不留啊?
愣了一会儿时,本小海突然发现林家涛和程坤都在私信自己。
“新车间主任既然不知道这个项目的事情,咱何必再多惹麻烦?”这是程坤的话。
“那只是我自己当初的想法,现在我已经不在车间了。所以这事儿还是你和程坤两人拿主意。”这是林家涛的态度。
本小海终于释然了,看来他们两个人的意思都是不用考虑车间其他职工了,只考虑参与这个项目的人就行了。
二十万啊,参与这个项目的人总共不到十人,也就是说最低每个人也得能拿到两万。
自己又是这个项目的主力,怎么说也得多拿一些,三万四万,或者五万,本小海忍不住兴奋起来。
扭头看看同样专心致志用手机聊天的雷鸣,本小海忍不住问道,“雷鸣老弟,咱们这个项目干完了……”
本小海说了半句话,突然想到直接问劳务费的事情,显得自己太世俗了,也很不礼貌,便又沉默下来。
“是啊,哥,项目干完了你也该回去了,是后天回去?还是大后天?”雷鸣笑着扭头看看本小海,“才这两天,你又想嫂子了?”
听雷鸣的回答完全脱离了自己想说的事情,本小海有点着急地说,“雷鸣,你看你又乱开玩笑。”
“和你开玩笑也不行啊?哥,你放心,你回去的时候我还是亲自去送你,送你到家。”说这话的时候,雷鸣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意,看来他和康佳慧的聊天非常愉悦。
“那当然好了,不过你这是假公济私吧?”本小海也笑着说,“你得好好感谢我啊,因为我你才有了女朋友。”
“当然啊,哥,如果我们订婚的话,你就充当媒人的角色吧?”
“你们竟然开始谈婚论嫁了?”本小海吃了一惊,他们总共才见过两三次面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神速。
“我们都老大不小了,既然看对眼了,不就都是奔着结婚来的?”雷鸣竟然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本小海觉得真是有点毁三观啊,以前也听说过闪婚这个词,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身边人的身上。
“好吧,好吧,那我先祝福你们了。”本小海双手合拢,朝雷鸣拱了拱。
“那我也替佳慧谢谢你了。”雷鸣也拱了拱手,反谢道。
眼看着劳务费的事情离两人的聊天内容越来越远,本小海不由得有点着急,咬了咬牙,直接问到:“项目干完了,那么费用问题?”
“哥,你放心,刘叔已经交代过了,我也去找过财务了,过两天就打给你们。”雷鸣看着本小海憋得通红的脸,也不再存逗他的想法,直接回答道。
“我已经和林家涛主任,程坤班长商量好了,把钱直接打给我就行。”本小海乘胜追击,赶紧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告诉了雷鸣。
435.完工回家
雷鸣遵守了自己的承诺,第三天就送本小海回家。他比本小海本人还要急切,因为那里有等待他见面的康佳慧,那个让他一见如故的大女孩。
本小海理解他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情,但还是由衷地感谢他又一次把自己送回家去。
知道以后再难有朝夕相处的机会,一路上两个人说话都心平气和,再没有斗嘴的心情。
“哥,这个项目几乎全部都是你自己干的,如果分劳务费的话,你至少得拿一半以上才行。”雷鸣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人家的内部分配问题,但还是好心地提醒道。
“那太多了吧,毕竟那么多人参与了项目。”本小海喜欢钱财,但他却一直信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信条。
“社会主义的分配方式就是按劳分配啊。”雷鸣眼睛盯着前方的路,一本正经地说。
“想不到你这个混混觉悟这么高啊。”本小海伸手将空调打开了。
“混混?”雷鸣转头皱眉,“在你心里我就是混混啊?”
“我不是说你是大街上的那种混混,而是不学方针路线政策的混混。”本小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用词不当,赶紧解释。
“怎么听都不是好话啊。”雷鸣倒没有生气,反正和本小海比较起来,自己确实有些混混。
不过,雷鸣马上找到了报复的方式,他伸手把空调又关掉了,“我觉得鼻子不透气呢,你再让我吹冷风,这是要我感冒吗?”
本小海热得脸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来,听雷鸣一说鼻子不透气,也不敢再要求开空调了。高速路上也不适合开车窗,他只好在储物盒里找出车辆保险的文件夹来扇风。
雷鸣忍住不发出笑声,内心却是乐开了花。过了一会儿,看着本小海热得难受的样子确实不忍心了,雷鸣便又悄悄打开了空调。
丝丝凉风吹来,本小海感觉舒坦了很多,他感激地看了雷鸣一眼,又默默地将空调关了,“真把你吹感冒了,我可就对不起人家小康了。”
雷鸣突然感觉鼻子一酸,没想到本小海这么在意自己呢,宁愿自己受热,也不愿意开空调。他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毫不犹豫地又把空调开大,“我没事的,你看我多壮啊,我也觉得热呢。”
“好吧,那就开小点。”本小海将冷风吹的方向调了调,尽量让它不对着雷鸣直吹。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别,其言也善。也许他们两个都感觉到了以后再相聚的机会不多了,所以都想给对方留下良好的印象吧。
“如果你俩结婚了,是你到我们这边来?还是小康去你那里?”本小海问出这话,才觉得自己有点咸吃萝卜淡操心。
“怎么样都行啊,不过我是希望佳慧能去我那边,她是会计,在我们煤矿能有用武之地。”说起康佳慧,雷鸣满脸兴奋,“而我,却没有一技之长,来你们这边还不得成无业游民?”
