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缺个章节名
正所谓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自然,连耶律月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来,哪怕是从知道叶青被抓,而后一路赶过来的时间里,耶律月的心神一直都在被抓走的叶青身上。
至于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这般在意一个宋廷使臣的死活,哪怕是此刻已经在金国驿馆的大厅内坐下后的耶律月,也没有心思去想自己的异常举动,为何会变得这么在意一个外人。
耶律月没有发现,不代表坐在他对面神情悠闲的少年完颜?就没有察觉到,此刻看着耶律月那脸上的紧张跟凝重,完颜?越发觉得耶律月跟叶青之间的关系是非同寻常了。
所以他很想知道,耶律月如此关心叶青,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来到兴庆府,除了支持夏国皇帝外,还有其他的自己不知晓的事情?
“本郡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天下还没有本郡王去不了的地方,即便是你大辽,若是我高兴,也可以肆无忌惮的率兵转上一圈。”完颜?呵呵着说道。
“你?就凭你?怕是没到战场就吓的尿裤子了。”耶律月美目一瞪,对于完颜?,她才不会在乎自己有没有一丝一毫的高贵公主形象,不过讽刺完完颜?后,便就立刻转到正题问道:“你可知道,你的先生被任得敬在申时抓走了?”
“刚刚得知,然后你就来了。”完颜?淡淡的说道。
“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几乎是同时,完颜?跟耶律月看着彼此,异口同声的问道。
“……你先说。”耶律月再次瞪了完颜?一眼,蛮横的说道。
完颜?超越其年龄的大度的笑了下,而后道:“如同你看到的一样,曾经是我的先生,如今是我大金想要拉拢,或者是想要……。”
“那这么说来,叶青被抓,其实你早就知道?还是说这件事儿是你指使任得敬干的?”耶律月不等完颜?说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问道。
“任得敬能够以一个宋廷叛臣的身份,在夏国一步一步走到楚王这样的高位,你以为仅仅凭借他当年献女一事儿就能做到吗?自我见到先生之日起,先生对任得敬向来是极尽嘲讽跟羞辱,任得敬即便是泥人,怕是也要有三分火气。所以先生被任得敬带走,有的是理由,根本不差一个讨好我大金的理由。”完颜?不理会站起身后,目光咄咄逼人的耶律月,继续平静的说道。
“任得敬报复叶青?”耶律月心中一样如同明镜,任得恭的死、晋王察哥管家的死,甚至包括自己替太子刺杀越王李纯义的事情,看起来这些帐都要算在叶青的头上了。
“短时间内,先生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时间一长……任得敬的耐心耗尽,或者是兴庆府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的话,到时候怕是先生就……。”完颜?说的吞吐隐晦,他很想看看,耶律月这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耶律月虽然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担忧,但蹙眉以及凝重的神情,还是让完颜?心中更加想知道,耶律月跟叶青之间,到底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呢?为何她会如此担忧叶青的生死呢?
而耶律月看着神情笃定的完颜?,一边思索着完颜?是不是想要通过任得敬之手在向叶青施压,以此来达到他们金国拉拢叶青的目的,逼着叶青就范?
甚至可以在叶青被任得敬带走,吃够了苦头之后,而后完颜?再亲自出面,让任得敬放了叶青,以此让叶青对完颜?感恩戴德之时……那岂不是也是自己可以趁机正好做掉他完颜?的最佳机会?
随着叶青被任得敬带走,老刘头跟赵乞儿等人,倒是对如今兴庆城内,那几股原本错综复杂的势力,看的是越发的清楚了。
辽人与其说是支持夏国,不如说是在支持太子继位,而是当今的夏国皇帝。
完颜?支持任得敬,不如说是希望借任得敬之手,在牵制夏国之时,也希望能够继续逼迫叶青投靠金国。
叶青被带走,如同一下子让老刘头等人相当于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一下子把兴庆府的局势看的明明白白,特别是辽人公主想要置完颜?于死地一事儿,经过叶青的提醒后,几人这三日的按兵不动,瞬间觉得局势明朗的同时,也使得他们在置身事外时,明白了叶青一直以来的唯一目的,那就是想要替宋廷除掉任得敬这个叛臣。
大散关的韩?腚校?谝惶熘?诮恿?拥揭肚嗟拿苄胖?螅??凰康挠淘ザ济挥校?糁遄琶纪房赐炅椒饷苄牛?乇鹗亲詈笠环庖肚嗟那妆拭苄藕螅?15檀笫忠换樱?铝钤?泊缶??记耙疲?还?前肴盏氖奔淠冢??蔽渥暗拇缶?阃频搅擞胂墓?尤赖牡胤健?/p>
曾安军统制郭杲带着成都府知府赵汝愚,快步流星的赶到韩?腚兴?诘挠?誓冢?坏裙?叫欣裣蚝?腚薪樯苷匀暧蓿??腚斜阋丫?叩秸匀暧薷?埃?媛段12Φ溃骸岸嗄瓴患??孕址绮梢谰砂 !?/p>
“韩大人此话可有笑话赵某之嫌啊。”赵汝愚同样是神色之间带着老友重逢的笑意,看着韩?腚兴档馈?/p>
随着赵汝愚寒暄之后看向郭杲,郭杲在看明白了两人乃是旧识后,便立刻行礼以军中还有其他军务为由,走出了韩?腚械木?省?/p>
随着郭杲走出军帐,赵汝愚的神色瞬间就变得严肃了起来:“韩兄怎可如此贸然行事?曾安军出大散关晨兵我宋与夏之边疆,临安城如今可是争论颇多啊。韩兄不该如此……。”
“早就知道临安城朝堂之上会有人以此攻讦我,怕是如今圣上的案几上,弹劾韩某人的奏章也不在少数了吧?”韩?腚幸桓痹频?缜幔?亢敛辉诤趿侔渤浅?弥?希?杂谒?缶?咕掣?娜耸┭沟木俣??/p>
“即然韩兄知晓其中利害关系,那又何必要如此不计后果的粗莽行事呢?不过是一个大理寺的少卿而已,即便是出了事儿,也不影响我宋廷给予夏人的支持,也不会影响宋夏两国交好不是?”赵汝愚一脸担忧的说道,而后从袖袋里掏出一份奏章递给了韩?腚校?幼偶绦?档溃骸罢馐翘?匣拭?嗝茉盒吹闹家猓?m?懔15搪示?坊卮笊9兀?劣谛饲旄?钩家皇露19杂邪才拧!?/p>
韩?腚薪庸?匀暧薜莨?吹闹家猓?戳丝捶饷婧螅?旖谴?乓凰坎恍嫉谋惆阎家馊拥搅税讣钢?希?疽庹匀暧拮?潞螅?锎?泶痰溃骸俺?4虻檬裁粗饕猓??承睦锖芮宄?r虼舜卧?簿?龉兀篮?车氖鞘裁慈耍??承睦镆埠芮宄?l?匣什幌肷肆烁?娜酥?涞暮推??貌蝗菀琢焦??洳辉俅蛘蹋??匣首匀幌胱哦喙?改臧参热兆印5?蔚镁凑庋?呐殉迹?羰且廊辉谙墓?砭痈呶唬?宜瓮5牧趁婊雇?睦锓牛慷越鹑宋颐且恢倍际侨唐?躺?1肮?蠛停?舨皇且肚喑鍪菇鸸??瓯业仁露??氡鼗崛梦掖笏我槐沧佣继p黄鹜防础h缃褚肚嗫晌绞俏掖笏斡泄x?迹?彩亲钣谢?崽嫖掖笏纬?ヅ殉迹?源死淳?嫫渌?殉荚糇拥拇蠛没?幔?液?橙苏飧鍪焙颍?制衲苄涫峙怨郏俊?/p>
“可……可你知道这样一来,太上皇那里不会满意的啊,圣上那里你怎么交代?”赵汝愚乃是赵宋宗室,对于皇家的事情,了解的并不比韩?腚姓飧龌是咨伲??匀灰簿透?宄腚腥绱苏獍愕鞫?缶??换崛米约旱母盖缀?舷萑氤?弥?系谋欢??小?/p>
韩?腚忻挥谢卮鹫匀暧薜奈侍猓?故巧衩氐目戳艘谎壅匀暧蓿??笱沟蜕?舻溃骸澳憧芍?勒庖荒甓嗬矗?鹑擞屑复味寂汕擦说蹦瓯环?苍诮鸸?奈艺运巫谑一匚掖笏危康?挥幸淮纬晒Γ?罱?囊淮危?ツ杲鹑顺鍪刮掖笏问保?硕家丫?搅思涡烁??畹愣?鸵?搅侔玻?媒鹑舜锏叫呷栉掖笏蔚哪康牧恕!?/p>
“这……真有此事儿不成?”赵汝愚一惊,身为皇室宗亲,他比谁都清楚,若是北地的宗室回到临安,那对于太上皇来说,如同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
“不错!千真万确!皇城司自被太上皇接手后,背地里一直在阻扰金人送宗室到临安的事情,泗州对面的忠武镇,一夜之间五百金人全部毙命,其中就有宗室之人。嘉兴府一夜,宗室之人不知所踪。这些可都是皇城司经太上皇授意后,暗地里干的。”韩?腚心抗饬枥鞫?猩畛粒?旖腔勾?乓凰坷湫λ档馈?/p>
“皇城司……叶青……?岂不是说……?”赵汝愚一惊,若是太上皇如今有意不让叶青回临安,那么韩?腚姓獍闳绱俗觯?癫皇堑韧?诟??匣识宰鸥闪寺穑空馄癫皇遣灰?源?耍?/p>
韩?腚锌醋懦跃?亩伎?冀岚偷乃挡怀鐾暾?坝锢吹恼匀暧蓿?湫ψ诺溃骸暗?ド舷匀徊皇钦饷聪氲模??罩?埃?侔渤谴蠼中∠锶?枪赜谝肚嘣诮鸸?氖虑椋??土?ド细??匣柿饺说男蜗螅?苍谔煜氯诵闹兴布浔涞酶叽笊袷テ鹄础u庑┒际怯腥嗽诒澈罂桃馕桃庠焓疲彩歉?肚嗷亓侔擦舻囊惶鹾舐贰!?/p>
“你是说这是圣上的意思?”赵汝愚心中更是感到震惊无比,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神色深沉的韩?腚形实馈?/p>
第四百六十七章 地牢
韩?腚忻环袢弦裁挥谐腥希?蛭约阂膊皇呛芮宄??靶┤兆永镌诹侔渤抢锿罚?赜谝肚嗟牧餮则阌铮?ド系降撞斡朊挥胁斡耄?羰遣斡肓耍?植斡肓硕嗌佟?/p>
但不管如何,他既然敢不顾朝廷反对,不理会朝堂之上他人,特别是史弥远为首的文官对自己的攻讦,必然是手中有着能够让他有持无恐的东西存在。
而这就是圣上给他的密旨,通过皇城司给他的密旨:一切当该以在兴庆府的叶青为主,即便是陈兵夏国边疆。
赵汝愚神色之间依然带着吃惊的把韩?腚懈??吹拿苤迹?垢?撕?腚校??蟛培??溃骸罢饷此道矗?ド喜2幌m?肚嘣谙墓?鍪露?俊?/p>
韩?腚芯簿驳目醋鸥?暗恼匀暧蓿?夯撼辽?溃骸疤?匣世狭耍?馐遣豢煞袢系氖率怠h缃袷ド险?荡呵锒k18?保?孀沤鹑嗣獬?瓯乙皇露??ド闲牡啄强煲??鸬谋狈ブ?鞠匀皇怯指椿盍恕;食撬疽膊辉偈堑背趼⌒吮狈ブ?钡幕食撬荆??允ド嫌衷趺椿崛靡桓瞿芄辉诙淌奔淠冢?匦氯没食撬颈涑衫?械墓t荚谒??缓δ兀俊?/p>
赵汝愚默不作声的看着韩?腚校?饺硕嗄旰糜眩??恢倍贾?溃??腚衅缴?畲蟮闹鞠虮闶潜狈ィ?闶嵌峄乇唤鹑寺佣岬慕?粒?勾笏文芄徽?羧跛蔚拿弊印?/p>
所以若不是刚才韩?腚懈??戳四欠菔ド系拿苤迹?耸钡恼匀暧抟膊桓铱隙ǎ??腚懈詹潘?裕?降资撬?飧鑫浣?囊患褐?剑?故撬凳ド系男闹校?娴幕共辛糇疟狈ブ?尽?/p>
韩?腚辛成弦馕渡畛さ男θ荩?谡匀暧拚飧龌适易谇椎难劾铮??四芄桓械蕉苑降男赜谐芍瘛19孕怕??猓?部?冀ソヒ馐兜剑??匀暧蘩肟?侔驳氖奔涮?昧耍?玫饺缃裢馄荻急人??私馐ド稀?/p>
而这也让赵汝愚开始不由自主的去分析、权衡,如今朝堂之上的势力划分,自己要不要一如既往的跟韩?腚姓驹谕?惶跽较呱希?舛杂谧约何蠢吹墓俪∈送荆?降资潜状笥诶?故抢?笥诒住?/p>
韩?腚械拇蟊?咕常?厝皇侨迷缇鸵丫?白鲈粜男椤钡南娜说谝皇奔涞玫搅讼??孀藕驳莱逶俅闻芙?使?诘氖焙颍?暄窄z也在权衡之后,往任得敬的府上行去。
几日以来,除了第一天耶律月来找过完颜?后,而后耶律月就像是凭空消失在兴庆城一样,再也没有见到她在公开场合露面过。
同样,南宋使臣的其他人,这个时候除了每天依然继续经营着他们那外表平静的茶铺外,也是安静的让人怀疑,叶青被人带走,难道他们就真的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任得敬府里的地牢内,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着不大的地牢,黄豆般大小的火苗,随着牢门被打开时因空气流动而剧烈的跳动着,明灭之间极其坚强的维持着一丝丝的光芒。
一股恶臭味儿随着牢门被打开便向门口的几人扑面涌来,早有准备的任雷手拿丝帕捂着口鼻,侧身避的远远的,待过上几十息的时间后,才点点头在狱卒的带领下,手里拿着一盏灯笼缓缓沿着台阶往地牢内行去。
身为一个狙击手,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在找到适合隐蔽的地方潜伏下来后,基本上保持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对于叶青来说完全就是一件极为轻松写意的事情。
所以即便是被关进了恶臭熏天、不见天日、阴冷潮湿的牢房内,哪怕是只能在一间极为狭小的牢房内,叶青在完全放松以及习惯了那恶臭味儿后,倒也不觉得如何难受。
当然,如今浑身上下有多难受,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本以为任雷在逼迫自己签字画押,承认在兴庆府杀人未得逞后,会用刑来逼迫自己招供,但一连三天的时间过去了,任雷却也只是简单的把自己关在这监牢里。
他不相信任雷会天真的以为,这样的环境之下,就能够让自己轻易屈服,何况自己跟他之间又有恩怨,但为何任雷却是没有对自己动刑呢?如此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脚步声越来越接近狭窄的牢房,如同前几次一样,一手拿丝帕捂着口鼻,眼中带着冷笑的任雷再次站在了牢门口,旁边手下灯笼的照耀下,看着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的叶青,瓮声瓮气道:“叶青,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对你用刑呢?”
“你要是敢早就对我动刑了,想必要么就是你爹交代你了,要么就是……你们顾及着大宋已经压境的曾安军了,无怪乎是这两个可能罢了。”叶青望着牢门口,满眼都是幸灾乐祸,以丝帕捂着口鼻,刻意做出一副潇洒自如模样儿的任雷,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
口鼻捂着丝帕的任雷发出细微的不屑小声,而后示意旁边的手下再次拿出那张让他签字画押的文书,瓮声瓮气的继续道:“签了他,我立刻就放你离开,你我之间的恩怨,你羞辱家父一事儿都一笔勾销。”
“怕是签了我就立刻没命了吧?到时候只要把这份文书呈给我大宋朝廷,大宋朝也会真道是我叶青在兴庆府出了人命案,所以才会被问罪了吧?到时候怕是想要讨个公道都没得讨了,你觉得我会签字画押吗?”叶青嘶哑着声音,大牢里的水跟食物,这几天他也就是喝了点儿比臭水沟的水,只会更臭的水,至于食物,这几日可是一口都没有吃。
“你以为你不签字画押,我就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叶青,只要你主动签字画押,还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但你若是把我的耐心耗干净了,到时候我会让你比死还要痛苦!”任雷想要把丝帕拿下来,把威胁的话语说的气势一些,但刚刚把丝帕拿下来,熏天臭气就差点儿把他呛的咳嗽起来。
叶青笑了笑,借着老门外灯笼的光芒,打量着地牢,而后继续道:“这地方还算是不错了,最起码人还能开口说话,自如呼吸,没有熏的人连连流泪、张不开嘴,所以你家这用来惩治关押下人的地牢,还真是差了一些。”
“你……。”任雷夺过旁边手下手里的文书,隔着牢门再次问道:“叶青,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因为我任雷从来不跟将死之人一般见识。你要是识趣……。”
“行了,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你不嫌烦,我都听烦了。要是真有诚意,不妨让你父亲下来跟我谈。”叶青静静地看着任雷,外面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随着叶青跟任雷一同转头,只见一个下人快速的跑了过来,而后在任雷耳边低语了几句。
任雷收回伸在牢门外手拿文书的手,他压根不敢把手臂伸进牢里给叶青看手里的文书,深怕一个不小心,被叶青在牢里制住自己的手臂。
所以在收回手后,依然捂着口鼻的任雷再次瓮声瓮气的冷哼道:“叶青,过了今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签也是死,不签也是死!”
