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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寂夜屠夫

    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充满了这栋拥有300年历史的古堡，每一口呼吸里鼻腔里充满的都是地狱的味道。

    而在这片地狱中，古堡的主人亚历山德罗正在徘徊。这里曾是孔蒂家族的封地，历代孔蒂家族的英烈们都在这座古堡中成长，最后成为在意大利幕后呼风唤雨的人物。

    入侵者封闭了大门，古堡正面的厚重实木城门不过是装饰，真正的防护是会客厅中由电脑控制的防护板，这些防护板全都采用中国制造的超级钢制造，这种采用扩散接合技术产生的钢材晶粒直径只有1微米，强度远胜过同类型的任何钢材。只需要按动警报，城堡那古老的会客厅就能成为一座现代化的钢铁堡垒。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防御机制没有启动，甚至古堡中的仆人都没有丝毫的声息，反而是洞开的城堡大门把城堡的主人引向黑暗的深处。入侵者没有触发警报，古堡中那些训练有素的保镖与仆人也没有来得及反应，战斗是在一片静默中开始，又归于绝对的死寂。

    亚历山德罗孔蒂就在这片黑暗的血河中穿行，城堡的照明被关闭了，然而他依旧可以从城堡回廊的漆黑角落里看到一个个倒下的人体。没有战斗的痕迹，甚至城堡花园中的老树的树叶都没有飘落半分，但几乎浸满地面的血液和呼之不去的血腥味在提醒亚历山德罗，这不是一次暗杀，也不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卑劣暗害，这是一次堂堂正正的屠杀，所有尸体都是被一击毙命，灵动的利刃准确地击穿了某一个人的要害，从身躯中放出了大量的血液。

    亚历山德罗知道来者是谁，因为在这个古堡之中，杀手根本没想要隐藏自己，他就在城堡的沙盘室里，杀手的存在本来就像灯塔一样。亚历山德罗必须要去，因为冥冥中的命运已经站在了门口，自己要履行曾经的承诺了。

    沙盘室位于城堡最高的塔楼，在这里军事指挥官们可以俯瞰整个战场，从而将自己忠心的军队指引向战场。而在亚历山德罗从债主手中买回这座城堡之后，沙盘室就被改造成了主控室，在那里可以控制城堡中之后加装的所有防御系统，包括红外线，自动机枪，和隐藏在墙中的武器库。

    亚历山德罗拾阶而上，脚下打磨好的石灰岩阶梯在与皮鞋的摩擦下发出簌簌的声响，而讽刺的是，这样的声音在这个连月光都没有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刺耳。死神在这片古堡巡游，他的镰刀在墙壁上拖行的声音，也许就与这差不多。

    亚历山德罗迈步走进沙盘室，杀手甚至没有关上沙盘室的门，而就在此时，城堡的照明系统被激活了，城堡中隐藏在石像，火炬雕像手中的照明设备同时亮了起来。

    眼前的一切让亚历山德罗目眩，在黑暗的掩护下，这座古老的遗迹即使在惨烈的屠杀中依旧保存了自己最后的威严，而在灯光亮起来之后，所谓遗迹，家族的遗产，都被森罗地狱取代。日本神话中有血池地狱一说，可是所谓别府血池地狱不过是处热泉，还有治疗皮肤病的疗效，与亚历山德罗如今所见完全不同。

    走道，地板，甚至是天花板上都挥洒着淋漓的鲜血，这绝非杀手刻意为之，只是他的行动太过洒脱，行云之间如同沾血为墨，利刃为毫。这里是城堡的中枢，所以这里的抵抗也应是最强，亚历山德罗在此处才勉强看到了战斗的痕迹，然而全是无用的抵抗，这里并没有尸体，然而地面全是断成两截的hk416a5的残骸。这种改进自hk416的步枪堪称艺术品，体现了德国人在武器方面堪称病态的极致， 在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这种枪械立下了赫赫战功。

    然而这些杀人武器都被断成两截，切口平滑如镜，亚历山德罗甚至没有在走道的墙壁上找到任何一个弹痕。

    城堡中的护卫都曾是最为精锐的特种兵，来自各个国家最为暴力的机密部队，然而杀手抓住了过道狭窄的地形，没有给护卫们退守沙盘室的机会，亚历山德罗甚至可以想象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如闪电般滑过佣兵们的身体，而他过处，枪械与身躯同时被切断。

    “哟，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半天了。”杀手甚至没有离去，他就坐在沙盘室那个巨大沙盘的另一头，脸上挂满了对多年未见老友重逢的欣喜。

    亚历山德罗的冷汗无声息地流了下来。即使是保镖全灭，亚历山德罗也丝毫没有慌张，他有着自己的底牌，自信能够全身而退的底牌。但眼前这张中国人的脸，让他浇灭了所有希望。

    杀手用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语速快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个讲相声的，他丝毫不顾亚历山德罗如临大敌的模样，嘴巴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我从凌晨2点就来了，结果你这都快天亮才回来，让我等了那么久，你知不知道我出门一趟时间是按秒算的？如果不是答应了议会里那几个老不死的，我是真的不想管这档子破事儿，对了，你有没有准备啥喝的？最好是可乐，也不知道意大利版的和中国版有啥味道差别，对了，不要樱桃味的，上次在开会的时候不知道哪家的跟班，我让他帮我去买可乐，这孙子给我带回来一瓶樱桃味的，可把我恶心坏了。”

    看到亚历山德罗的模样，杀手忽然闭了嘴巴，话头一转问道：“是不是很害怕？”

    亚历山德罗沉默不语，但那身考究的手工西装下面，他绷紧了自己的每一寸肌肉，他听说过这个人的传闻，屠夫，暴君，精神病，杀人狂，每个人提起眼前这人时，无不心存畏惧，带着死神串门的男人。

    亚历山德罗一直认为这个人不过是个传说，是个被编造出来的人物，是议会将无数人的功绩堆叠到一个人身上所塑造出来的怪物，为的是震慑那些敢于违反议会所定下的铁律的人。然而事实却是，这个人就在他的面前，一人之力杀光了他所有的守卫。议会真的有一头怪物。

    “亚历山德罗孔蒂，孔蒂家族最后的继承者，意大利四大纯血巫师家族之一，咳咳……这种调查腔调说出来应该很有气势才对，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杀手从怀里掏出一张a4打印纸，拿着念了几句之后，就把纸揉成了一团，扔到了一边。“算了，别搞那些有的没的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吧，这几年都干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儿？”杀手甚至把二郎腿翘到了那个巨大的沙盘桌上，神态嚣张的像清朝太监加德国盖世太保。

    “尊敬的锋龙阁下，伟大的圆桌议会荣誉议员，阿瓦隆第13席，裁决者，正义的捍卫者。我实在想不起我做了什么值得圆桌议会亲自过问的事情。”亚历山德罗理所应当地表达了自己对眼前此人的尊重。

    神秘学界的人们有严格的制度和等级，纯血巫师们无数的特权和荣耀就来自于那堪称腐朽老旧的制度。即使是在21世纪，也是如此，巫师们小心翼翼地遵守和维护着这样老旧的制度，就像维护曾经逝去的荣光。亚历山德罗是孔蒂家族的家主，而孔蒂家族的贵族地位并没有被取缔，他依旧在这个制度和阶级中占据高位。但是眼前这个人不同，锋龙，圆桌议会之中唯一的中国人，第13席圆桌荣誉议员。在魔法界与神秘界中，圆桌议会都是类似联合国的机构，他们的权利至高无上，他们的规则如同树根，牢牢深入魔法界的每一个角落，将散沙抓持成肥沃的土壤，而靠着这土壤，巫师们才从近代的战争风波中守住自己最后的遗产。

    他的态度毕恭毕敬，即使眼前此人可能是来夺去他性命的屠夫。

    “停停停……我啥时候头衔这么长了……”锋龙摸了摸自己的头，这些外国人的繁文缛节真是让他难受。

    “议会派出您来侵入我的私人住宅，还击杀了我这么多守卫，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会向议会提出抗议的。”亚历山德罗没有回答锋龙的问题，而是虚张声势地恐吓道。

    “我来找你的原因，你比我清楚，所以我们还是直入正题吧。”锋龙坐直了身子，从身边的公文包里随手掏出一个文件夹扔到沙盘上，激的沙盘上方尘土飞扬。

    亚历山德罗接过文件夹，从里面掏出一叠照片，照片上一群黑色风衣的人正在一个类似研究设施的地方架设各种封锁设备，而背景则是一个个密封的玻璃罐，每个玻璃罐里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带着呼吸面罩，浑身插满罐子的青年人。

    亚历山德罗咬紧了牙关，否认道：“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

    锋龙冷笑道：“这是罗马一个希腊遗迹之下隐藏的人体工厂，从事的是

    人体炼金实验之类被明令禁止的勾当。”

    亚历山德罗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三天前他还亲自过目工厂的研究报告，但是他现在万万不能承认，否则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尤其是在面对眼前这个疯子。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先恭喜锋龙阁下了，而且从照片来看，暗影斗篷不愧是议会手下精锐的暴力组织，又捣毁了一个害人不浅的窝点，这用锋龙先生的家乡话来说叫什么来着？‘为民除害’？”亚历山德罗努力想让自己表现的镇静，他不断在自己的脑海中对自己下达暗示，告诉自己你是一块石头，一座风吹不折的高山。实际上他也的确做到了，他的态度表现的既意外，又欣喜，甚至神情中还有一丝愤怒。像极了一个正直有为却遭受屈辱的意大利贵族。

    然而锋龙却不为所动，意大利的贵族？下一秒这家伙抽出芝加哥打字机往自己身上打上20个窟窿都是有可能的，更别说什么义愤填膺了。

    “你误会了一件事。”锋龙缓缓从那张椅子上站起来，这时亚历山德罗才发现锋龙的身形看起来有些瘦削，但是他站起来的时候，一股无形的气场就扑面而来。“我既不是来问罪，也不是来审判你的，如果我无法确定你的罪行，那这个城堡里现在还在游荡着的幽灵们，我不就是误杀了吗？”

    亚历山德罗咽了口唾沫，他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如果不是还要维持自己的体面，他甚至想要尖叫。如果眼前是圆桌议会派来的审判官，那么他可以和其周旋，如果眼前是圆桌议会的下级成员，他甚至可以怒斥对方。他从未如此慌乱，自20年前他一手复兴家族以来，他就是一名掌权者。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出入各种宴会，看着世俗的权贵明明不知他的底细，却又争着要和他称兄道弟的样子。

    这个人不同。在锋龙站起来的一刻，亚历山德罗明白，传闻都是真的。

    圆桌议会由神秘学界最顶尖的组织派出的代表组成，代表着整个社会背面的神秘学界的绝对权威。并非所有顶尖的势力都加入了圆桌议会，但加入圆桌议会的势力必然都是神秘学界最有名的势力。也只有每个势力的首领才有资格跻身荣耀的卡美洛议事堂。

    世界魔法部反黑魔法精锐部队暗影斗篷与他的指挥官“追光者”艾尔卡尔罗，最后的骑士军团领袖，“兰斯洛特”高尔德贝因。圆桌议会的发起人与复兴者“梅林”，中东炼金术协会现任会长“扎比尔伊本海扬”。这些人达成了圆桌的考验，获得了圆桌的认可，得以跻身圆桌议会。每个议员都会得到一个称号来代替自己的名称。用以保护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组织的神秘性，除了卡尔罗这样在众人之前经常抛头露面的人以外，其他议员都将自己的身份隐藏在面具和代号下，甚至多数人都会获得历史上神秘学界赫赫有名的人的名字来用于区分他们为圆桌议会所做的贡献。

    而圆桌之中还有两人，获得荣誉议员之席位，这些荣誉议员往往是由现任的圆桌议会成员们投票发出邀请，并且接受邀请之人担任。这些人往往是权势能力不输圆桌议员却又特立独行之人。

    锋龙就是其中之一。他于3年前忽然出现于世界上活动，没人知道这个中国的“巫师”从何而来，也没人知道他师从何人，但是他恶名远扬，他四处清缴邪教，打击从事不法交易的家族。然而他行事残忍，毫无原则，在对抗巫师时会使用冷兵器，甚至是枪械。金钱无用，权力无用，他就像是个瞄准了猎物的屠夫，除了杀死他没人能阻止他。3年间他剿灭邪教无数，但是每一次的现场都堪称屠杀，能让最精锐的暗影斗篷都感到不寒而栗。有传闻，别人前往圆桌是为了追求荣耀与权杖，而锋龙是圆桌议会要主动给他戴上枷锁。

    锋龙的审判就是屠杀，屠杀是不需要证据的，他从不以法律的名义制裁他人。

    砰！

    亚历山德罗不会坐以待毙，以前不会，今天不会，以后也不会，如果他还有以后的话。

    几乎是瞬息之间，亚历山德罗动了，他的身上燃起了剧烈的火焰，肌肉在瞬间膨胀了起来，同时他怒吼一声，眼前实木的沙盘桌被一脚踢得粉碎。亚历山德罗的身躯上亮起了无数闪亮的魔法阵，一个个被他篆刻在自己**上的法术接二连三的发动起来。这是一种现代法师都会使用的技术，抛弃了战斗之前吟唱的冗余时间，借由将要释放的法术以法阵的形式埋进身体里，在使用时只需将魔力流过这些地方，就能做到魔法的瞬间启动。

    “龙肤”、“不懈之力”……数量多达十多个的强化魔法，瞬间让亚历山德罗从一个风度翩翩的意大利贵族，变成了一个肌肉虬结的人形坦克。魔法师们已经不再像几百年前那样坐着扫帚在天空中飞来飞去了，现在的巫师们更愿意在股市中翻江倒海，炼金术师们更愿意在实验室中。

    而现在沙盘上的黄沙随着破裂的沙盘四散开来，成功遮蔽了锋龙的目光。

    然而锋龙并没有被突然地变故惊吓到，实际上他也在等待亚历山德罗暴起出手的那一刻。

    一道寒芒穿过扩散的黄沙直取亚历山德罗的胸膛，甚至快到亚历山德罗经过魔法强化过的反应力都来不及反应的地步，只是龙肤术的效果远远超过了锋龙的预计，刀刃在亚历山德罗的皮肤上竟刺出了一点火星。这个法术可以将人的皮肤变得如同龙鳞一般坚硬，也正是如此锋龙的第一刀竟落了空。

    但是没有停下，锐利的刀锋停在亚历山德罗的皮肤上，刀势稍缓立刻变刺势为划，锐利的刀锋在亚历山德罗的龙鳞皮肤上划出一道弧形，整个过程中亚历山德罗只能感受到锋龙伸出的刀锋，却无法看到握刀之人，明明刀锋的攻势如同开山劈石，锋龙本人在黄沙中却如同融进大海的墨滴，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搅动黄沙的轨迹，一时间竟让亚历山德罗无法确认锋龙的位置。

    锋龙隐藏在黄沙背后，不由得感叹这个纯血巫师的确有那么两把刷子，自己手上这把长刀虽然是量产的消耗品，但却也是货真价实的钢铁，居然连这个男人的皮肤都切不进去。

    念头一转，锋龙已经放开了手中的短刀，亚历山德罗忽然觉得攻势一减，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叮当碰撞声，他瞬间明白沙中的男人已经弃了短刀，无论是什么原因，他终于抓住了锋龙的空档。

    亚历山德罗一向自诩为机会主义者，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向前踏步，像天使张开翅膀一般张开了双臂，十分鲁莽地冲进了黄沙中间。

    不知为何，锋龙并没有使用强化自身的魔法，但是在亚历山德罗看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甚至来不及吟唱几个攻击性的咒语，就要凭借强化过的**强行碾碎锋龙。

    “人被杀就是会死的！！！”亚历山德罗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狂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态，只是开始冲锋时他就感到自己应该喊出这一句话。

    亚历山德罗不断前进，在他映像中自己快冲到了沙盘室的尽头，而自己展开的双臂封阻了锋龙腾挪的空间，那么剩下的狭小空间里，就必定有他的猎物。

    亚马逊河流域的土著居民在捕鱼时会将溪流截断，在把水搅浑后将鱼逼到死角。而此刻，亚历山德罗感觉自己就是这么一个猎手，而眼前最后的空间里就是猎物。

    亚历山德罗合拢了自己的双臂，只要能够抱住锋龙，凭借自己强化过的肌肉力量，他可以轻易碾碎锋龙的骨头，让锋龙的肋骨插进肺里，那么这个没有经过魔法强化的身躯会在几分钟内因为肺受损而窒息。

    然而就在这瞬间，恐怖的危机感自亚历山德罗的正前方猛然撞来，亚历山德罗冲锋的脚步竟自己停下了，而且他在恐惧之中竟又向后纵出了三米远。猎手到了水塘的角落，然后淤泥之中跳出了一只尼斯湖水怪。

    魔法的强化几乎没有死角，无论是坚韧度，力量，速度，反应力，亚历山德罗都已经远远超过了世界顶尖一流的运动员和士兵，然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在向后纵越的过程中，亚历山德罗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不是幻觉，在他刚刚立稳之时，头顶的灯管发出一声尖锐的蜂鸣声，接着在他的头顶轰然爆裂。沙盘室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那是一把刀，即使没有看见，但是那冷冽的锋芒仍旧让亚历山德罗心惊不已。和之前那柄短刀不同，那柄短刀的凌冽来自于刀手的技巧，而这柄刀给亚历山德罗的危机感远胜之

    前。实际上事实也确实如此。沙盘室的墙壁和天花板都用上了钛合金，埋在墙中的灯管的灯罩更是用上了容损金属玻璃，这个沙盘室比起宇宙飞船的舱室都还要坚固。然而刚才头顶的灯管被锋龙手中的刀一分为二。现实科技中并没有如此材料，那么这柄刀只可能是一柄炼金武器。

    只有通过炼金术淬炼，修改了物质属性的材料才能锻造出如此一把利刃。

    这个暴君的确是有备而来。

    龙肤术并不能真正的把人的皮肤变为龙鳞，而且亚历山德罗实在怀疑即使是真正的龙鳞，是否能够挡住那把利刃。

    然而亚历山德罗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他看到了那柄利刃。也正是在这一片漆黑之中，他才看清了那柄刀。因为那柄刀在一片漆黑之中，竟发出暗红色的光，就像阴燃的煤块，而且这柄刀就好像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刀身如呼吸般明暗，就好像一头沉眠的巨兽逐渐苏醒，呼吸逐渐急促一般。

    不，这柄刀就是在醒来，随着一次次明暗，刀身的颜色开始从一开始的暗红色逐渐转变，开始越发的明亮。那是把直刀，如果仅仅看形状，更像是一柄笔直的武士刀，刀口的切刃造在橘色的火光下锋芒毕露。

    亚历山德罗只感到热浪在吹拂自己的脸庞，这分明是一把中国武器，然而在锋龙出现之前，他们甚至没有发现过中国的巫师，更别说中国的炼金术了。在这之前，中国在神秘学界一直被当做没有神秘学存在的国家，各国的巫师和魔术师们都觉得不可思议。魔法和炼金师属于远古的记忆，来自被当做笑谈的神话时代，而中国人明明拥有如此长远的历史，却没有任何神秘学相关的证据。在清朝时期，外国联军打开中国的国门之后，炼金术师，巫师们，混迹在侵略者和强盗的中间，涌入中国，想要找到这个古国留存下来的中国神代的遗产和知识，巫师们甚至出资购买八国联军抢夺来的中国文物，骗取吴哥窟中的宗教文献，妄想像解读死海文书一般从古物中获得更多的神代知识。然而文物就是单纯地文物，文献就是单纯的文献。这个国家没有任何的神秘学痕迹，没有神话种族存在的痕迹，而即使到了现在，暗影斗篷的猎手们依旧穿行在欧罗巴的每一个传出怪谈的村落或者丛林，用银制的子弹猎杀那些在阴暗处游荡的怪物。

    而现在锋龙手中的，赫然正是一柄中国原产的“炼金武器”。真不知道中国人是如何隐藏自己的秘密的。

    亚历山德罗这时才明白，自己为什么刚才会那么急切地想要呐喊，因为他在恐惧，他是在提醒自己，眼前这个怪物明显就是个人类，而人类就是可以被杀死的，他只是在安慰自己，仍旧有战胜锋龙的可能。

    然而现在不行了，亚历山德罗的体型正在缓缓回缩，整个人像是个漏气的气球。他身上的魔法阵正一个个地熄灭，像是燃尽的蜡烛。当锋龙抽出刀的时候，亚历山德罗就已经感受到了，魔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抽离他的体内，他身体内流淌着的纯正巫师血脉中的回响，正在变得微弱。传闻中锋龙掌握着一种奇特的中国魔法，这也是唯一有目击的锋龙会使用的魔法，没人知道这个魔法的咒语和名字，但是这个魔法可以快速解除一个人的施法能力。

    现在亚历山德罗明白了，传闻说的不对，这根本不是魔法，因为魔法需要咒语或者阵列来发动，需要魔力来支撑，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锋龙只是站在那里，自己也并非是没有施法的能力，而是他感受不到魔力了。无论是体内还是周遭，本应无处不在的魔力消失了。在他的感知中，整个城堡区域内干净地像一尘不染的白纸。

    “这就是你一个人能够狩猎整个魔法家族的原因！这就是你可以对抗那么多优秀法师的倚仗！你这个怪物！你居然可以驱散魔力！”亚历山德罗不甘心地骂道，强化魔法失效，体内魔力被驱逐，他感到一阵阵的虚弱和无力，如果没有强化魔法，他的体质也不过是强于正常人，这还要归功于他自从成为上流人士后就培养出了健身的好习惯。但若是那群老朽的老魔法师们，怕是魔力被驱逐的一刻就会当场驾鹤西去。因为那群怪物里有多少是靠着魔咒来延续自己衰老的身体呢？

    “遗言说完了吗？”锋龙的声音这时才响了起来，他完全不在意自己带给了这个巫师贵多少的震撼，今天他是来除草的。

    “你不能杀我！我要求得到审判！”亚历山德罗恐惧地后退，甚至还摔倒在地，跌出了沙盘室的大门，扑倒在门口一个守卫的尸体上。

    “审判？审判是要有证据才能给你定罪，而我不得不承认，你没留下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即使人人都知道是你做的。”锋龙提着长刀缓缓靠近亚历山德罗，此时长刀已经烈如白炽，映照出锋龙那张写满了冷峻的脸，和之前那个话唠判若两人。

    “那你就不能杀我！你跟我又有什么区别！这根本不正义！我投降！我愿意去塔尔塔罗斯！我认罪！只要你愿意放我一条生路，我愿意承认自己的罪行！”亚历山德罗还有最后一丝侥幸，因为锋龙没有证据，要想证明自己的罪行，就必须自己认罪。而自己用认罪作为交换，来将死刑交换为监禁，待在塔尔塔罗斯总比失去性命强。

    “哈……如果能这么做的话，你觉得我会千里迢迢从中国赶到这里吗？你是知道的，我平时可是从来不出那条国境线的。”锋龙低下头，俯瞰着这个**上身的贵族，只感到一阵阵的悲哀。曾经的亚历山德罗浪漫多情，被称为完美的罗马人，完美的贵族，他忍辱负重复兴家族的故事甚至激励着一代没落家族的子孙后代，那是个视荣誉为生命，视家族名誉为一切的男人。而现在他用人体实验谋取利益，甚至不惜用认罪来交换自己的苟活。如果是年轻的亚历山德罗，他一定会坦然死在自己的刀下，因为杀死他并没有证据，无法抹黑他家族的荣耀。即使他恶贯满盈，曾经的他也会保全家族的荣誉。

    锋龙摇头道：“巫师，你们这些活在黑暗里的人与凡人的唯一不同在于，你们有原则，你们有荣誉感。这也是历代巫师总是能在幕后小心翼翼地保存魔法的秘密的原因。因为你们永远优先追求荣誉，而非名利，权力。看看你自己，现在还像个巫师，像个贵族吗？”

    忽然亚历山德罗眼神一厉，刚才哀求的姿态变得扭曲而又狰狞。他就在等锋龙靠近他的时候，这个距离不到3米，而锋龙还在说话，无法念咒。hk416咆哮起来，这柄德国造的热武器在亚历山德罗的手中忽然喷出狭长的火舌。这个阴谋家从刚才就在演戏，从恐惧的跌倒，到他的哀求，都是为了取到门口守卫遗留下的枪械。这柄热武器还是丧心病狂的军用版，全自动模式之下它甚至可以分钟倾斜700发子弹在几秒钟内打空一个弹夹。

    这个距离已经不需要瞄准了，而锋龙刚刚还在说话，已经来不及念咒！这就是亚历山德罗最后的殊死一搏！

    然而枪声只在半路就停了，以这把步枪的射速，亚历山德罗甚至没有来得及射光一个弹夹。一刀自他的双手经过，斩断了他握枪的双手，在这之前锋龙还精确地削掉了他用来扣动扳机的手指。整个过程中亚历山德罗只来得及开出4枪，其中两枪被锋龙划成两半，在他的身后留下了四个弹孔，另外两枪却是的的确确打中了锋龙的身躯，只是仓促的扫射虽然难以闪避，却也难以瞄准要害，锋龙甚至能够在这种伤势下腾出手来斩下亚历山德罗的头颅。

    身穿黑衣的人无声无息地从暗影里出现，他们皆穿着黑色的风衣，手中持着各式的魔杖。

    “战场的打扫就交给你们了，赶紧的吧，还有几个小时就天亮了，虽然这家伙的城堡很偏僻，难保刚才那几枪不会引来警察。”锋龙对暗影斗篷的各位猎手说道，猎手们并没有回应他，而是开始有组织熟练地打扫起城堡里的痕迹来。这群人就像是从阴影里长出来的一般。

    亚历山德罗说错了一件事，锋龙再强，也不可能一个人杀光所有守卫而不让他们开出一枪。暗影斗篷的猎手们早就埋伏在了城堡里。只是如亚历山德罗所言，没有证据，圆桌议会就不会直接对他动手。

    锋龙捂住伤口，一路向着城堡大门走去，一路上不断有暗影斗篷的猎手们，搬运尸体，用特殊的药剂清洗血迹。没有任何一个猎手对他这个圆桌议员行礼，他也没有在意任何一个猎手，他提着刀，捂住伤口，消失在城堡大门外浓重的夜色中。

第一章 奇怪的邀请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锋龙一边在问，一边还在吸溜着面前的面条。三鲜味儿清汤，三两面条已经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额……作为小说情节的话……三流吧……你先吃着，我还要去人才市场逛一圈，要不我就先……”桌对面的少年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这个人。

    “喂喂喂，我说的都是真的，你……那个你叫啥来着？”锋龙放下筷子，喝了一大口面汤，油光发亮的嘴又动了起来，然后他发现自己又忘了这个少年的名字。

    “我叫林末央，大哥您这一碗面的功夫问了我四遍了。”林末央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家伙绝对脑子不正常，要不就是有点脱线。

    锋龙哈哈哈大笑，笑完还不忘把最后一口面汤卷了个干净，林末央又默默在心里给眼前此人贴上了饿死鬼的标签。

    “对对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注意你很多天了，从你一个月前开始天天去人才市场的时候就注意到你了，怎么啦？缺份工作？”锋龙笑道，看着眼前这个既瘦弱又有点怂的小家伙。

    林末央一听这话，顿时警惕起来，他左顾右盼了一番，还好这个面馆生意不错，周围的几张桌子上都坐满了人，还能算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如果这人真是什么变态跟踪狂，大声呼救应该也是来得及的，“大哥……您不会是什么跟踪狂吧？”林末央的确越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了，自己明明是去人才市场的路上，这个锋龙一下子就从路边跳了出来，还一把深情地握住了自己的手，第一句话就是：“小同志，我可算找到你了。”

    当时那煽情的语气和眼中流转的晶莹泪光，像极了在草地上找到自己失散的小部下的红军老班长。

    然后在林末央还没反应过来得时候，老班长就拉着他在旁边的面馆里坐下了，点了一大碗面条，20块的白斩鸡，还卧了仨鸡蛋。

    这个锋龙就开始边吃边给他讲魔幻故事，还大多数都是以他自己为主角的。全是些他在外国某某魔术家族大杀四方，单枪匹马在英国僻静小乡村里捣毁邪教的故事，林末央这下才断定这家伙脑子肯定有问题。但是林末央从小的时候身边人对他的评价就是烂好人，听着这个脑子不太正常的锋龙讲故事，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当然不是，其实是这样的，我也在找一个帮我干活的人，而我在人才市场物色人选的时候就发现了你。”锋龙满意地拍了拍肚子，对面前的年轻人解释道。“你知道吗，你一下子就吸引到了我，少年，在那嘈杂的环境中，你就好比是钻石一般的闪亮啊！”

    “哈？”林末央有点疑惑，自己从小到大成绩中下，性格懦弱，胆小怕事，除了经常被人说心地比女孩子善良以外，虽然这种评价也不是什么正面评价，还从没人把自己评价为钻石。看来这个锋龙不仅脑子有问题，眼睛也不好使。

    “很意外吗？不不不，这30天里，你从没插过一次队，和人才市场的其他人发生冲突时总是主动道歉，可以说，你是个很循规蹈矩的人，而且这一个月以来，回家路上你帮路上的清洁工捡过三次掉出来的垃圾，恩，是个可以做大事的人。”锋龙笑道，他把桌上的面碗推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金属魔方扔在桌面上，开始用手摆弄起来。

    林末央的一只手已经悄悄地伸进口袋里捏住了手机。这个人连路上自己帮别人捡了多少次垃圾都记得那么清楚，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跟踪狂了吧，这种表现完全称得上是变态了吧？而且还拿出了一个奇怪的小玩具在那里摆弄，你确定这家伙不是神经病？短短这么一段时间，这家伙已经表现出妄想症，老年痴呆，小儿麻痹，甚至在说话间还对自己眉来眼去，天知道这货是哪家医院跑出来的。

    锋龙可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在林末央的眼里成了变态，他还在努力摆弄自己手上的小东西。

