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46
薛余记得杨小艳阿姨得了病,住在精神病院的的时候,曾和妈妈去看她。
见杨小艳阿姨嘴里总是念念有词:
大清国,没法说,将军都比老鼠多。
红顶蔗、蓝顶蔗,来来往往象穿梭。
有用的少,没用的多,打起仗来往后缩。
依不打,长坐坡,宋大将军一败四百多。
人奸地薄,砖瓦抽条,洋货进来,百业萧条
......
中国地,中国山,中国铁道中国管。
鬼子要想从此过,留下脑袋当买路钱。
牵着毛驴上了山,
驮上粮食三斗三。
夜深人静爬过岭,
我是抗联运粮官。
满洲国旗,黄的面大。
日本船,念个“丸”(谐音“完”)。
五色旗,镶黄边儿;满洲国,不几天儿。
日本话,不用学,再过二年用不着。
四大硬:关东军,宪兵队儿,警察署,协和会儿。
黑狗变黄狗,挨家查户口;见着大姑娘,坐着不爱走。
打粳米,骂白面,不打不骂小米饭。
磨洋工,磨洋工,屙屎尿尿半点钟。
糊弄鬼儿,糊弄鬼儿,糊弄一会儿是一会儿。
当个警察狗,美得不会走。
肩膀贴对子,横批还没有。
头顶狗尿台,洋刀不离手。
问他要干啥?他说查户口。
成天唬洋气儿,小命不长久。
“康德”到“新京”,到处抓劳工;劳工下矿井,一去无踪影。
万人坑,狼狗圈,抓了“国兵”上前线,死了爹娘看不见。
......
“妈妈,小艳阿姨念叨的是什么呀?”
“唉,是民谣。你小艳姨下过乡。曾住在村里的说书先生家隔壁,学了好多好多的俏皮嗑儿。”
薛余一听,记在了心里。
每次妈妈带杨珊去看小艳阿姨的时候,薛余也找个理由必跟随着。
一个午后,万慧来领着薛余和杨珊刚从杨小艳的病房出来,就见一个男人贼头贼脑的往病房里探着头。
“小叔!”
杨珊的喊声,引起了万慧来的注意。
她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躲躲闪闪的中年男人,邋邋遢遢的穿着,一身酒气,头发和胡子也有很久没打理的样子......
“杨树!你是杨树吗?你不是去当兵了吗?”
万慧来见这个男人果然是杨珊的小叔杨树,真的吃惊不小。
晚上,薛德珠跟树吃过了饭,又给他找了个旅店住下,回到家里,已是后半夜了。
万慧来一点睡意都没有,饶有兴致的听着薛德珠讲起了杨树这些年的过往。
杨树在上学的第二年,被推荐当了特种兵。
他段日子,他在部队里算是风云人物,因为他不仅是个有文化的特种兵。
全军大比武次次露脸,立过好几次功,跟大首长握过手。
转业时自然也有了足够的底气挑三拣四。
当时有个镇上的公安局想让他来刑警队当副队长,同时较大的化纤厂也在向他抛出橄榄枝,承诺来厂里就能当保卫科长。
杨树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化纤厂,毕竟大国企待遇好,厂里的食堂顿顿有溜肉段,过年发的福利甚至有缝纫机和自行车。
杨树每天穿着没有领章的黄绿色警服,在厂里巡视。
他浓眉大眼,腰板溜直,下班时在厂门口双手插兜一站,斯芬克斯般向每一个形迹可疑的工人提出质询。
在他的威严之下,厂里盗窃物资的现象基本得到了遏制,他也成为了当年的先进工作者。
化纤厂是典型的企业办社会,这里的人们也慢慢和外面的世界隔了好几年。
这让喜欢跳舞的会计玉玉感到非常烦闷。
玉玉生得漂亮,念技校的时候正值二八年华,像温热的麦芽糖一样荡漾在校园里。
男生们纷纷展开拙劣的攻势追求她,她看着那些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的男孩毫无兴趣,有时甚至会报以女皇般的高傲哂笑。
上班后玉玉倒是处过几个男朋友,但基本都有共同的特点:
这些男人的共同点包括没工作、头发长、胳膊上有蓝色的“忍”或“情”字纹身。
厂里的老大姐们看不下眼了:
“玉玉这孩子长得跟倪萍似的,咋尽找这些驴马烂子呢?”
这位“爱找驴马烂子”的姑娘从外表到行为举止似乎都非常高傲。
杨树第一次接触玉玉是在厂里办的联谊会上,工会主席带头起哄,让他上台和玉玉合唱了一首《明明白白我的心》。
小电视播放着一个来路不明的大波浪发型女人,她穿着比基尼漫步在沙滩上,用痛经似的眼神望着大海。
杨树却顾不上看那个女人和歌词,他只是盯着玉玉的下嘴唇,并努力使用颤音。
玉玉全程没正眼看过杨树,不是因为这个男人不好看,而是她有一位前男友曾在厂区酒后闹事时被杨树一拳打倒,并扭送到公安局,至今仍经常扬言要复仇。
在她的眼中,杨树在化纤厂的世界里代表的是秩序和权威,他再英俊挺拔也不能动心,否则“以后得把我管成啥样啊?”
然而,美女总是爱英雄。
杨树靠诗歌与痴缠获得了爱情。
大家笑他说,真正追到玉玉,只用了这小子一个月的饭票和一本手抄的汪国真诗集。
俩人恋爱后,玉玉每天下班都蹦到杨树的自行车后座上,他们从一片片厂房和烟囱中间穿过,从温暖的夕阳和冰棍的叫卖声中穿过。
吃完晚饭,两个人会去站前录像厅看电影,周润发咬牙切齿地表示要把失去的一切夺回来,施瓦辛格开着战斗机打恐怖分子,王祖贤怎么就那么好看……
那段日子,是杨树特别幸福的日子。
第二年的夏天,杨树和玉玉结婚了。
婚礼当天,杨树从战友那借来一辆红色桑塔纳接亲,以骑士般的姿态站在岳父岳母面前。
玉玉唇齿明媚,蚊帐般的婚纱也掩盖不了她的漂亮。
在一家国营饭店,厂长和书记都来了,讲话里都深深表达了对二位新人的祝福。
可是大家都没太在意听讲的什么内容,因为上桌不一会就全喝多了。
婚后的杨树没休假,以先进工作者的积极姿态马上回归了工作岗位。
玉玉多少有了些怨气,但仔细一想,就算放假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于是只好也以新娘子的身份回到办公室,接受老大姐们的问长问短。
Part 347
一周之后,杨树在厂里值夜班,突然听见库管员高喊:
“抓小偷!”
他拿起警棍就要冲进仓库,结果刚进门口就被人用麻袋套住脑袋,他情急之下使出了在部队练出来的格斗术,一脚把施暴者踢飞。
摘下麻袋的他看见那个人捂着被踢的胸口,躺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涤纶布料里不停地翻滚挣扎。
公安局来了之后才知道,这个小偷其实也是厂里的职工,借着酒劲来厂里偷点砸点。
最后他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用酒后血红的眼睛望向杨树,笑了一下,便消失在了警笛声里。玉玉婚后,感觉钱总是不够花,于是,她开始对杨树失望起来。
她和杨树话也越来越少,甚至没经过他同意就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杨树气急败坏之下要动手扇她耳光,可她脖子一梗,杨树的手便垂了下来。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打老婆呢?嫁给他之后,一直住在二十多平米的火炕楼里,日子越过越难,连件像样的家具都买不起。
但其实玉玉的生活质量一直都没下降过,她办了停薪留职,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蹦蹦跳跳去厂门口的舞厅消磨时光。
丝巾和高跟鞋越来越多,舞步也一天比一天熟。
但如果看玉玉满面春风的样子,杨树也只有偷偷的叹气了。
最令杨树受不了的,曾被杨树打过的一个玉玉的前男友东子,现在是她的舞伴。
那东子经常和玉玉絮叨:
“我哪天必须得去干杨树,我要在化纤厂立棍儿!让他跟我装!一寻思起来我就想干他!”玉玉只是嬉笑着应答:
“哎呀他对我挺好的,你别惹事了。”
那年厂子附近,发生了几起刨锛儿案。
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或是乡下进城的盲流里的犯罪分子,用扳手锤子等工具,在夜里尾随路人,趁其不备猛击其后脑勺,随后搜刮财物。
“刨锛儿”这个词是那个年代的东北,是很恐怖的都市传说。
在这个挺偏辟的地段,传说愈演愈烈,更是惹得大家人心惶惶。
附近的中小学开始提前放学,人们在夜间很少外出,本来已经没多少人的大街上更显萧条。
玉玉那天从舞厅回家,路上就被邻居拦住:
“快上医院看看去吧!你家杨树让人给刨锛儿了!”
玉玉赶到医院,只见杨树头缠满是鲜血的纱布,昏迷在病床上,她嚎啕大哭。
接着又冲着医生护士破口大骂,她衣着艳丽,化着从舞厅回来还没来得及卸的浓妆,一边哭骂一边挥舞着从脖子上滑下来的绿色纱巾,整个人就像一盘暴躁的地三鲜。
但这份撒泼并没有“打动”其他人,医生只甩下一句:
“家属好好陪护,一定能醒过来”
说完这样的结论,医生回了办公室,没有理会她。
杨树第二天中午就醒了过来,他头疼得就像接连宿醉的酒鬼。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了当时的经过——那天他正常下班,皮包里装着一摞旧报纸。
眼瞅就要走到自行车棚了,“嗡”的一下,他被人击中了后脑勺。
是什么人用的什么样的工具他一概没看清,只记得包里的报纸撒了出来。
跟公安局的人说了这些,等于啥也没说。
那个刨锛儿的罪犯到底抓没抓到,已经不是这对夫妻最重要的事情了。
但有一件事让这对夫妻本来就已寡淡的生活雪上加霜——由于脑外伤后遗症,杨树失去了肢体协调的能力,走起路来两条腿经常画圈。
“杨树,咱俩离婚吧,我要跟东子去深圳了。”
杨树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慢慢放下手里的碗筷,低着头问了玉玉一句:
“我有啥对不起你的地方吗?”
“没有,是我对不起你。”
离婚后第二天,玉玉便拿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裹,伙同她那帮“江湖儿女们”奔向车站,奔向她向往已久的浮华人生。
杨树找保卫科的小兄弟们喝了一夜的酒,最后被大伙抬到炕上的时候,嘴里开始用哭腔喃喃地骂着:
“我到底他妈的错在哪儿!”
一年后,厂里来了位新厂长。
据说是一位改革先锋,办事雷厉风行。
贾厂长刚一到任,就不厌其烦地挨个找职工谈话。
人们开始都被他的人格魅力折服。
终于轮到杨树了,贾厂长亲自给他沏了一杯大红袍,用非常坚定且亲切的语气说:
“现在厂里确实遇到了困难,需要有同志做好再就业的准备,但小杨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就是自己下岗也不能让你这样有困难的好同志下岗!”
杨树刚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向厂长鞠躬,却被厂长又按回了沙发上:
“但是咱们毕竟也是企业,企业要生存,每个职工都要创造价值。你现在这个身体条件显然是不适合做保卫工作了,这样吧,我把你调到销售科,以后你就出去跑销售,这样还有提成,收入上能解决你不少难题。”
杨树说:
“厂长,我是军人出身,我不给组织添麻烦。再说,我这身体,我想还是买断吧。我对自己的素质还是很自信的,只要我还有条命在,就不愁没饭吃!”
“小杨好样的!这样,我跟上面说说,你的买断金我给你争取到最高!”
厂长确为杨树争取到了最高档的买断。
然而,后来杨树为了治病做了次开颅手术,一下全花没了。
杨树身体恢复差不多了,便开始找在公安局上班的战友帮忙,战友媳妇开了家烧烤店,他就在店里看看场子打打杂。
玉玉回来过一次,在烧烤店里找到了杨树,俩人一起吃了顿饭。
前妻的脸上不再有分别时的骄傲,取而代之的,是暗红爆皮的颧骨和疲惫空洞的眼神。
玉玉到了深圳后,在一家纺织厂上班,那边的工厂和这里的可不一样,用玉玉的话说:
“简直拿人当牲口使唤!”
