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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笑泯怨     剑御无边txt下载     剑御无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去斗龙瑜金?

    韦落下山了,后头跟了一群宗门弟子,不时询问一些问题,部分得以解答,部分被韦落列为难题。

    那费宴在此时,便冷言冷语的挤兑,说韦落是区别对待,明明能解答,却故作不知。

    韦落当即一个飞踹将费宴踹翻在地,并施展了封禁求,禁锢言行,然后迈步离去。

    有两名弟子便连忙去将费宴扶起,轮流背着费宴向韦落追去。

    待费宴缓过来后,便对韦落一阵口诛笔伐,这还真让几名弟子对韦落生出了不满之心,韦落对此是毫不在意的。

    狗皮膏药费宴,围观凑热闹数十天海峰弟子,韦落都泰然处之,与他们格格不入。

    这些人的喜怒哀乐、嬉笑怒骂、怨憎会苦,韦落从不在意,只想顺其自然,既然费宴要闹,总不能一下子遂了他的愿,慢慢玩。

    韦落走入茶花小镇,一群人跟着十分惹人注目,倒也无人敢惹。

    在抵达陈儒风府上之前,韦落以鬼灵物告知陈儒风事情,陈儒风应允,韦落这才放心的领着一群跟屁虫赶去陈府。

    陈家门房蓝祚得了吩咐,对韦落的到来并不意外,将人请入院中,在后院偌大地方,陈儒风摆了一个大沙盘。

    陈无端见到纷涌的一群人,便愤愤嘀咕“涅月门是怎么管弟子的?一群狗东西来扰人清净。”

    陈儒风开课,韦落听课听得津津有味,有弟子便提出质疑,怀疑韦落这是糊弄他们。

    韦落飞剑出鞘,提着质疑者便腾飞扔了出去,这可就惹起了众怒,然后又有好些弟子被韦落扔了出去,包括费宴。

    被扔出陈府的费宴这才知道韦落根本不在意他们的态度,王八蛋啊,一定要搞臭韦落的名声,这事不可能对他修道之心毫无影响。

    余下还有二十一人,安安静静听课,半数以上昏昏欲睡,最后忍耐不住,郁闷离去。

    陈儒风授完课,还剩十人或是认真或是严肃或是百无聊赖,在授课结束后,众人便松了一口气,犹如度过一场大劫一般。

    然后就是聊天喝茶,取古籍钻研琢磨,取基础法诀,彼此道出各自的理解,名曰开拓思维。

    十位涅月门弟子以为到了关键时期,干货来了,便纷纷振奋精神,结果听得云里雾里,只有寥寥一两人听得津津有味,若有所思,似有所悟。

    韦落在陈家待了三日,便如以往一般。期间,十位同门终于都向韦落道出了疑惑,不解这是什么修行法。

    韦落便耐心告知,这是陈先生的修行理念,也是他的修行理念,读书炼心。

    有人心怀疑虑,有人心中惊奇,甚至有一人赞叹不已,奉为圭臬。

    陈无端对韦落招来这么多涅月门弟子心怀不满,颇有怨言,陈儒风便在夜里召集了众家仆,说了一堆话,约摸是有教无类,欲将修行理念传出去,达成立言、立功的两大成就。

    若是能惠及天下,也是好的。韦落的师兄弟执着于韦落的道,这对他而言,也是好事,能打开一个局面。只是,就怕涅月门那边有意见啊。

    事实证明果然如此,一个月后,来听陈儒风的授课已经有五十人之众,突然有一日,便谁也不来了。

    涅月门有高层长老寻到陈儒风,跟陈儒风谈了一番话,大抵是请陈儒风不要挖墙角,不要祸祸了自家宗门弟子。

    就连韦落都被牵连,给禁足了,不许下山,他正好闭关,谁也不见,爱谁谁。

    后来不知哪方使了劲,韦落又得了自由,可随意下山,只是不能见陈儒风,茶花小镇有监视之人,违反必严惩。

    韦落便往陶家跑,与陶苑交流学问,与陶官伦喂拳,教魏无锋术法神通,倒也过得充实。

    偶尔带上挚友钟粼光,好友苏知,未来徒弟罗业和曹衾潸,在陶家相处十分热闹,陶苑很是欢喜,到处嚷嚷自己多了两个大姐姐。

    曹衾潸知道韦落、钟粼光和苏知的事迹后,对苏知颇有微词,但她相当聪慧,会把握分寸,预料到苏知可能会跟师父恢复关系,因此当面往往是讨好的,只是在韦落面前稍稍碎碎念。

    师父必定是对苏知和苏父苏母有怨念的,只是不好说,自己说了能激起韦落同仇敌忾之心,搏点好感度。

    炼气九境,若有足够的教导之能,通过长老院的验证,便可收徒。

    钟粼光和苏知知道韦落境界后,便叫韦落去长老院验证一番,也好正式收徒,顺便将魏无锋带入涅月门。

    韦落并不着急,无师徒之名,有师徒之实也足够了,收了徒,归入派系却能力不足,弟子会容易被针对,被人阴死都难以讨回公道。

    人心险恶,江湖凶险,这也是韦落要传授的课程之一,最好是将人拉入幻境之中,考验他们的应对能力。

    曹衾潸表现的最好,魏无锋和罗业却被玩死了好几次,因此情绪低落,深受打击,被曹衾潸好一通嘲笑,然后堂而皇之以大师姐自居。

    魏无锋和罗业自是不肯答应,罗业第一,魏无锋第二,这二人已经商议定下,如今突然来了一个女的,就想抢师父大弟子的位置,做梦呢吧?

    年纪大就可以当大弟子?毫无道理,要知道在宗门都是以修为战力论高低的,而后就以收徒顺序论高低,哪有按年龄论高低的?

    曹衾潸斗不过罗业,因此趋吉避凶,等师父正式收徒再论高低名次,然后向韦落请教修行,求师父开小灶,等自己能收拾了罗业,再行收徒之事。

    少女知道师父不会在意这些,但尽自己所能,多多暗示,久而久之,潜移默化,师父便是一颗石头,也能潜移默化,让师父改了心意。

    还有一个重要的点,师父对陶苑小姑娘似乎极为宠溺,若是从陶苑这边下手,讨好了陶苑小姑娘,还有什么搞不定的?

    只是陶苑太聪慧,看似人畜无害,却能看穿人心,一通马屁看似十分受用,实则内心毫无波澜,不会轻易被迷惑了心神。

    某一日,游飘儿亲至,将韦落带走,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韦落待在云上,一脸懵然,惊讶问道:“游长老这么火急火燎的干嘛?”

    “去日月门,请你跟龙瑜金打一架,据说她近期便要突破金丹,到时候就没什么机会了。”游飘儿淡然说道,“上次日月门的什么道体、圣体来踢门,耀武扬威好一阵,礼尚往来,我们也得走一趟,此事早已跟你通过气,你能这么快入九境,根基还如此稳固,出人意料啊。”

    韦落愁眉苦脸道:“龙瑜金如此凶悍,我斗不过的,何不叫上宗首席去?”

    “东边战场停战许久,我们这边却常有妖魔来袭,因此龙瑜金有闲暇,也有心情来我们这边支援,当时联盟又要组成第一强队,龙瑜金要当队长,横扫一片……你懂吗?”

    “游长老,您这是想让我也被横扫啊?”

    “这不是我决定的。门主已经带人前去,准备观战呢。”

    “唉……何至于此?”韦落无奈长叹,他话锋突然一转,“龙瑜金当队长如何?”

    “不如何,还得有人施展寄神术抗衡妖魔。”

    “哦。”韦落点点头,微微眯眼,他实在不知道涅月门高层是什么心态想法,竟然让他跟龙瑜金斗法,这不是闹着玩吗?莫非是莫知负在使力,想让他以卵击石?

    要击败龙瑜金,这对韦落而言,并非不可能,只是几乎要尽出手段,往后便是一堆麻烦,除了宗门有数几人,怕是妖魔和日月轮殿的一些大人物都要想法子弄死他了。

    游飘儿驾驭祥云的速度何等之快,不过三日时间,就到了日月门所在。

    日月门是一座巨大仙城,山峦起伏,富丽堂皇的房屋院落依山而建,鳞次栉比,峰峦相距不远,桥梁勾连,空中有琼楼玉宇作为峰峦节点,不时有仙鹤飞掠盘旋,令人不禁感慨,好一座人间仙境。

    仙城有墙,高耸结实,神文起伏流转,若隐若现,游飘儿将韦落载至日月门南门,护门弟子通报,不久后便有涅月门长老前来相迎,将二人带到一处偌大院落。

    游飘儿问那日月门长老:“我们门主还未赶来吗?”

    “没有。”那涅月门长老面无表情,她知道涅月门长老弟子此来用意,哪能有什么好脸色?

    游飘儿不以为意,与韦落入住院落,安之若素。

    院落住屋、摆设、绿植,都十分精致,处处透着女子闺房的温馨独特,游飘儿十分喜欢,一副“甚合我意”的模样,甚至暗自嘀咕:“日月门真是一处妙境啊,我都想令投此门了。”

    “游长老若实在喜欢,脱离了涅月门,我们十分欢迎。”门外有沙哑声音传来,游飘儿转身迈步走出,见到一位老妪站在院中,身形佝偻却气势如渊,是朝如真。

    游飘儿笑嘻嘻道:“我说说而已的,这里阴气太重,虽称日月,阴阳相济,实则有阴无阳,这是有违天道的。”

    朝如真冷笑道:“极阴转阳,极阳转阴,天道可逆。”

    游飘儿杨扬手道:“不跟你闲扯,你们这么早来作甚?”

    朝如真左右不仅有好几位长老弟子,还有龙瑜金和新晋九境道体梁轻月,八境圣体林芙芸,阵容强大。

    朝如真随意瞥了韦落一眼,如看蝼蚁,神情冷淡,冷然道:“我知道你们来作甚,只怕有人不够格,所幸贵门门主未曾赶到,先让我日月门的普通弟子跟贵门前来挑战之人斗一场,败了正好打道回府,省了我们的招待之力。”

    游飘儿愣了愣,眯眼道:“这不合规矩吧?”

    朝如真淡笑道:“我们是主场,小规矩我们定,总不能什么小瘪三来了都得让我们首席弟子应对吧?即便小瘪三败了,也扬了名,这是无赖行径,倒是挺像游长老的,但我不能让你如愿,你恼火吗?”

    “不恼火,热身前戏,甚合我意。”游飘儿左右看了看,跳到墙上作壁上观,惬意悠然,对韦落挥手道,“韦落,干翻她们,气死老太婆,我支持你!”

    韦落仰首道:“游长老,这又给我加了一场血斗,有什么奖励吗?辛苦费也该给点吧?”

    “你若全胜,除了叛宗离门,还有《古域天经》真篇,你想要什么都行。”游飘儿小手一挥,一副煌煌大气势态。

    韦落惊呼道:“这不是击败龙瑜金的奖励吗?怎么多斗一场两场还是如此?”

    “你小子再讨价还价,捶死你信不?”游飘儿瞪眼翻脸,气势汹汹,怒气勃发。

    韦落也瞪眼道:“你还想不想赢了?啊?”

    “你赢不赢关我屁事?我就是来看热闹的,压根不指望你能赢。”

    “……”

    日月门弟子们面面相觑,这二人旁若无人的絮絮叨叨,实在惹人讨厌,这也太不将我们这些仙女看在眼里了吧?

    朝如真猛然一拄拐杖,一座仙城出现,将韦落和梁轻月圈入城中,仙城坐落院中,三丈见方,二人落入城中,化作蝼蚁大小,这是须弥芥子神通。

    龙瑜金低眉垂眼道:“朝长老,我想回屋了。”

    朝如真挑眉道:“怎么?你瞧不起这种蝼蚁之战?可知何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可知何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龙瑜金继续低眉垂眼:“当今天下,炼气九境能胜我者不足一手之数,而且东西南北,四面八方,也就中洲神宇之地的同境顶尖人物能让我忌惮三分,你让我如何高看那小子?您是让我高看一些轻月师妹吧?”

    朝如真似笑非笑道:“怎么?这点面子都不给我?”

    “不敢。”龙瑜金随口回答,目光投到小仙城之上,城内二人已经斗了起来,一开场就十分激烈。

    梁轻月曾是高韦落一境的道体,号称天道之一,得天道青睐,对天地灵气感应敏锐,调动迅疾,甚至能借用天地之力,非常厉害,按理说,这种人的修炼速度是无与伦比,鲜有人能及的,可韦落如今却与梁轻月并驾齐驱了。

    如此情形,谁也不信韦落的九境底子能胜过梁轻月。

    梁轻月都比不过的韦落,却要挑战龙瑜金,这不是耍无赖,蹭名气吗?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戏

    梁轻月显然是想尽快解决韦落,举剑便有日月轮转,踏步疾驰,瞬间斩过韦落的虚影,一连三剑落空,便爆发重重剑影,横压一片。

    韦落避无可避,旋身一剑如暴风卷起,破开重重剑影,瞬雷斩出,逼近梁轻月,剑掠长空,劈到梁轻月面前,一股巨力将少女掀飞出去。

    梁轻月微微一惊,身躯一颤,消失于原地,化作了青烟,烟消云散,一片区域内却有剑气往来逡巡,迅速化作了剑气风暴,将韦落吞噬席卷。

    韦落捏指掐诀,周身遍布盾印,不断有火星炸裂,铿锵声不绝于耳。

    “哦呦,不得了的神通啊。”

    韦落赞叹一声,张嘴吼了一声,狮吼功,音波激荡,席卷四方,剑气风暴涟漪阵阵,他勾指一弹,背上宗门制式利剑呼啸而出,划虹掠驰,一声爆鸣,梁轻月被击飞出去。

    剑气风暴弥散,韦落一跃而出,满身都是凶悍气息,利剑回落,落雨剑又化作疾电轰出。

    梁轻月脱手掷出宝剑,跟落雨剑对了一击,一股冲击波席卷而开,仙城仿佛都荡动一片。

    梁轻月身躯一颤,又化作一缕青烟侧行,宝剑犹如神龙扭首,避过落雨剑,折转突进,如光缕交错,横压过去。

    韦落踏步圆转,召回落雨剑飞转,化作绞杀漩涡,将梁轻月的飞剑逼得现出了原形,背上飞剑再次化作一道冲击长虹杀出,噗嗤一声,一抹鲜血飘洒。

    梁轻月闷哼一声,现出身形,左右一轮日月,周遭一片印记,真气交织激荡,化作天然轮转大阵,日月为阵眼,瞬间笼罩住韦落,疯狂冲击撕扯,仿佛天地之怒爆发,韦落为中心,一旦压缩,烟消云散,灰飞烟灭。

    大阵忽然一滞,梁轻月掐着指诀,笑吟吟的看着韦落,悠然道:“你不错,出乎我的意料,我若不小心,怕是要被你给重创了。”

    韦落面色凝重,握剑沉声道:“你突然停下是什么意思?不怕给我机会被我破局?”

    梁轻月大笑道:“你还想着破局呢?大阵形成,天地之力助我,如今你已是砧板上的小弱鸡,要杀你不过一念之间。”

    韦落冷笑道:“那你还不动手?虚张声势,吓唬谁呢?”

    梁轻月手臂一颤,大阵滚滚,吓了韦落一跳,梁轻月见此,立即大笑道:“哈哈,知道猫戏老鼠吗?当耗子的感觉如何?”

    韦落面色阴沉,左右看看,讪笑道:“不要让我败得太惨啊。”

    仙城外,朝如真转头抬眼,看向游飘儿,老树皮一般的老脸上露出了笑容,令人毛骨悚然,笑眯眯的道:“游飘儿,瞧瞧你们依赖的宝贝弟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过如此,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哈哈……”

    游飘儿似笑非笑,侧躺墙上,神色玩味:“确实有趣,十分有趣,这一场斗得值了。”

    朝如真愣了愣,笑容有些僵硬,继续盯着仙城,又看了看游飘儿,冷笑一声,觉得已无意外,游飘儿却这般神态,莫非还有莫大底牌?

    也罢,够了,也该收网了。朝如真重重咳了一声,如雷击鼓。

    梁轻月突然笑道:“抱歉了,韦落啊,你还是得死得难看。”

    仙城外的龙瑜金和林芙芸几乎同时嘀咕:“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仙城内的梁轻月爆发,大阵压缩席卷,轰隆隆作响,仿佛引动了天地之力,便要吞噬了韦落。

    韦落弹指,雷印飞掠而出,人剑合一,陡然化作一道雷缕电光,如烟缥缈,一缕腾起,雷印四处炸开,却对大阵席卷毫无影响,然而微不可察的一丝大阵缺漏莫名稍稍展露,以丝变点,以点扩面。

    润物无声,韦落钻出了大阵,化作一道剑虹,轰然炸开,剑气哧哧作响,在梁轻月身上留下了数道剑痕,鲜血飘洒。

    落雨剑搭在梁轻月娇嫩脖颈,韦落凑上前笑眯眯道:“乐极生悲了吧?从仙境掉入魔窟的感觉如何?由猫变鼠的感觉如何?”

    一连三问,加上数道剑伤,也未能让梁轻月回过神来,一双美眸仿佛失去了聚焦,整个人犹如得了失魂症一般,懵然无言,就这么瞪着韦落。

    仙城外的日月门弟子都吓了一跳,眨眨眼,揉揉眼,一个个反应都相当剧烈,左顾右盼怀疑自己深陷幻境者有之,瞠目结舌者有之,连自抽耳光判断真实性者的都有。

    朝如真老脸狂抽,眼皮颤抖,像是飓风中快要掉落的老树皮,握着拳头在颤抖,仙城因此而震颤,有压缩爆炸的趋势,竟是动了要碾死城中二人的念头。

    “哈哈哈哈……”

    一阵狂放不羁的大笑将众人心神拉回,游飘儿跳下来伸了一个懒腰,骨头扭得嘎吱嘎吱作响,仿佛要碎掉散架,非常吸引人的目光。

    “朝如真,瞧瞧你们依赖的宝贝弟子,出尽洋相,被绝地反杀,不过如此,有趣有趣,实在有趣,哈哈……”

    游飘儿得意洋洋,欢欣鼓舞,将朝如真的话修饰一遍,还了回去,通体舒畅啊。

    朝如真鼻子都快气歪了,拂袖收回仙城,挥手道:“我们走!”

    梁轻月浑浑噩噩,被林芙芸搀着离去,一行人灰溜溜走了。

    龙瑜金却留在原地,向韦落笑道:“我倒是对你有些期待了,希望不要令我失望。”

    顿了顿,她又道:“听说你跟罗仁柠那贱人十分亲密,互称道友,人称神仙眷侣,可是如此?”

    韦落瞥了龙瑜金一眼,收回目光,一副嫌弃模样,抠抠鼻子,懒得理会。

    龙瑜金收敛笑容,杀意凛然,语气冰冷道:“你若与我说说罗贱人之事,我或可饶你一命,甚至久战一场,成全你荣光,如若不然,刀剑无眼啊。”

    “贱人还请自重。”

    “什么贱人?”龙瑜金一愣,随即冷笑,对韦落竖起大拇指,赞道,“够胆!好好珍惜剩下的人生时光。”

    韦落双手负背,昂首挺胸道:“你要在我门主眼下杀我?你办得到吗?”