“也是啊。”本小海非常诚实地附和着。
是个屁啊?雷鸣不满地瞧一眼本小海,这个人怎么这么实在呢,俺就稍稍地谦虚一下下,您老人家就真的一点脸面也不给留啊。
但是,为了最后的和平共处,雷鸣没有将不满的话说出口。
和雷鸣相处久了,沉默寡言的本小海也变成了善谈的人,而雷鸣本人的话却没有刚相识的时候多了。
雷鸣不只是说话的数量少了,而且那些荤话而竟然都不好意思说了。
人往往就是如此,互相不熟悉的时候,有的人喜欢侃侃而谈,熟悉以后反而言语慎重起来;而有的人,才开始三缄其口,时间久了反而成了话痨。
本小海和雷鸣就是这样的两种人,在整个相处的过程中,处处互补着,倒也相安无事。
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着,很快就到了齐港煤矿。
热恋中的男人几乎都是重色轻友的,雷鸣把本小海拉到小区门口后,说了句再见就一溜烟地把车开走了。
就这样走了?本小海还没反应过来呢,望着那远去的汽车,心中不禁一阵怅然。虽然还有电话号码和微信等联系方式,但是,再能见到这个好兄弟不知道要待何时了。
也许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吧?毕竟这家伙既然在齐港找了个女朋友,他以后也许会常来这里吧?
只是,他来这边的时候,是否还会记得我这个老哥哥呢?
一时间,本小海思绪万千,竟然像极了一个失恋了的小小少年。一些曾经活跃在生命中却又逐渐远去的身影,也一个个地浮现在脑海中。
人生也许就是这样,是由一个个的离别片段组成的。人总是在一场场的离别中长大,成熟,老去。
本小海满怀心事地走回家去,老婆丁晓燕和儿子本源都不在。丁晓燕上早班,这个点肯定是在店里,而儿子却不知道去哪里疯去了。
他想起那个胖胖的女孩,那个可能已经是儿子女朋友的秦可可,不禁咧嘴笑了笑。儿子一定去找她了吧?不知道他中午还回不回来吃饭。
本来他还想请雷鸣一起吃个午饭呢,却没好意思开口邀请,人家来一趟不容易,肯定是想单独和女朋友在一起的。
如果老婆儿子他们都不回家,本小海自己也真的不想做午饭了。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竟然有一块面包。看来儿子又恢复了懒惰性情,连早饭也不主动做了吗?竟然买了面包来吃。
不过,这可解决了本小海的难题,他倒了杯水,把面包吃了。然后,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直接到卧室床上睡午觉了。
在莫名其妙的伤感中,本小海渐渐进入了梦乡。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的家乡,仿佛看到了从前的很多人。
但是这些人竟然都像长了翅膀一样,匆匆地从他的身边飞过,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感觉那些都是他曾经熟悉过的故人。
这种时光匆匆流逝的感觉,让他的心中堵得厉害,即使是在梦中,也忍不住有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
436.又睡癔症了
也许是身体劳累原因,也许是心情低落所致,本小海这一睡就是天昏地暗,连丁晓燕下班回家了都不知道。
丁晓燕听到均匀的鼾声传来,到卧室看了一眼沉睡的本小海就退了出来,还帮他关上了卧室的门。她理解他一个人在外面干工程肯定是万分辛苦,加上一路劳顿,是该好好地补个觉了。
丁晓燕自始至终没有养成做家务的好习惯,而且她在店里也站了一天了,便磕着瓜子斜靠在沙发上看起电视剧来。
尽管电视声音开得很小,但丁晓燕依旧跟着里面的人物一起体验着喜怒哀乐的滋味,她看得很投入。
很快,本源才也从外面回来了。他知道老爸今天回家,所以在和秦可可一起逛完街看完电影后,没有再继续他们的浪漫。
本源看一眼电视问道,“我爸不是回来了吗?他干嘛去了?”
“还在睡觉呢,你可别去吵他。”丁晓燕朝卧室指了指。
“他不到十二点就回来了啊,现在都四点了,也该睡够了吧?”本源并没有听从丁晓燕的提示,说话的声音很大。
“他能睡得着,就让他睡吧。”丁晓燕嘘了一声,到了这个年龄,能睡着觉也是一种享受呢。
本源听话地也坐下来,陪着丁晓燕看了一会儿电视,又去厨房看了看,知道老爸回来后没去超市买菜。
他叹息一声,指望不上饭来张口的老妈,便只能欺负老爸了。但是欺负人总是要有个合适的理由的,他回到客厅对丁晓燕说,“我爸这么胖,可不能这么睡,越睡越胖啊。”
本源说完,不顾丁晓燕的劝阻,径直去推开了卧室门,喊道,“老爸,起床了啊!”