晚上跟东子同居的宿舍房间也就十几平米,却硬生生住进了四对和他们一样的男女,这样的打工者住所在当地叫“团结户”。
东子很快便受不了团结户的日子,于是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与风骚的舞姿,成功勾搭了一位当地乡下的姑娘。
被抛弃的玉玉走在处处大兴土木的深圳街头,感觉自己变成了飘在空中的垃圾袋。
她思前想后,决定回来。
“杨树,当时我真挺对不起你的。我知道我说啥也白扯了,反正看到你现在这样,有活干了,病也好差不多了,我真挺替你高兴的。”
“呵,再找个好人嫁了吧。”
杨树说完就干了一杯白酒,转身离开。
Part 348 7
这一天晚上,中国男足冲进了世界杯,举国欢庆。
似乎一个时代里的很多伤痛要结束了,新的世纪里一切都会有新的转机。
布满星空的夜晚,球迷们都冲进烧烤店彻夜畅饮。
薛德珠约上纪良和杨树也跟着欢呼的人群频频举杯。
薛德珠说:
“杨树,恭喜你跟咱们纪大导演混了!”
杨树深深的叹了口气,说:
“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庆祝什么。感谢两位在我走头无路的时候,帮了我!按理说,我都活到这个份上了,还有酒喝,多美的事儿!”
薛德珠一听,满脸的不愿意:
“哎?这么说话我就不愿听了。想想,你哥杨柏,把我媳妇的闺蜜杨小艳都害成了什么样儿?都进了精神病院了!可我媳妇还不是想拉你一把,走出这低谷?”
杨树不断的点头说:
“我想说的也是这些,没表达明白。说实话,你家还帮我养着我侄女呢,多大的恩德呀!”
薛德珠忙摆手说:
“得得得,别提这些。说实在话,就是看在你嫂子小艳的份上,我们也要做这些。”
“我敬您个酒!薛哥。”
“别了,还是敬纪导吧。是他帮你找了工作还有住处。以后,凭你的身手,跟着他混,还说不上能成个著名的打星呢!”
薛德珠说完,也举起酒杯来,朝纪良提议:
“来吧,纪导!”
纪良今天晚上话不多,情绪不错,也许是足球的消息,令他振奋,他笑着举起杯说:
“来,杨树!认识你很高兴,希望咱们以后在一起工作愉快!”
杨树眼含热泪:
“感谢纪良收留我!感谢薛哥一家......都在酒里了!干!”
也许是碰杯碰得太猛烈,他杯里的啤酒洒到了一位穿着紧身裤的少年身上。
少年不顾他人劝阻,一边拍打着杨树的脸,一边咬着牙挑衅:
“给我舔干净咯,听明白没?给我舔咯!”
杨树始终沉默,低着头逆来顺受。
“你不是以前那个挺牛逼的科长么?你不是特种兵,还会功夫么?”
没想到这小崽子居然知道他!
这句话仿佛点到了杨树的穴位,他突然抬起头,用锥子般锐利的目光刺向对方。
随着一句:
“我操!”的巨声咆哮,他化身为一只从闪电中冲出来的猛虎,挥拳砸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把他打得满脸开花,连连求饶……
当然这都是杨树的脑内剧场上演的戏码,真实的情况是正在他蒙受羞辱时,老板娘及时出现,用谄媚的话术和免单的承诺安抚住了闹事的客人。
那少年悻悻地披上外衣,走出烧烤店。
不知道哪个人有钱烧的,看完球放了一夜的焰火。
薛德珠、纪良、杨树走在回去的路上。
街道上,还能清晰的听见,谁家电视机里传来的,足协主席高声讲话:
“你们今天,终于成了改写中国足球历史的英雄!”
第二天是星期天,杨珊和薛余带着杨树去看了杨小艳。
杨小艳还是谁也不认识,痴痴呆呆的一边张嘴吃着女儿给她的桔子瓣,一边絮絮叨叨:
想中央,盼中央,中央来了更遭殃。
小白菜哟,心里黄啊,长春市里没有粮啊。
没有粮啊,人心慌啊,遭殃军哪,守不长啊。
守不长啊,快投降啊,顽固不化,见阎王啊。
驱散乌云太阳升,来了救星***。
穷人翻身得解放,矿工当了主人翁。
千年铁树开了花,穷人土地还了家。
从此不受财主气,拔掉穷根富根扎。
......
关东城,三种宝,人参、貂皮、靰鞡草。
吉林城,琵琶湾(城如琵琶形),
铜帮铁底松花江(近城江底及两岸多砂石,故云)。
左青龙(龙潭山),右白虎(小白山),
前朱雀(江南猪石砬子),后玄武(玄天岭)。
关东城,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
十七八的姑娘叼个大烟袋;
养活孩子吊起来。
......
一九、二九,在家死守;三九、四九,棍打不走;
五九、六九,加饭加酒;七九、**,东家要留也不回头。
停了雨,住了风,村外去挖婆婆丁。
婆婆丁,水凌凌,我的爱根去当兵。
骑白马,佩红缨,扬鞭打马一溜风。
三尺箭,四尺弓,拉弓射箭响铮铮。
敢打虎,能射鹰,你说英雄不英雄。
说咱反,咱就反,跟着抗联闹共产。
打倒东洋小鬼子,天下大事咱们管。
......
薛余拿个小本子,站在一角迅速的记着。
可是,杨小艳却转了画风,突然边哭边唱了起来:
三呀三月里,三月是清明,
家家户户都去上坟茔。
上坟又添土,烧纸有千层,小寡妇在坟头大放悲声。
哭一声死去的丈夫活活把奴坑,罢了我的天。
东南风啊,刮起来啊,思想起哟,我的家呀。
东南风啊,刮的狂啊,刮的我呀,好心焦哇。
王八羔子呀,良心坏了,他把我呀,扔到南海边儿。
思想起呀,我的他呀,好狠心哪,扔了我哟......
杨小艳唱着唱着,拍手打掌的,十分狂燥。
随手竟把自己身边的瓶子往杨树的身上扔......
回来的路上,杨珊一直在啜泣着。
杨树搂了搂倒女的肩膀说:
“孩子,以后你妈会好的!是她一时想不开!是你爸对不起你们娘俩儿。以后有什么事儿,有叔呢!”
薛余也在一旁说:
“我看小艳姨有点认人了,过去,你给她吃的,她也不要。今天她要了。”
杨珊用袖口捂着嘴,哭着说:
“你还记上了我妈的那些疯言疯语,不嫌我不丢人吗?”
薛余慌了:
“杨珊,我,我......”
杨树说:
“珊珊,你这可错怪薛余了。你妈说的那些还真不是疯言疯语。那是一些民谣和谚语。因为你妈在农村下乡时跟人学的。薛拯在帮纪导演整理当地民俗,正用得上。这是你妈有病了,如果没有病,正经能帮上薛余的大忙呢。”
杨珊破涕为笑:
“薛余,对不起.....”
薛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用手挠着头说:
“是我对不起!也不是......”
杨树被他逗笑了:
“对不起,起不对,两边一样来开会!”
杨珊毕竟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听了这些,心情好了不少。
她想起了很多母亲好转的迹象,路上,一一说了起来。
“看样子,妈妈一定能好起来。等见到慧来姨,我要告诉她这些好消息。”
Part 349
从杨树的嘴里,薛德珠知道了杨柏的孪生兄弟杨松的事情。
当年杨柏和杨松被香港那家总公司卷走了所有的货款。
他们哥俩个又欠了诸多下家的货,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杨松让杨柏回了内地:
“你回老家吧,不管怎么说家里还有妻女等着你,我在这挺着,挺不住了,我也就跑路了。”
杨柏回了家,没想到,在薛德珠的引荐下,认识了吴江宝儿。
吴江宝儿欣赏杨柏那张把死人能说活的三寸不烂之舌,让其接管了自己的在当地的一些业务。
而杨松挺了一段日子,实在熬不下去,就跑回了养父的村里。
养父、养母虽然过世,老屋还在,村里的乡亲也毕竟对他非常的和善。
于是,杨松在那里渡过了最艰难的日子。
就在杨松不知未来以何为生的时候,听说了养母那边的亲属中有个表弟,一直在深圳炒股。
从那以后,杨松也开始了炒股的生涯。
直到1992年的8月10日,他人生的第二次暗流再一次向他涌来。
那年八月,天气格外的闷热。但是仍然阻挡不了120多万人,从全国各地涌向特区深圳。
他们蜂涌前来,抢购新股认购抽签表。
这些人,日夜排队,一系列的失控场面,在8月10日夜间引发诸多混乱。
深圳市政府曾紧急应对,并称其为“8·10”事件,民间则称之为“8·10”股疯。
杨松如今还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还会记得跟他在一个小旅馆里住的三口之家。
两天前,中年夫妻俩人带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住进了旅馆。
那个孩子还是个跟股票没半毛钱关系的初中生。
8日这天是周六,天很晴,热的要命。
正放暑假的这个男孩子不到7点就被夫妻两个叫醒。
父亲叫他赶紧吃早餐出门:
“队伍已经排起来了,到处都是人”。
母亲也在旁边催:
“快点快点,股票不等人啊!”
她清点着等会儿排队要用的东西:
水壶、扇子、驱风油,以及找老家亲戚借来的10多张身份证。
初中生哪懂大人的事,他只感觉爸妈他们,把这次排队看得特别重要,那个暑假不论在家或去同学家串门,父母们都在说一个新词:
“打新。”
这“打新”的原因自然是,90年代初,一大批企业筹备上市。
上市前会进行新股申购,股民“打新”就是抢最早申购的资格。
一般情况下,股票上市后的价格都会高于申购价,而且股票基本是第一天最低,慢慢往上涨的。
“打新”确实能挣钱。
这家三口人去排队时,国内的股票不仅在涨,而且已持续疯长几个月。
比如,深物业挂牌交易,上市第一天收盘价11元,对比前一年10月底发行时的每股3.6元,涨了近两倍。
上海更热闹,同一天里,上交所取消涨停板限制,上证指数(即沪市综合指数)从前日收盘的617点升到1266点,涨幅高达105%,其中轻工机械涨幅最大,达470%。
前所未有的超级牛市中,许多抢占先机的普通人摇身变成百万富翁,而那时一个内地职工兢业业上班,月薪最多两三百元。
越来越多人知道股市来钱快,甚至相信炒股就能一夜暴富。
人人想“打新”,股票供不应求,深圳只好效仿上海采用“抽签”的方式。
7日,深圳发布1992年新股发售公告:
发售新股认购抽签表500万张,一次性抽出50万张有效中签表,中签率约为10%,每张中签表可认购1000股新股,一共发行国内公众股5亿股。
认购者凭身份证到网点排队购买抽签表,一个身份证购一张,但每个认购者可带10张身份证,每张抽签表100元。
抽签表发售时间定于9日至10日。
股民很容易算出:
按行情,这次深圳发行的新股上市后价格至少可翻10倍。
如果投资1000元买10张抽签表,除非运气太差,怎么都能中一张。
中了购1000新股,很快就能获利万来元。
要是中了签不炒股,光转让抽签表都能挣一大笔。
所以有人说:
“有人在上海买了300张认购券,算上雇人排队和租身份证总共成本不到1万元,转手卖出,数天净挣70多万元!”
