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06
今年的春节,是在一月二十二日这一天。
除夕还恰逢是个大寒的节气,这样的偶遇,早在1966年也是如此。
薛研的饭馆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但里面的人,都不是别人,正是薛德珠和万慧来一家人。
薛研领着两个未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忙里忙外的操办了这一桌丰盛的年夜饭。
依据年年薛家的习惯,应着当地的习俗,有六样饭菜是必不可少的。
其中一道叫杀猪菜,也叫酸菜白肉。
在东北,每年接近年关的时候,几乎家家都会准备杀猪菜。
杀猪菜也是东北很有特色的一道炖菜。
之所以要叫杀猪菜,是因为东北年关杀猪的时候,一般都会找来好多人帮忙。
亲戚朋友都来吃猪肉,那么邻里就会过来帮忙杀猪,所以非常热闹。
每家杀猪的时候,几乎都能摆个两到三桌,大家来帮忙也是来吃猪肉,所以杀猪菜就是这么得来的。
薛研饭馆里的这道菜,虽不是自己亲手杀的年猪,但却是从别人家杀的年猪,薛研买过来的。
第二个必不可少的就是饺子。
饺子是东北大年三十夜里,不能没有的一道美食。
东北民间在除夕有守岁的习惯。
大年三十晚上,辞旧迎新,就一定要吃饺子。
在众多的饺子中,只包上几只带有硬币的(渐渐的,人们讲究卫生,开始用花生或其他果仁来代替。),谁吃到了这样的饺子,就预示着在新的一年里会交好运,有吉祥之意。
此外,东北人在“初五”这天一定要吃饺子,俗称“破五”。
就是把饺子咬破,寓意将不吉利的事都破坏,有驱灾避邪之意。
第三道菜是“鱼”。
东北大年三十的餐桌上,有肉自然也少不了“鱼”。
为讨个“年年有余”的好彩头,“鱼”已经成为年夜饭的常驻嘉宾。
在吃饭的时候,“鱼”的摆放方式也是十分有讲究的。
“鱼”头往往,要面向家中最年长的长辈,由家中最年长的人,吃第一口,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俗成的餐桌文化习俗。
今年的“鱼”,薛研做了一条黑龙江里的“大马哈鱼”,味道十分鲜美,价格也小贵。
第四个不可少的,是锅包肉。
由于锅包肉并不好做,也是家家都能做上来的。
但薛研的饭馆定是要上这道他们拿手的绝活了。
按习俗,这也是东北大年三十的一道必备菜。
这道菜,是当年郑兴文厨师,为了适应,东北的很多俄罗斯客人的甜酸口味而创,原名叫“锅爆肉”。俄国人由于发音不准,总念成“锅包肉”,于是就将此菜名延续下来。
而后来,郑厨一菜成名,“锅包肉”也声名远播。
至今为止,已流传近百年。
还有一道就是熘肉段。
熘肉段,也是东北人家的主力宴客菜。
而在东北大年三十的万家团圆的餐桌上,也出镜率比较高的。
这道菜,具有外酥里嫩,味香可口的特点。
香酥的的肉段,香浓的勾芡汁,搭配洋葱辣椒,形成了色泽浓郁,咸香可口的“溜肉段”。
好吃到停不下来!
而最后一道必备菜就是小鸡炖蘑菇。
吃鸡,就是“吃饥荒”。
三十晚上的鸡以吃的精光为吉祥,也意味着把家里的饥荒吃掉了。
所以,这是一道极具代表性的东北特色菜。
薛研馆子里挑选的,是乡下吃五谷杂粮长成的散养鸡。
这样的鸡,营养价值极好,味道纯,余香也浓。
蘑菇则是精挑细选的,得是榛树下长成的,野生榛蘑。
这种蘑菇,细杆的那种,越炖越香,还可以最大程度衬托出鸡肉的鲜香。
薛研边往上端,边跟大家介绍着。
再上来的,就是一道“春卷”。
是孩子们特别爱吃的,既是菜,也是主食了。
满满一大盘子的五彩斑斓的虾片,被端了上来。
这也是一道小朋友的菜,还可以当零食吃。
接下来的,是松花蛋干肠、红肠、小肚的摆盘。
还有油煎刀鱼。
饭馆自己烀的猪肘子肉,切了一大盘子,味道十分诱人。
还有一盘猪蹄子、猪头肉、酱牛肉、油炸小螃蟹、红红的一盘水煮大虾。
还有一个水果罐头拼的盘。
接着上了家常黄瓜拉皮凉菜,薛研的这道菜与别人家不同就是用芝麻酱扮制而成,口感特别。
最后,摆上了饮料和酒。
健力宝、珍珍、大白梨。
白酒和啤酒,还有果酒。
跟着薛研的一位小师傅,已是个主厨了,留下来过年,也是为了饭店正月里提前开业做准备。
“你们家那的过年,都有什么习俗?”
听到薛研的问话,他边做着菜,边跟大伙回忆着。
他说,由于老家农村很穷,在富有的家庭,也不会允许平常大吃大喝。
所以,都会在过年的时候买很多肉,做很多好吃的。
他还记得,每年的农历二十便开始办置年货。
小时候水果种类少,基本上就是橘子苹果什么的,苹果都一袋一袋买,橘子一箱一箱买。
还有极具东北特色的冻梨,冻柿子。
小时候他竟不知道柿子还有新鲜的。
还会买很多炒货,花生啊瓜子啊,糖果之类的。
他说,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他妈妈做的年糕和粘豆包。
淘好的糯米磨成面粉,大颗红豆蒸熟,年糕是撒一层面,放一层豆,撒个四五层的样子,熟了之后,切成长条块晾凉,冰冻,然后留起来。
吃的时候,拿过来蒸一下就可以。
他说,特别喜欢吃放在炉子上烤熟的年糕,味道真的特别美。
但自从妈妈去世,就再也没有这种美味了。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见自己说的话,已经引起了屋子所有人的注意,便继续说下去。
“年糕要是蒸好,还要蒸馒头、糖三甲和豆包。一个冬天,都冻起来留着吃,够吃整个冬天。每家每户窗户上门上都贴满了福字,早早的贴好对联,一个门都不会放过,家里的鸡窝和猪圈也要贴......”
“哈哈哈......”
说到这里,他和大家都笑了起来。
“最开心的时候,莫过于看着我妈烀的满满一锅肉的时候。家里的大铁锅,要炖至少五个小时,才能把肉的香味炖出来。往往炖熟时,都是在晚上,我会跑到厨房去,几我妈要一块肉,蘸点蒜酱尝尝,那真的感觉才是人间美味......”
Part 407
“妈,薛余怎么还没回来?”
薛研腰上系着一方很专业的厨师用的围裙,端上来年夜饭的最后一道菜。
他用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问万慧来。
“马上就到了,他是去接一个北京的朋友来一起过年。”
“哦!”
薛研听了,应了一声,回转身,差一点和店里的青年小周撞了个满怀。
小周刚才,跟薛德珠夫妻一直回忆小时候农村老家过年的情形,已经很熟络了。
他手里端着两盘子花生和瓜子,放在桌子旁边,说:
“叔叔,阿姨,先磕会儿瓜子吧?咱等三哥来了再开饭?”
“哦?你认识我们家老三薛余?”
万慧来有些意义的问。
“阿姨呀,我不只是认识三哥,还有三哥的女朋友认识呐!”
万慧来回头看了一会儿薛德珠,见薛德珠也不知情的样子,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小周再一次又端了盘子冻梨和冻柿子进来,便说:
“小周,坐阿姨这里,累一晚上了。歇会儿吧。”
“阿姨,我不累。平时咱店里几十桌都忙过来了,今天就咱家里人一桌,有啥累的。”
“过年了,让薛研伺候伺候咱们。来!坐阿姨这里,陪叔叔阿姨聊会儿天!”
“好咧!”
小周顺用拿了把瓜子,边磕着,坐了下来。
“小周,你才来不久吧?原来在哪里做呢?”
薛德珠听了万慧来的问话,忍不住乐了,说:
“小周,你阿姨对你还算挺客气的,没有三连问,才两问。哈哈哈!”
笑声中,小周讲了自己来饭店的经过。
原来,小周是去年正是**时期,到了薛余的饭店的。
去年小周来到了北京西火车站。
见购买火车票逃离**重灾区的人们,排成了长队。
去年春天,小周当时在北京一所厨师学校就读。
有一天,一个高中同学来他们学校找他玩。
他说:
“你知道吗?南方那边爆发了一种传染病,染上就会死。”
小周说,那是他第一次听说**的消息。
之后没多久,新闻里就开始公开报道疫情,他们学校开始封校,所有人不许出校园。
那时候各种谣言在流传,有的说板蓝根有效,有的说米醋有效,大家纷纷到超市里去抢购。
后来,听说中国大陆地区,**感染人数最多的城市,根据官方统计的数据,是北京。
有的人告诉小周,在北京西火车站,购买火车票逃离**重灾区的人们,排成了长队。
“哎,大过年的,怎么聊上这个了?”
薛研走了进来,听到小周和父母聊**,打断了他们。
“小周,你不是说小时候,你妈连猪肉都可以弄那么香,一点肥腻的感觉都没有。看看今晚上的猪肉有不有一个肥腻的?”
小周一听薛研这么说,忙站了起来,拿起屋角一个纸盒箱里的鞭炮,说:
“薛哥,要开饭了吗?我去放鞭炮!”
“等会儿,你三哥前脚进来,你后脚跟着出去放就行!你们老家那地儿,除夕吃几顿饭?鞭炮怎么个放法?”
万慧来听了薛研转移话题,便和薛德珠对视了一眼,没有作声。
“现在我们老家,过了也都不错了。到了除夕当天,都吃三顿饭。第一顿早饭,第二顿中午12:00,第三顿年夜饭,晚上十点半之后,而且中饭和晚饭吃之前都要放鞭炮。早上吃好早饭,我妈就会开始准备中饭,中饭的菜基本在十个左右,吃好饭接可以去走亲戚串门了,等到晚上7点多,要回来准备包饺子,一家人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一边拿几个橘子和苹果吃吃,晚上10:30准时烧水准备下饺子,吃完饺子,才可以睡觉。”
“看来,咱这北方的守岁都差不多......”
“薛哥,你出来一下。”
没等薛研把话说完,另一个店里的年轻人,把薛研叫了出来。
不久,薛研返回了屋里,说:
“爸,妈,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一点。小周你陪我爸妈先吃着啊。不用等薛余了。他那边的朋友急着用车,我要出去送送他朋友,一会和薛余一起回来!”
“薛研!到底怎么个事嘛?”
万慧来一听,急忙喊着。
“妈,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吃。”
薛德珠见薛研已穿上了厚厚的外套,转身出门,便拉住了万慧来,说:
“孩子们有事儿,咱们就别添乱了。聊聊天,不是挺好!”
万慧来明白了薛德珠眼神,由于刚才薛研的打断,小周的话题,才刚刚开始。
特别是涉及到了薛余的女朋友这件事情,万慧来和薛德珠都特别的感兴趣。
于是,对薛研年夜饭前的匆匆外出,反而没有了平常的疑惑和担心。
原来小周是薛研合伙人的表弟。
在小周去北京学厨师之前,曾来到薛研的饭店,帮过几天忙。
薛研见小周在这行上,特别的上道儿,而且手脚勤快,人也聪明,对菜品特别有兴趣。
于是,就开玩笑的和小周说:
“等你学成归来,就来我们饭馆。也就是说,你的这次上学,属于定向培训,不许毁约啊!”
小周听了,开心的说:
“太好了!我还怕学的半拉架子,找不到工作,没有人用我呐!这回我可放心了!”