然而,本小海的鼾声依旧,没有停止的迹象。
“老爸,老爸,该起来买菜做饭了。”本源只能靠近些,准备去推老爸的身子。
谁知本源的手还没接触到本小海,本小海就像有感应似的一骨碌坐了起来,然而他的眼睛依旧闭着。
本源反而被本小海的动作吓了一跳,心想应该是老爸应该早就醒了,只是还在假寐罢了。
然而,本小海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本源惊奇了,因为他发现老爸闭着眼睛就麻利的下床把脱鞋穿上了。
本源憋住笑看着老爸的表演,腹诽着老爸跟那个活宝雷鸣没有白白交往,竟然也拥有了幽默滑稽的细胞。
突然,本小海双手上举,哈哈大笑几声后高喊起来,“我考上京华大学了啊,全国最好的大学啊!”
本源已经不是吃惊了,瞬间有种惊悚的感觉,难道老爸疯了吗?他惊惧朝门口跑去,想把老妈叫来看看。
而此时,听见动静的丁晓燕也从客厅跑了过来,娘俩几乎撞了一个满怀。
“你爸怎么了?”
“快看看我爸怎么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了出来,面面相觑后,又一起朝本小海看去。
让本源目瞪口呆的是,老爸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躺回了床上。也太快了吧?自己刚才朝外跑的时候,他还在床边站着呢,这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回归原位了?
难道老爸有绝世武功?瞬间移位?或者是自己熬夜打游戏,把眼睛弄花了?
而丁晓燕压根就不知道本小海刚才已经从床上爬起来又躺回去的事情,因为他进来看到的就是本小海躺在床上的状态。
“我爸他,他......”本源用颤抖的手指着床上的本小海,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又说梦话了?”丁晓燕狐疑地问。
“不只是说梦话,他,他刚才还爬起来了。”看到老爸没再动弹,本源终于大着胆子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你爸这是睡癔症了吧?”丁晓燕没看到刚才情形,也只能根据儿子的描述推断。
“那没事吧?”本源心有余悸。
“可能是他太累了,或者是做噩梦了吧。”丁晓燕把儿子从卧室里拉出来,“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本源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机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地说,“我爸刚才喊着说他考上京华大学了,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了。”
听见这话,丁晓燕反而有些释然地笑了,“以前你爸老是遗憾才读了个中专,他经常吹牛说,如果家里有钱供他上高中,他会考上重点大学呢。看来他的这个念头现在还没去掉呢,竟然在梦里考大学。”
“老妈,你还真信?就我老爸那水平,就是上高中,也就是考个三本吧?”本源不相信地说,他早过了把老爸当成无所不能的超级英雄的年龄了。
“信不信的,这也算是他的一个未能实现的梦想吧。”丁晓燕有些遗憾地说,“那个年代,很多像你老爸一样的贫苦家庭的孩子,直接上不起学,或者为了早参加工作不得不读初中中专呢。”
丁晓燕以为本小海只是做了个美梦,睡癔症了而已,因为他没有看到本小海当时真实的表现。而本源的心里却是非常的担心,即使只是睡癔症了,但老爸的行为却也太吓人了啊。
他突然想起来曾经听过的一个笑话:宿舍里的六个人全在午睡,突然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慢吞吞地走进来,挨个摸着他们的头,还喃喃自语着,“这个还没熟,这个也没熟......”
当时听这个笑话的时候,只是哈哈大笑一场,并没有当回事。现在想着老爸刚才的表现,本源觉得笑话中的事情也许真的会发生。
碰到老爸说梦话可不是一次了,如果他说梦话,睡癔症的次数多了,会不会变得很厉害?会不会有一天会从厨房里拿把菜刀来摸自己的头颅?
“我爸他没事吧?不会是得了神经病吧?”本源小心翼翼地问,还朝卧室看了一眼,像是怕老爸听到似的。
“别瞎说,你爸可能这几天干活太累了,睡癔症了而已。”丁晓燕安慰着明显受了惊吓的儿子,但她自己心里也在犯琢磨,如果本小海总是这样,那还真像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病了。
该不会是冥冥之中真有老天爷吧?前阵子刚按照抑郁症请了假病假,老天爷看不顺眼,就真的让本小海得精神方面的病了?
娘两个眼睛盯着电视机,却是谁都没有看进心里去。对于本小海刚才的行为,他们的想法不尽相同,却有着相同的担忧。
“你俩看什么好电视呢?这么专心!”突然,耳边传来本小海的声音。
437.既视感
两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本小海已经起床站到了他们身边。
“老爸!”本源惊慌地站了起来,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刚刚老爸不是还在床上躺着么,怎么这会儿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身边?
丁晓燕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比毛头小子本源强多了,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睡醒了啊?”
