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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90年代全文阅读

作者:橘子大叔     重生在90年代txt下载     重生在90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男人程克斌!

    场面一时极度安静,吴玉川和赵丹丹面无表情,而那三位建筑公司的老总,却一脸幸灾乐祸。

    安子善目光闪烁,看了眼面色紧张无比的程进虎,嘴角泛起笑意,轻轻的蠕动了一下嘴唇默念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程克斌面色如土的望着三人,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但他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昨天这个姓赵的还专门宴请他,席间两人相谈甚欢,称兄道弟。

    他以为这都是因为姓赵的听说了来自龙湖的大佬要给自己大项目的原因,所以才突然屈尊降贵的巴结自己。

    因为正如姓赵的所说,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很清楚的,虽然在莲山的装修建材行业自己是个名人,可跟姓赵的比,也就是个虾米而已。

    莲山的建筑企业里面,如果莲山建筑公司没有这个国企的名头,根本无法跟奥华建筑相比,更关键的是自己公司近50%的收入都来自于奥华的工程项目。

    所以昨天程克斌在奥华的关系,他一直巴结的那个经理兴奋不已的通知他说老总要单独宴请他的时候,程克斌激动的昏了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要飞了。

    当席间这个赵总神神秘秘的讲,听说来自渝都的龙湖掌舵人要跟他合作,有大项目给他的时候,程克斌更飘了,先不管那大人物为何青睐他,毕竟谁没有走狗屎运的时候,对吧?

    反正他当场就相信了,这由不得他不信啊,如果不是因为那种大人物,奥华的老大怎么会专门宴请他。

    那一刻他确定自己是真的要飞了。

    然而,这一刻,巨大的冲击和反差却让他懵了。

    那一身笔挺的西装和鬓角喷洒的定型喱像是无形的嘲讽让他内心澎湃汹涌。

    面对三位衣食父母,程克斌还是忍不住嘶吼道:“三位老总,这是为什么?我程克斌哪儿得罪你们了?”

    这三人似乎是商量好了,观塘和智盛的老大一声不吭,只是兴致盎然的瞧着程克斌。

    还是那个赵总笑呵呵的说道:“程克斌!没有我们三家给你项目,你那克斌装饰80%的收入都没了吧?然后我们三家再透漏出去这件事,你说剩下那些建筑公司为了不得罪我们,还敢给你项目吗?”

    “那你公司剩下那20%的收入还能剩多少?差不多黄了吧,你放心莲山的建筑公司你一点活都拿不到,有本事就去别的地方发展,或者只能开发家装市场了。”

    程克斌呆了,瞳孔剧烈颤抖放大,浑身如触电般抖动,仿佛浑身的力气被猛然抽空,他只觉双腿酥软再也无力支撑身体。

    嘭的一声,瘫坐在地。

    面色哀戚,眼泪瞬间就涌出了眼眶,只见程克斌哭嚎道:“三位老总,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在三

    位老总的眼中,我屁都不是。我颤颤惊心,一路走到今天,是怎么得罪的三位老总。”

    “能不能求三位老总,就把我当个屁放了,不要跟我一般见识,行吗?”

    屏风后面的安子善,嘴角抽搐,斜瞥了程进虎一眼,却见对方的眼中,似乎有颤抖的泪光,目中有不忍之色。

    双手紧紧的扒着床沿,床单被狠狠的攥到一起,他丝毫未觉。

    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如此软弱无助的样子,该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心情吧。

    不知道当你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是否想过这一幕,这一幕又是否让你欢喜,让你满意。

    安子善如是想着。

    亲手把自己的父亲,从云端打落到地狱,就算他得到了惩罚,你又会快乐吗?

    安子善,悄悄的,认真的观察着程进虎。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面对这种情况,程进虎会怎么做。

    程进虎的做法,决定了他以后的命运。

    那个奥华的赵总冷笑道:“不能,你程克斌这个屁太臭了,太恶心人了,必须处理掉。”

    “噗~”。

    安子善连忙闭上嘴,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个姓赵的,真是个人才,怪不得他们三个人让他说话,天生适合演反派角色,简直就是个怼死了人不偿命的主。

    果然,听到姓赵的这么说,程克斌瞬间面色紫红,紧紧的咬住牙冠,抿紧双唇。

    程克斌内心气到爆炸,却不得不忍,想他在莲山一路走到现在,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羞辱。

    程克斌面色变了又变,脸上挂着泪水沉声道:“赵总可怜可怜我吧,我上有双亲,下有妻儿,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母亲常年卧病在床,只有靠我赚钱供养啊……”

    “而且我儿子正在上初中花费很大,赵总也是知道的,我妻子在两年前改嫁他人,现在就我们父子相依为命,我没了收入来源,这一家人可怎么办啊?”

    “呜呜……”,说着说着,程克斌哭的更伤心了,双手拍打着地面,哭声震天,痛苦欲绝。

    安子善猛然伸出手拽住了程进虎,后者面容愤怒,转头看向安子善,低声道:“这个混蛋程克斌,他居然咒我奶奶,奶奶身体好好的。而且他还敢污蔑我娘,明明是他……”

    安子善拍了下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你先不要出去,我们继续看下去,听我的。”

    程进虎瘪了瘪嘴,哭了。

    安子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外面,不再说话。

    赵总皱了皱眉,不经意的,回头看了吴玉川一眼,对方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疑声道:“程克斌?就我所知,是你当年釜底抽薪背叛了老李,自以为发了财之后抛弃妻子的吧?怎么到你这儿成了你老婆改嫁了?”

    程克斌傻眼了,他没有想到对方把他的情况了解的这么清楚,这下他真的有些匪夷所思了,自己是如何得罪的地方,为了毁掉自己调查的这么清楚。

    自己值得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吗?克斌装饰在他们眼中应该是不值一提才对。

    程克斌表情一变,露出痛苦之色,双目中透射出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嘶声道:“赵总,您居然以为我程克斌是这样狼心狗肺背信弃义之人。也罢,这些往事我本不想再提,但也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让我蒙受这不白之冤,让我的父母晚年还要颠沛流离。”

    赵钱孙三人露出感兴趣之色,吴玉川皱起了眉头,他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程克斌伤心道:“当年我离开李总,并不是因为我是背信弃义之人,而是他虽然让我做了经理,但却处处克扣我的工资,外人看来却是对我不薄,但我有苦自知。”

    “我从进入他的公司,工作特别努力,我的销售业绩是全公司最高的,一半的销售精英业绩加在一起,都没有我多。”

    “按照公司规定他应该发我的提成是40%,但是他却扣掉了10%,理由居然是我作为经理没有带领所有人进步。”

    “不仅如此,每次我请假他都很不高兴,不仅克扣我的工资,还给我降低提成比例。”

    “因为工作原因,我三个月只能回家一天。就因为这个原因,我妻子背着我在外面偷人,几位老总给我评评理,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他李德伏这么对我,我为什么还要忠诚与他?”

    “因为我长时间不回家,我妻子在外面偷人,我为什么不能跟她离婚?为了给她保留颜面,我也不想别人嘲笑我,我才对外谎称我们感情不和,她改嫁了,我这样也有错吗?”

    程克斌愤怒的咆哮着,面色狰狞,目光哀伤至极。

    赵钱孙三人面面相觑,难道这才是真相?

    如果真相是这样的话,那程克斌这么做真的无可厚非啊!

    “你放屁!你就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一个清亮的声音突然怒吼道,在猛然安静的办公室内响亮无比。

    安子善一脸无奈的跟着冲出屏风的程进虎走了出来。

    刚刚他正震惊于程克斌的故事,一时不察居然没有拽住程进虎。

    其实他并不想让这父子俩相见,因为不管未来如何,他们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更改的。

    这样的见面对于程进虎的未来来说,可能是非常难过的,悲痛的。

    “儿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补刀手程进虎

    望着屏风后面冲出来的程进虎和随后走出来的安子善,三位建筑商老板和程克斌都惊呆了。

    这啥情况,咋屏风后面还有人呢?

    垂帘听政啊?

    尤其是程克斌,大惊失色,慌忙站起身来跑了上去,猛的把程进虎搂到怀里,俯身在他耳旁,小声道:“儿子,什么都不要说,乖。只要你听话,回头爹给你五百零花钱。”

    这些话站在边上的安子善听的一清二楚,可能在其他三位老总的眼中,父子俩抱在一起,一副父慈子孝的景象。

    可程进虎刚冲出来说的那句话,更让几人浮想联翩。

    安子善望着在挣扎着努力挣脱怀抱的程进虎,面色阴沉下来,这程克斌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自己的儿子都贿赂。

    “你走开……”,程进虎猛的推开了他爹,往后退了两步,怒声道:“程克斌,你就是个混蛋,娘那么在意你,你这么诬陷他,明明是你在外面找了个小蹄子,不要我娘跟我了,你个大骗子,我恨你,我恨你。”

    程进虎哭嚎着,一下一下的用力推着程克斌,表情瞬间僵硬的程克斌不停的往后退着。

    脚步踉跄之下,嘭的一声仰倒在地上,当程进虎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程克斌知道自己完了,克斌装饰也完了。

    只是他还想弄明白一件事,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虎子,你怎么会在这儿?”

    程进虎还没消气,依然瞪着眼怒气冲冲的吼道:“你管我怎么在这儿的,你个大骗子,你还诅咒奶奶。你居然说奶奶病在床上,奶奶明明身体好的很。”

    “我告诉你,程克斌,你别以为每个月给我点钱就能收买我,我跟娘是一帮的,你给我多少钱,都没用,我恨你,永远恨你。”

    程克斌张了张嘴,面色颓然的放弃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似乎程进虎这句永远恨他抽空了他所有的坚持,并放弃了挣扎。

    他一句话不说,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非常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走向门口。

    赵钱孙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吴玉川,吴玉川好似没有看到三人的注视,目光定定的望着慢慢走到门口的程克斌,若有所思。

    不知道程进虎是怎么想的

    ,眼看着程克斌失魂落魄的走向门口,大喊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吗?我告诉你,程克斌,就是我拜托吴叔叔惩罚你这个混蛋的,我要亲眼看到你一分钱都没有,让你有钱就变坏,让你抛弃我娘。”

    赵钱孙三人愣住了,蹒跚着走到门口的程克斌不动了。

    只见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安子善瞳孔微缩,程克斌呆滞的脸上,一双瞳孔放大的眼睛绝望又哀恸,嘴唇颤抖着,嗫嚅着,最终喑哑着说了一句:“好……好孩子!”

    而后,在所有人面色复杂的注视中,程克斌扭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看着虚合上的房门,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到了程进虎的身上,今天的事情还真是一波三折,赵钱孙三位老总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这么大阵仗,居然是父子相残的戏码。

    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这程克斌的儿子是如何能请动吴玉川的,这中间又有什么秘密,他们能否利用的。

    程进虎面色灰败,哭泣不止,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吼出那句话,但是看到这样离开的父亲之后,他却开心不起来。

    程克斌沙哑着嗓子说好孩子的那一幕,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安子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眼程进虎,沉声道:“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么惩罚他,你满意了吗?”

    程进虎满脸泪水的扭过头,嗫嚅道:“我……”。

    “嘭!”

    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从虚掩的门外传来,众人面面相觑,安子善面色一变,低吼一声:“坏了!”

    抬腿就跑了出去,冲出房门,在旁边的办公室门口果然看到了扑倒在地,一动不动的程克斌。

    刚跟出门的几人皆是面色微变,愣了一下,旁边一个身影蹭的就窜了出去,哭喊着:“爹……”。

    程进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程克斌身边,跪倒在地上,忙不迭的拽着一动不动的程克斌,“爹,你怎么了,爹,你别吓唬我啊,呜呜。爹,我错了,爹。”

    吴玉川几人快步走了过来,看着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的程克斌,面色大变,吴玉川低喝道:“快,抬起来,送医院。”

    赵钱孙三人忙不迭的把程克斌

    抬了起来,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小心翼翼的放到吴玉川奥迪200的后座上,然后几人开了两辆车冲出了县委大院,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

    几人或坐或站的等在急救室的门口,相比吴玉川的面色平静,赵钱孙三人就有些不安了,这要不小心闹出人命,怎么都是麻烦事儿。

    安子善陪在哭肿了眼睛的程进虎身边,叹息不已,世事真是造化弄人,谁成想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以为程克斌有什么先天疾病,问程进虎,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程克斌之前就有某种疾病,比如说心脏方面的病症,估计知道的也只有他的发妻和父母了。

    众人来到医院之后,医生啥也没说就先送进急救室抢救了,晾着众人在急救室的门口干着急。

    只见赵钱孙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走到吴玉川身边,陪着笑脸道:“这个,吴总,你看程克斌要是有个好歹……”

    吴玉川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微笑从容的说道:“几位老总不必担心,有任何事情,我来处理。”

    三人尴尬的笑了笑,忙不迭的说道:“吴总多心了,多心了,我们几个不是这个意思,这程克斌有什么事也肯定是早就有病症在身,跟咱们肯定是没有关系的。我们几个只是有个问题想问下吴总,这程克斌的儿子跟您有什么关系吗?”

    赵钱孙三人眼看着吴玉川理解了他们的意思,均心下一喜,只要他们不担事就行,姓赵的机灵一些,话说出口了也不能让老吴下不了台,紧接着问出了他们三个更关心的问题。

    如果这程克斌有什么好歹,他儿子肯定会对他们几个怀恨在心,日后若是有龙湖相助,取得多大的成绩都不奇怪,那到时候说不好会找他们几个的麻烦。

    他们那点小心思,吴玉川一眼就看透了,轻笑道:“你们放心,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和交情,跟我有关系的是他身边那个少年。记住,不要得罪他,因为他的任何要求,我都会答应。”

    “就算搭上整个龙湖!”