然而,小周却在去年的四月份由于重感冒住了院。
到了5 月份,学校都封闭了,可小周却在医院里,意外的被感染了。
那天,他看到全副武装的医务人员,和救护车一起,等待接收他这名**疑似患者。
后来,小周被转到一个肠道门诊。
那里隔出很多小单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病得最重,他们直接把小周搁到最里面那一间。
小周还记得,他是里边唯一的东北人。
那儿的护士都对他特别好。
他们每天都来,鼓励他说你都度过多少多少天了,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自愈啦。
既便是这样鼓励他,症状还是越来越重了。
最多的时候一次注射 600 毫克药物,一天两次,但是烧就是不退,症状也不减轻。
小周说,最后两个肺片状的阴影,可能都白了。
小周感觉后来医院好似没办法了,就问医生是不是可能就死这儿了。
正好长辛店医院,就是北京第一批**专科医院,开始收病人了,于是,小周就被转那儿去了。
那天应该是20 号,长辛店第一天接收**病人,转走时是夜里点以后。
到了那里,救护车里的医生打电话问,他们说得病人自己上去,他们不能出来。
因为隔离开了,里面都是污染的,你不能到外面来。
于是小周下了救护车,走不了几步就跟跑了 800 米似的喘。
当时不知道这叫呼吸困难,还纳闷怎么会这样,小周就跟身边的大夫说:
“你等会儿,我先喘口气。”
Part 408
到了那里之后,到底要上三楼还是四楼,小周也没有搞清楚。
但走两三步就喘,身边的大夫一看,觉得小周这种情况,要走上楼需要好长时间。
于是,就一把背起了小周,“咚咚”的上了楼,来到了病房。
当时,小周都为这位大夫感到害怕:
“哎!大夫,您这太危险了!您离得我太近了!”
小周觉得,即使他穿着隔离服,自己戴着口罩,那也有感染的危险啊!
说到这里,小周拍着大腿说:
“我当时,只顾着我自己的感受,也没有好好表达个谢意,更没问人家姓什么......”
万慧来听了,点点头说:
“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小周继续带着遗憾的语气说起来。
后来,有位护士告诉小击,那位大夫可能姓李。
小周听了护士模棱两可的话,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准确的,但那个感人的情形,他一直都深深的记在脑海里。
“那你,真的得**了吗?”
一直认真听小周讲的薛德珠,突然问了一句。
“叔叔,我真的染上了**。”
小周语气沉重的讲起了那段日子。
他开始住的,是间大病房,有五、六个人的样子。
当时由于低氧血症,脑子都不是十分清醒了。
小周记得自己有一回,想上个厕所,刚刚拿了自个儿的便盆,但是,他已经蹲不住了,于是,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晕倒了。
晕倒后的小周,其实耳朵还是能听到声音的,就是动不了,却可以听见有人喊。
医院见小周的样子,明显是有些严重了。
于是,就推着他的病床,把小周隔离到一个单间里。
小周回忆说,自己也不知道昏迷了多少天,因为自己的脑子,一直处于一种不清醒的状态。
但在这期间,经常有家人、同事打来电话。
甚至多年不联系的同学,也会用各种途径来鼓励他。
“其中就有薛研哥的鼓励!他跟我在电话里说:小子,有能耐你挺过来!我饭店里始终给你留着位儿呢!”
小周说到这里,眼里的泪水终于控件不住的掉了下来。
万慧来站起身来,从墙上的衣服挂上,拿下一条毛巾,走到脸盆架旁边,用清水洗了洗毛巾,递给了小周说:
“孩子,擦把脸。”
薛德珠眼里也含了泪花,他看了一眼万慧来,此时的万慧来,背过身去,在偷偷擦着眼泪。
“小周啊,无论过去多难,你小子有种,还是挺过来了!”
小周听了,破啼为笑:
“叔叔,您说的对。今天,您和阿姨能在这里听我讲这些,就说明,过去都成了往事了!”
小周用带着皂香的毛巾,擦了擦脸,说:
“说实在的,从我得上了那病,一直到现在。每次回想起来,我都觉得,这是最难忘,也最让我感动的一段日子!”
他说,那段时间里,由于隔离在单间病房,所以,每天只能听收音机。
病房里没有别的病人,也没有电视。
但在收音机里,他听到的,都是积极向上的内容。“众志成城,共抗**”.每天都是这些。
小周说,不是病人,听到这日复一日的语言,绝对不会有他当时的感受。
“我当时,就是靠着,每天还能听到这些,让我浑身涌动热血的话,才让自己坚持了下来......”
小周说,每天早上就盼着听到这样的声音,听到这些话,他就感觉自己一定能活下来!
虽然知道自己暂时不能出去,但由于这些激励,让他有了强大的信心。
于是,就开始每天躺在病床上,往楼下望,希望看到人,更希望楼下的人看到自己,甚至还和下边的工作人员,挥着手、打着招呼。
楼里楼个的工作人员、医护人员是最令小周感动的,他们十分热情的回馈着他,在精神上支持和鼓励着他......
说到这里,小周已经泣不成声......
许久,小周不好意思的笑着说:
“后来,我就一天比一天好了,不怎么咳嗽,呼吸也没那么困难了,更不发烧了。于是,就有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我。”
而至于小周前面讲的,令万慧来和薛德珠十分吃惊的一个人,那就是薛余的女朋友的事情,还真的没有让他们夫妻失望。
这却是一个令他们想不到的故事。
薛余的女朋友刘蝌蚪,自从和薛余分头行动后,就经历了她人生的至暗时刻。
薛余按两人的原计划,开起了电脑公司。
而刘蝌蚪却遭遇了一场车祸。
这场车祸发生在陌生的城市街道上,当人们把昏迷不醒的她送到医院,经过急救,人是救过来了,脑部却已严重受损。
刘蝌蚪身上的所有证件,全部放在旅店,当时的她,只是拿着一些零钱和手机还有房门钥匙,想下楼来买点日用品,想不到一场车祸在等待着她。
医院里醒来的她,已丧失了记忆,身边又没有相关的证件。
于是,半年之久后,她出了院,在医院的周围找了份保洁的工作。
医院也跟她协商好,等她恢复了记忆,再重新结算医药费用。
当时,中国的it行业,曾经涌起过一股狂热的pc“冲动“。
众多的it和家电厂商都不约而同地拥进了电脑市场。
都想来分这一杯羹。
然而,同质化的产品和急功近利的心态,非但没有使进入者们分得利润。
反而,却感受到了一轮轮价格火拼而带来的切肤之痛。
后来,大家都笑谈说:
“卖一台电脑还不如卖一件女人内衣赚钱!”
在这样的疲惫和无奈声中,很多厂商最终心灰意冷,四散而去。
刘蝌蚪就是想在这样拥挤的浪潮下,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代理品牌,想带着这样的好消息,加盟到薛余开起来的店面里,那个时候,将是自己爱情和事来的双丰收。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能有这样的结局。
不但自己车祸后,完全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每天在街边拼命的回想,终没有结果。
而薛余更是奇怪,刘蝌蚪似在人间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
小周讲到这里,他被饭店前台的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思绪。
看着小周跑出房间去接电话,万慧来和薛德珠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出声。
屋内的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节日,推向了**,晚会主持人倪萍、朱军、周涛、李咏、赵保乐、文清个个笑意盈盈,口吐珠玑。
此时,正在播着《送水工》。
这是赵本山、范伟、高秀敏表演的小品。
一位当裁缝的母亲,省吃俭用挣钱供儿子国外留学,为了让儿子安心读书,她骗儿子说自己又找了一个有钱的老伴儿,但儿子突然回国想看看自己的新父亲,母亲傻眼了,于是就租来一位送水工应急的故事......
倪萍:范伟多高啊?
送水工:一米六一米七吧。
倪萍:那到底是一米六还是一米七啊?
送水工:他让我忽悠的一会儿一米六一会儿一米七。这么一米六,这么一米七,走起路来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
Part 409
小周接了电话,披上棉大衣,边戴手套边挑开门帘,说:
“阿姨,真对不起。薛研哥让我去接他。我出去下啊!”
说着,小周急匆匆的推门冲入风雪中。
电视里的春节联欢晚会已近尾声,薛德珠看了看满桌子的菜,端起酒杯,叹了口气,感慨道:
“怎么搞的,这年夜饭吃的,还不如在家里,我做个四碗八碟的,吃的顺溜呢!”
薛德珠端的是容量一两的小白酒酒盅。
万慧来看着他边唉声叹气的说着话,边“吱噜”一口喝光了酒杯里的酒。
“什么心情,也不耽误喝酒哇!”
薛德珠睄了一眼面沉如水的万慧来,没话找话说道:
“酒逢知已千杯少嘛!”
夫妻两人意兴阑珊,拐头别棒的各自做自己的事,明明是儿子们给他们带来了不快,却都把气撒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正是这大年三十的晚外,薛研和薛余在火化场里,发生了一件令他们想破脑门子,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情。
半个小时后,小周又回到了夫妻两人的身边。
“你二哥和三哥呢?”
薛德珠一见小周,忙高声问着。
“阿姨,叔叔,我出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们。我看,这菜都凉了,我去灶上热热,咱们先吃吧。”
万慧来看着小周通红的脸,闪闪烁烁看着自己的眼光,又要在这里,喧宾夺主的想开,这没等来主人的年夜饭,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合常理。
万慧来心里“咯噔”一下,但是,她还是堆起笑容,说:
“好,小周,我帮你热。咱们先开饭,你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呢。”
薛德珠有些不知好歹的接话道:
“就是,就是。从**这场劫难中逃出来,这是多大的福份呐,这个年,要好好的放放鞭,喜庆喜庆!我也去帮把手。”
万慧来一听,忙退了回来,说:
“那你去帮小周吧。我收拾下碗筷。”
薛德珠并没有意识到万慧来的脸色已是十分不快,极兴高彩烈的张罗着吃年夜饭。
万慧来在屋子里,低头沉思了一会,眼泪忍不住嘀达嘀达落在桌子上。
“张饭喽,快,咱们先去外面放鞭,都摆上,都摆上,管他那是烟火还是炮仗!”
薛德珠一边里外屋的串着,往桌上端着小周在厨房热的菜,一边嘴里还张罗着墙角的那些烟花炮仗。
万慧来悄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用力的瞪了一眼薛德珠,暗自说:
“真的就是一个没心没肺!”
吃饭的时候,万慧来当然现出十分配合的神色,听着小周接着讲自己的那段染上**的岁月。
中间若有一点点的停顿,薛德珠都要急切的追问。
小周说自己的心态是比较好的。
所以,病房里,他留到最后一个出院,还以为会接受采访。
整个从发病到入院,共住了不到两个月。
出院的时候,小周说,那是长那么大,从没有过开心。
当时他一出门,乡里面的领导,小周的妈妈和爸爸都来接他。
还有记者,但并没有人采访他,只是照了几个镜头。
回以了家里,他还隔离了一个星期。
因为不能跟家里人住在一起,所以,在他们家有一间小小的西屋,妈妈给收拾了一下。
住在小西屋里,躺在床上,那天晚上,一下子就放松了,很安心,很温暖的睡了一觉。
但在小周的梦里,还到处在路两边挂着条幅:
“早发现,早报告,早隔离,早治疗。”
在梦里,是父母送送他去了一家部队医院。
医生问诊过后,请他们全部去验血、验尿、拍x光片。
拍片结果,小周的确实是肺部有阴影,上面还标注了一句话:
“初步怀疑是疑似病例。”
主治医师当时还去找到拍片子的大夫,非常严肃地告诉他:
“不可仅仅根据一个阴影就下结论,对方也没有权利根据片子下诊断,况且其他结果还没出来,综合所有病例诊断依据才能判断是否符合sars症状。尤其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对每一个患者的诊断负责。”
小周听了特别感动,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
再后来,部队医院的医生看了他的血液、尿检报告后,诊断结果只是普通肺炎。
在确认他不用被隔离的情况下,建议他前往作为收治疑难杂症的权威综合性医院,进行确诊并治疗。
因为那里全部是精心挑选出的医护人员,在病人抢救、气管插管及呼吸机使用等方面具有丰富的诊疗和护理经验。
去往第二家医院的路上,小周明白自己有救了。
但是他猜想这第二家医院里面收的诊疗对象,一定是是“**”重症患者。
坐在车里,他望着车窗外阴郁遮蔽的天,沉默许久后,依然高烧不退的自语到:
“这回再进去了还能出来吗?”