    “能让你变成鬼。”龙瑜金以指代剑指了指韦落,转身离去。

    “好可怕啊!游长老,你得保我啊!”

    韦落的声音传入龙瑜金耳中,少女冷笑一声,走出院落,侧目便见涅月门门主孤澈劫领着两位中年男人和一群弟子,由日月门接待长老引领而来。

    只听孤澈劫在跟两位中年男人说话:“此地女子众多,你们两个百年光棍主动些,速速找了道侣,也不必我操这份心了,而且还能跟日月门搞好关系,这是重任,也是一份责任,你们可要记挂在心啊……”

    龙瑜金冷笑一声,飞剑出鞘,御空而去。

    “哎呀!哎呀!那仙女是谁?清绝艳丽,貌美绝伦,世间少有,若能娶为妻子,此生无憾……”

    “那是龙瑜金。”

    “咳咳……”

    说话间,日月门接待长老将众人领入院落,见到了游飘儿和韦落。

    “哈哈!韦落!”

    弟子中冲出一人,来到韦落面前,重重握住韦落双臂,神情感慨,一脸怀念道,“许久不见了啊。”

    此人是高必诺。

    韦落笑道:“高师兄,还活着呢?”

    “不敢当你师兄了。”高必诺连连摇头,目光幽远,“远游一趟,红尘走了一遭,获益良多啊。”

    二人寒暄几句,韦落目光抬起,转到了孤澈劫身后的弟子身上,有三十人之众,多数是熟面孔,也有生面孔,都是诸峰金丹之下的精锐弟子,未来栋梁。

    跟韦落比较亲近的,便是天海峰陆宜枝,还有秦苦,卫治晋,周月娉,据说尉佑琮已死,魂飞魄散那种。

    跟韦落疏远的,定逸峰顾逸,镇妖峰吴师炎,天法峰薛神狐、荆涛等等。

    跟韦落有仇隙龃龉的,莫知负,公孙添丁,安太平,莫知负狗腿子婧幽……一个个竟都来了。

    依游飘儿所言,孤澈劫要将许多日月门精英弟子带来观战开开眼界,那么,仔细一想,这些同门师兄弟姐妹和同门王八蛋跟着来,便不稀奇了。

    顾逸与陶竹叶交情颇深,不时会相聚于陶家,难免见到韦落,次数多了,便有些熟络,但也不是很熟,如今见面,却十分自来熟,他笑盈盈上前道:“韦落师弟啊,此等仙家福地,仙女众多,不知可有心仪仙女?我为你牵桥搭线啊!对了,那龙瑜金来这里干嘛的?”

    “来给我施压的,吓死我了,腿软啊。”韦落苦兮兮道。

    “那还斗什么法?赶紧跪地求饶吧。”莫知负似笑非笑道。

    韦落瞥了他一眼,向游飘儿和孤澈劫施礼告辞,累了回屋休息睡觉。

    莫知负笑容一僵:“韦落这小子好没礼貌,也是越来越横啊。”

    顾逸回头挑眉道:“莫长老,您少说话吧,韦落与我说了,他跟你话不投机半句多。”

    莫知负黑着脸,眯眼道:“小顾,你要与我作对吗?”

    顾逸瞪眼道:“此言何解?我就陈述了事实,就是跟您作对?”

    莫知负脸又黑,与人磨嘴皮子最厌烦,场合不对,否则立即一堆印诀打去,将顾逸舌头都拔掉。

    “好了,不必总是争吵,都各自找好房屋休息,斗法之事不急于一时,晚上我请日月门接待长老带我们去四下参观参观。”

    孤澈劫挥挥手,令众人散去,院落极大,有十数间房屋,因为人数众多,日月门接待长老便只分配了此间客居院落,所以往往是两三人一间房屋。

    孤澈劫找日月门接待长老商议此事,要多分配一座院落,被拒绝了,只说反正只待一日,凑合凑合即可,省得还得收拾,东西全烧了是浪费资源。

    孤澈劫便愕然询问,为何要烧东西。对方一翻白眼,走了。

    孤澈劫很快明白过来,面色一黑,这不摆明了嫌弃他们吗?怕有毒啊?

    他随后找到了游飘儿,严肃询问龙瑜金此来何事,游飘儿随即告知实情,孤澈劫听后,神色惊奇,对韦落高看了几分。

    真当涅道宗高层让韦落向龙瑜金发起挑战是坚信韦落能击败龙瑜金,替涅月门扬威?不管是涅道宗还是涅月门,都没有这种人物,也就看韦落能在龙瑜金手上撑多久罢了,据说韦落的遁术惊人,能抗久一点,到时候一个滞境极久的天下数一数二的炼气九境对付一个新晋炼气九境都千难万难,已经足够惹人注目了。

    试想一下,若给韦落时间,岂不是能跟龙瑜金并驾齐驱?即便不能吧,运作一番,韦落也可能是与龙瑜金是一个层级的人物了。

    这是上头的安排,应该是争势,就像……青楼画舫两三家有头牌,一家却没有,得……大抵如此,咳咳……

    转瞬入夜,圆月高悬,荧光润凉,整座日月门处在一片朦胧月辉之中,仙气渺渺,灵气都似浓郁了三分。

    孤澈劫请来接待长老,领着涅月门众弟子观赏仙门景致,顾逸对此最是欢喜,一路上左顾右盼,与同道评头论足,言语轻浮,可惜大家都是正人君子,果断跟顾逸保持了距离。

    顾逸便愤愤骂了一声“伪君子”,然后找上韦落,笑眯眯道:“你不会也是伪君子吧?”

    “正人君子。”韦落摆摆手道,“你不要这么明目张胆,不招姑娘喜欢的。”

    顾逸嗤笑道:“所以你们就都装模作样,这可不就是伪君子吗?”

    韦落便面目深沉,一副生人熟人勿近的模样。

    顾逸便要跟韦落勾肩搭背,陆宜枝一柄宝剑横在顾逸面前,冷着脸呵斥:“不要带坏旁人了!”

    顾逸大惊,沉声道:“我接近谁你都无动于衷,我接近韦落你便横眉立目,莫非你对韦落芳心暗许,情意深重?”

    “我撕了你这张臭嘴!”

    陆宜枝冷着脸,逼近顾逸,后者一退再退,可陆宜枝却越来越凶神恶煞,满脸挑衅,使得顾逸反而起了好胜之心,不闪不避,越凑越近,顾逸得意洋洋,正要问“你想亲我?”

    陆宜枝却突然暴起,双手并用,左右用劲,已经触碰到了顾逸的嘴唇,凶悍之极。

    顾逸反应神速,暴掠而退,惊呼道:“你竟真要撕了我的臭嘴……啊呸呸……”

第一百二十三章 蜂针蝶毒

    淡淡月光洒落,顾逸面露惊恐之色,对陆宜枝避退三分,犹如躲避洪水猛兽,可怕啊,说干就干,不得了。

    “干得漂亮!”

    莫知负鼓掌喝彩,遭了陆宜枝一个冷眼。

    “你们之中是谁要跟龙师姐斗法?”

    一道窈窕身影拦住了众人去路,持剑横立,冷声喝问,身旁还站着一道修长身影,月白长袍,风度翩翩。

    众人目光下意识瞥向韦落。

    前方孤澈劫愕然转头看向日月门接待长老:“李长老,这是?”

    李长老笑道:“孤门主稍安勿躁。”

    她迈步上前,挥手道:“速速让开,宗门有命,不许刁难涅月门弟子,听到了吗?”

    前方男女瞥了李长老一眼,不甚在意的模样,那少女吼道:“谁是韦落?滚出来!想要挑战龙师姐,得先过我这一关!”

    少女虽是这般吼叫,宝剑却已指着了韦落,气势汹汹。

    李长老脸上挂不住,面色沉了下来,喝道:“你们怎么回事?听不到我的言语吗?”

    月白长袍男子走出,伸手之时,手指便有一枚令牌挂着,摇摇晃晃,灵气氤氲。

    “殿主令?”李长老面色微变,退到了一边,两眼望天,一副爱莫能助的姿态。

    孤澈劫愕然道:“李长老,何故如此?”

    李长老摊摊手,耸耸肩,还是爱莫能助。

    莫知负冲韦落喊道:“韦落,该你出场了,不要让大家扫了雅兴啊……”

    说话间,韦落已经施展了缩地成寸神通,掠到少女面前,问道:“姑娘要干嘛?”

    少女剑指韦落,喝骂道:“你是什么狗东西?也配公然挑战我龙师姐?挨我几剑,赶紧滚蛋!”

    韦落眯眼道:“你要跟我斗法?”

    “不错。”少女声落,一剑风云滚滚,一抹剑光从风云中闪掠而出,直袭韦落心口。

    韦落抬手将宝剑锋芒夹住,风云不侵,阴邪不沾,不动如山,他笑道:“你们的道体梁轻月都不是我对手,你一个区区炼气八境也想跟我斗,你何来底气?”

    少女呆了呆,抽剑抽不动,涨得面色通红,咬牙道:“本仙女越境杀敌是家常便饭,何惧于你?”

    她气息突然暴涨,韦落吓了一跳,施展遁术避退,一道剑芒斩过韦落原先所在位置,惊天动地,赫然超过了寻常金丹之力。

    韦落闪避之时,突然感应到少女身侧的男子有异动便猛然踏步折转身形,缩地成寸后退,一道刀光落下,轰隆作响。

    韦落已经退回涅月门弟子之中。

    少女持剑横立,有孤澈劫和游飘儿挡着,她什么都做不了。

    “所谓越境杀敌,就是靠守护灵神护体爆发力量突袭杀敌?”韦落冷笑讥讽,“太厉害了!差点要我老命啊!”

    少女面色涨红,怒视韦落,骂道:“赶紧滚蛋,回你们宗门,否则休想再走下去。”

    孤澈劫揉揉脑门,问李长老道:“能动手不?”

    李长老拼命摇头,沉声道:“你若对她动手,必有大麻烦。”

    孤澈劫知道少女身份不简单,便要挥手离去。

    韦落忽然大笑起来:“龙瑜金怕败给了我,竟然暗地里请一个柔弱不可碰的刁蛮丫头来挑事,真是可笑,哈哈哈……”

    少女鼻子都气歪了,怒吼道:“王八蛋!你胡说八道,我宰了你!”

    她悍然冲杀而出,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隔,虚不受力,犹如横着一方水域,行为动作都极为艰难。

    这让少女颇为愤怒,挥舞双臂,剑斩拳击。

    “瞧瞧你,长得挺美,怎么却如市井泼妇一般?”韦落笑嘻嘻道。

    少女反倒突然冷静下来,见对面一群人转身要走,便喊道:“堂堂涅月门被我一个小姑娘一堵就调头回走,传出去让人笑话啊。”

    孤澈劫笑道:“你错了,这是不与你一般见识,说出去大家只会觉得我们心胸宽广,大度包容。”

    少女咬牙道:“那我就堵你们住处大门!”

    孤澈劫叹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少女眼珠子转了转,指着身侧男子说道:“韦落若能击败压境的他,我便不再为难你们。”

    那月白长袍男子走出,横着一柄宝刀,朝着韦落勾了勾手指。

    众人便看向韦落,神色各异。

    莫知负对公孙添丁嘿嘿笑道:“韦落这小王八蛋捅了马蜂窝了,马蜂们嗡嗡扰扰,得烦死他。”

    公孙添丁淡然道:“这也是一种磨砺,只会让韦落越来越强。”

    莫知负便默然无语,微微眯眼。

    高必诺在那儿声如洪钟的道:“韦落,不必理会那丫头,若是你应战了,阿猫阿狗们蜂蛹而至,你斗得完吗?”

    韦落笑着飞纵而出,说道:“倘若日月门这么不要脸,我认了。”

    他落在月白长袍男子面前,也朝对方勾了勾手指,满脸挑衅,一道巨大刀芒便横掠而至。

    韦落不闪不避,拔剑迎斩,轰隆一声巨响,韦落身躯剧震,却扎根大地一般,丝毫不曾动摇。

    少女厉声道:“林仆!压境后不必留手,九境手段尽数施展!”

    “是!主人!”林仆应下,卯足了劲横切。

    落雨剑猛然激荡,宝刀被一股劲道挑得飞空斩去,林仆飞速后退,韦落一剑袭来。

    嘶啦一声轻响,林仆胸前衣衫破碎,一道雷光闪现,瞬雷击出,突破层层真气防御,眼看便要击中林仆身躯,宝刀回转挡了一击。

    力量奇大,林仆身形疾退,一条雷龙迎面而至,林仆面色阴沉肃冷,一刀迎斩,真气滚滚如沸水,汹涌浩荡而下。

    雷龙却异常坚韧,非常有灵性,脑袋一歪,咬住了刀芒,一柄飞剑便从雷龙身躯呼啸而过,从头顶钻出,直袭林仆的胸口。

    林仆一惊,连忙掐了一个盾印,却被一瞬击破,便连退连掐印,左右忽然又有剑气袭来,他浑身真气汹涌,化出刀气对抗。

    飞剑回转,韦落逼近,一个天雷地火式爆发,于剑尖汇聚两股力量,无坚不摧,破坏力惊人。

    林仆双眼一瞪,缩地成寸神通爆发,这可是非常要命的,大家都会的神通,一旦对方理解更深刻,捕捉了轨迹去向,反而是送死。

    除非有手段迷惑对方,给对方制造落点假象,还得看能否骗过对方,这就是斗法了,你高一尺我高一丈。

    这不,林仆身形显现,便迎上了韦落的落雨剑。

    林仆无奈,爆发金丹法力,震飞韦落,甚至起了杀心,要将韦落斩于刀下,可韦落跑得太快了,一刀斩下,地面破裂,那个可恨的小子的笑声已从涅月门众人处传来。

    激斗一起,韦落便汹汹杀至,杀招迭出,林仆竟节节败退,一发不可收拾,直至林仆爆发金丹之力要杀韦落,也不过数个呼吸时间。

    “好!!漂亮!哈哈!厉害!”

    高必诺抚掌大笑,犹如惊雷落下,惊醒众人,涅月门众弟子看向韦落之时,不免露出了敬佩之色。

    莫知负和安太平则面色阴沉,目光闪烁,似有杀意掠过。

    少女呆了一会,立即暴怒,对林仆拳打脚踢,不断喝骂“狗东西!废物!狗男人!烂渣子……”

    涅月门众人面面相觑,都神色诡异。

    林仆蹲着,不闪不避不挡,默默承受。

    顾逸在那不断啧啧出声道:“可怕,真可怕啊,这种姑娘谁敢娶啊?”

    “这你就不懂了。”高必诺感慨道,“这姑娘太美了,能娶为妻子,挨一些拳脚也无关紧要,况且,有的人还尤为喜欢被打呢。”

    高必诺说着,看了看韦落,“是不是啊?韦落?”

    韦落瞥了高必诺一眼,笑道:“夫妻打架若是妙趣尚可,若是毫无尊严的挨打,又不是有受虐倾向,在夜里跟谁都一样,脑子坏了才娶这样的,不过,据说日月轮殿上宗下门虽不严禁弟子寻找道侣,却也不倡导……”

    他压低声音,细若蚊呐,“日月轮殿是否许多长老弟子终身不嫁,犹如尼姑一般?可却盛行收义子义女?那是她们取天地精气,夺天地造化,孕养诞生的生灵。”

    “韦落!”

    孤澈劫瞪了韦落一眼,韦落便吐吐舌头,两眼望天。

    “我的娘嘞!”顾逸瞠目结舌,挪到韦落身侧,交头接耳道,“兄弟,内幕消息啊,哪听来的?还有吗?还有吗?”

    韦落看了孤澈劫一眼,说道:“此事并非禁忌,只是日月轮殿之人不喜旁人谈论这些是非……会死人的。”

    顾逸赶紧闭嘴,左顾右盼,唯恐有人听了去。

    少女似乎打累了,愤然转身离去。

    林仆起身瞥了韦落一眼,咧咧嘴,杀意毫不隐藏。

    少女并未纠缠,让孤澈劫松了一口气,而后向李长老笑道:“我们继续走?”

    李长老点点头,前方领路。

    韦落在后头喊道:“门主,我如今处在风口浪尖,太招蜂引蝶了,蜂针蝶毒都往我招呼,难扛,我先回去,不给你们添麻烦啦。”

    游飘儿道:“我同意,一起回去。”

    不等孤澈劫回话,游飘儿一个瞬闪到了韦落面前,笑道:“小子,我保护你,免得你被人给大卸八块了。”

    “我谢谢您啊。”

    二人便脱离了队伍,陆宜枝自然紧跟着师父走,高必诺想了想,也跟着韦落走了。

    孤澈劫摇摇头,对李长老道:“贵门有些不讲究啊。”

    李长老漫步前行,感叹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普通长老,什么都不懂,也不敢乱说话,很讲究的。”

    孤澈劫懂了,不讲究的人是大人物,背景狗,咱小李本事小,没背景,啥也不敢过问。

    韦落这边,高必诺追上韦落,说道:“韦落,你以雷霆手段击败了金丹压境炼气九境的大修士,是想要震慑宵小吧?一般人可不敢向你出手了,何不耀武扬威的走一圈呢?”

    韦落摇头道:“我还不想死啊。若我要杀人,一定假装搞好关系,以绝对实力突袭灭杀,然后退走,人都死了,有日月门作为靠山,谁都无可奈何。这种方法,绝对不只有我能想到。”

    高必诺愣了愣,想了想可行性,不由微微点头,日月门若有仙城境长老与门主寒暄套近乎,接近韦落便突然爆发,绝对能当场灭杀,至于后面产生的冲突与反应,还真要不了一个仙城境长老的命。

    陆宜枝忍不住道:“这不可能吧?”

    游飘儿笑道:“还真有可能,日月轮殿上宗下门里有一些偏执之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陆宜枝挠挠头:“她们对龙瑜金信心十足,只会更倾向于让龙瑜金当众击败韦落吧?”

    “哪里都有派系之争,也许有人不想让韦落蹭龙瑜金的名气,也有人不想让龙瑜金耀武扬威,还有人憎恶龙瑜金,想法不同,便有不同行事风格,这么说你懂了?”

    游飘儿看着陆宜枝,后者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点头。

    回到院落,各自回屋。

    一夜转瞬而过。

    清晨无事,中午时,日月门李长老前来,将涅月门的长老弟子们带到一处道场,一座斗法台高耸,四周祥云处处,仙女们衣袂飘飘,仙气缥缈,还有一些道士和尚、上了年纪的仙长,左右金童玉女,随着涅月门长老弟子赶到,一道道目光投了过去。

    游飘儿环视一圈,啧啧出声道:“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调,请来了一堆名人高士,这是要见证奇迹吗?”