她装作依旧专心看着电视,只是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本小海的反应,心里揣摩着他现在应该是真的清醒了吧。
“我这一觉睡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本小海悠悠地叹了口气,“现在都四点多了啊,我从十二点半就开始睡了。”
本源也偷偷打量了老爸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通红,像是哭过的样子,不过听他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着这么条理的话,现在应该是真的睡醒了。
“可能是这几天你太累了吧?”丁晓燕轻声安慰着,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坐下来喝杯水吧?本源,给你爸倒杯水。”
本源听话地给老爸倒了半杯热水,又体贴地加了些凉水瓶里的凉白开,递给本小海,“老爸,这温度应该能直接喝了。”
“真爽啊!”本小海接过杯子,一口气喝了一半后,扭了扭身子,晃了晃脖子,很是舒服的样子。
“老爸,刚才做啥梦了?”本源忍不住问道。
“做梦?好像是做梦了,但是全忘了。”本小海随口答道,随即,又满腹狐疑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我又说梦话了?”
本小海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上次儿子就说自己说梦话了。
自己长这么多岁,以前没大说过梦话啊?最近到底怎么了,频繁地说起梦话来了,还都让儿子给听见了。
既然儿子说自己说了,那应该就是说梦话了,他本能地觉得儿子在这点上不会撒谎的。
“是啊,你说梦话了,我在客厅里都听见了。”不等本源回答,丁晓燕就接过了话,“你应该是做考大学的梦了吧?”
本小海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是好像做梦了,而且是个很长很长的梦,但是又记不起来做的什么梦了。”
“别费劲想了,记不起来也是正常现象。”丁晓燕并不求根问底,安慰他道。
“晓燕,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来?瞧我这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来了。”本小海突然问道。
“我?”丁晓燕愣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不就是鲁阳工业学校的大专么,还是函授的,你问这个干嘛?”
“对,对,你是技校毕业,然后函授的大专,我怎么糊涂了呢。”本小海自嘲道,“也是奇怪了,我刚才竟然觉得你是从京城的大学毕业的,可就是想不起来哪个大学的。也不知道那个念头是从哪里出来的。”
“老爸,你肯定是做梦考大学了!”听到老爸的话,本源忍不住乐了起来,“而且你也梦见我妈也考大学了吧?”
“我就说你老爸睡癔症了吧,到现在还没完全清醒呢。”本来刚才还挺担心本小海的,现在听他说自己也考上了大学,丁晓燕也忍不住笑了,“小海,你自己想想,我到底考了哪个大学?我这辈子没命上大学,下辈子好去考。”
“算了,也就是个梦而已。”本小海摇摇头,“不费脑子想了,再说也没什么下辈子啊。”
“对啊,再说了,即使有下辈子,我还不一定能认识你呢。”丁晓燕这次笑得有些勉强了。
“你们不认识的话,那就没有我了,你们就一点也不遗憾?”为了驱赶刚才那恐怖的一幕带来的惊吓,本源也加入了这无厘头的讨论。
“所以啊,你就好好珍惜这辈子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吧,好好孝顺我们两个!”丁晓燕一锤定音,给了本源一个响当当的答案,“这都几点了,你们两个也不想想晚饭的事?”
本小海和本源均是无语,心酸地看了丁晓燕一眼,好像晚上吃饭的事情就只和我们爷俩有关,就没有你老人家的事了?
虽然丁晓燕晚上还是要吃饭的,但做饭的事真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本小海爷俩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彼此对望一眼,马上一起出门去超市买菜。
“给我买点水果!”身后传来丁晓燕的喊声,“最好买两个羊角脆。”
所谓的羊角脆其实就是一种长形的甜瓜,长得像羊角一样,吃起来又脆又甜。最近丁晓燕莫名喜欢上了这种水果,怎么吃都吃不够。
“知道了!”随着本源的大声回应,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隔绝了丁晓燕的半截话和电视机的声音。
“老爸,如果让你重新上学,你真能考上大学吗?”本源想起老爸的梦话以及老妈的解释,又忍不住问道。
“当然能啊。”本小海不加思索就回答道,“你老爸上学时学习那叫一个好啊。”
无论什么样的家长,在辅导孩子功课的时候都会认为,孩子怎么不像自己那么聪明呢,其实都忘记了自己当时的笨拙模样,也许还不如孩子呢。
即使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不再相信童话,做父母的也总是不想承认现实,总爱将“想当初”挂在嘴边,以维持自己在孩子心里曾经的高大形象。
“那重新考的话,您想考哪个大学啊?”本源乘胜追击,他是真想知道老爸心底的遗憾呢,更想知道老爸做了个什么样的美梦,竟然兴奋到大喊大叫的地步。
“当然最想考京华大学啊,那可是全国最高学府。”本小海脱口而出,也许他心底真的装着一个京华大学。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随即叹口气道,“可惜,让我再考一百次我也考不上的。”
老爸啊,您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啊,本源腹诽着,而嘴上却捧哏道,“如果给您机会,说不定您真能考上呢。”
“是啊,也许真能考上。”本小海顺着杆子向上爬,也不怕爬的高摔的很。
“可惜我没遗传您的聪明才智,连重点大学都没考上。”本源忍住笑,佯装遗憾地说。
“那是你没努力啊。”本小海瞥了儿子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过他还是紧接着安慰了一句,“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多好的大学才算好呢。”
“是啊,多好才算好呢。”本源顺势说道,“老爸,你也别为您的中专学历感到遗憾了,也别老梦想着考京华大学了。”
听见这话,本小海猛地站住,他有种自己就是京华大学生的既视感。他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却又想不出什么来,这感觉真是奇怪啊。