消息灵通的股民更早听到风声开始行动。
据说邮局收到一个17.5公斤重的包裹,其中居然是2800张身份证。
当时有关部门估计,大约有320万张居民身份证“飞”到了深圳,全是用来购买新股认购签的。当时杨松住在罗湖东门,处在深圳商业集中的老城区,占尽地缘优势。
可当他们提前两天开始排队,时间刚到8日上午11点多,就找不到靠前的位置了。
很多人,人挤人,到处都是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
他们拼命地喝水,看着真可怜,那么多人排队,希望很渺茫。
杨松记得荔枝公园正对面的一个小营业点,为了买新股,在现场公安的引导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个接一个,伸出手臂环抱住前面的人。
不论性别年龄,不论认识不认识,都前胸贴后背。为了买上股票,什么都可以不顾了。
杨松永远记得队伍里的味道——奇臭无比。
大家昼夜排队都没洗澡,那些大老远从外省来的人,则可能从挤上火车起,就没有好好洗漱休息过。
还有不少排队的人来自深圳、东莞的工厂。
一些工厂老板暂停业务,给每个工人几十元的报酬通宵排队。
工人们没有边防证进不了特区,老板就给深圳“二线关”附近的农民塞钱,让他们带路钻铁丝网避开检查。
那些驻深军人,所在的部队几乎全部出动,战士们手挽手组成人墙,将排队的人群有序隔开。
秩序维护的需求,起初是由于股民们急迫中签发财的兴奋,后来则是梦碎的失望与愤怒。一些网点开放不到1小时,就宣布抽签表卖完。
一些网点秩序失控,开售时间不断推后,每晚一分钟开售,人群的暴躁就增加一分,甚至开骂网点营业员。
股民怀疑有工作人员舞弊,数千人排长队,只有几十人买到,黄牛们却手握一大把抽签表叫卖,价格比原价高了好几倍。
偏偏天气也很磨人:
三十几摄氏度的高温,一会儿大太阳,一会儿下雨,人们昼夜排队,厕所都不敢去上,肯定受不了。
有人昏倒,执勤的公安用瓶装水浇他的脑门。
熬到又一个天亮,混乱却继续升级。
深圳股市“8·10”狂热后,人们心中“买股票一本万利、抢新股一翻十”的幻想终于破灭。
“那一场风波中,算来算去,只有小偷最幸福。”
排队的股民身上都带着大量现金,股民们内斗外斗,筋疲力尽,小偷不停得手。
而杨松就是里面被小偷拿走了所有现金的,当场晕厥的人。
Part 350
薛余最后一次去精神病院看望杨小艳,那是去年入冬的一个午后。
冬日的暧阳照在杨小艳有些浮肿、发黄的脸上,当她抬起那双眼睛时,薛余吃惊的发现,往日的灵动又一次回到了那双眼睛里。
“珊珊!”
杨小艳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杨珊扑进母亲的怀里恸哭失声。
当杨珊激动的情绪稍缓,才想起身后的薛余:
“妈妈,你认得他是谁吗?”
杨小艳有些拘谨的看着薛余,摇了摇了头。
“杨珊,真的替你和小艳姨高兴。没关系,这已经是小艳姨康复的最大喜讯了。”
薛余接下来,就拉住杨小艳的手说:
“小艳姨,我是来听你说民谣和谚语的。”
薛余说完,还像模像样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子和一只笔。
杨小艳见状,放松了许多,拉着杨珊的手,大声的唱道: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了吃,没了散。
小麻雀,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烙油饼,蘸白糖,媳妇媳妇你先尝。
小轱辘车,用马拉,叽哩咕噜回娘家。
爹见了,背包笼;
娘见了,抱娃娃;
嫂子见了一扭搭。
嫂子嫂子你别扭,我当天来了当天走,
不吃你家饭,不喝你家酒。
爹娘在世来几趟,爹娘不在罢了手。
爹死了,烧金纸;
娘死了,烧银纸;
嫂子死了坟头顶上屙泡屎。
......
小白鸡,上草垛,没妈的孩子真难过。
跟猫睡,猫挠我;跟狗睡,狗咬我。
阿姨阿姨可怜我,把我送到托儿所。
托儿所就是我的家,阿姨爱我我爱她。
......
风三风三,一刮三天。
不刮春风,难下秋雨。
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雨吃饱饭。
春雨贵如油。
二月清明麦在前,三月清明麦在后(阴历)。
过了芒种,不可强种。
清明难行晴,谷雨难得雨。
头伏有雨,伏伏有雨。
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头伏萝卜,二伏菜,
三伏种荞麦。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先下牛毛没大雨,后下牛毛不晴天。
早看东南,晚看西北。
早晨下雨一天晴。
老云接驾,不是阴就是下。
寒露不算冷,霜降变了天......
“妈,口渴了吧?喝点水吧!”
杨珊见杨艳张开嘴就不闲歇,于是,倒了杯水,递给她。
“珊珊,咱们说点歇后语给他听,我说你猜,行不行?”
“行!太好了!”
没等杨珊答应,薛余抢在她先,喊了起来。
杨珊瞪了薛余一眼,看着杨小艳的兴致正高,于是,点着头答应下来。
“吉林市修的江堤——”
“随弯就弯。”
“牛马行抢切糕的——”
“真是一把快手。”
“横垄沟拉磙子——”
“一步一个坎。”
“高粱地里耍镰刀——”
“把嗑(棵)唠(落)散了。”
“二齿钩挠痒痒——”
“一把硬手。”
......
“当当当!”
三个人正说的高兴,听到敲门声,大家一起往外瞅。
“小艳!你还认得我不?”
一位中年女人,泪眼婆娑的走了进来:
“我是你大嫂秋花!”
“秋花?”
杨小艳低着头微皱着眉头,反复念叨着这两个字,努力的回想着。
杨珊和薛余则是一脸茫然。
原来这秋花是杨松的前妻。
晚上,吃饭的时候,彩色电视机里播报着新闻:
八届五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批准了设置重庆直辖市,**十五大开幕,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大江截流成功。
薛余看了看正一边吃饭一边认真看新闻的爸爸,问了句:
“爸爸,你认识小艳阿姨的大嫂秋花吗?”
薛德珠听了儿子的问话,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忙把手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向儿子示意闭嘴:
“嘘!”
他匆忙看了眼站在电视前正专心看电视的妻子万慧来,意识到万慧来并没有听到儿子的话,才放下心来。
他小声的跟薛余说:
“千万别在你妈妈面前提这个人,她又该生气了。”
薛余重复着爸爸的话:
“又该生气了,难道她是大哥......”
薛德珠用力的点了点头,再一次用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上,发出“嘘”声。
薛余便紧抿起嘴,禁了声。
原来,去年春节的时候,妈妈被大哥薛拯差点气个半死。
说起这件事,要先从秋花的第二个丈夫说起。
秋花的第二任丈夫叫任江。
九十年代初,任江的发小王河第一次见到火车站。
站在人潮汹涌的广州火车站广场上,他一眼就看见候车大楼两侧的八字标语:
“统一祖国振兴中华”。
兴奋之余,他拉着任江在火车站广场驻足观望。
半小时后,他们扛起行李准备去汽车站买票,一掏裤兜,钱包没了。
一气之下,他和另外两个老乡决定步行到顺德找老乡借钱,整整走了一夜才到顺德。
后来,他们就在那里打工。
任江是早一年来到广东的。
他向家里借了200元,邀上几个同乡好友去东莞,准备“打个零工”,顺便“看看世界”。
长途大巴在国道上行驶了两天两夜后,终于把他从东北带到了东莞,“屁股蛋子都麻了”。
为了能在东莞谋份工作,任江已做足准备:
把身份证的年龄改大了两岁。
没有工厂敢要17岁的未成年人,“正是当年把年龄改成19岁,才有了后来在东莞的快乐时光”。
其实,在当时,每年都有1000万以上外省人来粤打工。
后来,这个数字甚至将要达到1500万。
加上广东本省流向珠三角和城镇地区的人数,广东流动人口在2600万以上。
王河和任江的经历,是2600万外来人口上世纪90年代,在珠三角打工大军中的一个小小缩影。
离开老家时,王河去山庙的神龛前拜了拜。
“不出去不行啊,不出去留在这也是没钱。”
“现在人人都是去广东,您老说我赚得到钱不啦。”
“没事,就当碰碰运气,见见世面,干几年就回了”……他
对着神龛一通絮叨。
90年代初,还是县级市的顺德,是中国民营经济重镇。
自改革开放起顺德便深受香港“小政府、大市场”理念影响。
民营经济风生水起,正如民间俗话:
“不找市长找市场”。
王河的老乡当时正在一家民营家电企业打工。
王河进的电器厂在当时被称为“家电专业街”上。
这条街上的电器行一字排开,宣示着顺德“中国家电之乡”的地位。
王河每天工作10个小时,有时会加班到夜里9点。
在装配车间,他每天面对的是成百上千条滚筒线,但他不能坐下,需要时时提防空调成品错位。
“那时的流水线都很枯燥,很多流程全凭人力。”
白天调试电器,夜晚冲凉睡觉,生活枯燥却也简单。
第一个月王河拿了400元工资,他给家里寄去一半。
Part 351
两年后王河升职做了车间组长,工资涨了100元。
从那年起他也开始作为“老人”,给老家新来打工的老乡介绍工作。
如果任江不“听人劝”来到东莞,他也许现在还老家农村割草、喂牛、养鸡、种地。
“当时两一个一起长大的都出来了,问去哪里,回答都是广东,说那里机会多,钱好赚。”
任江的老家,家家户户仍以务农为主。
许多年轻人家境贫寒,但憋着股劲儿要出去看看。
于是从家里走出来,到附近的一些发达些的城市去打工。
“走路至少得好几个月,就沿着铁轨走。”
一列列火车飞驰过后,几个年轻人就捡从火车上扔下的残食充饥。
由于一无所长,任江最初和同乡在东莞流浪。
不久他便被带入派出所,原因是没有暂住证。
深圳已实行暂住证制度,对非本地户籍人口进行管理。
珠三角各城市经济迅速崛起,但也出现因查暂住证而导致的各类社会事件。
大卡车拉了一车人,来自河南、四川、湖北这些地方的多些,到了派出所,所有人靠墙站,一个个审问。
不过任江是幸运的,由于审讯者是东北老乡,对他的审问也就不那么严格。
几天后他重获自由,托老乡介绍进了东莞的一家造纸厂。
由于工资过低(200元/月),半个月后他就辞职了。
那年年底他回了趟家,老家父母为他谈拢了一桩亲事,正是王河的妹子。
年后,任江和女友从家里再次出发,这次目的地是中山。
抵达广州后,两人前往流花客运站,搭中巴前往中山市小榄镇。
任江还记得那辆中巴车装有墨色玻璃,他和女友刚上车,车门便立即紧闭,随后他看见几个戴墨镜的男子边吸烟边抖腿。
对方呵斥他:
“交包交钱不杀!”
任江这才意识到这是辆黑车。
他早就听说这种黑车遍布珠三角,上车就得交钱包。
那次不愉快的黑车经历后,任江在中山只待了几个月,他失落的觉得:
“什么也不会,很多流水线上的技术活儿都不会”。
于是,他不顾女友反对,回到了朋友和老乡众多的东莞,他跟女友说:
“还是跟老乡在一起,心里就是感到踏实。”
从此,任江和女朋友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地方。
回到东莞后,任江进了位于东莞的一家玩具厂。
当时东莞凭借廉价的土地、人力等有利条件吸引着港商的进驻。
“三来一补”也就是:
来料加工、来样加工、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
这种模式下,助推东莞迅速成为“世界工厂”。
任江进入工厂的第一个月,便感觉有些不对劲。
进厂时,对方承诺的工资,不光无法兑现,甚至根本不发工资。
日子久了,发现只是为员工提供伙食和住宿。
任江当时觉得气愤,但却惊讶于其他工友的沉默。
他找到王河说:
“慢慢的,我也和他们一样,也懒得去找工厂问了。”
王河在这一年遭遇的困境和任江如出一辙:
“电器厂开始拖欠员工工资,到最后就完全不给了。”
珠三角的不少工厂,在上世纪90年代面对员工讨薪时,先安抚并满足那些代表工人出面的几个刺儿头的要求,随后迅速辞退讨薪闹事的普通员工。
不得不说这一招效果甚佳。
任江入厂不久,发现厂区越发变本加厉:
员工被限制在工厂区域内活动,工厂全天候大门紧闭,不允许任何工人出厂。
任江特别气愤,随后和几个同乡一道翻墙,逃离了那个在他记忆里形似牢笼的玩具厂。
一个月后,任江再次通过老乡介绍进入另一家玩具厂。
任江跟王河说:
“那倒是家正经的厂,好几千号人呢。”
在这家大型的玩具厂里,他被分配至喷漆部,负责给玩具喷漆加工。
当时他每月能领到500元的工资。
多日不见的王河,指着他腰间的寻呼机说:
“待遇上去了,你生活质量也得跟着提高了。”
任江发了工资后,入手一台300多元的寻呼机,别在腰间威风凛凛。
听王河这么说,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就图一个好看。说实话,车间里的流水线上的活,每天得干到晚上10点,哪有时间玩寻呼机啊!有人呼我也没空给他回啊!”