爸爸坐在身旁,听到了之后一句话没说。
但他内心五味杂陈,更多的是心疼孩子。
没有想到,去了第二家不是医院,是一间研究病毒的科研所。
因为自己在北大读研究生,还是个国防定向生。
将来毕业,早已经确定了博士导师和毕业去向。
那就是,在这次抗击**中,立下汗马功劳的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
就在前段日子北京还可控、大家觉得北京还没事的时候,小周就一直在关注**的各种信息。并且告诉大家,可能事情比人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让大家有心理准备,尽量远离人群,注意防范。
很快,果然如他所说。
由于人手紧张,他被解放军军事医学科学院紧急征召,参与**试剂和疫苗的研制,并且成为了,第一批被“隔离”的人。
他和同事们,尝试在实验室里分离并培养出活的病毒,再灭活,以便研制出诊断试剂盒,并进一步研制疫苗。
他们与外届唯一的联系,就是身上的摩托罗拉手机。
而且由于保密要求,以及工作的强度,家人能在夜里收到他的一条“平安”都很奢侈。
他是一个研究人员,更同时也是一名军人。
这样的时刻,没有假期,进了实验室要穿很厚的防护服,也不能带手机。
偶尔有机会,能打个电话,都紧张得不知道应该先说哪一句。
电视上的一位学者,正在讲话:
“最重要的,是什么叫控制。现在病源不知道,怎么预防不知道,怎么治疗也还没有很好的办法,特别是不知道病源,现在病情还在传染,怎么能说是控制了,我们顶多是遏制,不叫控制。”
中南山的话音一落,整个会场一片哗然。
Part 410
而在周边一个小城市的偏僻角落,薛研正在举行着“婚礼”。
这个小城的火化场,被安置在一所方圆几百里著名的一座庙宇的旁边,庙宇的后面山顶上有一座九层的塔,无论是从飞机上向下俯视,还是远远的,在离这座有塔的山顶,至少还有一公里路径的路边来说,都是此座庙宇的一个标志性建筑。
所以,人们在视觉上是以塔为参照物,而在心目中还是以这座寺庙为标识的。
龙江寺,由此得名。据说每年的香火很旺,也就在方圆百里名声远播了。
到了火化场的路边,看着山上高耸的寺庙建筑,还有那个一眼望去,似乎望不到顶的古塔,倍感庄严肃穆。火化厂的大门是朝北的,路龙江寺的庙门正好相反。
中间也隔出了两条宽敞的路道,然而,走在这火化场所的路旁边,却常被这寺庙的气场感染,对火化场的阴森和恐惧变得毫无综影。
薛余应邀作为一个业余记者来到火化场采访,这也是他从业余事记者工作以来的第一次。
虽说,也曾在大学里学习写作的课程中有过这样的说词,让文字工作者时常去墓地或是火化场这样的地方走走,也许,这种地方才是最能触动人情绪的地方。
然而,他终是半信半疑。
进了火化场,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左侧正南正北方向是一栋办公大楼,大门两边挂着长达三米的几块匾额。
围着这栋大楼的三面,匀是一栋栋类似院墙,又类似厢房的长长的平房。
平房里一间间都是间隔有致的,大致一样的屋子,一样的门,远远看去,倒象是美国加州路边的汽车旅馆。
丧者的遗体,就停放在这一间间的,布置及建筑风格相似的房间里。
死者的家人一部分会站在屋里的遗体旁边,为来往的亲朋好友告别遗体时代死者还礼的。
这种还礼要看来者施的是什么礼,如果是跪拜礼,那么死才家属也要还跪拜礼。
无论是站在离遗体两米外,左右双手下垂低头行礼,还是双手作揖低头行礼,死者家属都要还一样的礼仪。
今天是冬天里很冷的一天,大年初一,家家户户都守在家里,生意店铺也都关了门。
可是,这里的“生意”却照做。
几乎三面的平房里错落好多间的房间都洞开着,里里外外站着来来往往的人。
中间的偌大的广场反倒是空空荡荡。
薛余正想挑选一家准备做个采访,只见一个房间里的人排成两行,有序的往广场走去。
走在前面的人,手里捧的是一张,足有一人高的照片,旁边的人手捧的却是带有长长两条宽宽的丝带的鲜花,这花束的形式。
薛余感觉那人,有些熟悉,这样的场景,却没容他去细想。
原因就是这捧鲜花的颜色,是鲜艳夺目的,在这样的到处充满悲伤和压抑环境里,是那样的不协调。
薛余从下车,一直走到这里的大门前,足有几百米。
他想,这段稍远的路程,也会让人适应这里的气氛。
由于这里,是世界上眼泪和哭声,最集中的是地方,这里也是所有人都收起笑脸和明艳颜色的地方,这里的花朵一般只有白色和黄色,这里人们着装的颜色也大多是白色和黑色,起码也不能说是大红大绿或大花大朵的喜庆颜色。
从进了这个门,薛余发现爱笑的人们,在极力寻找着打招呼的特殊方式。
用敛声屏气,最为恰当。
走向广场的捧艳丽的鲜花的那一队人,引起了他的强烈好奇。
他十分好奇怪,从另一侧斜穿过去,准备先去那里看看。
那队人来到了广场的中央。
这时,薛余才发现广场中央,有一些钢构的架子,足有五六米高。
他们把那幅照片,挂在了架子的正中央。
薛余在人群中远远望去,这是一幅巨大的照片,照片上姑娘的打扮仿佛就是一位新娘。
只是一个人孤独的,微笑的站在那里,穿着一袭漂亮的婚纱。
这样的照片在这种场合,从没见过,而且拍的那么有立体感。
令薛余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一阵风的吹过,薛余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袭婚纱在轻柔的随风漂动,新娘头顶的纱巾也在翩翩起舞。
薛余觉得,即便周围站满了人,还是有些头发根发麻,后背有冷汗渗出。
他抬眼观察周围人,却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的惊慌失措,薛余愕然了。
可他是个记者,这样的职业,不允许来这里当一个莫名其妙的逃兵。
薛余明白,这样的职业特点,就是要捕捉新鲜的奇事和怪事。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慢慢的移到前面的位置,以便能离这张照片更近些。
为了了解这件事实的真相,也是他目前最迫切的一件事。
走到能看清架式周围的地方,薛余终于看清了这张照片。
原来,这张照片,其实就是一张底版。
上边是一位美丽的姑娘的生活照,被放大成了跟真人同等的比例。
而她照片上的衣服,则是完全被裱在照片外面的婚纱所遮盖。
也就是说,这张照片是真实的,婚纱也是真实的。
只是真实的一套婚纱被精致的“穿”在了这张照片上的姑娘身上。
有生以来,薛余真的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照片,漂亮,立体,也充满异样。
薛余只顾着走上前来看照片,却没有注意看看照片旁边的人群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离照片有五米外的地方,都被铺上了红毯。
几个衣着讲究的小伙子,像伴郎,但他们都手捧着花束,胸前还别着一朵鲜花。
鲜花的下边,用红色布条上写着名字。
薛余感觉,在这样的环境里,这些都是如此令人诧异。
薛余想去看看这些人胸前写的名字。
但他们面朝照片,立在一旁,西装革履,无论是头型还是穿着,都太多讲究而笔挺。
这些均与这里的气氛有着太多的违合。
然而,薛余虽离他们很远,却能看到他们落寞的表情。
这就对了!只有这个表情,才是属于这里的。
薛余把自己的眼睛从他们身上移开了,又开始慢慢的往前挪动,不至于惊扰别人。
离前面的架子越来越近了,最前面居然有一排椅子,椅子的上面还坐着两位中年男女。
从他们偶尔侧过身来的胸前,薛余也看到了,每个人都别着一朵鲜花。
而在鲜花的下方,匀有一张红布条,上面同样写着薛余看不真切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极大的激发了他强烈的好奇心。
薛余想问问这周围的人,可是,人群里悄无声息,没有人注意到他,更没有人搭理他在这里边挤来挤去。
他们几乎都是那落莫而悲伤的表情。
搞的薛余不好意思去用他的“八卦”思维,去打扰他们的思绪。
Part 411
突然,一阵音乐声从架子下边的音箱里传了出来。
这音乐令在场的人都会有一种“突兀”的感觉。
薛余有些发懞的立在那里:
这首音乐,是人们再熟悉不过的“婚礼进行曲”。
最近,薛余的同学和朋友们陆陆续续结婚,这首音乐似乎已经浸入到了他的骨髓里。
终于,薛余停止了往前再挪动脚步的动作。
因为,他明白了,那些名字,不用再去看个真切。
这些名字一定是什么“新郎”,“新娘”“伴郎”和“伴娘”等等。
前面坐着的中年男女,他们身上布条的名字一定是“爸爸”和“妈妈”。
薛余一直以为写的是他们自己的名字,想极力的去看清楚,想到这里,摇了摇头,脸上现出苦笑。
而那张能漂动婚纱的照片,上面的姑娘一定是“新娘”无疑。
但,在这种地方......
薛余周身的血象凝固了般,他怔怔的立在那里。
即便周围布满了人群,可是没有人理他,更没有人观察到他神情的变化。
渐渐的,薛余的身体似乎恢复了血液的奔涌。
他的眼睛突然湿润了:
“这是一场**!”
前面站着的那排高高大大,年轻帅气的男人,瞬间变成了星光熠熠的刘德华,周润发,郭富城….
薛余过去一直喜欢舞文弄墨,更喜欢的是故事中令人感动的那些丝丝缕缕。
可是,最让薛余感动的,无法忘怀的是那样的一个爱情故事---《你的肩膀上有蜻蜓吗?》这则故事里的主人公,是位涉世不深的男孩子。
他为了救就要死去的女孩,来到上帝的面前祈求,答应上帝的条件,化身为一个蜻蜓三年,换得女孩的重生。
结果,女孩儿重生了。
而男孩儿,就是在女孩子肩膀上那只,不时落着的蜻蜓。
而女孩子并不知情,他和一位深爱她的医生结了婚。
三年后,上帝如约见到男孩子,但他已不愿再化身成人,只愿永远做一只蜻蜓,远远的与他们为伴。
这个故事感动了薛余好多年,可那毕竟是个动人的故事。
眼前,却在发生着感天动地的真实情感。
薛余想,还到哪里去找灵感,到哪里去找叫座叫媒的采访对象。
能让自己的眼泪,能在这寒冷的冬日广场,滴滴滚烫的,不正是想寻找的最美的故事?
接下来,就象人们熟悉的每个婚礼现场,也来了两位男女婚礼主持。
一样的程序,但却是不一样的心情。
薛余明白了这场婚礼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去世了,可是,男孩子却坚决要与她的遗像举行婚礼。
这也是就是民间传说的**。
过去的**,多数是有钱人家的男人死了,找个贫苦的女人举行婚礼,是旧时代的一种对女性的践踏。
可是,在这样的年代里,没有人会强迫你。
只有你无法忘怀的、想永远铭记的、感天动情的爱情。
事先约薛余来的,是他的一个电脑城的哥们儿,此时,摆手示意他去另一个院落的楼里。
薛余明白,这场婚礼,也话在场的人,都是自家人,他在这里,并不方便。
但薛余用手势向他求助:
一会帮忙找机会,让他采访当事人!