    三人面色大变,瞳孔剧烈收缩,不约而同的看向陪在程进虎身边的安子善,目露震惊之色,吴玉川的这句话对他们来说,不可思议之极。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门开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程进虎的选择

    众人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程进虎面色惶急的冲了上去,跑到最前面的一个大夫面前,急声道:“医生,医生,我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程进虎的大嗓门吓了这个刚走出门的大夫一跳,只见他面色不快的瞥了程进虎一眼,没有说话,程进虎微愣。

    安子善快步走上前,笑着道:“安大夫,你好。”

    安玉海转过头来,一张少年的笑脸映入眼帘,他心中咯噔一下,条件反射般脸上堆满笑容。

    “呦,小善啊,安叔叔可是有好久没见你了,你也不来找安叔叔玩啊。”

    安玉海一脸温和的笑容,好似一位和蔼的长辈关切自己喜爱的子侄。

    安子善腼腆的笑着说:“不好意思,安叔叔,学业太繁重了,所以没太多时间往县城跑。那个,安叔叔,里面的人是我好朋友的爸爸,他情况怎么样?”

    安玉海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对程进虎的问话刚刚才听到,转过头,笑盈盈的看着程进虎温声道:“没事孩子,放心吧,你爸只是受了点刺激,昏厥过去,等醒过来就没事了。”

    “后面医护人员就把你爸推出来了,到病房里休息会就好。”

    程进虎面色有些不自然,刚刚才被瞪眼无视,现在又被和颜悦色的相对,一时之间感情上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

    安子善瞧了他一眼,接过话茬道:“喔,那太好了,谢谢安叔叔,刚刚我们都担心死了,没事就好。”

    安玉海笑着点了点头,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后面跟来的吴玉川等人,再次说道:“小善,需不需要给你好朋友的爸爸安排一间特护病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还有一间是闲置的。”

    “需要的话我直接给你安排,虽然按照规矩是要请示邓院长的,不过我知道院长肯定会同意的,哈哈。”

    吴玉川对安玉海的话没有什么反应,而身侧的赵钱孙三人却不由得面面相觑,目光中愈加忌惮,小心的望着安子善。

    莲山县目前上规模的医院只有三家,莲山县人民医院,莲山县中医院和洪泽镇人民医院,而这三家中又以县人民医院的医疗技术最为精湛,医疗设施最为先进。

    而在县人民医院的住院部中,有三间特护病房,非高官和豪富不能入住,这些信息三人是很清楚的。此时,智盛的孙总低声道:“这特护病房我听说过,去年我因为急性胃出血住院,有朋友帮我找关系想

    住这个特护病房,都没有住进去。”

    他的话,另外两人明白,莲山县建筑行业排名稳居前五的智盛建筑的老总都住不进去的特护病房,安子善却只需要靠面子就能让朋友的父亲入住,这得多大来头。

    安子善知道对方是在示好,遂笑道:“那就太麻烦您了,安叔叔。麻烦您给安排一下吧,等我朋友他爸醒来后,我们就出院。”

    安玉海爽朗的笑着,“不妨事,不妨事,可以多休息一会。回去还是需要静养两天,不易再受什么剧烈刺激。”

    在安玉海一路笑脸相陪中,众人一起走进了特护病房,护士一推开房门,好几个人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目之处是近四十平的单间,超大的窗户因为南向受到了满满的阳光照射,光线充足,室内亮堂堂的,丝毫没有正常医院病房的逼仄和昏暗。

    房间里有淡淡的香气,具体是什么香味,安子善闻不出来。

    靠西墙,一张目测一米五宽、两米长的病床放置在房间的中央。东边还有两个小间,那个智盛的孙总推开看了一下,一个是坐便厕所,一个是储物换衣间。

    房间和厕所干净整洁,同样有淡淡的香味,地面铺设着洁白的瓷砖。

    回到人群中,孙总不由得感慨道:“这哪是医院的病房啊,这根本就是四星级大床房。住在这种房间养病,什么病也养好了,跟我去年住的病房比,简直就是蜗居跟套房的区别。”

    “我住那屋,虽然也是单间,可只有十多平,里面就一张单人病床和一个竖起的铁皮柜子,太简陋了。”

    奥华的赵总笑了笑说道:“老孙你就知足吧,你那至少还是单间,普通病房四十多平,六个床位,床位跟床位中间就用一块白布隔开。你有多大空间?就是一张床的空间而已,而且那病房里什么味都有,空气污浊的让人头晕眼胀。”

    观塘建筑的钱总也笑了,轻声道:“身份、地位和待遇肯定是匹配的,等咱们到那个层次,这些都不稀罕了。我们拼命的追求财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些与众不同的对待吗?”

    赵总和孙总同时点头,深以为然,名和利带来的是什么,就是活着完全凌驾于普通人之上,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其他。

    全程,吴玉川一句话没有说,赵丹丹也安静的跟在他的身侧,此时赵钱孙三人讨论这间特护病房的时候,他的目光却一直在安子善身上。

    子善看到了吴玉川的注视,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病床上的程克斌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怔怔的望着天花板,程进虎和安子善背对着他面向安玉海,所以未曾看到。

    安子善心中微动,微笑着对安玉海说:“安叔叔,那您去忙吧,我们在这聊会天,等程叔叔醒了之后我们就走。”

    安玉海不疑有他,颔首道:“那行,我还真有点事,先去忙了,你们聊。”

    拒绝了安子善的相送,安玉海摆摆手,离开了病房。

    微笑目视安玉海远去,安子善随后关上了房门,拽了一下站在身边的程进虎,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对着病床的方向努了努嘴。

    程进虎心头一颤,看到了睁开双眼怔怔无神的父亲,急忙走上前,低声道:“爹,你醒了,你还感觉哪儿不舒服吗?”

    程克斌面无表情,双眼无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对程进虎说的话毫无反应。

    程进虎急了,以为他爹的病还没好,猛的伸出手想去扒拉他,被安子善拽住了。程进虎目露疑惑之色看着安子善,不知道对方拽住自己是什么意思。

    直勾勾的看着程进虎,安子善沉声道:“虎子,这一系列的事情,是因为我对你的承诺而做的,现在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我想问你,你还要坚持惩罚你爹吗?”

    “你还那么恨他吗?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承诺你的,我已经做到了。我希望你记住,无故仗势欺辱他人,背信弃义,这都是恶习,要改。”

    闻言,程进虎面色复杂的看着安子善,然后又扭头看了眼程克斌,沉默了好一会,方才轻声说道:“谢谢你,子善,你说的我现在已经懂了。不过,我还是坚持给我爹惩罚,这是他欠我娘的。”

    “只是,我想还是给他留一点钱吧,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爹,我相信他会变好的。”

    吴玉川看到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程克斌,听到程进虎的这番话,眼角有泪水滚滚而落。

    安子善笑了,拍了拍程进虎的肩膀,“如你所愿,就给他留20%吧,这三位老板的生意他以后是做不了了。”

    “就这样吧,我们走了,你陪会你爹吧。”

    程进虎面色复杂的点了点头,今天经历的事情似乎让他突然成长了,懂了很多很多。

    虽然有些事,他还看不懂,但他都死死的记在了心底。

    包括安子善说的每一句话和他的身影。

第二百二十六章 布局

    回去的路上,吴玉川三人的奥迪车在前,赵钱孙三人一辆车在后。

    此时后车上,奥华的赵总单手握着方向盘,视线飘忽的望着前方的路面,低声道:“你们说,那个叫安子善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历,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外地人,跟吴玉川一起来的。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咱们本地人,否则人民医院号称内科一把刀的安玉海怎么可能认识他。”

    观塘建筑的钱总坐在副驾驶位置,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说:“这个情况也不好说,万一他的来头太大呢?听安玉海的意思是,邓院长跟这个少年也是熟悉的,都不需要打申请,肯定会同意他使用特护病房。认识安玉海并不能排除他是外地来的。”

    赵总轻轻颔首,“你这么说也对,到底是不是本地人,不好说。但是他跟程克斌的儿子是好朋友,程克斌肯定是本地的,他儿子我知道,他亲口跟我说的在山阳初中上学。”

    “所以我觉得,还是本地人的概率大一些。”

    副驾驶后座上,智盛建筑的孙总有些听不太懂,笑道:“你们俩管他是外地,还是本地的,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总笑笑,没有说话,副驾的钱总淡淡的说道:“老孙,从今天的事情来看,你觉得这个姓安的少年,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总愣了,面露思索之色,片刻后道:“应该是一个很仗义的人吧,他请吴玉川办事我想不是没有代价的,但却为了帮程克斌的儿子达成所愿,惩戒程克斌。”

    赵总失笑,钱总也面露无语之色,叹声道:“老孙,他能为了程进虎就把程克斌的克斌装饰弄死掉,这仅仅是仗义的事情吗?正如你所说,他请吴玉川也不见得是没有代价的,克斌装饰也不真的是个虾米公司。至少在咱们县装饰材料这一行里还是数一数二的。”

    “毕竟他当年一窝端了李德伏的老本,落到的好处也不少。吴玉川为了让咱们三个配合他,承诺我们后面的工程项目让利十个点,这可不是小钱啊。那安子善一个弱冠少年,又凭什么指使吴玉川。”

    “而且,我们在急诊室门口都听到吴玉川的话了,让我们不要得罪他,否则搭上整个龙湖都在所不惜。你觉得这是普通的关系?你觉得什么样的代价可以让吴玉川不惜放弃龙湖?”

    “一个在渝都能够盖压大渝建工这样的国企巨头的企业。”

    老孙若有所思,疑声道:“你的意思是?”

    钱总目露担忧之色,轻声道:“我的意思是,你知道他有哪些朋友,关系,亲人?这次能够为了程克斌的儿子搞掉克斌装饰,下次若我们不小心得罪了他的朋友呢?”

    “如果他是外地的还好,说明我们本地没有太多他的亲近关系。那如果他是本地人呢?”

    孙总愣住了,他还没想到这一层,听到钱总如此说,他才意识到事情的可怕。

    像他们几个,把公司做到现在的规模,谁不是用尽了手段,踩着很多人的血泪攀爬上来。

    赵总从中央后视镜看到后座上猛然面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的老孙,笑了笑,“也不必太过担心,我敢肯定,这个神秘的少年肯定不会随意出手。程克斌这事必然是有什么导火索的。再者说,我们也不是克斌装饰那软柿子。”

    钱总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假思索道:“你们说,前些日子莲山建筑公司的安家栋被双开,所有建筑公司一起封杀,是不是这个少年的手笔?就我所知,现在安家栋在城北嘉华的工地上干着小工。”

    “啧啧,一个十几年的资深项目经理混到打小工的地步,也是够惨的。”

    孙总似乎回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安家栋可惜了,不知道得罪的什么人,太惨了。不过他确实是个人才,刚开始我还想着把他拉到我这儿干项目总工的。”

    赵总笑了,嗤道:“看来老孙你对人才这两个字是有什么误解,安家栋我知道这个人,有点路子,主要是脑子活,不死板。但,你确定为了这个人搭上自己的公司,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做。”

    “再说了,虽然不知道安家栋得罪的什么人,但这话是莲山建筑公司和龙湖一起放出来的,吴玉川掺和这一脚,直觉告诉我跟这个安子善脱不了干系。”

    孙总讪笑道:“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赵总和钱总哈哈大笑,刚刚聊过的话题似乎随着笑声消散,谁也没有在乎,只不过他们每个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能只有自己才知道。

    ……

    吴玉川的车内,安子善坐在驾驶座后面看着边上的吴玉川轻声道:“老吴,程克斌的事情就这样吧,想办法让李德伏接手克斌装饰那80%的业务,没问题吧?”

    吴玉川笑了笑,轻声道:“没问题,这事简单。”

    安子善点点头,又道:“你们龙湖的人什么时候到?方叔叔有没有说,一中和二中的工程动工奠基仪式什么时候举行?”

    “还需要一个周左右,现在办公室那边我交给李德伏装修了,他做事不错,细节做的很好,我很满意。还有一个周左右,办公室那边就装修完了,然后总部那边我调的人就到了。”

    “方书记的意思是,等龙湖的工程队到了之后,再举行仪式,那个不着急。”

    吴玉川顿了片刻,一副请示的语气问道:“安师,我想在莲山成立龙湖的分公司,您看行吗?”

    安子善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他,笑道:“老吴,这应该是你们龙湖在渝都之外,国内的第一家分公司吧?”

    吴玉川不太明白安子善的意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是的,安师。”

    “那,你不是应该把分公司设立在战略发展中心的枢纽上才对啊,在莲山这样的小县城,有点草率啊。”

    吴玉川笑了,认真道:“龙湖以后的战略发展中心只有一个,那就是安师,安师在哪儿,哪儿就是中心。”

    安子善笑了,目光如炬的看着吴玉川,缓声道:“老吴,我很欣赏你,做事的态度,果决有魄力。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设立吧,有什么需要告诉我。”

    听到安子善拍板决定,吴玉川开心的笑了,笑的有些腼腆,正在从中央后视镜偷看的赵丹丹惊的手差点从方向盘上滑下来,后座上的两人都感受到了汽车急打方向的抖动感。

    “哈哈~”。

    吴玉川面色一黑,狠狠的瞪了赵丹丹一眼,安子善失声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安子善轻抚了一下胸口道:“老吴,等奠基仪式之后,你陪我去一趟魔都。”

    吴玉川微怔,下意识的问道:“去魔都干什么?”