说完后,也不等叶青说话,带着两个下人快速的往地牢上方走去。
看着几人消失不见,地牢内再次恢复了乌黑一片,只有远处的那一丝黄灯大小般的光亮,照耀着整个不算是太大的地牢,叶青伸手抓住牢门用力的摇动了几下,依然还是跟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如同手臂粗的木桩牢牢的立在跟前,完全无法撼动。
“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叶青收回握着牢门木桩的手臂,看了看手表后喃喃自语道。
完颜?的耐心超过了他的想象,他本以为自己被任得敬带走,最多不会超过两天,完颜?便会过来找任得敬放人,但没有想到,完颜?竟然比他预料的还拖延了一天的多时间,才来到任得敬的府上。
当然,叶青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任得敬算计了,即便是他那天晚上,在任得敬离开时,已经做好了防备他人偷袭的准备,但他也没有料到,任得敬会亲自过来带人抓他。
甚至有时候,坐在牢里实在无聊的时候,他还会去想,这一切是不是完颜?跟任得敬两人一同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演的一出双簧呢?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终的目的还是让完颜?达到逼迫自己投靠金国的目的?
当然,还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任得敬分国称帝那就是完全依赖金人了,甚至是希望通过金人施压给宋廷,来支持他分国称帝。
如此一来,也就意味着自己要么是死在牢里,要么被安然无恙的放出去,而后投靠金人。
但不管怎么说,最终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却是自己那名义上的弟子完颜?,以及宋廷对待金、夏两国的态度。
三日的牢狱日子,也能够让叶青在最为恶劣的环境下,完全真正的看清楚任何一方势力的目的,自然也是能够看的清楚,哪一方是真正的想要自己死,哪一方还愿意让自己苟活着。
但不管怎么思索考量,在如今身在地牢之内,无法肯定韩?腚惺欠衤柿煸?簿?龃笊9刂?埃?瓮14廊皇撬?钗?澜岬囊桓鲈?颉?/p>
赵构对自己已经是如何鸡肋,自己当初散步各种消息造势,完全抵不上完颜?的两个字先生。
但……就是不知道圣上会怎么想?是不是会对自己给予厚望,给自己一个容身之地呢!
第四百六十八章 禁足
这个时代的锁,无论是什么锁,对于叶青来说,都跟不存在一样。
所以若不是他自己愿意,任得敬府上的地牢,怕是也只能有关他十分钟的效果。
虽然刚才任雷在地牢时,下人过来找他已经足够压低了声音,但那个下人好像忘了,死寂的地牢内,一旦安静下来后,再低的声音站在距离任雷不到一尺地方的自己,都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叶青开始开锁的时候,任府内随着完颜?到来的,还有任得敬另外一个弟弟,殿前太尉任得聪一脸凝重的走进了任府里头。
任得敬看着一脸凝重的任得聪走进自己跟完颜?交谈的大厅,微微点点头,示意他有事儿一会儿说。
任得聪面对任得敬的示意,又有些顾及的看了看完颜?,最后张了张嘴唇,而后才在旁边的椅子上默默坐下。
任得敬跟完颜?的谈话,让他丝毫没有兴趣听下去,无非是关于放还是不放那个南宋使臣的话题,金人想要拉拢他,而任得敬显然又不想轻易的放走叶青。
不过也因为完颜?的原因,任得敬才能够在把叶青关押了三四天的时间里,并没有兴起对叶青用刑的心思。
完颜?淡淡的笑着,心里头却是多少有些不悦,这几日任得敬瞒着他做了很多小动作,除了叶青被带走一事儿外,便是如今任得敬已经暗中调兵遣将,开始由西往东向兴庆府而来。
当然,西夏皇帝同样也没有闲着,如今也是在暗中防备着任得敬随时随地的造反之举。
但令完颜?感到不悦的是,如今任得敬显然是想要以叶青一事儿来要挟自己,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放走叶青,而是打算等到他称帝之后,等自己皇爷爷的承认他皇帝跟楚国的身份跟地位后,才会打算放出叶青来。
但如此一来,对于完颜?来说,恐怕到时候别说是希望叶青能够投靠他们金国了,就是叶青还会不会承认自己这个弟子,都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当叶青被抓的消息在被自己知道后,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来找任得敬放人,而不是拖了三天多的时间,才姗姗来到任得敬的府上,要求任得敬放人。
当然,完颜?如此做,也是希望叶青吃一点儿苦头,而后在自己出面时,能够最大限度的发挥自己的人情作用,让叶青在心里头对他感恩,以此来说服叶青投靠金国。
三天多的时间来,从第一天在耶律月的嘴里得知消息开始,完颜?就从下午已经开始变得心神不宁,那种立刻冲进任得敬府里要求放人的冲动,基本上就没有在心头停止过。
若不是安彦敬一直在旁边劝说、阻止着他,恐怕他等不到第二天早上,他就会冲到任得敬的府上来要求放人了。
如今三天多的时间眨眼即过,虽然这几天对他来说如同煎熬一样,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后,完颜?又觉得一切的煎熬都是值得的。
甚至在来任得敬的府上的一路上,他便已经开始憧憬着,当自己走进任府地牢的那一刻,叶青感激的向自己跪下行礼,愿意投靠金国的景象。
他当然料想不到,如今的任得敬,在一边暗中调兵遣将之余,不单是开始肆无忌惮的,利用着自己金国金源郡王对夏国皇帝的牵制,同样也有意无意的想要把自己变成人质,希望以此来得到金国更大的支持跟承认。
而至于现在就放了叶青,对于完颜?来说,前景则是越来越不乐观,甚至很有可能,到最后自己能够得到的,会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叶青。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若是任得敬造反之举成功后,那么他便会更加依赖金国,甚至还需要依靠金国的力量来防备宋人的发难……但……。
完颜?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又是一惊,这才想起来,任得敬根本不需要去理会叶青若是死在兴庆府,宋人会做何反应,是不是还会大兵压境,来像新生的楚国未他们的臣子讨个公道。
因为自己已经从一开始,离间了叶青跟宋廷之间的信任,再加上任得敬当年更是宋廷的臣子,对于宋廷的了解跟认识,比自己显然还要透彻的很多,甚至在任得敬计划当中,早就已经认定了宋廷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使臣,跟他这个新生的楚国皇帝撕破脸,毕竟,新生的楚国身后,还有金国的支持。
宋廷决计不会傻到,因为一个小小的使臣,而后同时的最金人跟任得敬。
完颜?神情不再平静,跟任得敬交谈时,皱眉头的时候越来越多,随着任得敬府里头盔甲明亮的兵士越来越多,完颜?的眉头则是紧紧的锁在了一起,他还是小看了任得敬这个枭雄的手段。
原本以为任得敬一开始对自己的毕恭毕敬都是发自内心的,都是因为对金国深深的忌惮所以才会如此,但如今看来,任得敬并不像是当初表面上那般忌惮金国,若不然的话,也不会坚定的摇着头。
“郡王不必着急,再忍耐三四天的时间,到时候本王必定给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叶青。”任得敬笑含慈祥,就如同看着自己的孙子似的对完颜?说道。
完颜?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任得聪,于是不等自己开口,任得敬便对任得恭说道:“你不妨现在府里转转,这几日事情较多,切莫出了差错才是。”
“大哥……。”任得恭站起身来,看着任得敬满脸焦急之色的说道。
“无妨,我心中自有计较。”任得敬不给任得恭说话的机会,如同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般。
任得恭看着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任得敬,无奈的叹口气后,便迈步往外走去。
他当然知道任得敬让他视察什么,今日一早整个兴庆府的城防已经全部被他们控制,就是连晋王察哥手里的兵马,也被察哥大方的交给了任得敬来调遣。
所以如今整个兴庆府,除了皇宫内外的少数护卫外,基本上所有的兵士都已经姓任了。
“郡王有话不妨直说便是。”任得敬在任得恭的身影消失在听门口后,对着眉头紧锁的完颜?说道。
“这么说来,楚王打算这几天便会有大动作了?”完颜?在心中无奈的叹口气,自己还是太年轻了,远远不是任得敬的对手,毕竟,连叶青也都是栽在了任得敬的手里了。
太过于相信眼前这个从一开始见到自己,就处处示弱的任得敬了,不管是晋王察哥还是任得敬,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开始,便把姿态摆放的极低,而这也就造成了完颜?这个少年人心中的虚荣跟傲气。
加上他对叶青的志在必得,心思也并未全部放在对他这个少年,一直恭敬有加的任得敬跟察哥身上,这才让任得敬有机可趁,因为叶青与自己的关系,而让他们师徒二人一同陷入被动的局面。
“谈不上什么大动作,天下大势本该是如此才对,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本王这么多年来在夏国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但依然不还是受尽他人白眼与嘲讽。如今本王老了,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怎么也该为身后事跟后世子孙有个交代才是,总不能让本王一辈子都被人嘲讽跟谩骂。”任得敬感叹着说道,仿佛他做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一般。
完颜?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任得敬,而后语气平静道:“既然是如此,那不知道楚王一直监押着叶青是何用意?是因为本郡王年少位低,当不起楚王的人情?”
“郡王说笑了,本王自郡王不远万里来到兴庆府支持老夫,老夫心中对郡王以及陛下,可谓是感激不尽,又怎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宋使,而违逆了郡王或是陛下的旨意?”任得敬脸上的笑容越发的仁慈跟祥和,看着紧皱眉头的完颜?,继续呵呵道:“但如同郡王一路上过来时看到的一样,如今整个兴庆府到处都是大楚兵士,本王自然是识得郡王,但那些兵卒将领,他们又怎么会识得高贵的郡王?所以,这几日的时间里,郡王不妨就与安大人留在本王府上,等外面安宁了,再带着那宋使离开如何?”
“楚王此话什么意思?难道要禁足本郡王的自由不成?”完颜?蹭的站起身,加重语气质问道。
“岂敢哟。”任得敬也跟着站起身,一手扶着完颜?的肩膀,轻拍着示意其坐下,而后继续说道:“本王是为郡王的安危着想,如今兴庆府虽说不上是兵荒马乱,但也是满城刀枪甲胄,若是城内发生个什么冲突,怕是即便是驿馆都会被波及牵连到,何况,若是万一夏国皇帝李仁孝派人请郡王前往宫里的话,本王岂不是罪过就大了,到时候陛下追问下来,你让本王如何跟陛下交代、解释?”
“那你如此对待本郡王,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在皇爷爷面前……。”
“陛下英明神武、通情达理,想必会理解本王是为了保护郡王安危苦衷的。倒是郡王,这几日在府里,正好也能够看着那地牢里的叶青,监管着老夫是不是看在郡王的面子上,一直厚待着他。何况……。”任得敬坐回自己的位子后说道:“多关几日叶青,到时候叶青对郡王也就会多几分感恩戴德,郡王何乐而不为呢。”
第四百六十九章 风雨欲来
整个兴庆城这段时间如同头顶上方被一层厚厚的乌云笼罩着一般,一连好几天的时间里,整个城都给人一种凝重跟窒息、风雨欲来的感觉,隐隐之间,特别是当满身甲胄的骑兵从跟前经过时,那股肃杀的味道更是让城内的百姓,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跟惶恐。
民间向来流传着任得敬有不臣之心的流言蜚语,而这几日因为兴庆城的凝重,任得敬跟陛下已经水火不容,要造反的消息则更是流传更甚。
一队队铁骑从大街小巷之间穿过,每日也都会发生一些兵士调戏良家,或者是欺压、掠夺之事儿,虽然并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接连几天下来,已经让整个兴庆城的百姓,每天在太阳快要落山时,就立刻紧闭门户,缩在家里头哪也不去。
商贾、酒楼、客栈等等,或者是硬着头皮继续做着生意,也或者是由看人极准的伙计,翻飞着三寸不烂之舌来推辞着客人,生怕一些长相凶狠,或者是行为举止神秘的客人,给本店招来无妄之灾。
宽大的城墙上下到处都有来回巡逻的兵士,一个个兴庆城内的铁骑进出不停的兵营,如今倒是成了整个兴庆城内最为热闹、繁杂的地方。
任雷率兵赶往金人驿馆的路上,随处可见属于他们大楚的兵士在街道上紧张的巡逻,而对于一些兵士对于寻常女子的调戏等等,任雷也是放任其肆意妄为。
在他看来,大楚若想要立国,自然是离不开这些兵士的流血厮杀,这个时候自己就不应该去因为这点儿小事儿而上前制止,毕竟他们都是任家的兵士,是为任家在卖命。
整个金国驿馆内,被完颜?所带来的金国兵士,在完颜?到达楚王府的那一刻开始,便被任雷包围了起来,使得金国在兴庆城内的兵士,无法走出驿馆半步。
辽人所在的驿馆,同样是任雷的下一个目的地,只是当任雷刚刚想要前往辽人驿馆,控制辽人在兴庆城的兵力时,刚刚从辽人驿馆跑过来的属下,在任雷耳边的低语,让任雷的神色则是一时之间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而后随着任雷一声:保护好宗主国在驿馆内兵士,以及让其他人前往辽国驿馆的命令后,任雷则带领着百十铁骑,快速的穿城而过,往自家的府上驰去。
耶律月在完颜?从驿馆内出发时,就已经紧紧的跟在了完颜?的后面,当完颜?进入楚王府,而后任雷从楚王府大门率兵匆匆而出,赶往金人的驿馆时,耶律月的嘴角随之露出了一抹冷笑。
好几天的时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也渐渐让耶律月看清楚了整个兴庆府错综复杂的形势,随着这几日兴庆城紧张的气氛一日比一日严重,如同压在人胸口上的大石一般,让人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如今显然已经到了任得敬跟夏国皇帝摊牌的时候了。
但不管兴庆城局势如何紧张,如何一触即发,都改变不了耶律月想要刺杀完颜?的决心。
所以当看着任雷从楚王府门口消失后,耶律月便开始等待着完颜?再次从楚王府里头出来,而后在半路上截杀,若是可能的话,完全可以把此事儿嫁祸给任得敬。
当然,如此一来,夏国皇帝李仁孝也必然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跟金国的质询,所以到时候,夏国太子登上皇位也就近在咫尺了。
任雷再次冲进任得敬跟完颜?商谈的大厅内,全身同样身着盔甲的他,看了一眼任得敬后,任得敬则是立刻起身,跟完颜?说了句失礼后,便走到大厅门口全身盔甲的任雷跟前。
神色平静的低声道:“何事儿?”
“辽人驿馆没有辽国公主的身影,而是太子李纯佑独自在驿馆呢。”任雷放低了声音说道。
“你是说……?”任得敬看着任雷那双闪烁着杀气的眼神,想了下后道:“此事儿千真万确?”
“不错,儿臣已经派了人过去继续在驿馆外监守,但现在还没有找到辽国公主到底在哪里,就是不知道这辽国公主,会不会如父亲所猜测一般……。”任雷低声说道。
“不必多说了,立刻找你叔父,让他以殿前太尉的身份前往辽人驿馆,过去再探个究竟。”任得敬语气之中,多了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
“那父亲……。”任雷看了一眼安然坐在厅内的完颜?。
“父亲自由安排,这就让他出府。”任得敬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狡诈跟阴狠道:“去吧,城防之事儿不用你操心。”
任得敬说完最后一句话,心头便再次闪过对叶青的恨意,恨不得离开能够把叶青碎尸万段。
若不是叶青率先动手,使得任得恭从城墙之上跌落,那么此时任得敬便可以从容的派遣任得恭守城防,任得聪处理城内的事宜,自己坐镇楚王府来谋划全局。
而今,随着任得恭身死,当下任得敬便不得不亲自去前往城防督促,毕竟,皇帝李仁孝让出了城内的主动权,让任得敬占据上风,除了不想看到兴庆城内的百姓被伤及外,便是希望从外由内的给任得敬施压,从而能够寄望于任得敬知难而退,不战而降。
原本任得敬想要等到万事俱备,而后再向夏国皇帝李仁孝发难、摊牌,但随着任得恭从城墙上跌落,瞬间便让任得敬意识到,自己不等再等了,显然李仁孝不会给他充足的时间来准备了,特别是随着辽、金、宋的使臣到来,特别是……当越王李纯义也被人暗中刺伤,显然让李仁孝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开始主动摊牌了。
随着任雷离去后,再次换上慈祥笑意的任得敬,看着完颜?呵呵道:“若是郡王真不愿意久居本王府上,那本王这就派人护送郡王回驿馆,毕竟,这几日城内动荡不安、人心惶惶,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那倒不必了,本郡王带来的金国勇士,即便是面对夏人都不曾落的下风,又岂会害怕一个还未完全自立的楚国?”完颜?终究是少年心性,见任得敬瞬间做出让步,让自己出这楚王府后,还是忍不住的在嘴上嘲讽任得敬一句。
任得敬并不生气,如同没有听见一样,依然还是眼含慈祥,呵呵笑着道:“这可使不得,郡王若是出了事儿,本王可是担待不起。不妨这样,本王派些人手远远的跟在郡王身后,若是有什么意外,他们也算是个照应如何?”