    孤澈劫笑道:“不必在意这些细节,小事罢了。”

    涅月门众弟子落座,旁边是日月门朝如真与几位长老,一群日月门弟子。

    梁轻月侍立一旁,侧目搜寻,看到韦落时,目光凌厉如刃。

    “让挑战者上场吧。”朝如真看向孤澈劫,漠然道。

    孤澈劫点头,向韦落传了一声,韦落便起身走出,嘴里嘀咕“屁股都没坐热呢。”

    高台有十丈之高,并无台阶,靠近斗法台,壁面有神文若隐若现,散发压迫力,隐隐有大阵势头,韦落纵起,兔起鹘落,站在斗法台上,愈发受到压迫,仿佛言行举止皆受到了压迫,让人很不舒服,有点像一些独特的天地神奇之力的氛围。

    “这不会只针对我一人吧?”韦落抬脚跺了跺,嘀咕出声,却是正常出声,几乎人人听闻,“龙瑜金都那么凶残了,不至于还限制我的力量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知道

    斜空一朵祥云落下,龙瑜金英姿飒爽现身,剑不离手,气息凌厉,一身黑衫,身形窈窕,曲线玲珑妙曼,她看着韦落,说道:“泥腿子,土包子,此台耗损甚巨,有镇压之效,适应了此台斗法,到了别处施展术法神通,便得心应手了。”

    韦落一惊,咋咋呼呼道:“这不是明摆着针对我吗?你都适应此台斗法了,我还是新手上台,这不是削弱了我的发挥吗?”

    龙瑜金笑道:“言之有理啊,要不你好好适应适应?需要多久?”

    韦落舒展身躯,绕着龙瑜金走圈圈,走了三圈,又舒展身躯,畅快道:“秀色可餐,入目舒心胜过万千景色啊,适应了。”

    龙瑜金冷笑道:“勾搭上罗仁柠还不够,还想觊觎我?”

    韦落立即严肃道:“第一,我与罗姑娘是正经道友关系;第二,我不曾觊觎你,只是欣赏美,如观景罢了。”

    台下的涅月门长老弟子所在,为正南方。

    顾逸侧耳聆听,此时赞叹道:“厉害啊!韦落谦虚说不通情道,话语却直击美人之心,明明是我同道中人啊,我要引为知己!求教一二。”

    高必诺龇牙咧嘴道:“顾逸啊,你就不要害人害己啦,一个不慎便会落入情劫,会被切片的,我就听说过类似例子,情郎放浪形骸,四处勾搭,被姑娘切了子孙根,身躯面皮皆被削成了薄片,灵魂都受了千刀万剐之苦啊。”

    顾逸脸颊抽了抽,傲然道:“我从不招惹镇不住之女子。”

    轰隆!!

    虚空一震,龙瑜金动手了,声势骇人,左边搓出一轮明月,右边搓出一轮明日,飞旋于韦落左右,龙瑜金举剑,剑芒冲天,气势磅礴,浩荡无边,一斩而下如天裂开。

    韦落大叫道:“这是想一剑结果了我啊?!”

    落雨剑呼啸而出,迎空击去,一声巨响,飞剑被斩飞,回落韦落手上,韦落双手握剑,天雷地火之力涌出,于剑尖交汇,龙瑜金斩下剑芒落下,二者一触,便有涟漪席卷而开。

    韦落身躯一颤,浑身噼噼啪啪作响,筋骨皮膜受到猛烈冲击,仿佛要炸裂了一般。

    左右日月陡然相冲,往韦落所在交汇而去。

    轰!!!

    韦落身躯犹如熔炉一般,爆发灼灼光华,仿佛要炸裂一般,面红耳赤,躯体似有沸腾地火岩浆要爆发,落雨剑爆发冲天光芒,将龙瑜金的剑芒击散。

    韦落左右出指,雷云滚滚,分别有雷光刺入左右日月,顷刻化作日月,明月与明日,阴阳相冲,轰然炸裂。

    龙瑜金一指韦落,宝剑飞掠,疾驰如虹,瞬息到了韦落心口处,落雨剑掠起截击,与龙瑜金宝剑对了一击,被一剑击飞。

    龙瑜金宝剑气势如虹,继续杀向韦落。

    韦落以指代剑,连连指出剑气击中宝剑,身形腾挪,飘忽不定,令飞剑难以捕捉。

    落雨剑振作起来,向龙瑜金掠去,电光石火,啸声如雷。

    龙瑜金冷笑一声,真气荡开,落雨剑逼近一定范围,便速度骤减,纤纤玉指一点,一轮小明月裹住了落雨剑。

    落雨剑便如落入牢笼的鸟雀,左腾右挪,颤抖不休,却无法翻出小明月范围。

    南方涅月门弟子抹了抹冷汗,替韦落捏了一把冷汗。

    游飘儿感慨道:“这是想一锤定音,一招击败韦落立下创举,请人来观战大抵如此,也让我们的如意算盘落空,幸好,韦落顶住了,瞧瞧朝如真那张老脸,都快气得抖掉老皮了。”

    她一番言语起初是自言自语,说着说着,便看着孤澈劫,笑眯眯道:“你看看?”

    孤澈劫平静道:“看了,很是精彩,如今就看韦落能否扛住连番猛攻了。”

    “这韦落还真是潜力无限啊。”

    安太平摩挲手指,眯眼感慨,瞥了莫知负一眼,见莫知负面色阴沉,不由微微一笑,笑罢,自己脸色也阴沉了。

    落雨剑被禁锢,龙瑜金宝剑疾驰如电,网织般绞杀韦落,韦落周身却有雷印翻飞,并不断以剑气截击龙瑜金宝剑,令龙瑜金宝剑难以顺畅冲杀,一旦有瑕疵,韦落便能捕捉轨迹避开。

    落雨剑突然一震,突破束缚掠向龙瑜金。

    小明月破开之际,龙瑜金已是感应到,踏步后退,召回宝剑,人剑合一,长虹贯日,直取韦落心口。

    韦落亦是召回落雨剑,以相同招术应对,剑尖相击便交错,剑尖一颤,若龙躯转首,双方便如阴阳鱼交缠,突然又散开。

    龙瑜金御风而起,一剑落下,几乎不见挥剑,毫无征兆,斩向韦落,韦落似乎匆匆横剑抵挡,一声剑鸣,韦落便被斩落下去,如陨石坠下,轰然作响。

    “韦落小子!你可要争气啊!”游飘儿急吼吼的喊了一声,她和孤澈劫已暗中跟韦落通气,宗门有具体奖励方案,在龙瑜金手下支撑过一刻钟便有奖励,此后每过十个呼吸增加三成奖励,也即是说,韦落能在龙瑜金手上支撑越久,奖励越高。

    至于说击败龙瑜金,许诺韦落的奖励,也就随口一提,反正根本不指望。

    龙瑜金一开始就不跟韦落来虚的,显然是存了快速解决韦落的心思,爆发绝招,韦落却扛住了,飞剑相击,又被韦落诡异的手段纠缠。

    一时片刻拿不下韦落,落雨剑又示弱爆发,偷袭不到龙瑜金,龙瑜金干脆召回宝剑,一剑在手,全力爆发,也是存了飞速击败韦落的心思,当真凶悍。

    龙瑜金的真气厚积薄发,磨练极深,已经到了炼气九境极限,有蜕变真元的趋势,而且她有意滞境,沉淀真气,锤炼真气,不管是质与量,都是当世无双,一旦爆发,配合凌厉凶悍的高绝招术,威力何等可怖。

    而韦落呢?除了他自己,怕是谁也不知其具体战力,击败了道体,逼得压境金丹境爆发金丹之力,爆发的真气也十分厚重,仅仅逊色龙瑜金一筹,招术运用也得心应手,十分神妙。

    在招术运用方面,韦落似乎胜过龙瑜金半筹,可相差无多之下,可不就比拼临场发挥和真气的质与量了?

    龙瑜金斗战意识是非常可怕的,反应迅速,预感极准,判断能力高,出招圆润完美,难见缺漏,与韦落一般无二。

    于是,又以真气的质与量定高下,韦落被爆发如暴龙的龙瑜金猛攻,只有挨打的份了。

    韦落却是异常顽强,身躯力量的爆发配合真气便能抵平了龙瑜金的猛攻,只是龙瑜金修炼的是日月门顶尖法诀,韦落则要逊色一筹,一方正常发挥,一方却似透支力量。

    龙瑜金爆发超乎寻常的力量,一剑便能将韦落劈飞数丈之遥,而后一道飞剑杀至,翻转腾挪,落雨剑奔出对了一剑。

    宝剑回转,龙瑜金突进,抓住剑柄一挥,数道剑芒落下,打得韦落焦头烂额,一轮日月交替轮转奔下,落向韦落脑门,却被韦落以神妙身法腾挪避开,日月相交炸开,席卷一方。

    韦落身躯有熔炉之火燃烧,雷印翻飞交错,抵挡日月爆发之力,龙瑜金已然持剑杀来,落雨剑迎击,韦落被一剑斩得连人带剑翻滚出去,犹如一颗圆蛋,顺势就地翻滚十分圆润。

    龙瑜金眉头紧蹙,已经越来越不耐烦,腾纵而起,以指代剑指向韦落,剑悬半空,剑气如雨下坠,扫荡而下。

    韦落腾挪转移,身躯变化,一会如立起的龙蛇,一会如伏地蚯蚓,身形缥缈雀跃,变化莫测。

    “日月映照,无所遁形!”

    龙瑜金掐指捏诀,日月悬空,挂在宝剑左右,光芒弥散,映照一片,两股力量交融,水火不容,如水溅油锅,一片区域都凝滞沸腾,韦落身形腾挪变得慢吞吞起来。

    虽说慢吞吞,速度还是极快的,如风起掠,可始终逃脱不了日月映照。

    悬空宝剑突然坠下,飞旋绞杀,眼看便要将韦落切片,孤澈劫起身,准备冻结虚空,游飘儿也蓄势待发。

    韦落身上便有雷光爆发,一道道雷电犹如扎根虚空,日月之力受到干扰,韦落横纵避开,落雨剑朝天一斩去,雷破九霄!

    雷剑还未冲到龙瑜金面前,便消融当场。

    落雨剑紧随着杀至,龙瑜金后挪,轻巧避开落雨剑,急坠而下,向韦落杀去。

    日月相随,一股凝滞之力汹涌澎湃,又要禁锢韦落的身躯。

    韦落身形一滞,长吁一口气,轻叹一声,身躯一旋,鹰翼云翔之状,一腿如鞭暴抽,将猝不及防的龙瑜金一脚踢飞。

    全场当即哗然,坐着的齐唰唰起身,盘腿的一蹦而起,站着的瞪眼前倾,且都是金丹境之上的大修士。

    “师父,怎么啦?”

    一朵祥云上,一位少女见身旁散漫的饮酒男人突然喷酒呛了几声,便惊讶询问。

    师父一向慵懒散漫,处变不惊,此时却如此失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就因为斗法台上,男的击中了女的一脚?不至于的。

    男人握着酒瓶,目光深沉,沉声道:“那小子知道了。”

    少女懵然道:“知……知道什么?”

    “知,认知,道,大道,天道。”男人目光愈发深邃,“此知道非彼知道,认知大道,能借助天道之力,比如说,如鱼得水,大道如水,那小子如鱼,故而得天独厚,可发挥神妙之能,化腐朽为神奇,若说女娃如常人,会水遨游,那么,男娃便是鱼,这便是差距。”

    少女眨眨眼,惊奇问道:“知道容易吗?”

    “许多仙城境方能知道,你说容易吗?”

    “嘶!”少女倒吸一口凉气,“那……那炼气九境知道,岂不是独一无二?”

    “未必。”男人摇头,“好好观战。”而后便不再多言。

    少女目光专注起来。

    斗法台南边。

    涅月门好些弟子都在大叫:“娘嘞!发生了什么?!”

    游飘儿愣了一会,便哈哈大笑,不断啧嘴道:“不得了啊!真是不得了啊,这小子真是韦落吗?我要摸索他的灵魂,看看是不是什么老妖怪给他夺舍了!”

    孤澈劫摇头道:“事务院院长已经探查过,未有夺舍痕迹,灵魂纯净强化太多,但性质未变,估计是真的开窍了。”

    游飘儿感慨道:“韦起玄夫妇该欣慰了。”

    孤澈劫漠然道:“都魂飞魄散了,有什么可欣慰的?”

    游飘儿便沉默了,魂飞魄散,谁都救不了……不不,祖级人物还是可以的,毕竟存在过的东西,不管消弭到何种程度,都有过痕迹,若能与天道并肩,从天道追索痕迹,抢回魂魄并非不可能,只是过程并不简单,以祖级人物的高度,不会为谁与天道相争。

    斗法台上,龙瑜金被韦落一脚踢飞后,面露震惊之色,转瞬间,她便冷着脸,沉着冷静,日月如轮,交替飞旋向韦落卷去。

    韦落召回落雨剑,举剑一斩,虚空微荡,果然如鱼得水,得天独厚,爆发力无与伦比,更有掌控全局之势。

    日月相触爆发的力量都被韦落一剑切开,直逼龙瑜金面前,龙瑜金扬剑迎击,被一剑斩得浑身震颤。

    韦落竭尽全力,掀开了底牌,局势调转,龙瑜金变成了被镇压的一方,少女面色阴沉可怖,自是不可就此服输,败给韦落,她绝对不能接受,即便是拼了老命,磨也得磨死韦落。

    为了磨死韦落,龙瑜金转而施展一些变化术,真气变化生灵冲杀向韦落,以游走之法,诡异莫测身法与韦落缠斗。

    游飘儿在那儿咂咂嘴道:“韦落这小子不会真要取胜了吧?门主,你说到时候韦落会提什么要求?”

    孤澈劫摇头道:“不知道,能给的一定给,但漫天要价可不行。”

    韦落似乎出现了破绽,被龙瑜金抓住机会砍了一剑,撕开一道口子,一圈雷印阵图在空中成型,将龙瑜金卷入其中,随即便是一通剑芒剑气肆虐,双方都发了狠,从彼此身上留下了剑伤。

    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龙瑜金受伤更重。

    远攻近战,双方斗得凶猛无比,韦落的耐力远超龙瑜金的想象,以她的底蕴,出现了疲态,韦落还是神采奕奕,她并不知道韦落丹田蕴养了一柄本命飞剑,灵宝级宝剑,本就蕴藏庞大能量。

    一个时辰后,龙瑜金浑身伤痕累累,目光凶悍,却精疲力竭,对面韦落也是伤痕累累,目光却炯炯有神,风轻云淡。

    “不认输就不着寸缕了。”韦落笑道,“不仅如此,到头来你还得败。”

    龙瑜金对韦落竖起了大拇指:“此战收获良多,我记住你了,能让我有进一步的可能,不久的将来,罗仁柠贱人会被我痛打如狗,一切不快就从她身上讨回来了。”

    韦落连忙摇头:“罗姑娘比你更快悟道知道,早就超过了你的极限,她比你多了一份正气与洒脱,更得天独厚。”

    龙瑜金面色就黑了下来,御剑远去,“你等着!”

    韦落有点懵,什么等着?你还要来?他突然有种被难缠鬼盯上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半道截杀

    “哼!废物废物!都是废物!什么首席,什么当世无双,狗屁!”

    朝如真一张老脸犹如枯树皮重组,气歪了,拐杖猛然一拄,地动山摇,骂骂咧咧,拂袖而去。

    游飘儿站起来喊道:“老朝!过来聊一聊啊。”

    孤澈劫抬手道:“低调,低调些,莫要惹事,不要刺激她。”

    “怕什么?大不了斗一场。”游飘儿捏拳挥舞,气势汹汹。

    “你不怕伤上加伤?”

    “区区朝如真……我不怕她。”

    游飘儿语气倔强,却有些底气不足。

    ……

    “麻烦了。”

    莫知负从韦落爆发“知道”能力之后便焦灼起来,此时忍不住嘀咕一声,感觉迫在眉睫,看来不能顾忌太多了,得放开一些手脚。

    安太平侧头看了莫知负一眼,莫名微笑,抬头看向韦落时,笑容收敛,若能为友,多好啊,可惜了。

    “真是徒给人做了嫁衣啊。”

    日月门长老目光四转,看着四散而去的天上名士仙师们,此战传出去,涅道宗,涅月门声威大震,得意了。

    韦落回到涅月门长老弟子所在,高必诺便扑了上去,大喊大叫道:“韦落!你可得教我知道啊!”

    韦落嫌弃的抵住高必诺,说道:“这个得自己悟,不是说教就能教的。”

    “你这么快便悟透了,必有捷径,你得教我!”高必诺耍赖了,不要脸不要皮似的,这“知道”手段太厉害了,为此不要脸皮,完全值得。

    “置之死地而后生,仙魔战场上不要命的冲杀就好了。”韦落笑眯眯道。

    高必诺便有些兴致缺缺。

    陆宜枝走来,对韦落竖起了大拇指。

    周月娉款步走到韦落面前,挑眉道:“韦落,缺不缺道侣啊?你瞧我如何?”

    “今晚便双修,如何?”韦落也挑眉道。

    “呸!色鬼!”周月娉朝韦落啐了一口。

    韦落便哈哈大笑起来。

    孤澈劫找到日月门李长老,笑道:“李长老,接下来是否该请我们好吃好喝一通,然后就此作别啊?”

    李长老黑着脸不说话。

    “诸位道友请留步!”

    一声清喝响起,四周飞腾祥云顿住,一道身影飘然而下,站在斗法台上,是一位姿容绝色的女子,衣着华美,气质出众。

    “藏不住了。”游飘儿笑吟吟道。

    “凌门主出来了。”孤澈劫目光灼灼。

    “涅月门的道友与门下弟子既然万里迢迢到来,斗一场便离去未免仓促,虎头蛇尾不好,既然来了许多弟子,不如就与我日月门弟子交流切磋一番,彼此指正缺漏,岂不更好?”

    日月门凌门主声音清冷,十分好听,犹如清泉流淌山涧之间,叮叮咚咚,一道目光投向孤澈劫,“孤门主以为如何?”

    “甚好,妙极。”孤澈劫连连颔首。

    游飘儿在旁低声道:“这是要找回场子啊。”

    “可以理解,毕竟结果太骇人听闻了,不找回点场子还不得憋疯?”孤澈劫一副理解同情之状。

    凌门主立即招手,一位炼气九境弟子便御剑登台,侍立一旁。

    “争点气。”凌门主对那炼气九境弟子温言吩咐一声,然后下台,去安排门下弟子,准备与涅月门狠狠比斗一场。

    这场子不找回来,真的要憋疯啊。

    “这位仙女我喜欢,这场我来!”顾逸踊跃而起,飞到台上,风度翩翩,潇洒飘逸。

    顾逸正要聊谈几句,一柄飞剑便呼啸而至,双方激斗起来。

    这一场宗门弟子间的斗法足足持续了五日之久,涅月门弟子人人皆上场,有久战缠斗的,有飞快决出胜负的,彼此互有胜负,日月门是地头蛇,准备充分,自是胜多败少,算是挣回了一点颜面。

    凌门主让人准备了清汤寡水的送别宴,将涅月门这帮大神送走。

    偌大祥云上,寒风凛冽,吹不动涅月门这群仙人。

    顾逸逮着两位中年男人长老在数落:“二位长老啊,好不容易进了一个仙女窝,你们怎么就不好好把握机会跟仙女们谈天说地呢?啊?你们真想打光棍一辈子?还是世俗里抢一个普通女子,看着她慢慢变老死去?给你们生个儿子都活不了几百年,白发人送黑发人怕不怕?”