    安子善扭头望向车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仿若那似水流年,缓声道:“那儿有一家公司成立了,一家会改变未来的公司,我们去掺和一脚。”

    吴玉川面色微变,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之情喷薄而出,颤声道:“好的,安师。”

    回到县委大院之后,安子善未再停留,直接骑上自行车回家了。

    他现在更关心怎么说服菜园周围那十几户村民同意放弃独自承包,而选择出让土地给他们家,一起打造蔬菜基地。

第二百二十七章 家庭会议

    安子善到家的时候,意外的发现,一家人居然都在。

    三人坐在炕上,一边看着电视一边闲聊着。安子善好奇的看着这三人,喊道:“爸,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安家业笑呵呵的,看来心情很好,轻声道:“我们部门的项目刚结束,明天休息,就早下班了。”

    “哦,我说呢,这才五点多,你就到家了,怎么会下班这么早?”

    安子善笑道,脱了鞋子也爬到了炕上,“爸,娘,菜都来的那个专家到了,人家说这个半自动化和机械化可以弄,但是咱们家菜园面积太小了,需要扩大面积。”

    “嗯,大概需要一百亩左右。”

    “一百亩?!”安家业瞪眼,惊声道,“怎么这么大地方?恁姥爷那时候一百多亩地都是地主了。”

    “一百亩?”这个声音是张桂云的,只见她震惊的面容下,还有一双激动的、跃跃欲试的眼睛。

    安子善笑了,他很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个典型的农村女强人,什么活都能干,而且干的比绝大多数男劳力还要好,还要快。

    她要强,不服输,喜欢做生意,安子善上小学时没有种菜园之前,她卖过大豆腐,还骑着自行车走乡串户的收过破烂,最远甚至到过西街乡。

    安家业皱起了眉头,忐忑不安道:“一百亩太多了吧,风险太大了啊。这要是遇上前年那样的大风啥的,得亏多少钱啊。”

    听安家业这么说,张桂云也犹豫了,面色阴暗不定。

    前年的大风是他们两人的梦魇和心病,那年安子善刚上初中半年多,不知因何原因黄瓜的价格特别高,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于是张桂云跟恰好在家的安家业商量,把十亩地都种上黄瓜。

    但是黄瓜爬秧是需要架子的,最常用的就是成人食指粗细的竹竿,安家业比较保守,觉得种那么多黄瓜,竹竿的花费太高了,然而后来耐不住张桂云的软磨硬泡,还是买了。

    整整十亩地的黄瓜和竹竿花费了大概一千多元,两人等到黄瓜能爬秧的时候,几乎每天都泡在菜园里,用提前放在水里泡软的玉米皮撕成条,把没有爬好的黄瓜秧绑在竹竿上。

    黄瓜瓜秧的架子,是四棵对向的黄瓜架绑在一起的,在靠近竹竿顶部二十厘米左右的地方把四根竹竿绑在一起,绑成金字塔的形状。

    如此,十亩地黄瓜的瓜秧刚刚爬到竹竿交叉口位置的时候,正在张桂云和安家业期待着黄瓜大卖的时候,天灾降临了。

    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天晚

    上突然下起了暴雨,狂风肆虐。第二天一早赶到菜园的两人,呆住了,傻了,只见十亩地的黄瓜架子被狂风暴雨拍在了地上,成片成片的扑倒。

    大片的黄瓜被狂风拽断,甚至还有很多连根拔出。

    当时两人就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如纸,张桂云不断的嘟囔着,完了,完了,全完了。而呆坐良久的安家业愤怒的对着她大吼大叫,“我说不让你买竹竿,我说不要种这么多黄瓜,你就是不听。现在怎么办,一千多块钱呐!”

    张桂云一句话也不说,哭成泪人,整整一天的时间,不吃不喝,就在菜园里抢救着还有希望救活的黄瓜和倾倒的竹竿,最后能够扶起来,没有断的还不足一半。

    那一次打击,让他们两人再次也不敢贸然投资,张桂云每天就是按部就班的种着常规蔬菜,每一种都有。

    一直到三年后,两人才第二次投资盖起了冬暖式蔬菜大棚,不过,吃过亏的他们是在周围十几户菜农都建起来的情况下,才最终下定决心投资的。

    这些事,安子善都知道,只不过一些非常细的细节就不清楚了,他也知道父母心中的顾虑和担心是什么。

    虽然安家业已经进入了公路局,还当上了项目经理,但是如果说之前他能承担投资一千的风险,那么现在他可能也就敢承受投资一万的风险。

    当然这是个比喻,并不太贴切。

    此时安子良才从电视里抽回注意力,隐约听到他们聊一百亩的事情,诧异的问道:“娘,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一百亩?”

    然而,对于安子良的问题,没有人回应他。

    想了片刻,安子善笑道:“爸,娘,为什么扩大到一百亩,这个张叔和专家说的是有科学依据的,而且张叔说了,销售渠道绝对没有问题,保我们赚钱。只要我们的菜达到要求,卖都不够卖的。”

    张桂云愣了一下问道:“达到要求?什么要求?”

    安子善笑道:“无公害蔬菜啊,现在大城市里那些大型的酒店和百货超市,都要求无公害蔬菜。无公害的意思就是农药在蔬菜上的残留是有标准的,不能超标。”

    张桂云瞪眼,“以后不能打农药了?”

    “能打,只能少打。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比如平时你打十次农药,可能菜上残留了一滴农药,但是人家要求的标准就是菜上残留的农药不能超过半滴。”

    “你明白了不?”安子善笑着问道。

    “那不是说我只能打五次药了,治不好怎么办?菜不就死了啊,菜死了还怎么吃?

    这是什么要求,这样要求都没菜吃了吧?”张桂云一脸不解的问道。

    安子善抚额,有些惆怅,给母亲讲这些科学种植的东西是有些费劲。

    “娘,所以人家菜都的专家说,菜都那边有别的方式防治病虫害,不需要打农药的。比如王叔跟我讲,啊?那个王叔就是菜都的专家,他姓王。他跟我说,他们那边防治蚜虫,都是用草木灰制剂的。”

    张桂云愣了,疑声道:“草木灰制剂?锅底灰?”

    安子善忙不迭的点头,笑眯眯的夸赞道:“嗯嗯,就是锅底灰,老娘真聪明。”

    张桂玉瞪眼斥道,“滚滚,小兔崽子,给恁娘我上眼药。别以为我不懂,锅底灰怎么能治蚜虫?”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大声道:“娘诶,那是科学,你不懂不代表它做不到啊。王叔说了,草木灰制剂是每亩地用十公斤草木灰加五十公斤水浸泡二十四个小时以上,然后再过滤出来,用滤液喷施,就可以治蚜虫的。”

    张桂云失声惊叫:“这么厉害?那以后不用农药,省钱了啊!”

    安子善无语,娘来,你这关注点真特别。

    咱们是在讨论省钱的事情吗?

    安子善耐着性子笑道:“爸,娘,你们明白了吗,人家菜都的王叔说,菜都那边都是用这种类似的法子治病虫害的,所以他们的蔬菜没有那么多农药,健康安全,大城市的人都喜欢吃。”

    “你看咱们种出来打农药的黄瓜,能卖三块一斤吧,人家种出来的黄瓜能卖五块一斤。这就出钱了是吧?恁俩人说,有没有必要学习他们的技术?”

    安家业和张桂云面面相觑,沉默不语,都在心里开始算账了。

    安子善也不催促,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过了良久,安家业抬起头先看了张桂云一眼,对方眼中的光亮清清楚楚的映入眼底。

    他沉声道:“小善,照你这么说,这事倒是能干。”

    张桂云也是一脸兴奋的点了点头,对于种菜,她是有很浓烈的兴趣的,她喜欢研究,只是没人教她而已,现在不但有人教了,还能学省钱的技术,她的内心是雀跃的。

    然而,安家业接下来的一句话,愁坏了她:“我们家现在只有十亩地啊,要是把周围那十几户都算上,一百亩倒是有了,但是他们会同意吗?”

    张桂云苦着脸道:“如果是我,我是不会同意的,好不容易打理的菜园啊!”

    安子善笑着道:“这个问题我想过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他们同意。”

第二百二十八章 利诱

    看着一脸成竹在胸的安子善,安家业纳闷的问道:“你有办法?什么办法?你娘说的,你别不当真,周围的十几户,都是跟我们一样的情况,这片菜地种了五年多了,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呢!”

    “当时这儿可都是一片荒地,你以为当初为什么承包价那么低,就是因为自己开荒出来的。我们家那十亩地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开荒出来,慢慢的修整成菜地。不说别的,就说菜园里这两口四米深的井,当时都花了好几百钱呢。”

    安子善皱了皱眉,看来还有很多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啊。想了一下,安子善道:“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爸你都跟我说说。”

    安家业瞧了他一眼,轻声道:“五年前吧,村委想开垦村南坡山阳河边上那块地,可是没有人愿意干,咱们村委又是出了名无作为的,村支书张信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当时选举,都是花钱买的。”

    “选上之后,不办正事,天天想着捞钱。村南头那片刚砍的杨树林子,你看到没,就是他承包给城里人的,钱都到他腰包里了。”

    张桂云瞪了瞪眼,斥道:“安家业你少说两句吧,前屋后屋的,让别人听到不好。不管怎么说,张信也是俺一家子。”

    安家业回瞪了一眼,不忿道:“怎么滴,我说错什么了?村里谁不说他贪,谁不知道啊那点事,敢做不敢当。”

    安子善皱眉,轻声道:“爸,娘,咱们不说张信的事情了,娘你先别打岔。爸你继续说。”

    安家业冷哼一声,继续道:“因为没有人愿意干,村委又不想给什么好处,就让大家白干活。最后村委提议说,那片规划为菜地了,谁想承包谁自行开荒,而且每户最多承包十亩。”

    “本来村委的意思是就签十年的合同,后来我们这些想承包的人不同意,最后才改了二十年。”

    安子善好奇道:“承包合同什么样啊,爸,拿出来我瞅瞅。”

    从小到大,前世他也没有见过菜园的承包合同。

    安家业哼唧了两声,愤愤道:“哪有什么承包合同,当时张信就弄了一张纸,随便写了写,想承包的签了个字完事了,有个屁合同。”

    “真弄出来合同,他怎么往自己腰包里扒拉钱。”

    安子善笑了,没有合同啊,那更好办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开始种了呗,开荒完了之后,把地修整好,就开始种菜了。后来大家陆续的都在菜园里打了井,有的打了一口,有的两口。种的都是些常见的菜,说实话菜太便宜了,真不值什么钱,卖菜就赚点辛苦钱。”

    安家业又嘟囔道:“我跟恁娘说了,不种菜了,就那块地,种上果树算了,她就是不听。”

    张桂云不高兴了,争辩道:“怎么不值钱了,不值钱你以前在坊丘的时候,一家人开销,这俩孩子上学的零花销,不都是我卖菜赚的钱啊。”

    “你以为靠你那点死工资,够用吗?”

    安家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面色微黯,他想到了程思远,如果不是他克扣了自己的工资,自己怎么可能只发那么点。

    安子善细心的看到了父亲失落的眼神,估摸着他想起了自己那个便宜师父,赶忙道:“娘,娘,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说了啊,爸现在是公路局的项目经理了,越来越好了。”

    安家业眼睛又亮了起来,看着张桂云微笑道:“你说的对,你为咱们家立了大功了。我不在家,亏你照顾一家老小。”

    丈夫这么说,张桂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扭捏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你快接着说菜园的事。”

    安家业笑了笑,缓声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那片地有一百多亩,咱们要是真的全部承包下来,靠着山阳河,浇园不愁。边上就是城乡结合路,运输也方便。”

    安子善点了点头,这个他清楚。

    “爸,你说如果把他们这些菜园买下来,多少钱他们答应。”

    安家业愣了,张桂云抢着道:“你要买我的菜园,我肯定不卖啊,卖了我干啥?我每天种菜卖菜,这是活钱,每天都能来钱的。我卖给你了,就算卖一笔大的,那也是死钱。”

    安子善笑着说道:“娘,你看一百亩的菜园,你一个人肯定是打理不过来的。那如果雇佣这些人一起干呢?这些都是熟手,到时候菜都的专家一起给讲讲,就会弄了。”

    张桂云面色一喜,继而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是个好主意,就是雇佣他们又得花不少钱啊。”

    安子善奇道:“娘,你不担心他们不正当干活吗?”

    张桂云白了他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你个小孩知

    道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可能不正当干,抬头不见低头见,都是要脸的人。”

    安子善点了点头,对他们的了解,他知道自己没有母亲清楚,所以不做辩解。

    “那就没问题了,娘。钱的事情不怕,到时候赚钱了,还怕花这点钱雇人吗?对吧?”

    张桂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安家业此时反应了过来,疑声道:“小善,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同意放弃现在的菜地呢?”

    安子善笑着说:“很简单啊,老爸,我直接找张信,让村委出面收回菜地就行了。当时是多少承包的,加上菜地上现在种植的蔬菜和其他的投资,折算一下收回来。”

    “比如,咱们的菜地,当时承包花了六百,两口井花了四百,菜地上剩余的蔬菜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折算出来是一千的话,那就两千块钱收回。”

    安家业蹙起了眉头,安子善说的轻描淡写,但是他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想了一下,他道:“老二,这么收回的话,倒是可行,可是我觉得张信不可能同意的,他凭什么帮你这么干?”

    安子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老爸诶,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你那会也说了,张信这个人贪钱,我给他好处,他为什么不帮我?这件事对他来说,又没有坏处。”

    张桂云插了一嘴道:“那要是他拿了好处,还不帮忙怎么办?”