    “好啦，这下我们能好好谈谈了，毕竟这里人挺多的，要是直接谈的话我肯定会被当成神经病的。”锋龙忽然开心地大笑道。

    你还觉得自己不像神经病吗……林末央心里暗暗吐槽道，却又心中一紧。哪里不对劲，就在刚才锋龙发出那声极其没有社会公德的吼叫声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劲了。

    “是声音，我屏蔽了这桌的声音哦~”锋龙的声音响起，忽然听起来不是那么不正经了，但是他的声音里还是带着那股玩世不恭的笑意。对的，是声音。这里原本充满了嘈杂的喧闹声，可是现在就好像这一桌被从世界中隔离出去一样，明明身边的服务员还在递送着面条，新来的客人还在大声吆喝，可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这时林末央看向锋龙的手，这才发现他摆弄的东西，是一座黑色的金属雕像，还没有半个巴掌那么大。那是个长着奇怪的头颅的异兽，像极了一条被缩短成了一只蛤蟆的龙，林末央只觉得自己以前似乎见过这个东西，但是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帅吧？这东西叫蒲牢，龙之九子之一。”锋龙知道林末央在看这座小雕像，于是赶紧介绍道，语气里还满是自豪。

    蒲牢！林末央忽然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东西了，自己高考之前，家里人专门带他到附近的寺里烧香，结果去了才发现是个道观，当时林末央对这种迷信活动实在不怎么感兴趣，而且他估摸着三清去做数理化他们估计也看不懂，就在观里乱跑，当时就在大钟的上方看到了这东西，他也是以这样的姿势趴在钟上。

    “蒲牢声如洪钟，中国人喜欢把他刻在大钟上，所以我在做这个小东西的时候用了蒲牢的造型，是不是很棒？”锋龙将小雕像拿起来，示意林末央伸出手。林末央被锋龙这像变魔术一样的手段弄迷糊了，情不自禁地就伸出了手去。

    锋龙轻轻把雕像放在林末央的手掌上，对他说道：“好好感受。”

    冰凉的雕像接触到手掌，让紧张的林末央心跳慢了两拍，雕像的底部打磨的十分光滑，放在手里还有些凉丝丝的感觉。但是林末央并不知道锋龙所说的好好感受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了吗？气的流动？”锋龙出言提醒道。在这个小小的范围内，周遭环境一点杂音都无法穿透进来，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界限，声音引起的空气的震动无法穿过这层界限。

    万籁俱寂，古代的隐士们在冥想之时都会选择一个十分安静的环境，追求灵与肉的高度统一，他们相信在这种环境下，极端敏锐的感官能够帮助他们感知到平时隐蔽在世俗喧闹之下的世界本质。

    林末央的确感受到了，就好像先是一点点从土中升起的蕴气，接着升上高耸的山峰，结成缭绕的云雾一样，那是一种奇特而又清凉的水流，正从四周的空间之中被凝聚出来，然后穿过手掌注入到自己手中这个小小的雕像中，而在雕像中又有一股类似的东西不断地经过自己的手掌，飘向四面八方。肯定不仅仅是从自己手掌所在的下方，而是这个雕像的不同方位都有这样的东西。林末央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这不是自己的错觉，随着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这股清流上，这股清流带来的感觉就越加的真实。

    “这是什么东西？”林末央小心地托着雕像，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当我给你讲了那么久的故事，都是在编故事逗你玩呢？这就是中国神秘学的核心，外面那群老不死的找了无数年而无果的中华神代留下的产物，它叫做气。”锋龙解释道。

    “等等……你等等……我有点乱……你让我冷静一下。”林末央有些不能接受，他一个从小接受社会主义唯物价值观，坚定信仰无神论的21世纪中国三好青年，被一手隔绝声音和“气”击碎了世界观。林末央甚至怀疑雕像里是不是有个小空调，在他托起雕像的时候就开始对他的手掌吹气。然而不可能，因为他感知得到，进入雕像的气与离开雕像的气是两股，但是这两股气使用的是同一个路线。如果是单纯的凉风，是绝对做不到的，更别说微风是无法穿透人的手掌的。

    “行行行，你慢慢捋一下思路，我接着说。我之所以要把这些秘密告诉你，是因为我现在需要一个帮手，而我选中了你。”锋龙补充道，说话间他伸手在林末央手上的雕像上轻轻一弹，就像水闸被合上一样，那股被称为清流的气忽然就被截断了，而四周喧闹的声音再次灌入这个狭小的空间。

    “那你要我帮什么忙？”林末央有点相信这个名叫锋龙的人的说法了，在3分钟前，这个人在他眼里还是个刚

    从精神病原跑出来的患者，而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这个人是个什么身份，难道真如小说里所说的，是什么国家异能“龙组”之类的成员，自己也有类似的天赋，所以来招募自己？

    锋龙竖起一只手指嘘了一声：“这里终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林末央这才发现那个神奇的法术已经被解除，自己的声音已经可以被别人听到了。

    “所以我提前问了吧，我已经对你暴露了一些原则上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所以你愿意帮助我吗？我会给你发工资，五险一金之类的也会给你买上，你就当是去了事业单位上班，我甚至可以帮你签订一份大公司的就业合同，这样你在帮我忙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家里人会怀疑你不务正业。”锋龙从裤兜里掏出一部老的掉牙的手机，林末央粗略一看，似乎是部早就该淘汰的小灵通。锋龙拿起小灵通，极不体面地拨通了一个电话，他大大咧咧地说道：“喂喂喂，我这边谈妥啦！地址是海东路天桥下面的那家重庆面馆！来接一下！”接着也不管电话那边的人回复了什么，他又把小灵通塞回裤兜里。

    “我这不是还没同意的吗？”林末央在一边小心地提醒道。锋龙露出了一个少年我相信你的表情，大咧咧地回复道：“没有问题的，就算你不同意，我总得有人来接不是，走路回去我会迷路的，我是路痴，脸盲我没有说过吗？”

    林末央在心里暗骂道：谁知道这些东西，你又没说过。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锋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龙组的成员，除非这个龙组负责讲相声。若非锋龙展示给他的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个人的性格在他眼里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逗逼。

    这时，面馆门口坐着的食客们发出了一声惊呼，几个穿着西装过来吃午饭的白领甚至探着头向面馆外面望去。

    面馆外面居然停了一辆红旗l5。这种型号的国产豪车全世界据说仅有11台，拥有者非富即贵，当初某位国家领导进行阅兵时，也是使用的这种国产型号的豪车。

    正当大家纷纷猜测是否是哪家贵公子今天下来体察民情，吃惯了山珍海味，要试试这10多块钱一碗的重庆小面时，车窗摇下，坐在车里的司机对着面馆里冷冷道：“上车吧。”这声声音很轻，但是足以让面馆里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这还是个女人？面馆里的男人纷纷探头，这才看清，这何止是个女人。俗话说得好，女人的美貌并不看年龄，但是在大多数男人心里女孩当然是青春靓丽型的更受欢迎，车里这位的面容堪称惊为天人，五官比例完美的无与伦比，简直不似画里走出的仙女，因为画可画不出这般的美人。只是这女人虽然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但是精致的容颜上却好似一副冰山的表情。

    她的容貌若是笑起来定然如初春的桃花，可是她的表情却好像手握屠刀的将军，虽然让人心驰神往，却又不得不让人在千米之外站定。面馆中的男人们不由得都发出一声可惜的叹息声。

    就在这种变故丛生的时候，锋龙却乐呵呵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顾周围人惊讶的眼神，还像抗日剧里的狗翻译一样，极其谄媚地向车上的美女招了招手。

    林末央瞬间感到面馆里其他人的眼神向利剑一样集中到了这一桌来。锋龙这一手仇恨拉得颇有些古代将领赴鸿门宴的感觉，只叫这面馆里有一人摔杯为号，这面馆里就能冲出50刀斧手，只管叫这个看起来吃软饭，走了狗屎运的家伙骨肉为泥。

    “来咧来咧。”锋龙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表情，他这答应的语气活像个奴才，就算不是奴才也是个谐星。再联系起女孩冷若冰霜的面孔，面馆里的人不由得脑补某个财团的大小姐自小难出深闺，情感缺失，在这种时候被某个吃软饭的社会寄生虫诱骗的桥段。

    林末央一脸懵逼地感受到利剑一瞬间变成了加特林机枪，甚至中间还夹杂着澳大利亚金属风暴。

    这时锋龙还一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对着桌上一脸懵逼的林末央伸出了手，“走吧。”

    一时间所有的火力至少分配了一半到林末央的身上，甚至林末央还听到了：“一个还不够吗？”的嘀咕声。

    锋龙看到林末央有些迟疑，还误以为他的决心产生了动摇，他忽然咳嗽了一句，整个人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周围的群众只看到锋龙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这个人的表情正经之后的确让人觉得十分好看，周围群众这才发现，这个“吃软饭”的寄生虫的脸真的长得挺帅的。

    可惜这个家伙帅不过三秒，就顶着那张脸严肃的说道：“让我带你去兔子洞的深处吧。”

    “哈？”林末央一时被这句台词噎的说不出话来，只感觉口中有万千草泥马正在奔驰。

    他当然知道这句台词出自哪里，毕竟这句话上次出现的时候是在一个坐在沙发里的墨镜黑光头的口中，当时这个黑光头一手拿着一个胶囊形状的假药，整个一黑社会老大的造型，还有一大堆武装到腚眼子的马仔，然后他对着同样一脸懵逼的尼奥说出了这句话。而且人家黑光头虽然像搞传销的，但好歹盗亦有道还有蓝色小药丸这种选项吧？虽然林末央听过最近比较烦这首歌之后，就一度怀疑尼奥当初要是选择了蓝色小药丸会不会第二天起床屁股疼，但好歹这也算是个电影经典场景吧？您老这在面馆里，桌子上还摆着您老风卷残云之后剩下的大面缸子，您能不能别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种台词，不羞耻的吗？

    而锋龙这个戏精的表演还没有结束：“你就是the one啊！”

    林末央站起身捂住了某个逗比的嘴，“走走走！求您别丢人现眼了。”林末央赶紧推着锋龙出了面馆，临走还不忘把面钱扔到桌子上。

    车子里的少女冷眼嫖了林末央一眼，只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上车。”就这一眼，就当场把林末央彻底震慑住了。虽然这个少女比同学们经常讨论的校花校草都不知道漂亮多少倍，但她这种肉眼可见的冷漠感真的令人感到发自内心的畏惧。

    还好林末央拉开了车门，赶紧把某个丢人现眼的家伙塞进了车里，自己也赶忙钻进车里，这才算逃离了刚才那十分尴尬的地狱。

    而少女也不在意林末央的反应，在车门关紧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发动了汽车。

    这时林末央才意识到上了这辆价值几百万的贼船之后，自己把脚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很有可能脚下的任何一个零件都比他整个人都贵。

    锋龙则在后座贱兮兮地打着招呼：“延妹子来的可真快~你又盯我稍了？”

    少女一边目视前方，一边用她特有的冷漠声音道：“您在国内的时候，我必须保证能够随时支援到你。”

    虽然语气里用到了敬语，字数也变得多了些，但是少女的语气反而更加冷漠，让一边不知道两人啥关系的林末央觉得，这个锋龙一定是欠了这位妹子不少钱，而且还不愿意还。

    锋龙丝毫没有在意少女语气中的寒意，反而悄悄地凑到林末央的耳边说道：“我跟你讲，她一开始不这样的，特别活泼，特别可爱，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锋龙的话还没有说完，红旗车忽然一脚急刹，锋龙侧探着身子正在和林末央说话，被这一脚急刹直接甩了出去，狠狠撞在了前排的椅背上。还不等锋龙询问，前排已经幽幽地传来少女的话：“脚抖了，您继续。”

    这下不用林末央提醒，锋龙也知道该老实了，看得出来他也不是第一次坐这少女的车了，他轻车熟路地从后座的角落里掏出一副眼罩，上面还画着一个巨大的蓝色胖子，这个蓝色胖子林末央也很熟悉，这个胖子是某个名叫野比的废材的大腿，总能从肚子的口袋里掏出神奇的道具，来帮助这个名叫野比的废材。然而事实上却是，这个蓝胖子的性能完全比不上她的妹妹，在机器人眼里也是个废材。

    锋龙戴上眼罩，就倚在车门上睡着了。林末央还以为这家伙肯定要趁在路上和自己多聊几句，可没想到这个人一上车就这么熟练地进入了母猪般的睡眠。

    林末央有些不知所措，准确的说是，十分尴尬。自己莫名上了这辆贼车，虽然很明显没人会拿红旗l5来拐卖他这么个普通二本毕业大学生毕竟本钱都拿不回来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身边是一个跟自己说了许多带有“魔法”，“气”，“拯救世界”之类的字眼的家伙，放在任何一本日本漫画里，这种人应该都是不世出的世外高人，在世俗中选择自己的接班人，然

    而这家伙提到的却是“帮忙”，“五险一金”之类的东西，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睡得像头母猪，嘴边还流着哈喇子。真是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而前座开车的那一位明显就是生人勿近类型的冰山美人，自己除了刚才从锋龙的话中知道这位少女姓延之外，实在是不知道该和她聊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她聊。

    汽车就在这一片尴尬而又沉默的氛围中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还是率先由这位延小姐打破了沉寂。

    “你叫什么？”问这话的人头都没有转一下，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她的表情依旧十分的僵硬。这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询问，倒像是监狱里拷问犯人，如果你有半点隐瞒，等下烧红的烙铁就要在你胸口烙上一个大大的“奸”字。

    林末央被这种气场一震慑，瘟鸡的本质就暴露了出来，甚至头都不由得耷拉了下去，明明这个少女看起来比他要小，可是却有那种发现你没做作业时的班主任的气场。“张……林末央。”

    林末央耷拉着脑袋的动作让少女微微皱了皱眉，少女搞不懂锋龙为什么会找到这么一个怂货，简直是怂字写到了脸上，而且看起来这个人还极度地自卑。

    “延千雪。”少女吐出三个字，算是回复了林末央。气氛又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沉寂中。

    红旗轿车顺着城市的主干道行进，避开了上下班的车流，终于在下午到达了目的地。

    林末央看到大楼上金碧辉煌的尊龙集团的logo，咽了口唾沫。本地最大的家族氏企业，囊括了房地产，金融，物流等多个经营领域，在全华夏都称得上是巨无霸的企业。公司董事长可是个天天出现在电视里带头喊复兴口号的家伙。这时林末央才把这个延千雪和尊龙集团联系起来，因为尊龙集团董事长的确也姓延。

    在延千雪的带领下，缩手缩脚的林末央与睡了近2个小时刚伸完懒腰的锋龙直接在无数员工的点头致意中搭乘vip电梯上到了这栋大楼的最顶层。

    当门打开的时候，林末央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懂这些有钱人的世界。在电梯里林末央以为延千雪肯定是把自己带到自己的办公楼层去，然而事实证明，林末央真的小看了这群有钱人。大楼的最高一层根本就不是什么办公楼层，而是一个硕大的房间。女孩子的房间。

    这个房间足有三十多个平方，而延千雪根本就没打算在这个房间里再隔出别的房间来，地面全都铺上了光滑的实木地板，进门就是一个棕色的木质小鞋柜。延千雪做了个请的手势，便自顾自地换好了拖鞋。然而从这个房间来看，延千雪根本就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因为四周的墙上贴满了各色的动漫海报，鞋柜旁的大沙发上还躺着一只一人高的抱抱熊。靠着墙边立着延千雪的衣橱，只是衣橱不大，也不知道这个女孩是不是不像别的富家女一样热衷买衣服，而就在这个房间里，塞满了茶几，电脑桌，还有一台超级大的大彩电，和一张看起来就软乎乎的大床。茶几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动漫角色的手办，床边的地板上还散落着几只小巧的兔子布偶。

    这些东西的风格根本就不像延千雪这样的精英富家女孩子的人设，倒更像个闷在家里长蘑菇的肥宅，因为林末央惊讶的发现床边还配备了可以推拉的小桌子和挂在天花板上的显示屏，这些可都是方便某些希望躺在床上玩电脑的终极死宅才能配备的装备。林末央一脸胆寒地偷偷摸摸地偷瞄延千雪，却正好对上延千雪堂堂正正投来的审视的目光。

    “你们慢慢聊，当我不存在就行。”延千雪从沙发抱起那个巨大的抱抱熊，做到了电脑桌前，戴起了耳机。

    相对于林末央的惊讶，锋龙倒是见怪不怪了，锋龙十分坦然地打开了电视旁的小冰箱，刚刚伸出手去，坐在电脑前的千雪忽然转过头来，用一个极其冷漠的眼神盯了一眼锋龙，锋龙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明明在面馆里那么多如刀的目光都没能使这个家伙动容，然而延千雪这一眼隔着锋龙一整个后背差点没把他刺的跳起来，锋龙赶紧解释道：“就一瓶！一瓶！”这是林末央才看到小冰箱里冻满了大大小小各种净含量标准的可乐。

    延千雪默默取下自己头上的耳机，向着冰箱阴冷地走过来，神情幽怨的像个女鬼，如果不看她脚上的猫猫头拖鞋的话。她伸手把冰箱前的锋龙推到一边，看向冰箱，林末央才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的脸上出现了除冷漠外的其他表情，那是心疼，纠结。终于，延千雪咬了咬牙，十分坚决地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听摩登装的听装可乐，那神情大有佛祖释迦牟尼当年割肉喂鹰的风度，然而把可乐摆到茶几上的时候，她那愤恨的表情倒像是在喂猪。

    锋龙也是夸张地一拜到地，前朝太监拜慈溪时应该就是用这种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的。“谢娘娘赏！”延千雪愤恨地回到电脑桌前，这次她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虽然这时他背对着林末央，林末央却感觉这个给别人感觉像女皇一样的女孩子正在心里恶毒地碎碎念。

    锋龙意气风发地抠开了易拉罐，满满地灌了一大口，这才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得意的“嗝儿”。同时延千雪的背影抖了一下。

    “好的好的，活过来了，该谈正事了。”锋龙放下可乐罐，严肃地说道。这时林末央才发现，眼前这个人只有在谈正事的时候才能正经起来，而且和平时那副脱了线的模样判若两人。

    锋龙说道：“当然，这里绝对安全，我也不担心你会把我们之间的对话泄露出去，如果你拒绝帮助我的话，你第二天依然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但是你会忘掉我们之间对话，也会忘掉你和我见过，你只会记得今天你在街上救了一个土大款，然后土大款给了你一笔钱来答谢你。这笔钱算是我今天耽误你这么久时间的补偿。当然，如果今天我们谈妥了，那么这笔钱依然会支付给你，算是定金，之后延小姐会代表尊龙集团和你签订合同~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你的朋友都会认为你是在尊龙集团工作，工资和五险一金我们也会定期发放到你的银行卡里。”

    林末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绝不是什么优秀的人物，但是这种像是天定救世主的剧情莫名其妙就落到了自己的头上。“我想知道为什么选择我？我有什么特别的吗？”林末央问道。

    锋龙摇摇头：“不不不不，绝对不是，我不是选择你，而是你被选择了。实际上对于我而言，这个人选怎么样都好，只要不是什么变态杀人魔，或者说没有行动能力的家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有可能被我选中，之所以选中你，是因为……我是个脸盲，所以不是特别认得清楚人，不过最近我在人才市场溜达的时候，见过你很多次，刚才在大街上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所以就找你试试了。”

    林末央想了一万种理由，但是没想到理由居然是“一大群人里我只觉得你挺眼熟”。在三分钟前林末央还在思考自己也许确实隐藏了什么自己都没发现的过人之处？

    “可是你还监控了我的一举一动？我在人才市场做了什么你都知道？”林末央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这时候他忽然觉得要是锋龙说自己有点特别，那反而还是很不错的。

    “啊……其实我并不知道，不过你这样性格的家伙做那种事情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结果你还真做了。”锋龙一脸无辜地解释道，说完还拍了拍林末央的肩，“的确是个好人哦，小兄弟。”

    林末央看着这张像极了王八蛋的脸，忽然觉得有点欲哭无泪，结果自己真的是因为普通才被选中的，就像买菜的时候太急，随便从一堆烂菜叶子里挑出了一把。可怜的是这把烂菜叶子甚至还产生了自己会不会是有机蔬菜的错觉。

    “所以玩笑就开到这里吧，我会把情况向你说明然后你自己下决定，来定夺是否加入我。”锋龙拍了拍林末央的肩膀，做回茶几对面的小椅子上，就在这个充满了宅萌气息的房间里，讲起了足以摧毁林末央世界观的故事。

    “我说过的吧，跟我去兔子洞的深处……我挺喜欢这句台词的，爱丽丝经由兔子洞到达仙境。我即将告诉你的东西，可能与你之前所了解的相悖。有的秘密已经成为了历史，我们已经成功的让一部分秘密成为了谎言。但这仅限于你现在脚踩的这片土地，在更为遥远的地方，在那些重新燃起文明火种的地方，秘密还在那些人的帷幕之后燃烧。小林子～竖起耳朵，你即将触及这个世界真正的真相。”锋龙是这样开篇的，林末央还记得，在他说出这话时，整个房间似乎暗了下来。

第二章 世界的真相

    “路上小心~坐地铁6号线就可以回家了哦~~”锋龙在尊龙集团保安室里探出头来，对着林末央亲切地挥手。在讲完那个十分漫长的故事之后，太阳已经落山了，锋龙贴心地把林末央送到集团大楼的门口，然后转身就进了保安室，和里面那个40多岁的中年保安称兄道弟起来。

    林末央的手里攥着一份工作合同。在听完锋龙的讲述之后，他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咒一般，一口答应了锋龙的请求，而延千雪也并不含糊，打了一个电话之后，尊龙集团人事部的主管就亲自拟好了合同，站在大门口等着林末央了。

    回家的路上风平浪静，要不是手中这份合同的真实手感，林末央差点认为今天发生的一切是自己找工作找着急了之后产生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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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你作为我的代表，用西方那边的话讲，就是代理人，骑士扈从，去参加圆桌议会新组织的组建。”锋龙开门见山道，“我会一个个向你解释。”锋龙看了一眼林末央一脸痴呆的表情，对他说道。“信息量有点大，所以每个字都要好好记清楚，路上你慢慢理解，理解不了也没关系，从明天开始，每天早上记得赶最早的一班地铁来这里‘上班’，在你前往英国之前，我会对你进行两个星期的特训，虽然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代理人，可是你仍旧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还是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那种。不经过一点点基本的训练你肯定会瞬间穿帮的。”

    电脑桌前的延千雪头都不回地说道：“还有领取工作证，以及办相应的入职手续，你现在有两个虚假身份，明面上你是尊龙集团的员工，这是用来糊弄你的家里人的。然后暗地里你是锋龙的代理人，这是用来糊弄西方那群魔法师的。”这个女孩一直都坐在那里堂而皇之地偷听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锋龙的说辞是他和末央的对话必须全程保密，然而锋龙本人却不在意这些秘密被延千雪听到。或者说延千雪从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些秘密。

    “等等，您的意思是说，我的工作是装作您的学徒，以代理人的身份前往英国的那个什么圆桌议会？”末央问道。

    “是的，延千雪不行，因为尊龙集团之所以能变成今天这个规模，就是因为它所有的海外生意合作伙伴，都是有着魔法界背景的，这也是我和当初延家人的契约内容之一，那群老不死的跟延千雪可比跟我都熟。”锋龙回答道。

    “那群魔法师还做生意的？”末央觉得有些奇怪。

    锋龙肯定地点点头：“何止是做生意，这群老东西暗地里掌控着整个西方的金融，军火，手脚几乎伸到了每一个领域。当然，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好，始终没有泄露魔法界的秘密，他们现在在暗地里的形象更类似于罗斯菲尔德家族这样的隐形豪门。只是没人知道他们还是魔法界的豪强罢了。而且现在早就不是他们穿着袍子，在古堡里聚会，墙头挂着会说话的肖像的年代了，这群新兴的巫师们更喜欢开着豪车，在海滩上搂着性感女孩的小蛮腰。毕竟出差能坐头等舱还有金发大胸的空姐服务，谁还愿意骑着扫帚在天上顶着大风飞来飞去？而且扫帚那么硌，肯定容易得痔疮的。”

    林末央心里暗暗说道，您这还叫魔法师吗？您这整个一欧洲暴发户家族。在他心里魔法师们就应该在夜月下穿着一身黑袍，骑着扫帚慢慢飞过宁静的夜空。

    “但是，这群东西虽然越来越妖了，”锋龙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使用了东西这个字眼，看得出来他对西方魔法界的堕落还是极为痛心疾首的，只是林末央和延千雪几乎同时用鄙夷的眼神看了一眼锋龙，心里暗骂的都是：论妖，您简直是魔法师之耻，都不好好检讨一下您自己的言行的吗？然而这两人都不会把这样的话直接说出来，而是选择在心里暗自嘀咕。锋龙的长篇大论还在继续：“但是作为魔法师的基本操守还是在积极保持的，尤其是在保密这一方面。毕竟现在是科技社会了，之前的魔法师们往往都是贵族，有着自己的封地，接受统治者赐予的爵位，但是现在不行了，难道你指望那群贵族老爷们靠着驱邪抓鬼养活自己吗？所以一战结束的时候，这群魔法师们就开始改变自己当年深入简出的生活方式，投身金融和商海，有的人甚至靠着世袭的爵位在政治漩涡中走进了政界。”

    锋龙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又喝了一口可乐补充了一下嘴里的水分，“你从历史书上学到的历史和真正的历史并不相同，世界上的确有过那么一个时期，人类处于神灵的统治之下。而在摆脱了神灵的统治之后，这段历史就被人为地隐藏了起来。文艺复兴时期，这群西方的魔法师们大多数都算是有名的学者，于是他们用大段的历史将神代的历史掩盖了起来，让神灵的秘密成为了笑谈，就这一点他们还是十分出色的。”

    末央挠了挠头，对于锋龙的话他不是特别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呢？”

    锋龙笑道：“在文艺复兴之前他们甚至都不怎么注重这方面，圆桌议会的说法是他们要保持魔法界与现实世界的平衡，保证魔法的秘密不外流。大多数人都相信了这个说法，然而这也是一个谎言。”

    “魔力是一种需要天赋才能使用的力量，而炼金术和魔法，都是建立在魔力之上的体系。他们是这世界上血统最为纯正的巫师们，他们对魔力的亲和力靠着世代通婚和血统的培养，远不是普通人能够比较的，只要他们愿意公布魔法的秘密，也许会引起世俗权力的反弹，但是以他们如今隐藏的势力，和他们在魔力血统上的优势，足以让他们成为世界的统治者。从幕后站到台前来。他们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而能够让他们放弃这样的权力选择蛰伏的原因是因为神。”锋龙提到了一个很虚幻的字眼。

    末央是一个中国人，从小接受的是唯物主义的教育，虽然很多时候在遭遇不幸的时候，末央都希望有这么一个神能够从天而降，给自己一盏擦一擦就能冒出一个蓝色精灵的神灯，或者转一转就能实现愿望的戒指之类的。可是在现在，就算是小孩子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奥特曼，假面骑士，估计也不会去相信这世界上有神灵了吧。然而锋龙的讲述还在继续，锋龙的声音也越来越低沉。

    “古埃及，美索不达米亚，古印度，中国。每个文明之中都有关于神的影子，这些神灵在这些古文明的历史中尤为突出，在远古时代，神的历史等同于文明的历史。神庇佑着人类，也限制着人类，人类是神灵的羊群，神灵才是大地的主宰。而在每个文明的最后神和人类的冲突终于爆发，人类想要反抗神灵，而神灵想要给人类再次套上枷锁。终于在大战之中，文明消亡，而依托于人类文明所诞生的神灵也因为失去依托，消失在时光的长河之中。”

    “但是神灵并没有死去，因为他们自人类对于世界的迷茫概念中诞生，他们只是随着文明的消逝而隐没，而并没有‘死去’。所以在当后继者在这些文明的废墟上建立起自己的家时，远古的碎片和知识也被他们挖掘出来。学习了这些知识的人成为了最早的魔法师，借着神代的辐射，新的神们被创造出来。这就是一个演化的过程，实际上在四大文明古国之前，还有更为古老的文明，只是这些文明被隐藏的更深，属于决不能被挖掘出来的可怕历史，我想你也听说过它们的名字，亚特兰蒂斯，穆，根达亚，利莫利亚。这四个文明从没反抗过神灵，并在神灵的统治下取得了高度的文明，却无一例外的毁于天崩地裂的天灾。”

    林末央掀拳裸袖，发出了振聋发聩的质疑：“报告，除了亚特兰蒂斯，我一个名字都没听过！”

    锋龙停下了讲述，用力敲了敲林末央的头：“多读点书！妈个臀的！魔法界里有一句老话，叫知识就是力量！多读读神话故事，万一有什么情况能救你一命！别乱打断我！”

    锋龙清了清喉咙，又把刚才被打断的情绪酝酿起来：“玛雅人的预言中曾说过世界的文明曾毁于数次天灾，而这些文明无一不是处于神灵的庇护之下。要么死于与神的战争，要么毁灭于无情的天灾。神的存在总是伴随着文明的陨落。那群老不死的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自近代起，他们隐藏神灵的历史，掩饰神代的存在，为的就是不让那些蛰伏在废墟之下的神灵复活。那些没有被杀死只是被遗忘的神们，只要被公之于众，靠着民众的信仰就能再次复活，而他们的复活就预示着文明的毁灭。所以他们不是为了维护平衡，他们从一开始就不敢暴露这些神代的秘密，他们不敢去面对神灵。”锋龙一字一句，像是在说一个荒诞的故事。

    “他们采取了无数方法阻止神灵的复活，他们成立秘密的结社，捕杀肆无忌惮的黑魔法师，扼杀一切可能将魔法界暴露在阳光下的危险举动，教会的精英们

    以癔症的名义将一个个恶魔放逐回地狱，而魔法部的猎手们手持银制的武器，混入白俄罗斯的猎狼人群中，将两脚行走的恶狼扑杀在冰天雪地，赏金猎人们在都市的角落里穿行，用硫磺和十字架将血族们烧成灰烬。他们在黑暗里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和平衡。这种饮鸩止渴的行为从他们愚昧地挖掘出神灵那受诅咒的遗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他们不愿意放弃手上的力量，就只能不断扑灭力量带来的火苗。”