    “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你瞎啊,看不到日月门仙女们的敌意?我们说得上话吗?你一上去就被人飞剑戳,你还不懂?”

    “咳……咳咳……这不一样,我们是对手,后来我不是与人相谈甚欢吗?”

    “别提了,我偷偷到日月门外面转了一圈,你知道我都见到了什么?男弟子十有**在做杂役,男长老十有**在管后勤,女弟子心情不悦,便拿鞭子抽男弟子,简直可怕。这种仙女娶回去,准备挨鞭子吗?”

    “不怕娶回去,驯服便是了。就怕入赘,人家是背景狗,斗不过啊。”

    一阵阵话语随风飘荡,氛围祥和轻快。

    突然间,一座仙城展开,气息浩荡,雄浑无边。

    涅月门众弟子落入仙城之中,另有一座仙城轰然而至,撞了上来,轰隆隆作响。

    韦落等人晃来晃去,颠来倒去,险些便站不住脚。

    “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顾逸面色惊恐,大喊大叫。

    一轮明月,一**日,交替回转,向这边袭来,孤澈劫一跃而起,拔剑横斩,将一轮日月挡下。

    一道巨斧掠空,仿佛撕开了虚空,直袭游飘儿。

    孤澈劫怒喝道:“日月门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截杀,胆大包天了吗?!”

    来人不答,一柄飞剑贯穿仙城,杀向韦落等人,仙气渺渺,韦落等人被腾挪开。

    “三大仙城境!游飘儿,我们走!”

    孤澈劫一声暴喝,虚空腾挪,极速飞遁。

    袖长一拢,袖里乾坤,将韦落等人卷入袖中,仙城回归,以极速飞掠。

    游飘儿拽着两位中年男人,紧随其后。

    后方有三道身影追来,一道身影修长,一道身影魁梧,一道身影苗条,都是一等一的大修士,一边追砍,一边怒吼咆哮,杀气腾腾。

    孤澈劫和游飘儿速度突然暴增,转瞬消失于天际。

    三人忽然停下,修长身影显出真容,是一个儒雅俊秀男子,他遗憾叹气道:“是遁符,他们早防着这一手呢。”

    “两只老狐狸,都是老不死,难杀得很,反正我们也没指望干掉这一批人。”苗条身影说道。

    儒雅男子挥手道:“我们走吧,我怀疑会有域级大佬保驾护航,毕竟都是精锐弟子,还有两大支柱。”

    “轮天,你说我们这样能骗过那两只老狐狸吗?”魁梧身影开口道。

    “不能,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吧。”轮天挥挥手,“我们走,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千信任毁于千百琐事。”

    三人就此飞掠而去。

    ……

    长空两道虹光飞掠,正是孤澈劫与游飘儿。

    游飘儿将拎着的两个中年男人扔到一边,拍拍手,长吐一口气,那两个中年男人急忙御空追上。

    其中一人喊道:“游长老!我们走出日月门不久,日月门的人便来截杀,这有点不合理。”

    “我知道。”游飘儿冷笑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若是日月门也是这般想法,反倒堂而皇之的进行截杀,也可能。”

    “不可能。”孤澈劫回转道,“那不是正统的日月门绝学,应该是得了一些偏门法诀,模仿的招术,你应该看得懂,怎么?对日月门有意见?”

    游飘儿摇头道:“那也可能是日月门高人制造的假象,我只想说,万事皆有可能。”

    孤澈劫点头道:“言之有理。”

    “若是妖魔一方,那就可怕了。”游飘儿突然幽幽出声。

    “是啊。有正道之力,却是妖魔之心,藏匿暗处祸乱一方,破坏力也是极大的。”

    孤澈劫摩挲下巴,嘀咕道,“看来得请太上长老们中的一位去拔毒钉了。”

    赶回涅月门后,孤澈劫将韦落等人放出,在诸峰之外,挥手命众弟子各归其峰,到了地头便无所畏惧,自行离去。

    游飘儿也飞遁离去。

    众弟子便缠着两位中年男人,询问归途惨遭截杀的具体情况,后者一一告知,令众弟子都心有余悸。

    众弟子随后散去,赶往各自归属山峰。

    天海峰一行,唯有安太平与韦落怨隙太深,显得与韦落等人格格不入,如秦苦,起初并不喜欢韦落,如今唯有叹服,周月娉则与韦落泛泛之交,陆宜枝、高必诺便与韦落亲近。

    所以一路上走着走着,便不见了安太平,估计是有意落后许多,不愿跟上。

    回到天海峰不久,韦落前往日月门斗败日月门上宗日月轮殿炼气九境首席弟子龙瑜金之事便传遍了整个涅月门,涅月门为之轰动,甚至听说涅道宗高层都极为欣喜,对韦落赞赏有加。

    韦落到茶花小镇入陶府的时候,陶苑已经听闻了韦落的伟大事迹,欢喜无限,与有荣焉,羡慕不已。

    陶苑想求教韦落悟道知道,韦落便笑而沉默,这令陶苑颇为失望。

    当时在场有好些人,曹衾潸、魏无锋、钟粼光、苏知、罗业,自韦落从日月门回来后,他的行事便不受太多约束了,较为亲近之人也可领着下山。

    在陶苑与韦落独处之际,韦落悄悄告诉陶苑,说陶苑聪慧,悟道知道不难。

    韦落准备给陶苑开小灶,有些手段是要采取的,但不能留后患,耗费心力太大,除了陶苑,他不认为别人能掌握,至少金丹之前是不可能的。

    当然,世事无绝对,就像钟粼光开窍,谁也说不准,不过,太虚无缥缈,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还是得捞可窥之一斑。

    至于击败龙瑜金获得的奖励,韦落兑换了《雷源道诀》全篇,游飘儿说过,非《古域天经》都会给,事实果真如此。

    韦落观摩《雷源道诀》全篇,看到最后便知,《雷源道诀》并非全篇,还藏了最后一段,这倒像是大宗门的行事作风。

    原本按涅道宗的想法,是韦落修炼到相应境界便可随意领取《雷源道诀》的相应法诀,韦落则说,《雷源道诀》全篇法诀有玄妙诀窍,通篇合一,钻研后续法诀有益于领悟通篇道诀。

    涅道宗便有高层前来传韦落《雷源道诀》,并设下守护禁令,还得立下心魔誓言,不得外传法诀。

    心魔誓言对世上多数人都有约束力,但只要心境足够高……就是脸皮厚到极致,问心无愧便是了,这本事,即便是妖魔一方也鲜有人能真正拥有……

    ……

    上寒洲。

    一洲之地无边无际,藏于天幕,据说上古时期,魔祖诞生,魔教成立,魔道大盛,魔祖联合无数妖魔搜罗天下宝物,打造上寒洲,监察天下。

    此后,佛道崛起,抗衡魔道,妖族介入,割据一方,持续悠久岁月,明争暗斗,直至仙门以佛道为基础,发扬光大,三方联合,愈发壮大,欲一鼓作气将妖魔覆灭。

    百年之虫死而不僵,妖魔退入上寒洲,打通九幽。

    上寒洲原本就是恶劣之地,有多处空间破碎,还有空间通道,九幽勾连上寒洲后,仙佛道在上寒洲便受到沉重压制,根本无法彻底灭掉妖魔一方。

    仙佛道便联手封锁上寒洲,欲令上寒洲崩溃,覆灭妖魔,四海之地却潮起潮落,海族与上寒洲联手,不时打开上寒洲通往天下的通道,造就而今局面。

    上寒洲南边阵营。

    此地铸就一座雄城,周遭军营遍布,时刻严密肃杀,到处都有演武场,时刻都有人与人,妖与妖,人与妖在激斗,厮杀惨烈,却又不致人命。

    妖魔军中流行一句话,生命可贵,不可亡于同袍之手,要死可去南离洲换一条命。

    可想而知,妖魔一方多热衷于进攻南离洲。

    一座军营,有人从天而降,落在火头营,一挥衣袖,一袋袋物资落下,堆积如山,一群火头军蜂蛹而上,向来人下拜:“将军辛劳!”

    来人点点头,腾空远去,往一座军营大帐掠去,到了帐前拜下,喊道:“魔君大人!王次求见!”

    “进来吧。”帐内有浑厚声音传出,“快点快点!”

    王次掀开营帐入内,帐内一位清瘦男子盘坐团蒲之上,气息玄妙,身上一会有黑气盘旋,一会有白气环绕,黑白交替,犹如阴阳鱼,一方壮大,一方凝缩。

    气息散去,清瘦男子伸出手掌,王次递上一脸竹筒。

    竹筒打开,倒出卷纸,清瘦男子观摩片刻,手一抖,卷纸烟消雾散,缓缓起身,握拳道:“看来某人已经彻底洗心革面了,不怕我掀桌子吗?大家都不玩了!不行不行啊,我得想想办法……”

第一百二十六章 混神惦记

    “你还在?”

    清瘦男子来回踱步,忽然瞥一眼王次,惊讶道。

    王次一愣,垂首道:“属下在等魔君吩咐事宜。”

    清瘦男子挥手道:“无事了,你走吧,你长大了,该独当一面了,不必事事求教于我,我有事自会告知你。”

    “是!魔君!”

    王次叩首起身,走出营帐。

    清瘦男子继续踱步,突然露出笑容,拂袖消失。

    城中城主府。

    大厅中,一缕黑风卷入,化作清瘦男子,前方宝座端坐着一位妖娆女子,身躯纤细,水蛇腰,盈盈一握,面容朦胧,如云遮雾绕。

    “轮雎来啦?快快,坐我身边来。”

    宝座女子横挪一个身位,拍了拍空出的宝座位置,向清瘦男子招了招手,语气亲切的连声说道。

    王轮雎身躯颤了颤,拱手笑道:“不必了,尊主,我若坐上去,众魔君非要了我老命不可。”

    宝座女子柔声道:“莫怕莫怕,有我在,谁敢动你?再说了,你功绩显赫,战力无双,谁敢动你?谁动得了你?怕是我都动不了你呦!”

    王轮雎诚惶诚恐道:“哎呦喂!您可吓死我嘞!”

    “好啦,不想瞧你这狗样子。”宝座女子摆摆手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就说吧。”

    “尊主,下一场仙魔大战何时开启?”王轮雎问道。

    宝座女子惊讶道:“你何时开始关心这种事了?为此还特意前来询问我?”

    王轮雎笑道:“知晓时期,若时久日长,我便走一趟南离洲,若时日短,便不去了。”

    “多久可去?”

    “一月余。”

    “那便不要去了。”

    “嗯。”王轮雎点点头,话锋一转,“尊主,林无尽手下的两个鬼道高手,我能知否?”

    宝座女子微微一怔,突然笑道:“那两个鬼道高手较为特殊,有不凡之能,林无尽不许旁人接近,我也不能强迫啊。”

    “哦。”王轮雎点点头,拱手道,“那我就先告辞了啊。”

    “等等啊。”宝座女子笑嘻嘻道,“来都来了,跟我对弈一盘吧?”

    她一挥手,前方便出现一张方桌,一盘棋局,对面还有一张宝座。

    王轮雎咧嘴一笑,走到宝座女子对面坐下,说道:“荣幸之至。”

    宝座女子伸手,纤纤玉指轻轻一勾,黑棋子落到食指上,轻轻一弹,置于棋盘,她笑道:“我知道你其实并不觉得荣幸,违心之言不可多说。”

    王轮雎严肃道:“我是认真的。”

    白棋子弹起,落到棋盘上,到了他这个境界,念起万物随,根本不必动手。

    宝座女子便不再多言,黑棋子落下。

    二人下棋极快,不久后,棋盘摆满了棋子,杀得难解难分。

    彼此又棋局厮杀了小半个时辰,宝座女子突然投子认输,摇头叹气,对王轮雎埋怨道:“你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吗?次次辣手摧花啊!”

    王轮雎面露苦色,沉声道:“我放水了您说我瞧不起您,我不放水了,您说我辣手摧花,我左右为难,难啊。”

    宝座女子意味深长的道:“你这是在怨我啊。”

    王轮雎连忙摇头,心中哀叹,跟她说话太苦,处处为难,处处是陷阱,实在难缠,头疼……

    “你对两个鬼道高手有何猜测?”宝座女子突然笑问王轮雎。

    王轮雎摇头,而后被宝座女子直勾勾盯着:“说说看?”

    王轮雎还是摇头。

    “也罢。”宝座女子叹气道,“你不愿说,我也不好强迫你,但不管有何猜测,都不要说出去,你走吧。”

    “告辞!”王轮雎化作一缕青烟消逝。

    宝座女子喊道:“有空来玩啊!”

    青烟探出一只手,按在地上,翻腾而起,似乎是被绊倒了,以手撑地翻起……一烟溜跑了。

    宝座女子哈哈大笑,笑罢,目光幽幽,摩挲下巴道:“王轮雎太聪明了,定已有猜测,唉……这是一位奇才,鬼才啊,可不能灭口了。”

    ……

    街道上,王轮雎漫步而行,道上人行往来,十分繁华。

    经常往来天下的王轮雎却觉得这座上寒洲数一数二的雄城清冷人稀,尤其是中洲神宇之地,在有数的雄城中,都是擦肩接踵,车水马龙的。

    王轮雎目光闪烁,思维散发,他本想在最近一次仙魔大战中拆穿韦落,将韦落扯入妖魔阵营之中,可……

    韦落如今在涅月门,参与仙魔大战,崭露头角,出尽风头,跟以往不同,如今更是一鸣惊人,一飞冲天,定会引起涅道宗高层的注意,如此变化实属惊人,定会有大人物窥探韦落虚实。

    可到了此时,韦落还是安然无恙,说明了什么?非夺舍,非灵魂融合……王轮雎苦思良久,终于有了推测。

    神通广大的涅道宗高层都窥探不了韦落的虚实,只有一种可能,涅月门少年韦落本就是魔头韦落的一缕魂魄转世,什么请神秘术,却请回了韦落飘荡的残魂,二者完美融合,便是一人,如同开窍之人,毫无破绽。

    这种事,韦落自己是办不到的,能做到这一步……王轮雎不敢想下去了。

    韦落父母生下韦落,承载了一世因果,若命丧妖魔之手,非得跟妖魔血斗到底不可。

    布局至此,韦落父母的魂飞魄散不能有假,却可逆转生死,能做到这一步……王轮雎又不敢想下去了。

    两个鬼道高手在大眼怪手下,谁也无法堪破虚实,能让尊主都指挥不动的大眼怪这般由衷守护,还能有谁?

    韦落的蜕变开窍,有了偌大由头,行事也无有顾忌,韦落父母又掌握在大眼怪手中,将来也是一手好棋啊。

    王轮雎晃了晃脑袋,双手负背,长吁一口气,嘀咕道:“若是我设计将韦落拉回妖魔阵营,岂不是破坏了那位的布局?”

    他抬手抓了抓头发,纠结道:“可总不能让韦落肆意屠杀我魔教天才吧?想来那位也是玩砸了,未料韦落如此义无反顾的投身于降妖除魔的大业吧?”

    “兴许这只是随手为之,天道自然,总不能干涉过甚,我拉回韦落,亦是自然。”

    王轮雎抬手拍掌,仿佛心思通透,放下了纠结,步履都轻快了三分。

    “我虽有轮天义弟,梵天,净土,王初,王次……诸多亲友下属,可却还是寂寞如雪,未有当年的舒心快意,同道交心,也不甚欢喜,都对我有畏惧之念,何如韦落兄?”

    王轮雎突然消失于街道上,毫无征兆,却也不曾引起旁人的丝毫注意。

    韦落并不知自己已被一位惊天大贼惦记上了,回宗后,逍遥自在,时常往来于涅月门与茶花小镇之间。

    陶苑被黄镇云缠得心烦,便向韦落诉苦,韦落一笑置之,教陶苑障眼法,出门走路,谁也不知。

    陶苑自是欢喜,学了十天,就出门尝试,却还是不能避开黄镇云的纠缠,有些郁郁不乐。

    韦落则告知陶苑,黄镇云不曾看破障眼法,而是黄诲南看破了,指点的黄镇云,这就让陶苑很是苦恼。

    韦落便传陶苑隐身符,于是处处来去自如,再不被黄镇云那烦人的烂犊子纠缠了,陶苑走起路来都是蹦蹦跳跳的。

    怎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黄镇云不知从哪得来一个法宝,能堪破虚妄,跟着陶苑。

    近期,黄家老太婆三番两次亲往陶家,替黄镇云向陶苑求亲,要定下娃娃亲,但次次被陶官伦扫地出门。

    有人说黄家老太婆是自取其辱,不知所谓。有人则说这是门当户对,若是黄家人坚持,说不定真能搞定了陶官伦这个老顽固。

    当初黄家老太婆跟陶官伦一场大战惊动周遭小镇,看似冤仇极深,实则是陶苑寻了黄家老太婆喂拳,挨了拳头,惹恼了陶官伦。

    陶官伦护犊子心切,自是厮杀狠辣。

    黄家人则说,黄家婆婆教了陶苑练拳,有了师徒之实,已是亲近之人。

    黄家人敢这么说,自是黄家老太婆的授意,目的为何,旁人不好妄加猜测。

    不管如何,黄家属意陶苑为黄镇云良配,此事已然传扬出去,一般人还真不敢觊觎陶苑,好嘛,即便并无黄家老太婆的一番作为,一般人都不敢觊觎陶家的宝贝疙瘩。

    在涅月门,韦落成了香饽饽,常被诸峰长老请入道场授课,为此付出了好些灵元石,一些抠门长老痛心疾首,跟韦落讨价还价许久,甚至有一位长老无赖,缠着韦落,非要得一个便宜折价不可,只给了五颗灵元石。

    韦落无可奈何,最怕这些老无赖,脸皮抠下来能防灵宝攻击,为点时间与宝钱便得罪老无赖,不值当啊。

    此外,韦落被破格准许收徒授课,也是轰动一时。

    许多年轻才俊听闻韦落击败龙瑜金,不服不信,于是三天两头便有挑战之人拜门,令韦落焦头烂额。

    这些人之中,就有神剑门崔,翅月山庄厉洌浊,韦落一一推拒,却在赶往茶花小镇途中被拦住。

    一群年轻才俊拦住韦落,逼得韦落不得不斗法,便只能与之相斗。

    虽说年轻才俊多,实则多数是观战之人,凑凑热闹,尤其是韦落斗败一个顶级才俊之后,手段雷霆,迅疾败之。

    以落败之人的实力推断,能跟韦落继续斗法,只有寥寥数人。

    接下来,众人真正见识到了韦落的厉害之处,如崔、厉洌浊,都被雷霆击败,彻底服气。

    时光飞逝,不知日月。

    上寒洲突又进袭,当时年关将近,若过了年关,到了春雨雷霆之际,妖魔一方便遭压制,尤其是修雷法的修士,完全可以造就一个小雷泽海,杀妖除魔都是一片一片的。

    正是因此,春雨之际是停战之时,几无例外。

    妖魔先是来了一个全军出击,双方布阵对攻,妖魔一方紧守战阵,坚不可摧,不破不散,比寻常多了些锐气,多了些变化。

    南离洲一方高层,便有人长吐一口气,吐言道:“又是混神魔君的风格啊。”

    一方小战局中,韦落正领着小支队伍与妖魔厮杀,犹如一柄尖刀,却不得不与大军一道,不敢脱离大军,他还是得听从军令,阵垒对冲阵垒。

    大军之中有监旗指挥管束,若是脱离军阵,将遭军法处置。

    韦落使尽了浑身解数,尽可能保全队伍成员,他耐战久斗,出手凌厉,非金丹不敌。

    妖魔联军,妖怪常常愿为坐骑,魔教之人与之联手,战力奇高,常人不能匹敌,精锐的妖魔队伍凶残,韦落都要费一番手脚应对。

    突然,韦落这边妖魔汇聚,势态凶猛,攻势竟然猛烈一倍有余!