    安家业瞪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那不行,俗话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拿钱就得办事,这是规矩。”

    张桂云不屑道:“那算什么规矩,我就不信,肯定有不办的。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安家业无奈,无力反驳,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这种人虽然不多,但的确有。

    对此,安子善笑的更开心了,饱含深意的说道:“如果张信拿了好处不办事,那就更好了。”

    安家业和张桂云愣住了,张桂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安子善的额头,对着同样一脸疑惑的安家业摇了摇头,轻声道:“没发烧!”

    一副笑看风云派头的安子善,瞬间面色一垮,只觉满头黑线垂了下来。

    装逼的时候,必须要有捧哏,就算没有捧哏,也一定不能有拆台的。

    安子善漆黑着脸,多么痛的领悟啊!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门

    最终安家业和张桂云同意了安子善的方案,思来想去,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拿到那十几户村民的菜园。

    张桂云试探着提议自己去挨着跟他们说,合伙一起干,被安家业和安子善异口同声的给严词拒绝了,搞的张桂云有些委屈,但她也知道丈夫和儿子都否决的话,说明自己出的确实是个馊主意。

    吃过晚饭之后,按照计划,安家业和安子善一同出门,走出胡同后往村子北边而去。安庄村的北边地势要高很多,一个明显的坡度划定了村南和村北,村支书张信的家就在村东北地势最高的位置上。

    张信家门口有一块高出地面的平台,平台几米见方,铺就规整的大理石板。两扇朱红色的木门虚掩着,靠近门缝的两侧中间位置,两个黄铜铺首衔环。

    张桂云虽然说张信是他们一家子,但从小到大安子善却从未来过他家。

    安庄村也是一个有趣的村子,虽然村名为安,但其实这个村中人口最多的姓氏却是张姓。据张桂云所说,叫安庄村是因为在旧社会这个村有一户地主家姓安,村子也是那个安姓的地主建立的,而那个地主下面姓氏最多的佃户就是张姓了。

    小的时候安子善听到这个传闻之后乐不可支,开心的说张桂云家都是他们安家的丫鬟、长工啥的。被张桂云轻飘飘的瞅了一眼,嘲笑道,就算之前那个地主姓安,也跟你们爷仨没关系,你爸是从朱家沟来的,你们老家是那个山沟沟里。

    一句话怼的安子善愁眉苦脸,扒拉着小脸委屈的不行。

    安家业不解的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发呆的安子善,轻声道:“咋了儿子,怎么不进去啊?”

    安子善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事,走吧,爸。”说完抬腿迈上平台,走到门口伸手抓着门环用力一推。

    咦,门关着啊!

    安子善有些奇怪,这才几点就关门了。在农村只有睡觉之前才会关门,甚至有很多农户,整天不关门,最多就是虚掩着。

    扭头看着安家业,道:“爸,关门了,你喊下。”

    “张信!张信!”

    安家业扯开喉咙喊道。

    安子善从门缝里看到院前灯亮了起来,一个人影从里屋走了出来,喊道:“来了,来了,谁啊?”

    “吱哑”,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

    张信目露疑惑之色的看着门外的安家业父子笑道:“喔,家业啊,小善也来

    了,来来,进屋说。”

    安家业甜甜的叫道:“舅!”,抬腿迈过有他小腿高的门槛走了进去。

    “诶,进来吧,快进来。”

    安家业笑道:“恁这么早就困觉了?”

    张信笑道:“还没呢,刚才小萍不听话,不做作业非要出去玩,气的我把门给锁上了。”

    张信做村支书有不少年头了,五十多岁的年纪,家里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今年刚考上大学,据说是国防科技大学。老二是个女孩,叫什么名字安子善不知道,只知她的小名叫萍萍。

    现在上初二,跟安子善一样在山阳初中上学。

    跟着张信走进屋里,安子善看到他老婆和女儿坐在炕上,动都没动,他老婆只是客套了一声,“家业来了啊。”

    然后对坐在炕上的女儿道:“萍萍喊哥哥。”

    于是她女儿望着安子善乖巧的喊着:“哥。”

    安子善笑眯眯的应道:“诶!”

    张信看着目露崇拜之色的女儿笑着说道:“萍萍跟小善都在山阳初中上学,前次听萍萍说小善这孩子学习非常好啊,还参加县里的比赛拿了两个奖,真厉害啊,家业养了个好孩子。”

    这件事也是安家业的自豪,听张信这么说,也是高兴的回道:“可不是,这小子拿 了县里文学大赛的二等奖和辩论赛的一等奖,光奖金就五千块。当时,我们部门的同事都在议论纷纷的,把这孩子都夸上天了。”

    面对长辈的礼节性夸赞,安子善一句话不说,只是在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

    张信的老婆一脸震惊的看着安子善,失声道:“奖金这么高啊?真了不得来哈!”

    张信也是目光一亮,虽然女儿回来跟他们说过这个事情,但并没有说有这么高的奖金,从安家业的话里面张信还听到了其他的信息,只见他微挑了下眉头,一边拿过来两把凳子放在他们爷俩面前,寒暄着让他们坐下。

    一边不经意的问道:“家业,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啊?”

    安家业一脸笑容,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啊?现在在公路局上班,干了个项目经理。”

    张信微惊,失声道:“公路局?不错啊,家业,公路局项目经理可是肥差,你这都成了端铁饭碗的人了啊!”

    刚刚还端坐在炕上的张信老婆猛的瞪大了眼,赶忙从炕上爬了下来,从电视柜下面端出来一个白色镀瓷边,底部有富贵牡丹的茶盘放到

    了炕沿上,然后取过来暖瓶,冲上了一壶茶。

    给安家业和安子善每人端了一碗明黄色的茶水过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来来,恁爷俩喝茶,别光顾着说话了。家业你现在不得了了啊,都到公路局上班了,现在一个月能发多钱?”

    安家业有些自得的笑道:“不多不多,也才八百来块钱。”

    张信和其妻子偷偷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其妻笑的更灿烂了,“八百还不多啊,张信这村支书,一个月才发不到三百呢。”

    张信也是非常平易近人的笑道:“你这就不懂了,我这就是个最底层的干部。家业可不一样,公路局是县委的重要部门,再说了你以为项目经理就靠那点死工资啊,下面那些工程队巴结着呢!”

    安家业看着对方的模样,觉得客套的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

    遂笑眯眯的说道:“老张,今儿晚上过来是有点事要麻烦你。”

    张信笑容不变,对方这个时间过来,就肯定是有事的,他心里很清楚,本来他还打算看看对方究竟是什么事情相求再决定是否帮忙。

    现在突然听到安家业目前在公路局当差,于是又寻思着,如果不是太麻烦的事情,就痛快的帮了,记个好,留个人情。

    他笑道:“你说,家业,咱们都是一家子,只要能帮,我肯定没话说。”

    安家业高兴道:“是这么个事哈,就是俺家承包的那片菜园周围不是还有十几户吗?那一片大概有一百多亩菜地吧?”

    张信微笑着点了点头,“少不了。”

    安家业道:“嗯,我们家想把那片地买下来,然后改造一下,弄成机械化和自动化这个样子种菜,就想请你帮个忙把那十几户菜地都收回来。”

    对于这片地到底是继续承包还是买的问题,安家业和张桂云的想法是承包,买的话肯定要贵很多,但是考虑到以后的发展,以防万一,安子善坚持要买下来。

    最后安家业和张桂云还是同意了,谁让出钱的是安子善呢,这两口子也有些无奈,俩人加在一起还没有上初中的儿子赚钱多。

    这说出去,谁信?

    张信呆住了,瞠目结舌的瞪着安家业,结结巴巴道:“你说什么?买下来?这一百多亩?”

    安家业笑的有一丝豪气干云的味道,干脆利落的说道:“对,买下来,那一大片。”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除了安家业淡淡的笑声。

第二百三十章 张信的恐惧

    张信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安家业家是发了什么财吗?

    又要买下这一百多亩地,又要改造成机械化和自动化种菜,机械化和自动化?怎么种?

    收回那十几户的菜地,哪有那么好收的,当年分配下去那些菜地自己弄了小一万块,想让自己把这些钱吐出来?

    怎么可能?

    这家人还真是敢想,先看看这安家业到底怎么说吧。

    张信笑道:“家业你们家这是发财了吗?一百多亩地,这么弄得花不少钱吧?”

    安家业笑着说:“嗯,得好几万块吧,都是这些年辛苦攒下来的钱。”

    张信咋舌道:“这么多啊。”

    随即一脸为难的说道:“咱们这关系吧,按理说应该帮你的。可是情况你也清楚,当时大家伙可都是交了租金的,并且签了二十年的合同。”

    安家业微愣,急声道:“老张,租金退给他们不就行了吗?”

    张信暗骂,好你个安家业,还真想让我退钱,门都没有,到了我手里的钱,还想拿回去。

    他面色微沉,不快道:“家业!这不仅仅是退钱的事情,明白吗?承包的时候,大家伙那白纸黑字上可是写着的,承包期限二十年,那是有合同的。”

    安家业瞪了眼,忙道:“那合同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一半的安家业,被安子善拽了一下胳膊,打断了。

    安子善忍不住暗自叹息,老爸你要当他面说那合同就是张废纸,这张信还不恼羞成怒啊,这事那还办个屁啊!

    打断了安家业的话,安子善微笑着看向面色阴沉,没了笑容的张信,缓声道:“舅,合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哈,你看我跟我爸来找你帮忙,肯定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亲近,有好处为什么不让自己人占呢?你说是吧?”

    张信呆了一下,疑惑道:“小善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你说的好处是?”

    安子善笑着说道:“这件事也不是我爸一时起意,是我跟他们讲的,也是我的建议。”

    张信目瞪口呆,颤声道:“你……你的想法?”

    安子善点头,笑着道:“舅,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有个好朋友叫张华,他的父亲呢是县教育局的局长张明教,他们张家在县里很有势力。有一次我去他家玩耍,聊起来菜园的事情,张叔叔建议改造一下菜园,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管理种植。”

    张信嘴角抽搐了一下,瞳孔剧烈收缩,教育局局长?

    安子善仿佛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继续道:“我想了一下,觉得可行啊,然后就回家跟我爸和娘商量,他们也同意了。其实本来我们只是打算就改造我们自己那十亩菜

    地,没打算弄这么大。”

    “可是我拗不过张叔,他帮我从菜都蔬菜基地那边请了个专家来,今天上午还在他办公室里聊过,那个专家说十亩地太小,最少也要一百亩。然后没有办法,我就想着我家菜园周围还有十几户不是?”

    “当时那个专家就拍板了,说这就可以弄了。我呢,愁着那十几户的菜地怎么才能用上,张叔的意思是直接通过县委给乡政府下命令,把那一片都收回去,然后给我用,把这个菜园打造成咱们县的标志性蔬菜基地。”

    张信面色剧变,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瞳孔已经缩成了针眼大小。

    安子善继续自顾自的说道:“咱们乡的前乡长于兴军因为参与南家的事情被抓了,现在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了,正好由洪泽镇的镇政府班子领导,甚至可以直接由洪泽镇政府来办这个事。”

    “但是我觉得吧,这么点事不至于通过乡里或者是县里,咱们村的事情不都是舅说了算嘛,咱们都是自己人。所以我就寻思着通过舅这边,把这地买下来,另外呢,之前的那十几户菜农,他们的地,包括租金和目前菜园里的投入,我们也会折价赔偿。”

    “舅,你觉得我说的对吧,这是咱们村的事情,根本没有必要通过县委和镇政府去办,这事将来对咱们村的经济发展也是有帮助的,将来打造成咱们县的蔬菜基地,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张信对安子善说的话十成已经相信了八成,他知道县教育局的局长叫张明教,他也知道刚被搞下马的乡长于兴军,这本来就是山阳乡的事情,哪个村的村支书不知道这个事情啊。

    但是安子善知道的可能性不大,况且乡镇合并又跟他们这些学生有什么关系,山阳乡和洪泽镇合并,他也未必知道。

    比如,自己的女儿这些事情都不清楚。

    所以张信现在的心情如坐过山车一般,手心都汗涔涔的,他在想如果真的通过镇政府或是县委,自己这些年捞钱的事,会不会顺带着就露了出来。

    他很清楚安庄村的人对他是什么看法,也清楚自己搞钱这些事村里人都知道。

    所以,想到此节的张信内心惶恐无比,脸上慢慢的堆起笑容,赞许道:“小善真优秀,还上学呢就开始为父母分忧了,不像我们家这姑娘,什么也不懂,就是死学习。”

    “你说的很对啊,咱们这一家子的事情,哪儿还需要麻烦政府,这村里的大小事还不是我说了算,恁家这个事,好办。”

    安子善笑了,安家业愣了,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这张信为啥突然的这么痛快了。

    张信看着微笑的安子善,顿觉压力很大,这孩子怎么以前没发现跟个小大人一样。

    他继续道:“那你们是准备多少钱买这块地,这地是村集体的财产,我们村委就能决定。”

    安子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觉得这块地值什么价呢?舅?”

    张信心头微跳,安子善的意思他懂,这是让他出价,这孩子怎么做事这么老道,比安家业还难缠。

    边上张信老婆突然声音尖利的说道:“这么大块地,少不了好几万吧。”

    张信眉心突跳,暗道一声糟糕,这个时候你这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这块地如果那么好定价,我还在这头疼了,本来这就是块荒地,又不是口粮田。哪儿值那么多钱,你插这一嘴,要是让这家人想多了,就坏事了。

    事已至此,张信也来不及再想了,忙道:“用不了用不了,这地本就是荒地,不是口粮田。家业,这块地就作价一万块,怎么样?”