王河当时已被升到了保卫处,听了这些,忙说:
“我去保卫处了!快40岁了,我做不动流水线啦。不过,我还真怀念这流水线的日子。”
“我都听说了。你摇身一变,脱离了车间流水线,这消息当天就有人跟我说了。”
王江一听,乐了:
“不是坏事传千里吗?”
“好事也是一样啊。都说你们骑着变速山地车到处跑,嚼着口香糖打着响指去泡妞。潇洒着呢。”
王河说:
“潇什么洒呀,每月工资全部花光倒是真的。但也感觉以后一身轻松!”
这次愉快的谈话后,再一次见面时,王河刚拿着一支“警棍”打上任河的门来。
原来,任江新处了一个女朋友,就是杨松的前妻秋花。
秋花比任河大上足足十岁,和杨松离婚后,也来到了任江的工厂里上班。
两个人被王河发现时,已住在一起快半年了。
王河听说自己的妹妹被任江抛弃,还找了个离婚的老女人,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任江先是挨了王河的一顿胖揍后,拾起地上的一把尖刀,就狠狠的插进了王河的心脏......
“任江杀人了!任江杀人了!”
当时的这些恶性案件,很快就传回了老家。
而因秋花引起的这件“桃花案”,也远远的传到了万慧来和杨小艳的耳朵里。
如果是别人的这些传闻,万慧来也许并不感兴趣。
可是对于秋花,这个杨小艳的前任大伯嫂,万慧来还是格外的关注的。
因为秋花和杨松的女儿杨婷婷,一直跟着母亲生活。
秋花去了广东,杨婷婷便住在她的姥姥家里。
杨婷婷曾是薛拯的初中同学。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让万慧来心惊肉跳的,是曾在薛拯的书桌里,发现了还是初中生的两个人往来的情书!
Part 352
万慧来来到学校,找到了薛拯的老师,跟她谈了看到薛拯和杨婷婷的情书的事情。
老师在万慧来的建议下,暗中帮助这两个孩子,走出早恋这样的误区。
不久后的一天,万慧来和杨小艳在街上无意中看到了杨婷婷,杨婷婷笑着和杨小艳打着招呼,看都没有看万慧来一眼,擦肩而过。
当万慧来回过头看来杨婷婷的时候,正巧她也在回头,两个人对视间,杨婷婷狠狠的瞪了一眼万慧来。
杨小艳看着远去的杨婷婷,感慨着:
“大哥和大嫂离婚后,可怜了婷婷。看婷婷长的多漂亮,要个头有个头,要身材有身材,白白净净,五官多清秀!要是摊上个好爸妈,将来一定会嫁个人好家。”
万慧来明白,这个杨婷婷一定知道了自己去找老师的事情,而且恨毒了自己。
“你个小丫头片子,再恨我,我也不能让你们早恋!”
其实在万慧来的心里,早已暗下决心,只要自己活着,就不能让儿子薛拯给自己娶回这么个儿媳妇。
这个一走路三节腰扭来扭去的女孩子,无论她长的多漂亮,是万慧来特别讨厌的类型。
“对,有些像艳丽!”
万慧来突然想起单位的艳丽,杨婷婷和艳丽,都属于这一款的女子。
听杨小艳这么一说,万慧来佯装不知的问道:
“怎么,杨婷婷的爸妈就会影响她将来嫁个好人家?”
杨小艳故作神秘的小声说:
“这是现在了,要是过去,我都不敢说。爸爸当然没说的,是杨松,也是离了,这杨婷婷不是从小就跟她妈妈生活在一起嘛,当然深受妈妈的影响了。告诉你,我这秋花嫂子,也就是杨婷婷的妈妈,那可不是个一般人物。知道我大伯哥为啥跟她离婚不?”
万慧来过去也有所耳闻,但知道的并不多,也不感兴趣。
此刻,还是摇了摇头,真的想听听这杨婷婷的家世。
“慧来,猜外谜语,打一日常里,女人的物件:
嘴尖身细白如银,体轻不值半毫分,
眼睛生在头顶上,只认衣裳不认人”
万慧来一听乐了:
“就你刚才的话题,这谜底好像是个虚荣的女人,你不会说的是杨婷婷的妈妈吧?”
杨小艳摔了下和万慧来挽在一起的手臂说:
“去你的!你说话还真的赶劲儿!我也是突然想起这几句谜语的词有些应景,所以......”
“你看,你看,说你还跟我来劲,你也承认了吧?”
杨小艳望了望路边的花草说:
“这谜底是女人们用的针。说起这秋花吧,还真的有一段风流韵事,也差一点要了我大伯哥的命。”
于是,一路上,杨小艳便讲了起来。
原来,有一个叱咤风云的黑道大哥,人们送了他一个外号叫“小天”。
小天做事心狠手辣,慢慢的在黑道上就立了威风。
秋花不知和小天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了。
小天找到了杨松说:
“要么离婚,要么拿命来。”
他的意思,无论如何,秋花是他的人了。
当时的杨松感觉生活的不错,家有娇妻,还有了一个聪明美丽的女儿。
做了几年的生意后,已渡过了过去打工时期的工作。
虽然自己为了生意,半年的时间在外地,生活也算艰苦。
一碗大米饭、一盆白菜炖粉条,两片白肉,这就是当年杨设计时的日常改善的伙食。
但存放在杨松钱包里几张黑白照片,记录着自己搂着妻子女儿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每当跟着工人一起加班,在艰苦的车间条件下,热火朝天的干劲儿,有多少次看了身上的这些照片,一切烦累就一扫而空。
不大的车间屋顶,几十条电线“支撑”着本来昏暗的灯源,每一张简陋的大桌上,都放着一个装满水的大茶缸,男女工人相向而坐,一张张尺寸大于桌面的材料被工友们用心仔细“雕琢着”......
想到这里,杨松豪不犹豫的说:
“你要了我的命,也不能向你这种欺男霸女的人求饶!”
小天使劲的把嘴里的烟头吐到地上,恶狠狠的说:
“行,有种!”
说着,他手一挥,上来一群小混混:
“没办法,有阳关大道他不走,偏要去找死路一条!作了他!”
“天哥!”
秋花从里面跑了出来,拦住了小天。
“看在我女儿的面子上,放了他吧。”
小天马上跟手下说:
“放了他!听美人儿的。”
杨松见到半年不见的秋花,打扮的妖艳婀娜,半个身子偎在小天的身上,眼里涌出了泪花:
“秋花,跟我回家吧。”
“杨松,从今天起,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各不相扰!”
说着,她拉着小天,一摇一摆了走了出去。
没过几天,杨松便在秋花派人送来的离婚申请书上签了字。
所以,秋花跟着黑社会老大小天的事情,不径而走。
可是,人们都怕惹上麻烦,很多人都不去传这些罢了。
所以,杨小艳说,要是过去,她也懒得说了。
“现在秋花哪去了?”
据杨小艳说,小天因为利益纠纷派小弟,用刀子捅死了一个混混,混混的一个叫庞某的手下,声称要找小天报仇。
小天听说后,开始四处寻找庞某,并打砸庞某朋友生日宴,公然宣称要:
“干死庞某!”
于是,庞某就勾结俩小弟去找黑老大小天。
不久后,在一家汽车修配厂内,前去修车的黑老大小天正在和手下聊天,庞某带人持5把长、短猎枪闯进屋里。
他开枪向黑老大小天和其手下一顿猛射击,即使小天再“牛”,也不可能躲过子弹。
于是,黑老大小天和手下当场倒地,不治而亡。
而随后庞某冲着人群连开数枪后,驾车逃走。
造成了轰动一时的黑社会火拼大案。
杀死人的庞某等人,明知难逃牢狱之灾,所以,三个亡命之徒连夜逃出城后,走上了逃亡之路。
三人结伴逃到甘肃,但很快起了内讧。
俩小弟一合计,三人行,目标太明显。
所以,他们偷了庞某的钱财,逃到了四川,
于当年八月份,俩小弟也在出租屋互相残杀一人死亡。
总之,这一伙黑线被称彻底除了根。
而秋花怕被牵连,逃到了南方去打工。
Part 353
杨婷婷给万慧来带来的麻烦,倒是因为薛拯去了美国,迎刃而解。
薛拯远在大洋彼岸,虽然也带去了万慧来诸多的牵挂,但,她似乎再也不用去考虑杨婷婷再去纠缠她的儿子薛拯了。
所以,秋花的事情,也到杨小艳跟自己说到她去南方打工为止,她便这个耳朵听,那个耳朵就冒了,再也不想浪费自己的脑细胞。
直到去年春节前夕,薛拯第一次回国来过春节。
全家人高高兴兴的畅谈,娱乐了一天。
第二天的晚上,薛拯趁着爸爸带着两个弟弟去买年货的当儿,家里只剩下他们娘俩个。
“妈,我想跟您说件事!”
万慧来正在灯下为薛拯的新衣服钉着纽扣,头也没抬的说:
“拯儿,你现在已经接受了西方教育好几年了。有些思想观念,也许你改变了一些,这很正常。再说,西方教育中的独立自主,也是个特别好的素质。妈妈相信你能处理好自己的很多事情,不用这个请教的口气跟妈说,我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薛拯高兴的蹦了起来,一改这次回来的沉稳作风:
“妈!您太让我吃惊了!您真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万慧来抬起眼镜下的眼睛斜了一眼薛拯说:
“臭小子,原型毕露了不是?少给我戴高帽!”
薛拯笑嘻嘻的凑到万慧来的身边,说:
“妈,你说这多大的人,在外面装的多成熟,怎么到了妈妈身边,都会变成这个德行呢?”
万慧来一字一顿的说:
“要怎么说,孩子见了娘,有事没事哭一场。就是这个道理。多大的孩子,在母亲面前也是孩子。”
“妈妈,我正式跟你宣布一件事!”
万慧来抬头看了看薛拯认真的表情,
“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看看,看看,刚说完,就跟个孩子似的。说吧!还用着宣布嘛!”
“妈,我结婚了!”
万慧来听了,手一抖,差点没拿着针扎到自己的手指上。
她千想万想,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这个消息。
但转念一想,不对呀,要是结婚,怎么也要履行手续,至少要通知一声自己和家里人吧?
“看你今天晚上用词,总是不精准。宣布就已经说大了。有了结婚对象,或是哪怕两个人同居了,那都不叫结婚。”
薛拯再一次认真的说:
“妈,这次,我没用错词,是结婚了。我们都办理了结婚手续。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就没有告诉您。想着当面再向您请罪!”
万慧来手里的针,终于没有控制好,扎在了左手的虎口上。
她故作漫不经心的,把左手抬起来,用自己的嘴唇吸允着虎口的针伤,边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许久,他长叹了口气说:
“拯儿,你长大了,又接受了西方的教育。这样的做法,我也可以理解。虽然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对母亲来说有点滑稽。”
说完,她还咧着嘴,顽劣的笑了一下。
薛拯一见母亲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他笑了,笑出了眼泪:
“妈妈,您真的是我的好妈妈。我万万没有想到,您听到这样的消息,还能笑出来。谢谢您,我的好妈妈。”
万慧来已经没有心钉扣子了,她随手把衣服放在桌子上,转过身来正对着儿子,说:
“别拍马屁,还没说是哪个国家的姑娘呢?什么样儿,总得让我瞅瞅吧?”