    南离洲一方立即增援,却已出现伤亡,韦落纵有三头六臂,也无可奈何了。

    战力越聚越多,犹如针尖对麦芒,冲击凶猛,阵尖相冲,绞肉机一般,死伤相藉,同袍不断收取魂魄。

    妖魔一方有九幽鬼祟,张口能将魂魄吸取,又是一番生死争夺。

    妖魔大军忽而汹涌澎湃,化作小股队伍,犹如水流一般,冲入南离洲大军,妖怪真身膨胀,魔教弟子高举阵元珠,能量勾连成阵,轰然爆发,便如两股洪流冲撞交缠,死伤成片成片的。

    这是大决战的势态,有同归于尽的凶悍!

    这些年来,极少有这般惨烈的攻击势态,这令南离洲一方都心中惊疑,却也不惧,妖魔一方再是闹腾,闹腾得再是厉害,也翻腾不出什么浪花,毕竟上寒洲跟浩瀚天下、千万修士相比,始终是弱势一方,妖魔一方进攻越是猛烈,南离洲镇压越凶狠,妖魔只会元气大伤。

    如今只待上寒洲正道细作在上寒洲搅一个天翻地覆,加速上寒洲崩溃,再堵严实上寒洲出入口,一举覆灭,还天下一个清平世界。

    残余的妖魔鬼怪,不痛不痒,犹如牲畜,给小辈们砥砺磨练,熟了肥了割一茬,制作一些鬼灵物,或灭魂回馈天地,捞点功德。

    南离洲一方修士不断增援,域级妖魔出动,双方激战,天崩地裂,妖魔大军退去,域级妖魔亦退走。

    小股妖魔队伍出动,向南离洲一方挑衅邀战,改为了战队相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惊变!竟是妖孽!

    涅道宗付毕君,万佛寺妙镜和尚,神剑门崔,翅月山庄厉洌浊,无门无派潘天光,五人皆有保命底牌,未曾亡于仙魔大军冲击,如今重聚韦落面前。

    玉清通玄教罗仁柠已回东天洲,如今联盟寻了一位炼气九境的顶尖天才,寂光宗周旋野。

    周旋野应联盟高层之邀而来,见到韦落时,面露惊色,随即叉腰哈哈大笑:“大名鼎鼎韦落,最强九境队伍,没错!这就是我的归宿!”

    付毕君便笑吟吟道:“韦落师弟大名,还真是天下远扬啊。”

    崔轻笑道:“付道友语气酸溜溜的,可是羡慕嫉妒啊?”

    付毕君笑而不语。

    韦落弹指道:“诸位,我们且熟悉一下战阵。”

    真气浮动,散发独特韵律,众人有所感,便运转真气与之相呼应,六缕神念寄托六人身上。

    “韦落兄的神念愈发坚韧不拔,深不可测了啊。”

    厉洌浊啧啧出声,看了看手臂处若隐若现的暗点,左手手指动了动,看到这东西,他就想捏爆或是震散……

    韦落谦虚一笑,他一向低调,尤其在这种时候,太高调便徒惹人不快,不利于战阵。

    周旋野问道:“韦落兄,我们要全程听你指挥?”

    韦落笑道:“尽量吧,若是周兄有更妙之法,尽可施行。”

    周旋野灿然一笑,意气风发道:“韦落兄,我们缘分不浅,万条道路交集相遇,如今又成为并肩作战的同袍道友,我瞧你顺眼,都听你的!”

    韦落意念一动,传达些许神念于众人心神,是一些战阵的腾挪变化。

    随后,小支队伍冲出,向横冲直撞的妖魔队伍杀去。

    双方相触,便爆发凶猛大战,对面费临佻笑嘻嘻道:“小子,许久不见,恭喜实力大进啊!”

    韦落一个飞剑戳去,暴烈凶猛,直奔费临佻嘴巴。

    费临佻哈哈大笑,张口将飞剑咬住,抬腿横扫,犹如巨斧扫荡,横掠一方,韦落不必看也知道,他若是避开,一旁的队友就得遭到冲击。

    韦落旋剑一斩,费临佻的扫荡击中剑刃,一声铿鸣响起,韦落被扫得踉跄几步。

    费临佻的脚上绑了坚韧护器,连落雨剑的锋芒都挡住了。

    众人战阵力量彼此勾连,有共鸣契合增幅,韦落受到冲击,波及了全员,韦落乘势腾转身躯,人剑合一,横贯虚空击向费临佻。

    费临佻受到冲击,嘴巴一松,宗门制式利剑回转,韦落一通剑斩,令费临佻疲于应付,战阵突然如齿轮一般转动,对手交替,战阵波动。

    一只妖怪突然化作金翅鹏鸟,贯穿战阵,韦落一方战阵出现紊乱,妖魔一方轰然爆发,冲散韦落一方战阵。

    韦落一方众人脚踩相似步伐,十分同步,陡然聚拢如长蛇,韦落为首,作为刀尖,噗嗤一声,将一位妖怪的手臂斩落。

    “王八蛋!又给老……娘……老子下套,韦落王八蛋,你简直坏得头顶生疮,脚底流脓!”费临佻尖声大骂,凶悍无比,怒不可遏。

    韦落嗤笑一声,重组战阵迎敌,敌手有一只大妖怪被削了臂膀,剑气封锁,臂膀伤处蠕动,长不出新手臂,实力打了折扣,应对起来轻松多了。

    “人妖,就是故意诱惑你,你非上当,我徒呼奈何?”

    “你他娘的作假本事又更上一层楼了!”

    费临佻骂了一句,喊道,“你小子天生就是作奸犯科的料,不如加入我方阵型,有魔君作为后盾,收你为亲传弟子,还有极品灵宝,无数资源倾斜,你考虑一下?”

    韦落一口唾沫朝费临佻激射而去,犹如箭矢奔射,竟有呼啸声起。

    费临佻下意识张口,突然脑袋一缩,破口大骂:“王八蛋!老子拆了你的骨头!扒皮抽筋!”

    “呸!”韦落又吐了一口,喝骂道,“奸贼!为祸人间的恶徒!赶紧躲回上寒洲吧你们!非要来作死?谁跟你们同流合污啊?受死吧!”

    费临佻冷笑道:“天下是天下人之天下,妖魔诞生于天道之下,便是天下的一份子,你们独占最好的一片天地,却让我们固守自封,自生自灭,你们才是奸贼!”

    “当年魔道崛起,上寒洲监察天下,如今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我们受到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持续进攻天下,便是持续增加罪孽,惩罚便永远不够。”

    “你们持续阻挡我们回归故土,才是罪孽。”

    “不与你废话,手上见真章!”

    费临佻不断与韦落言语,或是拉拢套近乎,或是争吵不休,继续又拉拢套近乎,韦落施展禁言术对费临佻都无效,毕竟是罔舟的寄神术在主导,除非正面击溃费临佻,否则什么障眼法,混乱术,都无效。

    “一指逆阴阳!”

    妖魔队伍中,忽有一人指向韦落等人上空,黑白两股气旋交织起来,二者盘旋如阴阳鱼,或者说,黑白二气并未流转,而是在守恒转变,黑增白减,白增黑减,诡异至极。

    看起来便如同黑白二气在盘旋一般。

    南离洲阵营,许多关注韦落这边战局的修士都露出惊色,有人嘀咕道:“那是什么玩意?”

    “坏道士!那是什么啊?”

    混天滩的一处沙丘,陶苑指着前方一片画面,那是韦落领队与妖魔队伍激战的场景,小姑娘冲身旁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喊道。

    另一边,陈儒风和陶官伦也在,还有魏无锋。

    魏无锋遥望仙魔战场,每看一会,便收回视线休息一阵子,心神摇曳,数次摇摇欲坠,如做噩梦,喘息都难,若非陈儒风拂袖起清风,给魏无锋缓和压迫,这小家伙当场就得晕厥过去。

    道士栾禾风眯眼道:“道无正邪,这是一种我为道的妙法,我为道,包罗万象,无正邪,无阴阳,无水火……魔教出了一个奇才,麻烦了。”

    陶官伦冷哼一声,说道:“这招除了隐藏气息,藏污纳垢?还有什么作用?”

    栾禾风幽幽的道:“一年多以前,南离洲爆发的祸乱,正邪不分,许多正道人士化身魔教之人,许多家禽野兽化身妖怪,怕就是这一招的作用。”

    陶官伦立即龇牙咧嘴。

    “韦落大哥撤了!?”

    陶苑突然大叫一声,画面中,她第一次从韦落面上看到了惊慌恐惧,领着队伍奔逃。

    接下来,发生了惊人一幕,见到这一幕的南离洲修士,乃至上寒洲妖魔,此生难忘。

    只见韦落面色剧变,涨得通红,真气激荡,有暴走的趋势,不仅付毕君等人惊疑不定,便是妖魔队伍都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轰!!

    韦落身上突然爆发滔天魔气,魔气回旋,汹涌滔滔,化作一道漩涡,诡异至极。

    “啊啊!”

    “啊!”

    无数修士与妖魔惊呼出声,骇然失色,好些修士脸颊都快吓歪了。

    “见鬼啦!”有人大叫一声。

    妖魔队伍中,点出一指的魔教弟子忽然喊道:“快宰了对面的兔崽子!”

    费临佻醒悟,立即呼喝一声,战阵向韦落等人冲杀过去。

    付毕君反应奇快,喊道:“速退!”

    众人立即仓惶逃窜,崔跑得慢,被妖魔战阵追上。

    一次轰击,崔的护身符破碎,出指的魔教弟子倏然掠出,五指连出,化作印诀,往崔身上狠狠砸去。

    韦落瞬闪到了那魔教弟子面前,以相似印诀击出,一声暴鸣,那魔教弟子倒飞出去,韦落周身浮动的魔气收敛,面色阴沉,微微垂首。

    崔得救,陡然转身,向南离洲阵营御剑而去,疾掠如电,光缕闪烁。

    仙魔队伍纷纷止战,产生连锁反应,即便是不清楚情况的仙魔队伍都停下了攻击,手持武器相对站立,四下观望。

    “怎……怎么回事?”

    陶苑瞠目结舌,呆若木鸡,半天不曾回过神来。

    栾禾风捂住额头,突然笑道:“涅道宗啊,涅道宗,这回是丢了大脸了……”

    陶官伦歪着脑袋,木然道:“这小王八蛋是妖孽啊?我是不是助孽为虐了?”

    陈儒风摇头如拨浪鼓,犹如失去灵魂一般,嘴里嘀咕道:“不可能的,韦落温润君子,灵魂本质皆是正气凛然,是一个妙人,不可能是魔教弟子……”

    韦落对面,费临佻突然跳起,给了出指的魔教弟子一拳,骂道:“你个混球!是自己人干嘛使他暴露?”

    那魔教弟子摊摊手,耸耸肩道:“你那么聪明,你猜啊。”

    费临佻眼珠子一转,拍手笑道:“正合我意,不必费神拉拢了。”

    那魔教弟子转头看向韦落,笑眯眯道:“道友,你未弃魔道,我心甚慰!能这么快掌握逆转阴阳之法,厉害厉害啊!我们一起共事吧?”

    “道友?”费临佻惊讶看向那魔教弟子。

    那魔教弟子是王轮雎的寄神术承术者。

    韦落回头看了一眼南离洲茫茫修士,他太清楚这些正道修士的性子了,一旦沾染魔道,便是被降妖除魔的对象,从无例外!

    王轮雎行事无所顾忌,天马行空,在韦落的设想中,王轮雎以为他潜伏涅月门,有莫大谋算,不会令他暴露,可王轮雎为何如此?

    难道是他杀妖除魔太多,惹恼了王轮雎?可王轮雎向来漠视生命,不管是妖魔鬼怪还是人仙神佛……他变了啊。

    韦落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道友,魔气已然暴露,你回不去啦。”那魔教弟子笑眯眯道。

    韦落瞥了那魔教弟子一眼,上前几步,一道剑芒陡然呼啸而出,剑速之快,无与伦比。

    噗嗤一声,那魔教弟子心口被洞穿,当场横死,灵魂飘荡,陡然一闪,来到费临佻身侧,柠棱剑呼啸而归,回到韦落丹田之中。

    那魔教弟子的灵魂盯着韦落,目光阴沉,突然笑道:“你有何想法?”

    “我修魔道,只为道,从来都不想肆无忌惮的胡作非为。”韦落淡然道。

    那魔教弟子的灵魂似笑非笑道:“哦?你可知我如今成就源于何处?我结下的因果又该怎么算?”

    韦落面颊一抽:“那是你努力所得。”

    “罢了,不争这个,说多错多,暴露之事亦多,你在所有人眼中,已属半魔,无路可退!”

    轰!!!

    突然间,犹如陨石相撞,地动山摇,混天滩翻天覆地,一股浩大的力量将韦落掀飞,卷入了妖魔阵营。

    “魔教妖人,统统该死!”

    一声暴喝,仙域滔天,一座魔域横压上去,传出冷笑:“来啊,杀我。”

    域级大战再次开启。

    “诸位道友!魔教妖人戏耍天下人,那涅月门小子不死,南离洲修士颜面无光!”

    率先动手的域级大佬声传南离洲阵营,那是涅道宗太上长老,随即,一方方仙域掠出,足有六方仙域,对面亦有五方魔域冲出,海中一道身影冲出,当即撞入一方仙域之中,横冲直撞。

    大战掀起,波及范围太广,一片海域,三大战场,低境仙魔大军都如风雨一般飘摇,仙、魔城境迅速收拢人马。

    仙城境却穿过域级仙魔战场,盯着韦落,域级大佬悍然出手,便是为了杀韦落啊!

    韦落被掀飞后,立即被一位魔城境的大魔头圈住,飞速而退。

    “小子,你杀我众多魔教弟子,我本该杀你,奈何魔君命令,我无可奈何。”

    那大魔头拎着韦落,飞掠向海域,“仙域境动手,不想着将你救回,反倒要杀你,你还替涅月门卖命?”

    韦落沉默不语。

    “若是仙域境想着救回你,魔君大人也未能将你送到我手上,你可懂?”那大魔头继续跟韦落言语,“有魔君大人为你靠山,你小子前途无量了,也不必为你所杀的妖魔偿命,你小子就归顺了吧。”

    韦落点头道:“我归顺,咱们安全了,您放开我,我自己跑如何?”

    那大魔头笑道:“不行,魔君说了,你太狡猾,还遁术无双,不能脱手,平时倒还罢了,这仙魔大战搅动天地能量,我可不好寻你。”

    “您过虑了,您高我境界太多,我不可能还逃得掉。”韦落叹气道,“而且我也无处可逃,逃了就是死路一条啊。”

    “那……”

    韦落满怀期待。

    “……还是不能放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遁逃无踪

    南离洲修士退回防御阵线,纷纷扰扰,嘈杂纷乱。

    “怎……怎么回事?”

    苏知与钟粼光一道,还有几位涅月门弟子,犹如唇齿相依的羔羊,迷茫相顾,苏知抓紧钟粼光的手臂,遥望韦落被拎着远去的方向,身躯颤抖,语气都在颤抖。

    钟粼光身躯亦在颤抖,却极力稳住,一字一句,又稳又慢:“韦落……是魔教弟子……”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啊!”

    苏知不断摇头,犹如失魂一般,“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长老们也多次探查一切,怎么可能是魔教弟子?绝无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旁有弟子厉喝一声,吼道,“目见耳闻!所有人都看见了!我看他不知何时已被妖魔夺舍附体,有瞒天过海之手段!”

    “太可怕了!若许多同门已如韦落一般,我们仙门岂不是已经千疮百孔?若妖魔在仙门占据高位,我们仙门岂不是已然覆灭?”

    另一位弟子神色惊恐,左顾右盼,唯恐身侧同门便是魔教弟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放狗屁!休要危言耸听!”有金丹长老前来,怒喝出声,“那是独特的逆转阴阳之法,我为道的一种形式,若是谁都能办到,便都是绝顶天才了!还有,夺舍附身,绝对不可能逃过仙门高层法眼!还有,南离洲祸乱之时,揪出许多半魔,以独特之法收敛魔道之力,试图瞒天过海,还不是被揪出来了?!韦落乃是特例!”

    苏知和钟粼光,还有周围弟子都被呵斥得一愣一愣的,却是有些将信将疑,南离洲多处家禽野兽化妖,宗门教派弟子出现一些所谓真魔、半魔、假魔之乱,搞得人心惶惶,他们略有耳闻,涅月门一直尤为谨慎,怕妖魔奸细混入门内,也进行一次排查,并无发现,让人心安。

    可如今韦落这位号称炼气九境数一数二,杀妖除魔心狠手辣的涅月门弟子,却突然爆发滔天魔气,这对涅月门,乃至在场的南离洲修士而言,都是剧烈冲击,人心惶惶不可避免,怕是新一轮的大清查便有来临了。

    涅月门弟子尤为惶恐,也是情理之中。

    魔君、妖君们在此事过后,就宗门教派大清查之事问责王轮雎之时,王轮雎却一脸不以为意,只说宗门教派里便有好些修士偷偷修炼了魔道,却不肯替上寒洲办事,如此也算是给他们指明一条坦途,至于妖魔奸细,能藏就藏,不能藏就躲入山川大泽之中,与宗门教派游击血斗并无不可,而经过一番大清查,宗门教派便自觉无事,还在潜藏的妖魔奸细便彻底得到信重,并且,宗门教派招收徒弟会更加小心谨慎,错过许多好苗子,这都是能教坏成妖魔鬼怪的啊!