完颜?站起身,看了一眼态度谦卑、举止恭敬的任得敬,而后看着不知道从何处跑到大厅门口的安彦敬,想了下说道:“那么本郡王还想多问一句……。”
“郡王放心,今夜子时,本王定当亲自把叶青送到郡王面前,若是少了一根汗毛,郡王都可拿本王是问。”任得敬丝毫不觉得自己以谦恭的态度对待一个少年,会让自己的颜面尽失。
完颜?盯着任得敬那双眼睛,足足过了十来息时间,才默默的点点头,从嘴里吐出了一言为定四个字。
说完后也不等任得敬说话,迈开大步走到门口,对着一旁等候的安彦敬冷冷的说道:回驿馆。
望着完颜?的离去,站在大厅内的任得敬目光瞬间变得阴冷了起来,并不是他不想让完颜?死,而是这个时候若是完颜?死了,对他跟他即将立国的楚国,完全没有一点儿利益。
所以即便是完颜?再傲慢无礼,他也不敢真的任由辽人暗中杀了完颜?。但若是能够把此事儿嫁祸给夏国皇室,或者是夏国太子,那么对于任得敬而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站在厅内,思索着李仁孝会派哪里的军司过来围兴庆城,来威慑自己投降之时,厅外也在这时响起了急促慌乱的脚步声,甚至就连盔甲上的甲叶发出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
“父亲……。”任雷面无血色的站在大厅门口,看着目光沉着的任得敬呼喊道。
“何事儿如此惊慌。”任得敬强自按压着心中不好的预感,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
“叔父……叔父他……他死了。”任雷的声音仿佛都带着一丝的哭腔,一手扶着大厅门框,一边看着神色巨变的任得敬说道。
“什……什么?”任得敬哆嗦着嘴唇,快步走到大厅门口,看着外面依然还井然有序在府里头巡逻的兵士,抓住任雷穿着甲胄的肩膀急急问道:“可看清楚了,可真的是你叔父?他是怎么死的?”
就在任得敬问话的同时,只见任雷身后不远处,从拐角的地方快速的跑过来十几个兵士,而在十几个兵士的中间,像是有一个人体被他们抬着,无力下垂的胳膊随着兵士的跑动晃动着。
“被……被人拧断了脖子。”任雷看着任得敬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说道。
“这怎么可能,府内戒备森严,而且哪怕是连一个小小的兵卒,都是你叔父亲自挑选的,怎么可能被人在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任得敬松开任雷的肩膀,脚下有些踉跄的走到那具尸体跟前,看着被兵士轻轻放下的任得恭喃喃道。
第四百七十章 暗夜
借着厅内明亮的烛火,任得敬缓缓蹲下身子,看着刚才对自己欲言又止,而后被自己安排巡视的活生生的弟弟,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如今就竟然变成了一具死尸。
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任得敬紧皱着眉头,他实在无法相信,自己这个权倾夏国的楚王,竟然在三四日的时间内,一连失去了平日里如同自己左膀右臂的两位弟弟。
望着眼前难以置信的尸体,看着任得聪凝固在脸上显得极为吃惊跟错愕的表情,任得敬心痛之余,脑海里不时的闪现着任得恭死之前的画面。
“他定是碰见了不该出现在他眼前,而他还认识的人,要不然他脸上不会是这种震惊跟错愕的表情。”任得敬想要把任得恭的脸颊跟平躺的尸体摆正,但被人扭断脖子的头颅显然不听使唤,刚刚摆正之后便又无力的歪向了一边。
“好狠辣的手段啊,竟然硬生生的拧断了他的脖子。”任得敬扶着任得恭的下巴,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心痛如绞的说道:“一个被人拧断了脖子,一个被人割断了脖子,任某跟你何仇何怨!竟然敢如此连连挑衅任某!”
“父亲……。”任雷看着喃喃自语的任得敬,穿着甲胄吃力的蹲下来,轻声呼喊道。
“去牢里看看吧。”任得敬一手继续扶着任得恭的下巴,一边缓缓抬起头,望着府内井然有序巡逻的兵士,平静的说道:“去看看叶青是否还在,若是……若是在的话,立刻杀了他……。”
“儿臣在出府之前去了牢里,他被……。”任雷有些不明白,难道父亲嘴里那个跟父亲有恩怨的人,指的是牢里的叶青不成?
“让你去你就去,??率裁矗 比蔚镁磁ね罚?醋湃卫撞荒头车闹刂睾吡艘簧蠹绦?档溃骸叭羰且肚嗷乖诶卫铮?15躺蔽奚猓u羰遣辉凇??15膛扇饲巴巴!?/p>
任得敬说道最后,不知为何突然之间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忽然发现,自从叶青被自己抓进牢里后,自己就完全放松了对宋廷其他人的监视。
而今若是叶青已经从牢里逃了出去,那么自己想要找他报仇,自己又该……又该去哪里找他?
如今正值自己跟李仁孝僵持的关键时刻,兴庆城又如此之大,叶青要是有心隐匿,自己这个时候又如何能够在戒备森严,但龙蛇混杂的兴庆城内找到叶青那区区百人呢?
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寻找叶青,一边任得敬的心头闪过一丝懊悔,显然他是上了叶青的当了,叶青之所以会如此轻易、毫不反抗的跟着自己走,被自己抓进牢里,就是为了把他自己等人隐匿到暗中,从而才能很好的浑水摸鱼,也以此放松了自己对他的警惕之心。
自叶青被他抓进牢里后,任得敬的计划之中,便从来没有对南宋朝廷的防备,在他看来,只要叶青在自己手上,其他人根本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到时候自己一旦分国称帝,叶青在自己手上,还不是任由自己处置?
想要示好金国,便可交给完颜?,想要示好宋廷,便可放了叶青回宋廷,想要为任得恭报仇、以及报复羞辱叶青羞辱自己的行为,那么他也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叶青。
所以在任得敬的计划中,在叶青被他带进了牢里后,宋廷不论是威胁还是支持,对他任得敬已经算是毫无用处了。
但谁能想到,就是自己引狼入室般的把叶青带进了府内的地牢,才给了叶青削弱自己的机会啊。
“是啊,叶青想要杀他,根本没有机会下手,毕竟叶青从来不曾被召见进过皇宫,而一向在宫内的得恭,又岂是他能见就见到的?所以他想要杀得恭,那么只有在本王的府上了,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被本王抓进地牢!立刻去地牢,若是没有叶青的身影,便立刻赶往翰道冲的府上,而后……包围整个皇宫!”任得敬喃喃想了半天,心中还是带着一丝的希望,那就是他宁愿相信任得聪是被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敌人,甚至是李仁孝所杀,也不想认定是叶青所杀。
因为如此一来,他任得敬就真的是在叶青跟前,栽了一个平生都不曾栽过的大跟头了!
任雷看着任得敬凝重、以及布满杀气的脸颊,丝毫不敢怠慢,匆匆应了一声后,便立刻带人往后院的地牢处跑了过去。
完颜?走出楚王府后,在安彦敬的陪伴下驻足,而后缓缓扭身,看了一眼灯笼照耀下的楚王府三个字,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道:“任得敬想要分国称帝,竟然连我都想利用在其中,乞石烈诸神奴现在到哪里了?”
“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城外了,只是一时之间无法进来,昨日起,整个兴庆城的戒备更加森严了,怕是到时候还需要跟任得敬打招呼,诸神奴才可能率人进入兴庆府。”安彦敬在旁边说道。
除了今日差些被任得敬禁足之外,其实安彦敬还是很佩服完颜?的,原本让乞石烈诸神奴守在中卫,是为了阻拦叶青等人的去路。
但就在前两日,特别是随着叶青被任得敬带走后,完颜?突然一声令下,命令乞石烈诸神奴放弃守在中卫,而是连夜直奔兴庆府而来。
虽然安彦敬当初并不知道完颜?为何要如此做,但今日在任得敬府里的经历,差些被禁足在任得敬府里一事儿,让安彦敬一下子便意识到,原来早在几天前,安彦敬就已经察觉到了任得敬会软禁他们。
虽然他们的应对晚了一些,而且乞石烈诸神奴等人并没有如期赶到兴庆府内,但完颜?这份敏锐跟洞察力,还是让安彦敬极其佩服的。
毕竟,还是少年的完颜?,能够有这份敏锐的洞察力,若是日后再加以打磨,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成为大金的一代明主,比肩当今陛下。
“可惜啊,若是能够早一步就好了,还是差些上了任得敬这个老狐狸的当啊。”完颜?心有不甘,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楚王府门楣处的楚王府三个字,这才摇着头带着安彦敬坐上马车,在身后的几十个金国兵士护卫下,往驿馆的方向走去。
“郡王不必太过于苛责自己,任得敬乃是宋廷叛臣,这一辈子在夏国忍辱负重、受尽了辱骂跟嘲讽,而且还能走到今日跟夏国皇帝平起平坐的高位,自然是有他高深莫测的独到之处跟城府心计。”完颜?坐在马车里,安慰着有些失落的完颜?继续道:“郡王可别忘了,在我大金占尽了便宜的叶青,都栽在了任得敬的手上,而郡王今日还能够全身而退,已然是不可多得了,假以时日,臣相信那任得敬,必然不是郡王的对手。”
“哼,本郡王早晚要让任得敬为他今日的不敬付出代价,想要分国称帝,岂是那么容易?”完颜?手握着胸前那颗叶青当初给他的子弹冷冷道。
不管如何说,心中有些失落的完颜?,在听到安彦敬安慰的话语后,特别是以叶青来对比的话语后,心中还是颇有一些得意的,毕竟,叶青可都没有逃过任得敬的城府心机,还被算计在了其中,关在了大牢内。
“什么人,立刻让开。”
就在完颜?跟安彦敬在马车里刚刚说完后,屁股底下的马车也是微微一顿,而后彻底的放缓了速度,直至停了下来。
“怎么了?出去看看,难道是任得敬改变心意了?”完颜?略显浅淡的眉毛一挑,看了一眼安彦敬说道。
“臣下去看看。”安彦敬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匆匆钻出了马车。
“楚王难道反悔了不成?还是欺我大金金源郡王年少!岂能出尔反尔!”安彦敬快步走到金人兵士的跟前,看着前方不远处缓缓从阴影处默默走出来的人影大声喊道。
而随着他的话语消散在夜风之中已经多时,对面却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只是依然在从街道两侧的阴影中,默默的走出着手持弓弩或者是长刀的兵士。
“郡王不好,我们的后路也被包围了。”马车内的完颜?心中怒气正盛时,便听到手下在马车急急说道。
“到底是什么人?”一掀车帘,作势就要走下马车的完颜?怒问道。
而前方正向他奔过来的安彦敬,看着掀开车帘准备下车的完颜?,立刻疾呼道:“郡王使不得,快放下车帘。”
几乎就在安彦敬话音刚刚落地,一支箭矢便划破夜空砰的一声,擦着完颜?的脸颊掠过,钉在了车厢门板上。
“保护郡王!”清冷寂静的街道之上,安彦敬撕心裂肺的喊道:“熄掉手里的火把,保护郡王。”
完颜?摸着仿佛有些发烫的脸颊,急急退回进黑漆漆的车厢里,看着自己的手,并未感到有鲜血时,这才有些后怕的低声说了一句“好险”。
车厢上箭矢尾短在完颜?喃喃道的时候,依然还发出箭矢尾短残留着的嗡嗡余劲,仿佛在提醒着完颜?,若是再敢冒出来,下一支箭矢便不是擦着他的脸颊飞出去了。
随着安彦敬那撕心裂肺、像是要喊破夜空的吼叫声还在街道上回荡,完颜?所带的几十名护卫,也几乎是同一时间跑到了完颜?的马车四周,警惕紧张的张弓搭箭,把马车围的是水泄不通。
第四百七十一章 街道
二楼的房间内,李奉迎、萧处温、屈出律以及手持弓弩的耶律月,只感觉身后的门突然间被撞开,而后还来不及回头,就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儿在房间内散发了出来。
也正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撞门声音,让耶律月手里的弓弩微微一抖,随之射出的箭矢擦着完颜?的脸庞掠过,钉在了车厢板上。
“叶青……。”萧处温望向门口冲进来的人影,刚刚阻挡在叶青的身前喊出叶青二字,就感觉肩膀一痛,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看着眼前一幕的李奉迎立刻上前,冲向如同一阵疾风冲进来,撞飞萧处温的叶青,但还不等他移动移到叶青的正面,就被叶青一脚踹在了小腹的位置,闷哼一声后弓着腰踉跄着步伐,最终一屁股坐在了萧处温刚飞出去,还未来得及爬起来的角落。
“拦住他。”耶律月回头,看到那脏兮兮的叶青后,急忙对旁边的屈出律说道。
说完后的耶律月,再次面向半开的窗户,一支弩箭被她飞快的再次上弦,迅速瞄准着楼下街道上,被金人兵士围的水泄不通的马车。
屈出律在李奉迎被叶青踢飞的瞬间,不等耶律月命令之时,便已经向叶青冲了过来,只是他没有料到,叶青不再像刚才冲进来般,想要在撂倒萧处温跟李奉迎之后再撂倒他了,而是在快要冲向他的跟前时,突然一个转身,竟然跟他擦肩而过,直冲耶律月的背影而去。
“呜……。”耶律月只觉得一股恶臭味儿从自己的身后传来,手里的弓弩还来不及扣动扳机,箭矢却被一只手飞快的从中抓走。
被叶青晃开的屈出律,没想到叶青竟然如此狡猾,并不跟他硬碰硬,而是晃开他直接奔向了耶律月,于是怒哼一声急忙转身,向已经靠近耶律月的叶青身后,快速的挥动着拳头。
而就在他挥动拳头的同时,叶青已经一手搂着耶律月,一手拿着箭矢连同怀里的耶律月快速转身。
屈出律心中一惊,急忙收势,拳头擦着耶律月的面前飞过,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屈出律便眼睁睁的看着叶青突然抬起另外一只手臂,手里的箭矢准确无误的对准了他的咽喉位置。
因为叶青怀中耶律月的反抗,叶青手中的箭矢在屈出律的喉咙处微微晃动着,而正是因为如此,让收回拳头的屈出律,站在叶青跟耶律月面前一动也不敢动一下,深怕稍有不慎,自己的喉咙就被叶青手中的箭矢刺穿。
“少卿不可……。”萧处温摸着像是被撞断了似的,生疼的肩膀起身伸手制止道。
“放开我,臭死了!”耶律月还在叶青的怀中挣扎,因为她身后的叶青身上,发出那难闻刺鼻的臭味儿,让她好几次作呕想吐。
“把你的人立刻撤走,相信我,他真的不能死。”叶青理会怀中扭动着娇躯的耶律月,沙哑着声音说道,但也因为耶律月在怀中的扭动,令他小腹处不自觉的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欲 火。
想要极力躲避叶青身上臭味儿的耶律月,因为上身前倾,而使得臀部因此往后座的缘故,于是扭动之间带来的与叶青小腹之间的接触,让本就嗓子冒火的叶青,小腹处也不由得开始冒火。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跟叶青如此暧昧动作的耶律月,依然被叶青揽着腰肢前倾着上身扭动着腰肢跟臀部,嘴里恼怒道:“叶青你臭死了!快放开我!”
“让你的人立刻撤走,我便放开你。”叶青紧紧揽着耶律月的腰肢,小腹同样是顶着耶律月的翘臀,企图以这样更为紧密的接触,来化解耶律月扭动带来的欲 火跟尴尬。
“要不是你,现在他已经是死人了,谁又知道是我干的?你真的臭死了,你离我远点儿!”耶律月用力拍打着紧紧揽着她腰肢的手臂,而后如同跟叶青赌气似的,又对萧处温跟李奉迎说道:“看看他们走了没有,绝不能放他们离开。”
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奉迎跟萧处温,急忙走向另外一扇窗户往下窥探,此时只见就在金、辽两方对峙的两拨人之外,又再一次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街道的两个尽头,就在辽人包围着金人的身后,又一次出现了不明身份的数百人,同样,这些人手中也都持着弓弩,从街道的两个尽头,缓缓向辽人的背后靠近着。
随着街道上响起泼李三的声音,原本死寂肃杀的街道上空,算是仿佛稍微裂开了一丝裂缝,开始慢慢释放着那让人能够紧张到窒息的杀气。
安彦敬听到宋话的声音,立刻欣喜的望着马车的车帘急急道:“郡王,是少卿的人,是宋人,他们过来帮咱们来了。”
“我听见了,告诉他们我无事儿。”完颜?坐在马车里的一个角落,时刻警惕着刚才箭矢射过来的方向。
随着安彦敬的话语,完颜?此时心中却是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想不透,这个时候先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为何还会在此时派人来救自己……不对,先生如今还在任得敬府上的地牢里,那么这些宋人又是奉了谁的命令?