    安子善笑了,淡淡的看了一眼父亲,安家业忙笑道:“行,行,这个价合理,合理。”

    安子善笑道:“舅说的这个价格靠谱,一看就是自家人。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十几户菜农的赔偿问题我是这么想的,舅你给合计合计。”

    “第一块是当初承包的费用,说好的是二十年,现在已经承包了五年多了,就按照剩余时间来退承包费,你看如何?”

    张信点头,笑道:“合适!”

    “第二块是菜园里不能动的投资,我看了下也就几口井和储存农具的小屋,这部分我们吃点亏,行情价大家都清楚,几米井多少钱,我们就原价赔给他们,你看怎么样?”

    张信目光微动,微笑着继续点头。

    “第三块就是菜园里还在种的蔬菜了,不管是已经长起来的,还是刚种下的,我们继续吃点亏算了,都按照已经成熟的菜算,按照亩产多少进行计算,按照市价赔偿,可以吧?”

    张信笑了,伸了伸大拇指,对着安子善道:“真是好孩子,这都是为村民考虑的,很好,你说的这个都很好,你按照你说的办。”

    安子善笑了笑,蓦的笑容一收,冷哼道:“舅,我们家这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所以希望所有的菜农都能够实事求是的上报,如果有谁居心不良,以为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那到时候不给舅面子,舅可不要生气啊。”

    张信心头微颤,赶忙打消了之前的念头,面色一板,同样严词厉色道:“外甥你放心,村委会严把关,有谁敢弄虚作假,我第一个不同意。”

    安子善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轻声道:“那就麻烦舅了,这事越快越好,明天能开始办吗?菜都的专家还在县城等着呢!”

    “没问题,明天就办,放心吧,外甥!”

第二百三十一章 安子善教父

    回去的路上,安家业奇怪的问安子善,这张信刚开始还拉耷着脸,不愿意帮忙,怎么后来突然就同意了,而且还那么好说话呢?

    安子善乐呵呵的瞧了父亲一眼,本不欲多说的他,想起来那天晚上夜谈的一幕,决定给父亲唠唠这些事。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爸诶,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以后要多长点心。你混……”

    安子善才说了一句,安家业就瞪眼了,吼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是讨打了。”

    然后啪啪的大巴掌拍在了安子善的头上,安子善恼了,抬头瞪着安家业道:“你还想不想知道了,居然打我。”

    安家业尴尬的笑了笑,干巴巴道:“习惯了习惯了,谁让你一幅我老子的样子跟我说话的,不打了不打了,你继续说。”

    安子善无语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都多大人了,这点事还要我教你。”

    “你说不打我?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

    安家业又瞪眼,刚抬起手,又轻轻的放在安子善的脑袋上,揉了揉,像哄孩子一样道:“你爸我是糟老头子,但是不坏。赶紧的,给我说道说道。”

    安子善白了他一眼,继续道:“你混机关的,智商和情商一样重要啊!”

    “情商是啥玩意?”安家业疑惑道,儿子的嘴里怎么一套套的,净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情商就是你为人处世的能力,比如说今晚上的事情,就算你知道那合同是张废纸,你也不能明说啊,对不对?你当着张信的面说他弄的合同就是废纸,是糊弄人的,换你,你高兴啊?”

    安家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脸认同的说道:“嗯!我肯定不愿意!”

    安子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不就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哎,就是说,你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指望别人也喜欢。”

    “有些话,看破不说破,比如我跟他说,合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意思就是告诉他,你弄的那个合同有没有用,是不是废纸,我们心里都清楚,就不要拿合同说事了。”

    安家业睁大了眼,还可以这样吗?

    安子善继续说道:“至于他为什么后来痛快的答应了,因为我在给他讲咱们为什么要扩大和改造菜

    园的事情之时,同时告诉了他,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可以直接通过县委和乡镇府把这个事给办成了。”

    “但是到时候,既没有他的一点功劳,他也拿不到一点好处。最后,更重要的是,这些年他当村支书捞了多少好处,村里谁不知道,你说他敢让上面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吗?万一给他抖搂出来,他不就完了。”

    安家业张大了嘴,原来那个故事里面有这么多道道啊,那会他就当个故事听了,根本就没想那么多。

    安子善瞅了一眼父亲的表情,继续说道:“而且,我让他知道我们县里是有关系的,不是他能够随便拿捏的,他不帮忙,我们一样可以办,只不过凭白的得罪我们,他落啥好处吗?”

    “最后我才告诉他,所有的赔偿钱我们来出,让他放下顾虑,不用担心是村委出钱。简单说,就是先挑明了这件事我们必须要干,然后告诉他我们有关系,肯定能干成,最后才告诉他,他没有任何损失。”

    “老爸,这些就是说话的技巧,就是情商,有些话你说了要让人听懂,还不能太直白。太直了,谁都不喜欢,你这么多年,也不是不努力,也不是没能力,为什么走的这么难,还不是你太直了。”

    安家业一句话不说,面色阴晴不定,安子善说的话彻底扰乱了他的心湖,有些事他不是不懂,而是他不屑于那么做,他总是在想人为什么要那么虚伪,为什么就不能有啥说话,直说就是了。

    为什么要搞出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连小儿子都懂的道理,自己却一直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样的人太虚伪,只有他这样才活的真实。

    可是结果呢,真实到这点事还得上初中的儿子教自己,今儿晚上自己不仅什么忙都没有帮到,还差点帮了倒忙。

    安家业不说话,安子善也没有再说,爷俩一路上沉默着回到了家。

    张桂云有些奇怪的看着走进屋的丈夫,感觉他哪儿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

    她也没有多想,听到安子善说事情办成后,开心的笑了。

    ……

    第二天一早,安子善蹲在压水井旁刷牙的时候,村委会的大喇叭响了起来,“喂,喂,村南河所有种菜园的户来大队屋开会。喊到名字的听到后麻溜的来大队

    屋,张继广、张记考、安培亮……”。

    此时,起的早的菜农已经到了菜园,还有的走在去菜园的路上。

    所有听到广播的人都赶往去村委的路上,安庄村的村委会处于安庄村的最南边,门口一个镂空双开门的铁门,进去后是个一百多平的院子,然后正前方和左右是两排红瓦房。

    正前方门口朝南的瓦房就是平常村委开会议事的地方,瓦房的地基打的很高,门口是三级水泥台阶。

    村支书张信和村会计魏本田坐在会议桌的一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呵呵的聊着天。

    一个国字脸,眉毛黝黑浓厚的中年男子迈步走了进来,脸带微笑的嚷道:“张信!这急火八叉的喊,开什么会?”

    张信撇头过去,笑道:“张继广啊,等会,大伙来齐了一块说,反正是好事。”

    张继广随后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哂笑道:“什么事弄这么神神叨叨滴,我园里还有很多活要干,来一个说一个就是了啊,等所有人都到齐了,费事了!”

    张信没有说话,魏本田笑了笑说道:“老张,村南头那片菜地,村委会决定收回来,那块地卖掉了!”

    “什么?!”

    张继广睁大了眼,喊道,“卖了?开什么玩笑,你卖了我们这些种植户怎么办,地里还有那么多菜,我们是交了租金,承包了二十年啊,这还没到期。这事,我反正不同意。”

    “恁爱怎么卖,怎么卖,我那块反正是不卖!”

    魏本田笑道:“那个你不用担心,地里的菜,村委会赔给你们,租金剩多少退多少,都没问题。”

    张继广怔了一下,斜睥了他一眼,“地里的菜也赔?怎么个赔法?”

    张信面无表情的插嘴道:“等会所有人都来了,我就讲了,怎么赔,肯定让大家伙满意,你等着就行了。”

    张继广呆了一下,干笑道:“那就好,那就等等看看吧。”

    于是,几人不再言语,听到广播的菜农陆续的赶到了村委会,安家业带着安子善差不多是最后一个人走进村委会的会议室。

    在他们爷俩之后,安培亮走了进来,戴着深色墨镜,头上带着一个军绿色的帽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头,走进屋后,当啷一声随手放在了门后边,靠在墙上。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张信的手段

    放好头之后,他在会议桌的东首找了个位置,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安培亮放头的当啷声惊醒了一些人,背对着他,没有注意到他进来的人都回头看向他。

    张继广笑着打趣道:“培亮,你这大人物出场带响啊,生怕大家伙不知道你到了。”

    一句话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安培亮努了努嘴,诧异道:“你们都来这么早啊,都不干活的吗?我天不亮就去菜园干活了。”

    张继广瞅了眼他放在桌上的墨镜,诧异道:“培亮,你天不亮就去干活,戴着墨镜,你去的是自家的菜园不?”

    “哈哈。”

    “老张说的有道理。”

    坐在安家业边上的安子善也忍不住笑了,张继广说话真的挺逗。他们家和张继广家关系还是挺近的,安子善得喊他叫舅,张桂云的父亲和张继广的父亲是亲兄弟。

    在农村,一个村里的人,有的称呼是因为沾亲带故,有的就真的只是敬称了。

    魏本田扫视了一眼,笑呵呵道:“人家培亮帮你们干活,怎么滴,还不乐意啊。”

    安培亮斜睥了魏本田一眼,嚷嚷着:“有事赶紧说吧,都忙着呢,也不知道这十年半个月不开门的会议室,突然的开门是什么要紧事。赶紧说完,我还得回去蘸完那三分地的黄瓜。”

    张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肃声道:“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说正事。这次喊大家来开会,是因为村委决定把南河那片地,就是大家承包的菜园,全部收回,因为这块地村委已经卖掉了。”

    “啊!?”

    “我操,不是吧?”

    “张信,你是说真事儿?”

    “当真啊!收回去我们的菜怎么办?”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顿时面色大变,有已经知道消息的面不改色,如张继广。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之下,安培亮右手托着腮,歪着头看着张信,阴阳怪气的说:“当时我们是签了二十年的合同吧,合同都还没有到期呢。再说了,我们的租金呢,地里的菜呢,都怎么办?村委说收就收啊,我们同意了吗?”

    他的话引起了一众菜农的认可,很多人不禁附和道。

    “就是啊,合同都没到期!”

    “我们的菜怎么办?租金怎么说?”

    “……”

    张信淡淡的看着议论纷纷的众人,拿走敲了敲桌子,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沉声道:“关于赔偿和租金的问题,我讲一下。第一个租金,当时是签了二十年,把租金算到每一年里,这已经过去了五年多,剩下多少退多少。”

    这话说完之后,有一些菜农点了点头。

    “然后说下赔偿的问题,第一个是菜园里带不走的东西,比如说水井,三米井多钱,四米井多钱,大家都清楚,谁家是几米的井,我都了解过了。所以照价赔,另外就是存放农具的小屋。”

    “那个大家盖了干什么用的,都有数,也不要说你盖的多么费事,多么用心。统一价二百,这个价很合理,都有点数。”

    又有一些菜农点了点头,到现在看,这个赔偿方案确实合理,没让他们吃亏,现在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地里的菜了。

    “最后一个,大家最关心的地里的菜怎么办。方案是这样的,不管是刚种下的菜,还是成熟的菜,都按照已经成熟来算。每种菜算出来亩产多少,然后按照市场批发价进行赔偿。”

    “还是那句话,都有点数,按照零售价赔偿是不可能的。”

    绝大多数的菜农脸上都浮现起笑容,他们很清楚既然张信说这话了,那么菜园回收是不可能抗拒的,既然如此,那么能多赔点肯定是最好的选择了。听到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赔偿方案很满意。

    张信看了下所有人的反应,冷哼道:“大家伙都清楚这个方案很照顾了,都是左领右舍的,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也都要点脸,不要想着回头偷偷的种上一批。这会儿开完会,我跟老魏就跟大家伙一起,直接去菜园统计这些东西。”

    “水井情况,农具储物房情况,还有菜地里所有的蔬菜种植情况,今天一天必须把这个事情办完,买家急着用,情况就是这样,谁还有问题?”

    魏本田笑了笑,“我这本子和算盘子都准备好了,恁放心好了,我这是绝对不会算错的。”

    张继广笑了起来,哈哈道:“本田你算数俺们放心,这个方案我也没意见。不过,我就是想问问,这菜园收回去,村委卖掉了,卖掉的钱怎么算?”

    “咦?”

    张继广的一句话,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目光炯炯的望着张信。

    张信瞟了他一眼,轻声道:“这个村委到时候就商量了,多数是用在村子建设上。”

    所有面色微沉,心中暗骂,建设尼玛,还不是被你这老混蛋落自己口袋里了。

    张继广笑了笑,“那也行,咱们村的路是好修修了,下雨天出去串个门,回来鞋就被法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他妈是用黄泥糊了双鞋穿。”

    “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这倒是实情。

    安培亮不知什么时候又把他那墨镜戴上了,扭头看向张信,大声道:“老支书,这事吧既然村委已经决定了,看这样子大家伙也是都满意,我也不好多说啥。我就一个问题,想问问这块地是卖给谁了?干什么用?”

    张信蹙起眉头,瞅着他,诧异道:“这地不管卖给谁,干什么用,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培亮伸手扶了扶眼镜,阴阳怪气的道:“老支书这话就不对了吧,怎么说我也是村民的一份子,村里的成员,这地也是村子的地,怎么就跟我没关系?我随便问问也不行?”

    众人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约而同的看向张信。

    安子善望着这一幕,轻轻的戳了一下安家业的腰,安家业会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块地,

    俺家买的,继续种菜用。”

    “哗!”

    “老安,恁家买了?”

    “我操,家业,恁家发财了?”

    安培亮愣住了,他以为张信又是卖给了城里的有钱人,没有想到买方居然就在他们这些人当中,更没有想到的是,买来还是种菜的。

    种菜有啥出息?种了这五年多了,赚不赚钱,赚多赚少,他们都一清二楚的。

    这老安家又是什么情况?