“老爸,怎么啦?”本源看着老爸古怪的表情,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438.滚下楼梯
“没怎么。”本小海紧走几步以掩饰自己的窘迫,但他却又不自觉地昂首挺胸,仿佛自己真的是一个傲娇的京华大学生,在儿子面前,自己的高大形象是万万不能泯灭的。
但到了超市,本小海很快就回复了持家男人的固有本色,他对蔬菜挑选的很仔细。他先是拿起一捆菠菜翻来覆去地看,把发黄的叶子择下来,又抖掉了根上的泥土。这招来旁边一个同样购买蔬菜的壮汉的白眼。
敏感的本小海感受到了那壮汉投来的白眼,但却没有理会。看那壮汉大大咧咧地拿起一捆菠菜就放入菜筐里,本小海心里也对他很是鄙视了一番。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菜根上那么多泥土,也不知道清理一下。
那壮汉仿佛看到了本小海脸上不屑的表情,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了句,“大老爷们儿怎么这么挑菜?”
本小海顿时张红了脸,原以为都只是互相鄙视的眼神也就罢了,他没想到这壮汉竟然会把心里话说出来。但他看着那壮汉满身的肌肉,以及胳膊上的一条纹身,却不敢回击回去。
而正值热血青春的本源,虽然平时脾气也和本小海一样温和,但却不能忍受人家直接说在脸上的话语。他梗了梗脖子回怼道,“我们挑不挑,关你屁事儿?”
“那你们就挑吧,我不管你们,也会有人管你们的。”此刻的壮汉并没有直接和本源开怼,嘟囔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但他却没有善罢甘休,而是把蔬菜称量员叫了过来,一个比那壮汉还肥硕的中年妇女。
“看到了吗?你看看那些被摘下的菜叶子,都还是绿色的呢。”那壮汉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一脸兴奋。
“哪有你们这样挑菜的呢,你看看,你看看,别人还怎么买啊?”蔬菜称量员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是说出的话却很娇柔;语言内容是指责的,但说话的语气却像撒娇。
“你看看,你看看,你们的菜里面这么多黄叶子,而且根上这么多土,把它们弄下来很过分吗?”本源虽然自知理亏,但还是狡辩道。
听到有人吵架,顿时聚拢过一帮人来,喜欢看热闹本是人的天性。
自从那蔬菜称量员过来,本小海就开始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菠菜,此时真有不少绿色叶子也被他给揪了下来。
他此刻的举动确实也太过分了,让围观的群众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就有人说道,“怎么能这样挑菜呢?这不是存心搞破坏吗?”
本源扭头看了看老爸,见他的行为有些反常,联想到刚才在家里时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心里一急,大喊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大不了把这些烂菜叶子一块买了。”
本源说着随手揽住了本小海的肩膀,低声说:“老爸,没事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蔬菜称量员也看出了本小海的反常,朝人群挥挥手说,“都是小事儿,都是小事儿,大家都赶紧去买自己的东西吧。”
人群散去,那最先挑起事端的壮汉,也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本小海挣开儿子的手臂,低低地说了句“我没事儿”,然后默默地拿起一个塑料袋将刚才揪下来的叶子装了进去,连同挑好的那把菠菜一起放到电子秤上。
称量员却将那袋烂叶子拿了下来,温和地说道,“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一起称了吧。”本小海执拗地又将那袋烂叶子放到秤上。
“大哥,就别这么较真儿了,凡事得想开些。”称量员摇摇头,还是又将那烂菜叶子拿了下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白胖男人虽然爱占小便宜,但却是胆小怕事的人,经过了这样一场折腾,以后肯定不敢再挑挑拣拣地买菜了。
“谢谢阿姨了啊。”本源拉住了老爸又要伸出去的手,他不知道老爸为啥变得如此执拗起来,但他很清楚老爸现在的状态很不正常。
又选了一节藕,搬了一棵大白菜,称了半斤肉,本源便带着本小海去结了帐。
此时的爷俩像颠倒了个个儿,本源变成了父亲,而本小海却成了孩子。
“老爸,人家卖菜的阿姨都说了,这都是小事儿。”虽然本源感觉到并不单是挑菜这件事让老爸受到了刺激,但他也只能从这个角度来劝慰他。
“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本小海一路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很低,却也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听老爸的声音有些沙哑,本源担心地问道,“老爸,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可能吧,脑袋有点发胀。”本小海的声音突然由沙哑变成了嘶哑,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的感觉。
“我爸感冒了!”一进家门,本源便宣布道。他知道老妈肯定会发现老爸的异常,怕她乱问,便主动找好了借口。
“感冒了就喝点儿感冒冲剂吧。”丁晓燕像一个老中医一样,随口就给出了药方,而眼睛却没有离开电视。
感冒是最普通不过的病了,除了病人本身会感到不适外,其他人都不会太在乎的。感冒了,吃药就是;厉害了,打针就是。
“好的,我这就给老爸去冲。”本源答应着就去找药了。
本小海面无表情地朝沙发上一坐,靠在沙发背上就开始闭目养神了。
“这么一会儿,就病得这么厉害了?”丁晓燕斜眼看看本小海,见他不像是装的,便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哎哟,还真是烫呢!儿子,赶紧找温度计来给你老爸测测!”被本小海的额头烫了一下手的丁晓燕大呼小叫起来。
“好的,好的。”听着老妈的惊呼声,本源的手一颤,已经冲好的感冒冲剂啪地掉在地上。
“咋了?咋了?”丁晓燕着急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急匆匆地冲进厨房,看到蹲着身子看着地上玻璃碎片发呆的本源吼道,“怎么连个杯子都拿不住?”