想到此处的完颜?,心中不由一惊,神色之间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难道是先生未卜先?在被任得敬抓起来前,已经猜到了这一切?这……这怎么可能?”
马车外面的安彦敬一边向隔着辽人的泼李三示意,一边又看着车帘安慰着完颜?,再稍微忍耐片刻,想必敌人就会立刻撤兵了。
二楼的房间内,耶律月听到宋话的时候,就已经像是瞬间忘了鼻尖那几次令她作呕的熏天臭味儿,噌的一下在叶青怀里扭头,美目带着怒火瞪着叶青咬牙道:“你真的要阻止我杀他?”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死,相信我,他活着比死了对你们大辽的安危更有保障。”叶青开口说道,而后就见耶律月急忙扭过头,应该是躲避着面对着自己时,自己身上更加难闻的臭味儿。
“你说他不能死就不能死,我告诉你叶青,别以为那个什么了,我就非要听你的,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跟他绝不可能……。”耶律月放弃在叶青的怀中挣扎说道。
因为叶青的阻止,以及宋人兵士的到来,这让耶律月精心设计了好几日的刺杀瞬间被瓦解,有些气馁的耶律月干脆闭着气,娇躯也不再臭味儿的往叶青胸膛上一靠,如此一来整个人在屈出律、萧处温以及李奉迎的眼里,就像是主动贴在了叶青的怀里一样。
“那就算是我叶青欠你耶律月一个天大的人情如何?只要你不杀他,让我干什么都行。但你必须相信我,他真的不能死,完颜?若死,代表着金国必然会因为后继无人而立刻乱起来,到时候对于你大辽不会有一丝丝的好处。”叶青语气真诚,看着拿后脑勺使劲锤着自己胸口,发泄着心中郁闷的耶律月说道。
“你可知道,我为了今日能够杀了他,可是好几日都不眠不休了,我好几日的心血,大辽王朝被赶到西部边陲的仇恨,就因为你一句话,难道就要让我轻易放弃不成?”耶律月也不管自己的后脑勺疼不疼了,咚咚的连续撞击着叶青的胸膛,发泄着心中的郁闷跟无奈。
胸口被撞的生疼的叶青,也不知道怀里耶律月的脑袋是不是撞傻了,怎么越撞这力道还越来越大,难道她那小脑袋瓜就不疼吗?
想要用下巴按住耶律月的脑袋,但那滑顺的青丝根本无法被他那长满胡须的下巴按住,于是叶青干脆继续一手拿着箭矢指着眼前的屈出律,而后低头把脸贴在耶律月的侧面。
如此一来,瞬间便引来了耶律月的尖叫声,而后便是气急败坏的让萧处温撤兵。
看着趴在窗户处的萧处温跟李奉迎,完全推开窗户对外面的辽人下着命令,叶青依然紧紧贴着耶律月的脸颊,在其耳边低语道:“相信我,金国若是被亡,绝不是宋、夏、辽能够做到的事情,而是那个一统草原上的鞑靼人。你可以想一下,若是鞑靼人亡了金之后,他们的目光又会转向哪里?夏国易守难攻,大宋因长江之天险,也绝不是善骑射的鞑靼人一时半会儿能够攻下来的,只有你们大辽,对于鞑靼人而言,可谓是一马平川,简直就是喂到嘴边的……。”
“你住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把你的臭脸挪开,我恶心!”耶律月的脸颊被叶青半张臭脸紧紧贴着,自然是不能再以生疼的后脑勺撞击叶青的胸口,于是索性把脸撇向一边说道。
叶青很听话,把自己确实是有点儿臭的脸颊从耶律月的脸颊上移开,而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窗外的场景,只见随着萧处温跟李奉迎的一声令下,被夹在金人跟宋人之间的辽人,此时如同暗夜里的潮水一般,开始缓缓往街道的两侧退去。
随着辽人的退去,街道上那架载着完颜?的马车,在安彦敬焦急的阻止下,完颜?缓缓伸手,再次掀开了车帘,望了一眼还差在车厢板上的箭矢后,而后毅然决然的走出了车厢,站在马车的边缘抬头望向刚才箭矢射来的方向。
漆黑的夜色之下,一个模糊而又有些熟悉的身影,像是正在向他挥手,让他赶紧离开。
(ps:这个月确实有点儿忙,个人的私事还有工作,忙的想死都,不过估计后天或者大后天,我基本上就可以稳定更新了。今天一章。)
第四百七十二章 乱
无奈的耶律月听着外面街道上传来撤退的脚步声,心中一时之间既是愤怒又是无奈,而后看着叶青依然举在她面前,手拿箭矢直指屈出律的手臂,瞬间抬起手把那只手臂拉到跟前,也不再理会那手臂上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儿,张口就咬了下去。
“哦……。”叶青感到手臂上瞬间传来的疼痛感,急忙松开耶律月的腰肢,搭在耶律月的肩膀上,想要拉开耶律月的嘴。
屈出律的喉咙处失去了被叶青继续以箭矢指着,而后则是面无表情的缓缓往后退了几步,跟从窗户口回过身,神情错愕望着耶律月跟叶青的李奉迎、萧处温缓缓退出了房间。
耶律月并不理会萧处温三人退出了房间,依然是死死的咬住叶青的手臂,恨不得是咬下一块肉来,才能发泄处心中的郁闷跟怒火。
这可是她准备了好几日时间的心血,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一切眼看着就要成功了,甚至可以说,只要刚才叶青稍微晚一步冲进房间内,她自己就有可能一箭射杀完颜?,从而造成金国动荡,给大辽东征报仇创造极佳的良机。
但这一切就这么在转瞬间让背后的叶青给毁了,好几日精心策划的心血,就这么被他毁的一干二净,别说是耶律月,即便是换作任何人,眼看着只差一步即将要成功的事情,被他人所瓦解,想必心情都不会太过好受。
已经感觉到了喉咙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浓的耶律月,终于是无法再咬着那手臂上的肉,松开嘴的那一刻,整个人便跪趴在地面上,忍不住的干呕了起来。
一边吐着嘴里的血腥味儿跟泥垢似的恶臭味儿,一边喘着粗气继续趴在地上干呕着,整个人看似仿佛像是要崩溃似的。
叶青缓缓蹲下身子,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刚刚摸上耶律月的后背,便被耶律月快速而有凌厉的一手拍开:“别碰我。”
看着依然时不时干呕的耶律月,环顾房间内的叶青,起身拿起不远处桌面的茶水递给了耶律月。
这一次耶律月并没有反抗,因为干呕而使得眼中充满泪水的耶律月,抬头看着视线中有些模糊的叶青,没好气的接过叶青手里的茶水,一连漱嘴漱了一壶茶水后,整个人才无力的就地而坐。
看着由瞬间暴怒而后变得极为沉默无助的耶律月,叶青再次缓缓在耶律月跟前蹲下身子,在耶律月想要避开他的视线,转向另外一边时,叶青伸手按住了耶律月的肩膀,而后迎来的便是耶律月的怒目而视。
街道上依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随着辽人的撤去之后,泼李三这才带着蚕豆儿等人快步走到了完颜?站立的马车跟前,金人护卫看着这一队同样身份不明,但帮他们解了围的人,在安彦敬的命令下,缓缓给泼李三等人让开一条通道。
“先生在上面?”完颜?看了一眼泼李三,从遇袭开始到现在,原本便紧皱的眉头,此刻则是锁成了一团。
“大概是吧,我还真不清楚。”泼李三望了一眼刚才完颜?视线望过去的窗户,半掩的窗户处空无一人,不过倒是有灯光仿佛带着神秘从房间里透了出来。
“你是怎么进入兴庆城的?”完颜?扶着安彦敬伸过来的手,在安彦敬一直焦急的“郡王、此地不宜久留”的话语之下,再次看了一眼那,不知何时开始透着昏暗灯光的窗户,而后与泼李三并肩往前走去。
马车跟在完颜?的身后,前前后后同样是聚满了十分警惕跟紧张的宋人跟金人,簇拥着他们在冷清的街道之上往前走去。
“呵、既然都头没跟你说,那我李宝就不多嘴了,到时候你问都头就知道了。”泼李三跟在完颜?的身旁,笑着说道。
从看见泼李三后,完颜?的内心就陷入到了深深的挫败感当中,他很清楚这些日子以来,泼李三并没有在兴庆城,而且兴庆城内,也绝对没有这么多如今跟在自己后面的宋人。
这些人都是一些生面孔,甚至就连泼李三,身上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赶路的风尘仆仆的味道。
而这些人现在却是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了兴庆城,甚至是知道自己会在此遇袭,而后还能赶过来救自己。
所以泼李三等人如同凭空出现的样子,这说明了什么?先生被任得敬带走,他们也就如同消失了一样,变得不再让任何人提防他们,难道这真的是先生刻意为之?故意让任得敬带走他,就是为了麻痹任得敬等人?
若是如此的话,岂不是自他被任得敬带走后,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包括自己遇袭,都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先生可还好?”完颜?心中苦涩如同夜色一样浓厚,身旁不远处的火把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算是给冷清的夜跟他有些冰凉的心添加了一抹生气。
“不知道,都头被任得敬带走时,我还没有到兴庆城。”泼李三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夜色下的兴庆城说道。
完颜?苦笑着叹口气,听到泼李三嘴中说着叶青被任得敬带走的话,对于他来讲无疑像是一种讽刺跟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
自己这几日一直算计着时间,算计着什么时候去让任得敬放人,而后才能得到叶青的感恩跟投诚,但不想自己的算计根本没有用,到头来,还要让先生帮自己解围。
这种如同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算计感,让他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甚至感到可笑跟讽刺。
自己算计着先生,而先生却是在危急时刻还救了自己!
完颜?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知道若是刚才叶青出现在自己面前时,自己又该以何种姿态对待?
或者说……先生就是因为知晓这层原因,所以才选择了不跟自己碰面?以免自己尴尬?
“先生可有什么话要让你带给我?”完颜?望着不远处有夏人重兵把守的驿馆大门口,停下脚步问道。
泼李三摇摇头,目光同样望向那重兵把守的夏人,此时夏人将领的目光,在灯火通明的驿馆门口,也正向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先生临走前并没有交代什么,只是交代我,若是你遇到危险,救你就好了。至于其他……看样子怕是你也回不到驿馆了吧?”泼李三望向驿馆门口,看着大批的夏人开始往他们这个方向聚集过来。
完颜?同样是望着往他们这边聚集过来的夏人,依然紧皱眉头道:“什么意思?难道任得敬敢针对我?”
“就怕这些人不是任得敬的人,而是……夏国太子的人。”泼李三微笑着对着完颜?说道。
随着蚕豆儿等人率先向驿馆前面的夏人靠近,而守卫在金国驿馆门口原本聚拢在一起,已经剑拔弩张的夏人兵士,则是又缓缓的散开,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泼李三等人一样。
随着一辆马车飞快的从金国驿馆的门口驶过,驿馆前的夏人兵士而后便跟着马车的方向撤离而去。
叶青扶起一直坐在地上的耶律月,他虽然知道耶律月支持的是夏国太子,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为了刺杀完颜?,耶律月竟然是做足了准备,竟然连夏国太子都帮着他要置完颜?于死地。
“你确定夏国太子不会加害完颜??”叶青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的看着情绪依然低落,对自己依然不待见的耶律月问道。
“萧处温已经赶过去了,若是无法赶在他们回驿馆之前到达,那么若是完颜?死了,这事儿你可别怪在我的头上。”耶律月渐渐恢复了一丝生机,开始接受了刺杀完颜?失败一事儿。
“但愿来得及。”叶青不无忧虑的说道。
若是萧处温故意耽搁一些时间,若是泼李三护送着完颜?快一些想要回到驿馆的话,那么很有可能自己这番心血,到最后还是白费了。
看着叶青那有些担忧以及不相信的目光,又把屁股下的凳子往后挪了几步,虽然已经适应了叶青身上的臭味儿,但若是直面着跟乞丐似的叶青,还是让她极为不适应,一时之间又是想要干呕。
叶青看着耶律月那皱鼻子以及厌恶的目光,同样是很自觉的把凳子往后挪了挪,这才道:“今日多谢你了,算我叶青欠你一个人情……。”
“人情?一个小小的南宋大理寺少卿的人情,你以为我耶律月会看的上?”耶律月不屑的撇撇嘴,而后想了下后,干脆以自己的衣袖捂住口鼻道:“你是怎么从任得敬的府上逃出来的?”
“这还不简单,这天下间,怕是还找不到一把能够锁住我的锁。”叶青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道。
“任得敬岂会轻易放过你?”耶律月显然不是很相信叶青的话问道。
叶青坐在凳子上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而后又伸手把桌面上的油灯拨亮了一些,才懒懒道:“今夜的任得敬怕是都要自身难保了,他哪里还有空理会我一个小小的宋使?”
“什么意思?”耶律月明显觉得叶青话中有话,不由皱眉问道。
“你这几天不会……不会一直就只想着杀完颜?,对于其他事情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叶青问道。
“你是说……。”耶律月心中一惊,立刻想到的一种可能便是,夏国皇帝是打算主动跟任得敬摊牌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虽远必诛
“不错,想必就是你想的那样了。”叶青看了看胳膊上,被耶律月从怀里掏出巾帕包扎好的手臂,而后又在耶律月一脸厌恶的眼神下,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确实是挺臭的啊,呵呵。”
耶律月继续着厌恶的神情,不由得再次撇撇嘴,但并没有再次把屁股下面的凳子往后挪,蹙眉疑惑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提醒我什么?”
看着眼前还没有因为刺杀完颜?未遂一事儿,而蒙蔽双眼的魅惑妖精,叶青平静的说道:“离夏国太子远一些,不管是你跟夏国太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是他的登基能够给你们大辽带来什么好处,你都必须离她远一些。”
“为什么?”耶律月蹙眉道。
眼前这个恶臭味儿漫天的南宋使臣叶青,她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了,原本以为以她的姿色,以及他们两人之间这些天发生的那么多暧昧的事情,即便是不能够让这个家伙对自己彻底倾心,死心塌地的喜欢上自己,但最起码因为两人之间暧昧的关系,也不应该是四处拆自己的台才对。
但事与愿违的是,自从自己来到夏国跟这个家伙认识后,好像不管自己做什么,这家伙在知道后,都会持着一种反对态度。
让自己的弟弟耶律直鲁古远离屈出律,可以看作是对异族之人的防备跟警惕之心,而接下来非但不帮自己一同刺杀金人完颜?,还在最关键的时刻跑出来阻止了自己的刺杀举动。
现在又要让自己远离,眼看着就能够在夏国皇帝跟任得敬之间的斗争中,坐收渔翁之利、登基为夏国皇帝的太子远一些?这个家伙不会才是成心跟自己作对的最大的敌人吧?
想到此处的耶律月,看着正准备说话的叶青,沉声冷淡的问道:“大辽跟宋廷虽有世仇,但唇亡齿寒的道理你应该明白,何况你让我放走完颜?,不就是怕你所认为的草原上的部族强大起来后,危及其他各国国运?但现在若是太子李纯佑能够登基为帝,对我大辽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何要阻止?你到底是什么目的?怕夏国会学着金人入侵你宋廷不成?还是说,你真的已经投降金人了?”