薛余远远的站在二楼,还是被这场婚礼深深的吸引着。
他想,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和新郎、新娘有无关系的任何一个人,都在经历着强烈的情感海啸。
每个人都会流出滚烫的泪水,在这滴水成冰的日子。
远远的,他看到,当新娘的父亲,亲手把照片交给新郎的时刻,全场哭场一片。
看着被人们挡住视线的新郎,薛余决定采访他。
薛余想,他不正是生活里的“高大全”吗?
也许就是真实版《蓝色生死恋》类的影视剧里的男主角,送走了女友,痛不欲生,定与死后的她完婚,已明自己,此生非这女孩不娶的感天动地的心迹。
甚至无论是生是死,这个誓言旦旦,如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
这样的故事,虽然薛余想都能想的差不多,但还是被现场所打动,他下定决心,最终还是想把这个新郎好好写出来。
广场人人们慢慢散了。
朋友把薛余带到了来楼里休息的中年夫妻身旁。
中年男人看到薛余的记者证,先是一怔,但还是镇定的说: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也没时间。改日吧。”
“那您能介绍我采访下新郎吗?”
“采访他?他敢和你说真话吗?他敢和你承认他是杀人犯吗?呸!”
中年女人在旁边听了薛余的话,抹着满脸的泪水,朝走廊的方向用力“啐”了一口。
人群中走来一位着西装的男人,说:
“女士您好,也许您已认得我了,我是新郎的代理律师。咱们可要守信用,不能损坏他的名誉。否则我们也不按合同程序继续走了。再说了,杀人犯这三个字,可不是您能随便给定义。”中年女人刚想说什么,被自己的男人拉走了。
这几句话,引起了薛余极大的好奇心。
他突然想起架子的两边,好象有新郎和新娘的名字和单位。
当时,薛余看着隐隐约约的单位名字的时候,只是有点点感觉不对劲。
薛余快步向楼下的广场奔去,来到架子旁边,终于看清了上边的字迹:
新郎:薛研。单位:......
薛余跑上楼,挨个休息房间里,寻找“新郎”。
终于,在最里面的那间房里,看到了薛研,垂着头坐在角落。
此时的他,并没有在意谁进出这个房间,薛余的到来,好像他也无心在意。
薛余走到桌边,把放正放着的萨克斯乐曲的声音量关掉了。
坐在薛研的对面,看着雪映的余辉,打在他的身上,脸上,满是凄慌。
没等薛余问,薛研开口了。
“其实,很多人知道了我的事。但你还肯来跟我问明情况,说明你不肯道听途说,是我的好弟弟。”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薛研叹了口气,燃起了一支烟后,才想到薛余。
薛余摆了摆手,他便不再客气,自顾自猛吸了两口后,把头靠在椅背上,足足有两三分钟,薛余极有耐性的保持着沉默。
“你刚刚看到的,在这火化场与我举行婚礼的这个女孩儿,其实是自杀的。”
薛余看向了哥哥的眼睛,问:
“为什么呢?”
“他是以前的一个情人,也算是未婚妻。这几年,我不在家里住,父母和你们都不认识她......”
“我问的是她为什么会自杀!”
薛余已有些控制不住情绪,高声打断薛研。
“她以为我不爱她了,跟我同居了半年后,就自杀了。”
“那就说是,你对她的情感已发生了变化,她承受不了,自杀了。那你为什么还要在她死后娶她呢?是负疚吗?”
“不,我没那么高尚,我是被她家人逼着举行这场**的......”
Part 412
正如那顿孩子们都缺席的年夜饭,万慧来预料的一样,事情确是有了很令他们吃惊的结局。
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薛德珠还跟着晚会上主持人回顾战胜**的话题,继续泪眼婆娑的感慨着。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是薛拯和美国打来的越洋电话。
“爸,妈,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你们那里过年了没有?吃没吃饺子?”
薛德珠凑近万慧来手中话筒,抢着问。
万慧来示意他接过话筒,薛德珠忙摆摆手,边喊边走开了。
“拯儿,我们这里可热闹了!不用记挂我们,今年,记着带着一家回来过年!”
他端了一盘子饺子,又回到桌上,跟小周聊了起来。
“小周,你刚说的那段日子里,能熬过来,不仅仅说明你是个爷们。还有主持人说的这些,这些真的挺重要。”
“可不,叔叔。”
在那里,小周能看到的,几乎全是高温、发热、伴咳嗽且头晕无力的患者。
医护人员们穿着更加严密的隔离服、防护眼镜、口罩以及鞋套。
一袭袭白衣天使们,在熙熙攘攘的病患人群中穿梭。
他们看上去,面容都很疲惫,但是不敢松懈一刻。
真的像此时联约会晚会上主持人的说的:
医生憔悴的眼神里,透着坚定的使命感、信念感!
但就是这个不经意的眼神,让患者捕捉到了他灵魂深处的光彩,从而照亮了无助患者心底的阴霾......
小周回忆说,
他当时和几个患者都在输液室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他一样的一位女士,输液的时候会看书。
输液期间,这个女士突然就会无力晕倒,医生和护士立刻跑来对她进行救治。
这个过过程中,小周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刘蝌蚪。
小周说,既便在如此高强度的压力下,大家的心态仍旧是平和的。
他清楚地记得,在某天输液过程中,他去了个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应该是不小心碰了输液针,然后针从静脉就扎到肌肉里了。
等小周坐下来时,手肿的厉害,自己才发现。
旁边的女士正是刘蝌蚪,她急忙呼叫一位正在忙碌的年轻护士过来。
护士她人特别有耐心,一点点的地帮小周排积液,还小声埋怨他太不小心,但声音却十分温和。
等积液的事情解决后,她还会回来两次观察点滴速度,令小周倍感亲切。
于是,小周便感谢刘蝌蚪,两个人边输液边聊了起来。
当刘蝌蚪听到了薛研的名字,便问起小周是否认识薛余?
小周并不知道。
后来,刘蝌蚪病情严重了,进了隔离的单间。
在小周出院的时候,一位护士,把刘蝌蚪的两封信转交给小周。
她交待小周,信还是等出了院再看。
其中一封信,是交给小周的。
信里说,自己是薛余的女朋友。
两个人分开后,由于自己刚到北京便遭遇了车祸,脑子受损,便一直没有想来自己的过去。
可是,上天跟她开了个大玩笑。
当她不幸染上了**后,记忆却在一点点了恢复了。
与小周成为病友后,她便写好了给薛余的一封信,因为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
信上,也写了在医院里的一些心情。
其实,外面的世界早已经人心惶惶,人们觉得像被瘟疫笼罩一般。
但医院里虽说充斥着紧张的气氛,但是这里没有恐慌、没有抱怨和哭声,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
作为患者,充分信任医生和护士,而他们又是那么的尽职尽责。
在信里,还写了由衷感谢奋斗在一线的最可爱的这些医护人员们。
而当小周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刘蝌蚪已经不在了。
“你刚才说的刘蝌蚪,是咱薛余的女朋友,这个我听懂了。你最后说的我没听懂,她不在了?”
小周点了点头,说:
“她去世了。”
一时,屋里的空气都是沉默的。
过了许久,薛德珠突然拉拉正在神思云游的万慧来,但实际上他的眼神还是和小周在交流着。
薛德珠岔开话题,说如果**穿越回今天,在当地,在这里不禁顺便插一句,相信你阿姨和她的护士医生同事,遇上这样的事,都会告诉她的家人说,如果现在的情况有一天不好了,需要她,她一定要去,也请你们一定要支持,那我们家人的回答,也会很一致:
“必须的,这是你的职责。”
“那是。通过去年这段生死考验,我真正明白了这句话:在医患关系中,最重要的是信任。只有他们可以在患者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给予最直接的帮助。”
其实,对于刘蝌蚪的事情,小周二次回来,看样子是想刻意隐瞒的,但最后,还是被万慧来给问了出来。
“那信早就给薛余了吧?”
薛德珠其实问的并不是薛余是否收到信,而是收到信后,是什么反应。
万慧来也在纳闷,为什么薛余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都没有察觉呢?
薛德珠说:
“我听薛余讲,那段时期,只有那些搞网络的,还有游戏玩家,倒是没有太大影响。”
事先根本没想到“**”能弄到这地步,所以他认识的一个搞软件开发的,现在都在家里“远程工作”。
平时在公司8个小时上线,就没感到烦,回到家里怎么才一个小时就觉得无聊呢?
照理说,家里工作更自由,更轻松,更舒服才是。
平时回家就上网去打游戏,每每玩到半夜还不肯睡;现在天天在家里根本没心思去玩。
这应该不是“**”弄得心情不好。
仔细想一下,也许,当工作与休息彻底地融合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很难继续下去。
“**”改变了这个网络人的生活习惯,他希望不要真的习惯下去,反而希望快点上班。
而电脑城里的人们都常说,“**”时期,在所有避疫的群体之中,游戏玩家,这一特殊群体的娱乐方式显然更为多样。
因为玩家,在网络游戏中拥有绝对的自由。
在家玩游戏的安全性也是最高的,况且,还没有在网吧游戏所,担心的消费问题。
上网的时间也相对更长。
在游戏中,他们可以感受和现实中一样的喜怒哀乐,似乎只有在这里,网络与现实才再一次地相结合。
但从这样的例子中也不难看出,玩家在“**”期间的一种生活状态。
他们身份不同,喜好不同,但他们的共同点,在于“**”时期,皆选择以游戏作为娱乐手段。由于网络游戏独特的交互性也使他们并不感到寂寞,相反网络游戏的互动性在这非常时期无形当中成为了一种非常典型的交流平台。
当今国内的网络环境随着宽带的普及正呈逐步上升趋势。
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如果你拥有一个良好的网络环境,就应该到网络游戏中来。
感受一把网络游戏可以带给你的感动。
Part 413
薛德珠最近认识了一个特殊的朋友,他的名字叫贾力。
通过贾力,江东这个人,一点点的进入了薛德珠的生活。
二十年前的医科大学里,一道银河路相隔就是公安专科学校。
医科大学是白衣天使的摇篮,而公安专科则是安全卫士的来源,同学们都说,这两个学校相邻,是让英雄护美,天作之合。
银河的两边就是牛郎和织女,这不是让人禁不住往这方面想吗。
江东的故事,还是要从打动了蓝梅的心开始。
蓝梅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不是她长的如何漂亮,体型如何美艳,多么性感妖娆,而是她的整个人就是清亮。
她喜欢穿着洗的如新的浅色衣服,白色棉t,在她的身上,总能闪出银光。
举个例子,她经常穿的一个白色棉t,外面罩件两面服样的短夹克。
夹克的外面是奶奶的粉色,而从领口,前襟,及不经意翻卷出来的袖子上,露出的却是和粉色绝配的银灰色,把那粉色的稚嫩瞬间就扯成了高雅。
所以,人们所能看到的蓝梅,总感觉在她的身上闪烁着银色的光芒。
有的女生暗中也买来白棉t,穿了一段,发现银光不现。
于是,便再买来粉色外套,不好意思正面仿效,便先是两件分开穿了一阵子,感觉没有人太注意自己了,就突然在某一天,把这两件一起搭在身上。
可是,不是洗不出来的白棉t,大大煞了风景,就是已把粉色外套的领口及袖口或前襟混搭了洗不净的脏色。
于是,这种效果,无异于东施效颦,反美成不美了。
蓝梅身上最美的,莫过于,带有天生丽质的,就是她的头发了。
她总是梳着齐耳的短信,丝丝亮晶晶,远远的,就能看到这头乌亮黑发的光泽。
蓝梅不爱化妆,也不爱佩戴首饰。
可是,她却总是每天都整理她的头发:
洗发,护发,保健自己的发质。
这是她爱美的特别之处。
由于她经常洗自己这些浅色的衣服,手也总是白白净净的,如葱笋一般。
于是,女生中,无论有多少自认为,自己比蓝梅漂亮的女生,都在心里暗暗欣赏她,情绪里也常拨起嫉妒的火苗。
在这所医科大学里,也许有校花,也许有美女。
可是,却谁都不能忽视蓝梅的存在。
在这些称呼中,好像又没有一种标准更适合她。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仙气吧。
公安专科学校里,有个男生叫江东,他是个农村来的小伙子。
高高大大,一表人材,就是混身上下都有一股子土味。
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却是个正面人物的典型形象。
所以,江东一脸正气的长相,以及,那双让人深信不疑的大眼睛,同样也吸引了医科大学里的美女们,频频送来“秋天的菠菜”。
也可能江东,天生就不爱吃菠菜的缘故,所以,一直没见他停止追求蓝梅的脚步。
这两个人,说来也怪。
江东既不是个深情表达的主儿,而蓝梅更不是个半推半就的人儿。
于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就在这两个校园之间,引起了无数人的“哥德巴赫”的狂热猜想。
但最后达到一致的观点,却是殊途同归:
任由江东有情,可蓝梅却无意。
但每每他们在一起的场合下,以蓝梅的个性和修养,也绝不会让江东当众下不来台。
江东和蓝梅同一年毕业,这种临别悲怆的气氛,在那段日子里,弥漫了整个校园里的花前月下。
毕业前周五的傍晚,江东同寝的哥们儿贾力从市中心回来。
他戴着副眼镜,很文静的样子。
但你能从众人堆里把他分辨出来,其真正的原因,就是他的清秀和那种书生气质。
无论从肤色还是从根根立起的头发,都清爽的“令人发指”。
江东给他起了个绰号:
“小号钢丝”
名字当然就是从他的那一头“秀”发引起的。
贾力无力的推开寝室的门,里面的那股子,只属于男人屋子的味道,便扑面而来,地中间放着向种颜色的盆子,还有桌上的烟缔,无不凌乱成“脏”。
见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贾力紧走几步,一下子就躺在了,靠窗的那张自己的铺位上。
这是张下铺,上面住的,就是他的哥们儿江东。
贾力从裤兜里掏出一些医院的诊断材料,放在蓝白相间的格子床单上。
眼前就浮现出一幕:
今天下午,他去医院取诊断结果。
当时,贾力坐在那位老大夫的桌子前面,有些紧张。
“大夫,我叫贾力,来取检测结果。您看是否出来了?”,
老大夫看了一眼门口,
“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呀,大夫,我在这儿上大学,家不是这里的,所以没有别的亲人。”
“小伙子,一个人,特别是成熟的男人,要独立,更要坚强,是吧?”