本源无力地看抬头看着蛮不讲理的老妈,百口莫辩,心说谁让你那么大呼小叫的,活人也能被你吓死啊。
但他刚才却很清楚地听明白了老妈的话,那就是老爸发烧已经很厉害了。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本源征求着老妈的意见。
“那就去医院吧,你赶紧下楼去找出租车,我也马上扶你爸下去。”丁晓燕也恢复了理智,再发烧也只是感冒而已,光着急发货是没什么用的。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不用去医院。”在丁晓燕的搀扶下,本小海边走边机械地嘟囔着。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咱去医院看看再说。”丁晓燕用力搀扶着不甚配合的本小海,“你自己能走就尽量自己走,你这么重的身体我可承受不住。”
“嘿,嘿,嘿……”本小海突然笑了起来,声音甚是邪魅,“这么谦虚干嘛?你不是经常承受着我的身体吗?”
丁晓燕听见这有些流氓的话语,瞬间变得雷霆暴怒,猛地推了一下本小海,“你到底真病假病?一点正经都没有了!”
439.崴了脚了
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这一推,却把本小海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啊……”丁晓燕尖锐的叫声比本小海的疼痛闷哼来的还要快。
本小海肥胖的身体在楼梯上慢慢滚落着,他的胳膊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想要阻止自己身体的惯性。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尽管速度很慢,但他的身体却一直在向下滚,没有停止的迹象。
“本小海……”丁晓燕只是愣了一瞬间,便也迅速叫喊着冲下楼梯,她想要拉住那慢慢滚落的本小海。
但是万有引力定律之地球重力却不允许丁晓燕做出违反自然的动作,她跑得太快了,一脚踏空了楼梯。
随即她的脚踝一扭,身子也倒了下去。而且,由于惯性她也像本小海一样在楼梯上滚动起来,速度比本小海滚动得还快。
一胖一瘦两具身体,一先一后到达楼梯底部,成了叠罗汉的架势。
“唉哟,哎哟!”
“哎呀,哎呀!”
一粗一细,两种痛苦的呻吟声阵阵传来,让人听着就感觉到疼痛。
呻吟几声后,两人又几乎同时问道:
“小海,你怎么样?”
“晓燕,你摔坏了吗?”
本小海的声音里透着惊恐,而丁晓燕的声音里却透着哭腔。
由于丁晓燕后落下来,她是俯本小海的身上的,所以必须她先爬起来才行。
她艰难地扶着楼梯站起来吧,左脚一落地,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看来是崴到脚了。
又试着动了动其它地方,确认没有过分疼痛的地方,她这才弯着腰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拉住了本小海的胳膊,想要将他拉起来。
“我自己能起来。”经过这一摔,本小海的脑袋反而清醒了起来。
丁晓燕本来左腿就不敢用力了,也就不再勉强自己,收回自己的手,默默地看着本小海费力地爬起来。
“快看看哪里摔坏没有?”丁晓燕焦急地叮嘱道。
本小海听话地伸伸胳膊踢踢腿,竟然没心没肺地笑了,“我福大命大,哪里都没事儿。”
见本小海没事儿,而且还傻乎乎地笑,丁晓燕莫名觉得非常委屈,便嘤嘤地哭了起来,“你没事儿,我可是有事啊,我的脚崴了!”
“我看看,我看看!”本小海赶紧俯下身去,双手捧住了丁晓燕的左脚踝,惊呼一声,“这就肿了啊,也太快了吧。”
听到本小海的惊呼,丁晓燕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抚摸着本小海的脑袋,哭得愈发伤心起来,“都怪你,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都怪我!”本小海陪着笑脸站起来,“本来不想去医院的,这下也不得不去了。”
“你早这么痛快,不就啥事儿都没有了?”丁晓燕边哭边埋怨道。
本小海微微弯下腰,讨好地说,“来,我背你下楼!”