“夏人比你想象的要强大很多,即便是你们大辽亡了,他们也会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叶青知道自己这种对未来的先见之明,对于眼前的耶律月来说,好像就像是世间最大的笑话一样,不过他也不在意耶律月那鄙夷跟不信任的目光,继续说道:“今夜注定不会寻常,任得敬暗中谋划了多年,李仁孝不可能现在才知道他要分国称帝,同样,任得敬在暗中谋划,李仁孝自然是也会在暗中做着各种防备。自夏人邀请各国使臣进入夏国,看似在向各国示弱,其实难道不是他主动开始反击的信号吗?借着各国使臣在兴庆城兴风作浪,吸引着因为想要分国称帝,从而变得有些草木皆兵的任得敬的注意力,当任得敬的注意力,都被我们这些使臣吸引过来时,当任得敬认为他分国称帝的最大阻碍跟支持,不在夏国,而在各国使臣身上时,李仁孝早已经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来防止任得敬谋反。”
“然后呢?”耶律月看着顿了下的叶青,忍不住问道。
“李仁孝只是想要让夏国受到的伤害最小化,所以他需要利用外部力量来帮他吸引任得敬的注意力,与其说咱们来到兴庆城的支持对李仁孝重要,倒不如说是,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各国使臣来分心任得敬。”叶青看了一眼耶律月,而后继续道:“任得敬的大本营在哪里?绝不在兴庆城,而在西南路、西凉府、灵州等大部分与大辽接壤的地方,才是任得敬的势力根基所在,所以你的到来跟大辽的态度,对于任得敬来说,甚至比金人的态度还要重要。同样,李仁孝又何尝不知道,大辽的态度决定着夏国是不是会失去半壁江山,所以他示弱于你大辽,请你们过来支持他、反对任得敬分国,不过是想要给任得敬施加压力。你以为任得敬傻吗?他难道不想要离开兴庆城,回到西凉府而后立国称帝?但他也想要不费一兵一卒的得到各国的承认,特别是李仁孝的承认。”
“李仁孝故意在兴庆城示弱于他,便是如同鱼饵一样,把任得敬钓在了兴庆城,让他眼睁睁看着鱼饵却是怎么也吃不到嘴里,从而使得任得敬为了这个鱼饵,不得不留在兴庆城,甚至是让任得敬以为,他李仁孝的懦弱跟纠结,就差任得敬再施加一点点压力。于是任得敬便为了这一点点看得到,却永远碰不到的希望,被李仁孝困在了兴庆城。”耶律月接过叶青的话茬分析道。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任得敬实则一直在被李仁孝牵着鼻子走……。”叶青含笑点点头道。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不会都是你的揣测吧?”耶律月打断叶青的话,疑惑道。
“很简单,因为我从进入兴庆城后,就不曾被李仁孝召见过。一开始我也认为是因为我大宋过于孱弱,才让李仁孝提不起来接见的兴趣,但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他要的,只是随便一个宋廷或是其他几国的使臣到来而已,至于这些使臣的身份、地位如何,他并不关心。他只在意,这些使臣的到来,能不能够迷惑任得敬的心神跟注意力。”叶青看着耶律月撇嘴的样子,又有一种想要吻上去的冲动。
但想想自己身上这股臭味儿,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忍受,于是强忍着那股冲动,对着魅惑的耶律妖精继续说道:“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被召见,所以下这样的结论。而是那日在任得敬的府上,夏国中书令翰道冲、御史中丞**公济等人突然出现在了任得敬的府上大骂任得敬……。”
“你怀疑这是李仁孝故意为之?”耶律月心中一惊,她心里头同样对那天突然出现在任得敬府上的夏国臣子感到困惑。
但事情过了之后,这些人并没有再在兴庆城掀起多大的风浪,所以她也未曾在意。
虽然也就在那一天,自己暗中刺杀过越王李纯义,而叶青也是那天杀了任得敬的弟弟兴庆府府尹任得恭,而后使得兴庆府的局面变得更加的诡异跟紧张了起来。
叶青静静地看着耶律月,直到看的耶律月心头有些发慌的时候,叶青才缓缓说道:“我不光怀疑那天翰道冲、**公济的到来是李仁孝刻意为之,我还怀疑夏国太子的出现,是跟你商议好的,并不是李仁孝的旨意,他才出现在了任得敬的府上。”
“你凭什么这么说?”耶律月明显有些心虚,瞪着美眸像是为自己壮胆似的反问道。
“因为李纯佑回到太子府后,李纯义就遇袭了,而你跟李纯佑是一伙的。你当初出现在我中卫茶铺,想要让我跟你联合刺杀完颜?,除了因为完颜?乃是大辽人所恨的金人皇族外,便是想要利用这一件事情,把我拉到你跟夏国太子李纯佑的船上。”
看着耶律月瞪着美眸就要出声反驳,叶青伸手制止道:“别反驳,因为你试探了我半天,任得恭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其实你已经知道是我派人杀的,对不对?你……。”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不相信你只是单纯的为了支持夏国,而被宋廷任命出使夏国!你肯定还有其他别的目的,对不对?”耶律月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也不顾叶青身上的臭味儿让她恶心了半天,掏出袖子里的小弯刀横在叶青跟前冷声问道。
叶青缓缓抬头,先是看了一眼那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的小弯刀,而后视线缓缓上移到耶律月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笑了下说道:“原本我没有目的,但自从我被任命出使夏国,从而知道任得敬要分国称帝后,我的目的就是……带着任得敬的人头回我大宋。”
“你……。”耶律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个一直给他一种吊儿郎当,或者是那种随和性格的叶青,竟然对南宋朝廷如此忠诚。
“之前有句话叫犯我大汉者,虽远必诛。如今改成判我大宋者,虽远必诛看起来也不错。”叶青露出一口白牙笑着道。
耶律月像是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看似脸上挂着随和笑容,但不知道为何,此刻却是给她一种有些落寞跟悲哀的宋廷使臣,诧异道:“你……你就是为了这个?可……可可他早就已经不是你宋廷的臣子了,他是夏国的楚王!这这是你的目的,还是宋廷派你出使的目的?”
“纯属个人目的。原本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但既然来了,不做些什么来告知宋人,总觉得对不起这一趟夏国之行。正好任得敬这个目标又够大还有影响力,若是能够成功,对于那些判宋的其他人,也是一种警告不是?”叶青依然随和的笑着说道。
“你……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不明白。”耶律月一直举在半空的弯刀,无力的随着手臂垂下道。
“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是……华夏民族多年来,总是容易出叛徒的缘故吧,不论是什么时候。”叶青缓缓起身说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夜长情远
整个兴庆府如同沉睡的巨兽一样匍匐在大地之上,灯火通明的皇宫跟楚王府,如同巨兽的两只眼睛一样,透漏着阴森森的寒光,一列列顶盔戴甲的兵士如同那獠牙一样,手持火把在皇宫跟王府的四周警惕的巡逻着。
高大的兴庆城城墙之上,此时因为一列列火把的缘故,如同一条巨型火龙一样,甲胄在清冷的夜色之下,发出清脆干净的声音,火光照耀下的利刃随着甲胄们整齐的步伐,散发着肃杀跟凝重的“气味儿”。
紧闭的城门如同黑洞一样,在两列兵士的把守之下,更是透着一股股杀气。
大街小巷之间,时不时的会有快马疾驰而过,随着楚王府门口聚集的兵士越来越多,随着任雷从翰道冲的府邸满身鲜血的赶往辽人驿馆门口,皇宫的大门外,同样是一列列兵士如同潮水一般的涌了出来。
整个兴庆城像是被闹钟瞬间吵醒了一样,几乎是一瞬间,特别是通往皇宫的两条街道上,瞬间也燃起了长长的火龙。
随着战马的嘶名声跟将领的嘶吼声,使得原本充斥在大街小巷之间的火龙,瞬间一下子有了生命一样,开始快速的在黑夜里,向着皇宫的方向冲去。
站在楚王府大门口的任得敬,看着自己的几个心腹手下离开后,抬起头望着天空的星象,喃喃自语道:“明日一早,这天……就该变了吧?”
随着喃喃自语的任得敬坐上马车前往城门口的时候,辽人驿馆内的外面则已经是剑拔弩张的景象。
萧处温跟李奉迎几乎是与任雷同一时间赶到了驿馆的门口,火把的照耀下,仿佛就连对面最前排那弓弩手上,那闪烁着毫光的箭头都是清晰可见,甚至隐隐能够感觉到那箭头上充斥着的冷酷跟杀气。
“任雷见过萧大人、李大人,任某今日冒昧来此,非是为承礼公主殿下而来,更不是想要跟大辽作对。”任雷发梢上还带着未干的鲜血,随着他的走动,时不时还有鲜血随着发梢滴落在他的盔甲之上。
翰道冲的府里,一家老小除了进入皇宫的翰道冲外,便无一人生还,全部被任雷就地格杀。
“此乃大辽国驿馆,任公子满身杀气来此,难不成是想叙旧不成?”萧处温站在屈出律的旁边,大声的喊道。
满脸鲜血的任雷,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了看萧处温,又看了看那安静异常的辽人驿馆一眼,冷笑道:“萧大人不必费心了,整个驿馆早就已经被我包围了,里面的人就是插翅也难飞的出去。”
“既然如此,任公子又何必如此兴师动众呢?承礼公主早就已经休息了,若是有事儿,不妨明日再来。”萧处温同样是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驿馆大门口,而后继续大声喊道。
李奉迎跟屈出律同样是张望着毫无动静的驿馆大门口,按理说如今任雷折腾出这般大的动静,驿馆内的夏国太子李纯佑,也早该有行动了才对。
即便是明知道自己所带来的护卫,无法跟门口任雷所率的兵士对抗,但驿馆内也不应该如此安静才对。
就在驿馆门口的任雷跟萧处温等人对峙的时候,让他们感到诧异的驿馆内,依然是极为平静,比起外面剑拔弩张的景象来,驿馆里面如同是另外一个世界般,处处都透着平静跟祥和。
在驿馆的大厅内,夏国太子面如死灰,望着眼前他父皇的另外一名亲信太学士:王俭,以及那土蕃神僧格西锁布二人,在二人的身后,则是皇宫内为数不多的,护卫他父皇的皇宫精锐。
“太子殿下,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辽人可也不是什么善类,其狼子野心比起任得敬可是丝毫不少啊,殿下怎么就会想着跟辽人联合,竟然向自己的亲弟弟下手呢,唉,殿下简直就是自毁前程啊。”王俭一脸的遗憾,看着神色难看的李纯佑说道。
原本太子可是夏国下一任皇帝的不二人选,但因为辽人的挑唆,却让李纯佑当了二十年太子后,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对权利跟皇位的野心,深怕自己的太子位置被李纯义取而代之,最终开始铤而走险,想要逼着他父皇禅位于他。
但千算万算,太子李纯佑则是丝毫没有把他父亲的心头大患任得敬算进去,而这也造成了李仁孝对太子李纯佑的失望。
值此他跟任得敬斗的最是紧张的时刻,太子非但不帮他分担压力,反而在这个紧要关头,做起了谋逆之事儿,通过刺杀他的弟弟来逼他禅位。
这对于李仁孝来说,无疑乃是让他感到最为心痛,也是对太子感到失望的一件事情。
当了二十年的太子,到了现在竟然是一点儿身为君王的格局跟沉稳都没有,竟然看不到此时此刻,相比起他继承大夏皇位这一件事情来,铲除任得敬才是当今大夏国的重中之重。
孰轻孰重分不清楚的太子,在让李仁孝感到失望的同时,也渐渐再一次让李仁孝把目光放在了越王李纯义的身上。
“甚至可以说,越王李纯义这一次可谓是因祸得福啊。所以让你趁早撇清楚跟当今夏国太子的联系,对于你大辽可谓是好处颇多。”匆匆洗漱完走回房间的叶青,终于不再绑着一头的脏辫,而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随意的扎了一根马尾,额前几缕头发自然的垂在半边脸颊之上,带着一股狂放不羁的野性。
耶律月透过叶青身上那单薄的衣衫,明显能够感觉到那衣衫下隐藏着的强有力的躯体,如同猎豹一样充满了力量跟一股让她不敢直视的雄性美。
微微侧过脸颊,不再看着穿长袍的叶青,不服气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李仁孝会有意换掉太子李纯佑?”
“亏你还是皇家的公主,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李仁孝不换太子还能怎么办?难不成在平定了任得敬后,再次禅位给对他已经不满的李纯佑?你也不想想,等李纯佑一旦当了皇帝,又岂会给李仁孝这位禅位的皇帝好果子吃?”穿好衣衫的叶青,回过头看着侧着脸颊不看他的耶律月说道。
虽然叶青说的句句在理,但耶律月显然还是很不服气,因为这样一来,等同于在她来到夏国后,所有的一切努力都等同于白费了。
原本想要借着李仁孝登基,从而使得夏国成为辽国一个强有力支撑的计划,则是因为如今叶青的一番话,彻底的成了一步废棋。
“那现在该怎么办?”耶律月抬头问道。
“出去散散心,今天晚上这么热闹,不散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叶青打开窗户,看了看楼下刚刚经过的一队夏人兵士,想了下后说道。
“你……你不会真要……真要去刺杀任得敬吧?为何不让他们斗个死去活来的时候,你再动手?”耶律月睁大了美眸,还是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叶青的目的便是任得敬的人头,但……但今夜显然是夏国皇帝跟任得敬之间的决战,叶青一个小小的宋使若是搅和进去,怕是还不够夏国皇帝跟夏国楚王塞牙缝的吧?
叶青轻松的笑了笑,呵呵道:“宋廷孱弱,不比你们大辽,今夜之事儿一旦平定后,李仁孝跟翰道冲就不会像之前那般视我为无物了。而你们大辽,不管他们谁胜谁负,都会是他们的座上宾,而我,恐怕就只有逃路这一条路可走了。”
“你……你的意思是你要连夜逃……赶回宋国?”耶律月急忙把逃换成了赶,一双美眸停留在眼前狂放不羁的男人身上。
“不错,金人在中卫的人也因为前几日我被抓,被完颜?撤了回来,前往宋国的路途对我而言,也是一片坦途了。”叶青笑着走出门,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耶律月说道。
“那你为何还要救他?若是今夜被我一箭射死,你回宋廷之路,岂不也是一片坦途?”耶律月有些迷惑道。
“不一样,第一,完颜?不能死,他真的对宋、辽、夏很有用,金国若是亡了,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叶青笑着说道。
“鞑靼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可在我看来,他们如今可算是还未完全开化……那第二是什么?”耶律月好像也不愿意在鞑靼人的问题上纠缠,反正刺杀完颜?一事儿已经失败了,再去多想已经毫无意义了。
“第二自然是为了我自己,完颜?这次出使夏国,只要活着回到金国……我在宋廷的日子也会相对好过一些。所以我阻止你杀他,也是为了让他承我的人情,希望他回到金国后,能够报答我。”叶青眼眸中飞快的闪过一抹苦涩,但依然还是被耶律月敏锐的捕捉到了。
“你在宋廷的日子并不好过?看来你们的皇帝也不是很信任你这个使臣了?”耶律月嘴角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不由自主的撇嘴之余,就看见叶青那张脸突然间在自己眼前变大,而后嘴唇再次被叶青吻在了上面。
“呜……。”耶律月双拳用力的拍打着叶青的胸口,但随着叶青腾出一只手抓住耶律月的一只秀拳时,耶律月便主动的踮起了脚尖,一双手臂挣脱开叶青的手,而后揽住了叶青的脖子。
过了好半晌后,就在两人都快要呼吸不过时,两人的嘴唇才分开。
耶律月依然搂着叶青的脖子,又快又急的说道:“记得你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若是我耶律月让你叶青帮我,你要是敢不来,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哪怕是撇下你那两个娘子,你都要给我赶过来看我!”
第四百七十五章 乱夜
耶律月跟随着叶青走到楼下,而在大片的昏黄灯光照不到的阴影下,就在他们刚刚走过去时,瞬间无声无息的冒出了好几个人。
“如何了?”叶青伸手在虚空中一抓,许庆扔过来的步枪便被他稳稳的抓在了手里。
耶律月蹙眉,看着叶青手里那奇怪的东西,不知道值此关键时刻,不拿刀不拿弓弩的叶青,为何抓了这一把兵器在手。
看着叶青低头极为熟练的摆弄着手里奇怪的东西,金铁清脆的响声便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倒是颇为舒服跟悦耳。
“还得等,泼李三还没有回来,按照约定,等到城门大开时,我们才能趁乱逃出去。”赵乞儿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叶青旁边,孤身一人的辽国公主说道。
叶青点点头,看了看赵乞儿身后的十数人,而后又仰头望向夜空想了下道:“老赵带人跟我一块儿前往西城门掩护我,其他人跟泼李三会和,而后在前往中卫的道路上等候我便是。”
“这样可行吗?若是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咱们可就是插翅难飞了。”赵乞儿看了看身后的十数人,还是觉得人数太少,这样子铤而走险怕是有些不保险。
“人头够呛是能够带走了,我又不是关云长,能够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但不管如何,任得敬必须死才行。”叶青倒是有自知之明,今夜的任得敬跟前必然是重兵保护,自己真想要带走任得敬的大好头颅,恐怕就是把自己这些人都搭上也不够。
赵乞儿看了看叶青手中的步枪,再看看叶青自信满满的样子,而后坚定的点点头道:“好,我带人掩护你,一旦得手,你也不必顾及我们,自己立刻出城往中卫方向跑便是了,我们会在后面跟上的。”
叶青看着一脸凝重跟视死如归的赵乞儿,随和的笑了下,拍拍其肩膀道:“别这么紧张,兴庆城一旦真正乱起来后,对于我们来说是有着大把的机会。”
赵乞儿点点头,而后跟许庆等人交代了几声后,便立刻跟在叶青跟耶律月的身后往西城门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兴庆城已然是开始陷入到了混乱之中,叶青等人骑着战马穿梭于大街小巷之间时,时不时便会碰到同样穿街走巷的夏人骑兵,同样的甲胄同样的兵器,每次交错时,虽然会引起夏人将领的质问,或者是夏人将领对于长官的行礼,但好在,因为耶律月这个辽国公主的存在,只要每次碰到质问声时,一句护送承礼公主回驿馆的话语,便能如同通行证一样,让他们畅通无阻。
“你在利用我!”经过了好几道关卡后,耶律月终于发现,自己再次被眼前这个家伙利用了,就如同护身符一样,一直护送着他们从南城往西边的方向走去。
叶青诧异的看着眼前即便是身着盔甲,但也掩饰不住那股魅惑妖精味道的耶律月道:“辽人的驿馆不就是在西边?”