万慧来极力的把自己的心胸拓宽,她脑子里想了许多的画面:
有金发碧眼的欧美女孩儿,有中东的或是印度的,甚至黑色皮肤的女孩子,都在她的脑子里浮现过。
万慧来明白,儿子在国外,绑架那样的事情,他都挺过来了,说明什么困难,都超出了自己所能解决的范畴。
而儿子接触的人,有几种皮肤的,多少个国家的,就有诸多的可能。
所以,她做好了接受意外的无论是惊还是喜。
总之,这个洋儿媳,早就在她的大脑里勾画过无数次了。
万慧来想来想去,但还不见薛拯说出是哪个国家的女孩子,便说: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吧。说吧,哪个国家的,什么样子,照片总能给我看吧?”
万慧来说完,见薛拯的表情有些不对,便微皱眉头:
“怎么回事?拯儿?怎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
薛拯双手一摊,有些费力的说:
“妈,我不明白。您不是都知道吗?为什么还来问我?”
万慧来站了起来,摸了摸薛拯的头:
“儿子,你没发烧啊!为什么说我知道?你结婚的消息不是才刚刚在一分钟之前,才通知你老妈的吗?”
万慧来的语气里着重了说了“通知”两个字,对薛拯的质疑,明显的带着一些不满。
“儿子,别有顾虑了,婚都结了。用我们中国人的话说,生米都做成熟饭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快,拿照片给我看,我还真的要认识一下这已入门的儿媳了。”
正在这时,薛德珠带着薛研和薛余,提着大包小裹的走了进来。
他们把东西放在门边,听到刚才万慧来和薛拯的谈话,有些没头没脑。
薛余高兴的大喊:
“大哥,你结婚了!快,跟我们说大嫂在哪?来了没有?”
薛研上来就是一拳打在薛拯的胸前,说:
“行啊!瞒的死死的。要是再过两年回来过年,你是不是都带回一窝小仔儿了?”
“去你的!你说话真难听!我又不是动物,还带仔儿!”
薛研一听,笑了:
“我说大哥,你这学问都学大了。人不也是动物嘛,只不过是高级动物!”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薛德珠从厨房里拿出来两个酸菜芯,递给薛拯说:
“国外再好,这个你肯定吃不着!”
“酸菜芯!爸爸,你怎么知道我想这口?不瞒您说,这几天里,我做梦都想这酸菜芯吃。真的是我童年的美味啊。”
说着,薛拯拿着酸菜芯就要往嘴里填,却被薛研一把抢了过来,指了指母亲万慧来说:
“大哥,快瞅瞅妈妈的脸色。你还好意思吃东西。”
薛余一听,忙上前帮腔:
“大哥,您也是的。结婚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决定,没有跟父母商量也就罢了。可是,怎么说,也得通知一下家里吧?”
薛德珠摆了摆手,说:
“事情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既然木已万舟,就让我们高兴面对。不是吗?”
万慧来听了薛德珠的话,少有的表示赞同:
“用词准确!木已万舟用的好。过去的就过去了。拯儿,我都请求三遍了,快让真人露像吧!”
薛拯又是双手一摊,表情现出无奈的说:
“妈妈,你为什么总是一遍遍的问我。你们都见过面的。”
“见过面?谁?”
“我还能娶谁?杨婷婷嘛!”
Part 354
这个春节,万慧来病了。
薛拯娶了杨婷婷,是令万慧来十分生气。
但是,她想到事已致此,也想改变自己的想法,尽力去接受这个儿媳妇。
可是,当万慧来想主动找杨婷婷来家里吃饭,想缓和一下已成婆媳的关系时,杨婷婷坚定的拒绝了万慧来。
最关键的是,在万慧来和薛德珠一家人送薛拯和杨婷婷回美国时,在火办站台上看到了杨婷婷和母亲在一起,站在旁边。
万慧来朝她们娘俩个微笑示意点头,然而令万慧来吃惊的是,杨婷婷居然假装没看见。
一直到薛拯和杨婷婷两个人上了火车,也没有和万慧来说一句话。
就这样,万慧来从火车站回来的路上,就学校恶心和头昏。
回到了家里,就病倒了。
后来,渐渐的好些了,下楼走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丈夫薛德珠,经常去一楼的老李家下棋。边下棋边听着收音机,远远望去,一群老头,薛德珠在其中,与那些六、七十岁的老年人的生活模式,似乎完全吻合,只是他耳边的收音机里的内容,也许还与其他人有些不同:
“今年,机场电话站承担并完成了有线通信的保障工作,机务人员做到线路畅通,话务人员做到服务周到,被民航总局评为全国民航通信导航系统95通信导航保障可靠年先进单位。
卫星通信为了适应民航日益发展的通信需求,民航局于在机场安装卫星通信设备,并成立了卫星站,该单......”
“5月8日特大事件:执行重庆至深圳3456航班,中国南方航空有限公司深圳公司波音737—300型b2925号飞机,在着陆过程中失事。机上旅客65人,死亡33人,空勤组9人,死亡2人......
8月6日,韩国大韩航空801号班机在关岛机场附近坠毁,229人罹难......”
每每看到这个场景,万慧来总是远远的躲开。
在万慧来养病的这段日子里,由于总是看电视、听广播,知道了今年发生了诸多的事情:
先是下岗潮。
今年,国有企业改革全面展开,“下岗职工”突然成为热门词汇。
街里街坊热议的八卦消息都是谁被下岗了、谁成为下岗职工了,于是在小朋友的心中,“下岗职工”就成了一个流行词语。
据大家讲,一个东北男孩放学回家后听说母亲失业,兴奋地叫到:
“那你就是下岗职工了吗?”
一句话让母亲暗自神伤了好久。
香港回归,***逝世,八届五次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批准了设置重庆直辖市,**十五大开幕,中国长江三峡工程大江截流成功。
7月1日,中英两国政府香港政权交接仪式在香港举行。
中国于97年7月1日凌晨对香港恢复行使主权,以董建华为行政长官的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宣誓就职。
8月31日,戴安娜王妃因车祸丧生。
而薛德珠通过收音机,听到了自己过去在单位里货运组的大变化:
”建运输服务处后,货运室改称为货运部,正科级单位,编制28人。
货运部下设营业室、配载室、查询室、国际货运室、仓库、搬运队6个作业单位,
均任命了主任或经理。自此货运部承担起机场的全部货运业务。
从今年的4月8日起北航吉林分公司货运处正式成立,带走了很大二部分业务,货运部缩编为15人,下设作业单位职责未变,人员互有兼职......”
而对于薛余来说,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好消息是:8月24日——windows 95正式发行。
从此结束了windows需要依赖dos启动的历史,并发行浏览器i explorer。
坏消息是:
乔丹季后赛中临时换号码被联盟罚款10万美元。
对于这件事,薛余看了好多关于这段新闻的事情。
乔丹刚刚从棒球中回到nba后,在季后赛第二轮里公牛首场不敌魔术。
魔术球员尼克-安德森在赛后表示乔丹不再是从前那个乔丹:
“45号不再是23号。”
原来,第二场比赛时,乔丹便把自己的号码从45号换回了23号。
公牛队,因为允许乔丹在季后赛中,临时换号码被联盟罚款了10万美元。
原因是乔丹穿了4场23号球衣,每场罚款2万5,一共10万。
根据统计,这是联盟历史上非斗殴性质的最高罚款数。
nba对于罚款的解释是:
球员更换号码需要在赛季与赛季之间进行,如果在赛季中随意更换,会对nba相关商品的销售带来伤害。
薛余却因为这件事,偷偷哭了。
其实,薛余为明星掉眼泪,还不是第一次了。
5月8日,当华人歌后邓丽君,在泰国清迈因哮喘病发逝世的消息从电视上听到后,薛余的眼里也涌满了泪水......
然后,电视里的声音,他也充耳不闻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
“后据大陆医生推测为“胃食道逆流”,邓丽君,享年42岁......”
薛余的同桌吴玲的事,也让薛余十分痛心。
吴玲的母亲一直找不到工作,而父亲今天年,则从老师的岗位下岗后四处求职,甚至连看门搬砖这种工作也去问了,但依旧没有下文。
吴玲说,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平房,社会治安很不好,感觉家里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都被偷过似的。
因此,她家的门锁也被撬过很多次:
“小偷来了,实在没有什么可拿的,最后把米都拿走了。”
吴玲说着,还笑出了声,可是薛余却觉得自己的眼窝湿润了。
后来,吴玲又一次次的说起她家的事,薛余总是默默的、耐心的听着,薛余不会说劝慰的话,实在难过了,只能自己先哭起了鼻子。
吴玲见薛余这样,便说:
“你也别太为我难过了。我家的日子总得过下去。母亲有时候也背着她和父亲偷偷地哭,看到父亲回到家里丧气的样子,知道他又没找到工作,便就把眼泪擦了默默去干家务。”
薛余平日里还真的喜欢刘欢的歌,有事没事的也能哼唱上两句《从头再来》。
现在薛余才明白,这首歌,是在那个年代为了鼓励下岗工人重新树立信心,鼓起勇气再就业而创作的。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
Part 355
薛余做了一个梦:
传呼机里传来一条讯息,吴玲说:“我想见你。”
我拨通电话过去,告诉她我可能出了点事,要找个地方躲几天,沉默了很久,吴玲回了句:“来我家吧。”
这是我第一次去吴玲的家,是一间三层高的别墅。
吴玲站在门口等我,穿了件嫩黄色的睡衣,屋内亮着暖黄色的灯。
走进屋内,铺砌着高档大理石,坐在厅内的雕花暗红色真皮沙发上,吴玲递给我个好看的杯子,杯子里是玫瑰花茶。
“这屋好看吗?”她问。
“很壮观。”我回答。
“这屋不是我的。”她轻声地说。
“你父母的?”
“不是。“她那肯定的回答就如同冰,吞进了我的心。
“他,一个月只会来三四次。”
吴玲抓起了一粒冰块,在嘴中咬得嘎嘣嘎嘣。
“他会给你钱吗?”
“我不要他的钱。”
吴玲的眉头微微皱在一起:
“他会带我去打麻将,输了算他的,赢了一人一半。”
随后吴玲看着我,
“所以每次只要一胡牌,我就会笑得特别开心。”
或许是淋了雨有些发烧,那晚我的身体一直忽冷忽热。
迷迷糊糊中吴玲搂着我,我想要推开但又留恋不放手。
嗡嗡的脑中飞速闪烁着各式各样的梦境,那梦似乎只要一秒就清醒,但又一秒恨不得进入下个梦中。
半昏半醒间,我突然问了一句:
“你愿不愿意为我离开这里?”
吴玲没有说话,我说:
“我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女孩。”
“十八岁以后任何的第一次都没有意义。”
她的回答在空荡的房间里折射出无数回响,万箭穿心。
我回到家,房内的东西搬得七零八乱,墙上的步步高海报已被撕下大半,只剩下了一句广告语是:
“说到不如做到”。
我坐在沙发上,回忆着曾经热闹的场景。
例如一伙人赤膊喝着酒打着扑克,例如在镜子前为自己又贴上了一条青龙的纹身。
我曾经问过吴玲,你这么喜欢纹身为什么不去纹一个?