见本小海如此殷勤,丁晓燕仿佛忘记了左腿的疼痛,竟然破涕而笑,乖乖地俯上了本小海的后背。
“哟,这是干嘛呢?猪八戒背媳妇?”突然,下面传来浑厚的戏谑声。
“刘,刘大哥啊。”本小海背上的丁晓燕首先扭捏起来。尽管是自己的脚受伤了,这样让老公背着还让人看到了,她已是羞得满脸通红了。
尽管只是下了几层楼梯,本小海已累得气喘吁吁,他扶着楼梯栏杆站住,长长地喘了一口气才一本正经地说,“刘哥,晓燕她崴了脚脖子!”
“要我帮忙吗?”刘洪利算是看出来了,尽管本小海身上肉很多,但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所以不等本小海和丁晓燕回应,刘洪利已经将手伸到了本小海的腋窝下,用力架住了他。
毕竟丁晓燕是女人,刘洪利不好意思直接扶她,便只好用非常别扭的姿势来搀住本小海。
不过,只是这别扭的搀扶,也让本小海省了很大力气,让他能够一口气儿将丁晓燕背到了楼下。
此时本源已经从外面将一辆出租车带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仅又大吃一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老爸发烧了要去医院吗?怎么成了老爸背老妈下来,而且旁边还多了对门刘大爷搀扶着。
本源顾不得多想,急忙打开出租车门冲了出来,“爸,妈,到底怎么了?”
“没啥,没啥,就是我的脚崴了。”见儿子跑得这么焦急,丁晓燕忙解释道。
“严重吗?不会骨折吧?”本源脑回路清奇,想他们所未想。
“应该不会吧?”丁晓燕疑惑地皱着眉头说,听了儿子的话,她的脚好像比原来更疼了。
“先去医院,到医院里看看再说吧。”刘洪利见这一家三口狼狈不堪,特别是本小海大汗淋漓满脸猩红,忍不住路见不平一声吼,“我也陪你们去,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反正都是二十多年的老邻居了,彼此间也没什么太多的客气,而且刘洪利向来都是热心的人,本小海他们也就欣然接受他的主动帮助。
只是出租车司机看到一下子要拉四个大人,而且其中还有两个是大胖子,就忍不住心疼自己的车子,说了一句,“一个人崴了脚,也用不着去这么多人吧?”
“你懂什么,你又不是医生!”刘洪利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好,好,我不赚你们的钱了还不行?”出租车司机也是一个暴脾气的人,见刘洪利说话态度粗鲁,赌气地说着就要挂档。
“你敢走,我就投诉你。”刘洪利岂是吃素的,他这身壮肉可不像本小海那样白长的,胳膊一弯露出紧绷着的肱二头肌。
出租车司机虽然脾气暴躁,但却是个精瘦的男人,他看看刘洪利的蛮横肌肉,又想想被投诉的后果,便摇了摇头说,“算了,不和你置气,看在病人的份上,都赶紧上车吧。”
“这个世界怎么了?怎么人人都这么大的悷气?”坐在出租车上,本小海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胀,像里面被关押了一头凶猛的野兽,随时都要冲破出来。
“你没事吧?”看着本小海有些扭曲的脸上成串成串的汗珠向下流淌,丁晓燕忍不住有些心疼地问。
本小海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闭上眼睛,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小海,你别吓我!”丁晓燕又将他的手抚上了本小海的额头,带着哭腔说,“这一会儿怎么更烫了呢?”
“怎么?小海也病了?”副驾驶上的刘洪利转头问道。他刚才看着本小海脸色就不对,当时还以为他是背丁晓燕累的呢。
“师傅,麻烦你开快点吧!”本源催促司机道。他也觉得老爸的病来得有点太急了,应该不是普通的感冒,心里也慌乱起来。
440.四十度五
也幸亏刘洪利跟了来,否则作为儿子的本源都不知道该先给谁看病了,老爸和老妈都是亲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分别挂了一个外科门诊和内科门诊后,本源感激地看了热心的刘大爷一眼,“我带我妈去外科,麻烦大爷带我爸去内科吧。”
看着本源搀扶着丁晓燕拐了弯,刘洪利才转身对本小海说,“本源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走吧,还要我扶吗?”
本小海努力睁大沉重的双眼,感觉面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心里是想让刘洪利扶着自己的,但是想到这是在医院,有这么多人看着呢,而自己也没病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也就摇摇头拒绝了刘洪利的好意。
“小海,你的身体也太弱了,一个小小的感冒就把你折腾成这个样子,真像个纸糊的人。”刘洪利先入为主,理所当然地接受了本小海就是普通感冒的说法。
无论刘洪利说什么,都难以激起本小海的反驳了,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成了浆糊了,他只是机械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大夫,我兄弟感冒发烧。”本小海刚坐到大夫身旁,刘洪利就心直口快地对大夫说。
女大夫瞥了刘洪利一眼,没有理他,看着本小海淡淡问道,“你什么感觉?”