    魔君、妖君们或觉得王轮雎强词夺理,或觉得是瞎扯淡,或觉得言之有理,反正是过关了,向来如此。

    且不说南离洲修士的人心惶惶,金丹大仙们极尽所能安抚,很是费了一番手脚。

    陶苑见韦落有危险,惊得急忙拽住栾禾风的衣袖,喊道:“坏道士!快救韦落大哥!救韦落大哥啊!”

    栾禾风轻叹道:“如何能救?那是魔教弟子啊。”

    陶苑摇头道:“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韦落大哥绝对绝对不是坏人,你快救人啊,至少不要让韦落大哥落入妖魔手中,彻底坠入魔道。”

    “已经够彻底了。”栾禾风悠然道,“小丫头,你若是另投师门,拜入我门下,我可以考虑一下救韦落小子。”

    “啊?”陶苑一惊。

    “我去。”陈儒风化作一道剑缕飞掠,可穿过域级大佬激斗区域,便被一位大魔头截住。

    栾禾风突然幽幽道:“有人请我杀韦落,是涅道宗太上长老,哦,还有涅道宗宗主。”

    陶苑小脸皱成了包子状,苦兮兮道:“好道士好道士!你不救韦落大哥,也不能杀他啊!”

    “呦,这就好道士啦?”栾禾风挤眉弄眼,似笑非笑,拂袖道,“好了,我试试救人。”

    “不许骗人!”

    栾禾风摸了摸陶苑的小脑袋,轻笑道:“我们拭目以待吧,我也期待韦落会变成什么样,未来会如何,若是韦落死了,岂不可惜?”

    说完,栾禾风陡然消失,下一瞬,一道黑影从地里掠出,眨眼间,撞上虚空,栾禾风的身影现出,双方捉对厮杀于一处。

    “九幽圣子?”

    “早已倾慕煦风道长,如今一战,甚合我意。”

    “杂种罢了。”

    “嘿嘿,你能奈我何?”

    一声剑吟响起,便有连串的剑气与飞剑四散,或遁入虚空,或横掠虚空,或袭杀黑影。

    “雕虫小技!”黑影九幽圣子嗤笑一声,身上便有无数黑气冒出,化作一只只鬼祟邪物,向飞剑与剑气卷去,或撕咬,或厮杀,或同归于尽。

    防御阵线一处区域。

    “哈哈哈哈……韦落,是韦落,韦落是……是……哈哈哈哈……我的天啊?”

    莫知负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以头抢地,以拳捶地,咚咚作响,眼泪都笑了出来。

    公孙添丁一脚踹去,沉声道:“低调一些!”

    莫知负便捶了一拳自己的胸口,敛住笑容,看了看周围神色异样的涅月门弟子,不由讪讪的摸了摸鼻尖,原本大家都如丧考妣,却冷不防莫知负如此作态,分明在幸灾乐祸,谁不惊诧?

    安沛然凑近安太平,笑吟吟道:“这可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啊,前头韦落才替宗门涨了面子里子,如今此时却狠狠抽了宗门一记响亮的耳光,啧啧啧……宗门若不灭了韦落,丢脸得丢到了上寒洲啦!”

    “嘘!禁言!”

    安太平沉声道,“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蹦,不少人已经记恨于你,小心战场上被人诅咒下绊子,死于非命啊。”

    安沛然连忙捂住嘴巴,眼珠子乱转,半晌才松开,低声道:“心有秘密,不吐不快啊,这可比死还难受。”

    “你好自为之吧。”安太平轻叹一声,忧心忡忡道,“韦落若是魔头,未必是好事,若入了上寒洲,受到魔教信重,便是我们大敌啊,你想想,韦落若有心针对我们,没了宗门约束,我们岂不是危险了?”

    安沛然一惊,骂咧咧道:“他在宗门我们得日防夜防,他不在宗门我们还得担惊受怕,还有天理吗?”

    安太平瞥一眼安沛然,有些话不能跟安沛然说,他与莫知负、齐长老已经在商议灭杀韦落之法,否则等韦落入境金丹,明里暗里可都不好下手了,当然,韦落入境金丹一定不是短期能成的,期间时长日久,必有机会完美令韦落死于妖魔之手。

    不料今日突现惊变,而且韦落还是一个魔头,怕是不可能死于妖魔之手,如此算来,谋划已经坏了一半,没什么可惜的。

    “其实不怕,韦落出现仙魔战场,替妖魔作战,宗门一定不惜代价袭杀韦落,每战必激烈决生死,妖魔耗不起的。”

    安太平忽又幽幽开口。

    安沛然瞪向安太平,怒道:“好话歹话你都说了,什么意思?”

    “让你居安思危,让你心怀警惕,让你安心平和。”

    “韦落死了,我就安心平和了。”

    “这我办不到。”

    “我知道,静候宗门佳音吧。”

    ……

    韦落被大魔头带到了海域之上,海风呼啸,已然远离仙魔大战。

    大魔头突然停下,仰头望天,笑道:“等大战结束,出入口打开,我们便可顺势回上寒洲了。”

    “我读书不少,你可别骗我,骗不了的,入上寒洲还得大战结束?”

    “涅月门如今疯了一般,都是因你而起,机会难得,往常我们进攻南离洲,你们都当缩头乌龟,如今血性兴起,岂能轻易回上寒洲?”大魔头得意洋洋道,“你入了上寒洲,便会让涅月门失去了攻伐由头,劲头会消减的。”

    韦落扶额道:“那是南离洲修士不愿与你们这些亡命之徒厮杀过甚,你们不要命,南离洲修士惜命,激怒涅月门,无异于激怒南离洲修士,他们凶残起来,你们只会死伤惨重。”

    大魔头却不以为意,一脸凶悍道:“不怕南离洲修士凶悍,就怕他们缩头缩脑!”

    韦落咂咂嘴,竖起大拇指,感慨道:“贵军统帅是疯子吧!”

    大魔头嘿嘿冷笑:“你是不知我上寒洲之艰难,天下不给我们活路,大家就都不要活了!”

    韦落轻笑一声,无以言表,谁不知上寒洲艰难?

    一声剑吟轻响,大魔头面色突然一变,魔城展开,拢住韦落。

    噗嗤一声,剑破魔城,大魔头面色一白,抬手一投,一个金罩悬于头顶,金光落下,将大魔头拢住。

    飞剑回旋,砰砰砰将金光罩劈来砍去,留下一道道印记,剑痕处处,刺、挑、扫、绕、切、斩、钻、戳……变化无穷,杀伐凶猛,一招一式皆有天地之威。

    “他娘的!是谁家飞剑如此可怖?”

    大魔头骂骂咧咧,竭力稳住金光罩,陡然下坠,沉入了海中。

    飞剑亦落入水中,掀起一道滔天巨浪,冲天而起,水浪沾染剑气,咻咻咻乱射,许多海鱼被撕裂身躯,血染海水。

    山崩海啸,天崩地裂,不时有剑气和黑梭飞起,冲天而去。

    过了片刻,金光罩冲天而起,有海水从金光罩裂痕冒出,大魔头面黑如墨,入海后,飞剑竟威力愈盛,将金光罩斩出多道豁口,海水倒灌。

    钻出海中,大魔头往岸边飞掠而去,横掠虚空,快速电缕,一路上又被飞剑劈砍,犹如打铁一般叮当叮当作响。

    大魔头临近岸边,大战还在继续,虚空一方方仙域、魔域破碎不堪,不断破碎,又不断复原,数道身影在仙域中横冲直撞,打得仙域朦胧模糊,仿佛便要嵌入虚空。

    虚空之中,风雨雷电,汹涌交织,天威相冲,日月星辰轮转又破碎,一片混沌炸开又诞生。

    剑光、斧影、掌印、拳印、刀芒、地火岩浆、山川河流……虚空破碎,折叠扭转,犹如麻花一般,当真是天翻地覆,乾坤倒转。

    大魔头回转后,看了一眼战局,咋舌不已,当即投起一枚令牌,破开虚空,情急之下,他瞥了一眼衣袖,却见袖口破开,纵飞一半的身影停滞,目瞪口呆。

    “人……人嘞?人嘞?!”

    大魔头尖声呼喊,声音尖锐刺耳,惊慌失措,他施展袖里乾坤将韦落拢入袖中,如今衣袖被切,韦落不知去向,大魔头心惊胆战,这可怎么向魔君交代?

    他瞪向一路追杀自己的飞剑,怒吼道:“你将人藏在何处了?!”

    飞剑上浮现一道虚影,冷笑道:“怎么?贼喊捉贼啊?我怎么知道?你将人弄丢了?”

    “你……你是煦风贼道?难怪如此……如此厉害……”

    一道虚影凭空出现,盯着大魔头,杀气腾腾道:“你将人弄丢了?”

    大魔头冷汗滚滚,垂首道:“属下该死!”

    “对对对!大魔头该死!”飞剑上的栾禾风呼喊道,“杀了魔头!杀了他!”

    虚影握紧拳头,怒视栾禾风。

    栾禾风突然笑眯眯问道:“你为何唤韦落道友啊?”

    王轮雎虚影愣了愣,暗骂一声“老狐狸”,随即笑道:“他是我造就的半魔,前途无量,是我道友无疑。”

    栾禾风对王轮雎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真是大本事啊,何不多造就几个这样的半魔呢?”

    王轮雎重重点头:“我会努力的!”

    咻!

    飞剑掠斩,虚空一荡,王轮雎的虚影破灭,随后又重现,神情冷漠,一招手,金罩从大魔头头顶掠回,罩住了飞剑。

    飞剑左冲右突,突然洞穿金光罩,往仙魔大战处飞掠而去。

    “废物!”王轮雎骂了一句,裹挟着金罩向飞剑追去。

    域级仙魔之战的结束契机,是一位仙域境大佬扛不住退回防御阵线,随后有新的仙域境大佬接替斗法,妖魔一方不敌,退回上寒洲。

    妖魔每战皆退,有时战果累硕,有时灰头土脸,今次则两败俱伤,可此战却意义非凡,涅月门弟子深受打击,志气颓丧,妖魔一方士气大振,斗志昂扬,此,皆因韦落一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追逃之路

    常言道:“盛极而衰。”

    衰而不亡,尚有浩大根基,便有汹涌反弹,魔教曾盛极一时,起起落落,却不曾彻底灭亡,只因有上寒洲,且魔祖未亡。

    天下聪明人如过江之鲫,不知凡几,妖魔灭不尽,杀不绝,可水火不容,正邪不两立,纵使知晓杀妖除魔无尽头,但妖魔多行不义,佛道仙门也不得不除灭妖魔。

    天下生灵曾各据一方,平和良久,虽纷争不断,却未波及全天下,可魔教纷杂,弟子修魔道而多数性情乖张,不甘平和,热衷于利益之争,妖族更是霸道,占据之地不断扩张,甚至不许百姓豢养家禽,有时也以人类为食。

    矛盾终有激化之时,于是大战不休。

    佛道仙门得天独厚,力同心,大势所趋,将妖魔赶去了上寒洲,正好,上寒洲总是摇摇欲坠的模样,还是人工打造为主,便想着毁灭上寒洲,一举覆灭,可岁月悠悠,上寒洲不仅存留,妖魔之势还愈发强盛。

    一边堵,一边反弹,哪方都无退路,可想而知。

    妖魔退兵后,涅月门于暗中颁布悬赏令,杀韦落者赏一百灵元玉。

    为保涅月门颜面,降妖除魔联盟也是暗中悬赏韦落,并未高调行事,毕竟涅月门出了一位炼气九境数一数二的魔头,还去了上寒洲(都这么认为),这若传扬天下,岂不是让涅月门颜面无光?

    可参战的南离洲修士都看到了,悠悠众口难堵啊,于是涅月门便搞出了一个大动静,将众修士注意力转移,消减热度。

    涅道宗宗主向日月轮殿一位副殿主求亲,欲纳为妾室,求亲使团被乱棍打了出去,一时沦为笑谈。

    涅道宗宗主亲自登临日月轮殿,又被乱棍打出去,只是过程非常激烈,涅道宗宗主大显神威,连败数位日月轮殿副殿主,最后被围攻赶了出去。

    风流韵事,才子佳人,情感纠纷,向来使人津津乐道,此事当真沸沸扬扬,盖压韦落一事,再加上联盟与涅道宗上宗下门的有意镇压隐瞒,韦落之事鲜有人知,只在小范围传播。

    战后一月,春寒料峭,细雨绵绵,沉闷压抑扰人心绪,细雨未歇,便是乌云盖天,雷雨交加,倾盆落下。

    在涅月门天海峰,雷电纷纷落下,砸在一个个圆盘之上,形成细小雷电四下落去。

    不仅是天海峰,涅月门诸峰皆是如此。

    游飘儿独院之中。

    陆宜枝高举宝剑,接引天雷,天雷由手指细小逐渐壮大,最终变成婴儿手臂粗壮。

    佳人身上逐渐现出焦黑之色,可脸上却毫无变化,只有冰寒冷漠,眼神古井无波。

    游飘儿荡着秋千,无风自动,看着陆宜枝良久,嘴角微微一掀,难得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安兰栀在一旁抱着小胳膊瑟瑟发抖,低声道:“师父,我以后也要这般修炼吗?”

    “你修的不是《雷源道诀》,不必如此,不过,《古域天经》也不是那么好修炼的,我说过,当我门下弟子,日子不好混的。”游飘儿淡淡说道。

    安兰栀立即严肃道:“我并非来混日子的!”

    游飘儿点点头,便是一脸怅然。

    安兰栀又道:“韦落走后,陆师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何故啊?”

    游飘儿摇头道:“我也不甚了了,不必深究。”

    安兰栀吐了吐舌头,露出了笑容,韦落走后,与韦落亲近之人皆受牵连唾弃,全宗门还进行了一次大清查,结果是查无妖魔。

    如钟粼光,苏知这类,成了重点关注对象,被慑魂问心是否假魔,此关过了,可被问到是否能灭杀韦落时,却过不了关,被宗门冷待。

    还有一位叫罗业的少年,口口声声说是韦落未来徒弟,也被宗门重点照顾,第二关一开始过不了,半个月后却过关了,实在可笑,宗门对这类心性凉薄之人,依旧不敢信重。

    至于韦落带回的曹衾潸,第一关虽过,却差点被屠杀,被游飘儿保下,逐出了宗门,跑去了茶花小镇。

    这些人,多多少少对韦落有怨气吧?

    安兰栀许久不曾这般开心欢喜了啊。

    钟粼光走在天海峰道路上,人人避退,如遇蛇蝎,如避瘟疫。

    钟粼光神色如常,已然麻木,怨憎韦落吗?这不可避免,但想多了,想久了,便又不怨了,反而怨日月门,涅道宗,不知为何,心情便是如此。

    韦落为何修魔道?何时修的魔道?钟粼光想不通,若非跟韦落“读书炼心”,曾心境通透蜕变,怕是已经承受不住打击,成了行尸走肉。

    苏昭业夫妇拽走苏知时的眼神态度,给钟粼光造成了第二次伤害,他记忆犹新,周丝蝉那句话更是时常萦绕耳畔,“知被你们害惨了!两个孽畜,害人精!”

    有人躲避,有人视而不见,也有人拦路,拳脚相加后,鼻青脸肿,走路都踉踉跄跄,如此数次,钟粼光突然反击,将好些弟子重创,被刑堂拿了去。

    宗门不会轻易夺一人之命,顶多投到仙魔战场上,当炮灰!

    茶花小镇。

    曹衾潸去了陶家,与陶苑见面,可怜兮兮,然后被陶苑收留了。

    战后数日里,小姑娘一直闷闷不乐,忧心忡忡,直至栾禾风私下跟她聊谈一阵后,她便如以往一般,活泼可爱了。

    谁询问缘由,小姑娘都笑而不语。

    栾禾风跟陶苑说,他已助韦落脱离魔爪,至于韦落赶往何处,未来如何,他便不知了。

    这就足够了。

    陶苑变得不爱玩了,少读书了,去陈儒风家里,也是请教道法居多。

    小姑娘甚至缠着栾禾风求教道法,比如栾禾风上次提到的,大仙术,久炼之法,能有大道之体。

    栾禾风却非要小姑娘拜他为师,否则不愿传这等绝顶大仙术,小姑娘死活不同意,宁可放弃大仙术修炼。

    陈儒风适时出现,让小姑娘拜栾禾风为师,并道出了一桩秘辛,陈儒风所学竟源于栾禾风,一脉相承,拜师学艺,顺理成章。

    陶苑想了许久,还是不愿拜师栾禾风。

    这位陶苑口中的坏道士,失望而走,说是云游天下去了。

    栾禾风走后,陶苑愈发刻苦,甚至动了心思,想找黄家老太婆,可一想到黄镇云那个王八犊子,又想到黄家老太婆借口师徒之实,套近乎,替黄镇云向她求亲,她就满心疙瘩。

    栾禾风走后第五日,陈儒风找到陶苑,传陶苑大仙术。

    陈儒风告知,大仙术是栾禾风走前留下的,在陶苑最渴求力量又心态平和之时,将仙术传给陶苑。

    陶苑欢天喜地,可这大仙术却不好修炼,对资质、体质、资源,都有极高要求,她有师父,有陶家作为后盾,栾禾风甚至给陶苑备齐了主要资源,由陈儒风掌管。

    曹衾潸在陶家深受礼遇,便传出一些闲言碎语,说曹衾潸是涅月门弃徒,而今到了陶家,蒙陶家收留,却成了大小姐,整日里游手好闲,作威作福。

    曹衾潸脸皮向来厚实,对此不以为意,闲言碎语,泼妇骂街,她什么没见过?非要过得快乐舒心,让嘴碎之人愈发不快。

    ……

    南离洲西南海岸。

    西南沿海,过了防御阵线,沿途设立望塔,同时也是鬼灵物斥候活跃之地,因为沿海线过长,多有疏漏之地。

    上寒洲妖魔欲潜入南离洲,通常是靠仙魔大战的混乱时候从海岸往东西两个方向潜行,或退回深海,绕过防御阵线,或直接从海岸线沿途绕转,过了防御阵线,进入内陆就简单多了。

    防御阵线东西两边都有修士在提防妖魔潜入南离洲,不管是战时还是非战时。

    妖魔大军每每欲绕过防御阵线,都会面临南离洲的疯狂反扑,甚至截断退路,偶有豁出去的时候,也只是扑杀到涅月门附近小镇,被一群高人袭击,散兵游勇四散奔逃,也多数被捕杀。

    南离洲,甚至天下能避免妖魔的侵扰,终究还是妖魔实力不如天下五洲。

    海岸线延绵无尽,百密终有一疏。

    陈国西边,山峦起伏,以山村部落为主,一路延绵至道门天回宫据点天回门东北边。

    山峦险途中,一位年轻男子背着一柄宝剑,慢步山道上,步步艰辛,他背着一个竹篓子,篓子里有书,有草药,有点重。

    穿过一条狭道,数座村落相接,炊烟袅袅。

    山路通行,需经过村落,从村落绕行,年轻男子看了眼,便继续沿山路前行,经过村落时,四下奔走玩闹的山村小子见到年轻男子,便纷纷驻足,好奇望去。

    “是剑仙吗?”