    锋龙冷笑道，“明明恐惧都已经扼住了喉咙，却仍被贪婪迷住了眼，说的就是这样一群人。反而他们还一直认为自己是这世界的阴影里的守护者。他们一直在寻求解决这种困境的办法。而他们终于找到了中国。”

    “为什么古国之中只有中国生存下来，为什么只有中国没有魔法师的存在，为什么不需要猎手，这片土地也不会滋生神话生物？明明有宏大的神话体系，也曾经有过神灵的传说不是吗？”锋龙说完哈哈大笑，“那群傻子作为幕后推手，带领着船队拉开了大航海时代的序幕，他们疯狂地践踏玛雅人的土地，非洲人的土地，掘地三尺地寻找杀死神的方法，然而魔法师们失望而归，殖民者们却把黄金和奴隶装满了每一条帆船。古国里没有剔除神的方法，甚至在羽蛇神和太阳神的辟护下，玛雅人终于迎来了自己末日的天灾欧洲殖民者。他们并没有摆脱神灵，甚至在被摧残之后的玛雅人也面临着和魔法师们同样的问题。废墟中的神灵即将苏醒，而神灵就预示着文明终将来临的毁灭。他们终究没有逃过神灵的诅咒。于是那群伪君子们把希望放在最后一个地方中国。”

    “因为中国人，杀死了神灵。当魔法师们踏上中国的土地，他们沸腾了，也许在马可波罗的记载里，这片土地满是黄金，这里并没有满地黄金但是他们沸腾的是他们真的找到了一片没有神灵影响的土地。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魔力，干净的如同初生的土地。于是魔法师们四处抢掠中国的文物，将中国的文献打上捆，放上马车，堆积在船舱里。甚至他们的爪牙斯坦因，从王圆的手里骗走了莫高窟无数珍贵的典籍。然而他们找到的这些东西依旧与他们想要寻找的东西相差甚远，中国人自己结束了神代，又怎么会留下关于神代的记载呢？他们用他们的逻辑来推测中国人，却也不想想抱持着这样的逻辑的他们，如今仍生活在神灵的阴影下。不愿意取下皇冠，却又想要减轻头顶上皇冠的重量，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锋龙顿了顿，“直到他们无法控制住局面。近几十年内，圆桌议会桌上的报告越发触目惊心，从一开始的最早的亡灵生物，狼人，到现在撒旦教团努力进行仪式召唤恶魔的痕迹，尼斯湖出现的水怪，四处出现的天蛾人，那群老东西已经越发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所以我主动和他们联系了。”

    “我是一切秘密的保管者，当然，是现在的保管者。原本的保管者并没有理会他们的要求，因为中国不会受到他们的劫难影响，每个文明之间都应是独立的。然而上一代保管者显然没有预料到社会发展会如此之快，地球村地球村，无缘无故地整个世界的文明之间结合地如此紧密，中国稀里糊涂地就被拉上了这条贼船。所以为了保护这片净土，我和圆桌议会签下了协议，我提供他们所需要的知识，偶尔帮他们做些没办法做的脏活，作为交换，他们会派出最精锐的人员，诛杀神灵。”锋龙说到这里，暗骂一句很不文明的字眼：“这群王八蛋做的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因为他们自己才是最希望神灵死去的人，却莫名其妙地把中国拉上了这条贼船，最后杀死神灵反而成了他们的交换条件。”

    “那……他们直接让您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求您派出一个代表呢？”林末央问道，圆桌议会如果需要打手，那么锋龙本人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关于这个，你自己来看看吧。”锋龙走到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窗外的夕阳还没完全落下，阳光就这么毫无阻碍的照进这个小小房间里。意料之中的，锋龙又挨了延千雪一个恶狠狠的白眼。

    林末央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天空的晚霞如血一般浓重，太阳正挣扎着挂在远处的高楼上不肯落下。然而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哦哦，抱歉，忘了你的训练还没开始。”锋龙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话间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林末央的肩头，锋龙的年龄没比末央大上几岁，可是这个动作却着实像长辈把自己的手搭在晚辈的肩头。

    一股温和清凉的溪流自锋龙手所接触的地方缓缓流向林末央的全身，让林末央浑身都感觉一个激灵。这似乎就是锋龙之前所说的气，而现在气被锋龙操控着在林末央的身体内穿行，林末央只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都被打开了，身体里的重担和疲惫正一点点被这清凉的水流从身体中冲出，连身体都感觉轻盈强韧了不少。“你还不会感知气，更不会运用气，所以就先由我给你体内注入气，然后你就可以看到了，注意集中注意力。”锋龙在末央的身后轻声提醒道。末央并不知道所谓的集中注意力是什么意思，正要询问，才发现自己的视界发生了变化。空气中开始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无色的线条，这些线条既没有轮廓也没有颜色，但是在气的包裹下，末央却可以“看到”这些线条，这种感觉不像是用眼睛去看，更像是这些线条变成了他自己的一部分，或者他变成了这些线条的一部分。人不用看到就知道自己身体上的零件还在不在，现在末央的感觉也是如此，这些线条就好像他身体的延伸，随着感觉越发清晰，末央才发现这些根本不是线条，而是某种东西流动的轨迹。这是气，末央下意识地想到。

    视界还在不断地变化，原本无色的轨迹开始泛出微微的金光，这时末央才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一条金色的长河，汹涌的气充斥着天地各处，刚才自己看到的不过是汪洋大海之中的一股小小暗流，无处不在，无孔不入，这些金色的暗流不知从何而来，将他眼前所见的世界整个浸没，远处那些百米高楼就像沉在万米海底的遗迹一般。末央只感觉天地之间的气都将自己淹没，在这磅礴的汪洋之中，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完全不是因为气使他呼吸不顺畅，而是在这种充斥天地的可怕气势中，他甚至忘记了如何呼吸。“呼吸困难对吧，毕竟你还没开始气感的训练，就直接给你上最高规格的感知，你会窒息是正常的，再忍忍，把你的目光朝远处看，尽可能的远。那才是我想让你看到的东西。”

    末央闻言，将自己的目光尽可能地投向远方，当他产生这样的念头时，眼中满目的气的海洋逐渐透明起来，似乎要将更远处的视野展示给他。末央看到了，而在看到的一瞬间，他感到有东西捏住了自己的喉咙。

    那是在远远的地平线后拔地而起的东西，明明是极远之处的东西，却因为太过于巨大而使人看的清清楚楚。庞然大物不足以形容他一块石砖，忽然末央脑海里响起一句曾在教科书上看到的话。“我在宇宙之中只能看到荷兰的围海大堤，和中国的万里长城。”然而这句话不过是恭维，因为宇航员杨利伟亲自证实了长城在宇宙中无法看到。但是这一座不一样。无数的气如同百川入海般融进这逶迤的建筑，古朴的虚幻城墙在天际线上撑出了地平线，高耸的城墙直插天际，百川入海，而这座长城由无数气的海洋铸成，末央只感觉自己脚下的大地所散发出的气全都流向了这座金色的长城。末央无法判断这座长城的高度，因为即使是8800米的世界屋脊，都远没有这般气势。那是直直向上，似乎直通大气层外的可怕规模，那是在眼光所及之处连绵一片的长度。

    “这就是中国领土上没有魔力的原因，中国先民们花费数朝修建起来的世界上最大的防卫，借西方人的话讲，应该叫魔法阵，用日本阴阳师的称呼应该叫结界。然而它就叫长城。经由实体长城作为本体根据中国国界所展开的包裹整个中国的反魔力阵列。”锋龙的手离开了末央的肩膀，末央眼中的宏伟建筑逐渐散去，末央才在那种重压之下缓过气来。他还没从那种太古洪荒的摄人气魄中醒觉过来。

    锋龙在阳台上张开了双手，红色的晚霞披盖在他的身上，他好像在拥抱眼前整个世界。“气与魔力不同，气产生于一个文明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当一个文明越发强盛，他所产生的气就越加浓厚，留下的痕迹越多，那么只要这个文明中途没有断绝，历史上的光辉和血泪都将成为气的来源。而长城随着气的增强而增强，最初的长城远没有这样的规模，甚至和他的实体相比都相对寒酸。可是千年过去了，随着我们的国界的推移，随着我们在这个国家所留下的每一个足迹，都让这长城更加壮大。有幸见过这伟业的先驱者们都叫它中华之脊，没有魔力与幻想种能够穿过这层屏障，这是文明之壁。这也是我留在中国的原因，随着外面的世界的风云变幻，长城经受的重压越来越强。

    如果我们坐视外界的风暴而无所作为，再宏伟的堡垒也将成为暴风雨中的扁舟。然而自从全球化各个国家的文化交流联系在一起之后，长城就开始变得不稳定了，因为中国文化走出了国门。而这部分文化所纠缠的外国文化上的风波也会随着这些根系传入长城的内部。文化的交流使中华之树茁壮成长，所以万不可弃，我就只能留在国内抹平那些传导进来的风波。毕竟顺着交流的根茎输送进来的，还有不怀好意的毒液啊。”

    说罢，锋龙重重拍了拍林末央的肩膀：“所以一切就靠少年你了！当一切结束，你就可以回老家结婚了！而且你只需要过去当个吉祥物就行了。那群老不死的得到我的帮助之后，盲目膨胀，感觉神灵已经是自己口袋里的首级了，为了公平分配这些根本没拿到手里的所谓战利品，要求圆桌每一个代表都要派出自己最精锐的人员，来共同组成‘达摩克里斯之剑’。你的任务就是过去走个过场，告诉他们我派人了，这些代表都是每个势力的真正精锐，属于指挥层，或者说象征性更高~所以你不用担心让你去杀个狼人，掐死个科迈拉之类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除非是神灵本体复活，否则你基本上就跟手办没啥区别。”

    林末央听到前面还挺放心，听到最后却是猛地一哆嗦，“那……万一我真碰上什么神灵复活怎么办？”

    “哈哈哈……放心吧，圆桌议会手里有我提供的资料，已经学会如何控制神灵复苏的迹象了，按现在的情形，最多也就是打个海德拉，杀个蝎尾狮之类的程度。蝎尾狮虽然很凶猛，但没有什么是一发洲际导弹解决不了的对吧？真到了必须用魔法对抗魔法的时候，议会里那几个议员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家族的火种亲自上战场？如果神灵真的复活，那就是各位圆桌议员的工作范围了。所以好好当好你的吉祥物就好了。”锋龙一边安慰，一边鸡贼地怂恿道：“点头吧，只要你一点头，马上就能成为尊龙集团正规员工，每个月工资3w8，有五险一金，培训一结束，你就坐着圆桌议会给你安排的专机去到英国，跟那几个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推杯换盏，在上流社会的宴会里跟可爱的小女孩谈笑风生，说不定回来的时候还能给你的父母带个金发碧眼的儿媳妇儿回来，岂不美哉？要是再和几个富家贵公子培养出更衣室的友谊，说不定你还能授个爵回来？还在犹豫什么呢？”

    林末央抬起头来，脸上五官都快挤成了一滩浆糊，迷茫都写在了脸上，“那个，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锋龙双手环抱在一起，豪气万千的回应道：“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林末央战战兢兢地说道：“您老究竟是谁啊？”

    锋龙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敷衍地说道：“假面骑士，奥特曼，替身使者，波纹使者，你觉得哪个像我就是哪个咯？”

    林末央默默点头：“哦……”锋龙心中大定，这都没反应，看来这小子的确被说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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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林末央已经坐上最后一班地铁的时候，最后的夕阳也在天边消逝，城市的高楼与路边的路灯却又接替着亮了起来。

    “你说谎的功力真差。”延千雪幽地说道。她一直默默听着锋龙和林末央的对话，她对锋龙隐藏了多少真相心知肚明。

    锋龙倚在阳台的栏杆上，遥望着脚下通明的灯火。

    “我很意外，这个人明明是个怂货，你和他讲话的时候他甚至震惊的话都插不上，在我看来他的能力，意志力都不过是个次品。你为什么会选择他呢。”延千雪把耳机扔到一边，她的态度十分严肃。跟之前的冰川美人判若两人。

    “是啊，明明想做出一番大事业，却又畏首畏尾，缺少做大事的能力，也缺少做大事的勇气，不夸张的说，他这样的家伙，我蹲在路边一下午能捡一个连的人回来。”锋龙踱步到房间里，随手把沙发上的抱抱熊捏了起来。“但是他答应我了。就这么简单，我提出了要求，而他答应了我的要求。那就是他了，如果他不同意，那就再随便找一个就是了。”锋龙忽然把脸凑到延千雪的旁边，“或者你嫌这个不够帅？也是，下次要是再找的话，就找个长得帅的，一米八的，这样我忽悠的他的时候还可以说，‘待你功成名就，还可以获得延小姐的芳心，从此下半辈子不愁’这样的话？”

    话音刚落，不出锋龙所料的，耳边瞬间就是一阵劲风，然而锋龙只是伸手随手一抓，就把某个气急败坏的女孩的一只玉足抓在手中。刚才就是这只纤纤如玉不知晃花了多少男人眼睛的大长腿踢出了那一道带着破空风声的强劲踢击。

    “喂喂喂，宅女形象崩了哦，上次请你吃饭那二世祖要是知道你这双漂亮的长腿能踢断碗口粗的树，你猜下次他吃饭的时候还会不会偷瞄你的长腿？”锋龙手上抓着延千雪的一只小脚，而延千雪整个人的姿态就保持在高踢的姿势，动作行云流水，肢体每一个关节都绷的笔直，天知道这具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多少爆发力。只是锋龙另一只手默默指了指，延千雪才发现自己这个姿势极不雅观，有走光之嫌，赶紧羞红着脸把自己的小脚抽了回来。

    “还好是我啊，不然换成别人，天知道那些家伙斯文的假面具能维持多久。”锋龙耸了耸肩，这要换成是个肥宅怕是抓住了就不肯放手了吧。

    “第一，如果换成其他人，现在应该已经上了救护车了。第二，别人可没胆子做这种无礼的举动。”延千雪的脸色逐渐冷下来，红晕飞速地退去。“第三，你还算是个人吗？”

    “这样看你怎么看待人这个概念了，就生理结构而言，我就是一个人，无论是dna，还是其他别的什么零件。”锋龙也不管延千雪的表情，只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很有人情味，像极了一个人，这才是我选择他的原因。”锋龙忽然回答道，这还是之前很久的问题了，有时候他的思维感觉逗比和正经起来在两个频道，连时间轴都是分开的。

    “像谁？”延千雪好奇地问道。她实在想不出锋龙接触的人中有像这个怂货的。

    “啊……不是……我用词不当，不是像某个人，而是像一个‘人’。”锋龙解释道。

    “像一个人？”延千雪少见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这世界上还有不像人的人吗？”

    锋龙看着眼前这个绝色少女露出了一脸迷糊的表情，白玉般的脸上果然配上茫然才是可爱系女孩子最好的搭配啊。

    “恩，是的。”锋龙点头道，“但凡做大事的人，往往都不太像人，他们要么无畏如雄狮，狡猾如狐狸，人们喜欢用各种褒奖的词来包装他们，然而这种人往往最不像人。人就像是拼图，只有当无数的碎片拼接在一起，才能展示一副完美和谐的画面，而那些过于突出的人，就像是比一般拼图大了很多倍的碎片，他们能承载的画面比一般的碎片要多，可是这样的碎片越多，这幅拼图本身的趣味性就会下降，而这违背了拼图的本质。”

    锋龙忽然笑道：“那群老不死的之所以找不到杀死神的方式是因为，神只能由人来杀死，而不是某个天定的英雄，更不是力挽狂澜的救世主。相信我，他们可以杀死如山般的巨龙，可以扼杀健硕的巨人，可是他们杀不死神。这个小朋友，这个怂货可能才是拯救这个世界，拯救这一纪元文明的关键。”

    延千雪看着锋龙那张风淡云轻的脸，“你在说谎。你的说法漏洞百出。如果如你所说，传递到长城内部的震颤你可以抹平，那么你完全可以待在这片堡垒后面安心的抹平内部的风波，因为长城几乎牢不可破，除非是足以摧毁整个文明，那还不够，还得连文明的根系一起拔除的神灵才有可能在击破长城的情况下还能与你对敌。你没有理由去趟这样一滩浑水。我和我的家族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怪物。”

    “不该是亲切的合作者吗？”锋龙露出了十分难过的表情。

    “我的先祖签了一份魔鬼的合约，整个家族世世代代都是你的祭品。我不否认你有着绝对正确和正当的理由，但是你仍然让我恐惧。用你的话讲，你太像人了。”延千雪注视着锋龙的眼睛，这些话几乎是一个个地吐出来的。

    “是啊是啊，好啦好啦，别害怕啦。我的确没有说谎，我只是隐藏了许多事情而已。无论如何，我都一定是坚定地站在人类的一边的。”锋龙伸手拍了拍延千雪的脸庞，发现这个女孩紧咬着牙关。

    “好啦，我接着找保安老张聊天去了，我刚才从下面上来的时候这货正在买煮花生和啤酒，我去蹭点。”锋龙挥了挥手，逃跑似地溜进了电梯。

    半晌之后，延千雪才深呼了几口气，放松了紧咬的牙关。

第三章 特训

    第二天一早，林末央就已经到了尊龙集团大楼的门口，正巧碰上从外面回来的锋龙。锋龙手里掂着个塑料袋，袋子里蒙了厚厚一层水蒸气。

    锋龙见了林末央，露出了极为欣喜的表情，还亲切地打了招呼：“哟，来的挺早啊，吃口？”说罢，他还热情地打开了塑料袋，让林末央随便拿。这时候林末央才发现袋子里是包子，大包子和小笼包都有，袋子角落里还挤了几根油条，看来是刚买的，还腾腾地冒着热气。

    “这家包子特难抢，我都是赶了第一班公交车，还差点没和几个去买包子的老太太打起来。”锋龙从塑料袋里拿起一个小笼包，不由分说就朝林末央的嘴里塞了过去，林末央只能用手接了。锋龙看到林末央接过包子，自己也从塑料袋里拿出一根油条放进嘴里。

    “怎么样好吃吧？”锋龙没个正形地问道。热腾腾的包子放进嘴里刚咬第一口，美味的汤汁就从包子里流到了嘴里，的确是薄皮儿大馅儿的正宗猪肉包子。看不出来这个尊龙集团的座上宾，神秘的中国魔法师，在吃的方面竟有如此的讲究。

    “赶紧吃，我带你去训练场地，今天还有的是事情要忙。”锋龙一边嚼着油条，一边说道，手上还多了一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豆浆。

    林末央像个没头苍蝇一样默默地跟在锋龙的背后，他是个很没主见的人，昨天听到了那么震撼的真相，还看到了那座宏伟的长城，他怂的本质就越发地明显了。

    高中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林末央就跟个跟屁虫一样跟在班上同学的背后，毫无存在感，在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都在尽情展示自己的身姿的时候，他像个沙僧一样扛着大家的行李跟在后面。

    “唔……该说你这家伙没什么主见的吗？活泼一点可爱一点啊，你又不是个工具人，你这样可真别扭。”锋龙一走起来，就感觉自己背后那货一下子就进入了工具人模式，存在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感觉自己背后跟的不是个人，是个衣架，吸尘器，或者说其他方便的家居工具，“算了，以后会好好培养的，进来吧，他们应该把地方都腾出来了。”锋龙在电梯里对着林末央招手。这次他做的不是昨天那个直通延千雪房间的专属电梯，而是普通的员工电梯。林末央看到他直接按下了6层。

    电梯在钢索的牵引下缓缓上升，锋龙开始嚼起他的第二根油条，林末央有点怀疑这个瘦弱的家伙一天到底要吃多少东西。难道这也是那种光吃不胖的体质么？

    电梯门打开，顿时一群肌肉壮汉齐刷刷地看向了电梯门。每个猛男的身上都洋溢着健美的气息，他们似乎才刚刚搬运完某些重物，每个人身上都是淋漓的汗水，空气中充斥着狂野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要是这里有个痴女，现在肯定已经幸福地晕倒过去了。

    同时被这么多肌肉猛男**的目光注视，林末央感觉自己站在了米奇妙妙屋的门口，连身边的锋龙也是虎躯一震。

    一个穿着运动背心的磐石般的壮汉一路小跑走到电梯门口，算是迎接了锋龙和林末央，“锋先生，你要的设备和东西我们已经妥善地安置好了。”锋龙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猛男，心里暗想延千雪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些个健美先生，她个小妮子还有这么个爱好？

    “我们滚石健身器材公司永远都是送货上门！延小姐说我们向您报道就行了，您看一下这些器材的位置，如果有不满意的，我们就替您挪到合适的地方。”这时林末央注意到这群猛男都统一穿着滚石健身的运动背心，原来根本不是啥尊龙集团的员工，也难怪每个人的腹部都有着大理石般坚硬的八块腹肌。

    “你们健身房还卖器材的？”锋龙笑道。这位大汉立刻从裤兜里掏出一张覆膜的名片，“是的，我们提供健身指导，也出售健身器材，上门安装，不管是您想到我们俱乐部里锻炼还是在家中接受私人指导，我们都可以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说话间，大汉还向身后的兄弟们挥手示意，背后的肌肉男们顿时会意，一个二个全都像排练过的一般摆出了各种健美的姿势，尽情释放着自己的男性阳刚魅力。

    被这扑面而来的健硕胸肌一震，林末央和锋龙几乎是同时一哆嗦，可能楼上那个宅女会感兴趣？锋龙恶意地揣测道。不过锋龙到底是老江湖，他甚至夸张地拍起手来，对着壮汉竖起了大拇指：“壮士们果然太勇武了，你们这造型有没有啥说法？”

    运动背心的汉子得意地一笑，身后的兄贵团们听到这话也是露出了梁山好汉般的得意神情，“老板有眼光，我们这个造型可是经过精心排练的，能够充分让客人沉醉在我们的力与美之中。这个造型我们称为少林寺十八铜人！”说话间，身后的汉子们齐齐一声大喝，又换了一个造型，其中还不乏大鹏展翅，黑虎掏心这种林末央一眼就能看出的经典pose。

    林末央心说，你们这造型跟那群拿着板凳的光头到底有个啥关系啊，您们这么浓密的十八铜人就不怕佛祖怪罪的吗？而且你们这哪里是少林寺的和尚啊，你们是跟周润发一个庙里出来的防弹武僧是吧？而且明明只有六个人，你们是人数不够身材来凑吗？林末央抬眼一望，锋龙大哥不愧是当世豪杰，在自己满口烂槽不知如何吐的时候，锋龙甚至还眼冒精光，露出了英雄惜英雄的眼神。

    在这一瞬间，就好像是刘备在漫天桃花之中握住了张飞关羽的手，锋龙一脸真诚地握住了这位背心壮汉的手。“好名字，好气势！各位好汉留个电话，有空咱们找家火锅，围坐在火锅周围，好好交流一下健身心得！”锋龙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慷慨激昂，也不怕这么大一票肌肉男坐在火锅旁边，周围的人都不敢吃肉了。

    壮汉也是意外眼前这个看起来略显瘦弱的锋先生竟是难得的知音，顿时生出相见恨晚的感觉，立刻从另一边裤兜里掏出另一张更加豪华的名片，上面甚至详细写明了上班时间和本人的兴趣爱好，以及贴上了背心壮汉的大头贴。这张大头贴还是经过了修饰的，从名片上这张脸真的是有着大理石般的轮廓，配以米开朗基罗作品般刚毅的线条。

    您这整个把自己都p成大卫了吗？锋龙接过这张名片，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固，看得出来这位壮汉不仅仅是从事健身事业，而且在贴身辅导这一方面一定是奉献自己全身心的劳模。

    还好壮汉似乎有其他的工作，递出名片后，他向着身后的兄弟们大手一挥，“十八罗汉”就整齐地挤进了电梯，若不是这个电梯原本的设计就是可以运输大型器材，空间很大的话，这“十八罗汉”能在电梯里挤成一罐午餐肉。

    锋龙站在电梯口，带着笑容看着电梯门逐渐关紧，在电梯门关紧的一刻，锋龙大喘了两口粗气，“妈耶，吓死我了……”林末央在一边用一副深感同情的表情，拍了拍锋龙的背。锋龙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塑料袋，转头对着林末央道：“这包子你替我解决了？忽然吃不下肉了。”林末央看着包子，眼神一阵复杂，心想小生刚被高僧点化，“十八罗汉”的英姿还历历在目，小生想茹素可以吗？

    “那就放着吧。”锋龙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包子。

    这一层应该原本是个空楼层，看得出来前几天才刚刚装修完毕。但是楼层里已经放满了各种规格的健身器材。

    锋龙拍了拍手，指了指远处的杠铃架，对林末央说道：“开工。”

    林末央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说自己的体质比起那些不运动的宅要好不少，但是也没到能把这种杠铃举起来的地步吧？而且上面的杠铃

    片即使看不清规格，但是比人的头都快大了，这重量快有150公斤了吧？自己体重不过130斤出头，难道锋龙的训练就是要把他练得破世界纪录？

    锋龙可不管林末央今天丰富的心理活动，他径直走到杠铃架前面，“这两周的训练我主要是训练你掌握气，所以要先让你知道什么是气，以及气和魔力的区别在哪里。”说话间锋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银色戒指，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末央发现锋龙身上没有任何饰品，戒指，项链，手表都没有，连他身上那件短袖仔细一看，估计也是淘宝上某个网店几百块批发几箱的那种便宜货。而他拿出来的这枚戒指，末央看不出好坏，但是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大气，很上档次，跟锋龙本人这一身水货形成鲜明对比，甚至有点辣眼睛。

    锋龙眼瞅着林末央走神，眼神还越来越古怪，天知道这个怂货脑子里又转到哪里去了。

    锋龙作势故意咳嗽了几声，林末央赶紧中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首先是气。”锋龙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握住了架子上的杠铃。“以我本人的身体素质，我大概双手抓举，够呛能上100kg，但是如果在发力的时候用上气的话……”说话间锋龙那只右手猛地一用力，沉重的杠铃在锋龙的手里就好像失去了重量，150kg的杠铃被他单手提了起来。而且锋龙的表情似乎还不怎么费力，他单手提着杠铃的中间，还随手晃了晃。沉重的杠铃带起来的赫赫风声让林末央都看傻了，生怕这杠铃不小心落到地上，把这地板砸出个洞来。锋龙把杠铃放回架子上，然后对林末央说道：“接下来是魔力。”锋龙深吸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戒指在他的抚摸下开始泛起淡淡的蓝色光芒。接着锋龙缓缓开口，念诵出了一段拗口的文字。随着咒语的念出，锋龙浑身的肌肉开始膨胀起来，瘦弱的躯体上肌肉正一块块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在8秒之后，锋龙已经从一个身材有些瘦削的年轻人，变成了少林第十九铜人，而且还是罗汉堂首座那种。接着锋龙再次轻松地单手把那杠铃举起来，示意了一番。

    “魔力和气都可以达到增强**能力的效果，但是你发现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吗？”锋龙放好杠铃，身体就跟漏气一样恢复了原状。

    林末央略略一回想就说到：“使用气的时候你的身体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但是使用魔咒的时候，你却变成了一个肌肉壮汉。”

    锋龙打了个响指，露出赞许的目光：“没错，气对身体的加强是对已有能力的加强，而魔力对身体能力的加强则是对身体素质的改变。打个比方，你原本能举100公斤的物体，而使用了气之后，气能将你加强到能举200公斤，而当你自身的素质提高到150公斤的时候，气就能把你加强到举起300公斤物体，而且这个比例会随着你对气的运用熟练程度发生改变。魔力则是无论你原本能举起多少斤的物体，都会将你的身体素质变为能举起300公斤。”锋龙摊了摊手，末央发现他手上的戒指黯淡了一些。“换句话说，魔力的能力取决于魔咒，而气的上限则取决于你自身的能力。”

    说话间，锋龙将一块杠铃片取下，捏在手中。“接下来是气的运用，气经过训练可以被人储存在体内。人体对气的亲和性，决定了你对气的吸收速率，和在你体内循环的气的数量。用物理学的标准来说，人体就像一个水力涡轮，当流过的气越多，涡轮转动的越快，那么产生的电力也就越多。而经过锻炼，你就可以给自己的涡轮边装上一个小水箱，来消耗小水箱里的水提高一段时间内的水流量。”说罢锋龙，将杠铃片抛向了空中，当杠铃片落到他面前的高度时，他说道：“就像这样。”话音刚落锋龙陡然出拳，拳速竟快到末央一时间没有跟上，接着先是一声空气的爆响，然后是金属在一瞬间疲劳时发出的如同哭声般的呜咽声，钢制的杠铃片被锋龙这一拳打成了无数的碎块。

    末央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后退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绊倒。

    末央当然不清楚这一拳有多么可怕，但是如果让一个物理学家来看，一定会惊讶的叫出来。原本空中没有着力点的东西收到强大的外力都会飞出去，就像被球棒击中的棒球一样，但是锋龙这一拳太过于快速，在击中杠铃片的瞬间巨大的力量被从那一点注入，接着力量便被迅速抽走，失去受力方向的杠铃片无法将打入内部的能转化为相应方向的加速度，被这可怕的应力击成了碎片，这根本违背最基本的力学规则，除非是在接触的瞬间，锋龙依靠的不是动能，而是靠着别的什么向杠铃片打入了额外的能，这才使得无处宣泄的能在杠铃片的内部形成了无数的应力，将杠铃片硬生生撕碎了。

    “将体内储存的气加入到身体的气流中去，可以加强一瞬间的爆发力。恩……通俗的说法是你锻炼气的话，就可以获得一个不断提升的可以百分比增强身体素质的被动技能，还这些储存在你的身体里的气则可以用来使用主动技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锋龙看着瘫倒在地的末央皱了皱眉。“不要这么怂啦，既然都已经答应我了，那以后你要应对的东西就更多，你要学会自信一点，还没有别什么事情你都害怕，如果什么都害怕，你可什么都做不到。”