“我感冒了。”本小海咳嗽了一声才说。
“除了咳嗽,还有什么症状?”女大夫戴着大大的口罩,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依旧淡淡的,没有一丝温度。
“头疼,感觉脑子成了一锅粥,而且还有人在里面搅动。”本小海仰头看着天花板,边感受边说。
“你描述得这么形象,应该还没变成一锅粥啊。”女大夫的声音明显高了起来,透着微微的兴奋,眼睛也眯起来,明显是微笑的表情。
“反正很头疼。”见大夫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本小海加重了语气。也是奇怪,进门诊室之前,他都感觉自己不能思考问题了,而现在尽管还是头疼着,但思维却活跃了起来。
“好吧。头疼多久了?”女大夫也恢复了淡淡的声音。
“没多久,就是来这里之前,去超市买菜,买着菜就突然头疼起来。”本小海努力回想着自己开始头疼的时间段,“不过,在之前,头不疼,但是就是和没睡醒似的感觉昏昏沉沉的。”
“听你声音沙哑,是不是嗓子也很疼?”虽然女大夫的声音很漠然,但是问得却很详细。
“嗓子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但是不疼。”本小海如实回答。
“张嘴。”大夫说着,从消毒盒里拿起一个压舌板伸进了本小海张开的嘴里,“说啊!”
“啊--------”本小海发出常常的声音。
“扁桃体发言并不严重啊。”大夫低语着,又将听诊器挂在耳朵上,“听听肺音。”
本小海按照大夫的指示解开了衬衣扣子,挺起胸膛让女大夫听诊。他是有点害羞的,但是由于发烧,本就红彤彤的脸庞也不能再红了。
“怀疑是肺炎,细菌性肺炎。你先量量体温,然后再去化验一下血液,最后才能确诊。”大夫递给本小海一根温度计,然后喊了一句“下一个,两碗酒”。
一个和刘洪利一般壮的青年挨了过来,满脸通红,真的像是喝了两碗酒一样。本小海知趣地将温度计夹在腋窝里,让开了座位,静静地站到了稍远处。
刘洪利一直静静地看着,此时也跟着本小海站到那边去,嘱咐道,“你要夹紧啊,位置偏了就测不准了。”
过了五分钟,见大夫还在全神贯注地为那个叫“两碗酒”,或者叫梁万久的人看病,刘洪利忍不住走过去问道,“大夫,本小海这温度可以了吗?”
“温度计呢?”大夫伸出了纤纤玉手。
刘洪利紧张地跑回到本小海身旁,帮他把温度计取下来,殷勤地送到大夫那里。
女大夫接过温度计,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地站起来,“40度5,怎么会这么高?”
连见多识广的大夫都惊讶了?刘洪利意识到40度5应该是非常严重的发烧了,忍不住也慌乱起来,“大夫,怎么办?”
“赶紧到输液室输降温药,否则真把脑子烧坏了。”女大夫也顾不得那个梁关勤了,直接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敲了起来,同时吩咐刘洪利道,“送他去输液室,直接在那里抽血送检验室。”
女大夫嘱咐完刘洪利,又摸起了电话,“输液室吗?这边有个高烧40度5的叫本小海的病人,我马上让他过去,给他抽血化验后,接着打上退烧药,医嘱我已经下好了,请马上准备。”
都需要大夫专门嘱咐输液室了,这该是多严重啊?刘洪利来不及多想,拉起本小海就跑,“小海,咱们赶紧去输液室。”
本小海虽然离得远些,但也听到了女大夫的话,虽然脑袋还疼,但是他的思维却清晰着。不都说发烧超过40度就会把脑子烧坏吗?为什么我40度5了,脑子还这么清醒?甚至比自己没发烧时都清醒?也真是奇了怪了。
尽管胡思乱想着,本小海还是紧跟着刘洪利矫健的步伐朝前跑着,仿佛后面有野狼在追赶一样。更为奇怪的是,原来如灌铅一样沉重的双腿,竟然也像安装了弹簧一样,充满了力量。
真是哔了狗了,难道自己不同于常人吗?竟然是越发烧越有力量?可这也太违背自然规律啊。
而在刘洪利的眼里,身后的本小海却像是灌了水的沙包一样,死沉死沉地拖累着他的胳膊,几乎每走一步,都要用上拔河的劲头。
如果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刘洪利都恨不得想要背起这个白胖的男人来跑了。
好在输液室并不远,拐过弯去就到了。
“我们是本小海,我们要抽血,我们要输液。”见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刘洪利想起那女大夫曾经打电话过来,急急地朝护士喊道。
一个身材苗条的护士,立马带着抽血的器具从柜台内走了出来,指了指远处一个空着的座位,“走,咱们到那边去。”
正在前面排队的人看到护士竟然从里面出来,并把队伍尾巴上的人带走,就有人不满地道,“都是病人,怎么输液也要走后门?”
“那人情况紧急,发烧40度5了,大夫专门打电话过来说明了。”立即有护士进行解释。
“切,你们说啥就是啥,拿别人都是傻子。”那人愤愤地说。不过声音很低,护士们也就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忙活着给病人们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