贾力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大夫,你就有什么说什么吧,我没问题。”
老大夫还是迟移了几秒钟,但这几秒钟,却让贾力想到了,自己的田径场上,短跑前身体弓起,听着教练说着“预备”后,那慢长的等待枪声的几秒钟。
“小伙子,根据我们的诊断,你患的极有可能是肺癌的晚期,我们的建议就是你还是回家去和你的家人在一起,商量一下,如何?……”
大夫在仔细的斟酌着自己的用词。
但在贾力的耳朵里,还是一声声炸雷在连天响起,后边说的什么,他终于听不清了。
“大夫,请您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不知过了多久,贾力无力的问道。
老大夫不忍心再看贾力那羔羊般的眼神,他低下头,还是不失理性的声音:
“最多三年,最少三个月。”
贾力不知如何走出医院的,他步行了几站地,不想上车,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失神的眼睛。
一路上,他失魂落魄。
其实,他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走呀走,往前走着。
是不是学校的方向,他也没有去辨认。
“小乖乖,明天是周六,陪我吧。”
一对情侣的对话冲进了贾力的耳朵。
“不行,明天还要加班---。”
女孩子拖出的尾音现出嗲嗲的无奈。
“那我明天的痛苦,你怎么补偿我?”
“亲爱的,我会用下半生陪你,这种补偿还不够吗?”
贾力听了,嘴角突然一扯,眼泪就飞快的流了出来。
压抑了一路的悲伤,就让这几句话象钩子一样,令他猝不及防。
“我还没有来得及恋爱,蓝梅,我还没有来得及向你表白…….老天,你不公平!”
贾力向头上的天空,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看着阴阴的天空,低垂的乌云,贾力双手掩面,蹲在马路边痛哭失声…….
Part 414
“哎,你今天干什么去了?中午饭都没回来吃?白瞎了张中餐票呀!”
当江东满脸是汗的,抱着蓝球跑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贾力,高声喊道。
贾力一点防备都没有,江东的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他本来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父母知道实情,所以,他觉得只要不让自己的同学知道,他的父母也一定不会知晓。
贾力本能的把手里的诊断结果背向了身后,动作并不是很大,也很自然。
江东放下手里的蓝球,拿了条手巾,就势坐在了贾力的旁边,
“说,你干什么去了?”
贾力刚想回答,就被江东的一个恶虎扑食,抢走了身后的几张单子。
“哥们儿?写情书也想瞒着我?忘了咱是学刑侦的?”
贾力没有孩子备,江东趁着贾力分神的功夫,就抢走了单子。
“这是真的吗?贾力!”
“是真的,最少三个月,最多三年,我就……”
江东搂住了贾力的肩。
“我最不甘心的就是我还没有谈过恋爱,我还没有向我心爱的人表白过,这才是我最大的遗憾。”
“那你现在有没有勇气,来个不留遗憾的告白呢?”
“不!我那不是害了人家嘛。绝对不可能了。”
贾力低垂下头。
“别想那么多了,也许是个误诊也难说,明天,我们约医科大的蓝梅和张会去郊游,借此散散心。”
江东的提议,贾力很勉强的就答应了。
这还是有些令江东意外的,过去的这种提议,他可是拒绝了多次的。
“这就对了,想开点就好。哥们儿!”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人就说说笑笑的坐在了去郊区的小火车上。
两个男生坐在背对火车行驶的方向,而蓝梅和张会就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中间的台子上放了一些水果还有瓜子等的干果,四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各自讲着笑话。
“咱们四个玩扑克吧?”江东提议
“行呀,我会玩红十,还有三打一,”
张会马上附合说
“我只会玩升级的,你说的我都没听过呀?”
蓝梅看了眼贾力说,贾力只是冲着蓝梅笑笑,没有说话。
“咱统一一下,我和贾力属于全能型,只要是你们两个人会的,我们全能奉陪。那我先说说各种玩法的规则,你俩回忆下,看看都会哪一种……”
蓝梅正说着,一位拄着拐杖的盲人老者,坐在了江东和贾力的那条椅子上。
四人看着本来是六个人的椅子,已被这四人全都大大咧咧的占满了,见此,大家都突然就不好意思起来,分别的坐正了身子。
几个人坐的稍紧凑些,把路边的那个座位,急忙腾了出来。
“大爷,到哪里去呀?”
江东邻老人坐着,他边往里靠了靠,跟老人搭着话。
“去岭南,小伙子,你们是大学生吧?”
“大爷,你神了,我们还真是大学生。您不是会算命吧,哈哈。”
江东看着几个同伴,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是听你们说话儿,听出来的,并不是算出来的。但,我还一生都是有学习奇门盾甲和阴阳八卦的虔诚的学生。”
“那太好了,大爷,那您拿我先练个手吧,给我看看怎么样?”
一直不说话的贾力,突然就冲口而出,江东用手搥了一下他,但贾力并没有理会。
“好,说说你的生日,时辰。”
贾力很认真的,向老者报了自己的农历生日和时辰。
“9月16日,早上五点多出生的吧。”
“好。你属羊,是丁末年生人,天河水命,那年的羊是六十年都难遇一次的红羊。”
“都说属羊是十羊九不全,是这样吗?大爷?”
张会问道。
“有这么个说法,可是慈禧老佛爷就是属羊的,那是富贵致极了吧。就是说这属羊的命容易两极分化。”
老者一边应着张会的话,一边念叨着贾力的生日和时辰,一边用两个手的大手指一节节的点着手掌里的每个手关节,口中念念有词。
“这个孩子,早年,借父母之力,一切顺当,可是,到了二十五岁以后,就全变了样。”
老者的话开始迟疑起来,
“大爷,您就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有任何顾忌,我既然相信您了,就会能接受您说的一切。”贾力真诚的说着。
“嗯,我这个人嘴特别的黑,认识我的人都知道。小伙子,你听了不喜欢的话,就别太在意。”
“您放心吧,大爷。”
“二十五岁以后,你是靠山山倒,靠河河干,靠人人死呀。”
这句话说完,几个人都直愣愣的看着贾力,好半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大爷,他这命,就先算到这儿,一会再让他好好请教您,您还是给我先算一算吧。”
江东的善解人意,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来为大家解围。
在很多女生的眼里,场合上的事儿,他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力。
蓝梅在这个时候,也感激的看了一眼江东,又充满同情的看了看贾力。
“别听他说这些乌七八糟的话。”
蓝梅小声的和贾力耳语着,
但看贾力的神情,却是深信不疑的样子。”
“他说的还是蛮准的。”
贾力也用耳语告诉她。
“我的生日是10月1日,上午十点生的。”
江东向老者报着自己的生日。
“刚才说我的话,是乌七八糟的这个丫头,我能猜出你的指纹。让我猜猜看,可以吗?”
蓝梅被老者的话惊呆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好呀,大爷,你快说说,我们这位大小姐的指纹长什么样吧。”
张会飞快的拿起了蓝梅的手,就象拿起一本习题本子的答案,一样神情得意。
“这位小姐的手指,十指指纹很好辨认,十个手指全都是斗。对不对?”
张会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蓝梅的十个指头。
她张了张嘴,愣愣的看了几眼老者,又低头拿起蓝梅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更加仔细的又看了一遍。
蓝梅边挣脱着张会的手,边说,
“还用看那么仔细吗?我都看了二十年了,他说的对,全是斗!”
“你是神仙派来的吗?大爷?”
张会更加张大了嘴巴,同时把蓝梅那双白晰美丽的手展开来,悄悄的示意,她们对面的那两个男同学看。
另一只手,在老者的眼前晃了晃,但老者的神情却是亳无所动。
他们通过张会的手,在老者眼前的这一阵划拉,都更加相信了:
眼前这位确实是个瞎老头。
江东拉过蓝梅的手,细细的看了一遍。
“真是神了。
”贾力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
“大爷,那你也帮我猜下我的指纹怎么样?”
江东也来了满满的好奇,忙不迭的问老者。
Part 415
张会借机用手掐了下江东的胳膊,高喊着:
“你凑什么热闹?”