“那又如何?但若不是我公主的身份,你们岂能这么大摇大摆的穿城而过?”耶律月气呼呼的说道,视线看着另外一边的夏人兵士,在将领疑惑的目光下快速离开。
“我是想要让你尽快回到驿馆,所以才带着你过来的,非是利用。”叶青继续打马前行道。
铁骑在混乱的兴庆城街道上密集的响起,甚至整个兴庆城内的马蹄声,比起往日里的白日都要显得密集。
城内的百姓也仿佛是知道今夜将会有大事件发生一样,一个个紧闭着门户,躲在没有点灯的房间里,透过缝隙观察着街道上的一切。
一些胆子较大的百姓,则是会燃起房间内的油灯,但也只敢把大门开出一个小小的缝隙,看着夜色之下有些兵荒马乱街道上,一队队铁骑疾驰而过。
不过不管如何,整个陷入混乱之中的兴庆城,此时还没有厮杀声大规模的响起来,不过小规模的金铁交鸣、箭矢划破夜空,或者是射进民居的景象,已经是时有发生。
辽人驿馆门口的任雷随着驿馆大门打开的瞬间,在随着太学士王俭、土蕃僧人格西锁布率领着皇宫精锐一涌而出时,任雷便开始示意手下向前,而他自己则缓缓向后退去。
萧处温、李奉迎的神色开始变得不那么友善起来,看着缓缓往后退去的任雷,立刻大声喊道:“既然任公子已经来了,不妨上里面歇息一会儿如何?”
“不用了,本公子还有事儿,就此告辞。”任雷几乎是刚刚说完话,便立刻调转马头,带着自己的亲信向皇宫的方向跑去,而留下来的人,随着驿馆门口太学士王俭的一声“格杀勿论”,皇宫的精锐瞬间便向任雷留下的兵士冲了过去。
萧处温、李奉迎回头看向王俭跟格西锁布,笑着点了点头后道:“承礼公主说了,我大辽只支持贵国皇帝,至于太子为何来此,并不清楚。需要我大辽兵士帮忙吗?”
“那就多谢萧大人跟李大人了。”王俭也不客气,向着萧处温跟李奉迎行礼说道。
萧处温跟李奉迎笑着点点头算是回礼,而后向身后的辽人兵士以及屈出律示意,随即辽人便开始加入到了夏人之间内战的战团当中。
厮杀声与金铁交鸣之声瞬间在辽国的驿馆门口如同炸弹一般,在冷清的夜空上方响起,与驿馆还相隔不过两条街道的叶青,先是侧耳倾听了下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而后便是立刻率领着赵乞儿,穿过一条极其狭窄的巷子,往皇宫的方向追赶而去。
一队密集的马蹄声音在他们耳边不远处响起,刚刚穿过小巷的叶青,便看着任雷带着一队人马往皇宫的方向冲去,当下扭头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他将要赶往的西城门方向,当机立断道:“截杀任雷,带人头回来。”
“你呢?”赵乞儿一把拉住扯着缰绳,就要往相反方向去的叶青问道。
“我一个人足够了。”叶青拍了拍背在肩膀上的步枪道。
赵乞儿看着叶青沉默,又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耶律月后,才道:“离承天寺不远,叫青叶茶馆,从那里进去登上登上房顶,便能够把西城门的情形一览无余。”
“我知道,之前咱们不是去过一次?”叶青笑了笑,马镫里的脚踢了两下马腹,给赵乞儿等数十人让开路后说道。
“保重,我会过来接应你。”赵乞儿再次认真的说道。
叶青点点头,看着赵乞儿带着众人离去,看着只剩下身着盔甲的耶律月,想了下道:“过一条街便是你们的驿馆了,显然你们的人已经跟夏人交上手了。”
“我想看你怎么杀掉任得敬,若是他不死,我大辽这一趟夏国行,可就是白费力气了,而这一切还都是拜你所赐。”耶律月摇着头,显然是要看看叶青是怎么杀任得敬。
目光望向叶青肩膀上背着的步枪,虽然她不知道其杀伤力如何,但看着叶青一路上都如此宝贝那奇怪的东西,耶律月竟没来由的相信,或许这个奇怪的东西,真的能够帮助叶青刺杀任得敬成功。
“真要跟我共患难?”叶青呵呵笑着掉转马头道。
耶律月不屑的撇撇嘴,冷冷道:“要是任得敬不死,我绝饶不了你,你也别想就这么轻易的离开兴庆城。”
“走着瞧就是了。”叶青自信说道。
孤零零的两人走在漆黑的大街之上,不能再像刚才那般,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光明正大的往西边赶路。
所以在前往西城门的方向时,一旦遇到一些风吹草动,或者是前方传来隐隐的马蹄声、嘈杂的脚步声时,叶青都会带着耶律月立刻就近躲避起来。
而因为战马这个目标过于太大的缘故,在快要接近那家青叶茶馆时,叶青跟耶律月也早已经放弃了战马,一路小跑对躲避着路上夏人的铁骑跟步卒。
一盏昏黄到近乎于萤火虫光芒似的油灯,透过青叶茶馆那发黄的窗户纸缝隙,向漆黑的夜色洒下一道细微的金黄色。
随着叶青节奏感的敲门,里面立刻传来了快速的脚步声,武庸打开门拴,看着胡子拉碴但精神还不错的叶青,神情之间写满了惊喜跟欣慰。
“末将见过统领。”武庸急忙行礼道,但当看到后面的耶律月时,武庸的神情还是微微一僵,但依然还是友好的冲耶律月点点头,在耶律月跟着叶青走进来后,立刻关上门道:“中卫茶铺自昨日起便已经人去楼空,这家青叶茶馆怕是很快也要不保了,所以统领还应该小心一些才好。”
“武判跟那夏国的**公济现在在何处?还在城外不成?”叶青走到后面的房间,一个简易的梯子便竖在墙角,而在梯子的上方,便是一个不过两尺见方的出口,供人们由梯子登上房顶来用。
“还在城外,西城门应该是任得敬防御的重中之重,但也因为任得敬的到来,让末将跟兄长并没能多多联系上,只知道西城门外有着大批的夏兵,不知道是主力还是佯攻,但不管如何,最起码是牵制住了任得敬,半个时辰了,没听到这边有大批的人马离去。”武庸的双眼因为熬夜有些通红,不过还是尽量简洁的像叶青说道。
“这里距城楼多少步?”叶青一脚踏上梯子,随意的试了试牢固与否后扭头问道。
“到城墙根下,四百六十七步。”武庸自信的说道。
“稍微有点儿远了。”叶青喃喃自语了一声,而后便抬腿往房顶上爬去。
第四百七十六章 黎明前的黑暗
耶律月成了跑腿的,上上下下、一趟一趟的帮着叶青拿着毯子等物,最后实在不耐烦之下,踢了一脚趴在屋顶的叶青,不耐烦的说了一句自己拿,而后便坐在毯子上,说什么也不动了。
最后自然是武庸自己带着刚刚沏好的茶水,而后爬到房顶递给了叶青,在离开下去时,指了指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城墙道:“从这里根本看不清楚人脸,统领觉得此地真的可行?”
“当然不可行,但一时半会我们也没办法让任得敬下来不是?等等看看吧,也有可能等到明天早上,身后晨光升起时,就有机会了。”身为一个狙击手,叶青的心态还是极为对得起自己的专业,所以早早爬上房顶的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在房顶继续熬夜的准备。
如今的天气,即便是深夜的气温,也不再像他们刚刚到达兴庆城时那般冷了,微风吹过带着丝丝依然沁骨的凉意,也带着从远处隐隐传来的厮杀声。
兴庆城不论是民居还是客栈酒楼等等建筑,大部分都是黄土夯就的平层,所以此刻坐在房顶的他们,虽不能看到整个夜色之下的兴庆城全貌,但最起码眼前的一切都还能够一览无余。
南边时不时有火光照亮着夜空,北边同样时不时有着火光,夹杂着厮杀声传来。
马蹄声或近或远,南边的皇宫虽然看不真切,但依稀仿佛也能够看见一些在火光下晃动的人影,显然皇宫那边,此时也不像是看起来那般太平了。
李仁孝依然沉稳的坐在御书房内,即便是外面的喊杀声已经是清晰可闻,但李仁孝显然并不着急。
御书房内的群臣或是面带忧色,或者是神情凝重,但却无一人在李仁孝沉默时敢于说话。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当陛下选择在群臣跟前沉默之时,便说明陛下如今的心情不是很好,最起码不像是陛下表面上那般平静才对。
格西锁布在太监的带领下,含笑走进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内,僧袍上的点点鲜血,还是让众人明白,这位土蕃僧人显然并不像是表面上那般轻松。
随着格西锁布行礼,而后站在了一脸阴沉跟悲痛的翰道冲旁边,李仁孝才缓缓抬头道:“如何?”
“太子殿下很感谢您的养育之恩,对自己连辽一事儿太子殿下心中也是极为懊悔。”格西锁布温和着语气,顿了下后继续说道:“走的没有任何痛苦,也没有埋怨陛下哪怕一句话。说到底,还是受了辽人的蛊惑,从而被权利蒙蔽了双眼,还望陛下能够原谅太子殿下。”
李仁孝捏着手里的毛笔,在掌心里使劲的来回攥来攥去,最后长吐一口气道:“翰道冲,下令**公济攻城。”
“是,陛下。”翰道冲急忙从旁边走出,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悲壮道。
看着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的翰道冲,李仁孝仿佛不忍再多看一眼似的,再次缓缓仰头闭着双目,道:“去吧,朕命你去接应**公济,领……皇宫精锐三千为家人报仇雪恨。”
“臣多谢陛下隆恩,但还请陛下以大局为重,臣等自当以陛下安危为重……。”翰道冲跪在地上,一瞬间便是老泪纵横。
任雷杀他全家的噩耗,他在到达皇宫不久后便已经知晓。
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让站在李仁孝跟前的翰道冲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便晃晃悠悠的瘫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李仁孝招来太医为其把脉,怕是翰道冲都闯不过眼前一关,就要跟随着他的家人一同而去了。
如今听到李仁孝为了他的私事儿,竟然不惜命他率领皇宫精锐三千去找任得敬报仇,这对于向来忠君爱国,从不把个人生死放在心上的翰道冲来讲,无异于天大的恩赐跟安慰。
老泪纵横的翰道冲,最终还是听从了李仁孝的旨意,带着三千皇宫精锐快速走出了皇宫,往西城门的方向赶去。
御书房内的李仁孝,在亲自送走翰道冲缓缓再走回来,看着房间内的群臣,又看了一眼格西锁布后说道:“召越王进宫议事。”
如同翰道冲一样,在得知太子走的很安详的李仁孝,在一瞬间苍老不少后,继续坐在椅子上,对着格西锁布说道:“给朕讲讲,他都说了一些什么。”
格西锁布点头,在众臣的目光之下,讲述着跑到辽人驿馆里头的太子李纯佑,是如何安详的离开了人世间。
走出皇宫策马扬鞭的翰道冲,心里头很清楚,这个时候也只有自己出现在西城门口,才能够有可能给任得敬带来真正的压力,**公济在城外,自己在城内,里应外合之下,没有理由不能够成功。
当然,前提是自己如何能够带领着陛下拨给的三千精锐,冲出被任得敬手下在皇宫形成的包围圈。
皇宫外面如今已经是杀红了眼,震天的厮杀声对于走到宫门口的翰道冲来说,仿佛像是让他看到了自己的家人,在任雷的屠刀下,缓缓倒下去的场景。
“任雷,老夫绝不会放过你!”翰道冲双拳紧握,望着厮杀在一起兵卒,仰天长啸道。
而此时被翰道冲恨不得想要千刀万剐的任雷,却是仓皇失措的在小巷里头乱窜。
他很清楚是南宋使臣的人混进了他身后的护卫当中,但他并不知道有多少人混了进来,一番在接近皇城的混战,随着皇宫外严守皇宫的兵士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不得不放弃抵抗开始逃命。
身边原本的数十名死士一般的护卫,如今已经被如影随形的敌人追杀个一干二净。
紧张害怕的任雷身上的盔甲此时已经是歪歪扭扭,一支护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手臂,隐隐作痛之间,手心里全是自手臂上流下来的温热鲜血,此时紧紧一握拳头,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极为难受。
头盔也早已经被他在逃跑的时候,因为碍事扔到了另外一条巷子口,同时也希望那头盔能够混淆追兵的视线,让他们以为自己是顺着身后的那条巷子而逃。
喘着粗气的任雷缩在巷子里的角落里,一连拍打了好几户民居的大门,但每一扇大门都如同无情冷酷的铜墙铁壁一般,在他的求救声下毫无反应,即便是他已经明明看到了窗户内亮起了灯光,但里面的人影却是没有一个敢于开门收留他。
隐隐的脚步声让任雷不得不强行按耐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侧耳倾听着像是向他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手中的长刀不自觉的紧了紧,缓缓直起身子左右看了看,察觉到并没有人靠近后,又再一次的蹲下身子喘着粗气。
气氛有些诡异的巷子,让任雷急促的喘息几下后,就不得不抬头左右探望一番,警惕着会不会有追兵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地。
而随着他继续躲在巷子的角落里,好不容易喘匀了急促的气息,再次抬头的时候,巷子的两头则是人影憧憧,缓缓的向他这边推进着。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熟悉的人影,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瞬间让任雷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一道火折子瞬间点燃了火把后,赵乞儿那冷森森的面孔,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还还真是你们。”任雷惊慌失措、脸上写满了震惊的缓缓站起身,看着一脸狞笑缓缓向他靠近的赵乞儿说道。
手里的长刀在任雷无意识的手中滑落,远处的厮杀声依然在继续,长刀嗑在地面上的脆响,显然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任公子,想不到我们竟然在这里见面了。”赵乞儿缓缓举起手里的弓弩,瞄准了不过相距二十步距离的任雷道。
“你……你不要过来,你不要杀我,你不要过来,求求你们了……。”任雷看着赵乞儿手中那让他浑身发软的弓弩,瞬间心志便被瓦解,整个人一下子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求饶着。
当初在临安时,任雷就曾经见到过赵乞儿,所以对于皇城司有限的几个人,任雷可谓是极为了解,而对于眼前面色阴沉,即便是大白天都能够让人感到一股凉意的赵乞儿,任雷从来就没有认为这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而另外一边一直坐在屋顶的叶青,与耶律月屁股底下坐着毯子,身上同样是披着厚厚的毯子,中间放着武庸拿上来的茶水,此时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或者是时不时远远的观察着城墙之上的景象。
“为何他们不攻城?他们在等什么?”耶律月抱着自己的双膝,蹙眉看着面目在夜色下依然清晰的叶青道。
“等里头的内应吧,李仁孝隐忍多年,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的跟任得敬撕破脸皮,既然如今已经撕破脸皮,就说明李仁孝已经算是胜券在握了。”叶青看着耶律月把下巴轻轻放在膝盖上后的侧脸,喃喃说道。
“内应?皇城那边的厮杀声已经持续了小半个时辰了,看样子还完全没有结束迹象,为何**公济不选择其他城门攻城?”耶律月知道叶青一直静静的打量着她的侧脸,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也继续保持着侧脸面对叶青道。
“因为李仁孝怕的并不是攻不下来兴庆城,而是怕任得敬狗急跳墙,从西城门逃走。”叶青长长的叹口气,往耶律月的身边挪了挪道。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处境
最终被某人拉进了怀里,头靠着那结实有力的胸膛,一边望着远处城墙上的火把跟来来往往的人影,耶律月颇为享受的喃喃说道:“原来……原来李仁孝一直是在示弱,让人以为他已经被任得敬逼的只有承认分国称帝一事儿了。所以这样的示弱,不单让我们相信了,就是连任得敬也相信了,他分国称帝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而已。所以我们都被李仁孝骗了。”
闻着耶律月秀发上的幽香,抓着人家的一只小手,笑了下道:“野心需要有相匹配的实力辅助才行,不然就是一个笑话。”
耶律月疑惑的在叶青胸口抬头,望着那胡子拉碴的下巴,有些不明白叶青此话到底是何意,听起来并不像是在单单针对任得敬一事儿。
长吸一口冷清夜色下的凉气,叶青悠然道:“能够成为一个帝王,自然是有着他该有的城府跟心计才行,李仁孝有夏国这个诺大的根基跟背景做后盾,任得敬在夏国虽然有实力,但他的背后却是没有可以依靠或仰仗的根基、背景,这也是为何他寻求金人支持的原因。归根结底,像他们这样身处高位的人,拼到最后,便不只是以实力论英雄了,朝堂之上的派系分立,以及世家大族的支持等等,如同行军打仗的粮草供给一样,有时候远远比表面上看到的实力更为重要。”
“你是说,任得敬远远还没有强大到,真的能够分国称帝的地步?”耶律月侧脸紧紧贴着叶青的胸膛,又舒服的往里挤了挤后,才低声问道。
“华夏民族历朝历代,谋反之枭雄多不胜数,但最终能够坐拥前朝江山的却是少之又少,权臣将相在朝堂之上能够一手遮天,但若想要改朝换代,远远不是一代人就能够做到的。这就是因为他们虽然有跟皇室掰手腕的实力,但却没有皇室多年累积下来的深厚根基。即便是曹操,一生最终也不过是一个魏王,魏国立国的奠基人而已,最终还是要由其子来为他立国追尊。可见,想要称帝绝不是任得敬想的那般简单,单单有了跟李仁孝掰手腕的实力就足够了。”叶青搂着怀里的娇躯说道。
夜色依然深沉,屋顶上的一男一女同披一条厚厚的毯子,前面的茶水被武庸已经换了好几次。
从一开始武庸上来时,耶律月还因为羞涩的缘故,要从叶青怀里起身避开武庸,再到哪怕是武庸在送茶望向她时,她都能够窝在叶青的怀里坦然与其对视。
武庸并不知道叶青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够让一个辽国最为尊贵的公主投怀送抱,但不管如何,看着统领能够拥着辽国公主,他心里头还是衷心的替叶统领感到高兴。
当然,他不知道的还有,叶青最终到底跟辽国公主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者说是给了辽国公主什么样的忠告,但在最后一次送茶过来的时候,还是听到了辽国公主在叶青的怀里温柔的说了一句:我会谨记的。
叶青下意识的抚摸着耶律月的一只手,脑海里的思绪因为跟耶律月讨论任得敬成败一事儿,让他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审视着,自己以后在宋廷的处境。
如同照镜子一样,在评论任得敬的时候,叶青也不得不对照自己当下的处境,自己如今在临安,也只能算是堪堪有了能够保命的实力,但要是提及根基、背景,他叶青依然还是一穷二白。
相比起史弥远有着他父亲魏国公史浩历经一辈子打下来的根基,以及韩诚、韩?腚懈缸痈?始一是坠叵档谋尘埃?肚喔芯踝约壕拖袷且桓銎蜇ぁ?咨怼?/p>
若是想要以后在临安不被这两人算计,或者是被这两人打压,叶青便不得不寻求自己的根基与背景。
而今太上皇赵构对自己已经是可有可无,即便是眼下没有杀他之心,但也如汤思退临终所言,当赵构自知命不久矣时,那时候赵构还会善心的留着自己吗?想必让自己提前为他陪葬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吧!