那日她回头看我说:
“其实,我挺喜欢念书的。”
我还会举着刀在房中挥舞晨练,或者穿着便宜的西装对着一群业务员规划宏图大计。
这时的我,突然会很想写点什么,打开电脑,猫拨号上网。
开了几个论坛,例如网易,榕树下。
看着上面有一个叫做安妮宝贝的作者的文章,和满屏都是王小波去世的悼念。
吴玲也来找过我几次,她没有上来,而是在楼下朝住处看了看,默默抽完手里的烟,然后上了一辆黄色的的士离去。
每当夜深人静,我会下楼开始跑步,沿着这个城市一直跑一直跑,但终点都只有一个,就是吴玲家。
她拉开门,我进去。
然后我们会在客厅里坐一会儿,不言不语,忽然就开始拥抱。
报纸上说在美国有一个很有趣的职业,叫做拥抱者。
一个人蒙面站在街头,路人丢一元钱,可以和蒙面人拥抱三分钟。
什么都不必说,你有哀愁,我必相抱。
而记刻时间最好的方式就是新闻,新闻上说英国王妃戴安娜车祸离世。
新闻上说台湾歌手张雨生去世。用一个日期让每个过去都有名有姓。
我们仅保持有愁必抱的关系,很多次我会挣扎的想对吴玲说出“我可以”,但心里始终烙下了那个“我介意”。
相遇像是流星,转瞬即逝空欢喜。
突然有一天,吴玲的门外传来汽车的发动机声和淅淅碎碎的脚步声。
她惊了一下,我惊了一下。慌乱之中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朝里屋跑,然后躲在了一张床的床底。
双手贴着地面,不敢发出一点儿气息,静的可以听见时钟滴答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吴玲跪在地上,看着床下的我,她说:
“你出来。”
支支吾吾里我问:“他,走了吗?”
“我不想再跳舞了,那真的好累。”她叹了口气。
“不要问我可不可以,愿不愿意,你又可不可以,愿不愿意?”
那声音像是自己和自己谈心。
“如果没有那些过去,或者我们会谈一场很棒的恋爱。”
吴玲说完了最后一句。
有天回家的时候,楼下停着辆三轮车,车夫就是原先接送吴玲的车夫。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摇了摇车铃,叮铃叮铃。
他让我上车,我问他要去哪里?
一路上车夫聊起了他的生活,闲来无事就回家看步步高vcd,强力纠错。
三轮车抵达一个大饭店,门口站着一对夫妻,手里抱着一个女婴。
先生双手用力握住我手说:
“小兄弟,谢谢你那天把车让给了我老婆。”
我说还可以,最近我开始在网上写文章了,还收到了一个影视制作公司的约稿,让我写一个剧本。
“哦?是什么内容的?”吴玲饶有兴趣。
故事说的是两个小和尚在乌龙院发生的事,比如他们要去山上挑水啊,练武功啊,烤地瓜啊….
“噗呲!”
我话还没说话,吴玲没忍住笑了出来,手里的烟在半空中抖啊抖的。
我也笑了,那天晚上我们笑了很久。
而后吴玲一本正经的说道:“薛余,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叫你编剧。”
分别后我在城市里行走,路过passby咖啡馆,要了一杯冰块咬得嘎嘣嘎嘣。
继续走,看见棋牌室有人在打麻将,路上很多白色的摩托车,还有蓝色的电话亭。有一个流浪歌手坐在地上,用吉他弹奏着《诺言来之不易》。
街上装扮了很多亮闪闪的圣诞树。
圣诞将至,我看见了在匡威专柜的橱窗里的海报明星,是徐静蕾和苏有朋。
橱窗内摆着一对红色的复古帆布鞋。
所有的讯息互不相连,又仿佛统统都在提示着我,我还挂念着吴玲。
买了那对复古鞋,我拎着跑去吴玲家里,我努力练习着台词,想要让接下来发生的每个片段都不留遗憾。
屋内亮着灯,门开着,我走了进去。
吴玲坐在地上,身上套了件皱巴巴的睡衣,她脸上的妆就像个花猫一样,两眼无神呆呆盯着顶上的水晶吊灯。
她的男人带着一个客人来到家里,客人睡了吴玲。
吴玲一手拉着我说:“你别去了,明天我就会搬出这里。”
第二日吴玲带着行李住进了酒店,这段时间她要办理出国的签证,她对我说:
“我们能不能暂时别见面。”
“你的出现和他的离去对我来说是在同一个记忆点,如果想要删除一段记忆,那必须让好的坏的都统统归零。”
我会在每天早晨,中午,晚上买些吃的东西,放在她住的房间门口,而后轻扣三声门,默默离去。
如果吴玲想念我,她会用bb机给传呼台留言。
“吃饭了没有?”寻呼台的接线员在电话里传达吴玲的口讯。
“少吃点冰块。”我将想说的话告诉寻呼台的接线员。
“还有没去passby。”
“明天这个城市会下雪。”
“她后天就走。”
“她还会回来吗?”
“今晚八点,电影院看《铁达尼号》。”
Part 356
晚间八点,薛余去了电影院,在压压一片的人海中,我他一眼就看见了吴玲。
半个月不见,她的气色好了不少,穿了一件嫩黄色的风雪衣,戴着一顶酒红色的贝雷帽。
吴玲张开手拥抱着薛余,鼻子用力吸着我身上的气味,就像是在记录熟悉。
他们买了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挽手走入影院。
沙发上坐定,屏幕上播放着电影。
有时候人生就像是一场正在上映的电影,你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时间只会以固定的速度朝前而行,无法转弯后退。
当屏幕上那艘铁达尼号巨轮撞上冰山开始下沉,吴玲起身说要出去一下,她没有告别,直至散场也没有回来。
薛余奋力的呼喊着:
“吴玲!吴玲!吴玲......”
当薛余睁开眼睛,见薛德珠站在自己身边:
“你做梦魇着了,一个劲的怪叫!”
薛余看了看周围,根本就没有电影里的人山和人海,更不见吴玲,他眯了下眼睛,跟薛德珠叹了口气说:
“爸爸,我刚才想喊,怎么也喊不出声......”
薛余说着,懒洋洋的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举起双手,欲伸个懒腰:
“啊......”
“你有女同学叫吴玲吧?”
薛余的双手停留在半空中,“啊”声却戛然而止,半天才侧过头来问: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你妈跟我说有这么个女同学。刚才上楼前看见你班主任了。说是吴玲让一个叫江伟的恶魔给祸害后,杀死了!唉,真惨!”
薛余还没有听完,转身就跑,楼梯上传来他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薛余,你外衣都没有穿,薛余......”
几年前,也是初冬的一天,薛备珠因好奇走进献血车,献出平生第一袋鲜血。
多年来,十多次献血经历让他收获了多本献血证、一个无偿献血奉献奖金奖、1个铜奖……如今,薛德珠是已过中年的退休人员,因为没超过献血年龄,所以他的献血之路未完待续。
薛德珠跟同龄人相比,身体十分硬朗,他说这与自己常年坚持献血有关。
日前,记者见到陆诗阳时,看到他手中拿着厚厚一摞献血证,这些证件记录着每一次市医院临床用血高度紧缺时,他现身献血车或献血屋,完成一次次爱的奉献的瞬间。
“最早发给我们的可不是献血卡,而是献血证,你看上面记录得满满的,都是献血日期。”薛德珠一边说,一边翻开最早的一本献血证,上面清晰写着:
“薛德珠,1938年出生,57岁……”
回忆起首次献血经历,薛德珠至今难忘。
那是个五月一天,薛德珠在人民广场附近闲逛,正好一台献血车停放在工人文化宫门前宣传无偿献血。
当时,薛德珠对献血的意义一无所知。
走进献血车听工作人员说献血对人身体有益,还能帮助急需输血的病人,他当即决定献血。
“我这个人本身有点晕针,看到那么大的针头,我有点打怵,献血后感觉还挺轻松的。”薛德珠说,3个月以后,他再一次走进献血屋。
陆诗阳不仅自己献血,现在还要带着儿子薛余加入无偿献血队伍。
“我儿子也是献血志愿者!”薛德珠自豪地说。
这一次献血的经历,薛余清晰地记得爸爸神秘地拉着他,到人民广场找献血车时的情形。“走,儿子,老爸带你献血去!”
“爸,我晕血。”
薛余虽然自己身体壮,但他从小就怕血。
“男子汉,不上去可就怂了。”
在父亲的鼓励下,薛余献出了平生第一份爱心血浆——200毫升全血。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父子俩就相约献血屋,献血早已成为他们最默契的约定。
“父亲对于献血的坚持是我的动力,他是我的榜样!”
薛余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着。
当他和父亲薛德珠一样获得了年度无偿献血奉献奖金奖时。
在医院召开的表彰大会上,父子俩还同台领了金牌。
会上薛余向大家说了父亲的一些献血的故事。
由于工作原因,陆书安工作地点虽然几有改变,但他坚持献血的脚步却没有停歇。
临床用血一度紧张,虽然薛德珠因年龄较大已经无法经常献血。
但他一碰见年轻人,就向大家宣传无偿献血常识,呼吁更多人献血。
作为“资深”献血志愿者的薛德珠,还带动同事和亲友加入无偿献血队伍。
父子俩表示,要把这份爱心不断传承下去……
万慧来坐在下面,亲耳听,亲眼见这父子两的言行,她的眼泪在忍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
晚上,万慧来厉声问薛德珠:
“为什么献血不告诉我?带着儿子献血也不告诉我?你太份了!”
薛德珠还在纳闷妻子万慧来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爸,你眼神太不济了。表彰会上,我妈就在下面坐着,我都忘了告诉你了。”
薛余的话,让薛德珠有了出气孔:
“你个坏小子,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在暴风雨前,一点准备都没有?”
后来,经薛余解释,万慧来理解了薛余献血,她说:
“我身为医护人员,怎么可能不支持你们这么做。我最生气的是,遇上这样事情,他第一时间就是瞒着我。我不能原谅他!”
万慧来特别严肃的表情,让薛余一时不知说什么。
“当然,你能被你爸爸带着去献血,通过奉献爱心这样的事情,来平复内心的伤痛。儿子,妈妈祝贺你!你终于长大了,而且通过这件事,你已经是个有过历练的男子汉了!”
原来,吴玲的被害,不仅让薛余的暗恋夭折,吴玲的惨不忍睹的遭遇,一度让薛余痛不欲生。
是薛德珠,以男人的方式,让自己的儿子重新站了起来。
就在薛余已渡过这段阴霾不久,吴玲被害案子告破!
这个消息传来,好像打开了薛余一直尘封的窗子,他许久没有笑容的脸上,终于有了阳光。
吴玲,这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跟薛余暗生情愫。
可是,由于是学生时期,两个人的往来,也只是同桌的关系。
吴玲有什么心里话,总是用纸条的形式写给薛余。
薛余有什么知心的话儿,就写日记。
可是,考虑到日记里的内容吴玲是看不到的,所以薛余就想了一个办法。
他把自己和吴玲的故事写成小说,让吴玲帮自己修改和投稿。
这样,他的心思,吴玲心里就明明白白,但又没有说透,吴玲也不好怪他。
就这样,两个人的恋情,悄悄的萌了芽......
可是,这一切,都在薛余那个噩梦醒来的时候中止了:
吴玲被惨遭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Part 357
吴玲的案子破了,薛余在悲伤之余,终于吐出了口憋闷已久的恶气。
杀人**狂江伟害死了吴玲。
而王传的女人郑影儿,在一天喝了许多酒后,去公安局报案。
女人说:“我叫郑影儿,我丈夫江伟杀人了!”
据她说,江伟每害死一个女人,都把她们的衣服扒光,首饰截留,尸体肢解后装在纸盒箱里,再搬到和平大路住处的地炉里焚烧,最后把她们的心肝掏出来用尖椒炒着吃。
有一天江伟招了几个人在家里打麻将,打到半夜大伙儿饿了,想寻摸点吃的。
江伟从冰箱里拿出“酱猪肝”招待客人,客人们吃后纳闷地问:
“你们家这肝是咋卤的,咋这么好吃呢?”