可是,江东并没有理会。
老者倒是很高的声音传过来,
“小伙子,你不问我,我也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说吧,大爷,你可以毫无保留的说,我一切都能承受。”
边说,边朝他的几个同学做着鬼脸。
“你跟刚才的这个女生正好相反,你的十指是十个菠簸。在我算命的生涯里,今天这样的事情我遇到的是非常少见。你和刚才我说的那个女孩子的指纹,真是天下难求的一种姻缘,十个斗对十个菠簸,这是天赐良缘呀。所以,我不吐不快呀。”
张会和贾力都来扒开江东的手。
“这哥们,我们同寝室这么久了,还没看过你的指纹呢。”
贾力终于有了一些热情。
“怎么回事?你的左手的大手指的指纹看不清了,但其余的可真都是菠簸呢。”
“这位大爷,猜的太神了,我的指纹确是十个菠簸,大手指去年让熨斗给烫平了。大爷,这是不是属于后天变性了呀。”
“哈哈!”,大家笑了起来。
“我只算上天给的,不算你后天怎么再造的。当然算,别看看不到了,但,老天就是你给了你十指的菠簸,你和这位小姐的福气和运气从你们相遇才开始呀,你们的缘份深过三代,十分难得呀。”
老者再次认真的强调,正好来个售货的车,江东却没听完老者的话,就开始跟售货的服务员讨价还价了起来,把话题转向了别处。
但通过这次郊游,这四个人从此都发生了不少变化,一向很关心蓝梅的贾力,却主动和张会走的很近了。
江东向蓝梅求婚的事,也惊动和感染了两个校园的年轻人们,这个美丽而浪漫的消息不胫而走。
在蓝梅生日的深夜,江东在两个校园的中间马路上,用99根点燃的红蜡烛在地上摆成了两颗紧紧相扣的心型,在心型的中间,又用梅花摆成了一行字
:“蓝梅,江东爱你。”
江东的一:“隔着闪闪发亮的银河,幸福用泪眼就能看得见。”
的日记里的话,被同班的男生,做成了一条硕大的横幅扯在两边,下边落款是
----江东的哥们儿,从此为蓝梅小姐做终生卧底。
这一切,打动了这一夜,两个学校的学生,络绎不绝的去观看,像个焰火晚会的夜晚,人们被这两个幸福的人儿感染,也被自己,被这不绝的人流感染。
“那梅花,是江东卖血的钱买的,没看格外的红艳嘛。”
这个幽默的段子更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在两个校园里传开了。
当蓝梅,被女生们簇拥着,男生们的口哨声中走到这个场景时,早已听说了这样的动人的消息。
蓝梅,看着江东单腿跪在那火红的心中央,面朝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两人在这些年轻人的欢呼声中,喜极相拥而泣。
“这真的就叫天作之合!”
一个女生喊道。
很多的年轻女孩儿,当场哭出了声。
而有些感性的男生,也眼含热泪,仓皇转身。
二十年后,这个镜头,还深深的刻在这些同学们的记忆中。
他们需要的并不是传诵的佳话,而是需要有人,来诠释和演绎,他们那份美好的情感和年轻的爱情。
而江东和蓝梅做到了。
据大伙说,江东是很重哥们情义的。
他追了蓝梅四年,却没有表白,就是因为贾力也在追蓝梅。
他一方面在给蓝梅留过程,一方面,又在给自己哥们留机会。
当他知道了,贾力已放弃了对蓝梅的追求,转向追张会了,很快两人也出双入对了。
他这开始把自己这火一样的热情,如火山下的岩浆一样的迸发出来。
灼热的程度,可想而知。
从此,两人便在这两所校园里,处处含情脉脉,处处花前月下,羡煞众人。
贾力休了学,是江东送他回家的。
从学校到汽车站需要二十多里路,江东推来了破旧的二八车子。
在后坐上放了个坐垫样的毡子,那是一个内蒙的同班同学,给他们有“车”一族,每人配上一个这个装备。
平时江东怕被雨淋坏了,还真不太舍得用。
“看,哥们儿,好马都配上了好鞍,今天给你加个厚。”
这北方的加厚,其实就是刚刚改革开放时的一句浑话。
江东见这句玩笑,也完全没有在贾力身上收到以往的效果,于是,便正经起来。
“东西都带齐了吧?”
“……”
贾力低着头,嘴里含糊的声音,江东没有听清。
“不用再去见见蓝梅她们?真的不想让她们知道吗?”
“……”
贾力还是没有抬起头,但他这个态度,就是明显的不赞同。
“别这副孬样子,让我心里不好受。”
“走吧。”
贾力终于抬起了头,扯了扯嘴角。
“呵呵,开车,为我送行。”
那天,是个天色黄澄澄的下午,江东用力的蹬着自行车,后面是背上背了行李卷的贾力。
没有了过去跨坐在后座上,经常说些让江东狂笑不止的笑话,那种神彩飞扬。
今年,他像个女人样的,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弓着背,个头也比前些日子好象矮了许多。他若有所思的神情,就跟这黄黄的天空一样苍凉,一样让人心堵得慌。
一路上,江东也在找着话题,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可以让贾力感兴趣的话。
于是,两个人几乎一路无话,到了汽车站,江东拍着贾力的肩膀说:
“哥们儿,这段日子,你瘦多了。别总这么折磨自己,别放弃,回家好好治治,一定会有希望的。”
“哥们儿,谢谢你的一路陪伴,这件事情,只是你知我知,替我保密下去吧。”
“放心,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好好珍惜你和蓝梅的幸福,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别这么伤感了,放心吧。回去多来信呀,放假了我们会去看你的。”
江东打断了贾力的话题,向他挥起了手。
“回去吧,”贾力转了身,留下个挥手的痛影。
不知怎么,他们两个都没有说再见。
Part 416
在一条小巷子口的平房里,江东和蓝梅安了家。
蓝梅是个喜欢布置房间的人,因为双方父母都不在这里。
所以,布置房子的事情就都落在了小夫妻两个人的身上。
手里的钱有限,但生活品味却是一点都不逊色。
蓝梅,把朝院子的玻璃窗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因为单位可以每个人免费开药的定额,有病的人可以用满,而年轻人就经常开些山楂丸等这些当零食吃。
蓝梅就利用这些开药的定额,开了若干条口罩,回到家里,逐一把这些口罩轧缝的线挑折,展开后就是一张长两尺,宽一尺半的白沙布,这个东西在当时都是挺难得的好东西。
蓝梅再把靠近两边的部分,横线一根根抽出,只剩十厘米的竖线。
再把这些竖线分别二十根结在一起,十根结在一起,就形成了一个个白色的小蝴蝶,飞舞在白沙布的两端。
蓝梅把这样展开后的沙布,精心修饰一个个连在一起,用细钢丝把上边抽紧。
然后,再在窗两边固定好,别致的窗帘就成功落成了。
这样的窗帘,由于网孔较大,在屋子里边能够看到外面的事情,而外面却看不到屋里的动静。而且,这个窗帘只遮盖了窗子的下半部分,既便是站在窗外的人,头也只能够得到窗帘挡住的部分,上半部分还照样透明的,一点都不耽误采光。
门上的玻璃,蓝梅也做了个一样的“蝴蝶窗帘”,远远望到这家的门窗,就能感觉这家人的别致和雅静,也会有种想看看屋里美景的冲动。
至于屋子里的每一处,都留下蓝梅用心,用情,又很有艺术审美的一些精巧布置和点缀。
北方的平房里没有床,有的只是一铺火炕,一年四季用它当床,冬天还要靠它取暖。
蓝梅把炕的三面靠墙的30公分高的地方,全都用这种沙布做成了带扉子边的裙围。
也是一样的两排白色的“蝴蝶”,只是比窗子抽的密集一些,更有一种百折成行的美感。
经蓝梅的这样的一个精心的修饰,这张土炕,竟然有了欧美的宫庭美。
让人每当走进房间,都会眼前一亮。
这样的房间,就是蓝梅的心境,也是蓝梅的思绪,美丽而不凡。
结婚那天,蓝梅和江东没有请客人来为她们贺喜,因为蓝梅喜欢低调,更喜欢两个人一起出去走走。
于是,他们去了江南一个叫乌镇的地方,那是蓝梅一直都想去的一个地方,然后目的地是江东的老家。
坐上了火车,蓝梅才意识到了,这个季节正是人们出行的高峰,车上的人连站都站不稳,一个挨着一个。
江东带着蓝梅挤进了车箱。
走到连接处,蓝梅感觉自己的臀部被人捏了一下。
她恼羞成怒的圆睁双目,看着身边的几个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却是眼光在她脸上瞟来又瞟去,若无其事的样子。
蓝梅看着这几个一身痞气的男人,心想和这样的人计较,也只能是自取其辱,于是小声说了句:
“真不要脸!”
便挤了过去。江东忘我的在前面带路,对身后蓝梅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不知走了几节车箱,还是没有找到一丁点,哪怕是站着也算安稳点的地方。
蓝梅站在一节车箱的连接处,望着车箱里被人和行李塞得满满的过道,再也不愿往前挤。
于是,她就站在有些浓浓的汗烟味道的,两个农村女人中间。
江东回头看到蓝梅没有跟上来,也没有再要求,便一个人继续走着。
过了能有十来分钟的样子,蓝梅听到前面,有个小伙子跟她挥舞着手势跟她说:
“哎,大姐,那人叫你哩。”,
蓝梅顺着这个小伙子的手指,看到了江东,
“哎,到这边来吧。”
江东向她喊着话,也打着手势,蓝梅明白了:
江东竟然找到座位了,真不容易!
快挤到了江东身旁,发现他竟然坐在车箱中间的一个位置上。
于是,一阵狂喜之下,她便费劲的往前挤着,挤着......
好不容易,快来到了江东坐着的那个位置边,已全身都是汗了.
蓝梅,便想站一会,歇歇,抬头看到江东正向自己招手,示意让她坐到自己坐着的那个位置上。
看到江东眼睛里,还有些狡黠的神色,蓝梅一看便懂了,他的意思是,让自己马上坐到他的位置,他再站起来,否则他只要一站起来,哪还会有再坐下的份儿?分分钟就会被人抢去的。
但马上,蓝梅的神色就有些惊呆了。
江东的旁边,是三个年轻的姑娘,那三个人正挤在一块,眼睛都斜向着,硬挤在她们身边的江东,嘴里嘟囔着“流氓,,,”的口型,被蓝梅看个明白。
而最里边的那个姑娘,更是愤恨,想站起来骂的样子,被中间的那个姑娘强拉着她的手臂。蓝梅看到,这明明是三个人的座,江东却可以把这三个年轻的姑娘硬挤到一边,占到了一个位置。
人家之所以为他让了位置,是以为他挤坐在姑娘身边,是想吃姑娘的豆腐,才不断的往里面靠,给江东可以坐下来的可乘之机。
蓝梅看到这个场面,转身就往回挤,回到了原来,那股子浓烈的汗烟味的两个妇女间。
江东从后面,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蓝梅,为什么不去坐,我好不容易占的,你哪时不舒服吗?”
蓝梅望着自己的新婚男友,泪水夺眶而出,蓝梅真想冲他喊:
“我心里不舒服!”
但看着挤在身边的人群,她没有做声,却把江东伸过来的手,甩向了一旁。
“你怎么了?别让我着急,好吗?”
蓝梅强忍着自己的情绪,看着四周,小声说:
“为了给我挤个座位,宁可让人误认为是个流氓,从这种角度上看,我是不是应该很感动呢?”
“感动倒谈不上,但也不至于哭吧,别人她愿怎么想,就怎么想,管她们干嘛,只要我老婆舒服就行呗。”
江东竟然还在笑,竟然没有听出蓝梅激昂情绪下的意思。
“那你去坐吧,我不愿让大家伙,都看到一个流氓的老婆坐在那里!!”
蓝梅忍无可忍,哭出了声,她抬起脚,低下妆容已狼狈不堪的脸,向里面的一节车箱挤过去。
在蓝梅的眼里,江东的行为,又和真正的流氓有什么区别呢?
这次的旅行结婚,刚刚上了火车,就闹了个不欢而散。
蓝梅也不知道自己挤过了多少节车箱。
总之,再也看不到江东的影子了,她便站在那里,用条湿手巾盖在脸上,任眼泪尽情的流淌。
“我错了,蓝梅,别生气,我再不这样了,好吗?”,
Part 417
不知什么时候,江东走到了蓝梅的身边,拉着蓝梅的手,也不管这人堆儿里,到底有多少人在看他们。
蓝梅看着众人投来的,一道道好奇的目光,实在是难为情。
另一方面,她也更为江东脸上挂不住,于是,就没再甩掉江东的手。
“跟我走,这回真找到座了,不是跟人抢的。”
江东看蓝梅不再挣扎,便趴在蓝梅的耳边说。
蓝梅有些半信半疑的,跟着他一节节的车箱朝前挤着。
来到一节空空的车箱门前,江东竟然拿出了车箱的钥匙。
接下来,他用力扭了一下车箱门锁,打开了车门。
江江拉着发懵的蓝梅,便冲进了车箱。
他随便挑选了一下,便拉着蓝梅,在车箱的中间部位,坐了下来。
没等蓝梅坐稳,再问江东是怎么搞到车箱钥匙的。
便听到了车门外一阵吵杂的说话声。
“快来呀,这节车箱没有人呐!”