    一时之间,安培亮思绪起伏,看着安家业的目光好奇之极,却没再言语。

    而,坐在安家业边上的张继广惊呆了,瞪着两眼直勾勾的看着安家业,寻思着安家业是什么时候发财的?

    他们两家的菜园挨在一起,没发现他们家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啊,怎么这日子突然就过的比自家好了呢?

    一时之间,张继广看着安家业的目光复杂之极,心底一股酸溜溜的情绪在蔓延。

    张信笑了,朗声道:“对,那块地就是家业家买下来了,他们家准备搞一块一百亩的蔬菜基地。听说从菜都那边请来了专家,要进行机械化和自动化种植,科学管理啥的。”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就像你一直以为周围朝夕相处的同事,都跟你是一个层次的。然而,突然有一天开会,老板宣布公司被别人买下来了,而买下来的那个人就是你一直以为同是穷逼的同事。

    那种震撼,可以想象。

    安家业看着大家目瞪口呆的模样,淡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继续朗声道:“到时候,我家的菜园会有菜都来的专家教怎么科学种菜,菜园也需要人手。俺家那位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到时候还得雇人,大家伙想干的,就来啊。”

    “赚多少不敢说,至少跟大家这会自己种菜卖菜差不多吧。”

    张记考坐在安培亮的上首,笑起来腮上的肌肉隆起根根线条,“家业,恁家这菜园都弄这么大了,你还让老张一个人干啊,你就从建筑工地上退下来,一块干得了。”

    安家业笑了,乐呵呵的看着他,毫不迟疑道:“那不行,我现在在公路局上班了,刚干了项目经理,铁饭碗怎么能扔了。”

    张继广又愣住了,瞠目结舌的望着安家业,蓦然失语,突然间他看着面前的安家业好陌生,这家人怎么突然的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张记考也呆了,干巴巴的说道:“公路局上班 了?家业,出息了啊!”

    众人均是惊住了,比安家业买一百亩菜地还震惊,在农村人眼里,这个时候在机关单位上班,那真的是吃‘皇粮’,铁饭碗,什么工作都不能比的。

    就连安培亮看着安家业的目光都羡慕了起来。

    一群人往菜园走的路上,众人有意无意的靠近安家业,各种唠嗑,顺带着安子善也被夸上了天。

    张继广落在后面,靠近张信,笑呵呵的说道:“张信,我表现的怎么样?”

    张信笑着点了点头,温声道:“挺好。”

第二百三十三章 安培亮的心思

    望着前面被众人有意无意的簇拥在中间的安家业,张信嘴角有戏谑之色浮现,面含深意的看着张继广,轻声道:“你们家不是跟老安家关系挺近的吗,老安家看这样子要翻身了。”

    “说不定到时候,你也能跟着沾沾光。”

    张继广咧开嘴笑道:“沾啥光啊,关系近又不是一家人,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能在家业家的新菜园里找个活干,我就满足了。”

    张信笑道:“你这要求还真低,我听说他们家老二很不简单啊,你知道不?”

    张继广愣了,瞧了眼前面跟在安家业边上的安子善,又看了看笑盈盈望着自己的张信,讥笑道:“他就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不简单的,我也就听维维说他学习成绩还行。”

    维维是张继广的儿子,独生子,刚上初一,同样在山阳初中就读。

    张信一幅惊讶的模样,叹道:“你不知道啊?这孩子在学校里拿了两个县里的大奖,光奖金就五千块呢?!”

    张继广傻眼了,干涩道:“多少?五千?你开玩笑的吧!”

    张信无语道:“我闲着没事干了,跟你开这种玩笑,这是安家业亲口跟我说的。这都不知道啊,啧啧,你们的关系也没那么亲近嘛。”

    张继广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本来就没那么近啊,一支子上的而已。”

    张信不再言语,本来他以为张继广会知道点什么,没想到他连安子善参加大赛赚了五千块的事情都不知情,更遑论他在县里的关系了。

    安静的跟在父亲身后的安子善,望着他那并不宽厚的背影,看着父亲毫不慌乱的各种应对,目中闪亮。

    他知道昨天晚上自己跟父亲说的话,他听进去了,其实安子善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直来直去的人,打心底厌恶那些心机深沉的人。

    他不喜欢耍弄心机,不喜欢弯弯绕绕,不会各种聊天技巧,不会揣摩人心,察言观色,父亲这样的人在社会上其实是被很多人讨厌和排斥的,这个社会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的人更吃得开,更受欢迎。

    但最终他还是改变了,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因为他的儿子而改变了自己。

    安子善莫名的有些忧伤,鼻头酸涩,是自己亲手把父亲改变了,可是为什么在自己眼中父亲那一米六出头的个头却猛然高大起来了。

    安庄村南河边的菜园被山阳河和安庄村东的小河包围着,距离安庄村的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地势平坦,规整。

    走在路上,对这片地,安子善越看越满意。

    整片菜地被中间一条两米宽的土路一分为二,东边和西边都有六七户的样子。

    安子善家的菜园在东边菜地的最南头,他们是从西北边

    而来,一群人最先去的是西排张记考家的菜园,他们家的菜地大概有五亩的样子。

    从路中间简易的栅栏门走进他家的菜园,门口位置右手边就是一座成人高的小屋,建造的非常简单,屋顶铺着红瓦,红砖垒砌而成的墙缝中间粘合的是黄泥。

    面积大概有四五平的样子,张信看着这个小屋,笑着道:“就这样的小屋,赔你二百,你是不是赚着了?”

    张记考国字脸,厚嘴唇,眼袋有些下垂,眯起眼睛笑道:“赚了赚了,感谢老支书。”

    其他人也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他们存放农具的小屋跟张记考家的相差不大,自是心里有数,都赚着了。

    张信笑着,跟魏本田走在前面,张记考陪在身侧,其他人跟在身后。

    “恁家几口井,都是几米井?”张信笑着问道。

    张记考笑道:“就一口三米井,俺家亩数少,一口井就够了。”

    张信点了点头,笑道:“大家这井打的时间不一样,有的能说会道,谈的价格也不一样。咱们就不去管这些了,就按照现在的价格来定怎么样,三米井,现在差不多一百五到二百吧?”

    张记考点头,“现在是这个价。”

    其他人同样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张信笑道:“那就村委吃点亏,三米井都按照最高二百算,行吧?”

    “行行,老支书就是敞亮。”张记考乐呵道。

    张继广笑道:“按照二百算张记考这家伙还赚五十多呢,他这口井当时跟我一个打井队打的,人家给了面子价,最低价了。”

    张记考眉开眼笑道:“那你别管,老支书说了,统一价,当时多少钱不管了。”

    看到张记考这样子,众人失笑不已。

    张信也是笑道:“对,统一价,照着现在算,都是一个村的,也没便宜了外人。”

    “那四米井的话,市价打一口二百五到三百,也按照最高三百算,都没意见吧?”

    “可以可以!”

    “嗯,行!”

    “那安培亮就赚了,他那两个四米井。”

    魏本田笑呵呵的插了一嘴,安培亮的情况他比较清楚。

    听到对方提自己,安培亮把墨镜摘下挂在胸口的衣服兜上,嗤道:“赚什么赚,百八十块钱,又不是什么大钱。”

    这话说的众人来了兴趣,七嘴八舌的嘲笑道,这是在县城混过一段时间,眼高手低了吗?

    一看就是赚过大钱,见过世面的人,百八十块钱都不放在眼里了。

    张信没理他,继续道:“既然都没有异议就这么定了,我们继续看看菜。”

    最终,看完张记考菜园里所有的蔬菜后,有两垄刚冒出两片叶的

    黄瓜,四垄刚种下的小油菜和六垄冒芽一指高的胡萝卜。

    最后统计出来的黄瓜有三百斤,小油菜六百斤,胡萝卜九百七十斤,菠菜三百四十斤,茼蒿五百五十斤。

    黄瓜按照批发价六毛一斤,小油菜批发价六毛五一斤,胡萝卜批发价四毛五一斤,菠菜批发价五毛一斤,茼蒿批发价七毛五一斤,张信跟大家商量,为了便于计算,斤两都凑整数,价格也四舍五入。

    众人均面带笑容,纷纷同意,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在所有菜农的见证下,魏本田最后算出来张记考可以拿到的赔偿,租金部分退了300块,水井和小屋赔偿400块,所有的蔬菜赔偿1589块,张记考最后拿到的所有赔偿金共计2289元。

    张记考乐的合不拢嘴,这都快赶上一年的收入了,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就是记账,每次卖菜回来都记账,去年终他记得自己卖了一年的菜也才三千出头,那还是没抠掉菜园投资的。

    比如那些农药,工具啥的。

    张记考乐呵呵的接过魏本田送上来的纸笔,在上面签字确认,等着明天拿着纸条去村委领钱。

    签完字之后,他环视了一圈找到安家业,双眼一亮笑道:“老安,你看我以后也没菜园了,去你们菜园干行不行?我干活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啊。”

    安家业满脸笑容的说道:“要啊,要,你干活没的说,先说好了,工资多钱我还得回去跟俺家那口子商量下,绝对少不了就是了。”

    张记考哈哈大笑,开心道:“那个好说,那个好说,不着急。诶,对了老安,我还有一些剩下的竹竿,浇园的水泵,你用不用,反正我以后也用不着了。”

    安家业愣了下,周围其他的菜农也呆了片刻,顿时醒悟,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了上来。

    “对啊,张记考这脑子就是活,我咋没想到呢?”

    “安家业,俺家也有啊,一起买了去吧,便宜给你。”

    “俺家也有……”

    安家业看着瞬间沸腾的人群,哭笑不得,大喊道:“大家放心,以前种菜的家什都放好了,要是俺家将来用到了,一定先买大家手里的。”

    “这会能不能用到,我还不好说呢!”

    众人大笑,张记考笑眯眯的说:“行,有你这句话就行,给你留着啊!”

    安家业笑着点头。

    安培亮站在人群的最外圈,目光微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余光看向张信。

    张信站在张记考的身后一米多的距离,也悄悄的斜瞥了他一眼,两人眼神之间偷偷的对视,谁都没有注意到,所有人都围着安家业叫卖着自家即将闲置的农具。

    除了安子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原形毕露

    安子善深知人心难测的道理,况且前世他们村边上修国道,占了很多村里的地,那个时候村里兴起了各种种桃树,因为当时的征地补偿政策,一棵成株桃树赔偿二百块。

    虽然这次赔偿安子善是让张信以村委的名义做的,但是在场的人都不傻,估计也清楚是他们家出钱。

    从现在的情况看,可能他们都以为他家里发了什么财,否则怎么会突然买一百亩地,继续种菜呢?

    既然如此,能多薅点羊毛,肯定不会松手。

    当然,安子善也没有把人心想的那么恶劣,但早做准备总好过到时候太被动。所以一路上,但凡有机会,他就会关注所有人的动态。

    包括走在路上,张继广和张信在后面聊天的情形,他也偷偷看了个一清二楚。

    于是,张信和安培亮的眼神交汇,他也收入眼底,心中微凌。

    看了眼熙熙攘攘的人群,安子善默默的退了两步,转身走出了张记考家的菜园,来到中间的土路上,掏出了手机。

    “喂,小善啊,嗯,我这方便,你说?”张明教笑呵呵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

    安子善笑道:“张叔,事情是这样的,菜园的事情已经搞定了,现在正在各家的菜园里计算赔偿金。我担心有人为了多拿点赔偿金,故意找茬找人闹事或者是找什么领导来以势压人,所以提前跟您说一声,如果遇到状况可能需要您帮忙。”

    张明教笑了:“这点事啊,好办,到时候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安子善笑道:“嗯,好的张叔。也可能只是我的猜测,不过以防万一嘛。”

    “嗯,你这小子办事就是周全,我的电话畅通的很,你不用担心。”

    “好的张叔,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那您先忙着,再见。”

    挂掉电话,安子善回头远远的望着菜园里往外走着的那群人,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

    你们最好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如果看我们家好欺,我不介意崩断你伸出的爪子。

    一群人嘻嘻哈哈的走了过来,张继广看到站在路中间的安子善笑道:“听维维说,你在学校里拿了两个大奖啊,这么有出息。”

    安子善腼腆的一笑,“运气好,俺弟学习也很好啊。”

    张继广面露不屑之色,嗤笑道:“就他?天天吊车尾,哪回不给我带回来个零蛋,我就烧高香了。”

    安子善讪笑不语,好尴尬,本来就是随口客套一下,谁知道他儿子学习成绩这么差,经常考零分啊,这还了得。

    张继广一脸好奇的问道:“听说你拿这两个大奖,奖金就五千块?真的这么多吗?”