    林末央哪里还能听清锋龙在说什么，锋龙都看到他的脚都抖了起来。锋龙只能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林末央的头。

    只是林末央的状态实在是很差，不仅腿在发抖，还打起了嗝来，这幅没出息的样子真的让锋龙觉得又气又笑，只觉得自己真该先从中国古拳法教起，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这个懦夫的救星。要不自己等下先教他“锁”字诀？

    过了一会儿，末央才慢慢缓过来，还没等锋龙说话，末央就已经双膝跪地：“求大哥教我！”

    锋龙心里想到，刚才你还抖得跟个筛糠似得，怎么抖完了就跟换了个人设一样。不过这倒也省去了锋龙一大顿的功夫。

    锋龙说明道：“正常人学习气的话需要很多的时间，但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会直接把气导进你的身体里，让你自己去体会气感，应该很快就能速成了，就是这样速成的气一开始会非常非常微弱。需要你自己练习抓住增强的窍门。”末央点点头。

    锋龙也不含糊，直接将一只手搭在末央的肩膀上，就像是昨天帮助末央看到气和长城一样。

    末央只感觉对于气的感觉一下子清晰了起来，四面八方都充斥着气，但是这些气就好像完全触碰不到自己一般，直接从自己的身体穿了过去。只有自肩膀上锋龙传过来的气给他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并且进入自己的身体后开始沿着他身体的经络，四处环游。

    “集中精神，好好感受这些气与平常的气的区别，努力用自己的精神将记住这种特征，这样你才能从周围的气中汲取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锋龙一边将气导入末央的体内，一边在他的耳边不断述说着掌握气的要点。末央只觉得在气的包裹下自己的精神都无比的专注，他开始仔细分辨身体内的气的特征。

    就在末央沉浸在这种形同内视的感觉的时候，忽然肩膀一轻，体内的流淌的气流失去了来源，在末央的体内游走了最后一圈之后，全都散到了体外。

    “呼……我存的气用光了，你让我缓缓。”锋龙摆了摆手，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脸上写满了疲惫。末央一看自己的手表，才发现这个过程几乎持续了2个多小时。

    末央奇怪地问道：“不是说气就像是循环一样是无穷无尽的吗，为什么会有用完的说法。”

    锋龙整个人都摊在椅子的靠背上，看起来的确是累坏了，他慢慢解释道：“就像我说的，一旦掌握了气，就像是安装在水坝里的轮机一样，气的来源是天地之间的气，所以气不像魔力一样有用完之后需要时间恢复的顾虑，但是这仅限于在体内形成循环的气，你的体内并没有这样的气循环，所以我只能从我的气储备里抽调气来注入你的身体，你的身体不属于我的气循环系统，所以我的循环系统里的气是不能导入你的身体的。被动技能是无消耗的，主动使用还是会耗蓝的。累死我了……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心得体悟？”锋龙满怀期待地询问道。

    末央却十分尴尬地回答道：“没有。”这说的是实话，当气离开身体的时候，他连感官都倒退了回来，连气都感觉不到了，更别说寻找自己的气感了。

    锋龙差点气得背过气去，他一脸哀怨地说道：“你真是我教过资质最差的学生，前几个都是一次就掌握了气感，你真是太笨了。”

    末央心里暗想，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才，这种一次就学会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呢？不过锋龙话里的一些信息引起了末央的好奇。

    “大哥还教过其他人？”末央问道。

    “恩，教过两个，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气的秘密，现在那群魔法师都以为我用的是东方的魔咒，还很好奇为什么我在没有魔力的中国也能使用魔咒。哈哈哈。不过我就算是让他们学，他们也不会学的。”锋龙笑道。

    “为什么？我觉得气挺方便的啊，被动技能总比主动技能好用吧？”末央不自觉的也开始使用锋龙式交流方式开始形容气和魔力。

    “因为气是加强类的能力，在某些方面不如魔力那么方便，而且一旦学习了气，就不能使用魔力了，气的流动会损害身体内用于储存魔力的器官，学习了气之后血统再纯正的巫师在魔法方面的先天优势都会变得和一个麻瓜一样。而且是麻瓜中的天麻瓜，属于一辈子用不出魔法的那种。”锋龙解释道。

    “那刚才那个魔咒是怎么回事？”末央指的是刚才锋龙的铜人化变身。

    “哦，因为中国没有魔力嘛，所以这个戒指是可以储存一次魔咒的魔力的魔法物品，我的体内并没有魔力，中国的土地上也没有，所以要借助这样能够储存魔力的物品我才能使出魔咒。而且在使用魔咒的过程中必须停止体内的气流动，不然气会解除身上的状态类魔咒。”实际上刚才锋龙就是用身体内的气冲散了那个加强肌肉的魔咒，否则自己这个十九铜人的模样还得持续数个小时，被其他人看到可就糟了。

    “你可以想象成魔力和气势成水火，学会了气你就告别了魔力体系了。”锋龙总结道，说道这里锋龙忽然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扔给了末央。“送你了，反正充能得到国外去充，这是炼金术做出的魔法物品，你出国的时候还能找个魔法商店卖了换点零花钱。”

    末央接过戒指，戒指温润光滑的手感透过皮肤传来，这枚通体银色的指环浑然一体，上面却没有任何花纹，即使是末央用手指去触碰，也没办法留下一点点指纹。

    “恩，趁我休息的时候，你去把那边的卷轴拿来，咱们来上上文化课。”锋龙把椅背放低，椅子就变成了一把躺椅，锋龙则是一脸摸鱼的表情躺在上面，末央不由得怀疑这家伙其实已经恢复完成了。

    末央将散落在门口的卷轴一个个地搬到锋龙的躺椅旁边，刚才进门时末央还以为这些东西是没用完的墙纸。

    锋龙则是展开了其中一个卷轴：“文化课最后你走之前我是要考试的，如果你考不及格，我就用刚才打爆杠铃片的那一拳打爆你的脑袋，笨死你算了。”

    锋龙把卷轴在末央的面前展开，指着上面的图案说道：“圆桌议会由数个家族或者组织组成，这些就是他们的徽记或者家族纹章，你要好好记清楚，还有圆桌议会以外还有数个规模与圆桌议会差不多的组织，你也要一一记好……你是个烂忠厚没用的人，我……”锋龙一边用着某个屠户的口吻唠叨，一边慢慢给末央讲解，时间就这么一点点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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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给这货多来两个鸡腿，他今天可是饿坏了。”锋龙眉飞色舞地对着食堂里打菜的师傅说着话，“诶！师傅住手，别抖了，这食堂又不是你承包的，你学啥学校食堂抖肉呢？刚才这一勺还有12片回锅肉呢，就被你这一下抖掉2片，不行，添回来。”

    这里是尊龙集团的员工食堂，而这时候锋龙的背后还排了长长的队，一大群尊龙集团的员工带着怨恨的眼神看着锋龙在和食堂师傅为了两片回锅肉争来争去。

    过了一会儿，锋龙兴奋地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对着桌边已经只剩半条命的林末央开心地说道：“妥了！师傅仁义，给你加了仨鸡腿。快整。”餐盘里米饭上的确整整齐齐码着三个鸡腿，还有堆成了山的回锅肉。背后打饭窗口的师傅流下了男儿虎泪，想他纵横食堂数十年，人称员工鬼见愁，那是说抖掉你三块就绝不多给你一点油花子。哪知道今天在那个尖嘴猴腮的手里翻了车，那货一边喊着师傅大气，谢谢师傅，师傅身体健康，一边抢过了自己手中那象征着权力的打菜大勺。等大勺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旁边锅里还少了仨鸡腿。师傅一边望着那货胜利离去的背景，一边攥紧了手中的大勺，心里全是对于英雄迟暮，项王临江的感慨。

    然而林末央实在是吃不下去一点东西了，在上完了所谓的文化课后，锋龙以要锻炼体格为由，把他赶上了各种健身器材，把他操练的都快断了气，每当自己不行了的时候，锋龙就会把手搭上他的肩膀，听锋龙说是气有着帮助人快速恢复体力，增强人体恢复能力的作用，然后又被他像赶鸭子一样赶上跑步机。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肌肉被练残了之后又在气的作用下快速恢复，然后又被某个王八蛋赶上去练残。自己这一天的运动量快赶得上那些下班练一两个小时的上班族一个星期的量了。而且那个姓锋的魔鬼完全不懂循序渐进，仗着气可以快速恢复，真的是把他在往死里练，很多次末央都感觉自己要断气的时候又被他一口气给灌回来，接着送上跑步机。末央今天真的是保持着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跑步机上跑了近1w米。虽然气可以恢复肌肉的损伤，加快锻炼的过程，但是末央的精神却是被折磨得疲惫不堪。

    “别怪我啊，越强的基础身体素质就越能发挥气的作用，你这种速成的气，开头会非常的微弱，对身体能力的加强大概只有百分之十左右，所以只能努力提高你本身的身体素质了，否则到了英国那边，你要接触的可都是精锐，丢了面子不说，我多难堪啊。”锋龙啃着一个大大的烧饼说道。

    末央抬起头翻了个白眼，合着您怕丢人，就不怕我丢命的吗？自己在跑步机上像条疯狗一样撒丫子狂奔，一路跑还一路口吐白沫，就算是休克了也马上就被治起来，然后接着口吐白沫地跑。这时候想起自己的高中体育老师，那个严厉而又古板的老人来，末央竟觉得当初他严厉的训斥在耳朵中都有说不出的温暖感觉。

    “赶紧吃，吃完了趁还有时间再去练几个小时，这才第一天，之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放心吧，我一定在你去英国之前，给你锻炼出特种兵般的体魄！”锋龙还在耳边不知廉耻地威胁道。而末央早已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锋龙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末央，叹了口气，接着狞笑着把手伸向了末央的肩头……

第四章 飞机上的怪客

    林末央很紧张，他紧紧抓着手中小小的公文包，整个人缩在飞机的座椅里，像一只受惊了的小狗。

    “小伙子第一次坐飞机？”身旁一个上班族模样的金发大叔看到林末央的怂样，善意地问道。

    林末央默默点了点头。

    “哈哈哈，别担心，虽然有些颠簸，但是根据报告，飞机可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哦。”这位大叔似乎很健谈，中文说的也不错，而且对身边的末央非常的热心。“等下空姐过来的时候，给你要杯喝的吧，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你不能一直这么紧张啊。”

    末央又把公文包抱紧了一些，姑且礼貌地向大叔道了谢。这样热情的大叔实在让人不太自在。

    “哈哈哈哈，看不出来小伙子还挺壮的，看看这小臂。”大叔没有感受到末央有些尴尬，反而他倒是仔细打量起旁边座位这个一个人坐跨国航班的小伙子来。这时候大叔才发现这个小伙子虽然看起来又怂又害羞，但是他的短袖露出的臂膀上全是结实而紧绷的肌肉。虽然不像健身房里的那些人虬结的肉块，但是明显是经过了艰苦的锻炼的干练体格。

    但是没想到的是，一听到壮字，末央就打了个寒噤。

    末央眼中恍惚间又回想起了特训最后几天，锋龙守在跑步机后，一手拿着一根米长的木棍，不断地抽打着自己的背部，另一手提着可能是烤羊腿，鸡腿或者其他的什么腿往嘴里送。还不停地给跑步机上口吐白沫的末央灌心灵鸡汤。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啪！”

    “今天多挨打，英国少受伤！”“啪！”

    “你要面对的是世上少有的风暴！你现在是随处可见的废物！在我的锻打之下，你将成为万中无一的人才！”“啪啪啪……”

    末央迈动着僵硬的双腿，感觉自己像是一头拉着磨的骡子，背后还坐着一个苏联式的铁血政委，这个政委一边享受着**资本主义的烤鸡腿，一边对着面前的骡子挥出社会主义的爱之鞭策。

    回到家，末央的母亲还抱怨，怎么大公司上班天天安排员工刮痧理疗，这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末央真是背过身去答应着，一边把眼泪往肚子咽，心想，老母亲啊，你儿子现在天天忍受的是黑奴的待遇啊。

    上班族大叔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这个干练的青年眼神中忽然出现了一种悲哀而心碎的光辉，他还不知道自己勾起了末央痛苦的回忆。

    “是，是啊……”末央答应道，“那个，公司派我出来出差，一个人……说是锻炼年轻人……”末央晃了晃手里的公文包。公文包上画着醒目的尊龙集团的logo，这是用来搪塞家里人的道具，里面还有三份要交给尊龙集团外国合作公司的合同，即使被人查到，这三份合同也是确确实实真实的。所谓外国合作公司，其实就是圆桌议员们的家族产业之一。尊龙集团一直在和圆桌议会的各个成员进行世俗的各种生意往来。现在这些生意往来也很好地为林末央提供了身份的掩护。说起来，锋龙也经常以这样的名义出差，只是他每次出差基本上都要搞出一阵腥风血雨来。

    “哦！尊龙集团？年少有为啊？”这个外国大叔似乎也听说过这个中国公司，看到logo惊讶地说道。

    “算是吧……额……刚刚上班没多久。”末央感觉脸上有点发烫，从小到大，自己从来没有被人主动这样夸奖过，即使是小时候陪妈妈去买菜，遇上妈妈的朋友，自己得到的夸奖往往也是这孩子真腼腆，这孩子看起来真老实之类的客套话。即使是一个虚假身份带来的夸奖，也能满足末央心里那点小小的虚荣心。

    外国大叔不由得多看了这个青年一眼，这样的大公司居然会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青年独自出国洽谈业务，看来这个小青年的身体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外国大叔看林末央的眼神也变得欣赏起来。

    而林末央被大叔的眼神看的发毛，心里后悔自己真的应该拿旅游签证跟着旅行团到这个地方来，但是签证时间太过于短，才被锋龙和延千雪从方案里划去了。

    现在末央的小小身躯里，也寄宿着气的力量。这正是锋龙2个星期魔鬼训练的成果。

    “你的体内虽然有了气，但是十分的微弱，大概强度只有10%左右，当然是指对你身体的强化幅度。所以你要时常练习，这个百分比代表了你的气的强弱，而且你的气储量大概是在30秒左右，你可以用来在一秒钟之内把气的强度提升30倍，或者在30秒内提升一倍。以此类推，好好地举一反三，看看你能不能研究出属于自己的气的用法。”锋龙一边帮林末央往公文包里塞东西，一边说道。

    “还有，把气压缩到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固然可以获得客可观的强化幅度，但是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在你的气没有强到能显著提升身体恢复能力的情况下，记得在能获得医疗保障的情况下使用。还有……”锋龙忽然停了一下，凑到林末央的耳边神秘的说道，“我给你邮寄了一个包裹去英国那边，应该比你本人先到。里面是老干妈，免得你吃不惯英国菜，我跟你讲，我去英国那边的时候真的想把圆桌议会里那几个负责做菜的人吊死……”

    所以说，自己落地的第一时间还得去领老干妈？末央无奈地回忆道。

    “你在那边有人接吗？”执着的金发大叔很明显没有打算放过末央，而且看的出来，他一个人在飞机上，他也的确觉得挺无聊的。还好这个大叔的中文的确不错，看得出来是经常到中国办公的人，所以末央还犯不上用自己那半吊子的英文和别人聊天。但是一想到飞机落地之后，自己就是锋龙的唯一代理人，要跟一大群真正的世界精英谈笑风生，恕他林末央生下来这么大就没见过如此场面。但是想起来的确很奇怪，锋龙似乎并没有在两周的特训中产生过换人的想法，而林末央自己也没有过临阵脱逃的想法。

    “你想退出，随时可以，我不拦着你。我说过，像你这样的人，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但是你自己甘心吗？你平凡了20多年，像个影子一样活在这个世界的夹缝里。没人注意到你，除了你的母亲，谁都不会多看你一眼。”那一天，末央感觉自己累断了气，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于是他趴在地上喘着气，而锋龙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对着狼狈的他说出了这段话，“命运是自己选的，你可以向我抱怨，说自己前20年是没有机会，没有优等的基因，没有一个有钱的父母。但是现在机会在你面前了，我给你机会了。你还趴在那里，你还能有什么借口呢？”

    末央只记得那天自己好像一股热血冲上了脑门儿，像丧尸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

    也只有那一天末央没有回家，自己是在附近的一家旅馆醒过来的，听说还是锋龙把他扛过去的。

    “喂？小伙子？你在那边有人接吗？”金发大叔又问道，末央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自从上了飞机以来，自己就很容易走神，是因为紧张吗？末央不知道，但是自他出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肩负使命，踏上真正的战场。

    “啊，那个，抱歉有点太紧张了，应该是有人接的吧？”末央回答道。

    金发大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贴心地递过来一个黑色的眼罩。“那就睡一会儿，或者闭眼休息一会儿吧。我刚刚坐飞机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啊，我女儿就给我买了这个眼罩，她说睡一觉，睁开眼的时候就到了。”末央这才注意到眼罩上画着两只可爱的粉红兔子，很明显不是大叔这种上班族自己会买的风格。

    “现在想起来，女儿也是担心我吧。真好笑，我一个大男人，家里的顶梁柱，居然还让一个小女孩儿担心，明明我刚刚开始中国业务的时候，她才刚上小学。”这个大叔说这话时语气柔和了下来，神情也十分地平和。“

    所以啊，我后来就再也不紧张了，无论是跟别人谈生意，还是公司面临难关，我都不紧张了。男人啊，家人把希望和责任放到了你的肩上，你就没有资格怀疑自己，更没有资格去紧张。”说这话时，这个大叔像个豁达的哲学家，末央这才发现大叔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即使是现在被时光磨去了棱角，言语间却仍是年轻人的从容和自信。

    “哈？你不用吗？不用可要还给我，不然我家的小公主发现我弄丢了她送我的眼罩，肯定会埋怨我的。”大叔把眼罩小心地放回自己的小手提箱里，看的出来他的确很珍惜这件女儿给的礼物。“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末央刚还在心里感叹大叔你真是个顾家的男儿，堪称新世纪好父亲的典范，怎么下一秒就变得这么八卦了？

    “没有吗？没有的话我跟你介绍下我家的宝贝儿女儿怎么样？她今年还在读大学，不过她超喜欢中国文化的！”大叔挤眉弄眼地建议道。

    喂，说好的爱家的好父亲形象呢？怎么两句话都没说到就开始推销女儿了？末央看着这个大叔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赶紧推辞道：“不了吧，大叔，咱们萍水相逢，也就是座位在一起的缘分，相互也不了解，怎么就扯到这方面去了。”

    大叔哈哈大笑，笑道：“之前不了解，因为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真的就和你做到同一架飞机上了。我定了经济舱没去头等舱，就是觉得锋龙那疯子那么抠门儿，一定不愿意定头等舱机票，结果真的遇上你了。该说是神奇的命运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呢？”

    末央嘴角僵硬地咧了咧，金发大叔已经一脸得意地展示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一只黑色的渡鸦展开翅膀，包裹着象征世界的黑曜石，黑曜石还代表着阴影，秘密，和属于黑暗社会的秩序。在上飞机之前锋龙真的考了所谓的文化课，所以末央还记得这个印记。

    末央抬起头，金发大叔的笑容依然是那么的和煦，看起来仍旧是那个顾家的平凡上班族。

    然而平凡上班族不会佩戴这样的戒指。这枚戒指是暗影斗篷的象征，而暗影斗篷的成员是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标识的。唯一一个能够拥有这枚戒指的，只有历代暗影斗篷的领导人才能持有这枚代表阴影与秩序的暗影之戒。“追光者”艾尔卡尔罗，圆桌议会成员之一，圆桌的执法者，魔法界的最为忠实捍卫者，他是“hugin”，是“munin”，是神话中停在奥丁双肩上的乌鸦，更是暗影斗篷群鸦们的引领者。

    “怎么啦？没想到我的中文说的那么好？”卡尔罗扬起嘴角，甚至还有些小得意。

    “啊，不……只是没想到……”末央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弄得语无伦次。

    “没想到，艾尔卡尔罗是个这样唠唠叨叨还有些八卦的人？”卡尔罗像是看穿了末央一般，还学会了抢答。

    “对对对……啊……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末央心里慌到不行，眼前这人是圆桌议员，用世俗世界的话说就是联合国成员国总统之一。末央昨天还只是一个经过魔鬼特训的普通大学生，现在已经紧张地说不出话来了。

    “哈哈哈哈，大家都觉得艾尔卡尔罗肯定是个不苟言笑又阴冷的家伙对吧？就像斯内普教授一样？可是你也看到了把，‘追光者’不也只是个经常出差，时常想要回到家抱抱自己宝贝妻子和女儿的普通上班族吗？”卡尔罗收起戒指，气场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有些八卦的好心上班族大叔。

    卡尔罗补充道：“世人总是会对某人产生一个奇怪的第一映像，暗影斗篷的领袖也不一定要穿着黑衣遮住脸，说话压低着声音的吧~就像是你的导师一样……唔，感觉用师傅这个词更加恰当吧？锋龙你见过的，你肯定不相信魔法界里的人现在还有传说锋龙是个浑身是血，手上拿着八把锋利的长刀的恐怖屠夫，喜欢用刀柄砸碎敌人的头骨，并且咀嚼他们的尸体。”

    哈？末央一脸懵逼地听着卡尔洛的描述，然后默默地把这个描述和自己映像中的锋龙重合起来。

    你说锋龙是个浑身充满着谐气，手里拿着扶尺的相声演员，喜欢用大勺偷食堂的鸡腿，还要咀嚼鸡腿的骨头，那末央双手赞成这种描述，简直不能再贴切了。你说那货是个嗜血屠夫？你见过那种替你杀鸡杀猪一边放着动物的血，一边还能给你来段贯口的屠夫？谁家杀鸡的提供这种额外服务的？

    末央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这时卡尔罗得意地笑道：“因为我们的传闻很多，见过我们的又只有圆桌议会中等级比较高的人，所以在低级的魔法师们眼里我们就显得特别神秘了，尤其是我们本来就是神秘社会中人，所以传闻偶尔传的更加神秘也情有可原嘛。”

    末央心中暗暗吐槽道：“完全不是啊，我又不是神秘社会中的人，我对你的错误映像完全是因为某个二货的人为误导啊，当时那货指明你吃人不吐骨头，喜欢拿敌人的头盖骨当酒杯子用，爱好是和钟馗老爷一样抓小鬼下酒喝，他还特别提醒我说你口味重，不喜欢小鬼，喜欢水鬼，泰晤士河当年河里的水鬼全被您老下酒吃光了。”当时末央还在想这是怎么样一个彪悍的家伙，才能一只手拿着头盖骨做的酒杯子，一只手拿着泡的跟个蛤蟆一样的水鬼还能吃的津津有味的。跟面前这种正能量顾家好男人完全不同好不好！？

    “阿嚏。”远在中国的锋龙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心里暗骂道：“谁特么又在背地里说我坏话，肯定是延千雪这个小妮子。”这时桌子那边的保安老张哟的一声：“哟，小锋感冒了？”锋龙揉了揉鼻子，又剥了个花生：“没事儿没事儿，您老接着讲，就您村里那小寡妇咋回事儿来着？”“这么感兴趣啊~果然是年轻人，嘿嘿嘿……”老张嘿嘿一笑，接着刚才的话题讲了下去，天知道锋龙平时都在保安室里和老张就着啤酒花生聊些诡异的话题。

    而转回飞机上，卡尔罗完全不知道自己之前在林末央心里的形象比之“嗜血屠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到末央一脸蛋疼的表情，还以为末央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映像而感到自责，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道，锋龙阁下真乃当世人杰，培养出来的学徒品格竟如此善良纯洁。心中不由得又给这个“锋龙唯一代理人”的第一映像给加分不少。

    末央还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了青年才俊的标签，心里还一直在吐槽某个二货不靠谱，在“文化课”里夹带私货也就算了，在考试时还告诉自己这是着重考点。现在末央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学的文化课里到底有多少是恶意人身攻击的私货了。

    “也不怪你，圆桌议会里有些人连我们都不熟的，不是所有圆桌的人都喜欢抛头露面的。”卡尔罗还暖心地安慰道。末央心里暗叫：您老这是啥画风啊，为什么一个机密部队的领袖会是这么体贴一个长者。

    卡尔罗把自己的身体陷进了座位里，活像个退休老干部。“我是真的很想把你介绍给我女儿，虽然她现在处在叛逆期，最近都不怎么和我通电话。”卡尔罗发出了一个老父亲在女儿成长历程中都会发出的抱怨声，末央都不敢相信这么一个魔法界总统还会有儿女教育方面的烦恼。“新一代的年轻魔法师们都不如你，他们要不就太木讷，要不就太骄傲了。相反是你，让我大开眼界。”末央啊了一声，闹不清这老爷子哪根筋搭错了，从刚才开始就疯狂地夸自己。

    卡尔罗解释道：“新一代的魔法师，都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他们出生在和平的年代，生下来就接受高等的教育，像那个，对，温室里的花朵。”卡尔罗和末央说着话，还在努力斟酌自己的词语选择。自他学习中文以来，他就深知中文之中一个词语的差异都会使语言的意思发生巨大的变化。“他们感觉自己生下来就拥有着别人没有的天赋，这群小家伙没有浸泡在冰冷的沼泽

    里，就为了追猎一只失控的狼人的经历，他们也不会知道邪教徒们会剖开人类的胸膛，用还在跳动的心脏在地板上刻画呼唤精怪的法阵。他们觉得自己生下来就是为了继承和支配这个世界的。”卡尔罗挽起了裤腿，上面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这是我年轻的时候留下的印记，那时候我刚加入暗影斗篷，在那个沼泽里泡了一个下午，蚂蟥们就在我的腿上吸我的血。狼人的嗅觉很敏锐，所以要想办法遮盖他的感官。”末央心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卡尔罗腿上的伤痕，不仅他说的那么简单，还有抓痕，烧伤的痕迹。不用问都知道，这都是这只老渡鸦这么多年在阴影里获得的勋章。

    “所以你很特别。锋龙是个很古怪的人，我经常去中国，所以我很了解他，他是一个平时很轻浮的人，但是他对自己的国家有种病态的偏执。而且我有幸与他并肩作战，不得不说，我很佩服他的做事风格。野蛮，残忍，不留情面，但是又有一种近乎执着的东西来束缚着他的行为。这样的人我很庆幸他至少现在看起来还站在正义的这一方，而且比谁都坚定。否则我真不知道他的手上会沾上多少无辜者的鲜血。但是就是这样的人，把他的全权代理权交给了你，你的手中握着的是锋龙的圆桌特权，我想你也知道他的特权是什么。”卡尔罗自顾自地说着，丝毫没有看到末央的表情已经越来越精彩了。

    圆桌特权，该死的王八蛋锋龙到底隐瞒了多少，他原来不仅仅是在文化课里夹带私货的吗？这二货还删减教科书？这王八蛋平时一脸坦荡地说：“我不强迫你。”结果背地里是连蒙带骗的把自己哄上贼船？我是怎么信了他的邪的？末央内心里一万头羊驼狂奔而过，屁股后面还拖着某个爱讲相声的骗子。

    “拥有如此大的权力，你却还保持着难得的初心，甚至做飞机都还会紧张，简直像个初出社会的孩子。”卡尔罗毫不掩饰自己对末央的欣赏之情，甚至大有将末央收为干儿子的冲动。

    “那个……我师父只是说让我过来度个假，蹭个饭，啥都没跟我说。”末央实在不好意思让这么个好人沉浸在误会中了，他只能实话实说，或者说说一部分实话。

    卡尔罗也愣了片刻，接着他也难为情地哈哈大笑起来：“是这样啊，哈哈哈，是锋龙这家伙的作风，的确这次会议按他的风格，没跑到英国来当着我们拍桌子就已经是很奇怪了。”

    卡尔罗笑道：“那我就替他教教你吧，圆桌议会成员在圆桌议会中间每人都拥有一项特权，这算是圆桌对每个议员的嘉奖。议会是由每个议员合力维系的，而议会却没有足够的利益分配给各个议员，所以各个议员除了自己的事业之外，都还拥有一项特权作为补偿。而锋龙的补偿就是，如果锋龙判断某人或者某个组织在行不义之事的话，他可以不需上报，不受调查，无需证据，对这个人或者组织进行审判。当然，以锋龙的行事风格，一般都是屠杀。”

    末央沉默不语，这完全就是古代的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等于给了锋龙可以肆意杀人的权力。

    “很疯狂的特权对吧。但是没人反对，无论是圆桌议员们还是普通的魔法师们。没人会怀疑他会滥用特权，这样的特权只有在他的身上才会成立，别的人是不行的。我们议会给予了他最大的权力，是因为他是圆桌中最为自律之人。虽然我们暂时不知道他的原则是什么，但是他总归不是那种嗜杀之人。”卡尔罗像是个老友般说道，语气中满是对锋龙的敬重。“他能把这样的特权交给你，这就证明他相信你也是个严于自律的人。”

    震惊，末央没想到锋龙的代理人居然还有这种丧心病狂的权利，而锋龙完全没有提到过，想起来，锋龙从一开始就给他定了性，他是个鸡都不敢杀的普通大学生，所以根本就连提起都没有提起。

    “师傅他，真的是个传奇人物呢。”末央幽幽地道。那二货根本就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傻，鬼知道他藏起了多少秘密。

    “哈哈哈，每个人都这么想。”卡尔罗赞同地点点头，“等你到了英国，那边应该已经准备好盛大的欢迎仪式等着你了吧。”

    “啊？西方的魔法师都这么张扬的吗？”末央有点好奇所谓盛大的欢迎仪式是什么样的，巫师们骑着一条龙过来喷个火助个兴？

    “这倒不是，肯定不是以魔法师的身份来欢迎你，至少明面上肯定就是正常的欢迎吧，我们都恪守原则，不会轻易把秘密暴露出来。”卡尔罗摆手道，“不过按照那几个年轻人的风格，肯定会选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巫来接机的吧？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末央心想，你们这还叫魔法师吗？整个一外国高校交流联谊会。