“快跟我进这节车箱,是空的哦!”
接下来,后面车箱过道里的人见这节车箱空着有座,开始鱼贯而入。
蓝梅坐在那里,十分惊慌,小声跟江东说:
“你从哪里弄的钥匙上?会不会有乘警来查?”
江东故作镇定的说:
“别管,尽管坐就是了,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是把咱们都轰出去了,跟原来一样到别的车箱去站着,又不犯法,能把咱们咋地呀。”
说完,江东不屑的看了一眼车门。
“谁让你们进来的?谁给你们开的门呀?”
一个乘警走了进来,大声几车箱里喊道。
“这是为新兵预留的车箱,不能坐人,快出去吧。”
蓝梅想站起来走出去,可是,江东却拉住他,不让她动。
“警察大哥,空着也是空着,就让咱坐会吧,来人了咱再走吧,门压根就没锁上,一推就进来了。”
江东这么一说,大家伙但齐声响应:
“不是有困难找警察嘛!”
“军人就得有座,那我们老百姓不是人呐!”
乘警见这些都站疯了的旅客,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出位置来,没有办法,就转身走了。
接着,蓝梅的心,始终悬着,眼睛望向窗外。
她坐在宽敞的座位上,却是如坐针毡。
蓝梅一路上,担心着那些新兵上车后,坐在哪?
那个管这节车箱的乘务员,会不会因为车没锁上的失职,而受到处分?
江东会不会被看到他拿钥匙开门的乘客举报?
后果会怎么样?想到这,她转过头来,用十分严肃的神情问:
“你怎么会有这节车箱门的钥匙?”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我的钥匙串上的,这火车上的车箱门都用的是这样的钥匙,通用的。”江东得意的边说着,边用手乘旁边的人不注意,嬉笑着推了一下蓝梅。
蓝梅皱了下眉,便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然而,江东的手却是一直在锲而不舍。
蓝梅决定,不再理他,自己也说不清个所以然来,就是不想再理他。
车上的时光,就这样难涯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了无数次盹儿的蓝梅被推醒了。
“到站了,到站了,咱们该下车了。”
下了车,他们一共来到了江东家乡所在的那个城市。
蓝梅自顾自的一个人往前走的,江东在后面跟。
但蓝梅走了几条街道,总是拐回来,又折过去的,终究还是走不通想走的路。
“蓝梅,快憋不住了吧?跟我来,我能找到厕所。”
蓝梅,服了江东的聪明,他猜对了,自己只是想找个厕所。
这倒是自己走了几条马路也没有找到,也只好乖乖的跟着江东后面走了。
就这样,两个人又莫名其妙的合好了。
蓝梅给自己的解释就是,自己的能耐没有,脾气却太差,连个厕所都找不着,还挑人家什么呀。
江东的好脾气,似乎这一白,就能遮个百丑吧。
回到江东的农村老家,走进江东家的院子,这倒是蓝梅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土房子,土屋,还有两张土炕。
外灶间有口大锅,锅边也是土堆砌的。
蓝梅见江家人,从这个大锅里炒完一个菜,也不刷锅,再接着炒另外一个菜。
原因一定是就那一点点油,可以连着炒几个菜。
一旦要是刷了锅,岂不要重新倒油吗?
结果,那菜可是什么味道都有了,黑糊糊的,蓝梅觉得没办法吃下去。
外面的厕所,就在离屋子的窗户四五米的距离。
说是一间厕所,也只是在一个墙角挖了一个深坑,外面简单的挡了个半截的帘子而已。
视线似乎是挡住了,可是那味道和声音,却弥漫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因为院墙高,这点味一点都没跑出去,全进这两间土屋子里来了。
十几个亲戚,你来送几捧白面,他来几捧花生,就算是走礼了。
至于婚礼什么的,都不可能有。
这是蓝梅没有想过的,没有失望,也没有希望。
她的想象,就是这路旅游,两个人又住在了一起,便是结婚了。
倒是通过这次到江东老家的结婚之行,让蓝梅对江东的印象更加好了一些。
一路上,对江东的不快,也似乎因为这里的样子,让蓝梅不是那样在意了。
蓝梅看到江家的一切,都还是江东过去跟她描述的样子,这就让蓝梅很知足了。
江东没有骗她,而且还特诚实,这是很难得的。
在蓝梅看来,很多人处对象的时候,总是把好的说出来,不好的就隐藏起来,甚至是欺骗对方。
在这一点上,蓝梅不仅没有计较江家对这个婚礼的怠慢,甚至还有些感激江东的真诚。
至于蓝梅和江东的生活习惯上,由于南北的差别,还是蛮大的。
可是蓝梅却在默默的,改变着自己的生活习惯。
江东爱吃的饭菜,家里总是每天都有。
但是蓝梅从小到大就不爱吃河里鱼,她能吃出那里的土腥味。
但江东爱吃鱼,也并没有在意到自己不爱吃鱼。
为了江东,家里的餐桌上总是有鱼出现。
他喜欢吃,如果看到自己不吃,他也一定不会太舒服,起码,在蓝梅这里,是这样猜江东的。于是,蓝梅就偷偷的,尝试着,去夹着吃,一点点的,还算习惯这个不喜欢的土腥味道了。慢慢的,在每次吃鱼的时候,都是江东吃肉,蓝梅吃点边上带滋味的,这一点点的就变成了他们家里的一个习惯。
Part 418
原来蓝梅的妈妈也特别爱做些与黄豆有关的小菜。
比如,把黄豆用白水煮过,再用盐,油,酱油及葱花炒一下,就变成了一碗香香的盐豆子。这几乎是蓝梅家里餐桌上下饭的必备小菜。
再就是黄豆牙,这种菜既有营养,又很便宜,还方便,自己在家里用黄豆生些就可以。
所以,这也几乎是蓝梅童年里的最爱了。
可是,江东说,他看不得与黄豆有关的,比如黄豆牙,带一丁点的豆瓣的黄豆大酱。
一律在吃饭的时候,都不能让他看到,否则他就会不开心。
听他说完这后,蓝梅没有试过,倘或这两样东西在餐桌上出现,江东会如何不开心。
蓝梅就更没有试过,做一次盐豆子,这种整个的豆子,摆上餐桌的可能性了。
比如北方常吃的冷面,江东也是不吃的。
那蓝梅再爱吃,也没在家里试着做过。
她想,所谓的家,就这么两口人,干嘛要让对方不开心?
至于自己为他改变饮食习惯,她是自愿这么做的。
她想,自己对吃,也许并不是太在意,起码没有江东那样在意。
那么,只要江东在意的,那么就随他好了。
一天晚上,蓝梅在外面的饭店里,加工了条鲤鱼回来。
然后,她又提前买了江最爱吃的烧肉。
都摆上了桌多后,还是围着桌子转来转去的,觉得不是那么满意。
于是,来到厨房,想做个焖豆角的青菜,她边摘着菜,边在哼着一首新学的歌曲: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密秘,
压心底,压心底,不能告别你。
晚风,晚风,吹过我心底,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多甜蜜,怎么能忘记。
不能忘记你,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呀,吓我一跳!”
当蓝梅看到江东回来的时候,江东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正想揭开锅看看里面是什么。
“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听到?”
“哇,是鱼呀,快开饭,还摘什么菜呀?”
“想再做个青菜……”
“别做了,都两菜了,足够了,来,开饭喽。”
江东边说着,边把鱼和肉已经往桌上端了。
蓝梅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笑呵呵的。
她把手里已摘的差不多的豆角,放在一个塑料袋子里,然后放进冰箱,跟着江东走到了饭桌旁边,开始给两个人往碗里盛米饭。
“这么好的菜,我先喝点酒,你先不用给你盛饭。”
江东嘻笑着说,边用手指“嘭”的就启开了一瓶啤酒。
“哎,四海,你没有用瓶启子,是怎么弄开的?”
蓝梅好奇的用筷子点着桌子说:
“我的绝活多了,慢慢学吧。不是有句老话,要想会,就要跟师傅睡。嗯?”
江东眨了下眼睛挑逗似的说。
“去你的,死样儿!跟你学,还向我要学费吗?”
“免费,免费,只要献身就行。哈哈”
蓝梅站起身,跳到江东的身边,开始拧他的耳朵,
“再说一句!你个小样儿,还想吃我豆腐。”
“姑娘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两人笑做一团。
“哎,对了江东,问你个事,”
“什么事?”
江东还在用心的咀嚼着东西,并没有抬起头来。
“如果你们家有钱的话,你拿多少钱来娶我?”
“不用花钱,因为你看好了我,是个潜力股。”
“你的意思,我就是不值钱?”
蓝梅放下了筷子,既便脸上还笑意盈盈,但已有些不舒服的神色。
“你要硬是这么说,也可以这么说吧。”
“啪”
蓝梅把筷子迅速拿起来,又用力的摔在地上,
“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我一分钱不图跟了你,你还以为我不值钱!”
“这不就是开个玩笑吗?”
“玩笑?恐怕这也是你的真心话吧。想想,你什么事情为我着想过?”
“我什么事情不为你着想了?自从结了婚,我还有朋友吗?我还有亲人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整天象个狗一样的生活,连和我一起上班的小张,因为找了个科长女儿,现在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还来你为着想我。”
江东越说越一脸委屈,竟然,一甩手,进了里间的卧室。
蓝梅怔在那里,眼前都是那张江东的委屈的表情。
她无力的,一点点坐在了椅子上。
然后,蓝梅看着桌子上的饭菜,突然就想起自己的妈妈和爸爸,分别跟自己说过的话。
“女儿,结了婚,要体贴老公,要温柔细心,要懂得付出,这才咱们家里出去的女人。”
“女儿,不要让男人的心漂着,江东是外地人,在这里无亲无故,不容易,遇事你要让他三分。”
蓝梅走进了卧室,见江东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双眼看着天花板。
便温柔也有些羞涩的偎了过去。
“别生气了,你个外地人,在这里打拼并不容易,我要多理解你。原谅我,好吗?”
“我没生气。”
江东小声说着,不冷不热,不阴不晴。
“其实,我在家里是不吃鱼的,看看,我们结婚这么久了,我不都为你改变了吗?今天晚上,那肉,我知道你爱吃,就专门跑了几站地为你买回来,鱼和肉我都不太爱吃,就想再做个豆角,你又怕我浪费,所以,我就没有继续做,我也一直也为你着想吗?可你的脾气竟然这么大。”
蓝梅哭成了个泪人。
“行了行了,我也没说什么。”
江东把蓝梅搂过来,蓝梅破涕为笑。
其实,两人在毕业前,江东已成为了蓝梅在学校里公开的男朋。
江东每天都到蓝梅的女宿舍前等待她,有时候,还会在宿舍的门外拉上一段小提琴曲。
这个举动,让整个宿舍楼的人,都认识了江东,更知道了这是蓝梅的男朋友。
毕业前夕,蓝梅把江东领回了家。
蓝梅的父亲在当地德高望众。
由于他的关系,得让顺利把蓝梅和江东都留在了这所城市,找到了不错的工作。
从此,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Part 419
蓝梅怀孕五个月的一个晚上,她照常下班后,先到了母亲的家里。
“妈,我下班了,你在哪里?在家吗?”