江伟得意地笑着说:
“我在饭店学的手艺,我卤的猪肝是祖传绝技。”
江伟家的床底下堆满了被害女人的高跟鞋,江伟把这些女人的耳环、项链、手链、戒指装在烟盒里,与她们的bp机、大哥大一道藏在厨房壁柜的夹层里。
她们临死前的惨叫深深地刺激了郑影儿,她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这些冤鬼在她的枕边哭泣。她的精神彻底崩溃了,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她服了一瓶安眠药自杀,被丈夫送到医院救了过来。
后来,她又拿了根绳子在家里的厕所里上吊,又被丈夫救了过来。
她的心里非常矛盾,告发丈夫吧,自己和娘家人就有可能被他杀害。
不告发丈夫吧,就会有更多的无辜的女人惨死在丈夫的魔爪下。
每次丈夫作案时她之所以积极配合他,就是觉得丈夫杀人杀红了眼,而杀红了眼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这时候你不去配合他,就有可能被他杀害。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良心发现,主动到公安机关报了案。
因为她报案时神情恍惚目光呆滞一身酒气,加上江伟又说她精神不正常,有些警察就相信了江伟的假话,以为他们是两口子打架说狠话。
郑影儿的娘家人是有正义感的,多亏了他们的积极报案,才斩断了江伟的魔爪,使其他女人幸免于难。
而吴玲就是江伟残害致死的一个女性之一。
他是一个典型的杀人**狂。
他长着一副好皮囊特别讨女人喜欢,有些漂亮女人上杆子追求他,他也就顺水推舟假戏真做。年轻时他以谈恋爱的名义玩弄了很多妇女,是女人把他告上法庭送进监狱,他在铁窗之下生活了十年,这十年正是他身体健康**旺盛的时期。
他心目中的偶像是漂亮的高个子女人,十年的性压抑使他对女人充满了渴望,十年的铁窗生涯又使他对女人充满了仇恨。
当他出狱后首先要报复的就是女人,而且是高个子的漂亮女人。
江伟出狱后最想娶的就是高个子的漂亮女人,但他的犯罪前科使他的**不可能实现,他只好将就了郑影儿。
郑影儿长得不漂亮,又是二婚头,根本不是江伟的心中偶像。
当蜜月的新鲜劲儿一过,江伟必然要去搜寻新的猎物。
他的心理已经扭曲变态,他每折磨残杀一次漂亮女人,都会有一种极大的快感。
他的多处住宅为他的作案提供了便利,而公安机关迟迟没有侦破此案又使他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在这些被害的女人中,有的是他过去追求的目标,有的是他在舞场上新近搜寻的猎物。
杀人**狂通常是在与他人有紧密的**接触的情况下才犯罪的,杀人**狂的犯罪手段,从使用刀枪到撕裂人肉。
当受害者被打伤或杀死后,要是没有被发现的话,他很可能转向其他的地方,对另外一个受害者以相同的方式犯罪。
杀人**狂通常是用窒息的方法将受害者杀死。
他在观看受害者遭受痛苦的过程中得到性满足。
他们常常将受害者肢解,杀完了人之后,他没有任何犯罪感,甚至一点也不紧张。
江伟杀完人后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打麻将。
毫无疑问,江伟有病态心理人格,有丧失伦理而且毫无顾忌的特点。
对于郑影儿的犯罪心理,人们开始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被害女人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
想起郑影儿讲述江伟时的情景:
她用爱怜的语气说:
“江伟年轻时的照片就跟唐国强在《小花》里的模样一样,跟我结婚时虽然是40岁的人了,但是身材从后面看就跟小伙子一样可帅了,他这种人到哪儿都招风。”
原来郑影儿非常爱江伟,那简直就是一种病态的爱。
并且江伟又威胁她:
“如果你告发我就连你和你的家人一起杀掉!”
所以,多少案子发生了眼前,郑影采取的是冷漠。
冷漠比凶杀案更可怕。
恐惧和仇恨使她上了贼船,她不自觉地成了江伟的帮凶。
但是她的良心毕竟没有完全泯灭,她每参与一次杀人,良心都会受到谴责。
正是这残存的良心使她选择了自首之路。
当时案件由于过于血腥恐怖而没有被媒体报道,后来通过薛余到女子监狱调查采访,才大白于天下。
万慧来休养了一段日子,上班后,发现艳丽已把科室里的美容项目变成了保健品。
更让人惊奇的是,竟然是男性保健品。
刚听到这个消息,万慧来就皱了下眉头。
万慧来的态度让领导很为难:
“万主任,你疗养期间,艳丽代主任工作成绩斐然,她确实给科室带来了很高的经济效益。可是,对于人参的应用,特别的在市场经济中,还是有待商榷的。这样吧,咱们举办个研讨会,让院领导和相关专业人士参加,决定出个结果和未来科室的方向来。”
于是,在那次研讨会上,万慧来准备了详实的资料,跟大家侃侃而谈。
“我们科运用的正是人参的食用保健和美容价值。”
万慧来拿起资料,当众读道:
“人参自古以来拥有“百草之王”的美誉,更被东方医学界誉为“滋阴补生,扶正固本”之极品。人参含多种皂甙和多糖类成分,人参的浸出液可被皮肤缓慢吸收、对皮肤没有任何的不良刺激,能扩张皮肤毛细血管,促进皮肤血液循环,增加皮肤营养,调节皮肤的水油平衡,防止皮肤脱水、硬化、起皱,长期坚持使用含人参的产品,能增强皮肤弹性,使细胞获得新生。”
这时的慧丽也拿起了资料走过来,坐下打断了万慧来:
“万主任,您读的资料,我们人手一份。都可以自行”
万慧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今天,我向大家讲的是给我们科室,最近带来丰厚收益的新产品和开发经验。”
会议室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人参做为男性保健品......”
Part 358
薛余躺在床上,懒懒的不愿起来,难得妈妈不在家,没人逼自己起床。
初春的春寒料峭,黄沙漫天。
来了一场难忘的“黄风怪”:
这是场特强的说是叫“沙尘暴”的东西,自西至东席卷而来,半个中国经历了一场沙尘的洗礼,一直到达长江下游地区。
“沙尘暴”偶尔歇驻之际,第一场春雨悄然而至。
薛余躺在那里,听着窗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站起身来,拉紧了窗帘。
门外,又响起爸爸看电视的声音:
1月5日,从全军数千名优秀飞行员中选拔出的首批14名航天员进驻航天城,中国人民解放军航天员大队正式成立。
这一天,从此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航天员大队的生日。
看完了这段新闻,爸爸开始换台播出开年大剧《水浒传》。
电视剧《水浒传》在央视播出后,瞬间在全国引起广泛关注。
薛德一每集必看,有时间的话,第二天早上还来一遍“重温”。
剧里,每每响起刘欢演唱的主题曲《好汉歌》,那令人难以忘怀、气势恢宏的歌词
加上刘欢高亢有力的歌声,让人总是忍不住跟着哼唱:
“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我全都有......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洲呀......”
薛余一边小声哼着,一边想,这首歌,一定能成为一首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歌曲。
他想起今年新年晚会的节目:
赵本山、高秀敏、范伟小品《拜年》特有意思,这是难得想想就想发笑的小品。
而薛余最喜欢的还是王菲和那英合唱的那首歌曲:《相约98》
要说今年最火的歌曲是哪一首,薛余的同学都说是《相约98》无疑了。
除夕夜,在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王菲和那英合唱一曲时,不足三十岁的王菲,乍一出场,就深深吸引了薛余这些年轻人的视线:
她扎着高高的辫子,像一个天真的孩童。
而那英一席白裙,也干净利落。
两个人,一个如高山般挺拔沉稳,一个似流水般温柔清澈......
想着想着,薛余已不知不觉的站在了窗前。
他看着窗外的雨雾濛濛,扑面而来的清冷中夹带着湿漉漉的缠绵。
思绪有些恍惚,瞬间想起了和吴玲同桌的那些日子。
那些个春天里,没有黄风,没有沙尘,记忆中是细雨如丝,轻烟迷离,宛如江南。
记得一次考试中,薛余语文得了139分,令风度翩翩的语文老师青眼有加。
与此同时,他却在数学课上翻小说、英语课上打瞌睡或与同桌吴玲,一起为长着龅牙喷着口水的英语老师画漫画。
那些日子里,年轻气盛的历史老师,因为一封匿名信,整整两节课对全班同学大发雷霆,形像一落千丈。
吴玲嘴里圆滑世故的政治老师兼班主任,则总喜欢进行自以为高明的思想教育。
这在薛余看来,实则不过是一些苦口婆心的唠叨和牢骚,结果都连他们的左耳朵都没有进去就直接过滤掉了。
那段日子,薛余坐在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常常望着窗外不知名的景物,发些莫名的感叹。平日里,他不喜欢与人交流,却和吴玲能天南海北的,倾述着高中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或是对法国世界杯的畅想。
那些个日子里,开始的时候,他们的友情也时好时坏,时断时续,总是为一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生气冷战,之后又各自后悔,却谁也不肯先低头认输。
于是,他们明白了虽然人都是自恋的,更容易与和自己相像的人成为朋友,但是两个个性太过强硬的人并不适合作朋友,可是,如果是异性,却很微妙......
薛余想到这里,喃喃自语说:
“吴玲,我随着春晚的一首《相约九八》,认识了王菲。我读了小说《花季雨季》、《正是高三时》,看了电视剧《校园先锋》。构思了一部校园小说,却只留下了故事梗概和几个零散片断......”
薛余抚着自己的头发说:
“吴玲,我还记得刚认识你的那个春天,你突然把留了多年的长发剪掉,换了一个男孩发型和中性造型。”
薛余说着,眼里起了雾汽:
“可是,这个春天,我却得了一种怪病,没有食欲,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吃,整天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在别人复习最紧张的时候我却每晚十点就上床睡觉,早晨六点半才磨蹭起床......”
薛余的眼泪终于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没有了刻骨铭心的早恋,更没有废寝忘食的苦读,因为,就在你走的那个春天之后的夏天里,我的世界变得格外严酷……”
薛余不断的往前追溯,整个高中时代里,吴玲与他同桌的点点滴滴。
虽然都只是几个断断续续的零落片断,总是没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对很多事选择性失忆。
留下的只有遗憾——那个晚自习过后,自己没有去送吴玲回家。
吴玲还跟自己说了她的许多遗憾。
她说自己一直走读,没去过学校的食堂,没遇上过别的心动的男生,没怎么和同学交往,没疯狂玩耍胡闹,没做过出格的事,也没刻苦认真地读书学习,那么她究竟做了些什么?
最后,她自嘲的笑了:
“我能想起来的只是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以及混混沌沌的不切实际。”
薛余说:
“所以有了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样的劝勉。这话在太多人身上应验了,才能如此经年不衰。”
薛余感觉光阴倏然而逝,往事如春梦了无痕,已分不清哪是梦,哪是真......
“难道是我没有跟你相约不见不散吗?”
随着薛余的自言自语,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些电影镜头:
“我叫霍华德,欢迎你到我们美国来,你们中国的菜很好吃。”
“你刘元吧?”
这部电影《不见不散》上映后,是延续《甲方乙方》的风格。
带着冯氏喜剧的幽默,他的小人物故事再次登上贺岁档。
故事讲述的是两个从北京来到美国奋斗的年轻人:刘元和李清。
他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相识,并展开了一段不是冤家不聚头的爱情故事。
“可是,人家真的约定了《不见不散》......“
Part 359
“念叨什么呢?薛余!走,跟爸去学架子鼓。”
薛余听到爸爸从门外进来,喊自己去学架子鼓,便装作自然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过身应着:
“好哩,我穿件衣服就走。”
“不吃早餐啦?”