    “说起来还是这些年轻人会玩，有一年我女儿跟我说她看上了一个年轻帅气的魔法师，我想着哪家的猪敢拱我家的白菜，那天我女儿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出去约会，我就跟在她的后面，想看看那小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卡尔罗的表情慈祥起来，“那小子开着漂亮的豪车带着我女儿到处兜风，我开着我那辆老爷车在后面紧赶慢赶。最后两个人上了伦敦塔。”

    卡尔罗的脸上露出宠溺和狰狞的面貌，相信每个父亲看到自己的女和别的男孩儿约会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吧？暗影斗篷的统治者在这种时候就像每一个老父亲一样，还是开着那辆老爷车拼命追赶着年轻人的脚步，想要在自己的生命里，尽量护着宝贝女儿向前走。“然后呢？”末央听这个故事出了神。

    “然后？那小王八蛋给我女儿送了花，我第一次看到我女儿脸上洋溢着那样的幸福。”卡尔罗说道，然而表情却越发地狰狞起来。

    “然后您觉得您的女儿找到了一生的归宿，在情侣们还没有发现你的时候，默默回到了家里？”末央好奇地猜测道。

    “不，我穿上暗影斗篷的制服跳了出去，那小王八蛋吓尿了。”卡尔罗风淡云轻地说道，脸上露出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女儿从来没告诉他，他未来的岳父是暗影斗篷的指挥官，而那小子也没见过我，还以为我是个冷血无情的裁决官。你真该看看那小子当时的表情，他拿着花的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要不是我女儿在旁边，我丝毫不怀疑这家伙会直接从伦敦塔上跳下去。”这时，卡尔罗又露出女大不中留的惋惜表情：“结果我好好的气场被我女儿给破坏光了，她就当着那小子数落我，我面子都丢光了。”

    末央赶紧做出一副惋惜同情的表情，虽然心里一直在吐槽您这么做就不怕您女儿的面子丢光吗？您这算是什么活宝爹啊。

    “后来那小子就没再联系过我儿子，听我女儿说那小子又和同班别的女孩好上了。自那天起，我的乖女儿就好像不怎么理我了。”卡尔罗遗憾地说道，脸上蒙上了一层白霜，这个叔叔好像苍老了许多。

    末央一边安慰道：“您女儿不懂您的一片苦心啊。”一边心里笑道，您这个样子，能理你就有鬼了，跟不上时代的恋爱观肯定要被时代淘汰的啊。

    “唉，如果那小子跟你一样老实，我也不是不能把女儿交给他。”言语间，末央听得出来，这个大叔还是挺后悔的，只是他不想表示出来而已。

    末央作为一个标准的腼腆怂货，这样的人都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特长。那就是陪长辈聊天的能力特别突出。在末央的高中时代，末央就能靠一手谈技哄得大叔大婶们开心的一笔。

    而现在面对这个老父亲型的圆桌议员，末央内心潜藏的凶兽觉醒了。卡尔罗将会明白，人是有心理上的弱点的，而在一个温柔细腻的怂货面前，只要你是个有着人类感情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你就将被击溃心房。

    在不知不觉中，末央挺直了腰板，手拍在了卡尔罗的肩膀上。在卡尔罗疑惑的眼神中，当年的中年妇女之友，回来了。

第五章 接机阵容

    飞机刚到英国境内，天空就下起了雨。在林末央的谈技下，卡尔罗恨不得跟这个“懂事听话，谈吐间见识不凡”的中国青年斩鸡头拜把子。不过卡尔罗这么一个传统英国男人，应该很难理解中年杀手这么一类人，而他更不知道自己正好就在这类人的攻击范围之内。

    客机的飞行高度开始下降，希斯罗机场的巨大轮廓已经可以在下方隐隐约约地看见了。

    卡尔罗倚在窗边，侧着头望着下方烟雨朦胧的塔楼。“我们就快到了，好好享受自己的旅程吧。等下飞机停了，我会悄悄溜走，不然那群年轻人看到我不知道又是什么表情呢。”卡尔罗如长辈般拍了拍林末央的肩膀，“下面在下雨，把这个拿上。”卡尔罗往林末央的手中塞了一把黑色的雨伞。”

    说话间，飞机忽然降速，随着一阵颠簸，飞机已经落到了希斯罗机场的跑道上。随着这阵颠簸，飞机上又逐渐嘈杂起来，原本在休息或者看书打发时间的乘客们纷纷收起了自己手中的东西，眼光朝着自己的行礼箱看去。林末央不知道锋龙为什么不把老干妈直接交给自己托运。

    飞机滑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停了下来，随着一阵震动，乘客通道对接完毕。

    卡尔罗又拍拍林末央的肩膀，说道：“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你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这么个地方，肯定会遇上什么麻烦的。”说完，他双手合并在一起，口中急急地念出一阵咒语。一道淡蓝色的柔和光环从他的手中扩散开去，光环绕过了林末央，向着整个客机扩散过去。被光环经过的乘客手上的动作都微微一停顿，接着又开始继续自己拿行李或者向出口走去的行动。

    卡尔罗微笑道：“万一有人听到我们两的谈话呢？所以我稍微改动了一下他们的记忆，他们只记得自己上了飞机就开始睡觉了。”林末央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来这个老头下手还挺狠的，怪不得很多人说自己坐飞机特别是国际航班都感觉整个脑子迷迷糊糊的。合着跟航班上某个话多又怕泄密的魔法师有关。

    “叔叔慢走啊！”末央挥着手道别道。接着末央目送卡尔罗消失在舱门。末央无论是坐高铁还是其他的交通工具，都不喜欢和别人挤，所以他抱着自己怀里小小的手提箱，静静坐在座位上等着其他乘客先行下机。

    卡尔罗刚出飞机，手机上就打进了电话来。飞机上卡尔罗还是习惯将手机调整到飞行模式，看得出来这个电话从刚才就在尝试接通了。

    卡尔罗按动接通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某个中国人的声音。“怎么样，妥了吗？”锋龙急急地问道。

    “当然，不过锋龙老弟，这些东西不应该由你来教他吗？”卡尔罗奇怪地问道。什么碰运气，什么命运的安排，都是鬼扯，卡尔罗能够坐到末央旁边的唯一原因就是这两个人的机票本来就是同一个王八蛋定的。

    “宝剑怎么可以一开始就递给勇者呢？这些事情他在中国知道，和在去英国的飞机上知道对他造成的影响是截然不同的。”锋龙在电话那头得意地说道。

    卡尔罗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离开了机舱的卡尔罗忽然一改自己话唠女儿控中年大叔的人设，堪称风度翩翩。不少同样下飞机的年轻女孩都被这个打着电话的中年帅哥散发出的魅力引得驻足。卡尔罗回复道：“论对人的了解，我还是不如你啊，老弟。什么时候再来英国？我请了个不错的中国厨师，下次你来的时候就不用吃英国菜了。不过英国菜有那么难吃吗？”

    电话那头传来锋龙嘿嘿的笑声：“那当然，不是我侮辱你们，论吃的，我中华儿女可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卡尔罗回道：“那就期待你的再次光临了。‘锋龙’阁下。”

    “好的好的，‘追光者’阁下。”

    希斯罗机场出站口站满了人。他们有接送留学生的大学接待处人士，有迎接归国丈夫的妻子和孩子。总的来说，这里是上演重逢和迎接的地方，久别的情侣亲热的拥抱在一起，跨国际的朋友们把手紧紧握在一起。

    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有一个特立独行的存在。那人一身考究的手工黑色风衣，在出站口的正中央站定，就像是一块骄傲的顽石劈开了整个人流。整个人平顺地像一块玉石，挺拔的又像一颗青松。

    出站口的所有少女都在悄悄地盯着这个人，而所有的男人都在嫉妒这个男人。这是个一眼就能让人看出非凡之人。

    那人正处在如同幼师的年纪，踌躇满志，意气风发。在如阳光的金发下，藏着碧蓝的宝石。这样的双眸如同深渊，又如碧日照射下的蓝天。

    这青年就那样站在人群之中，嘴角一直带着一丝和煦而又礼貌的微笑，无论老幼都会被这温暖的微笑融化，从而拜倒在他的人格魅力之下。

    “骑士之光”

    格林贝因。前任圆桌议会议员“兰斯洛特”高尔德贝因的孙子，新生代之中人气最高的天之骄子。他就如同太阳般折射着自己奇特的人格魅力，让所有新生代们都心悦诚服地听他驱使。而他本人却又是如此地温柔，在魔法高校的女子宿舍宿谈之中，女孩子们总是不经意地谈起他，脸上露出憧憬的笑容。

    格林今天就是为那个传闻中的“暴君的学徒”而来。

    “你也来了吗？”格林的背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女声。像是雨点打在大理石的台阶上。

    格林背后一阵发凉，却又苦笑着转过头去行礼。“是的，‘加拉哈德’阁下。”被称为加拉哈德的女人并没有回话，眼神始终看着出站口。

    “加拉哈德”，她不算是新生代，因为新生代里可没有一个圆桌议员。她的真名，面目都无从考究，因为即使是现在，一张银色的面具都严实地包裹着她的脸庞。面具上用蚀刻的手法纹满了密密麻麻的精美花纹。这是一件魔法物品，可以让她的面容在普通人的眼中显得稀松平常，而普通人也会下意识地忽略掉她。否则这么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还戴着一张古怪的面具，狗仔队们早就闻风而动了。

    除了面具下露出的那双寒冰一般的眼睛，还有那标志的声音，加拉哈德并没有露出任何足以称为人类辨认特征的东西，如果她完美的身材算的话。加拉哈德的声音让人感到刺骨的寒冷，与冷漠不同，加拉哈德的声音能让万年不化的坚冰都拥有温度。毫无感情，毫无语气，甚至没有停顿和应激性的词组变化，就像是面具下塞了一个人工语音合成器。面具下传来的从不来都不是话语，而是南极万年的冰缝里吹来的寒风。

    所以即使是格林也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然而在骑士的礼仪中，无论是面对一个女子，还是面对一位圆桌议员，这个动作都极为失礼。于是格林躬身表示自己的歉意。

    加拉哈德并没有在意这种事情，无论是礼节还是所谓人格在这个女人身上都是很难看到的。她本身就是一座行走的冰雕，冰雕是不需要

    “主人的命令是，让我亲自来确认一下这个人。”加拉哈德回答道。

    格林表示理解。因为作为预备的圆桌议会人选，他知道，圆桌议员加拉哈德有两人。议员加拉哈德的特权即是议会席位由两人共存。另一个加拉哈德几乎不出现，而据自己家的老爷子所说，另一个加拉哈德是个和锋龙同等级的怪物。只是格林从未见过，倒是这个女的加拉哈德，格林还见过两面。

    “哟！这不是我们的‘最后的骑士’格林阁下么？怎么今天没有带扈从呢？”

    格林皱了皱眉，看来今天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汇聚到这个机场来了。

    说这话的人即使不见其人都能让人感到他浓浓的痞气。实际上这个人本身亦是如此。格林即使不回头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卡特亚历山大。臭名昭著的血统论者，亚历山大家族其实也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家族，但是靠着世俗的生意混入了贵族阶层之后，反而成为了狂热的血统论拥护者。而这个卡特更是以暴发户的形象为大多数人所不齿。

    毫无荣誉，毫无信仰，毫无气度。为了显示自己的不同而疯狂打击其他的混血巫师，几乎成为了纯血巫师界的污点。也正如大多数暴富的混混一样，这个家族攀附其他世家大族，露出奴才的模样，却又对混血巫师们颐指气使。而这个卡特还在魔法界中成立所谓的“纯血兄弟会”，纠结了一大批近代混入贵族的暴发户家族的子弟，在魔法界中招摇过市。

    如果说格林是新生代中的太阳，这个人无疑就是阳光都无法触及的深渊。

    格林转身，依然对着卡特露出礼貌的微笑。无论是庶民还是乞丐，无论是国王还是贵族，骑士都要一视同仁。这是贝因家族的祖训。绝不因某人的性格而迁怒他，只会因某人确凿的罪行而施以审判。

    卡特还是那副暴发富的装束。上次在梅林魔法学院的校友联谊会上，还在就读的格林就有幸见过这个暴发户，当时这个暴发户和一群巫二代在晚会上大声喧哗，掀女孩子的裙子，还公开讽刺出言阻止的教师的出身。当时格林就记住了这个堪称耻辱的家伙。

    “哟？不对？你小子还是带了个女扈从的？行啊？怪不得这次要一个人来，想不到平日里作为道德典范的你小子还有这种爱好？来，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喜欢什么类型？”卡特身后还跟着他的“贵族”小团体，都是些不学无术的巫师子弟。加拉哈德根本没有理会卡特这班跳梁小丑，所以卡特只看到了加拉哈德的背影，他只觉得即使只从背影来看，这想必也是个惊世绝艳的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泛着酸意的。

    格林根本没来得及阻止卡特，就看到卡特狞笑着把手伸向了加拉哈德的肩膀

    空气瞬间凝固了，卡特伸出的手停在原地。连原本在哄笑着的小团体都闭上了嘴。在卡特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加拉哈德转过了身。

    卡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甚至脑袋已经当机了。万万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会是加拉哈德！那个传说中以面具遮蔽真面目，毫无感情的圆桌议员？自己刚才的行为可谓是巨大的失礼，如果是换成那些顾及脸面的魔法师，估计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让自己赎罪了。但是加拉哈德在传闻中可是风评如锋龙一样糟糕。如果换成锋龙的话，他可不管这里是不是公众场合，就算是之后给在场所有的人每人一个洗脑法术，锋龙也会当场把他格杀掉！锋龙做得出来。

    卡特的脑子转的飞快，正想着如何道歉，却看到加拉哈德径自转过了身去，不再理会自己。

    这算什么？是自己已经注定会死了，还是加拉哈德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在这种情况下卡特忽然感到一阵愤怒。为什么格林可以和加拉哈德站在一起，而自己却连加拉哈德的注意力都没有吸引。

    “不要作死了！”格林在心里默念道，不过加拉哈德转过头来的一刻，格林也是暗暗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加拉哈德感情缺失的缺陷反而让卡特这个愣头青捡回一条命来。也是卡特这家伙的运气好，如果刚才他的手碰到了加拉哈德，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因为加拉哈德可不止一个，而另一个加拉哈德据老爷子说，是个纯粹的商人和理性机器，他把所有的手下都看作自己的所有物和工具。而另一位加拉哈德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染指自己的财产。相比起来，这位女加拉哈德虽然冷漠，但是至少还是有那么一分同情心和怜悯的，和另一位加拉哈德相比。

    经过这一场风波，至少“纯血兄弟会”的混混们彻底安静了。格林叹了口气，只希望从熙攘的人群中赶紧找出那个新生代中的“圆桌代理人”，赶紧结束这场场面越来越失控的闹剧。然而……

    “哟！！！！！是学长！！！！你们几个！！！赶紧的！！把横幅立起来！！！”现实总是不让格林消停，看来今天过来接机的可远远不止牛鬼蛇神那么简单。少女一边指挥几个跟着来的青年立起一张硕大的红色横幅。上面用公正的中文楷体加粗写道：“欢迎中国代理人学长莅临伦敦进行学术交流！”少女则直接窜到了格林旁边，格林有点怀疑这小小的一只上辈子是只兔子，不然怎么每次见她都一副精力旺盛，上蹿下跳的人来疯模样。

    现任梅林魔法学院学生会会长，凯琳西尔贝。精力旺盛的元气系少女代表，出生于加利福尼亚州，混血巫师之中的偶像人物（自称）。大概是偶像吧……

    大概她也是新时代巫师们的代表，那就是象征着巫师们从阴沉到元气系的转变。

    “噫……这不是‘鼠王’，著名乞丐王子卡特吗？”西尔贝这时才发现身后石化的卡特。

    “闭嘴！死兔子！”卡特看着窜出来的西尔贝，自己的眼睛反而红的像兔子一样。当初就是这个低贱的混血巫师从自己的手中抢走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让自己光辉的履历少了重要的一笔。而且自从这只死兔子当上会长以来，自己的“纯血兄弟会”就莫名经历了经费减少，风评变差的风波。而且这只兔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是个决斗狂，每次自己做坏事被她抓到，总要被她以“贵族的荣誉”所要挟发起决斗，然后被打个鼻青脸肿。

    青年们拉好横幅，老老实实地站在西尔贝的身后，还不时用不屑的眼光去瞟卡特背后的混混团。

    “你怎么来了？还有这个横幅是谁教你做的。”格林有些奇怪地问道。

    “锋龙阁下啊，上次他来学校参观，就加了我的脸书，然后昨天他就给我发消息说他的徒弟要来，让我们好好招待一下，我这就赶紧让外语部中文最好的部员研究了一下中国人接人的方式，听说中国人都喜欢这样的横幅。我就找人赶制了一条，可算是赶上了。学长你也来接机吗？”西尔贝天真地回答道，说这话的时候还挽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白皙的臂膀，努力做了个露肌肉的姿势。

    “恩，算起来，我们家族还欠锋龙阁下一个很大的人情，我理应在这里的吧。”格林回答道。西尔贝回想道：“说起来，我刚才还在外面看到玛奥学长了，就是他宅在实验室里太久了，跑到半路就有点中暑，真不知道明明下雨这么凉爽，他怎么会在路边一脸快死的表情的，我让两个学生在外面照顾他，等下他调整好状态应该就会进来了吧。”

    格林微微动容：“他的确该来，作为‘达摩克利斯之剑’的一员，这是应有的礼节。”

    西尔贝忽然笑道：“你看，那个是不是？”

    格林顺着西尔贝的手指看向出站口，阳光的面庞变得有些表情古怪起来。

第六章 简化版历史性会面

    黄昏的天空永远残阳如血，锋龙总是喜欢在这样的时间遥望天空，在他的世界里，气的洪流永远奔流不息。

    “他到了吗？”延千雪依旧坐在电脑桌前，脸庞上映着电脑屏幕的光。

    “恩，到了，卡尔罗是个很靠得住的人。我拜托了他，就不担心小末央在飞机上发生意外。”锋龙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真的适合吗？两周的训练，气的强度几乎没有，而且身体素质只是略强于普通人，格斗训练之类的完全没有。”延千雪叹道，“他还真的以为自己就是去做个戏，度个假就回来。”

    锋龙转过头，背对着殷红的天空，笑道：“足够了。你当初想要学习气的时候花了多久？”

    延千雪似乎被戳中了什么伤心事，犹豫了片刻，回答道：“三个月。放弃了。但是他和我不一样，你可没手把手教我三个月。”

    锋龙一脸无辜地耸肩：“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你学不会是因为你不和小末央一样。”

    延千雪忽然抬起头，眼睛里露出一阵不服输的神情：“你的意思是，我不如这么个路人甲？他是天才吗？”

    锋龙向后靠在栏杆上，延千雪这模样让他觉得很想笑，但是他知道自己要是笑出来了，自己估计会被从这个阳台扔下去。“不不不，他不是天才，他要是天才，我都要对人类绝望了。”

    延千雪皱了皱眉，眼前这个混蛋绝对想笑，而且他就快笑出来了，因为他腮帮子都快憋炸了。

    “他不是天才，气不是属于天才的技能。气是文明的痕迹，文明的进步也许是靠不世出的天才伟人们推进的，但是文明的基石却是这片土地里沉睡的无数枯骨啊。末央就是这么一个标标准准的炮灰。”锋龙忽然笑道，“啊……也不是，末央是一个标标准准的人。胆小怕事，却不会见利忘义，明明希望出人头地万众瞩目，却又胆小怕事不敢走出关键的一步。”

    “那他怎么就成了这次行动的人选了呢？明明有更好的人选。”延千雪鄙夷地给了锋龙一个白眼，她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想些什么。

    “因为胆小怕事，所以才会有匹夫之怒。因为什么都没有，在得到的时候才会倍加珍惜。”锋龙云里雾里地说道，“为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更容易挣到钱呢？”

    锋龙忽然发问，延千雪忽然觉得这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分明就是在指自己，锋龙的提问似乎意有所指，延千雪看向锋龙，却对上了锋龙看过来的眼神。

    “因为本钱更多，如果挣到钱是一个赌博行为的话，本钱越多的人能够尝试的机会就越多。”延千雪回答道，这样的例子在自己的家族里并不少见。

    “是的，所以在面对选择时，能够承担风险的人才会更加激进，但是啊，当一无所有的人被夺走唯一的珍宝的时候，他们是会拼命的。”锋龙接过延千雪的话道，“而当有钱人拥有其他珍宝的时候，他们反而会患得患失，没有拼命的勇气。这是一场人类生死存亡的战争，战争之中，不要命的人才最为致命。”

    “他？我很难想象。”延千雪实话实说道，她也确实很难想象如果林末央开始拼命会是什么样子。

    “哈，那时候一定是一边流着泪，一边颤抖着双手，像个疯子一样大声吼叫壮自己的鼠胆，然后扑向敌人吧。”锋龙笑道，明明是悲壮的画面，可是锋龙说出来却像是在讲笑话。

    “你真是个没人性的家伙。”延千雪冷冷道，唯有这种时候的锋龙让人觉得他的笑容冷漠，话语也如带着寒芒的刀锋。

    锋龙愣了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刹那，急忙又用更灿烂的笑容补上空缺。

    “不不不，我怎么会没人性呢？”锋龙苦笑道，“只是感情太丰富，也是绝情的一种啊。”

    “你的意思是让他在绝境里靠爆种救命？他哪有种可爆，这又不是什么日本

    热血漫画，光凭气势和热血，喊着口号就能顶着炮火前进吗？他只是一个人，他是会死的。”延千雪担心道。

    “延大小姐什么时候有空关心别人了？”锋龙语气痞痞地问道。

    “我是在担心你，担心你越来越不像个人。”延千雪冷冷回答道，同时又用目光给锋龙戳上了几个窟窿。

    “放心放心，小末央没那么脆弱。虽然他现在气的强度很微弱，但是气这个东西，本来的用途就不是用来加强身体素质这么肤浅。那个只是连带效果啦~类似于充话费送话费，这是送的话费。”锋龙摊了摊手，打消延千雪的顾虑。“气的使用方法多种多样，只要小末央肯动脑子，就能把气用出花来。而且为了防止他突然暴毙，我用内部通道给他寄了个包裹过去，里面有我研究的几个比较简单的气的使用方法，他要是看了的话对付普通的魔法师不成问题。就托运在他坐的那辆飞机里，他下飞机就能取到了。要是他表现出色的话，过段时间我再额外送他一件礼物~他肯定喜欢。”

    “气术？”延千雪试探性地问道。

    “哇，这名字好难听……我找个时间想个更不错的名字吧，现在就叫狂拽酷炫叼霸天华夏猛男术如何？”锋龙一拍脑袋，一脸兴奋地说道。

    “不怎么样，再想一个吧。”延千雪语气冷淡地打断了锋龙的自由发挥。这家伙一不留神就想说相声。

    “那就不起名了，给每个招式和用法加上名字就好啦~”锋龙一脸得意地道。

    “……那个你要不要这么随便……”

    “有什么关系，反正给末央的那张纸上都已经写满了招式了。他看完连拿来记漂亮小姐姐的电话的空间都没有！”锋龙捏拳得意道。

    “你这种师傅真的不会遭天谴吗？”延千雪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这个部位正发出阵阵剧烈的疼痛，还有一种微微的抽搐感。

    “我不是他的师傅~我是他的雇主，而且，工资还是你发的，你是帮凶。”锋龙一脸无所谓地笑道。

    “你这次的任务算完成了吗？”延千雪忽然问道。在延家祖先的记载中，延家历代都服务于“锋龙”，每一次“锋龙”出现都是为了一个任务，而完成这个任务之后“锋龙”就会人间蒸发，直到下一代“锋龙”再次联系上延家。

    “这么嫌弃我的？”锋龙一脸吃惊的模样。

    “据延家的记载，以前的‘锋龙’们都是胸怀大志，不苟言笑的人，完全称得上当世豪杰。你简直是‘锋龙’中的泥石流。成功刷新了我的三观。”延千雪忽然人身攻击道。

    “嘎？”锋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大小姐怎么忽然就开始人身攻击了。“……以前的锋龙都是那样的吗？”

    延千雪肯定地点点头，锋龙则是露出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延千雪还同情地拍拍锋龙的肩膀，鼓励道：“现在改变也不晚。”

    锋龙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就是代理人？怎么像机场里收破烂的？”卡特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西尔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跟她平时的活泼灵动的风格完全不同，话语中充满了迟疑：“大概……也许，不，我也不知道。”

    “恩……就是他了。”格林贝因肯定地说道。如此斩钉截铁的论断让西尔贝和卡特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学长你是怎么判断的。”西尔贝小心地问道。

    “啊，只有他一眼看到后面的横幅眼睛就没挪开了，肯定就是他了。”格林奇怪地解释道，他可不相信西尔贝和卡特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小细节。

    “啊……”西尔贝和卡特同时感到自己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了。这种细节他们两个当然不可能错过，虽然两人互相不对付，但是也是年轻巫师学徒中最精锐的一拨，无论是理论考试还是实习作

    业两人的成绩都十分不错。毕竟作为巫师，眼力过人和口齿清晰一样重要。

    格林眉头皱了皱，低声问卡特道：“西尔贝怎么一脸嫌弃的样子，这个代理人有那么糟糕吗？我觉得虽然不怎么体面，不过还算是个正常人啊。”卡特一脸难受地回答道：“西尔贝觉得来的肯定是个风度翩翩的东方帅哥，昨天晚上听说她还专门去借了好多中国的古装电视剧来看。”格林恍然大悟地微微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也这么失望？”

    卡特愣了愣难为情地说道：“我昨晚看了少林寺和功夫之王。”

    格林苦笑着摇摇头：“少看点电视剧吧，不然下次你去中国做客，这个代理人要是看了超人，你是不是还得把内裤穿在外面？”

    卡特又是猛地摇头，想不到这少女的梦中情人，白马王子的模板，格林贝因居然还有如此黑色的幽默感。

    说话间，格林已经大步向前紧紧握住了还在犹豫的林末央的手。

    林末央正在犹豫这个招摇的横幅是不是来接自己的时候，横幅下的金发帅哥已经热情洋溢地上前来握住了林末央的手。

    林末央吓得猛一哆嗦。心说什么情况？这个长得跟电影里那些花花公子一样的帅哥是来干嘛的？

    格林也感觉到了林末央的哆嗦，再一看末央的鼻尖居然还出了一层白毛汗，不由得尴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解释道：“啊，是我唐突了。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格林贝因，这两位是凯琳西尔贝和卡特亚历山大，我们是来接待你的。”

    卡特和西尔贝赶紧在格林的背后露出了友善的笑容，一半是怕林末央生气，另一半则是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有些愧疚。

    然而末央则在心中默默给格林打上了扛把子的标签，卡特和西尔贝则打上了男女跟班狗腿子的标签。

    “同志啊！我可算找到组织了！”林末央本着你是兄弟我就不慌的原则这次主动握住了格林的手，眼中甚至还有晶莹的泪水在打转。

    西尔贝在心中赞叹道，果然是锋龙阁下的代理人，这两人二起来简直一模一样，在关于锋龙的各种传闻中，有一种传闻说，锋龙是一个残忍无情的人，习惯一边讲着相声，一边将罪大恶极之人大卸八块。本来西尔贝对这种传闻根本嗤之以鼻，锋龙阁下可是有名的罪恶克星，正义伙伴，怎么可能会讲相声？然而现在看到这个锋龙代理人的模样，锋龙看起来相声水平的确不低。

    “啊……这个，那个……”格林一时不知所措，开始轮到他的鼻尖出现白毛汗了。格林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脱口秀都没看过几场，跟随家长接触到的人都是些西装熨得笔直，头发上划的能摔死苍蝇的上流人士。这一开口就像讲相声的家伙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

    还好在格林窘迫之时，还是林末央说道：“请问有没有能帮我拿一下行李的，这个包实在太重了。”末央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大编织袋。这也是一开始卡特和西尔贝把他当成收破烂的人的罪魁祸首。

    末央万万没想到所谓的“老干妈”居然是这么大一袋东西，里面塞着各种瓶子和粉末，还有厚厚一叠文件。而锋龙述说的主角老干妈被挤到了袋子的角落里，差点末央就没发现。

    西尔贝向后一挥手，打着横幅的学生人群之中立刻分出了几人来，快步走到末央旁边扛起了编织袋。

    编织袋的重负没了，末央顿时感觉浑身轻松，若不是自己经过了两周的十八层地狱特训，自己怕是都没办法拖着这个编织袋走这么远。然而就在此时，气氛又变得微妙起来，因为末央发现，自己找不到和眼前这帮子人聊得话题了。

    格林的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原本历史性的会面气氛逐渐尴尬的时刻，忽然后方人群中传来了一声惊呼，接着就是一阵水泼到地板上的声音。

第七章 机场

    实在是太刺耳了。众人几乎齐齐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除了一直被林末央忽视的加拉哈德。这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女人一直都在打量着林末央，然而面具的作用让林末央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

    声音的来源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中东青年，可以明显看出阿拉伯人的特征。只是他没有像林末央心中的固定形象那般穿着宽大的长袍，而是穿着一身笔挺地正装，正在两个学生的搀扶下，扶着墙根呕吐。只是他应该本就没有吃太多东西，吐出来的全是清水，脸上一副病态的苍白，然而他的眸子中闪烁着幽幽地绿光，活像一只沙漠里的饿狼。

    格林的表情变得十分尴尬，他难为情地介绍道：“这位是‘玛奥’，恩，议员‘伊本海扬’的儿子，我们这一代最好的炼金术师，他将担任达摩克利斯之剑的首席炼金技术顾问和装备支援。”

    末央点点头，看着玛奥在那边翻江倒海，自己本来现在还有点晕机的后遗症，现在也感觉胃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他还是很重视这次会面的，所以他专门斋戒了三天，啥都没吃，然后他实际上身体很差，难得出一趟远门，又没吃东西，身体吃不消了。”格林极为郑重地说道。玛奥的确不愧是这代人中最为保守，最为认真的人。