    有小孩子目光亮晶晶,直勾勾盯着韦落,他们在山村玩闹,偶尔会见到风姿卓绝的剑仙脚踩飞剑呼啸而过。

    “肯定不是,隔壁村牛三不也老是背着一柄木剑装剑仙吗?老头子们说了,这叫猴子戴帽子装书生!怎么装也不像。”

    “也对也对,看他背个竹篓子都费劲,还浑身泥污,跟我们没啥区别啊。”

    “咱们要不要戏弄他一下?”

    “还是不要了吧?毕竟是一个大人。”

    小孩子们静观年轻男子走过了村落,往隔壁村子走去。

    约摸过去半日,数道身影从天而降,为首是一位中年男人,展开一幅画卷,逮着人就问:“可曾见过此人?”

    十有**得到摇头的回复。

    中年男人身后便有机灵小子走出,询问是否有陌生人经过,这便得出了答案“有”!

    一群人朝着指向腾空而去,在半空中,有女子惊讶道:“于前辈,那韦落还真奇怪,竟然走陆路!走陆路也就罢了,还走官道!”

    “出人意表,不外如是,不过,联盟布下天罗地网,大半南离洲遍布修士与百姓混合的眼线,他是在劫难逃了!”

    那于前辈冷笑一声,于半空中手托一枚拳头大小的珠子,光晕流转,四方山河地势如浮光掠影一般飞旋而过。

    一路搜索,一路前进,过了半日,渺无人烟,不见搜寻之人的踪迹。

    一处村落,某间房屋,一位中年妇人正煲着鸡,忽闻屋外有响动,便出门瞧了瞧,见周遭毫无异样,转回厨房,锅盖打开,一整只鸡已然不翼而飞,不,应该是熟翼而飞。

    锅旁还有一些银两,一个瓷瓶,压着一张单子。

    “是哪个糟心的贼呦?这可是给我家女儿养身子用的啊!”

    妇人上前,见单子上写着“瓶子有药,可强身健体,比鸡补身体,煲鸡我笑纳了。”

    妇人看懂小半的字,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先找了村里老郎中验一验,结果差点被老郎中强夺一半。

    ……

    村外林中,负剑背竹篓的年轻男子靠着树,将一只煲鸡啃得只剩骨头渣子,挖了一个坑,挥手将骨头掩埋,一脸舒畅。

    他便是联盟和妖魔满世界搜寻的韦落。

    从大魔头的金罩漏洞遁逃后,韦落便从海域一路西行,施展障眼法躲过鬼灵物斥候,来到了西南山峦村落,一路往东北赶去。

    这就过了十日。

    韦落遁逃之术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寻常金丹有法宝辅助,才堪堪破除他的障眼法。

    一路上慢行,经过村落,不仅是要体悟山川林海,还要给追杀者一点提示机会,道途艰难,方显英雄本色,磨砺之效才是最佳。

    “可惜啊,联盟无能之辈甚多。”

    韦落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拍了拍身上的泥尘污垢,继续北上。

    “是吗?”

    一道身影从虚空走出,或者说是凭空走出,撤去隐匿之法,现出了身形。

    这是一个青年男子,面有胡渣,不修边幅,发丝有些散乱,背负一剑,目光凌厉如剑,此时笑看韦落,一脸戏谑。

    韦落目光清亮,上下打量青年男子几眼,问道:“你谁啊?能寻到我,本事不小啊。”

    “没点本事,不敢寻你啊,大魔头!”青年男子哈哈大笑,长袖一挥,一座小山飞出,迎空而涨,化作大山,一方土地草木化作细碎,韦落身形一颤,双足陷入地里,脊背遭一股力量镇压,微微弯曲。

    “镇妖山,金丹境都要被镇住,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吧,一百灵元玉!哈哈……”

    噗嗤!

    说话间,韦落竟烟消云散,仿佛被镇压成了细碎。

    青年男子却面色一变,一边施展天眼通,一边取出一面圆镜,两面通透,对着地面一照,看到一缕剑气遁地而走,韦落身形若隐若现。

    “好厉害的变化之术!炼气九境便能施展这等术法神通?!一百灵元玉,你逃不掉的!”

    青年男子跺脚,气急败坏,召回大山,循着剑气去向奔掠而去。

第一百三十章 没天理了

    一追一逃,瞬息数里,韦落发现他实在难以摆脱追杀之人,也对,能悄无声息出现在他附近,必有不同寻常的法宝掩护,而且还是一位金丹境,容易摆脱才有鬼了。

    韦落可是炼气九境之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敢出动搜寻之人,几乎都是金丹之上,普通金丹都不敢出动,毕竟韦落遁术与障眼法的厉害,还有对敌的奸诈狡猾是威名远播的,普通金丹连龙瑜金都应付不来,更遑论韦落了。

    怕就怕仙城境之上的大仙出动,若还寻到了韦落,便是死路一条啊。

    不过,仙城境不会走陆路,他们本事大,飞天遁地,一眼观一方天地,山川草木尽入眼帘,谁还慢步行走呢?

    青年男子目光一闪,一指韦落所在,一柄飞剑如流星飞坠,贯穿大地,地面轰隆一声,土石滚滚,韦落身影若隐若现,缠住落雨剑,冲天而起,犹如一缕电光划过长空,留下丝缕绵长痕迹。

    一座大山追杀而至,一股镇压之力从后背袭来,韦落一愣,突然笑容诡异,身形如叶,随风飘摇,真气有独特波动,镇压之力陡然化作了推力。

    韦落速度暴增,青年男子吓了一跳,瞪眼如铜铃,气急败坏,掐指捏诀,大山底陡然出现一个漩涡,爆发抽吸之力,韦落身形陡然一滞,真气律动变化,抵消了大山的抽吸之力。

    青年男子眼眉疾跳,骂咧咧道:“为何这般不讲道理?凭什么?这就是所谓的知道?”

    他召回大山,御剑飞驰,疾速追向韦落,追上去,以绝对实力轰杀之,管他知不知道!

    韦落御剑飞行,如鱼得水,相较而言,青年男子却受风所阻,此消彼长,速度快不了多少。

    韦落忽而下坠,落入树中,气息消失。

    青年男子冷笑一声,圆镜对着韦落坠处一照,一方区域在圆镜之下,显得通透明了。

    韦落身影映入眼帘,青年男子飞剑汹涌杀向韦落,剑气强盛,一棵巨树当场破碎,韦落身形御剑腾空,继续遁逃。

    “韦落!乖乖束手就擒,你是逃不掉的,与我斗法,必输无疑!何苦承受这么多磨难呢?”

    青年男子大声喊道,杀人诛心,杀敌攻心,即便不能让韦落束手就擒,也能瓦解其意志。

    韦落理都不理,身形继续下坠,落入林中。

    青年男子继续冷笑,圆镜一照,见韦落于林中穿行,愣了愣,便于低空追向韦落,一方障碍重重,一方畅通无阻,韦落那小子是自寻死路啊,脑子坏了?

    亦或是有什么阴谋?对了,韦落擅长埋雷,想到此处,青年男子目光有神,神采奕奕,盯着圆镜,谨防韦落埋雷。

    在透虚镜的作用下,韦落想做什么小动作,简直痴心妄想。

    逼近韦落,飞剑如流星坠去,剑速太快,韦落难以闪避,一边闪避,一边挥剑四两拨千斤,当场被劈飞出去。

    小山迎风而涨,顺势砸下,虚空激荡,眼看便要将韦落砸成肉饼。

    韦落唤出柠棱剑挡了一瞬,倏然旋身,身若烟缕缠绕落雨剑,以人剑合一的出剑姿态杀到青年男子脚下,数颗阵元珠脱手飞出。

    能量勾连,爆发冲天光柱,青年男子大惊失色,一掌拍下,手臂当即剧震,被撞得腾起。

    柠棱剑一挑,大山翻倒,呼啸而起,铿锵击中圆镜,继而转向,追着御剑而去的韦落走。

    青年男子稳住身形,抬手看了眼有些破裂的圆镜,随即勃然大怒,以指代剑,挥动宝剑,向韦落疯狂斩去,剑气倾泻而下。

    韦落往树林钻去,腾挪转移,变化莫测。

    一片密林被摧毁,沟壑丛生,剑气弥漫。

    一缕剑光冲天而去,青年男子仰头望去,目光凶悍,剑悬脚下,疾驰着追向韦落,剑指连点,一路都是交缠卷向韦落的剑气。

    ……

    一群人在林间休憩,正是于姓金丹修士领头的修士队伍。

    “哪去了呢?韦落那厮往哪去了?”

    一位少女一脸郁闷,嘀咕一声,嚼一口兔腿肉,“没道理啊。”

    “也许我们已经错过了。”一位少年目光闪烁,模样机灵。

    “不可能啊,于前辈的观山珠可是上品,寻常障眼法可避不过。”

    “韦落的障眼法可是出了名的,可不寻常。”

    “别吵了!都安静!”于前辈呵斥一声,揉了揉脑门,龇牙咧嘴道,“吵得我脑仁疼!”

    少女吐吐舌头,瞪了少年一眼,后者置若罔闻。

    一两刻钟后,上空有一道身影御剑飞行,呼啸而过,众人纷纷抬头,于前辈愣了愣,霍然而起,卷起众人,吼道:“追啊!”

    腾至半空,与青年男子打了一个照面,于前辈惊道:“游边方?!你抓不住韦落?”

    青年男子瞪了于前辈一眼,骂道:“老东西!关你屁事!”

    骂完就跑,追都追不上。

    于前辈鼻子都快气歪了,一边追一边破口大骂:“臭小子!你师父怎么教你的?怎么不知尊老爱幼啊?”

    前面游边方速度奇快,追上韦落,出剑暴劈,大山侍立,随时准备砸去。

    只见韦落在剑气风暴席卷绞杀之下,翻来滚去,滑溜之极,落雨剑舞动,将致命的剑气弹飞,突然与宝剑交缠,人剑合一斩出剑气风暴范围。

    大山罩着韦落,轰隆隆而下,又一柄飞剑飞出挡了大山一下,游边方冷笑一声,宝剑掠出,击向柠棱剑。

    双剑交击,落雨剑与韦落交织一处,噗通扎入地里。

    大山轰鸣,柠棱剑和游边方的宝剑均被镇压下去,一阵地动山摇,陡然地陷,地上出现一道裂痕,土石喷射,四散落去。

    游边方得意洋洋,哈哈大笑道:“敢小瞧老子的天大山,砸不死你!天塌地陷,地面挤压如铁石,老子早等着你这一手了,飞天遁地,还能遁铁不成?”

    后方,少女沉声道:“糟了!于前辈,韦落那厮被逮住了,我们要不要抢?”

    于前辈黑着脸,差点破口大骂,抢你妹啊?游边方可是一位狠人,背有靠山,法宝众多,谁敢从他身上抢人抢物?

    他施展天眼通,却透不过那个天大山的实体,摸不透虚实,便以神念落下,钻入地里探查。

    游边方已经招手将天大山收回,地面出现一个大坑,坑下是平整岩石状。

    宝剑弹起,悬停游边方面前。

    游边方俯视下去,见大坑深处有两道狭长甬道出现,二者相接,朝着一个方向远去。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人剑合一,承受挤压冲击,钻出一条通道,柠棱剑回转,两者汇合,就此遁逃。

    游边方眉毛拧成一团,咬牙切齿道:“这王八蛋两柄飞剑都不是凡品啊!”

    他一踩宝剑,疯狂向韦落追去。

    后方队伍便也追上,少女惊道

    “何止如此?游边方可是百宝散人的徒弟啊!”

    “娘嘞!这可不就是十宝散人了吗?”队伍中有人大叫,“他可不是普通金丹境啊。”

    “是啊,我曾见过龙瑜金的手段,很是可怕,都说龙瑜金败在无名小卒手下,貌似孱弱,可只有对上龙瑜金才知道她的厉害,能击败龙瑜金,那韦落可想而知。”

    于前辈幽幽开口,“我叫你们同来,原是查漏补缺的,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几位年轻男女便面色颓丧,一脸不服不快。

    于前辈御风急追,喊道:“游边方!你既然擒不下韦落,不如与我联手?”

    “滚!”

    游边方骂了一声,他速度奇快,非韦落可比,于前辈裹着几人,勉强与韦落速度相差无几。

    游边方追上韦落,又是一通纠缠攻伐,于前辈便在此时机追上。

    游边方清楚韦落手段,便愈发谨慎,并不急于擒下韦落,而是先封锁韦落四面八方的退路,准备一网成擒。

    随后,他就见识了韦落的魔道手段,魔气化作咒线,无孔不入,往游边方四下钻去。

    “魔头!魔头!果然是大魔头!”

    后方于前辈领着的一位少女指着韦落,大喊大叫。

    “他是如何办到的?正魔转化自如,连咒术邪法都会!”机灵少年瞠目结舌,讷讷出声道。

    “这是我为道的高深领悟,天道之下,一切存在皆可变化,只是极少有人正魔同修,通常是妖魔热衷此道,但能成者屈指可数,疯魔者又占据多数,据说,能正魔转化之人,只有万道尊主季秋雷,万法无忌魔韦落,混神魔君王轮雎,小妖王天树精!”

    于前辈目光深沉,缓缓言道,“说来,那万法无忌魔极是厉害,王轮雎曾扬言与万法无忌魔是挚友,得了魔头真传,改良法诀,益于我为道的修悟。”

    “他偷学天下修炼法,试图万法合一,切入天道源头,甚至想以半身噬道,以半魂祭道,从天道源头撕扯下一丝一毫实质,融化感悟,却遭了天劫,险些自取灭亡,当真是一个疯子啊。”

    “不过,那魔头也有些许成就。后来被算计围杀,据说也是劫数之一,其人凶名赫赫,许多魔教后辈都颇为崇敬,无名之辈取名韦落,竟多不胜数,那万法无忌魔又以正道自居,救助过不少人,竟也念其恩情,后辈也多人取名韦落,行善积德,意欲化解韦落罪孽。”

    “有人觉得蹊跷,便去查实,发现是有人故意为之,暗中推手令韦落之名广布天下,许多人都怀疑是王轮雎所为。”

    “若不是万法无忌魔已盖棺定论,魂飞魄散,大道余威消减,我都要认定涅月门韦落便是万法无忌魔转世投胎了。”

    几位男女听得瞠目结舌,心驰摇曳,机灵少年突然说道:“涅月门韦落是否有可能是万法无忌魔的一丝残魂转世?否则这么多年,为何就出了一个这种人物?”

    于前辈摇头道:“涅月门韦落才二十岁左右,哪有残魂飘荡数百年转世的?除非天道眷顾。”

    “糟糕!要跑!”

    于前辈忽然大吼一声,当场祭出一面旗帜,给拦在了韦落面前。

    韦落冷哼一声,祭出柠棱剑,一往无前冲击而去,轰然爆发,将旗帜贯穿,沿着树林穿梭。

    “我的宝旗啊!”于前辈痛心疾首,捂住心口泣血道,“韦落你个挨千刀的啊!你怎么不遭天谴呢?!那是什么品质的飞剑?快赔老夫!”

    他呼喊着追向韦落,游边方已经御剑追向韦落,他改变了策略,持剑死死黏着韦落,跑哪都以粘性攻击缠着,毕竟大范围攻击太难击中韦落,击中了也伤害不大。

    “你赢了!”

    某一时刻,韦落停下逃遁,大吼一声,高举双手。

    游边方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道:“准备好了束手就擒吗?”

    韦落笑眯眯道:“准备好了……玩不过你。”

    “再会!”

    韦落身躯化作一缕黑白之气,缠绕柠棱剑,冲天而去,速度之快无与伦比,如光如电。

    游边方吓了一跳,御剑急追,可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突然捂住心口,摇摇欲坠。

    “那是什么品质的飞剑?!没天理啊!啊!气死我也!王八蛋一直在戏耍老子!老子与你不共戴天!”

    游边方怒气冲天,泄愤乱砍,一道道剑气落下,斩得地动山摇,碎石乱飞。

    远远吊着的于前辈一行见到这一幕,瞠目结舌,微微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冷汗,对游边方露出了同情之色,追杀人家半天,来来回回,将韦落折腾得像看似苦不堪言,犹如猫戏老鼠,结果人家是想跑就跑……

    于前辈设身处地去想,若是自己遭了此等戏耍,非要吐血三升不可。

    ……

    韦落摆脱游边方后,便是一路北上,沿途隐藏行踪,十分低调,见到人迹都会隐藏起来,以免遇到联盟眼线,或是妖魔奸细。

    他的小心谨慎,令他避开了少数仙城境搜索,有时候甚至变化骨骼形态,生命气息,避免被大修士的神念观察到,也避免神识探查。

    如此一月后,韦落远离仙魔战场附近区域与国度,便轻松了许多,追杀者已经寥寥。

    至于他必行目的,便是西落周的无尽沙海,前世万法无忌魔的洞府,也是王轮雎与少年韦落第一次在茶花小镇见面时,王轮雎以术法神通令韦落精神陷入的记忆之地,世外桃源。

    那里有万法无忌魔遗留的宝藏,对如今的韦落而言,有大用,可大大缩短他恢复前世修为的过程,未来超越前世,也是必然。

第一百三十一章 难逃魔爪

    林海国西,有一片湖泊,叫心届湖。

    再往西,便是万佛寺统御地界了,号称万佛国,实际也是一个世俗国度,但信仰佛教,到了尊崇的地步。

    过了万佛国,才到万佛寺所在,这是顶尖教派之一,当年据点设立,佛门称不善经营之道,三大据点便以仙门、道门为主,佛门驰援三方。

    韦落北上,经过了万佛寺所在的区域。

    一路安然无事,韦落避开万佛寺万里之遥,越过了万佛寺。

    在万佛国西边,韦落走在崇山峻岭之中,他已经许久不与人见面,不与人交谈了,近来吃的也都是野味,因为所走的路都是偏僻之路,遇上了一些妖魔鬼怪,能避则避,遇到害人的玩意,能灭则灭,不能灭便悄然而走。

    韦落此时穿着粗衣麻布,背着一个竹篓,有干粮与水壶,还有一些草药,脚下一双布鞋,十分破旧,看起来就像一个上山采药的穷苦山村少年。

    少年捧着一本破旧书籍,一边翻看,一边皱眉沉思。

    “哎呦!哎呦!我的老腰,老腰要断啦!哎呦……”

    少年脚步顿了顿,抬头望了一眼,前方约摸四五里之地,有老汉在呻吟痛叫。

    韦落五感弥散,便是为了避免人烟,此时正犹豫要不要帮忙,这附近是有山村的,一些老人到处瞎跑崴了脚,扭了腰,他也是见过的。

    想了想,韦落还是决定去看看,于是加快步伐,片刻后,在山道边见到一位背着竹篓,躺在草丛边的老汉冷汗淋漓,正气喘吁吁,试图起身,却愣是动弹不得。

    韦落看了一会,走上前去将老汉扶起,坐在草地上,从竹篓取一些药材出来,挡在石块上,又取了一颗小石头将药材砸了粉碎。

    老汉向韦落连连道谢,见韦落如此动作,不由惊讶道:“小娃儿,你也懂药理啊?”