    安子善笑着点头,“嗯

    ,一个是县里的文学大赛二等奖,一个是县里的辩论赛一等奖,奖金加一起是有五千了。”

    “嘶……”,张继广瞪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孩子要逆天了,随便参加两个劳什子比赛,随便拿拿奖金就赶上他们在家辛苦一年的收入了。

    张继广不再说话,看着安子善的眼神都变了,就像看少年巴菲特一样。

    张信笑呵呵的领着所有的种植户一户户的计算赔偿,前面都有标准了,后面的速度就快多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一群人进了安培亮的菜园。

    从进入菜园,安子善就注意关注安培亮的表情变化。

    只见他一直面带微笑,不管张信说什么,两口井的价格没有异议,小屋的价格也没有异议,一直到计算蔬菜种植面积的时候。

    一路走过来,安子善也发现了,大家种的蔬菜都是一样的种类,根本没有种那种比较小众的市价高的蔬菜,可能他们都不知道如何种植。

    而这些常规蔬菜,都没有什么技巧,撒种,施肥就是了,遇到病虫害,对症打农药。

    所有菜园里种植的蔬菜里面,市价最高的就是茼蒿了,茼蒿也是他最喜欢吃的一种蔬菜,蒜蓉茼蒿口感清脆,又不油腻。

    对于前世身体发福的安子善来说,简直就是最爱,同样最爱的还有炝小油菜。

    可能因为茼蒿的种植非常简便,撒上种子,等它出苗后减掉太密的苗株就可以了。完全不像黄瓜那样,还需要架杆,蘸花,绑瓜秧。

    就在张信笑呵呵的统计到茼蒿种植面积的时候,安培亮嘴角上挑,笑眯眯道:“老支书,等会,你统计这个面积不对啊。”

    张信怔了下,看了看手上计算的数据,抬头愣声道:“不可能啊,没错,你看就是四百斤。”

    说着,张信拿着手中的纸竖在安培亮面前,对方却一脸不耐的随手推开,冷声道:“老支书,我这地里,刚种上的茼蒿,难道不按照成熟的来算吗?”

    “我这是十多亩地,你看,这些空着的都是刚撒上的茼蒿种子,最少有四亩多地了,这些你怎么没给我算上呢?”

    所有人都愣住了,望着眼戴墨镜的安培亮,心里跟明镜似的,看来这个混痞是想讹钱啊。

    就算他闲置的菜垄种了些茼蒿,也不可能都种上了;再者说,就算他所有闲置的菜垄都种上了菜,也不可能那么巧正好种的都是茼蒿。

    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他们都知道以前安培亮在县城鬼混过很长时间,认识了很多不三不四的人,在村里他就是个浑人,一般村民很少有人敢惹他。

    听到安培亮这么说,安家业怒了,

    厉声道:“安培亮,你说你刚撒了五亩地的茼蒿,有什么证据?”

    安培亮笑了,对着安家业勾了勾手指头,轻佻道:“安叔,你跟我来。”

    说完安培亮就走到了最近的一片空置的菜垄边上,安家业也众人也跟了上去,安子善紧紧的跟在父亲身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培亮。

    只见安培亮走到菜垄边上,从兜里掏出来一把茼蒿种子,就当着众人的面往地里撒着,一边撒,一边笑嘻嘻的对安家业说:“你看,安叔,这是不是茼蒿种子,这不是刚撒的吗?大家也都看到了,没问题了吧?”

    安家业面容顿时成了猪肝色,面沉似水,双眼几欲喷火,怒骂道:“安培亮!你当大家都是瞎子吗?你这是不要脸了?”

    安培亮把墨镜推到了额头上,一脸戏谑的看着安家业,轻笑道:“安叔,我当然要脸啊,规矩是老支书定的不是,他亲口说的,刚种下的菜也算啊,我这难道不是刚种下的?”

    “你……”,安家业怒火更盛,被气的手脚颤抖。

    张记考皱了皱眉,轻声道:“培亮,你这么做就太过分了啊,都是左邻右舍的。”

    安培亮斜睥了他一眼,斥道:“张记考!我怎么做,关你屁事啊?规矩是你定的吗?老支书还没说话,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你……!”,张记考被怼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但是望着对方健壮的身体和横眉竖眼的模样,尤其是想到听别人说起的他在县城混的种种劣迹,不禁望之生畏,不再言语。

    “呸!”

    安培亮白了他一眼,唾了一口在地,转头看向张信,笑呵呵的说道:“老支书,您说话,规矩是您定的,您说了刚种的菜也算成熟的,对吧?我这算不算刚种的?”

    张信面色难看之极,目光冰冷的看着安培亮缓声道:“我是这么说的不假,你这也……也算是刚种的,可是……”

    “行!您打住,这就够了,规矩您定了,我这算刚种的,那就给我算钱啊,还废什么话!”

    安培亮一副坏坏的痞笑,随口打断了张信的话头。

    张信面色为难的望向安家业,安家业怒吼道:“安培亮!我实话告诉你,赔偿的钱,都是我家出的,你这个我就是不给算,你能怎么着!”

    安培亮仰天大笑道:“安叔啊,你不给算,那不好意思,我家这块菜园,您还真用不了!”

    安家业抓狂了,彻底失去了理智,拿起边上的一把铁锨就要冲上去,被安子善赶忙拽住了胳膊。

    安家业回头,双目通红的瞪着儿子,只见安子善面带微笑的看着父亲,温声道:“爸,不至于,这才多大事,您交给我,安心看着!”

第二百三十五章 陈浩南?(加更)

    安抚下父亲,安子善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在安培亮饶有兴趣的讥笑中,在张信闪烁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径直的走到安培亮面前一米处,微微仰头盯着对方的脸,缓缓说道:“那么,你觉得这四亩多地的茼蒿算多少斤合理?”

    安培亮笑了,安家业喝道:“老二,不给他,他就是个混蛋!”

    在张信微沉的目光中,安培亮笑嘻嘻道:“不多,我觉得一亩产一千斤没问题,接近五亩地,我吃点亏,算五千斤吧。”

    安子善笑了,意味深长道:“他们的菜园一亩地才产七百斤,为什么你这儿一亩地就产一千斤呢?”

    安培亮自豪的笑道:“他们哪能跟我的比,我这种子都是从外地特购的高产种子,而且我这地里都埋上了猪粪,养分足,产量高,正常。”

    “噢……”,安子善笑道:“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你的意思是要多给你算五千斤茼蒿,多拿3750块,是这个意思吧?”

    安培亮乐了,伸手就想摸摸安子善的头,被安子善闪身让了开去,他也不在意,赞叹道:“你真聪明,还是你上道,不像你爸老糊涂,不知道变通。我就是这个意思,给我算上,这事就过去了,地该怎么收怎么收,我绝无二话。”

    安子善哈哈大笑起来,正笑着猛然面色一敛,一字一句的寒声道:“如果这钱我不给呢?但是地我却必须要用!”

    望着安子善冰冷的目光,安培亮心头猛的一跳,莫名的有些畏惧,随后他嗤笑一声,一个毛孩子而已,怕个熊。

    他笑眯眯的冷哼道:“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不给钱还想用地,那你就得问问我的兄弟们答不答应。”

    安子善微愣,兄弟们?谁?

    安培亮抬手看了看腕表的时间,指着远处公路上扬起的尘土和隐约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笑着说:“瞧,我的兄弟们来了。”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只见路上一溜烟出现了一排摩托车,估计有个十辆八辆的,有的车上是一个人,有的是两个人。

    摩托车队顺着菜园中间那条两米宽的土路就冲了过来,安子善面色平静的数着,1、2、3……。

    安培亮听到声音,扭头看向安子善,仔细听了一下才发现他是在数自己的兄弟来了多少人,看到安子善面色平静甚至嘴角还挂着丝丝冷笑的模样,安培亮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

    他悄悄的看了侧后方的张信一眼,对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微微点头。

    安培亮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孩子是在玩空城计了,哼哼,等会看你还能不能玩的出来。

    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清晨,大概六点多钟,张信一个人来到他家,两人在东屋里合计着。

    张信道:“那安家业家也不知发了什么财,突然要买南河那一

    片菜地,要把你们的菜地都收回来。但是,我不想卖给他们,关系太近又不好意思讲。”

    “他们家给的赔偿方案对你们很有利,具体是这样的……,到时候呢我就这么讲……,能不能弄到钱就看你本事了。”

    安培亮双眼锃亮道:“这肯定没问题啊,可是万一他们家有什么背景呢?”

    张信不屑道:“他家能有什么背景,就安家业在公路局干个项目经理,就他那直脾气,能有什么关系,不被领导骂就不错了。”

    安培亮想想也是,遂点头道:“那行,我去县城联系几个以前一起混的兄弟,让他们来帮我助助威,吓唬吓唬他们。”

    张信笑道:“这个可以,但是不要闹出事,只要吓唬就行。”

    安培亮会意的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闹出事来,求财嘛,薅羊毛的机会只有一次。

    于是按照两人的计划,当即安培亮就去县城呼唤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了,所以才会是最后一个到村委会的会议室。

    此时,张信面无表情的看着安培亮在县城的混子朋友们鱼贯而入走进菜园,斜瞥了一眼安家业目露轻蔑之色。

    哼,什么玩意,想一毛不拔的从我这儿买地,还暗暗的威胁我,当了这么多年村支书我是假的吗?

    张信的算盘打的很好,手段也很高,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还是把这块地卖出去,但是不再是一万块,而是五万块。

    为防止其他菜农不同意,他找了张继广当托见缝插针。

    担心安子善威胁他的话都是真的,他找了安培亮这个见钱眼开没脑子的混痞当探路石。

    一旦安子善过不了安培亮这一关,回头张信就会给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不但狠狠的赚了一笔,还重新树立了自己村支书的威严。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魔兼具的安子善高万丈。

    他们俩根本不知道自己捅的是什么样的马蜂窝,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安子善向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更不是那种想着只人单剑扫清朗朗乾坤的人,所以张信在村里的所作所为他清楚,贪点正常,不贪就奇怪了。

    但至少,他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更没有惹到自己,所以他才会去夜访对方。

    就在所有村民战战兢兢,目露畏惧之色的时候,整整十一个混混,深秋了还赤膊露肩的,把身上的刺青坦露在外,一个个没有一个正当走路的,斜眉竖目、摇摇摆摆的晃了过来。

    哗啦一下,把村民围了起来。

    安培亮哈哈大笑道:“兄弟们真给面子,都来了啊!”

    只见为首的一个混混,染着稀疏的白发,额前披着斜刘海,上身穿着紧身皮衣,看面相应该有二十七八,嗤笑道:“你亮仔有难,兄弟们怎么能坐视。我陈浩南能够混这么久,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

    “噗……”。

    就在一群人战战兢兢的时候,安子善笑场了,实在没有忍住,你混社会学古惑仔我就忍了,你学人家的台词我还忍了,你他妈连名字都不改,也太懒了吧!

    远远的看着来了一群混混,安家业就来到了儿子身边,看到儿子突然笑出声来,虽然安家业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很担心,一脸紧张的连忙拽了安子善几下。

    一看这些人就不是好惹的,你这个时候笑啥啊,简直是坑爹啊,安家业此时慌得一批。

    看到安子善笑的合不拢嘴,那个叫陈浩南的混混怒了,瞪眼骂道:“小兔崽子,你笑个屁。”

    安子善摆了摆手,收住了笑容,“不好意思,实在是没忍住。那个问下,你叫陈浩南?”

    这个混混挑了挑眉,歪着脑袋斜睥着安子善道:“是又怎么样?”

    “真名?”

    该混混急眼了,吼道:“小兔崽子你傻啊,混道上的哪有真名,我这是艺名,懂吗?”

    安子善又忍不住要笑了,憋的眼泪都出来了,安培亮喊来的这帮人是要兵不血刃笑死自己的吗?

    好吧,他快赢了!

    好不容易憋了回去,看着这人,安子善正色道:“你们这是来帮安培亮出头的?”

    伪陈浩南诧异了,怎么来了之后一直是这个少年跟自己搭话,难道亮仔越混越回去了,连个少年都摆不平?

    “是又怎么样?”

    安子善摇了摇头,轻笑道:“是的话,我劝你们怎么来的,赶紧怎么回去,否则一会真的想走都难。”

    伪陈浩南一脸不屑,讥笑道:“吓唬我?我陈浩南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粑粑呢!”

    安子善一脸认真的看着对方,又道:“不走?”

    伪陈浩南一脸认真的瞪着安子善,狠狠的点头道:“绝不走!我陈浩南能够混这么久,全凭三样东西:够狠,义气,兄弟多。”

    安子善一脸无语的伸出了大拇指,无力道:“牛逼!那,既然都是道上混的,你们喊人了,也允许我喊人,没问题吧?”

    伪陈浩南震惊了,瞠目结舌的瞪着安子善,结结巴巴道:“你……你也是……也是道上混的?这么点?”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个屁,有志不在年高。你就说,行不行吧?”

    伪陈浩南来劲了,大手一挥,吼道:“你喊,你随便喊,我陈浩南要是认怂,我就是孙子。我告诉你,莲山县只有一个大哥,就是我陈浩南!”

    安子善感觉自己是真的笑出内伤了,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在伪陈浩南气势汹汹的注视下,在安家业不解的目光中,在张信微缩的瞳孔内,轻轻的拨了出去。

    缓声道:“张叔,对方来人闹事了,十一个。好的,地址是安庄村城乡公路结合处往东二百米,菜园内。”

第二百三十六章 你个道上的败类

    在伪陈浩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安子善挂掉了电话,随手又把手机放进了裤兜,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说道:“你真的不走?现在走还来得及,我的兄弟们可是很凶很凶的。”

    伪陈浩南不屑的斜睥了他一眼,冷哼道:“不可能,在莲山没有比我们兄弟还凶的,小子是不是刚开始混没多久啊,道上的事情都不清楚。”

    “我劝你,现在服软,答应我兄弟亮仔的要求,我们就放过你。”

    安培亮看着站在边上的安家业,笑呵呵的说道:“安叔,我这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而且占理,规矩是老支书定的,他都说话了,你还犟啥呢?”

    安家业怒瞪着他,骂道:“放屁,赔偿的钱是我家出的,他说了也不算。我看你们就是一帮的,恁问问邻居们这样对吗?”