如今虽然能够得到当今圣上赵?y一番赏识,算是让他日后回到临安,还能微微的松口气。但谁知道这个历史上被冠以孝宗庙号的皇帝,会不会在赵构临终前,以对赵构的孝道为由,而杀了自己呢?
南宋的武将不好当,特别是被枢密院写在名单上,被朝廷跟文臣看重的武将,更是处境尴尬。
虽然如今自己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但这一次等回到临安后,因为金人免岁币,因为完颜?的先生二字,因为夏国任得敬一事儿,这几件事儿的功过加起来,想必自己在临安怕是便会被人惦记上了吧。
“若是宋廷不容你,我大辽便收留了你如何?”耶律月像是知道此时此刻叶青的心中在想什么一样,抬起头,一双夜色下依然明亮的美眸,静静的看着叶青,想了下后撇嘴又道:“不过你若是投我大辽,你那两个娘子只能做小的……。”
原本还理直气壮的耶律月,说道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低到怕是只有自己能够听见了。
叶青看着带着一丝羞涩低下头的耶律月,收回心思笑了笑后道:“屈出律不宜留在你们大辽,屈出律如今虽然还未露出其狼子野心,但……大辽若是还有些远见的话,就该利用屈出律这把对鞑靼人最为了解的利刃,来趟鞑靼人在草原上的浑水才是。”
耶律月蹙眉,自己的情真意切非但没有换来人家的感激,反倒又换来了他对大辽的指手画脚,于是以额头有些不满的在叶青胸膛撞击以示抗议道:“你这个人太奸诈阴险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并非是因为我,你是想要利用大辽。”
“什么叫接近你并非是因为你?”叶青有些疑惑:“绕口令似的。”
“别装了,别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或许别人会觊觎我的美色,但你叶青绝不会!虽然有几次你情不自禁,但……哼,那也是你就势而为,你还是想要利用我大辽……难道就是为了你嘴中的鞑靼人?鞑靼人就那么值得你忌惮、甚至是害怕吗?”耶律月仰头好奇问道。
“若是可能,我真的想联合辽、金、夏灭鞑靼人,你信吗?”叶青低头,深邃的眸子、棱角分明的脸颊加上下巴的胡子,此时倒是颇有一副乱世枭雄的模样儿。
“不知道。”耶律月望着叶青那让她猛然间心跳加速的霸气模样儿,又在叶青怀里舒服的拱了拱,低着头喃喃道:“宋廷没有那样的魄力,除非宋廷能够收复被金人占领的疆域,或者如此一来,你们宋廷才有可能得到夏、辽甚至金人的尊重,愿意以你宋廷马首是瞻。但……宋廷夺回了被金人占据的疆域,而后还想要让人家听命于你,有点儿异想天开了,毕竟不是每个国,都像宋廷似的,会对世仇的话俯首听命。”
最后的话语带着对赵宋宗室说不尽的讽刺,但叶青却也是无可奈何,面对耶律月的讽刺,他何尝又不知道,华夏民族的历朝历代中,怕是也只有南宋这么一个奇葩的中原正统了,被人打了一巴掌,夺去了妻儿老小后,非但不想着如何报仇雪恨,竟然还是对仇人唯命是从。
“连你也一样,看来这是你们宋人骨子里的懦弱。”耶律月最后又想起了今夜被叶青搭救的完颜?,于是又没好气的补充了一句讽刺。
叶青面对耶律月的讽刺无言以对,而不远处的马蹄声也算是正好解了叶青一时的尴尬。
翰道冲率领着三千精锐,以及众多夏人兵士如同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缓缓向西城门的方向涌来
而南边皇城方向的厮杀声,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已经变得弱不可闻,就连那熊熊冲天火光,如今也显得暗淡了很多,依稀能够看到的人影,更多的像是在做善后工作。
兴庆城的其他几个方向,虽然时不时还会有小规模的厮杀声传来,但其规模显然都被控制在了可控的范围内,加上任得敬一直把守着西城门,所以也使得兴庆城的紧张乱夜,并没有真正的掀起一个全城乱战的景象来。
“是翰道冲。”从叶青怀里爬起来的耶律月,往前探着上身看着不远处的西城门口,越聚越多的夏人兵士跟铁骑说道。
叶青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见身后不远处那下方的梯子处响起了脚步声,只见武庸神色欣喜的爬上来急急道:“老赵得手了,人头如何处置?”
“跟着翰道冲一同过来的?”叶青听到赵乞儿得手的消息,语气也带着一丝兴奋道。
“正好碰上了,但人头还在我们手里。”武庸用力的点点头道。
“……送给翰道冲,而后让赵乞儿趁机带人离开,你也跟着他们离开这里,在城外接应我就是。”叶青一把抓起放在旁边的步枪说道。
“这……要不我陪着统领如何?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武庸有些担忧道。
旁边的耶律月,静静的听着叶青跟手下谈话,虽然她心里早有准备,但是当再一次听到,今夜之后,叶青便会离开兴庆城时,心头还是莫名的升起了一抹淡淡的哀伤。
第四百七十八章 瞬间
武庸看了看自信从容的叶青,又看了看一旁此时有些柔弱的耶律月,而后叹了口气道:“那统领务必要多加小心。承礼公主后会有期。”
说完后,武庸先后对着叶青跟耶律月行礼,而后才急匆匆的走下梯子,把一匹战马拴在了屋檐下之后,这才一个人又抬头看了看房顶上,那两个坐着望着他的人影,扭头才往那夏国兵士越聚越多的西城门口涌去。
叶青自然是不用去担心耶律月的安危,怕是不需要多久,萧处温跟李奉迎等人,就会找到这里来接走他们的公主殿下。
虽然屋顶上一直都是他们两人,但当屋内的武庸离开后,两人的心里头多少还是生出了一丝,如同相依为命的感觉。
耶律月再次挪到叶青的跟前,背靠着叶青的胸膛再次窝进了叶青的怀中,就像是仿佛突然间感到了一股寒意一样,又伸手拉过了叶青的手臂,让其从她的身后紧紧的抱着她。
“你想要我做什么?”把自己的侧脸贴在叶青的胳膊上,看着手臂上那包扎着自己咬出伤口的丝帕喃喃道。
“不需要做什么,记得我说的话就好。屈出律乃是狼子野心,鞑靼人比你想象的要强大的多,他们一统草原之时,辽、宋、夏、金都会跟着遭殃。”叶青搂着怀中的娇躯,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绵软的娇躯内涌出来的不舍跟一丝伤感。
叶青一直都承认,除了他跟耶律月的第一次见面乃是意外之外,其余时候包括每次占耶律月的便宜,虽然都是因为怀中的妖精太过于诱人导致,但他内心之中,在除了想要占耶律月的便宜外,便是想要利用耶律月公主的身份,希望在日后能够一起遏制草原上的铁木真。
叶青从来没有自大到,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能够有一天帮着南宋抵挡住铁木真的铁骑,所以不管会不会有这一天到来,自己能不能够看到那一天,叶青不自觉的都想未雨绸缪先做一些防备。
当然,叶青心中还有着一个野心,那就是如同其他宋廷武将一样,收复失地。
只是这个野心,在如今他也只能是隐藏在心里,如同他刚才与耶律月谈话时说的一样,野心需要匹配相等的实力才行,若不然的话,只能是一个笑话。
任何事情必然是靠实际行动做出来的,而不是靠着几句口号喊出来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宋廷早就可以凭借着文人士子的那些诗词收复失地了。
“我的老家在燕京。”叶青抱着怀里的耶律月淡淡说道。
而怀中的耶律月,听到这句话时,身体不由得微微一僵,侧脸紧贴着叶青的半边脸颊,感受着胡须刺痛脸颊肌肤的微痛感:“你也想要替宋廷收复失地?”
“若干年后或许会这么做,要是有可能的话。至于现在,也只能是藏在心中的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叶青望着天际开始渐渐露出一抹鱼肚白,城墙上的火把也变得不像漆黑夜里那般明亮。
火把燃烧的黑烟因为鱼肚白的出现,而跟着浮现在人们的视野当中,城墙之上的夏国兵士与城墙下的兵士或者是叫骂着,或者是动之以情的招揽着。
总之,站在屋顶之上,叶青跟相依偎的耶律月,时不时的便能够看到,城墙之上要么是一阵箭雨射向城墙下,站在箭矢射程范围外的兵士,要么便是有夏人兵士受了城墙下兵士的蛊惑,而后不顾一切的从城墙之上跳下来,要么因为摔断了腿而嚎嚎大叫着,要么刚一摔下来往前瘸着腿爬了两步,便被城墙上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能够被翰道冲从城墙脚下救起来,带到箭矢射程范围外的夏国兵士很少,但即便是这样,在随着东边的鱼肚白越来越明显,天色也渐渐微明之时,依然还是有人不顾一切的从城墙之上跳下来,而后被城墙下的兵士顶着大片大片的盾牌,拖离到了翰道冲身后的兵士当中。
不管死活,只要是能够把从城墙上掉下来的兵士,或者是直接摔成尸体的夏人带回到翰道冲身后的大军当中,都会有传令兵高声的冲着城墙喊着各种赏赐。
而就在翰道冲眼看着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兵士快要因为自己的招降,而变得更加混乱时,任得敬在一众将领的护卫之下,缓缓从城楼内走了出来。
城墙上的任得敬先是看了一眼城外的景象,而后这才面对着城内翰道冲聚集起来的大军。
“看样子任得敬并不怎么着急,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耶律月极力远眺,看着城墙之上沉稳自信的任得敬说道。
“很正常。”叶青举着手里的步枪一连试着瞄准了好几次,放下手里的步枪继续道:“城内还有一个晋王察哥,城外自然还有他的大军,所以任得敬现在还能够如此沉稳。但一旦不论是城内的察哥,还是城外的大军出现了变故,任得敬就该慌张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耶律月看着叶青拉动着枪栓,或者是瞄准的样子问道。
“跟弓弩一个道理,瞄准。这个吗?”叶青拿着手里明亮的子弹,对着耶律月道:“这个是子弹,如同箭矢一样,也是用来杀人的。”
耶律月伸出纤细的手指,拿过叶青掌心里的一颗子弹放在眼前打量着:“还挺好看的,竟然还能杀人。”
“送你了。”叶青有些心虚的道。
好像自己已经送了不少子弹美女了,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芳心?
“真的?”耶律月眼睛一亮,紧紧握着子弹道。
“嗯。”叶青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东方天际。
“交换。”耶律月拿出了那把一直都隐藏在袖子里的弯刀,递到叶青面前说道。
“那你可就赔了,明显你这把刀比我的那颗子弹贵多了。”叶青看着刀柄跟刀鞘上的宝石说道。
“那我也愿意。”耶律月展现着无限风情,甜甜一笑道。
叶青第一时间便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前耶律妖精的诱惑力,丝毫不比家里的白大美人以及燕大美女差,特别是每次耶律月撇嘴的时候,叶青简直是毫无抵抗力。
不过好在,耶律月显然并不知道她自身对于叶青,最为致命的诱惑到底是什么。
城墙下翰道冲身后的兵士叫骂的越来越厉害,完全打断了任得敬跟翰道冲的继续谈话。
而翰道冲像是也并不在意你一样,随着手向身后摆了摆,一颗脸色发白,原本整齐的头发如同枯草一般,双眼无神,脖子刀口处的血肉已经发白的头颅,被身后的兵士提了过来。
“扔到城墙下面。”翰道冲脸上带着狰狞,看着城墙上的任得敬大喊道:“那下官就先送楚王一份大礼吧,以此答谢楚王对下官一家老小的照顾!”
看着任雷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而后落在地上又往前滚了很远的距离,恰好面目对着城墙之上停下来的时候,翰道冲的心里便有种说不出来的快感跟恨意!
“楚王看清楚了,你现在跟下官一样了,也是孑身一人了,即便是你能够分国称帝,试问,你的皇位在你死后,你还能留给谁啊?哈哈……。”翰道冲大声的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从眼睛中流淌出来。
“翰道冲……。”任得敬看到一颗头颅在空中飞时,心中就起了不好的预感,而当那头颅在地上滚动的时候,任得敬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剐一样。
当看到那咕噜噜在城墙下滚动的头颅停下,面目带着灰尘面向他时,一时没有从毫无生机的灰尘面目上,看出是他儿子的任得敬,心神在侥幸之余,却是听到旁边的将领震惊的喃喃道:“是公子。”
而随着这三个字,任得敬再次望向那头颅,待看清楚那脏兮兮、毫无生机的头颅正是他的儿子任雷后,任得敬双腿一软,差点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双手十指用力的抠着城墙上方砖的缝隙,任得敬肝胆俱裂,对着下方狂笑不止的翰道冲,颤抖着身躯喊道:“翰道冲……老夫……老夫有生之年绝不放过你!”
“你杀我全家,我杀你儿子,哈哈……任得敬,束手就擒……。”翰道冲冲着城墙之上的任得敬喊道。
只是当他喊道一半的时候,就听见不知道从身后哪个方向,突然之间传来一声巨响。
而随着那一声巨响过后,只见城楼之上的任得敬,僵着脸上那愤怒的神情、嘴巴也保持着半张的姿态,而后身体突然前倾,不等身后的将领反应过来时,整个人便从城垛处一头往城墙下扎了下去。
“就……就这么简单?”耶律月看着叶青手里举起的奇怪东西,前方微微有一缕残留的青烟,随着一声巨响缓缓消失后,有些目瞪口呆的问道。
“人已经掉下去了,想不死都难了,怕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了。”叶青收起步枪,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青叶茶馆的屋顶,而后从民居的屋顶上跳下,示意耶律月放开那民居的夫妇道。
“你不怕他们告密……。”耶律月手持弯刀对着那对夫妇,看着跳下屋顶的叶青说道。
叶青看了一眼紧紧缩在一起的夏人夫妇,轻松道:“他们是夏人,又不是任得敬的人,何况……向谁告密?任得敬的尸体现在怕是已经被马蹄踩成肉酱了。”
耶律月愕然,与叶青走出民居之时,城楼下翰道冲的兵士已经开始不顾一切的开始向城墙攻去,隐隐约约的,好像在城内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还能够听见城外仿佛也开始攻城的厮杀声。
第四百七十九章 猜测
夏人显然都想要抢到从城头上坠落的任得敬来立功,加上事发突然,就是连翰道冲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边的武将便开始抽出长刀下令大军攻城墙。
随着里面的人开始发出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外面原本对峙的两军,也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始向对方发起了攻势。
城墙之上的任得敬大军,虽有人在任得敬衰落城头之后,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但绵延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城墙上,绝大部分的人还不知道他们的楚王已经气绝身亡,所以依然还在其他将领的率领下,悍不畏死的向城下准备攻城的夏军开始射击。
站在一条狭小的巷子口,一手牵着马缰的叶青,望着前方远处开始如同人间地狱的战争场面,滚石、滚木,滚烫的热油等等守城利器,都被任得敬的大军拿出来开始向下面的夏军发动着无情的攻击。
身后响起一阵嘈杂急促的步伐声,萧处温跟李奉迎,以及屈出律神色紧张警惕的带着辽人,快速的出现在叶青跟耶律月的身后。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耶律月第一反应便是飞快的松开一直握着的叶青的手,回头看着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萧处温等人,缓缓点了点头后,又再次望向了同样望向她的叶青。
“城门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被攻破,你没办法出去的。”耶律月语气平静道。
“估计还得再等一会儿了。后会有期?”叶青笑的极为灿烂,同样平静的说道。
耶律月默默无言,而后又点了点头,内心深处想要留住眼前这个笑的极为灿烂,一点儿分离伤感的男子,但话到嘴边,耶律月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后会有期。”耶律月再次点点头,语气极为坚定,转身面向萧处温等人,刚刚走了两步后,又回头看着巷子口一人一马的叶青,举起手中的子弹道:“若是有一天看到它,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必须立刻丢下你的娘子来大辽找我!”