    “哈……他是穆斯林吗？”林末央听闻穆斯林都有斋戒的制度，而且看这位仁兄一副中东人模样，末央不由得想到。

    “啊，不，玛奥师兄本来毕业了之后就在学院里工作，前几天我们就听说师兄您会来，玛奥师兄就说要用中国人接待贵客的礼节来接待您，他就去了解了一下，听说中国古人遇到重大事情都要焚香沐浴更衣，还要斋戒三日。”西尔贝在旁边解释道，只是她一直神情狡黠地往玛奥的方向看。“然后他就只熟悉穆斯林们的斋戒方式于是就饿了三天。”

    林末央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不露声色，暗地里却道这的确是个狠人啊，中国的斋戒可是不吃荤腥，这货按着穆斯林不吃饭的斋戒方式饿了三天？难怪看他一边吐一边眼睛里还有着狼的眼神，合着是饿的。

    “兔子，赶紧的，这下也算是接到人了，赶紧给师兄喂点东西，我真怕他饿死在这里。你看师兄都快翻白眼了。”卡特在旁边骂道，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西尔贝指手画脚的机会。

    西尔贝对着卡特翻了翻白眼，还吐了吐舌头，接着轻轻一挥手，扶着玛奥的两个壮汉顿时会意，看玛奥也吐得差不多了，正在喘气儿，其中一个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大袋葡萄糖冲剂，撕开了袋就往玛奥的嘴里塞，可怜的玛奥气还没喘顺就被塞了一嘴的葡萄糖，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另一个壮汉眼疾手快，用一瓶扭开了盖的能量饮料闪电般堵住了玛奥的嘴，玛奥只能流着热泪，将饮料和葡萄糖一起吞下，旁边还有几个学生会壮汉也纷纷聚拢过来，他们一边狞笑，一边剥开手中能量棒，压缩饼干，巧克力的包装袋。

    “他们平时都这样吗？”末央心有余悸地看着各个张牙舞爪的大汉，知道的是在喂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拷打刚刚在机场抓获的外国间谍或者恐怖分子呢。

    格林心怀愧疚地解释道：“啊不，梅林魔法学院的校规改革之后，他们都玩疯了。不过这样摆弄学长的机会可不多……”

    格林还没说完，西尔贝已经贼兮兮地蹦到格林的身边笑道：“学长可不要传播某些有损我们学生会声誉的言论啊，我可是从学长的手上接的班啊。”

    顿时末央露出了原来你小子浓眉大眼的，也是这路货色的神情，看的格林没办法出言反驳，只能无力地解释道：“啊不，这个……我那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当初在格林的手下，学生会精明强干，俨然一个纪律严明的集体。然而在西尔贝接手之后，虽然学生会依旧精明强干，但是内部的纪律反而越发地宽松了。

    那时候的干事们都穿着漆黑的长袍，穿行在

    学院的各处，处理各种事务，现在的干事们则是运动背心，休闲衫，虽然办事能力不减，但各个都像微服私访。以前的干事像从天而降的救世主，现在更像是不知道哪条地缝里钻出来的狗特务，还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不过好在这群壮汉看起来粗暴，动作却像呵护婴儿般温柔。只花了三分钟就把玛奥从一个营养不足的瘦子塞成了一个吃撑了的胖子。

    格林苦笑道：“看来玛奥和你是握不上手了。”接着他说道：“我们别在这儿站着了，有什么事儿到了地方再聊。”说罢格林挥挥手，身后的学生会成员们开始整齐地收拾起东西来。

    林末央问道：“咱们去哪里？”

    格林回答道：“梅林魔法学院，这三个月你就住在那里，学院方应该已经把给你的宿舍腾出来了。”

    西尔贝补充道：“对对对，这也是锋龙阁下的安排，您住进去之后，理论上来讲您的级别可是跟校长一个级别的，我以后就找您开假条，我不信那些老师敢说个不字。”西尔贝说这话时还伸手拽住了林末央的手，林末央几乎是被这个少女拽着朝前走，实际上不这么做末央都不知道自己该朝哪里迈步子。

    末央有点懵，首先是因为手臂传来的少女肌肤的触感让他这么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有些感到难为情，一方面是锋龙居然把他扔进了学校里住？那里岂不是人来人往全是巫师？这个黑心老板真的那么心大？

    “诶？学长？你好像很紧张啊？”西尔贝感到自己拽着的这根强健的胳膊有些僵硬，抬头一看，居然看着末央的表情一脸僵硬。

    末央心道：“少女，我这辈子跟女人手都没牵过几次，你这一下子就抓着我的手，我作为一个保守传统的中国宅男，你能让我不紧张？”

    然而末央还没有想好如何解释一个中国宅男见到妹子有什么反应，却听到格林抢先说话了。

    “别多话，赶紧走。”这时西尔贝才发现格林的表情也是严肃无比。

    “你以为这里只有我们来接机吗？”格林低声说道。刚才西尔贝提到林末央很紧张的时候，他也才发现，在周围的人群中，至少有五六拨人看似是普通游客，实际上却是一直在注意他们这边。格林暗道居然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机场里居然不知不觉间混进如此之多的人。

    而这个林末央不愧是锋龙的代理人，他紧张一定是因为他早就发现了这些潜伏着的人。想到这里，格林不禁对林末央在心中的评价又上去了一个层次。

    末央哪知道格林的心理活动，他只看到格林说完了“赶紧走”，之后还表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一时感觉拽着自己胳膊的女孩儿跟这个金发帅哥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这么想来，末央居然感觉格林的金发开始慢慢发绿了。

    “大哥！都是嫂子干的！我是被迫的！”末央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这样的段子。

    “没关系，你们走吧。这里我来处理。”冷清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让末央整个身子打了个寒噤。这样冷漠的声音，末央在延千雪口中也听到过，但是自从知道了延千雪是个萌化宅女之后，末央就再也没觉得延千雪的声音冷漠过。但是这声音真的是让末央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窖里。没有感情，没有气息，仅仅是传达信息的语句，这时末央才第一次注意到，人群之中还有个带着银色面具的高挑女人。

    末央的视线转去，正好对上加拉哈德的视线。末央也没精力去打量加拉哈德火辣的身材，因为这个女人面具后的眼睛正像看死人一样紧紧盯着自己的脸。没人像末央一样能有机会这么长时间地对视加拉哈德的眼睛。所以末央惊恐地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有一双银色的双眸，这个冰山一样的女人，闪亮的铂金竟沉在了她的眼底。银色眼眸的人世界上不少，可是在她的面前只能称为灰白，她的眼眸竟有着不同的光泽。自己居然没注意到这样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不知道注视了自己多久。

    “我就不随你们

    去了，之后我自己去学院。”加拉哈德说话间停下了脚步，终于将视线从末央身上移开，就像打量蚂蚁的巨兽终于移开视线一样，末央竟感到身体一轻，一股没来由的轻松感自每个毛孔里流露出来。

    加拉哈德举起了自己的手。就像是西尔贝向手下的学生会干事们下令一样。

    加拉哈德本来就不会被普通人注意，然而在她举起手的一瞬间，人群之中无数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接着所有看向她的人都微微地向她鞠了一躬。

    就在这一瞬间，格林明显发现看向这边的视线剧烈地动摇起来，纷纷移开了。

    “朝圣者……”卡特喃喃嘀咕道。没想到加拉哈德也在机场里安插了这么多的眼线，而且即使在监视者已经暴露的情况下，这些眼线依旧没有任何的声息。即使格林也没有发现原来除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者，机场中竟还有这么多潜伏起来的人。

    而现在加拉哈德在常人无法注意的情况下举起了自己的手，这些深海深渊中的猎手就露出獠牙，亮出了刀锋。监视者们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性，开始逐渐不着声色地远离机场，然而他们刚一行动，就会有几个平常的身影紧紧地跟上他们。加拉哈德可不懂何谓仁慈，他们已经被鲨鱼尾随了。

    格林对加拉哈德深鞠一躬，一行人快步走向了机场的出口。

    接机通道上正停着一辆深蓝色的大巴，上面风骚地用花体字写上了“梅林学院”

    4个大字。司机正倚在座椅上打瞌睡，西尔贝上前拍了拍车门：“别睡了，该干活了。”司机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来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车门一开，学生们就鱼贯而入，能坐24人的大巴顿时没了大半座位。

    格林把林末央带到车门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送到这里吧，我自己是开车来的，本来是想由我送你的，但是西尔贝小姐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意思让她扫兴，我们学校碰头吧。”

    说完格林礼貌地伸出了手，末央也尴尬地草草伸出了手，他太紧张了，手心上全是汗。

    这是十分失礼的行为，但是格林毫不介意，而是热情地与末央使劲握了握。接着他挥手向众人告别，向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格林刚一离开，卡特急忙一脸谄媚地握住了末央的手，也是用力甩了几下，但末央能感觉到这货比自己还紧张，两只汗手就这么握在了一起，卡特看起来十分激动：“啊！那个我叫卡特亚历山大，是那个……纯血兄弟会的会长，我们是梅林魔法学院的一个社团，那个，欢迎师兄加入……啊，不是，参观我们的社团，我们也是自己开的车，就不坐校车了。”

    西尔贝一脸鄙夷地把卡特推到一边，一边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末央：“好啦好啦鼠王，赶紧滚回学校去，我是和主任请了假的，我可不知道你请没请假，还有看看你，跟师兄握手之前手能不能别那么多汗，看看师兄手都被你给打湿了。”

    卡特一脸难为情地咧了咧嘴，没再说话。实际上他也没有能够还口的余地，这只兔子虽然平日里跟他老是过不去，但是这种手上带汗和人握手的确太失礼了。

    反而是末央一脸大度地拍了拍卡特的肩膀，“小伙子很紧张对吧，没关系的，我理解。”因为我手上也全是汗。当然末央不可能说出这话来，他跟着锋龙两个星期，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跟着锋龙学坏了。

    卡特感激地看了一眼末央，又狠狠瞪了西尔贝一眼，带着自己的狗腿子离开了。

    西尔贝调皮地说道：“师兄你可真是宽容，鼠王这家伙真的就该给他一个教训。”

    末央连忙解释道：“没没没，我觉得这小伙子还是很有前途的。”

    西尔贝看着末央窘迫的样子，笑道：“师兄你真的和锋龙阁下挺像的，一点都不像那些古板的巫师。上车吧，到学院还有不短的一段路程呢。”说罢西尔贝对末央伸出了手。

第八章 梅林魔法学院（一）

    大巴车缓缓驶离机场，末央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意，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机场上发生的风波不过是一场小插曲。

    自己从未被置于如此重要的位置，哪怕是在学校生活中，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路人甲。关注也好，重视也好，从来都与自己无缘。

    而现在在这辆校车上，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悄悄看自己，眼神中是好奇，崇拜，甚至是敬畏。

    梅林学校学生会并不一定全是贵族，但一定是学生之中最为优秀的一部分人，而西尔贝所甄选来接机的无疑更是学生会精英中的精英。西尔贝依然站在学校的立场上，无论梅林学院是否恪守中立，但是梅林学院是魔法界最好的学校这件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虽然每一个成员都忍不住想要去偷窥那个中国人，看看锋龙的直系代言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三头六臂的人，但是出发之前西尔贝已经发过通牒，这种事情是明令禁止的。

    末央自然不明白发生过这样的小片段，但是自上车之后，几乎所有的学生们都坐到了后排，自己拖来的包裹被看起来最严肃的几个学生牢牢地围在中间的位置上。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被各个学生们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美少女会长从上车开始就没放开过自己的手。

    而现在这个叫西尔贝的少女就坐在末央的旁边，末央都能闻到少女头发上传来的玫瑰花的香味。而且这个少女仍旧亲切地拉着末央的手。

    “那个……西尔贝小姐，你能不能先把手放开？”末央实在受不了了，要是一直被这么一个漂亮女孩牵着自己的手，自己一定还没到目的地就已经紧张死了。末央之前倒一直梦想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能够拉着自己的手，要是这样的小姐姐还能是自己的女朋友就更好了。而现在从侧颜来看，西尔贝何止是漂亮那么简单，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女巫师们都这么天生丽质了。

    西尔贝转过头来，歪着头疑惑地看着末央，眼神中全是不解。末央被她这么一眼盯着，只能死心地埋下头，“额，没事，我就是怕你累。”末央语无伦次地说道。

    “哈哈哈，学长，你说什么呢？为什么拉个手就会累啊？”西尔贝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转过头时就好像阳光都汇聚到她的脸庞上一般。

    “啊……不是，那个，在中国我们男女之间并不这么长时间的把手拉在一起，我姑且还算是个比较保守传统的中国人的……”末央硬着头皮用自己半吊子的英文努力解释道。

    西尔贝愣了愣，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脸上也飞上一片红晕，赶紧把手放开，接着她急忙道歉道：“啊，抱歉，学长，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前几天在脸书上恶补了一下，网友说中国人很喜欢握手，握手时间越长就显得越真诚。”说这话时西尔贝很照顾末央，用的是汉语，只是她的汉语显得很生疏，看得出来应该也是前几天速成的。

    末央嘴上赶紧说道：“没关系，没关系，这个不知者不为罪。”然而末央心里却把脸书上出馊主意的王八蛋网友的全家都问候了一遍，看来这种添乱的键盘侠真的什么地方都有啊。

    趁着这个机会，末央将身体往车窗方向挪了挪，尽可能地远离了一些西尔贝的身体。

    但是末央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小的动作，也被西尔贝看在了眼里。

    “那个，这段车程有多远呢？”末央随口问道，这也是他缓解尴尬的一种方法。

    “大概4个小时吧，前年梅林学院也通了直达车道，我们可以直接到达学校了。”西尔贝认真地回答道。

    “啊？”末央忽然感觉哪里怪怪的。“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了直达车道，脸书之类的？”

    西尔贝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哟！学长！你要不要关注一下我？我已经把学校里所有用脸书的朋友都拉上了。”

    末央忽然感觉不妙。末央的包里还有一件从网上淘来的巫师长袍，为的就是如果有需要穿戴正式的场合，自己好能融入这群巫师之中，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这样。

    “所以我们不需要穿过什么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或者骑着飞天扫帚飞行之类的？”末央情绪失控地抱怨道。

    西尔贝还没说话，司机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在笑什么？”末央正在尴尬，看着周围的学生们都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忽然恶向胆边生，向司机恶狠狠地问道。

    司机赶紧咳嗽了几声，解释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末央也是一愣，接着骂道：“你还上弹幕网站的？老兄您多少岁了啊？”

    司机尴尬地回复道：“我又不是天天开车，休息的时候偶尔看几眼……”

    西尔贝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笑容：“看来学长对现在的欧洲巫师们也有很多误解啊……我们现在也不住城堡了，梅林学院是有正规教育部备案的大学，就是教育部不知道里面的学生全是巫师罢了。我们自主招生，任何人都能参加考试，就是非巫师家庭收不到邀请函罢了~”

    “所以学长你说的那些，大概只会重现在小说里了吧……”西尔贝一边解释，还一边露出了抱歉的神情。

    末央赶紧回答道：“啊，不不不，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啊，这样啊，那我就放松了，我还说要不到了学校向上面申请一下，给学长举办个化妆舞会之类的？”西尔贝试探性地问道。

    “啊！不不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末央赶紧打住这个奇怪的话题，现在他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会长说不定真的会搞出这么一出来。

    “没关系的吧？学校里已经准备好欢迎宴会了啊，等学长您到达之后就可以开始了，到时候再加一个化妆舞会也没关系的吧。就我所知学校里很多学生也很想这么痛痛快快地玩一场。”西尔贝怂恿道，眼睛里几乎射出光来，末央心里想：怕不是少女你自己想玩啊。

    末央只能努力用不太怂的语气回答道：“啊……那个，我不会跳舞……”

    西尔贝恍然大悟道：“忘了这件事了。那就不搞化妆舞会了。我们搞酒会吧！”说完她又攥紧了小拳头，刚刚略有些消沉的眼神又重新点燃起来。

    “阿喂！”不等末央说话，西尔贝已经兴奋地把手一挥，几个在旁边摩拳擦掌的壮汉已经开始动手了，这时末央才看到那个像条咸鱼一样的玛奥也被他们抬上了车。而这几个壮汉现在开始使用掐人中的方式虐待这位可怜的中东人。

    “那个……你们这么做，不太好吧？”末央看着几个壮汉熟练地使用各种酷刑折磨玛奥，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西尔贝不以为意地说：“放心吧，他们很有分寸的，而且作为一个大男人，玛奥师兄才没有这么脆呢~”

    末央心里暗道：这哪是脆不脆的问题，这位仁兄可是三天没吃饭了啊，就算你们刚才紧急补充了营养，看他这营养不良的样，估计胃也不好还没消化呢，这就是个终结者，也估摸着快要倒下了吧？

    在末央心惊胆战地目光中，玛奥长喘一口气，幽幽地醒转过来，还没来得及推开身边环绕的学生，就有一条细嫩的手臂伸进他的裤兜里，开始翻他的口袋。

    “凯琳小姐，你在找什么啊？”玛奥虚脱地问道。

    西尔贝蹲在座位旁，把手伸到玛奥的裤兜里，这个场景看起来就很男女授受不亲了，然而末央还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看来这个表面上不大的裤兜里可能内有乾坤。

    西尔贝抬头对玛奥笑了笑，说道：“金伦伽之门的钥匙，我要取尼伯long根里你酿的酒。”

    玛奥一听尼伯long根四个字，顿时一个激灵，整个人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可惜附近都是学生会的壮汉，这个微弱的反抗顿时被四只壮实的大手给按了回去。

    玛奥有些惊惶地说道：“不行，你知道尼伯long根里存放的都是贵重的校方财物，怎么能拿金伦伽之门的钥匙来玩耍？”

    西尔贝一听这话，脸上都笑开了花，“我准备办个酒会招待一下代理人学长，这位可是锋龙阁下的代理人哦！锋龙阁下！一般的酒怎么行，当然要让学长出点血，拿点好东西出来啦~”

    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天然的少女的请求，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拒绝，特别是这个女孩子还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的时候。玛奥显然有些动摇，他犹豫着说道：“可是，就为了这种理由，就打开金伦伽之门，要是让校长知道的话……”

    “校长这个死老头一定会不知廉耻地要求你多给两瓶封住他的口，实际上校长经常悄悄去尼伯long根里偷你的酒！”西尔贝打断玛奥道，末央简直都要震惊了，这个女人强势地一塌糊涂，可是浑身上下又透露着一股天然地任性气息，就像是跟父亲撒娇的小女生一样。

    “你这么说校

    长真的不太好吧，虽然我承认校长他老人家，有时候确实不太成体统。”玛奥纠结地纠正着。

    “好啦，师兄！金伦伽之门的钥匙只有你和校长有，我不可能去找校长吧！他肯定会以‘为什么要用这么贵重的酒来举办酒宴’的理由来回绝你！其实他就是自己想喝。”西尔贝还在不停地给玛奥做思想工作，而玛奥的表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动摇起来。

    “额……那好吧，既然是锋龙阁下的代理人，那么可以。但是钥匙不能给你，这样吧，明天你带几个学生会的人来我的实验室，我会把酒搬到我的实验室去，你们搬走就行了。”玛奥提出了一个折衷的办法。

    “nice！果然不愧是玛奥师兄！”西尔贝开心地拍了拍玛奥的肩膀，拍的玛奥脸色发白。西尔贝在学校里可是传统格斗科成绩第一，娇小的身躯里藏着的可是不输给任何一个学院男子汉的惊人爆发力。而玛奥这么个技术宅哪能承受地住？

    西尔贝轻快地回到末央旁边的座位上坐下，笑道：“妥了，这下学长你有口福了。”

    末央自然不懂所谓的口福是什么意思，但是看到周围的学生们都那么开心，想来这酒一定不同凡响。

    “唉，这车程每次都那么长，忽然有点怀念以前骑扫把上学的日子了。”西尔贝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尽情地把自己的身姿舒展开。

    “那为什么现在都不骑扫把了呢？”末央好奇地问道，他其实也很想见见传说中的飞天扫把，是不是真的像哈利波特里一样有个什么光轮系列。

    “因为麻烦啊，而且开车可比骑扫把体面多了，你不能指望那群打扮的油光发亮的男孩子们骑着扫把去骗女孩子吧。就拿鼠王来说，他的女朋友们要是看到他骑着扫把在天上飞，就算是很神奇，但是一定会笑死他的吧。”西尔贝耐心地解释道。

    “额……”末央默然无语，看来现在的巫师社会发展地真的飞快，反倒是自己在心里对他们的映像还局限于巫师小说啊。

    “而且现在的飞行物管制那么严格，难保不会出现哪个巫师使用飞天扫帚的时候被当成不明飞行物引来战斗机之类的，那可就麻烦了。”西尔贝说道，“就算是最快的飞天扫帚，也飞不过战斗机和导弹吧。”

    “哈哈哈，也是也是。”末央被这句话逗笑了，连声附和道。

    大巴车沿着寂静的公路逐渐前进，在路过某个路口之后，就不再有其他的车辆出现了，梅林魔法学院处于一个地图上难以找到的古堡遗址，这个遗址在上个世纪20年代还是私人领地，后来被赠送给了现任校长“梅林”，梅林组建起圆桌议会之后，议会的最初成员出资在遗址上修起了学院。

    在漫长的路途中，西尔贝逐渐安静下来，一开始她还拉着末央说个不停，可是后来就逐渐疲惫起来，还好这辆校车的配置不错，座椅十分地柔软，于是西尔贝把自己的头靠在了末央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可爱的呼噜声。

    末央顿时感到如坐针毡，自己现在其实也困得不行，飞机上全在和卡尔罗先生聊天，现在顿感疲惫，只是肩膀上靠着的这颗小脑袋却让他紧张到不行。

    在安静行驶的汽车上，可爱的女孩子静静地靠在身旁男孩的肩膀上，这种情景足以让任何男孩胸中都生出自己已经成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豪情。

    末央除了冷汗，还是冷汗，大巴车上的其他成员的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也许是也睡着了。就在末央东张西望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向了车窗，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冷汗为什么流个不停了。

    大巴车的窗玻璃上快速地起了一阵雾气，一层层冰花随着大巴车的行驶逐渐在车窗上绽放开来。

    “这什么情况！”末央回头问道，然而肩头上传来的少女的呼噜声也逐渐减弱下来，末央惊恐地发现大巴车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熟睡的样子，白气正从每个人的口鼻中传出来，这证明大巴车里的气温也在迅速下降。

    “停车！”末央赶紧对着驾驶座的司机大声喊道。

    大巴车应声停下，一脚急刹车，末央被重重地甩向前座椅的椅背。

    末央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就发现司机都被这一脚刹车甩到了方向盘上，但是司机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就在末央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张黑色的脸隔着挂霜的车窗，看向了车内，正好与末央四目相对。

第九章 梅林魔法学院（二）

    苍白的手掌紧贴着校车的车窗，只是在冰霜的覆盖下，末央只能看到车窗外模糊不清的身影。

    末央的牙齿不由自主地上下打颤起来，恐惧是每个人最真实的本能反应，末央也不例外。

    车窗外原本柔和的夕阳光辉也逐渐暗淡，空旷的公路上开始聚集起白色的浓雾。虽然英国伦敦最初也有雾都之称，但是这里既不是伦敦本城，又不在工业污染严重的区域，哪里会凭空出现这么厚重的浓雾呢？

    末央神经紧绷，大气都不敢出地注视着这只贴在车窗上的雪白手掌。大巴车上车时有三阶台阶，所以这只手掌的主人的身高应该在两米往上。

    冰花从这只手掌贴着的地方缓缓蔓延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校车之内的气温降低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再下降了。如果不是这样，以车外能够在车窗上挂上冰的温度，车内一群熟睡的家伙早就冻僵了。

    末央回头看了一眼西尔贝，这个女孩脸上依旧挂着呆萌的笑容，就不知道她在梦里梦到了什么。

    末央心里暗暗叫苦道：“各位巫师们你们倒是睡得舒服，你们谁来看看车外边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啊？”

    车外那东西显然也觉察到了车内居然还有一个没有陷入沉睡的人类，车外的阴影逐渐扩大，很明显是那东西将自己的头贴了过来，想要看清车内的情况。

    末央将自己的身体向远离车窗的方向尽可能地挪了挪，末央却忘了在那个方向还有一只金发美少女正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西尔贝被这么一挤，身子立刻就要向过道方向倒去。

    末央心里暗暗叫苦，赶紧伸出手拦住西尔贝的肩膀，阻止西尔贝的倒伏，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变成了末央用一个拥抱的姿势把西尔贝抱在了怀里。

    “额……”末央十分尴尬地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声音，要是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拥抱妹子的感觉一定是他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只隔着一层车窗，外面正站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物体，正在当电灯泡呢。

    “大哥……救命啊！”末央一边抱着西尔贝尽量远离车窗，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找着自己的手机。“千万别没信号！千万别没信号啊！”末央一边祈祷着，一边解开了手机的屏锁。

    还好，那种只要一闹鬼，手机就打不通的俗套剧情并没有出现，手机上显示4g信号满格，末央赶紧拨出了手机中前不久才存进去的电话。

    “哟？林少年~是不是已经到了啊？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地方不错吧？古典英伦欧式建筑，依山傍水，还有无数正值青春貌美年纪的欧美少女对吧~~”电话倒是通的很快，电话那边传来了锋龙那不着调的声音。这要换做平时，末央早就吐槽这货了，然而现在这种紧急的情况，容不得末央在细节上多做追究，他大声喊道：“峰哥！救命啊！”

    “白痴！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见！”锋龙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忽然传来，“你能给我打电话就证明你暂时安全！你喊那么大声，我现在可不敢保证你是不是还安全！”

    锋龙一席话让末央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浇到尾，末央惊惶地把头转向了车窗，果然那只苍白的手掌开始缓缓向着车头滑动，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手掌的主人在移动！

    “我该怎么办锋哥!我感觉这东西快进来了！”末央握住手机，一只手揽着西尔贝，对着手机说道。

    “慌什么啊……我给你的那个‘老干妈’包裹你没打开过吗？”锋龙的声音忽然淡定下来。

    “包，包裹？”末央愣了一愣，在车内环顾一周，果然看到了在车后座被几个壮汉保护起来的包裹。那几个被末央评价为精明强干的壮汉现在横七竖八地躺出了各种姿势。

    “没，包裹离我有点远！我现在有点不方便去拿。”末央急急地回答道。

    “哈？你是被人打断了腿溜出来的？这么残忍的吗？我可是辛辛

    苦苦为你准备了那个包裹，你都不打开看一眼，真的是浪费我一片好心啊，你要是不小心挂了，这包裹可就落到别人手上了，我要找回来可麻烦死了。”锋龙依旧满不在乎地说道。

    “锋哥！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好好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办吗？”末央无语地说道。

    “我说过了吧？你要是死了我就再找一个人来代替你，你也同意了的，对吧？而且我现在还在中国呢？你让我隔着手机怎么救你？”锋龙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末央被这句话呛的说不出话来，有些时候锋龙真的显得在把自己当工具人。

    “呐呐呐，路是你自己选的，对吧？我该教你的东西都已经教过你了，你能不能别那么没用，是你自己想要不平凡的人生对吧？是你自己想要改变现状的对吧？所以你才会同意我的要求的吧？还是那句话，有**的你就用你的拳头，或者手边随便能拿到的什么玩意儿，没**的你就用气，武器在你自己手上，天天想着别人怎么帮你，不如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吧。回见啦，等你安全了再给我打电话报平安吧。”锋龙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末央发神地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断线声，不敢相信锋龙就这么把自己扔给了未知的危险。

    末央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虽然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儿，但是他的双腿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软。

    自己怎么会觉得这趟旅程就是一趟简单的旅行？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

    末央还在自责，前车门传来的重重拍打声就已经打断了他的思绪，那只诡异的白色手掌的主人已经到达了前车门。

    末央一咬牙，小心地放下了怀中的西尔贝，颤颤巍巍地向着车后排的包裹爬去，像个被饿狼追赶的难民。

    车前门那奇怪的东西终于确定了车中有一个还清醒着的活物，他拍打车门的频率和力度明显提升了许多，末央隔着几排座位都能感受到车门的震动。还好这种校车使用的气动结构控制门，一时间那个东西还没办法打开这扇门，而且那个东西似乎也不敢破坏这辆校车。

    末央伸手够到了锋龙寄给他的“老干妈”包裹，可是颤抖的手根本不能很好地拉开拉链。

    “镇静点！”末央发狠给了自己两个耳光，勉强止住了一点点双手的颤抖，他用力拉开了这个沉重的包裹，可是残留的光线非常的黯淡，末央根本看不清包裹里有什么东西。

    末央挣扎着按亮了手机的灯光，向包裹里照去。锋龙的确没骗他，包裹里的确有着几罐老干妈和其他牌子的下饭菜，然而包裹里最大的重量来源是一个漆黑的手提箱。

    手提箱整体都是用一种奇特的材料制作的，在手机屏幕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但是末央将手握住手提箱把手的时候，传来的却又是类似玉石般的触感。

    末央可没时间探究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所以他没注意到，当他的手接触到手提箱时，漆黑的手提箱上浮雕的无数细小花纹随着他的触摸而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只是这光芒太过于微弱，在手机屏幕的亮光下都不怎么明显。

    手提箱的两个环扣自行弹开，在寂静的空间中发出了两声清脆的“嘭”的声音。

    末央将手提箱的盖子整个掀开。

    手提箱里是3个格子，三枚形态不一的戒指正静静躺在格子里，在手提箱的盖子内侧，用皮革固定着两柄狭长的黑色短刀，这两柄短刀都做了电镀黑处理，若不是刀锋处依然是金属的银白色，甚至末央都没有注意到这两柄短刀。