    站在边上的张信面色一沉,愠怒道:“安家业!这个方案可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我就是转述一下,怎么就跟安培亮是一帮的了?我好心帮你家办事,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既然这样,你们自己谈好了,我们村委啥也不管了。”

    安子善连忙拽了一下父亲,止住他的话头,果然人的改变没有那么快,父亲还是有啥说啥的性子。

    安子善笑呵呵的看向张信,语带双关的说道:“舅,我爸出了名的嘴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这事还得麻烦你。我先跟安培亮掰扯完这个事,咱们一家子的事回头再说,行吧?”

    “不要着急,大家都等十分钟。嗯?现在不用十分钟了。”

    张信面色阴沉的点了点头,目光微动。

    安子善微微一笑,扭头看向安培亮轻声道:“虽然咱们是一个村里的,但是你这种人我打心底里厌恶,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连一个村的人都不放过,你就太过分了。”

    顿了一下,慢慢的走近他小声道:“而且居然傻到被人当枪使,不知道你是怎么混社会的。”

    安培亮目光微凝,涩声道:“你什么意思?”

    淡淡的看着他,安子善道:“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你以为我傻?你这么多兄弟,如果不是早就计划好的,能来的这么及时?”

    “不要把所有人当傻子,你以为这些村里人不清楚?他们只是不想招惹是非而已,不要觉得自己混过社会,见过世面,当过滚刀肉,就

    可以人五人六的欺负别人。这个社会水比你想的要深的多,明白吗?”

    安培亮面色微变,目光躲闪道:“我的兄弟们只是约了今天一起聚聚,再说了我的要求合情合理,赔偿方案是你们定的,你们难道不认?”

    安子善摇了摇头,嗤笑道:“你还是执迷不悟,行吧,方案确实是我定的,我只是可怜村里人种菜不容易,我知道种菜的辛苦,但是我不是给你这样无耻的人定的,你这样的人,我给你准备了其他的方案。”

    安培亮越来越看不懂安子善了,这孩子不仅仅说话做事沉稳有度跟大人一样,而且面对自己十几个兄弟丝毫不惧,难道这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只是莽?

    但直觉告诉他,不仅仅是这样,被安子善说的他心里越来越不安,然后沉默了下来,目光审视着侧后方的张信。

    难道是这老家伙给自己下套使绊子?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培亮越来越不安,因为他怎么看安子善都不像是在唱空城计,那胸有成竹的微笑,就是一副吃定他们的模样。

    想了一下,安培亮面色纠结的拽着伪陈浩南走到了一边,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低声道:“南哥,要不……要不你带兄弟们走吧?”

    “你说啥?!”

    伪陈浩南瞪了眼,大喝一声,引的在场众人都望了过去。

    安培亮面色一黑,无语道:“南哥,咱能小点声不?我说,要不你还是带兄弟们走吧,我感觉这水有点浑,我可能被我们村支书这老家伙给坑了,还没摸清楚水深浅就跳了进来。”

    伪陈浩南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亮仔,你不是吧?现在这么怂了?这都还没看到人,你就服软了?难道结个婚变化这么大?怪不得道上的前辈说不要结婚呢?”

    “曾经那前辈跟我说绕指柔啥玩意的是什么英雄冢,我还不信呢,你看看你这怂包样,当初我们十二生肖叱咤莲山的时候,那南家小霸王都躲着我们?”

    安培亮翻了个白眼,着实心累,谁躲着谁你真的没点数吗?

    眼见劝不了他,安培亮也死心了,心想着就安子善那小孩喊来的道上人估摸着年龄也跟他也差不多,可能就是一群学生痞,遇到他们这样的真古惑仔就是秒怂。

    就在安培亮刚死心的时候,伪陈浩南一行来的

    路上再次扬起了一片尘土,伴随着漫天的尘土还有一阵接一阵的刺耳的警笛声,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三辆警车鱼贯而入停在了东西菜园中间的土路上,恰好把摩托车的去路堵了起来。

    看到警车的那一刻,安培亮脸上就没了血色,惨白如纸。

    或者说是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些村民怎么也想不到安子善一个电话喊来的居然是警察。

    而伪陈浩南一行人更是如筛糠一般瑟瑟发抖,伪陈浩南更是双目喷火,怒吼道:“小子,你个道上的败类,居然不遵守江湖规矩,喊条 子来。”

    安子善愣住了,转而无语的看着他,“我啥时候说过我是混黑道的了,我混的是白道好嘛?”

    伪陈浩南登时傻眼了!

    随着“砰砰”的汽车关门声,车上一溜烟下来七八个警察,当先的一个人大喊:“所有人都不准动,站在原地!”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安子善怔了一下,循声望去,瞳孔微缩,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一脸诧异的接起电话,张明教笑呵呵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善啊,老秦一行人过去了吗?事情是这样的啊 ,当时吴玉川反应那个事情,回头老方就查了,发现老秦的问题不是太大。”

    “然后我就做主放过他了,并且跟他说是你为他说了两句好话,他方躲过一劫。嗯,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安子善呆了片刻,苦笑道:“谢谢张叔,让您费心了。那,城管局那俩领导呢?也没大问题吗?”

    张明教笑道:“局长金弋的问题很大,办了。副局胡峰那天纯粹就是去看热闹的,除了作风有些懒散,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放了,水至清则无鱼嘛。”

    安子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张叔放心。这位秦副局过来了,改天再跟您聊啊。”

    “行,有事再跟我说。”

    安子善挂掉电话,望着小跑着过来的县公安局副局长秦会,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伪陈浩南一眼看到走在最前的秦会,面色彻底大变,嘴唇哆嗦着跟边上的安培亮说:“亮仔,完了,居然是秦会这家伙,完了完了。这点小事,县公安局的副局都亲自来了,亮仔诶,你惹的这小子啥来头啊。”

    “完犊子了啊,我们十二生肖要栽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深不可测

    在众人的注视下,秦会大腹便便的跑了过来。径直跑到安子善面前,低着头,微躬着腰满脸笑容的喊道:“安……安同学,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张信瞳孔剧烈收缩,双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

    安家业一脸狐疑的看着此人,再瞅瞅儿子。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个人儿子是怎么认识的。

    安子善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能够再次见到秦副局,我也很高兴。”

    转头看向安家业,安子善笑道:“爸,这位是县公安局的秦副局长,是张叔的朋友,我们上次在张叔的办公室见过。”

    秦会愣了一下,我们是在办公室见过吗?我怎么没有印象?

    噢!秦会猛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伸出双手握住安家业的手热情的说:“安先生,你好,你好,我是秦会。”

    “秦朝的秦,开会的会。”

    眼瞅着安家业听到自己的名字面色微变,秦会急忙解释道。

    “哦……”,安家业恍然大悟,面带笑容的说道:“你好,秦局长,没想到这点事情还得麻烦您过来。”

    扭头看向安子善斥道:“儿子,你也太不懂事了。”

    安子善苦笑,老爸那淡淡的虚荣心,又开始作祟了。

    秦会哈哈大笑道:“安先生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跟您儿子可是忘年之交,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听到这句话,张信的面色更难看了,血色慢慢的褪去,本来因为长期抽烟而变成紫黑色的双唇,居然第一次出现了其他的颜色,苍白色。

    此时,跟在秦会身后快步走来的民警,已经把十二生肖给围了起来,南哥面如土色,哀嚎道:“秦局,这都是误会啊,误会,我们都是来找朋友玩的。”

    秦会头都没有回,依然笑呵呵的跟安家业闲聊着。

    站在伪陈浩南身边的一位民警笑呵呵的看着他,打趣道:“呦,今天南哥怎么这么没骨气,这就认怂了。”

    伪陈浩南一脸讪讪,干笑道:“蔡大队,我们真的是来找朋友玩的,这都是误会,刚才我们准备走了都。”

    伪陈浩南内心凄凉无比,怎么就这么倒霉,正好栽到这蔡永强手里。

    当年南家还盘踞在莲山的时候,他们十二生肖,无意中跟南枫怼上了,后来被南枫揍得很惨,从那之后他们十二个人就躲着南枫。

    然而有一次,他们在路上收保护费的时候。被蔡永强的巡逻车撞了个正着,然后几人就被抓了起来,恰好被路过的南枫看到。

    看到这场面南枫就笑了,趾高气昂的说,只要他们以后跟着他混,他就保他们无事。然后他们一行人,在伪陈浩南的带领下,认了南枫当大哥。

    当场他

    们就飘了,把扣住他们的民警推开,伪陈浩南还嚣张的大吼道:“我南哥在莲山混,是最有骨气的,想让我认怂,门都没有。”

    随后一个个昂首挺胸,大摇大摆的跟着南枫走了。

    当时蔡永强只是阴沉着脸,注视着他们离去,什么也没有做,也做不了。

    今天看到这家伙,蔡永强简直太高兴了,南家已经完了,看谁来救你们十二生肖。

    蔡永强戏谑道:“名声响彻我们县的十二生肖,怎么这么巧来这乡下找朋友玩?你以为我信吗?”

    伪陈浩南快哭了,之前就跟这蔡永强结下了梁子,仗着南枫的背景对他各种挑衅,南家倒台之后,他们收敛了很多,生怕落在公安局手里,被这个蔡永强整治。

    今天大清早安培亮去县城找他,说这桩买卖的时候,他还在想,那都是乡下了,就算有啥事,也不是县局出警吧,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这个乡下小子的关系居然这么吓人,直通县局。

    更可怕的是这县局的副局都跟他称兄道弟,伪陈浩南绝望了,他肯定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为什么要答应安培亮的请求?

    虽然许了自己五百块的好处费,可现在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

    想到此处,伪陈浩南扭头看向身侧的安培亮,目光中都是怨怼,安培亮已经自顾不暇了,手脚都颤,刚刚他已经剜了张信好几眼了。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可能张信已经凉透了。

    看到南哥那望着自己怨怼的眼神,安培亮也管不了了,暗恨刚才让你走,你非要充英雄,现在走也走不了了。

    其他的村民各色表情皆有,张记考震惊,张继广呆滞。

    但不管是什么表情,所有人都知道安家小子的厉害了。

    望着兴致勃勃跟父亲闲聊的秦会,安子善无奈了,你这堂堂公安局的副局,真有这么多闲话聊吗?

    你这拍马屁也太毫无遮掩了吧,难道就不在乎那些民警怎么看你?

    这个倒是安子善多虑了,他没有注意,这次来的民警,大部分都是上次参与张桂云被打事件的人,他们亲眼看到了安子善一个电话的恐怖。

    此时对于秦会明目张胆的拍马屁,他们也是心有戚戚,如果不是他们级别不够,都想自己上去拍了。

    看着秦会,安子善笑道:“秦副局,我们是不是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一下?”

    “哦?!好好。”秦会一幅才反应过来的模样,笑了笑转身走到被围起来的十二生肖,安子善和安家业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

    伪陈浩南畏畏缩缩的望着走过来的秦会等人,目光躲躲闪闪。

    秦会瞅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扭头看向安子善,笑呵呵的说道:“安同

    学,这事你想怎么处理,把他们关多久?”

    一句话,满场皆惊,这他妈拍的太**裸了。

    秦会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只是张明教给打了个电话,说安子善那边有人闹事,需要出警,然后告诉秦会你不是一直想找机会认识他,报恩吗,机会来了。

    于是,秦会啥也没问,喊上人就冲来了,期间还拉上警报闯了两个没有行人和车辆的红灯路口。

    他心里想好了,安子善说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既然卖了这个人情示好,那就卖的彻彻底底。

    安子善翻了个白眼,无语道:“秦副局,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用问我啊。事情经过是这样的……。”

    “哦!”

    这下秦会终于知道事情的经过了,看向安培亮和伪陈浩南等人的目光冰冷无比,望着他们寒声道:“你们这种行为,构成了敲诈勒索罪,按照我国法律规定,你们的罪行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罚金。”

    “而且,我认为你们的行为非常严重,非常恶劣,我局会向法院提起公诉,你们判三年是没跑了。”

    “啊!”

    “不要啊!我才刚结婚啊……”

    伪陈浩南当场就软了,跟面条一样瘫坐在地上。而安培亮更是面色煞白,目露哀求之色,哭嚎着。

    秦会面色冷酷,“哼!这你们咎由自取。”

    安子善望着周围村民恐惧的眼神,目光微动,想了一下,轻声道:“秦副局,我觉得他们的情节没有那么严重,就按照最低量刑怎么样?不过,安培亮,你需要马上签署同意村委回收菜园的协议,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赔偿都不要了,菜地你们家拿去用,拿去用!”

    安培亮瞬间激动了,刚刚还处于绝望的深渊,一转眼就看到了希望的出口。

    安子善嗤笑道:“不必,我花钱买地堂堂正正,不想落人口舌,该赔你多少就赔你多少。”

    说到这儿,安子善顿了片刻,扫视了在场所有的村民一眼,寒声道:“我家规规矩矩做生意,遵法、守法,同是邻里所以照顾大家,但是如果有些人觉得我家好欺,便宜好占。”

    “那可能最后你会发现不仅便宜没占到,还崩掉了牙,也可能不止崩掉了牙,还搭上了命,所以奉劝大家,我家宽以待人,不代表可以容忍恶虎和豺狼。”

    张信面无人色,微低着头,不敢去跟安子善对视,对方轻轻的扫视却让张信觉得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此时安子善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词语能够形容,那就是深不可测。

    模模糊糊中,他有一种直觉,或许安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都是这个小儿子的原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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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90年代介绍:
一不小心。安子善重生到了1999年,那年正初三,生命时钟却已经开始了倒计时。且看一个农村走出的穷小子,如何在世纪之交经历平凡而又不普通的一生。或许我们都曾无可救药的迷恋过去,但当我们真正有机会面对过去的岁月时,你要怎么做?
(橘子搞了个书友Q群894720216,答案橘子大叔,喜欢本书的朋友请入。)
重生在90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在90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在90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