走了一圈,没有看到母亲的影子,蓝梅就连声的吆喝起来。
“叫什么,妈在厨房生气呢。”
姐姐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瞎说什么呢,小叶子。”
母亲的声音传了出来,叶子姐微张的嘴,就立马闭上了。
蓝梅走进厨房,看见妈妈站在窗下,眼神定定的看着窗外,就像没有意识到蓝梅走进来的样子,更没有听到蓝梅一遍遍的问话。
“姐,妈怎么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蓝梅只好走了出来,坐在了姐姐旁边的沙发上。
“不知道,你问妈去。还不是让你们给气的?”
姐姐边白了一眼蓝梅,边往嘴里送着瓜子。
“我们?我和谁呀?怎么回事?”
一头雾水的蓝梅就更加的好奇起来,摇着姐姐的胳膊说,
“姐,你小声说,不让妈听到,我一定假装不知道。求你了姐,急死我了。”
“我只能跟你说一句话,咱妈亲眼看见,你家江东好像有情况了。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妈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叶子,早点回自己的家去吧,在这凑什么热闹,别时间长了,再扯些闲话出来。”
“那蓝梅,我先回家了,有空再来吧。”
叶子朝蓝梅眨巴了下眼睛,意思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
便拎起放在门口的包,象躲什么似的,快速走了出去。
蓝梅呆呆的愣在那里,过了许久,才有些缓过神来。
“妈,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呢?看你气的,跟我说说吧。”
其实,这里的蓝梅已是心如刀割,但还是强做镇定的拉着母亲说。
“蓝梅呀,你姐跟你说什么了?”
母亲头也没抬的问蓝梅。
母亲这个人,要是生谁的气,从后脑勺子就能看出来,后脖颈都带着拧劲的气。
而且要是生了女儿的气,那么就会诛连这个女儿家的老公和孩子。
现在,她老人家的气是从江东那来的,自然也就牵连到了蓝梅。
“妈,姐不看到你出来就急匆匆的走了嘛,还什么也没有和我说。还是您来告诉我吧。”
“蓝梅,别再问了,我也不会说,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我以后要对江东的话过滤着听,不要全都相信他就好了。”
“妈,看你说的,这话只说了半截,谁能受得了呢?快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蓝梅用双臂围住了母亲。
“蓝梅,听妈的,就别问了,好吗?”
母亲用力掰开了蓝梅的手,眼里满含热泪。
随即又转身走进了卧室。
蓝梅知道母亲的脾气,她不想说的事,怎么问是没有用的,只好走了。
回到家里,江东远远的就扑了上来。
“蓝梅,你去妈那里了是吗?你听我说,可别听她瞎说。”
“我妈什么都没有说,怎么还瞎说了?”
蓝梅有些不开心的表情。
“我和张会吧,今天在街上看到了,你还不知道张会那个人的德行,跟我搂脖抱腰的。没想到,正好就让妈看到了,她一定是误会了,你还是这个身板,千万别为这点莫须有的事情动气,可实在是犯不着呀!”
“是这么回事呀,怪不得我妈有些生气,但并没有跟我说什么,看来是有些误会了。”
蓝梅符合着说。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
江东竟然掉了眼泪。
蓝梅走到江东的身边,把他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小声说,
“江东,我相信你!”,
她摸了摸江东的头发,又说:
“妈和咱们是两代人,当然看不惯和你另一个女人搂抱的情景,再说张会那种人,又是那么的没分寸。好了,别难过了,去妈那里包饺子,跟她老人家解释一下不就得了。”
“他在气头上,还说不上用什么难听的话来对付我呢,我可不去。”
江东扭着头说,
“哎,有我呢,没事,走吧。我了解我妈妈,她老人家生气,也就那么一会儿。”
江东看了又看蓝梅的脸,想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说:
“走,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走吧。”
江东边穿衣服,边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
“说什么呢?你这一副放挺的架式,哪是去解释呀,简直是去气她老人家,那怎么行?毕竟你们还是有些行为让人看不惯嘛。”
蓝梅尽可能的在挑选着词汇,生怕江东的自尊心受不了。
“再说了,她毕竟都七十多岁了,人也老眼浑花,就是有些误判断,咱们做小辈的,也要接受这个现实不是?”
“老婆说的对,怎么可能跟一个老年人一般见识。”
就完,见蓝梅在用圆目瞪他便吐了下舌头。
两个人买了肉和饺子皮,还有一些菜,就一路来到了母亲的家里。
“妈,妈!我给您道歉来了。”
蓝梅走在江东的后面,没想到,他的嘴这么甜。
见母亲没有回应,蓝梅,就每个房间的找了起来,后来发现母亲在卫生间,就冲江东说:
“别喊了,去摘菜包饺子,妈妈在卫生间呢。”
两个人在厨房就忙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声音传来:
“江东,你过来下。”
“哎!”
江东想拉着蓝梅一起,可被蓝梅边挣脱,她用那双圆圆的眼睛,警示他一个人快点、马上,过去!
蓝梅一个人,在厨房把余下的饺子都包完了,水也烧开了,该下饺子了,见母亲那间卧室的门还是关的严严的。
于是,就开始尝试着下起来饺子。
等把几盘下得有些碎了的饺子端了上来,见江东眼睛红红的,跟在母亲身后走了出来。
“开饭喽,母亲大人,官人。”
蓝梅看着母亲的脸色,但母亲并没有看她一眼。
“妈,看我下的饺子,都碎了。”
“岁岁平安,更好,这就很不错了,妈,在家里,都是我下饺子,蓝梅这是第一次,就已经不错了。”
江东急忙对母亲说。
“嗯,不错,快吃吧,你们一定都饿坏了,看,这都八点多了。”
母亲还是没有看蓝梅,只是抬头看了一会,蓝梅对面墙上的挂钟。
“妈,你来这碗,这碗,好一点。”
江东挑了一碗没有碎的饺子,给母亲端了去,三个人,默默的把这顿饺子吃完了。
这场风波,好似也随着这残碎的饺子,被这几个人消化了。
Part 420
一个下午,蓝梅下班早了一些,便去了菜市场。
回来的路上,看到了小学的同学,便站在路边一起聊了几句。
一看表,时间不早了,便匆匆回家了。
路上,蓝梅的脑子里就在想,最近,江东回到家,要是饭晚一点的话,他那死脸色,马上就拿出来了,为了他的那张嘴,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想到这儿,蓝梅的心情立刻有些不快。
来了不看他那难看的脸色,还是早点回家把饭准备好吧。
越是着急回家,结果就越是忙中生乱。
比如,为了早点到家,经常把鞋跟崴在了马路边,又丢人、又尴尬的回到家中。
可是,委曲的什么似蓝梅,进了门就要挨江东的一顿抢白:
“怎么才回来呀?看看几点了?不吃饭了?”
“我把鞋跟都崴在了路上,别提多丢人了!”
“别跟我说这个,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还是你没有时间观念。”
“为了吃,时间观念就强到一定程度,而其他事呢?”
蓝梅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声音并不大,但还是听到了江东,走到厨房后,“叮叮咣咣”的不满声。蓝梅平日作派,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她发现,自己越让江东,他反而感觉是蓝梅理亏,得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教训她才是,否则她就没有记性。
想到这些,蓝梅的脚步加快了,膝盖却有点软。
等进了屋子,发现在了江东的父母坐在了客厅的沙上。
“妈爸,你们来了?什么时候到家的?”
江东抢话说:
“下午三点,才到不足两个小时,”
“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一下,也去接接你们呀。”
“不用,小东不是去接了,这就足够了。”
蓝梅看了一眼,在厨房里任劳任怨的江东,心里还是颇有不安,便放下手中的包包,急急的赶到了厨房。
站在江东的背后,她就开始收拾起江东用过的碗和盆之类的,麻利的在水龙头下刷着。
江东一点也没有现出如平时的样子那般生气,只是不断的给她派活。
“看,你今天就没因为你父母来了,心情也格外的好了,更没有因为吃饭晚了,而和我翻脸。看来,我还是不能让你开心,这才是你翻脸的关键哟。”
“别找茬呀,告诉你,别老是没事找事儿!”
“嗯?你说什么呢?”
江东的母亲正好进来取了一个擦手的抹布,顺便笑着问了一句。
“妈,一会呀,我吃饭的时候,再告诉你哈。去看电视吧,再多歇会,就开饭喽。”
饭桌上,蓝梅捡好吃的菜,都放到了江的父母面前,自己则守着一个拌黄瓜吃个没完。
“这菜做的不错,我还不知道,我儿子有这么一个好手艺呢。”
江母看着蓝梅说。
“妈,爸,江东呀,他哪里都不错,就是一个脾气不好,总是喜欢和我分毫不让的,妈,你刚才问我在厨房里,我和他说了什么话让他就不高兴了,是吗?”
蓝梅嘻嘻哈哈的独自说着,却没有注意到,江东的脸已开始阴沉起来了。
“他呀,到家进门就要把饭马上端到眼前,否则就满脸的不高兴,我要是不让着他点,他有时还要动手打人。爸,妈,对于这一点,我还真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只是你们来了,我真的是想诉这个苦呢。”
蓝梅一直挂着笑,对二位老人诉说着。
“不能吧,他在家里脾气一直不错。”
江母声音有些放小了。
“小东呀,从来不主动去惹别人的,你要是不招他,他就会动手了?”
江父的话,让蓝梅当头一棒。
“妈妈,爸爸!”
正当蓝梅不知所措的时候,女儿江蓝蓝跑了进来,送她回来的阿姨站在门口,蓝梅急忙放下碗筷去打着招呼。
“慢走呀,蓝蓝总是给你添麻烦,还要送回来。再见哟。”
等蓝梅回过身来往餐厅走的时候,就听江母在叫:
“哟,这就是我的小孙孙呀,来,奶奶抱抱。哎呀,怎么不胖哟,怎么给喂的嘛。”
蓝梅听了这句话,足足象要钉子钉住一样的,愣在门口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
此时的蓝梅,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江东是那样的难心沟通了。
其实,自己怀孕时的那件事情,她是相信母亲的。
但她还是给了江东十足的面子,最后,江东竟然还在心里恨起了母亲。
在母亲去世的当晚还在说些母亲的不是。
这让蓝梅十分气愤。
如今,听到了他父母说的这些话,蓝梅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的付出,他总是习以为常,因为他在一个男尊女卑的家里长大的,自私而蛮横,丝毫不会怜香惜玉。
蓝梅和江东在生活上的不协调,更是如此。
比如自己不吃鱼,但她在一点点改变着自己,遇事情,也总结自己的毛病,认为他是个漂族。她总是铭记爸爸的一句告诫:
“别让男人的心漂着,凡事忍让!”。
他家人的自私及势力,在此时蓝父因问题倒下这几年里,嘴脸全然显现。
江东的家人,漂到了城里,带着兑变的土味,却把这城里的铜臭味集了一身。
真可谓脱下了土味的衣服,换上了铜味的大袍。
他们说起话来,看人断事,总是有个不变的标准:
钱和权!
这就是他们来到城里后,最大的一个转变。
多年来,江东对蓝梅的布置房间的用心,及在家里环境的付出,都没有感觉。
最起码,他对此没有欣赏和惊喜。
常了,蓝梅见状,尽力的自我调节,让自己并不以为意。
她想,这已然是自己的家,只要江东不烦,就可以了,干嘛要求那么多?
然而,往往这一点忍让,却可以成为以后别人指出来的一个佐证,只是在这里一点点隐含着。
很多年里,蓝梅都不太敢参加别人的婚礼。
每一次,都会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想到自己连个婚礼都没有,连个祝福的话都没有听到,心里就是好了阵子不是个滋味。
也许,两个人相亲相爱的日子过下来,无论这些仪式是否曾经有过,都不会太在意了。
因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也许,站在江东的角度,如果感觉这是愧对妻子的一部分,蓝梅也会为此释怀了,因为理解是无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