    末央万万没想到箱子里就藏着这么一点东西，箱子的重量都快达到这点东西的几倍了。

    就在这时，箱子的盖上短刀的后方滑下来一张纸条。应该是一开始就被人夹在短刀和箱子之间的，现在盖子受了震动，皮革的固定出现了松动，才让这张纸条滑了出来。

    末央

    抓起纸条，上面写满了小字，在手机屏幕光的照射下，末央这才勉强看清上面的字。

    “林少年，你此行危险是肯定的，不过你既然自己做好了觉悟，那也就肯定要做好面对危险的准备。这三枚戒指是我无聊的时候做出来的玩具，你见信之时就要将其戴上，其一曰：辟邪，其二曰天禄，其三曰桃拔。是我借中国神兽符拔的名字做出来的，可以分别提升你对诅咒，物理攻击，魔法的抵抗能力。使用的时候需要消耗你自身的气，你的气还太过微弱，不足以对抗魔力，所以这三个戒指算是一种增幅器。这两柄短刀是一次性用品，没什么特殊效果，就是比较坚固，你要是拿着防身就可以随便用，不用担心修理问题，用完了回来找我拿就是了。以及，放戒指的格子下面有个暗格，如果碰上戒指解决不了的东西，就用里面的东西吧。记住，暗格里的东西十分珍贵，就算是你死了，也得把那东西想办法给我送回来。 锋龙留”

    末央颤颤巍巍地把纸条看完，心里暗骂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留这么多字来？末央戴上了三枚戒指，伸手就去探箱子的暗格。他可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算是紧急情况，只要有东西能用，自然就要全都拿出来。

    暗格里躺着的是一柄长剑，这柄长剑斜放在这个手提箱里，正好是这个手提箱对角线的长度。

    末央颤抖着把长剑握在手中。长剑剑鞘由一种黑色的石头打磨成，入手的时候有一种透入骨髓的寒意，比窗外挂着的冰霜更加寒冷，末央差点就把这柄剑扔了出去。

    整柄剑浑然天成，看不见一丝接缝，就不知道是以怎么样的工艺打造了这柄长剑，剑的握把入手时冰凉刺骨，沉重地像一整块生铁。

    末央并不会剑术，虽然锋龙为他做过气的培训和体能的训练，但是锋龙并没有教过他任何的冷兵器使用方法，这柄剑无论是什么样的神器，在现在末央心里都不如一柄手枪好使，虽然枪械他也没有经过训练，但是在这不到10米的距离下，他自信自己还是不会偏的太离谱的。

    就在这时，前车门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东西终于失去了耐心打碎了玻璃制的车门。

    肉眼可见的寒风自缝隙中吹进车内，让末央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紧接着，车门的缝隙里挤进了一团黑色的物体，末央完全没想到这玩意儿虽然体型庞大，可是却如此的柔韧，那么庞大的身躯却能像胶泥一样从那么小的一个破洞中滑进来。就是滑，那么威严森重的东西，在从缝隙中移动进来时却让末央感受到了莫名的流畅。

    末央这才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那是个披着斗篷的干尸，身后那黑色的东西是他干枯的长发，干瘪的眼眶里空无一物，整个斗篷就飘在大巴车的过道中，很难让人看清他的实体在长斗篷下的何处。

    死亡，寒冷，孤独，在一眼看到这干尸的脸时，末央被惊得忘记了行动。

    干尸在过道里缓缓跺行，他漆黑的眼眶里没有一丝光彩，但他丝毫没有理会离他最近的司机，也没有理会躺在前排的西尔贝，而是坚定，缓慢地向末央走来。

    我们要的是那种死亡缓缓降临，你看得见他慢慢走来，但是你无法躲避的那种感觉。末央心里忽然没来由地回想起来魔兽世界里，策划回答各玩家为什么不给死亡骑士的小短腿加个位移突进技能时候的回答。

    但是眼前这东西，即使末央不知道他是什么，但是他无疑就让末央感受到了死亡。

    末央不太清楚戒指是否对这个东西有效，但是这东西带给他的恐惧远超过他人生中的任何东西。

    干尸缓缓前进，冰霜在他的斗篷上蔓延，他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着末央缓缓走来。

    那张干瘪，破损的脸距离末央不到3米，脚下的冰霜已经盖住了末央的双腿。

    终于，末央在极度的恐惧之中，抽出了手中的长剑。

第十章 意料之外

    长剑出鞘时发出一声尖锐的脆响，就像小锤子敲打在音叉上发出的回响。然而并没有任何特异的事情发生，漆黑的剑身刚一暴露在空气中，立刻比末央本人还要快速地蒙上了一层白霜。

    末央脸色一黑，说好的压箱底的秘密武器呢？这不就是把普通的破铁剑吗？不对，仔细一看，其实是刀，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像末央曾经见过的仪刀。然而不管是剑还是仪刀，现在这东西不仅不像传说中的神器那般有着独特的光芒，也不像动漫里的圣剑一样一掏出来就能让鬼魂臣服，甚至还特别丢人地先结了冰。

    末央举起长刀的动作显然也让面前的干尸有些意外，它的动作明显又慢下来许多，只是和末央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末央已经可以在冰冷的空气中闻到这只怪物身上的味道。

    他双手颤抖握着长刀的剑柄，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都已经证明了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随着干尸的距离越发靠近，末央手上的戒指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可是随着末央体内可怜的气被快速消耗一空，戒指的光芒也暗淡下来。

    “没一个能用的！这不是要我死吗？”末央感到身体的气被消耗完毕之后，刺骨的寒冷开始逐渐钻入他的每一寸肌肤，无边的困意像潮水一般涌来。原来自己之所以没有被困意袭扰，原来是因为气的加护。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最后的防备，而自己的眼前就是那只苍白的手掌。

    手掌就在末央的鼻尖上停下了，干尸张开了自己破损的嘴巴，从干瘪的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咯咯咯”声。末央尽力向后退去，然而背后柔软舒适的椅背现在却像坚硬的钢铁一样，末央恨不得把自己的整个身体揉进这块椅背里。

    “还有人醒着吗？”女人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大巴，让惊恐的末央稍稍回复了一点清醒，紧接着眼前的干尸就像被巨大的力量抓扯着一样，像一团破布一样被整个向车头扔去，一大团黑斗篷撞破车窗，被扔出了车外。

    末央大喘了一口气，抬头就正好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瞳孔。之所以刚才干尸的手掌在末央的鼻尖停下，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干尸的后面抓住了它的斗篷，也是这个女人随手把那具身高2米开外的怪物扔出了车外。

    然而末央的心脏却跳的更加快了，这个女人带给他的恐惧感比之前的怪物更胜，更别说那双如血般的瞳孔如深渊般注视着自己。

    在这双瞳孔的注视下，末央发现自己每一分肌肉都沉重地如同压了泰山一样，自己完全没办法动作。

    女人的身躯隐藏在黑色的斗篷之下，一头齐腰的银发顺滑地披散在她的背后，她就像女皇一样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末央，肌肤透漏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有一种很诡异的魅力，让末央没办法把目光从她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上挪开。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女人俯身伸手，握住了末央手中仪刀的刀柄，她的神情是如此陶醉，末央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就被她从手中夺走了这把刀。女人将仪刀举到自己的面前，眼神迷离地看着漆黑如铁的刀身。

    在她的眼光抽离的时候，末央身上一轻，那种独特的吸引力也随之消退，末央想起锋龙说过决不能遗失这把刀，就要伸手把这把刀从女人的手中拿回来，可是女人看也不看末央一样，只是左手顺手在末央胸口一拍。

    巨力重于千钧，真的难以想象那么一只纤纤如玉的手掌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末央就像只苍蝇一样被这一拍甩回了座椅上，他惊恐地发现全身的神经都被震麻痹了。

    “朱雀啊，朱雀，想你600年前的主人何其英雄啊。”女人幽幽地说道，声音好像地底深渊里被囚禁的幽灵，充满着眷恋，遗憾。

    “小子，给你这把刀的人没告诉你这把刀该怎么用吗？”女人看了一眼瘫坐在座椅上的末央，甚至都没有给末央

    正眼，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柄被她称为朱雀的仪刀身上。

    末央没办法回答，但是女人背后的车头处，那团破布一样的干尸再次站了起来，这次这怪物像是被激怒一般，空洞的瞳孔中燃起了两点幽幽的蓝光，整个身躯都发出了咔咔的骨骼爆裂声。

    “气啊，你们的武器都是用气启动的，这是你们的战斗方式，也是你们对抗世界的手段啊，你连气都不会运用，真是玷污了‘锋龙’之名。”女人冷笑道。

    就在这时车头的干尸发出了一声尖啸，整具尸体像箭一样从车前窗自己撞出的破洞中又冲回了大巴车内，这次它改换了目标，行动迅速和之前那个缓缓的东西简直判若两物，只扑女人的后背。

    女人邪魅一笑，那股凝如实质的魅力几乎让末央眩晕，接着女人转身将朱雀横在自己的身前，正好横在自己与飞扑来的干尸的中间。这次干尸所带着的那股诡异的寒气全部被它集中到了这个女人身上，丛生的冰花以这个女人为目标蔓延开去。

    女人脸上带着那副邪魅的笑容，手中是漆黑如夜的朱雀，血红的眼眸中满是轻蔑和威严。

    她朱唇轻启，吐字却如惊雷，末央都怀疑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因为这个女人刚刚对自己的说话的时候还是用的英语，除了“气”，“朱雀”这种中国词汇用的是中文的发音以外，她使用的还是英语，然而这次她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字正腔圆的中文，只是语调和音调有些独特，既不同于外国人说中文时的古怪腔调，也不像中国人的各地方言。

    那是诗，是号令，是旨意，仅以字语和语气就能让人感到颤栗和恐惧。

    “朱雀，开禁！”

    如同伏尸百万的天子之怒，号令之下众生震动。

    一股无形气场自女人身上发散开来，这股气场无形却有质，末央首当其冲，被这股气场一震，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全都舒展开来，那种麻痹感正如潮水般退去。

    向着女人蔓延的冰花被这气场牢牢限制在她身外一米之处，再也无法寸进。

    末央惊讶地看着女人银发飞舞的背影，在这个不大的空间中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

    这个呼吸声如同洪钟，又像是铸剑的风箱再次鼓动，呼呼的风声回荡在狭窄的车厢里，车厢里藏了一只洪荒的巨兽，而这只巨兽才刚刚苏醒。

    太好寻找了，或者说这只巨兽刚刚露出獠牙的时候，就没人能够无视它了。那柄漆黑如夜的仪刀“朱雀”，现在正如呼吸一样，刀身亮起了暗红色的纹路，就像被烧红的刀条。

    而那巨大的呼吸声就来自这柄仪刀，刀身不断地明暗，就如呼吸一般，每一次明暗，刀身就越发明亮，就像刀身在不断地吸收空气中的氧气，然后沉睡的玄鸟展开了翅膀。

    炽烈如太阳，原本漆黑的刀身如今在数个呼吸之间已经发出了明亮的橙红色火光，整个刀身如同还在锻炉中煅烧一般滚烫明亮，厚重的热浪像奔驰的铁蹄，将四周的冰花与冰霜一并踩碎。

    干尸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那张干瘪破损的老脸上扭曲出了惊惧的色彩。亡灵生物是不会恐惧的，只有那璀璨的太阳能够让他们露出这种随死亡而被遗忘的名为恐惧的色彩。

    退不得，也无路可退，女人的肌肤在朱雀的照耀下白的如雪，毫无血色，可是那股令人炫目的魅力却越发地沉重，女人闲庭信步地向前踏出了半步，朱雀的刀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毫无花哨，毫无多余的动作，但是精准如手术，果决如将士斩下头颅一般，朱雀被这女人精确地刺进了干尸的眉间，明亮炽烈的刀锋自干尸的后脑勺穿出。

    干尸眼中的蓝色光芒瞬间熄灭，整具干尸像被闷烧的骨骸一般，在数秒之间就化为白色的灰烬自刀锋上飘落，好似干尸

    在那一瞬间每一处都发生了自燃一样。

    女人转身伸手夺过末央手中的剑鞘，朱雀发出尖锐的鸣叫声，真如那传说中的中华神兽一般威严肃穆，橙红的刀身快速暗淡，连同那恐怖的热量一起快速消逝，女人行云流水一般地收刀入鞘，这柄神兵再次沉寂下来。

    “这刀我就带走了，要是想要回来，就让这一代锋龙来找我吧，凭他继承了锋龙的名字，找我应该也不难。”女人不容违抗地冷哼道，整个过程中她都没给末央说话的机会。说完这话，女人手中持着朱雀，缓步从大巴车的前门走出了大巴车。在干尸死去之后，周围的雾开始逐渐散去，如血的残阳开始重新照射进大巴车里，女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这时末央才长喘了口气，身体逐渐恢复知觉。虽然女人的气场驱散了他身体的麻痹感，但是那种古怪的魅力和沉重的压迫感却在女子离去后仍旧压制着他，直到女人的身影彻底消失，末央才有空恢复起来。

    末央第一件事就是摸出自己的手机。

    “哟，林少年，你成功脱困了？果然我对你的期望是正确的，那柄压箱底的刀是不是很好用啊？都忘了告诉你了，那柄刀需要用气来启动，它叫朱雀，可是很强力的武器哦~”锋龙兴奋地声音从接通的那一刻就从话筒那头传来。

    末央握着手机，这柄刀真的叫朱雀？

    “那个其实，刀被人抢走了。”末央怯生生地说道。

    “神马！？你个败家东西！！不是说了那柄刀就是你死了也别给我弄丢了吗？”锋龙的反应比林末央想象的还要强烈。

    末央赶紧战战兢兢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对锋龙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意外的是听到银发红瞳的女子的时候，锋龙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这事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否则等你回国了我就跟你新仇旧恨一块算。”说这话时，锋龙的语气十分冷淡，不像是开玩笑。末央不禁打了个寒噤。

    “开玩笑的啦，记住保守秘密就好了。”锋龙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就好像刚才真的就是想要故意吓吓末央一样。

    “那个，锋哥，这次回国之后，我想退出，可以吗？”末央试探性地问道。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危险了，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要做通天伟业的大人物，仅仅是这次的事件就差点没把末央吓得尿裤子了。

    “可以啊，你回国之后过来一趟，我给你做做记忆修改，你就可以退出了，我说过了，一切自愿，不强迫你，对吧。”锋龙出乎意料地答应下来，过程并没有末央想的那样充满艰难险阻。

    “对了，听你刚才的描述，你遭遇的应该是异游灵，这是种被西方的死灵法师们用人的尸体为材料制作的人造鬼怪，类似一种有一定自主性的傀儡。那个女人把这个东西干掉了之后，操纵者是会有感觉的。所以你能不能快速转移，或者赶紧把那辆校车上的其他人叫起来？我感觉后续肯定会有其他袭击到来的，而且你那边天快黑了吧？天黑之后这些亡灵生物要凶悍地多，不想死的话就得赶紧动起来了，就这样了啊。我最近会很忙，不是紧急情况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啊。”说罢，锋龙又自顾自地挂断了电话。

    “喂喂喂！”末央不停地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中一股无名火腾腾而起，自己简直就跟工具人一样，每个人都这样，无论是那个女人，还是锋龙，都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末央环视四周，大巴车里几乎每个人都完好无损，除了倒霉的司机一身玻璃渣以外，不过没看到血，应该这位爱看弹幕网站的大叔也没有什么大事。

    “好吧好吧，工具人就工具人吧。”末央挫败的在自己的包里翻出半瓶矿泉水，犹豫了一会儿，对着车子上另一个级别和自己相同的玛奥泼了过去。

第十一章 等待援军

    玛奥被水一泼，整个人才慢慢醒转过来，虽然还是很虚弱，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拿着矿泉水瓶，蹲在自己面前的林末央。

    “啊……代理人啊，你怎么也学学弟们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啊，就算是我，被人用水泼也是会生气的啊。”玛奥的声音就好像在喉咙里塞了棉花，又细又弱，不过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之前学生会的各位给他吃下的高糖分高热量食物总算是让他恢复了一点生气。

    末央伸手指了指狼藉的大巴车和车过道中间那堆斗篷碎片和白色灰烬会合在一起的残骸。他实在是没心情给这个病恹恹的达摩克利之剑的成员多解释什么了，自己刚才差点被鬼生吞活剥，这家伙醒来之后居然还没搞清楚情况……连续被两个人当成工具人戏耍，还因为自己的无力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末央心中有一股无名的火。

    玛奥的表情从那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迅速严肃起来，作为炼金世家最年轻也是最有成就的一代，他自然能认出这是一个亡灵生物的残骸，而且他还知道这个亡灵生物是被一种恐怖的高温一瞬间碳化成灰，而并非是被巫师们常用的针对亡灵的咒语所驱逐的。

    玛奥这才意识到可能是这个代理人在自己和大巴车上其他人都在亡灵生物的寒气侵蚀下陷入沉睡的时候，保护了大家。

    “谢谢你了。”玛奥的埋怨顿时变成了真心的感激。他作为一个后勤技术型人员，从没把自己定位在战斗一线人员的名单中，结果这次迎接反而成了客人在单身匹马的情况下保护他们这些东道主。

    “快别谢我了，你有什么办法能够快速唤醒其他的人吗？或者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挡这些……亡灵吗？下一波攻击很快就要来了。”末央差点急出眼泪来，攻击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来，现在哪有空在这里客气？这种叫异游灵的怪物再多来几头，自己可没有第二把朱雀能够再引来一个免费的打手啊。

    玛奥伸手从裤兜里找出一个碧绿的小玻璃瓶，递给末央，“有，这个东西把盖子打开，在每个人的鼻子下给他们闻两下。”

    末央也不犹豫，现在也没时间给他犹豫了，他赶紧拿着瓶子拧开盖子，小瓶里立刻冒出一股清凉的香味，让末央觉得很熟悉。

    “很熟悉的味道对不对，我三年前去长城旅游的时候在那里的商店里买到了一种叫风油精的东西，很提神，我就用炼金术的材料改进了配方。提高了他的提神能力。”玛奥一边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各种袖珍的小玻璃瓶，一边笑道。

    “大哥，你好像很放松的样子。”末央一边把瓶子在沉睡的人鼻子下摇晃，一边心急火燎地说道。

    “为什么要紧张啊，我们这边有您啊，锋龙阁下号称圆桌议会的最终决战兵器，能够只身狩猎神话怪物的魔法界最强个体，您作为他的徒弟解决这么一个亡灵生物绝对是没有问题的吧。”玛奥倚靠着座椅理所应当地回答道：“那边那个亡灵生物应该就是您杀掉的吧，您甚至汗都没出，也许我之前还对您心怀疑虑，但是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人不可貌相，我承认是我之前对您的外表带有轻视了。”

    末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苦笑着叹了口气：“原来你们是这么看我的？也许我真的没您说的那么强大呢？”

    玛奥果决地摇摇头：“绝不可能，就算是我不了解您，我也很了解锋龙阁下，那是个少有的充满着正义感与荣耀的人。也许是因为我的家族受过他的恩惠，可能我对他的看法有些带着滤镜，但是他既然选择了您，那就一定不会错。”

    末央侧过脸苦涩地笑了笑，可惜我只是个演员啊，还是那种工资不高却要玩命的工具人啊。我不是你口中的代理人，那种身负重担的人啊，我只是个被心中的自卑感驱使上了这条贼船的可怜虫啊。

    末央叹了口气，将绿色的小瓶放在了西尔贝的鼻子下方，这个可爱的女孩直到现在还保持着熟睡的神态，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庞上。

    “阿嚏！”西尔贝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睁开朦胧的睡眼，正好与无奈的末央四目相对。“啊……早安，代理人学长，我们到了吗？”

    “啊不，实际上我们有麻烦了。”末央难受地挠了挠头。

    西尔贝眨了眨眼，一个翻身从座椅上坐了起来，大巴车里的狼藉让这个女孩皱了皱眉。

    没想到真的有人敢作死袭击梅林魔法学院的校车，这种行为几乎是对圆桌议会宣战。

    车后排被打开的手提箱和手提箱里整齐地两把短刀在她睡着之前还是没有的，看来是代理人学长在他们沉睡的时候与袭击者发生了火并吧，不愧是圆桌议员的代理人啊。女孩都崇拜英雄。

    上次这样的眼神出现在她眼里还是在学生会主席的换届仪式上，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那个仪表堂堂的金发骑士，格林温柔地为她别上代表学生会会长的金色徽章，用他诗人般的声音向着全体学生宣布，将会长的位置交给这个刚入学一年的新生。

    虽然比不上格林学长那柔美的面孔，可是好像代理人学长的东方面孔看起来也有那一分独特的魅力在里面。

    西尔贝摇了摇头，这时候可不是少女情怀发作的时候，自己作为来接机的学院代表，被客人保护已经十分丢人了。必须要为学生会挽回名誉。

    “道恩，醒了没有，准备防护用的魔咒，玛奥学长，你那里还有精炼硫磺吗？”西尔贝雷厉风行地作出部署，刚才还躺的横七竖八的学生会精英们就像齿轮一样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名为学生会的巨大机械开始运作起来，要准备一雪前耻了。

    “电话接通了，学院说3分钟前因为我们一直没到达，原本在校门口等待我们的格林阁下已经开始沿着乌鸦之路沿途寻找了，预计会在2个半小时候达到我们所在的位置。”那个名叫道恩的学生一边在用魔杖在空中挥舞，一边拿着手机向西尔贝汇报。

    “考虑一下格林学长的速度啊！他是最后的骑士！骑士！我觉得他能把这个时间缩短很多，我们得在1个半小时保持警惕，不能再让任何的袭击者有机可趁。对了，医疗魔法部的各位人去看看强尼那个家伙，他趴在方向盘上半天了，确认一下是不是受了伤。”西尔贝的姿态一变，无论如何，这是个肩负起学生会的女强人，就实际表现而言，领导力和真实实力都要强过末央这个水货太多了。

    学生会的各位成员在苏醒之后，纷纷亮出了自己的魔杖，每个人的脸上都凝固着自信，意气风发，对比之下末央恨不得找个地缝把又怂又咸的自己埋进去。但每个学生会成员都在苏醒之后对着“孤身保护众人”的代理人学长崇拜地不行，都纷纷对末央投以火辣热切的崇拜目光。

    末央只能用僵硬的表情来频频尬笑回应大家的目光。

    “好帅啊，你看到学长那个冷酷又狰狞的表情了吗？原来学长进入战斗状态是这个样子的，这就是东方男人的魅力吗？”末央听到人群之中有人窃窃私语道。

    哈？冷酷又狰狞？这不是尴尬又难堪的表情吗？你们的眼光怎么也带着滤镜了喂？末央难受地背过了脸去。

    学生会各位的效率真不是盖的，他们只花了三分钟就把这辆破了前车门和前车窗的校车变成了一座钢铁堡垒，各面还完好的车窗上闪着各种颜色的光芒，全是末央分辨不出来的魔咒。

    “现在我们固守等待支援就行了。”西尔贝坐回座椅上，手指间捏着从玛奥那里顺来的小瓶子。小瓶子里装着闪亮的黄色颗粒物，像半透明的黄金。

    “不能主动出击吗？这种异游灵是有人操

    纵的吧，找出操纵的人不是比等他攻击更好吗？”末央把刚刚从锋龙那里了解的知识现炒现卖了一波。

    “理论上是这样，如果交给魔法执行部或者暗影斗篷的话是这样处理的没错哦。”西尔贝附和地点点头，“但是我们是学生，学生禁止学习和使用直接杀伤性的魔咒，在这里的所有人虽然都有很好的格斗技术和射击技术，但是在面对面的时候无法很好的对抗那些穷凶极恶的黑巫师，死灵术士们，学校里主要教授的是如何保护自己的技术，所以我们在这里固守待援才是最好的选择。我们这里唯一能够有斩首能力的人是学长你哦，但是这就不符合我们的待客之道了。不能什么事都让贵客来做。”

    西尔贝毫不怀疑末央有着独自外出斩首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死灵术士的能力，她相信如果不是要照顾昏睡在大巴车上的众人，那个隐藏起来的死灵术士应该早就成了末央的刀下鬼。这样想来反而是自己这一伙人成了末央的累赘。这种事情如果是在格林手下的学生会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所以西尔贝不能再让末央出手，否则学生会的荣誉和名声可就损失殆尽了。

    末央嘴上轻轻嗯了一声，表示明白，心里却是长舒了一口气，自己根本就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强悍，现在散落在地板上的骨灰也不是出自自己的手笔啊，但是大家好像觉得他是个强者这件事情理所应当。

    末央也不再解释，他只是个拿工资办事的演员，不把戏演崩就算是他成功了。误解就误解吧，只要不让他出去和那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术士玩命，那么他不管怎么误解，都是无所谓的。

    想到这里，末央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恢复自己的气储量，锋龙送来的那三个鸡肋戒指防护能力都没有体现出来就已经先榨干了他体内储存的气，虽然末央的气十分微弱，但是总比毫无准备好。锋龙曾告诉他，气的修炼分为三个阶段，而他还正处于第一个阶段的最最初期层次。如果这是条走向超人的路，他刚刚才睁开眼睛。

    这时末央不由得脑海中闪过那个勾魂夺魄的银发女子，她所使用的也是气，不然她不可能激活朱雀，而且她的气就强度和容量而言都是末央无法想象的。末央也没有见过锋龙在战斗中使用气，但是那个女人可以在随手一掌中用气震麻了自己全身的神经，和她激活朱雀时那股不经过锻炼都可以感受到的恐怖气场。这个女人绝非等闲之辈，只是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夺走她手中的朱雀呢？还有她口口声声所说的600年前是什么意思？

    末央摇了摇头，思绪里信息太多让他觉得有些头晕脑胀，对于他而言，这个神秘世界只是对他揭露了冰山一角，自己身处这个世界不过是刚刚学习走路的婴儿。想到这里，末央放空了脑海中的杂念，至少完成了这一趟，自己就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那时候这世界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了，到了那时，再找一份工作，就当这些事从未发生过，作为一个平凡人走完自己平淡的一生吧，世界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大人物们来操心吧。

    而末央不知道的是，在车窗外的路边，那个银发的女人正用她红色的眼眸仔细地注视着末央的一举一动。只是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那个女人又披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所以车内缺少照明的众人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就像一颗死寂的松柏，孤独地站在寂静的夜幕里，毫无生气，毫不动摇，手里持着那柄前不久从末央手中夺来的朱雀，口中不停地喃喃道：“快了，很快了。这么多年了，我不能放弃这一次的机会。否则我该上哪里去找你？”

    她那张倾国绝世的脸上流下了两道清泪，那代表着绝望之人在深渊之中再看到光明的欣喜，也是游荡的不死者见到最后归宿的解脱。只是夜才刚刚开始，亦如她内心里火焰一样的煎熬。

第十二章 血族

    “学长你冷吗？你身体差，可别冻坏了。车上有毯子。”西尔贝把一张红色的毛毯扔给了玛奥，玛奥摊在座椅上，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西尔贝担忧地看了一眼玛奥，他是学校里出名的技术宅就是因为他的体质实在是太差了，说他是弱不禁风都感觉是低估了风的杀伤力。

    虽然平时大家都不把玛奥当成一个前辈来看，但是玛奥的确是梅林学院历史上最年轻的炼金术教授，被称为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圆桌议员的黄金新生代之一。

    玛奥躺在大巴车的座椅上，现在他才是众人保护的重点，被学生会各位成员团团围住，末央则被充满歉意地安排到了车后门的位置。

    末央现在腰间别着那两把短刀，门神一样紧盯着大巴车的后门。他正襟危坐的姿态不怒自威，引来学生会成员们不断地侧目。

    然而只有末央知道，他藏在衣服里的手掌心里全是汗。他现在的所有姿态都是在虚张声势，至少不能让学生会的各位知道他是个没用的二把刀的事实。

    “会不会没有第二波袭击？如果第一次袭击没有得手的话，术士应该不会冒险再发动第二次攻击吧？因为学校的增援很快就会来了吧。”玛奥脸色虚弱地说道。

    “但是也不能放松警惕，至少在格林学长赶到之前，我们肯定是不能放松警惕的。”西尔贝回答道。

    在车上众人严阵以待的时候，实际上他们要防备的那伙死灵术士并没有距离他们多么远，只是这群术士都披着专用的军用迷彩，隐藏在路边的森林中，靠着夜视设备监视着车里的动向。

    “刚才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笼罩在迷彩衣里的术士头领向着身后的手下们问道，手下们一致地摇了摇头。

    “一个异游灵，她花了3秒不到就干掉了？一个人？”头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异游灵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塑造出来的死灵人偶，就算是让魔法部的专业人员来处理，也需要一个小队的人力，其中还要包括负责净化的教廷人员，异游灵几乎免疫所有单纯的魔咒和物理攻击，如果不是教廷人员专门的净化仪式，是绝对不可能将其消灭干净的。

    但是刚才那算什么？异游灵被一柄奇怪的武器烧成了灰烬？那是什么火焰？

    “不过还好那女人走掉了，还带走了那柄邪门儿的刀。这下没有人阻止我们了，这群小雏儿还是太嫩了。你们的咒术准备好了吗？”头领再次问道。

    “没有，而且他们也不会再准备类似的东西了。”冷酷的女声在头领的背后响起。

    头领眉头一跳，伸手握住了迷彩服下的手枪。他缓缓回头，正对上那双血红的眼睛。

    那个被他称为怪物的女人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的背后，而自己带来的手下们全都倒在了地上，没有了生气。

    这个女怪物根本没走，她只是躲在暗处定位自己的位置，好将自己斩草除根。

    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头领被女人的眼睛注视，顿时感觉头晕脑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让他动惮不得，即使如此，却仍有一种古怪的感觉，让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头领是一位资深的死灵术士，对女人的兴趣远远低于对骷髅架子，但是这个女人美到让他的身体本能地不想挪开目光。

    “魅惑术！你是吸血鬼！”常年混迹于魔法界暗黑面的头领一下就分辨出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来源于何处，这个女人的目光和吸血鬼一样，能够蛊惑人类。

    “真是好久没有听到这种称呼了，你这种臭虫真的是很喜欢惹我生气。”女人的嘴角微微上翘，眼睛里的血光忽然大盛。

    “不，不要杀我，我跟猩红议会有交情，你不能杀我！”头领赶紧将自己的人脉关系和盘托出，希望能够震慑住眼前这个吸血鬼。吸血鬼是一种很诡异的生物，明明自己是只能生活在黑暗中靠人血苟延残喘的怪物，却还想