看着有些落寞的耶律月,叶青难得受到感伤的传染:“一定会的。”
大庭广众之下,耶律月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一般,突然飞似的跑到叶青跟前,当着身后萧处温等人的面,紧紧的搂着叶青。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但我甘愿被你利用……也许那天在前往兴庆城的途中,我不该掀开车帘,而后看到你……轻易的就走进了我的心里。”耶律月眼眶微红,双手紧紧抓着叶青后背的衣衫,仿佛怕叶青瞬间从她的怀抱中飞走似的。
叶青看着萧处温等人不善的眼神,很难消受眼下的美人拥抱,不过好在,萧处温几人看着耶律月的背影,鼻孔微微的哼了一声后,然后便是不约而同的转过身,算是给他们二人留下了道别的空间。
完颜?身着隆重的郡王朝服,马车缓缓行驶在清晨微凉的街道上,原本该是清新略带泥土芬芳的空气,此时却是隐隐带着丝丝血腥味儿飘进马车里。
从驿馆前往大夏国皇宫的路上,到处可见昨夜厮杀过的痕迹,干涸的鲜血沾染在黄土墙壁或者马路上,无声的叙述着残酷的战争,永远都是用鲜血与生命来浇灌的。
前后的护卫马蹄发出有节奏的声音,金人兵士手里的弓弩,也因为昨夜的厮杀,即便是到了此时,依然是警惕紧张的搭箭在弦,时刻防止意外发生。
安彦敬坐在马车里完颜?的对面,像完颜?禀奏着昨夜里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包括如今依然还厮杀正烈的西城门城墙下的战况,也是金人如今关注的地方。
“叶青没有消息?”完颜?手拄下巴望着侧面刚刚放下的车帘道。
安彦敬摇了摇头,示意自昨夜泼李三等人离去后,即便是他派人暗中盯梢,也只看到了泼李三等人去了辽人的驿馆,而叶青跟辽国公主,并没有在驿馆里。
“会不会昨夜趁乱离开了兴庆城?”安彦敬想着唯一的可能道。
夏国国都兴庆城经过一夜的厮杀,如今看样子任得敬已是大势已去,而各国使臣当中,唯有完颜?、耶律月的身份最为尊贵,即便是土蕃那位僧人,比起叶青的身份或者是跟夏国皇室的关系来,都要紧密的多。
而叶青要是还继续留在夏国,不论是以使臣的身份还是什么身份,都显然是在自取其辱,毕竟,哪怕是夏国最为关键的时刻,夏国皇帝也是一次都没有召见过这位宋廷的使臣,最多也是派遣了还是出使过宋廷的臣子跟叶青打交道。
“昨夜应该不会,但……这战后的第一个清晨就不好说了,或许他已经出现在西城门了,时刻准备着趁乱离开兴庆回宋廷了。”完颜?继续拄着下巴,脑海里挥之不去的,依然是昨天夜里自己遇袭时,叶青站在二楼窗口时那模糊的影子。
“那要不要让乞石烈诸神奴……。”
“晚了,先生早就算计好了。何况也没有必要了,昨夜先生派人救了我们,就足以说明,他没有一丁点儿想要投靠我大金的意思。”完颜?神色有些颓废的道。
刚一到兴庆城时,他还是可以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意气风发的金国金源郡王,但自昨夜后,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上的傻子太少了,像自己这般自以为聪明的人又太多了,但像先生那样聪明的人,可又是少之又少了。
想来想去,完颜?便越发觉得,叶青跟李仁孝很像,是那种有大智慧,又懂隐忍的聪明人,而自己跟任得敬则是更像,是那种自以为聪明,甚至有时候会自欺欺人的那种人。
拄着下巴的完颜?随着马车摇晃着身躯,想了下后还是向安彦敬解释道:“皇爷爷还是小看叶青了,即便是我们没有把乞石烈志宁从中卫召回,依然是守着阻止先生,但我们真的能阻止的了先生回宋廷吗?”
“郡王的意思是,他在暗中还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势力?”安彦敬又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想来想去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说叶青身边的人并非是那区区一百人,但他其他的势力又到底是如何隐藏的呢?
“他是如何做到让自己的手下跟神兵似的,永远都会出现在最为恰当的时候呢?而不需要的时候,又能立刻跟空气似的,让人看不见摸不到。”安彦敬疑惑的自语道。
“所以当初他从武州前往草原时,必然有人在外接应他……而我们那时候因为乞石烈志宁大人、张玄素大人的死,都忽略了这个问题,一厢情愿的认为,是叶青命大所以才能从草原上逃到了夏国,而后接着以使臣的身份在兴庆城出现。我忽略了,皇爷爷也忽略了,甚至我们从一开始就小看了大宋皇城司,显然如今的皇城司,比任何时候都要让人害怕,其势力也如同蜘蛛网一样,一直在宋廷以外蔓延。”完颜?静静的说道,语气显得极为平常。
而安彦敬的内心哪怕是表情,就没有像完颜?那般平静了,有些惊骇的看着完颜?,瞪圆了眼睛想了下道:“不错,他肯定是有其他人接应他,很有可能就是鞑靼人!郡王可以想想,昨天那泼李三所带来的人,一个个脸颊上都带着红斑似的,就像那些常年在草原上风吹日晒的鞑靼人一样…… 。”
“即便是如此,但先生他又是何时结识的鞑靼人?这些鞑靼人……又是草原上哪一个部族的人?鞑靼人对我大金心存不满者有之,但一心向我大金者也是大有人在,王汗等人便是我大金在草原上的傀儡,所以先生一下子能够借来鞑靼人好几百人,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完颜?英俊的脸快要扭曲在一起了,但依然是想不透,叶青怎么就会跟草原上的鞑靼人有交集呢!
“杀!”安彦敬这个文官,难得一见的面露恶狠狠的杀气:“杀到让鞑靼人承认、指认出,到底是谁跟叶青暗中勾结在了一起!”
“这个提议皇爷爷绝不会同意的,皇爷爷的重心如今在中原吏治上,此事儿……本该是我父亲来做的。”小小年纪的完颜?无奈的叹口气,自己的父亲体弱多病,别说前往草原了,如今就是出燕京都是极为苦难了。
“郡王,臣以为现如今您不该优柔寡断才是,正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希望郡王以大金国运为重,这个叶青绝不能让他活着回到宋廷才是。大宋皇城司在他的麾下,已经远不是当年的皇城司了,郡王可还记得,当年我大金可是在皇城司有着身处正将高位的一个将领,但如今,我们连大宋皇城司到底有多少人,多大势力,他们在干什么,我们都是完全不知情啊。所以臣认为郡王绝不应该放叶青回宋廷才是,应该立刻下令,让乞石烈诸神奴率兵去追杀叶青。”安彦敬从马车上弓着腰站了起来,言辞恳切,但又杀气毕露的急急道。
随着完颜?的话,安彦敬把叶青出使金国、从容走出草原,以及到达夏国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粗略的分析了下,特别是昨天晚上突然冒出那么多所谓的宋人,不单能够帮他们解围,还能帮他们震慑辽人,这就足以说明,叶青身后的实力,远远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可怕的多。
第四百八十章 缺个章节名
“如何才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我该想的。能够利用别人帮自己达到目的的事情,便不要自己动手,免得被人发现你的弱点。”完颜?看着要反驳的安彦敬,笑了下道:“这话是皇爷爷教我的。”
“可……。”一听是陛下教完颜?的,安彦敬也只好把一肚子话憋回到肚子里,但又有些不甘心道:“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若是我们不追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回到宋廷,那对我们来说,若是想要杀他……。”
“那我们利用宋人来杀他不好吗?”完颜?抬头,看着安彦敬,脸上的笑容如同从叶青脸上揭下来粘到他脸上似的,神态举止也像是在模仿着叶青,道:“先生回到宋廷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宋人是什么德行,没有人比我大金更清楚了。岳飞当年能被照顾冤死风波亭,为何就不能再冤死一个?”
看着自信满满的完颜?,安彦敬也不知道金源郡王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计较,只是当他刚刚从大夏皇宫门口跳下马车,便看见不远处一架辽人的马车,也缓缓的驶了过来。
耶律月坐在马车里,满脑子都是自己转身离去时,那如今不止高大,也已经开始有些伟岸的身影,在胯下战马的嘶名声中,向着依然还在混战的西城门口冲了过去。
所以这一路上,耶律月的身边虽然有萧处温陪着说话,但耶律月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宁心神,脑海中跟内心里,一直来回晃动着那一去决绝的伟岸身型。
甚至每每想要透口气,掀开车帘看着外面那昨夜厮杀的痕迹与干涸的鲜血时,耶律月便有种紧张到窒息的感觉,她开始担心,那人冲入厮杀的战团中之后,是不是能够活着离开,会不会也像其他兵士一样,最终身殉……。
每每想到此处,耶律月就有生离死别的感觉,那种无法言喻的心痛感,那种像是被人狠狠的揪着心的窒息感,让她一路上根本没有办法专注的听萧处温到底说了一些什么。
随着马车车身的晃动越来越小,依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耶律月才在微微提高嗓音的萧处温的提醒下,茫然的啊了一声,问道:“箫大人您刚才说什么?”
萧处温看着一路上魂不守舍的耶律月,再想想刚刚公主殿下跟那宋廷使臣分别时的场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这儿女情长的雪月风花,显然也让公主殿下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金人就在前面,要不要等一会儿我们再进去?”萧处温指了指车帘外面,对着耶律月说道。
“不必吧,即便是他知道了又如何?这里是夏国,不是他们的金国,我们怕什么?”耶律月掀开车帘,看着一身隆重朝服的完颜?,视线正好望了过来,于是一把甩下车帘说道。
看着准备下车的耶律月,萧处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公主殿下就没有发现,那宋廷使臣叶青,并不是一个忠贞臣子?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他潜藏的野心?”
耶律月听到萧处温把话题一转到了叶青的身上,神色之间瞬间充满了光彩,一双美目也变得明亮了起来道:“箫大人此言何意?”
“从昨夜甚至是从任得敬带走他之时,公主殿下难道就没有觉得,这一切都是在那宋廷使臣的算计当中?包括阻止我们刺杀完颜?,包括报信告诉臣您在青叶茶馆,包括他们一路护送完颜?回驿馆的人手,这些人……可都是之前咱们见所未见的,总不能是凭空冒出来的吧?”萧处温想要提醒耶律月,不该被儿女情长蒙蔽了双眼,而看不清叶青利用她的真面目。
“箫大人说的不错,他确实在利用我!最恨别人利用我了,看我以后怎么报复回来,看他还敢利用我不!”耶律月嘴角带着一丝,只有女孩子陷入到儿女情长当中才有的甜笑道。
“……。”萧处温目瞪口呆,看着耶律月那甜甜的样子,这话说的哪里像是要报复啊,倒像是恨不得那南宋使臣立刻出现在眼前的样子。
但也不得不说,或许是因为叶青破坏了他们刺杀完颜?的计划,所以才使得萧处温等人,对叶青刚刚有了一丝好感后,又因为眼前的完颜?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同安彦敬对完颜?的提醒,萧处温同样也感觉到了叶青的不可捉摸跟深沉城府,甚至他还看到了安彦敬跟完颜?看不到的叶青的另一面。
在他眼里,叶青绝对不是一个腐臣,更非是一个宋廷的忠贞臣子,虽然他一直在拒绝着金国的拉拢,但萧处温无论如何还是看不到哪怕一丁点儿,叶青对赵宋宗室的忠诚。
总之在萧处温看来,叶青接近他们的公主殿下,绝对不是儿女之情那么简单,其背后绝对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绝对是在利用着公主殿下的身份,想要为他谋取什么利益才对。
完颜?像是也不再着急,看了一眼东边刚刚冒出天际的朝阳,一边打量着因为昨夜厮杀,而导致如今有些破败的皇宫门口,待耶律月走到跟前时,完颜?脸上再次浮现出,如同跟叶青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笑容。
心神恍惚之间的耶律月,看着那眉清目秀的少年脸上露出那随和的笑容,差些便要以为是叶青站在了面前。
不过好在,刚刚经历了心痛分离的耶律月,脑海中还存留着一丝的理智,走到完颜?跟前没好气的道:“别装了,你不是他,怎么装也不像,即便是你想要模仿他,可惜,长得过于阴柔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人利用,竟然还是如此心甘情愿,宁愿付出自己的感情……。”完颜?的嘴同样不饶人,专找耶律月的痛脚下手。
“是啊,一向残暴嗜杀的金人,哪里会懂得这些。何况还是一个小屁孩儿。”耶律月仰着高傲的下巴,淡淡的讽刺道。
“呵呵,我之所以在此等你,便是想要多谢承礼公主昨夜对我手下留情……。”完颜?率先说起了昨夜里,在回驿馆之时发生的事情。
“不敢当。何况救你的又不是我,想要杀你的才是我,你谢错人了。”耶律月与完颜?并肩,身后跟着彼此的手下,在宫人的带领下往大夏皇宫的深处走去。
“错过了昨夜,你便不会再有机会了。我倒是很想知道,接下来等你回到你们大辽时,面对我大金的质问,你又该如何?”完颜?言语之中的威胁之意越来越浓。
“那是我的事儿。”耶律月停下脚步,美目静静看着眼前的翩翩少年,一身隆重的朝服穿在身上,带着一丝的贵气跟上位者的威势,冷冷说道:“我还想知道,若是这天下人知道,大金国的金源郡王最喜欢以怨报德,甚至不惜设计陷害、栽赃污蔑他自己亲口承认的先生,而且他的这位先生还曾经凭借一己之力救过他的小命,那么你觉得你又有何面目示人?又以什么来让金国的宋人百姓,觉得你会是一个宽容仁慈的郡王呢?”
耶律月看着完颜?那一下子僵住的神色,心头别提有多爽快了,与叶青分离的苦楚也瞬间被冲淡了不少,微微哼了一声后,便不再理会愣在原地的完颜?,率先往皇宫里头走去,去恭贺夏国皇帝平定内乱。
完颜?看着那骄傲得意的背影,喊了一声:“是不是先生让你这么告诉我的?”
但耶律月却是根本没有理会他,只是自顾自的跟着宫人往里面走去。
血腥味儿在叶青跑出好几里地后,依然觉得好像还是清晰可闻,回头看着地平线上那高大的灰色城墙,以及远处那连绵起伏的青山,扇了扇眼前因为骑队停下后扬起的烟尘。
“总算是逃出来了,若是继续留在兴庆城,也不知道翰道冲会不会反悔当初跟咱们的协议。”叶青任由胯下的战马碎步移动着,对着旁边的赵乞儿说道。
“现在倒是该担心泼李三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能够趁乱给金人一些警告。”赵乞儿面色阴沉,他自然是希望,昨夜里已经悄悄摸到城门口,就等着战事一定,而后伏击在城外的金人将领乞石烈诸神奴一事儿,泼李三儿能够干的漂亮一些。
“应该不成问题,老刘头跟许庆躲了这么久,应该不会让我们失望的。中卫等他们的好消息去。”叶青满意的看着那沉寂在远处天际的兴庆城,兴奋的说道。
“若是乞石烈诸神奴并没有奉命追击咱们呢?”武庸望着兴庆城,将近两年的心血,又得从中卫开始慢慢发展了。
不过好在,以后这一条在夏国的秘线,倒是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辽国公主。
“完颜?或许不会,但安彦敬就不好说了,背着完颜?下令乞石烈诸神奴截击咱们,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管如何,凡事多做一些准备,谨慎一些还是好的,总比到头来抓瞎强。”叶青随着马背有节奏的颠簸着,时不时脑海里也会浮现耶律月的身影。
“那夏人会不会呢?”赵乞儿骑在马背上,突然乌鸦嘴道。
“告诉武判,完事儿在中卫汇合,至于泼李三等人,跟着到兰州府后,便可以自行解散离去了。”叶青扬起手中的马鞭,甩出一声响亮的空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