“吃不下。”
“爸带你出去吃,保你满意。”
看着薛德珠故意放低音量,神神密密的样子,薛余扯了扯嘴角,说:
“听你的,爸爸。”
薛余学会架子鼓后,真的受益匪浅。
由于家里房间小,他们爷俩个便将架子鼓,搬到借用的一个同学路南家里。
在一所中学的西侧,路南的姥姥家。
每周末老师到这里教薛余打鼓,路南正好跟着学。
由于没有教材,老师经常手写一些乐谱让薛余照着练习。
“我小时候特别淘气好动,但现在只有在学架子鼓的时候会特别认真。”薛余在日记里跟自己说。
每次老师上完课离开后,他都会用录音机播放磁带里的歌曲跟着练习,那些老师手写的乐谱他也都用夹子整齐地夹在一起。
春节前后,由于路南姥姥家,有一位邻居是夜班出租车司机,白天在家里睡觉受不了打扰,几次来提意见。
从此以后,薛余学架子鼓的次数逐渐减少,直至今天薛德珠来提醒薛。
教薛余架子鼓的徐老师,在大学期间自学了吉他和贝斯,架子鼓也一直没有放下。
他组建了自己的第一支乐队,并坚持了整个大学4年,在市里参加了诸多演奏活动,并且成功地举办了自己的专场演出。
后来,徐老师在工作之余,开办了自己的培训班,教孩子们打架子鼓、弹吉他。
“其实不能赚多少钱,只是觉得能让一个孩子有这样一种兴趣爱好,是件非常好的事。”徐老师说。
薛德珠是通过自己同事介绍认识的他。
同事和徐老师都说,孩子学成后,对其成长、求学、求职以及后来的生活中,打架子鼓这项特长让其获得了更多信心,甚至在经济不太宽裕的时期,会出去演出赚生活费养活自己。
“这个技能让我整个人的性格和生活轨迹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薛余在日记里说。
“每次在路边或者一些酒吧之类的地方,看见架子鼓手,都会幻想自己身在其中。”
“徐老师告诉我说,喜欢音乐、喜欢架子鼓的鼓手在生活中一定不会彻底离开他深爱的乐器。”
徐老师手把手教会薛余打架子鼓,也是他带着薛余敲开音乐领域之门。
更是让薛余在沉浸往事时,能够有些情绪的释放。
薛余从中感觉到了快乐,和对音乐的喜爱。
路南是薛余的新同桌,是个矮个子的男孩。
住在附近的家属大院,是个极喜欢交朋友的男孩子。
他有一帮从小玩泥巴长大的发小。
就是路南,第一次约薛余,看起了世界杯。
年轻人,又那么好动,必然是喜欢足球的。
路南的家里,那时逼着他下围棋,磨炼性格,结果让他更加喜欢足球。
那时的学校,只有一片泥地足球场,更多的时候是跟发小,在家楼下的过道里能踢一下午。那时,攒点零花钱不易,足球报,体坛周报,更奢侈一点的足球俱乐部。
“对了,最喜欢的球星是罗伯特巴乔。连我得第一个网易邮箱都是巴乔加我的名字。”
路南一边踮着脚走路,一边说。
“当时足球俱乐部随刊赠送了一个赛程表,不但每场结束,我都认认真真的把比分写上去,连带着连球场名字都记了个一清二楚,巴黎王子公园球场之类。”
薛余对路南的碎嘴子,却从不的感,经常一路上,只是路南在说,薛余在认真的听。
“至于比赛,第一场还留有印象的就是尼日利亚对西班牙。尼日利亚是96奥运会冠军,有奥科查,卡努,以及实况里特别变态的奥摩萨奇。西班牙有这届的教练耶罗,劳尔等。看完比赛我就记得解说说过的一句话:尼日利亚的球员,无论是谁,拿球必过一个人,不然好像就没完成任务一样。”
说到这里,路南笑了,想起什么似的,说:
“当然,这届还有我大巴乔。看着他那赛季在博洛尼亚,射手第二,终于赶上世界杯。对了,当时意甲转播是最操蛋得星期天,最多看个上轮集锦,就被催着睡觉去了。意大利对法国,巴乔错失了知道绝佳机会,也在点球大战中站在了第一个。虽然输了,但后来不也还过来了么。这届还有墨西哥费尔南德斯的疯狂,有比埃尔霍夫牛逼得点球点头球......”
路南是个有趣的男孩子,他并不在意薛余是否答话,只是自已说个痛快,就好。
”作为一个也就大赛凑凑热闹的伪球迷能记得这么多,可见印象之深刻。差点忘了,还有两首经典的歌曲,个人更喜欢:我踢球你在意么?越听越好听......”
所以,薛德珠故意安排了路南也来和薛余一起学架子鼓。
路上,薛余问:
“爸爸,妈妈出差了吗?”
薛德珠听了,有些宁重的说:
“你妈妈可能要离开医院了,听她说要去做生意。”
“啊?”
薛余对这个消息,还是很吃惊的,因为妈妈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个热爱本职的好医生。
他还曾经想写关于妈妈的故事,做了一些往事的整理。
其实,万慧来,确实是个认真负责的好医生。
刚开始给病人做胃镜时,看到不少病人十分难受,于是她就给自己做了一次,通过自身的感受,来体会给病人做胃镜时,要注意哪些才能减轻病人疼痛。
这样极端的“身体力行”在医生中并不太多。
所以很多患者跟她的关系都非常好。
有一名姓严的患者得了消化性溃疡,在她所在的医院住院。
医治好后,他又反复发作了几次,这倒让他们相互之间多了些了解。
原来他是当地一家中药厂厂长,他很希望能向医生讨教,研发一些新产品。
彼此熟悉之后,万慧来便帮助他搞了一些研究开发。
那段时间的研究积累,让万慧来隐约感觉到,中医药的研究很有前景,也让她萌生出考研究生的念头,她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作了些准备。
然而,尽管万慧来已经尽力了,但最终考研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考研的失败,让万慧来客观而认真地审视了自己。
“我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多东西看两遍就会了,但却不善于死记硬背。”
万慧来曾跟薛余说:
“也许这是我考研失败的原因。”
从此以后,万慧来对考研彻底断了念头。
她想,既然继续深造这条路走不通,那她就把所学的知识充分运用起来。
多年来的临床经验是一笔巨大的财富,要把这些知识用好。
Part 360
本来,万慧来是想让三个儿子,都从学校里好好的学习文化知识开始,慢慢的通过一步步的升学考试,来给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很好的定位。
但是,首先,大儿子薛拯就让她几乎心灰意冷。
本来,薛拯在小时候,是个刻苦读书的苗子,可是,由于他的个性包容度低。
加上,那年知道了他一直敬爱有加的父亲,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时难以接受。
于是,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
好在,薛拯去了美国还是走上了科研的道路。
但薛拯的个人问题,给万慧来带来了很大的打击。
薛拯为了娶杨婷婷,竟然瞒着家里,给杨婷婷办理了陪读出国的手续。
在办理手续的过程当中,为了急于让杨婷婷能顺利出国,两个人就办了结婚手续。
虽然事出有因,但没有经过父母认可的这个婚姻,万慧来在心底里是不能原谅薛拯的。
同时,更不能原谅杨婷婷。
而杨婷婷的态度更加的令万慧来匪夷所思。
本来,在亲戚朋友都在场的火车站站台上,大家都前来送别薛拯和新婚妻子回美国。
万慧来本想在众人面前给杨婷婷一个机会与自己靠近,也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有个面子。
可是,杨婷婷竟然置之不理,让万慧来当众失了脸面。
做为一个婆母来讲,杨婷婷连句“妈”都没有称呼她。
万慧来知道其中的原因:
杨婷婷一直对自己瞅不起她的家人而记恨自己。
万慧来没有脸面也罢,失去了做为母亲的尊严也罢,这些她都还能想得过去。
因为那个杨婷婷毕竟不是自己生养的,谁让自己的儿子不为自己争这口气呢。
目前,唯一让自己想不明白的是,薛拯明明看到这一切,更完全明白自己和杨婷婷的这种尴尬关系,为什么视若无睹?
“真是白养了这个儿子!”
这是万慧来最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后,而得出的一个结论。
接下来的二儿子薛研,也着实让万慧来操碎了心。
好好的学业不完成,竟然辍学了!
还做起了那种街边摊的小生意学徒!
万慧来以为,薛研是太任性了,他还不知道读书对一个人的重要性。
也许,他再成熟一些,或是在社会上碰了钉子,就会回头的。
万慧来之所以对薛研没有强行禁止他辍学有两个原因:
一是担心他走哥哥的路,再次给她来个离家出走。
二是感觉自己已然让薛研听从了家的规劝,不再早恋,如果再次对他进行干预,真的就怕节外生枝。
可是薛研呢?想到这里,万慧来重重的叹了口气。
三个儿子,在恋爱的这条路上,没有一个不和她万慧来做对的。
而丈夫薛德珠,每每遇上这样的事情,也总是和儿子站在一块儿来对付自己,万慧来想到这里,就禁不住伤心起来。
她最近的睡眠也不好,和薛德珠在一个房间里,总是觉得他呼吸的声音都会影响自己入睡。
于是,她提议两个人分房睡。
薛德珠搬着自己的被子,点头答应着万慧来的请求,走到门边,站在那里回过头来说:
“那你一个人睡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失眠的毛病调整过来。我和薛余睡一个房,也好。”
万慧来应了一声,没有抬头,心里却想:
“这个男人,哪里是思维大条,就是个在感情上狗屁都不懂的人!”
对孩子有些失望的万慧来,感觉薛余的话也越来越少。
“男孩子大了,还是和爸爸近啊。”
这是万慧来对这段日子回顾后,由衷的一个感慨。
这两年,由于自己身体不太好,单位那边让艳丽代替自己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特别是对于人参应用这一点上,两个意见的分歧,也越来越大。
万慧来一边用着母亲珍珠给自己留下来的化妆品,一边对其配方继续进行研制。
近些年,去了几次长白山,通过对人参的了解,也进一步在药理上,对人参有了全新的认识
人参属于五加科,是多年生草本宿根植物。
由于它形体象人,故名“人参”。
它作为名贵的药材,有着镇静大脑,促进人体新陈代谢的作用,故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和经济价值。
中国是世界上发现、应用、栽培、加工人参最早的国家,历史上曾有多部介绍人参的专著出现。
吉林省位于中国的东北部,向以出产人参闻名,其产量占全国人参总产量的80%。
吉林出产的人参以品质上乘、产量大而被誉为中国人参的正宗。
如今还是分为野生的山参和人工栽培的园参两类,山参所含的有效药用成分高于园参40~50倍,虽然野生参已是凤毛麟角。
长白山出产的野山参,在人参中最为名贵,大棵成型的更是极为难得。
园参因产地的不同分为集安路和抚松路两种,其中以集安路所产者为园参中的精品。
万慧来每年都要抽出一些时间去这两种产地不同的参地去调研。
记得小时候,珍珠就拿出人参在《本草》出处的那一段,来让慧来背诵,如今,想起来,万慧来还是能够倒背如流:
“人参:形长而黄,状如防风,多润实而甘,俗用不入服,乃重百济者,形细而坚白,气味薄于上党;次用高丽,形大而虚软,不及百济,实用并不及上党者。其为药切要,亦与甘草同功而易蛀,唯内器中密封头,可经年不坏。人参生一茎直上,四五叶相对生,花紫色,高丽人作人参赞曰:三丫五叶,背阳向阴,欲来求我)树相寻。树叶似桐,甚大,荫广,则多生阴地。”
说是吉林的参最为珍贵,其实也是有出处的。
珍珠曾有一本《植物名实图考》,那里面就说了这样的话:
人参,昔以辽东、新罗所产皆不及上党,今以辽东、吉林为贵,新罗次之;三姓、宁古塔亦试采,不甚多,以苗移植者秧参,种子者为子参,力皆薄。
人参的年龄,就更加的有意思了。
在科学上,属于多年生草本。
而在传说中,就怎么说的都有了,什么千年人参,人参娃娃,白胡子的人参老仙翁等,不胜枚举。
人参的主根肉很多,一般都是圆柱形或纺锤形,须根却是细长的。
根状茎(芦头)短,上有茎痕(芦碗)和芽苞。
单单说人参的茎,直立起来量,高的也有40~60厘米。
人参的叶子是掌状,叶子的多少,是能看出人参的年龄的。
比如,一年生的人参有3片小叶子。
而二年生的人参就会有5片小叶,1~2枚,三年生的有2~3枚,四年生的3~4枚,五年生以上4~5枚,最多的6枚,小叶3~5。
中部的1片最大,卵形或椭圆形。
等长到3~12厘米,宽1~4厘米时,基部楔形,先端就渐渐的拔出尖尖来,边缘有细尖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