    努力保持着所谓优雅的贵族的体面。

    所以血族断然不会杀害自己，只要明白了自己和猩红议会的关系。

    “议会？你指的是那群三代种的废物？”女人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声，脸上露出了鄙夷和嫌弃的脸色，“那群还执着于血统，以被诅咒的身份为荣的朽木，你怎么会觉得他们能命令得了我？”

    头领面如死灰，无奈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他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你不要误会，我是人类，真正的人类。”女子露齿一笑，露出浅浅的虎牙。

    冰凉的刀锋破开皮肤，撕裂肌肉，滑断骨骼，头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漆黑的刀锋像分割黄油一样刺进自己的胸膛。

    “我不是因为吸血鬼这种称呼生气，而是因为你没把我当成一个人类而生气哦。大概你这样的害虫，是不会明白的吧。”女子手中握着朱雀，皎洁的脸庞凑到头领的耳边轻声道，就像情人亲昵地在男朋友的耳边说着悄悄话，但她手中的朱雀仍在缓缓刺进头领的身躯。

    “人类里怎么会有你这种怪物，你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是人类！”女子将脸凑到了首领的耳边的瞬间，首领的目光离开了女子的瞳孔，身体颤栗之下恢复了活动的自由，来不及犹豫，首领扣动了迷彩服下隐藏的手枪的扳机。

    就算是血族也无法在这个距离躲开枪击，古代神话生物们被赋予的迅捷并不能超越人类日新月异的科技水平。

    这把pt92是头领悄悄藏起来的武器，原则上讲即使是他们这些不择手段的死灵术士，也看不起那些使用科技武器的人，但是他本人是一个实用主义，他也相信，有时候要杀死一个人，一把手枪一定比一段拗口的咒语更加管用。

    pt92的9毫米子弹在瞬间撕开了女人的衣物和肌肤，在她的腹部留下了数个血洞，可是头领并没有停止射击，这把金牛座pt92仿制自伯lai塔92，拥有17发的装弹量，头领毫无保留，直到打空了一个弹匣，才颤巍巍地推开女人。

    朱雀的锋利程度令人惊讶，身中数枪的女人被这一推推得后退了数步，而朱雀毫无障碍地被带离了头领的身体，像从水中抽出利刃。

    头领赶紧捂住了朱雀造成的伤口，若不是这个女人残忍，推进剑刃的速度分外缓慢，来不及给自己造成贯穿伤，若不是她手中的利刃太过于锋利，以至于无法在抽出时造成二次伤害，自己现在肯定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更糟糕的境况。

    “呸，臭婊子，吓死我了，吸血鬼就能躲开子弹了么？”头领骂道，手上却慌乱地在身上的口袋里摸索着弹匣。他一般在身上准备两个弹匣，以免自己遇上一个弹匣解决不了的情况。

    然而他换弹的动作刚到一半，女子已经抬起了头，眼中的血光几乎浓稠的好像实质的血液在眼底流动。

    头领早有准备，在女人抬头的一刻，他已经把一把绿色的粉末扔向了女人。这些粉末接触到女人的身体立刻变成了浓厚的雾气，将女人全身都包裹了起来。这样他才有机会吟唱咒语，隔绝女人魅惑术的影响。

    他并不觉得17发9毫米子弹就能给一个血族造成重创，更别说是打在腹部了。作为一个死灵术士，他并不会教廷牧师们的驱逐咒语，但是对于他们而言，他们是最了解死灵生物的人，而血族不够就是具行为比别人优雅一些的尸体罢了。

    “啊，真令我惊讶，你还藏着那样的玩具。”女子的声音自绿雾中传来，紧接着就是绿雾中亮起的橙色亮光。女子身旁的绿雾突然散开，就像被什么力量强行从女子周围挤开一样，女子手中握着那柄开始泛起明亮橙色光辉的长刀，语气不屑地说道。

    9mm子弹从她腹部的伤口中掉落，那些造成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很快就光洁如初，只留下衣物弹孔下隐约露出的雪白肌肤。

    女人根本不去理会自己的伤口，就

    好像她对自己的自愈能力满心厌恶。

    “真是恭喜你啊，你一再用你的方式提醒我，那个我早就放弃了身份，真的，我记起来了，也许我真的还是一个令人厌恶的吸血鬼啊。”女子抬头，在头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瞬间，女子就已经在他的面前，那张被怒气掩盖的脸就已经在他的眼中不断放大。

    朱雀再次贯穿了头领的身躯，女人似乎完全没有使用任何的架势和刀术，但就和她杀死异游灵时一般，她在最关键的位置用最快速的速度做出了最有力的攻击。

    这次朱雀还处在激活的状态，橙红色的刀身虽然看不到火焰，却包含着惊人的热量，头领在长刀刺入的一瞬间就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剧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被狂暴的热量所俘获。

    “啊啊！！”头领的惨叫声刺破云霄，朱雀的火焰连同他的肉身和精神一同炙烤，几个呼吸之间就把这具身躯中身为人的意识焚烧干净。

    女子冷脸抽出朱雀，头领的尸体如异游灵一般化为衣服和白色骨灰的混合物。她收刀入鞘，冷眼看了看化为灰烬的死灵术士头领，这些玩弄死者的家伙真是出乎意料地脆弱。至少这几年魔法部的成员们各个都是格斗技的好手，暗影斗篷的猎手们更是精通各种流派的格斗技巧与杀人技术，哪会像这种没用的废物一样近身战毫无建树？

    “你们之所以只能活在黑暗里，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么弱小，这么可悲，这么丑陋的蛆虫居然也是人类？”女子自言自语道，但她明白此处不宜久留，梅林学院的援军即将到达此处，而刚才头领发出的那声惨叫无疑也暴露了他们隐蔽的位置，现在女子绝不想要和梅林学院的人正面接触。想到这里，女子的身影缓缓隐没在树林的黑暗里。

    那声惨叫划破夜幕的时候，大巴车内所有学生会的成员都在瞬间绷紧了神经，虽然他们也想不起来死灵术士的哪一个咒术是用这么凄厉的惨叫作为开头的，不过文字是魔力的载体，语言则是魔力的棋手，通过文字支配魔力，通过语言使用魔咒，一直是所有巫师流派的不变准则。往往越加阴暗可怖的咒语传达出的恶意也越发明显。

    而这一身惨叫就好像在地狱中受苦的恶人对世界发出的恶毒控诉，即使是听在耳中，也让车上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全体保持警惕！对方可能要攻击了！”西尔贝下令提醒道。学生会的各位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魔杖，借着大巴车车窗上魔咒的微光，仔细地守望着车外的黑暗，生怕一个不注意，里面就会爬出腐烂扭曲的亡灵生物。

    末央更是浑身一震，作为这群人里名气最大，武功最差的人，他悄悄地向后缩了半步，没想到这半步被其他学生会一直在偷偷注意到他的人看到，顿时理解为了，末央在向玛奥靠拢，在守卫车后门的同时居然还能分出心来保护车上的他人。众人心中对这个深不可测的东方人的敬畏之心再次上升了一个层次，甚至有不少成员已经转化成了末央的粉丝。

    极为可惜的是，这次西尔贝并没有带上学生会里的女成员们，毕竟精英被抽调了这么多，学生会的日常事务就更需要心思细腻的女成员们维持。否则回到学校，不知道多少女成员会向学生会长打听代理人学长是不是单身，以及他的血型星座之类的八卦材料吧？

    惨叫声过后，路边的森林就再次恢复了平静，也并没有死灵术士们攻击的迹象。

    “学校位置这么偏僻真的不好啊。”末央幽幽地吐槽道，一不留神就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遇上袭击。虽然说一条大马路，周围全是树是这种神秘学院的标配，最多就是把马路换成铁路之类的，但是你们都已经通上网络了，为什么就不能把校区搬到离城区稍微近一点的地方呢？

    但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可没人敢接末央的这种吐槽，每个人都在警惕黑暗中可能出现的袭击。

    就在这时，远处的夜幕中，传来了微微的“哒哒”声。

第十三章 加拉哈德

    清脆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幕中格外响亮。

    西尔贝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林末央一脸懵逼地看着原本还如临大敌的学生会各位成员，在听到马蹄声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放松的神情。就好像敌人已经不再躲在暗处窥视一般。

    “没关系了，那是格林学长。”西尔贝耐心地给林末央解释道。

    格林贝因，最后的骑士，身怀无数人的期许，成长起来的完美骑士。被圆桌议会给予厚望，几乎是内定的圆桌议会议员。

    当他的马蹄声响起，所有的学生会学生都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虽然车上同样有一个和格林同样级别，作为达摩克里斯之剑成员的林末央存在，但是比起林末央，还是曾经担任梅林魔法学院的学生会主席的格林更加让各位安心。

    “他们的袭击不过是小打小闹。”锋龙对着眼前的男人笑道。

    他本该如他所言在国内留守，但是房间的强化玻璃外，却是一片冰封。锋龙总是在吐槽这个秘密基地的主人既然选择把基地建在珠穆朗玛峰的背面，为什么不干脆建到山体里面去？还要留下一个巨大的落地窗，难道他也喜欢什么面朝雪山，冬冷夏寒吗？只是转头一眼，锋龙不由得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并非是窗户外的冰雪让他感到寒冷，而是房间内另一个男人的视线转到了他的身上。

    “月在机场抓住了几个诱饵。他们的真正的主力埋伏在去梅林魔法学院的路上。”男人端坐在一张大理石办公桌后，戴着银色的面具，端坐地像一座雕像。

    “所以你为什么不让你的人保护一下呢？你是圆桌最聪明的人，我不觉得你会看不穿敌人的布置。”锋龙皱了皱眉头，不满地抱怨道。

    男人语气平淡地说道：“朱雀。”

    锋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你看出来了啊。”

    男人补充道：“月也是你的学生，她自然能够感知到朱雀就在那个林末央的箱子里。这个林末央是你找来顶包的演员，他的气连第一次呼吸都达不到，无法使用朱雀。你把朱雀放在他的箱子里，目的是为了引出那个一直在追踪锋龙消息的日行者。日行者觉得自己拿到了朱雀，能够与你谈条件，但朱雀从一开始就是你打算送到她手里的。”

    锋龙咧了咧嘴，心中的计划被眼前这个男人说中了，一时间他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能无奈地点点头道：“真不愧是你啊，加拉哈德阁下。”

    加拉哈德没有任何的表示，锋龙也习惯了他这样的态度，这个人从他认识开始，就像一个披着人皮的机器人。他的代言人月偶尔还有着正常女孩的一面，然而这个加拉哈德，也许用刀划开他的皮肤，真的能从皮肤下露出钢铁和电线来。

    “神灵复活的迹象越来越密集，就今年的报告来看，神话生物的目击报告上升了60%，而这些报告的确认率已经上升到了80%。”加拉哈德报出一串数据，“这已经相当于所有目击记录都是可以确定为一起神话生物出没事件。”

    “啊……糟糕透了。”锋龙自然知道这些数字代表什么。

    “目击事件越多，神话生物的曝光率就越高，质疑神话的人也就会从怀疑变为相信，形成恶性循环。”加拉哈德继续说道，银色的面具在白雪反射进来的阳光里熠熠生辉。“现在只是神话生物，比较弱小的神话生物。一旦出现神灵，甚至是足以匹敌神灵的生物，你是否做好了准备呢？”

    “你居然会关心别人了？嗯？我还以为加拉哈德没有人类的情感，只会把手下当成工具呢？想想看，月这么一个漂亮的大美人，你一直留在身边，却把她变得像你一样，像个机器人，还让别人戴上面具，做你的代理人，那么漂亮的脸蛋都不能展示出来，作为一个女孩子，我觉得她的成长会很不健康的。”锋龙诧异地说道，说话后半句不忘加上私

    货。

    “是这样吗。我不是特别明白。我会考虑的。”加拉哈德的语气迟疑了片刻，居然认真地回答了锋龙后半句的调侃。“我并不是关心你，我关心的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这都多少年了？你居然还记得这个交易？”锋龙有些意外地说道。

    “人的一生都有一个目标。我和你的交易就是我的目标。”加拉哈德陈述道。

    “看来我对你要有更大的改观才行。不说这个了，你从不会主动联络我，出了什么事了？”锋龙应道。

    “在土耳其收到了大型神话生物的目击报告。有可能是神代种。朝圣者们并没有狩猎神代种的经验。”加拉哈德把一个档案袋顺着办公桌滑到锋龙面前。

    “大型神话生物？”锋龙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叠a4纸，上面用汉语密密麻麻打印了各种由朝圣者们整理的目击记录，包括时间，地点，目击时长，目击人物等等。

    “最早目击报告是在小亚细亚海岸以南的一个半岛上，那里现在是个旅游景点。朝圣者已经封锁了那里，理由是遗迹考古和维护。”加拉哈德补充道。

    “你的业务可真是繁多啊……等等……你说在哪里？”锋龙一边翻阅着资料，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加拉哈德的话，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目击报告上，但是加拉哈德的话语中有几个词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在费希耶和安塔利亚之间。”加拉哈德像是知道锋龙在质疑什么，他说道，“古国利西亚遗址的所在地。”

    锋龙只感觉自己背后一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读过世界上大多数的神话故事，要对抗其他国家的神话，那么至少自己应该了解这些神话，而利西亚这个地名在希腊神话中太过于有名了。

    神话传说中那里曾经有过一只称得上天灾的猛兽，它的知名度和蛇发女妖美杜莎，尼米亚金狮其名。

    锋龙快速地翻动手中的目击记录，越看他脸上的汗水越多，直到他直接向加拉哈德开口询问道：“是科迈拉？”

    科迈拉，又称奇美拉。人类神话历史上有名的猛兽，曾经的利西亚之灾，身具狮头，羊身，蛇尾的合成野兽。它就是移动的天灾，给曾经的利西亚带来无尽的恐慌与灾难，直到柏勒罗丰用长矛刺死了这只可怕的怪物。

    “开什么玩笑？科迈拉都能复苏？我知道最近神代复苏现象越演越烈，可是还没到能让这种怪物从历史里醒来的地步吧？这根本不是复苏，这是复活吧？”锋龙厉声说道。

    “无论是哪种情况，处理掉它都是首要目标。科迈拉是大型神话生物，不折不扣的神代种。但是现在是科学社会，按照你的资料，它应该没有全盛时期的力量。我们应该尽早予以猎杀，目击到科迈拉的人越多，曝光率就会越高，一旦人们相信了神话的存在，那么科技文明对神灵的压制将彻底失效。那时候我们要面对的就不是科迈拉了，而是万神殿。”加拉哈德陈述道，但是他的语气明显没有他说出的词语更加令人紧张。

    “不可能，神代复苏绝不可能这么快能够复苏科迈拉这种级别的怪物，至少不可能正常复苏。否则现在早就小精灵到处跑了。”锋龙冷静下来分析道，“是有人用仪式强行复苏了这个东西，它的实力应该比你预想的还要虚弱，但是它带来的神话曝光威胁可是远胜之前所有的神代种，好吧……我需要回国做做准备，你的人必须保持监控，决不能让科迈拉进入市区或者人口密集的地方，一定要在封锁区把他干掉，做事一定要干净利落。”

    “朝圣者的战斗部门精锐已经在封锁区外就位了。只要你一到场，他们随时可以进行猎杀方案。”加拉哈德补充道，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不行，你最好能派……”锋龙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只是说到一半就被加拉哈德平静冷漠的语气

    打断了。

    “八星我已经派出了四星前往现场坐镇。”

    锋龙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道：“行，记住，让他们别和科迈拉正面接触，监视即可，我会尽量赶去……”

    “外面有架救援直升机，它能把你快速送到珠穆朗玛峰中国境内的范围内，你补充好你的气储量之后我会安排人把你快速送到加德满都机场，那里会有飞机把你直接送到土耳其去，在那里会有朝圣者接应你。你在朝圣者中的登记等级是a，你拥有这次行动的全权指挥权，包括四名八星成员。我已经把你登记进了这次活动的人员名单，你到场就能开始活动。”加拉哈德滴水不漏地安排道。看得出来，他在联系锋龙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你知道吗？你像个搞后勤的，倒不像是圆桌议员了。”锋龙调笑道。

    “合理的准备能够减少伤亡，提高收益。无论何时，好的准备都是必不可少的。”加拉哈德认真地回答道。

    “希望准备能对怪物有用吧。”锋龙幽幽地说道，窗外直升机的螺旋桨正刮起漫天飞雪。

    “伤员情况如何？”格林询问道。虽然他已经从学校毕业，可是当他到场的时候，连西尔贝都无法违背他的命令，他就是学生会的阳光，无论是在在任时，还是在毕业之后。

    “代理人学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护送任务依旧……”西尔贝小心翼翼地汇报道，这个强势的女孩子在格林面前就像是个胆小怕事的新人。

    “啊不，我问的是，学生会之中有没有人员伤亡。任务很重要，但是学生们的安全同样重要，学生会的成员们不是工具，他们也是学生的一份子。”格林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西尔贝露出了做错事情的为难神色，却又听格林说道：“不过在这种时候，依旧能够以任务为第一准则，我可以看得出来你的确是在用自己的行动捍卫学生会的荣耀。”

    说罢，格林起身在车厢中走动起来，走到每一个学生会成员的身前，询问他们的身体情况。每一个被他询问的学生会成员脸上都不再有担惊受怕的表情，反而各个都像急于表现的小孩子一样逞起了强。

    林末央百无聊赖地走下了公交车，在车边透气。他羡慕地看着格林的身影，那真的闪耀着金色的光辉，把希望带进每一个人的心里。而自己虽然在名义上与格林同级，但实际上，自己既没有格林的那种能让所有人镇静下来的气质，也没有那种能够在一瞬间俘获他人的领导力。即使是现在的学生会成员们对他的崇拜和敬重，都是建立在锋龙带给他们的映像和刚才女子杀死异游灵之后扔给他的功劳。不知为何，林末央的内心里泛起了淡淡的失落。

    直到一阵响鼻声打断了林末央的思绪。那是一匹浑身泛着微微白光的神俊白马，此时正静静地站在路边。

    林末央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这匹白马伫立在夜色中，身躯却泛着圣洁的白光，他竟能从一匹马的眼神中读到宁静这种情感。

    五分钟前，格林就是骑着这匹圣洁的白马，从公路的那头奔驰而来，在白色光辉的映照下，他的黑色风衣在身后招展，就像划破黑暗的曙光。当时车上就爆发出了欢呼声，就像飞机上的乘客们遇上超人一样。林末央很清楚，那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尊敬。

    林末央伸出手，摩挲这白马的脸，白马似乎很通人性，只是很亲昵地把脸不断地蹭着林末央的手掌，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生。林末央忽然想起自己很早之前养过一只瘦瘦小小的小狗，自己抚摸它的时候，那只小狗也会像这样用头蹭他的手掌，还会把肚子露给他，听说这样是表示狗狗信赖这个抚摸它的人。林末央有点理解那些喜欢猫狗的人的心情了。有这么可爱的一只动物陪在身边，有时候真的有一种小动物比人更懂你，更能排解你内心痛苦的感觉。

第十四章 长夜

    “嗯？代理人阁下，你在和帕加索斯玩吗？”格林从背后走到末央的身边，伸手摸了摸白马的头，白马看到主人，兴奋地把头又向格林凑了凑。

    大巴车上的学生会成员们已经井然有序地在等待学院的第二辆车过来接送他们。格林在找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对学院做出了报告，现在学院已经得知了他们的位置。

    “我都已经听说了，谢谢你在大家陷入危机的时候保护了我的学弟学妹们。”格林一边逗弄着那匹被他称为帕加索斯的白马，一边和末央说着话。

    随着格林手上的动作，末央发现在他的黑色风衣下，格林的腰间佩着一把华丽的长剑。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是格林也没有想到，当他达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自己来不过是当了个传讯兵。

    “在机场的时候，你敏锐的洞察力就让我佩服不已，现在你又帮助了我的学弟和学妹。”格林把自己的脸转向林末央，脸上是一副友善灿烂的笑容。“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你怀疑过我？”林末央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地说道。

    格林摇摇头，果断地说道：“不，我绝不会怀疑你的能力。应该说整个西方魔法界，没有人会去怀疑你的能力。你是锋龙的代理人，这个身份就已经足以证明你的能力。没人会去质疑，也没人敢去质疑。”

    林末央讪讪一笑，不敢搭话。自己害怕的事格林怀疑自己的身份，却没有想到格林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他这个代理人的身份，却还以为他所谓的怀疑指的是他的能力。

    “你的师傅，锋龙阁下，十分特别。”格林接着说道，“在特立独行的圆桌议员里，他的名气最大。”格林笑道：“圆桌生存守则里有这么一句，不要为非作歹，不要招摇生事，不要动加拉哈德的东西，不要触及锋龙的底线。你的师傅和加拉哈德都是圆桌的荣誉议员，两个人的脾气也是整个圆桌之中最为古怪的。”

    林末央转念一想，锋龙是个能在食堂里和掌勺大妈血拼的人，你说他脾气古怪好像也没错，但是这个加拉哈德？自己曾经在机场见过一面似乎是个身材超棒的妹子？

    格林看着林末央的表情，对他的想法也猜到个大概，于是解释道：“你见到的那个加拉哈德并不是真正的加拉哈德。”

    “并不是？”林末央疑惑道，心里想道如果这不是真的加拉哈德，你们那么毕恭毕敬地干什么？

    “她的确也是加拉哈德，你知道每一个圆桌议员都有一项特权吧？”格林说道。

    “嗯。”林末央点点头，这件事他在飞机上听卡尔罗提起过，也从卡尔罗的嘴里知道了锋龙的特权就是可以不凭证据任意的审判处决罪人。那么这个加拉哈德的特权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加拉哈德的特权是，他可以指定一位代理人拥有他的权利，而且在圆桌中他两的地位是对等的，这位代理人和他本人的权利地位完全相同。等于说，圆桌有两位加拉哈德。而这位女加拉哈德，就是最初的加拉哈德指派的代理人，她拥有原加拉哈德除特权外的一切权利。”格林详尽地解释道。

    “那不是和我一样吗？”末央说道，仅仅是个代理人，能算得上什么特权？

    “和你还是不太一样的，你是代理人，锋龙阁下不在时你是他的代表，真正的议员还是锋龙阁下，但是加拉哈德不同，这两个人都是加拉哈德，权力一旦赋予，那么就不能被剥夺了。”格林说道，“每个特权一旦滥用，就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加拉哈德的特权一旦滥用，就会使自己的权力分化。而锋龙的权力一旦滥用，就会尸横遍野。不过好在每个圆桌议员都是有能力驾驭和谨慎使用自己的特权的人。”

    “我是不敢想象，这些特权落在普通人手上，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林末央说道。

    他们都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是怪物。我的祖父也曾是圆桌议会的成员，那时候他被称为完美骑士，圆桌名为‘兰斯洛特’，那就是个视荣誉和尊严为一切的倔强老头。所以他明知是圈套，还是毅然决然地踏了进去。”格林说这话时语气并不悲伤，甚至还有些骄傲。“他的特权是在他死去时，他可以指定一位家族的后代，通过考验，来继承他的圆桌席位。也就是可以在死后为后代暂留席位的特权。”

    林末央在旁暗自心道：“难道怪你这么开心，合着还有这么一出。”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我还在梅林魔法学院读大一，研修剑术和古典魔法，那时候我的梦想是做蝙蝠侠一样的人，骑着黑色的蝙蝠摩托车，穿行在伦敦午夜的街头去伸张正义，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怪，不过我那时候真的觉得骑士就该像蝙蝠侠一样。”格林拍了拍帕加索斯的头，“谁能想到突然有一天，他们告诉我，我的爷爷没了，我的蝙蝠摩托车当时还在一个炼金术同学的工厂里改造到一半。我就不得不放弃成为一名黑暗骑士，骑上这匹家传的白马，戴上家里传下的长剑。”

    “家传的？”林末央看了看眼前这匹白马，看这匹马一看也没有老到需要家传的地步吧。

    “帕加索斯不是真正的白马，它算是我们家族的老伙伴，守护神吧。”格林笑着，用右手的戒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帕加索斯的额头。这匹矫健的白马的身影逐渐像个幽灵一般模糊起来，直到渐渐消失在空气中。

    “……”林末央内心咯噔一下，自己手掌上还残留着帕加索斯的体温和他发毛温和的触感，结果这匹白马是一个幽灵？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许多人都觉得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圆桌议会为了培养自己的接班人而缔造的组织，包括一些同样和我们一样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成员。但是我希望我们能真正的保护民众，承担起我们的责任。你是锋龙阁下的代理人，今天你的行为也证明了你和他一样，是一个不拘泥于权力与利益的人。”格林再次对着林末央伸出了手，“这次的握手就当是我们之间缔结友谊的证明吧。”

    林末央顿了顿,可是格林已经一脸真诚地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陪笑着用双手握住了格林的手，使劲地握了几下。

    格林点点头，眼光望向路边的密林，他忽然问道：“你觉得那群袭击者会藏在哪里呢？”

    “啊？”林末央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想道：我上哪儿去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格林伸手指向路边的密林，这条马路上路灯并不多，而这个路段的路灯不知道被谁破坏掉了，所以密林里看去漆黑一片，仅仅是这么盯着，末央就打了个寒噤感觉浑身发毛。

    “死灵法师们操纵异游灵的极限距离是300米，超过这个距离异游灵就无法进行精确控制，只能作为不分敌我的怪物进行使用。”格林说道，“对方的目标毫无疑问是你，但是对方明知道你是锋龙的代理人，异游灵却选择了正面与你交战，那么我们可以断定这个异游灵是没有主人控制的，或者说放出异游灵的人为了与你拉开距离，刻意在放出异游灵之后远离了这里。”

    “额……和我正面交战有什么不对的吗？”林末央奇怪地问道。

    “当然不对，没人会傻到和锋龙正面单挑，就算是最顶尖的战斗员也不敢说能和锋龙阁下五五开，你是他的徒弟，自然单挑能力不会太弱。异游灵对于普通的法师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但是锋龙是公认的对魔法生物专家，没人会觉得一个异游灵能够拿下他的代理人。”格林像是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实际上也的确如此，没人会认为锋龙的代理人会弱。就像没人会觉得锋龙会弱一样。

    “好吧……我不是特别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你继续。”林末央赶紧让格林把话题转回到刚才的事情上面，免得多聊这些题外话节外生枝。

    “所以袭击者的位置应该早就在你们的半公里之外了，异游灵死去之后作为他的操纵者的死灵术士是有所感知的。对方太谨慎了，可能已经撤退了。”格林放下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暗影斗篷吧，死灵法师也是他们的通缉目标之一。希望阁下能够好好放松，到达学院之后，就是绝对安全的了……对了，还没问过，阁下的名字是？”

    “哦！！那个，我叫林末央，你好你好。”林末央赶紧回答格林的问题。

    “林……末央，是你的真名吗？巫师们一般如果不是面对十分值得信赖的人，可不会像你一样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的。”格林被林末央的坦率吓了一跳，转念却又感叹，这群中国人真的是各个艺高人胆大，老师拿自己的名字当圆桌名，敢于把自己和历史上的英雄人物们相提并论，代理人则是毫无戒心地暴露自己的真名，一点保护自己的**的观念都没有。

    “啊？我不是很明白这方面的事情，还请格林师兄以后多多教导我。我也是第一次出差。”林末央大言不惭地说道。

    “哦……”格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个末央的确是很少接触西方魔法界，是不是之前被锋龙处于严密的保护之下进行训练呢？“那在去学校的路上我给你补补常识吧。”

    就在两人面对树林并肩聊天的时候，身后大巴车里，学生会的成员们正在小心翼翼地窥视着二人，不断地窃窃私语。

    “哇，这两位前辈都好帅啊。尤其是格林前辈，你不知道刚才他问我有没有哪里伤着的时候，我的心都快融化了。”某个已经被格林的金发俘获的妹子一脸花痴地说道。

    “我倒觉得代理人学长更帅，在我们昏倒这段时间里，代理人学长一定是孤身对抗着无数的亡灵生物吧？”另一个女孩已经陷入自己的幻想中，在她的脑海中，在一片漆黑的车厢里，代理人学长背对着她，手中持着两把银白色的短刀面对着如潮水般涌来的亡灵生物，刀光之中，这些面目可憎的怪物都在学长的长刀下灰飞烟灭。

    “好了好了，你们这些恋爱脑，代理人学长要在我们学校借住三个月，到时候你们有的是时间看他，现在你们还是多去关心一下我们的玛奥学长兼教授好吗？”西尔贝在两个女孩的头顶轻轻一拍，两个女孩轻轻地应了一声，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眼光从车外的两人身上挪开。

    林末央自然不知道这些，他的长相的确不算特别帅气，但是经过锋龙的魔鬼特训紧急特训出来的那身肌肉却在不经意间提升了他的魅力，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莫名变成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种李小龙体型了。

    然而林末央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用自己最低调，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混过这难捱的三个月。光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几乎就要摧毁他的小心脏和世界观。如果不是那个神秘的女人赶到，自己可能就已经死在了那个干枯的异游灵手上了。异游灵会怎么杀害一个人呢？是像中国鬼怪电影一样把人吸成一具干瘪的尸体，还是像西方的鬼怪一样把人抓起来摔来摔去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脚边，异游灵的残骸被学生会的成员们像灰烬一样扫到了路边，他还能从那堆骨灰一样的灰烬里依稀辨认出斗篷的碎片。鬼使神差的，林末央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和那个银发女人绝世的容颜。那个夺走朱雀的女人的身影就像一块烙铁，在他的脑海正中央烙下了一块最大的烙印。伴随着那股诡异的诱惑力的，还有一阵没有来由的恐惧，这种恐惧往往伴随着胃部的抽搐。末央打了寒噤，他使劲甩了甩头，把那个女人的身影从脑海中驱散开去。那是真正的摄人心魄，美到令人恐惧。既美艳到不可方物，却又让人恐惧到无法动弹。

    林末央叹了口气，学院的大巴车终于在路的那头现出了车灯，这时林末央才发现自己身心俱疲，而夜却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