    “略知一二。”韦落笑答,将药汁置于手心,帮老汉按揉腰间。

    “白芷、当归、赤芍、红花、生地黄,少了一味石胡荽,用青兰叶替代?还有一味什么药?”老汉鼻子翕动,如数家珍,一副老中医模样,经验老道,连声询问韦落。

    “宝药,能让您老腰坚韧不易折,这可是给神仙用的药,叫碧月花。”

    韦落温言说道,“老人家,腰不好,便不要一个人到处跑了,万一磕着碰着了,可就不妙了。”

    老汉叹气道:“没法子啊,娃儿们许多药材都辨不出,只能老汉亲自来了,你别瞧我这样,其实我身体健朗得很,好多小娃儿都没我厉害嘞!这次是意外,意外啊。”

    韦落揉了片刻,又听老汉絮絮叨叨,说一些村中事,突然问道:“小娃子,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贺江村的。”韦落笑道。

    老汉愣了愣,惊讶道:“这十里八乡的,老汉都知道,贺江村在哪?”

    “说了你也不知。”韦落道,“很远的地方,我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走到此地的。”

    “厉害啊!”老汉赞叹,“少年人有凌云志。”

    韦落叹气道:“可惜道途多险阻。”

    老汉目光惊奇的看向韦落,笑道:“少年人应该极有本事,否则走不了远路啊。”

    韦落点点头,收手道:“老人家,指指路,我背你回去吧。”

    “好嘞,好嘞,谢谢你啊,小娃儿。”

    韦落将卸下的竹篓提在手上,又将老汉的竹篓卸下提着,背对老汉,弯着腰,令老汉颇为欣喜,顺势上了韦落的背。

    韦落迈步前进,步履平缓,十分轻快。

    走了十几步,韦落脚步突然一顿,背上的老汉便笑道:“小娃儿怎么不走啦?”

    “老人家,你突然变沉,我看不穿你,你身上又有异变,我心戚戚,心有恐惧,不知你要干嘛。”韦落神色惊惧,垂首道,“给我一个痛快吧。”

    “小娃儿心善,老汉岂会对你有恶意?”老汉笑道,“慢慢走,走不动了与我言语便是了。”

    韦落眼角跳了跳,凭他多年经验与敏锐的感觉推断,老汉是万佛寺的人,只能是万佛寺的人,故而他表现心善,即便老汉对自己身份有所推测,也不至于动手啊。

    不不,老汉一定是在等他,腰坏了也是考验,甚至老汉躯体都是普通人,只是灵魂被人主导了,如今增重,也是一种试探,试探他的本事吧,想在大高手手下隐藏力量,很难啊。

    韦落迈步缓行,身躯越来越佝偻,步履越来越艰难缓慢。

    终于,韦落走不动了,气喘吁吁,轻声道:“老人家,能下来了吧?”

    “老汉感觉你似乎还隐藏了一些力量,不过,不要紧,已经足够惊世。”老汉幽幽道,“老汉瞧你前世今生,云遮雾绕,二十之龄有此成就,非苍天眷顾不可。”

    “我也觉得。”

    “你对佛门如何看待?”

    “佛门主旨普度众生,我甚为钦佩。”

    “那就入佛门吧,化去一身魔气,解去一身罪孽,贫僧保你无虞。”

    说话间,老汉跳下韦落后背,一道身影浮现韦落面前,僧袍袈裟,光头长须,面容方正,宝相庄严,老汉身上一缕金光掠入僧人脑海。

    僧人一挥手,老汉便慢悠悠离开。

    韦落瞪眼道:“老佛,您是如何发现我的?”

    “佛光普照之地,我佛无所不知。”老佛高深莫测道。

    韦落点点头,若有所思,叹气道:“我若不入佛门,您会不会超度了我?”

    “不会,你心善,折腰老人都敢扶,还出手施救,怎么说也得将你带回寺里镇压,净化魔气。”老佛打量着韦落,慈眉善目道,“皈依我佛,你必然能成为我佛门的得道高僧。”

    韦落笑道:“天下降妖除魔,佛门使妖魔改邪归正,济世救人,必定声名远播,天下称颂。”

    “施主慧根不错。”老佛点头,伸手将韦落拎起,腾空而起。

    “不知老佛法号为何?”韦落突然问道。

    “无妄。”

    “无我大师跟您是何关系?”

    “我师兄。”无妄感叹道,“你被寺院一位古佛感应到,寺里便商议了处置你的意见,好些师兄师弟都说要直接打杀了,无我师兄则坚持度化你,我是支持无我师兄的,故而亲自请缨前来寻你。”

    韦落苦笑道:“哪位古佛这般神通广大啊?”

    “这不能与你多说。”

    “贵寺引我入佛门,不怕涅月门跟贵寺翻脸啊?”

    “呵呵……”无妄只是轻笑两声,为你一个韦落跟万佛寺翻脸,绝无可能。

    “据说你还会我佛门神通?”无妄笑道,“可见与我佛有缘啊。”

    韦落撇嘴道:“佛法广传天下,佛门法诀多有粗浅传播,会的人太多了,我也就会一点点。”

    “曾有得道高僧叛佛,高深佛法传扬出去,不足为奇。”无妄幽幽道,“不过,无碍,佛法无边,日新月异,些许佛法传出去不算什么大事,也能让一些妖魔洗涤杀戮之心,甚好。”

    “据说有些妖魔修炼佛法,两者相冲,好些练傻了,好些练疯魔了,那位叛僧是不是有意为之啊?这是佛门阴谋吧,兵不血刃!应该传出更高深佛法才是!”

    韦落说着说着,仿佛发现了惊天大秘密,露出惊恐之色。

    无妄忍不住笑道:“贫僧向来对此事耿耿于怀,佛心有缺,而今听你这么一说,心里便舒坦些许了啊,你果然跟我佛有缘。”

    韦落怔了怔,老和尚还听不出好赖了?或者说是胸怀宽广?分明是表里不一之徒啊。

    “我这是阴谋论啊,跟你佛慈悲为怀可是大相径庭啊。”韦落似笑非笑道。

    “无事,愈是穷凶极恶,度化了愈是大功德。”无妄喜滋滋道。

    韦落差点破口大骂,都是无耻之徒啊!

    无妄突然身形一顿,微微眯眼,四下看了看,似笑非笑道:“莫非我佛门也有妖孽潜伏?”

    轰!!!

    下方一座山峦炸开,碎石四溅,一座仙城轰然而起,速度之快,贯穿虚空一般,瞬息来到无妄脚下。

    无妄猛然跺脚,虚空激荡,仙城被阻,城中跃出一彪形大汉,一**日推出,击中无妄,将无妄掀飞。

    无妄提着韦落,法相金身迎风而涨,击中飞起之大日,镇压下去。

    仙城压缩,撞击无妄的法相金身,轰隆作响,金身当即出现破损,一道剑气突然刺穿金身,剑芒闪烁,刺到无妄近前。

    无妄伸指夹住,喝道:“孽畜敢尔!”

    剑尖突然激射一道剑气,直取无妄眉心,眉心便有一片莲瓣飞出,是神念所化,挡了剑气冲击。

    大日推来,无妄大喝一声“嘛咪吽”,纹路神异,融入了法相金身,声音更是远传百里。

    大日撞上即紧贴,大日裂开,一位童子从中钻出,击破法相金身,陡然化作一股黑旋风,将韦落卷走。

    “孽畜敢尔!”

    无妄化作怒目金刚,一拳捣去,黑气膨胀,化作滔滔魔气,漩涡阵阵,挨了一拳,魔气消减大半。

    身后便有剑芒斩下,法相金身又破开,无妄一手轻弹,涟漪阵阵,阻住剑芒,剑上传来的压力却极重,将无妄斩得急坠而下。

    三道身影聚拢,其中童子裹挟韦落,与魁梧男人一道,突然消失,余下一位儒雅男子,御剑远去。

    一只掌印冲天而起,儒雅男子拂袖挥出仙城,轰然砸下,半阙仙城被打爆,虚空扭曲,几个大和尚从中走出,金身遮天蔽日,压迫感惊天动地。

    下方传来无妄长啸之声:“佛光普照,我佛无处不在……”

    儒雅男子突然与宝剑融为一体,剑身炸开一团血雾,骤然东行,一瞬穿过围攻,消失于天际。

    无妄差点被呛了一口,气得要死,与几个大和尚一般,取出一枚圆珠,波光粼粼,如水荡漾,破开了虚空。

    数百里外,血黑之剑掠空而行,虚空都在荡动,陡然折向而行,变作抛物线,划过虚空,后方虚空破开,几个大和尚走出,看到血黑之剑远去,立即又遁入虚空,再次出现时,便是东南西北远远围住血黑之剑。

    血黑之剑却去势如故,面对一两位大和尚,或腾或坠,越过大和尚,金钵、佛珠、大钟、禅杖、木鱼、帆旗……法宝齐飞,拦截去路,逡巡轮转,却依旧拦不住血黑之剑。

    血黑之剑远去,大和尚们终究追不上。

    “如此高明的剑遁之法,怕是传说中,万法无忌魔开创的血元剑遁?”

    一位老和尚眯眼捻须,轻叹道,“可惜了啊,可惜了一位好苗子,一桩大功德。”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天已注定,非我等无能啊。”

    无妄目光深沉,垂首不语,有些妖魔真是神通广大啊,在万佛寺地界上肆意妄为,从他手下将人劫走,可不就是神通广大么?

    入了万佛国,过了国界进入心届湖,湖域广大,有岛屿高山。

    血黑之剑扎入了湖中,无声无息。

    水下世界,血黑之剑若游鱼般游走,突然便多出四道身影,分别是儒雅男子、魁梧男人、白衣童子,还有韦落。

    四周鱼儿游弋,丝毫不受影响,只是接近四人之时,自然避开,甩着鱼尾,无意识般继续游弋。

    这片湖域据说以前多有水鱼水草化作精魅妖怪,后来被诸岛上的人族势力拔除,或吃掉或豢养,几乎灭得一干二净。

    以前湖中还有一只蛟龙,是湖域霸主,后来被万佛寺擒去,化作石龙守了寺门。

    四人现身后,儒雅男子面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目光盯着韦落,有好奇、有疑惑、有不快。

    事实上,四人一现身,其中三人便都盯着韦落,目光都有些复杂,透着些许古怪情绪。

    气氛有些沉闷诡异,韦落环视一圈,随即拱手道谢,惊讶道:“三位模样气息都颇为熟悉,我们可曾见过?”

    魁梧男人便咧嘴道:“陈国,长平郡城。”

    韦落回了一句:“张家?”

    “我叫净土。”

    韦落又看了看儒雅男子与白衣童子,苦笑道:“我终究还是逃脱不了魔爪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年事,而今忧

    净土是王轮雎手下大魔头,白衣童子显现过了真身,他与罗仁柠至地火渊求剑途中,在一处陈国鬼城遭遇鬼城孕育妖孽,他和罗仁柠还参与了妖孽剿杀。

    那妖孽真身和气息,与白衣童子真身一般无二。

    都是王轮雎的手笔啊,韦落想到此处,心中感慨万千,布局磅礴深远,聚拢一批能人异士,妖魔鬼怪,不得了了。

    “我叫王轮天,混神魔君的义弟。”

    儒雅男子慢条斯理的取出一个红花纹瓷瓶,倒出一枚血红丹药投入口中,吞了后,才慢悠悠道,“血气亏损严重啊,这遁法无敌,可惜太损血气,这是魔君改良的遁法,想创造出不损自身的无上遁法,可惜太难了,有得有失啊。”

    “幸会幸会!”韦落向儒雅男子拱手,“魔君无敌啊!魔君义弟也无敌啊!”

    “王诚,我叫王诚。”白衣童子凑上前来,指着自己,连声道,“你与人联手围攻过我,还都喊我妖孽,现在我有名字啦,我叫王诚,为了你挨了秃驴一掌,损了小半道行啊。”

    王诚笑嘻嘻,不时对韦落露出一口白牙,舔舔嘴唇,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韦落悻悻道:“你能否不要一副看美食的模样?”

    王诚抹了抹嘴角,遗憾道:“你相当可口,可我早已不吃活人,因为主人说天理不容。”

    韦落点头道:“你主人说得对。”

    王诚无奈道:“对不对我都得听啊。”

    “还真是啊。”

    韦落笑了笑,转头看向王轮天,问道,“魔君何在?我可要跟你们去上寒洲?”

    王轮天摇摇头道:“我哥说,不阻你道途,你可自行离去。”

    韦落瞪眼道:“他真这么说?”

    “我还能骗你不成?”王轮天沉着脸道,“你小子什么福分啊?我哥对手底下人极少如此纵容的,不,应该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了。”

    韦落微微一愣,莫非王轮雎并未告诉他们实情?他们只以为自己是王轮雎培养的一个妖魔奸细?

    “此为小人荣幸。”韦落谦虚,而后眨眨眼,问道,“万佛寺耳目遍布方圆万里,你们是如何躲过秃驴们的眼线的?况且还能阻击无妄大师,你们也太神通广大了吧?”

    听闻此言,王轮天便得意洋洋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要不你猜猜看?”

    他只是随口一说,韦落就点头道:“我猜魔君是推断出了我的去向,断定我会经过万佛寺地界,怕我遭秃驴所擒,因此让你们前来护送?”

    王轮天愣了愣,白衣童子就跳脚道:“你算什么东西?还想让我们护送!”

    王轮天便按住白衣童子的肩膀,对韦落笑道:“难怪我兄长对你如此看重,真是心思通透,灵巧剔透啊。”

    顿了顿,王轮天继续道:“万佛寺丧心病狂啊,他们造了一片天幕,就连高悬的日月皆是伪造,日月光照之下,便是佛光普照,所谓的我佛无所不知,即是此意,他们不容旁人染指信徒信民,不容旁人侵占其光泽普照之地,不容四方奸细入场。”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佛高一丈,魔高十丈,兄长给了我一件匿身法宝,命我在万佛国西边觅一处最高峰观天望地,有极大可能见到你,若你被擒,则救下,若不被擒,便目送你走离万佛寺地界。”

    韦落眼角跳了跳,他离万佛寺近,便是为了避开妖魔耳目,因为妖魔比较忌惮佛门,他且不知万佛寺丧心病狂的造了一片天幕,结果阴沟里翻船,被擒被救,起起落落啊。

    估计他的这些想法,都被王轮雎给洞悉了吧?

    至于为何不往万佛寺地界西边走?因为有天地险地,且再往北便是一些一流二流宗门教派,可不好走。

    王轮天突然一指韦落眉心,一股磅礴信息涌入了韦落脑海。

    待信息稳定下来,韦落怔然望着王轮天。

    王轮天笑道:“这是我兄长多年来钻研琢磨出来的道法精髓,兄长让我传你,你好好努力。”

    他拍了拍韦落肩膀,鼓励道:“小子,不要辜负我兄长的期望,他说了,你不想去上寒洲便不去,他知道你想去哪,尽可去,他不会特意去寻你。”

    韦落眼角抽了抽,您可是将妖孽划入麾下的大魔头啊,这么和颜悦色,咱真是不习惯啊。

    “谢谢……前辈!”韦落认真道谢。

    “叫我,混天魔帅!”王轮天眯眼道。

    “混天魔帅大人!”韦落恭恭敬敬,一脸崇敬,令王轮天傲然昂首,虚荣心得以满足。

    “魔帅大人,那我走了啊?”韦落朝上指了指。

    王轮天摇摇头道:“不急不急,等我血气元气恢复了,等秃驴们找回了佛心,我们再各行其是。”

    韦落懂了,万佛寺不会轻易罢休,即便知道能揪出怀揣匿身法宝的王轮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

    在湖底一待便是一个月。

    嘴馋了便随手抓来鱼儿烤了吃,撑开水幕,掐火诀烤鱼,撒上一些油盐香料,吃得欢快。

    白衣童子非常直接,张口便有成群游鱼落入口中,吃得痛快。

    王轮天动身,将韦落送到了林海国边境,让韦落从王朝国度走,混迹于三教九流,凭韦落的障眼法,无惧探查。

    林海国西边境,一座小镇酒楼,韦落四人在包厢里点了一桌子菜肴,胡吃海喝。

    白衣童子王诚不时瞧一眼韦落,嚼着肉,满口油,不时咧嘴笑起来。

    韦落也冲他笑,若是旁人,早给吓傻了,那是垂涎三尺的模样,在湖底的时候,白衣童子便是如此模样,吓死个人啊。

    净土对韦落则较为和善,有时候还传魔道法诀给韦落,将韦落当成了后辈看待,讲解法诀,神态憨憨,可到了这等境界,怎么可能是蠢人?

    饭后,王轮天送韦落上路。

    “小子,祝你好运!”

    王轮天在镇上给韦落买了一匹好马,让韦落骑马而行,临行时,净土向韦落挥挥手。

    “多谢净先生!”韦落笑着回应,净土让他这么喊的。

    “这小子聪慧,举一反三,下次见面,我要收徒。”净土摩挲着下巴处钢针一般的胡渣,看着韦落背影说道。

    王轮天看了净土一眼,笑了笑,挥手道:“走吧。”

    三人往官道边走去,不过片刻,便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

    涅道宗坐落于南离洲东南方,元召国往东数万里之遥,叫神脉平原,是一处洞天福地,有云岛高悬,琼楼玉宇,宫阙万间天上悬,云遮雾绕,似祥云承载,飘飘摇摇。

    一座宫殿的偏殿,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二人身形修长,都是青年模样,俊彦与美人。

    男人手持一枚奇异玉牌,飞速转动,突然轻轻一弹,弹到美人面前,美人随手接过,微微闭目,长长睫毛轻轻颤了颤。

    “如何?”男人问道。

    美人摇摇头道:“不是那魔头的灵魂气息,也无遮掩,无转世因果,无轮回因由。”

    男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皱眉道:“可就这样一个小子,一逃便无踪迹,还处处透着玄乎,或许跟那魔头颇有关系。”

    美人笑道:“死了那么久的人,你怕个什么?你可是堂堂涅道宗宗主,还非要将我请来,这要让四方道友听了,岂非笑掉大牙?”

    男人便笑而不语。

    “即便是魔头转世,却已落后数百年,还重头开始,想要灭杀何其简单?”美人将玉牌丢给男人,说道,“你非要杀那个年轻人,便给道友们传讯吧,天下虽大,只要你动用关系,他便再无立锥之地了。”

    涅道宗宗主微微抬眉,露出沉思之色。

    西落洲,佛门天雷寺,元语大师。

    北乾洲,仙门浩天宗长老,白匪。

    中宇洲,道门上灵派,飞羽真人。

    南离洲,仙门净花苑金枳蕊,仙门涅道宗樊抚洲。

    东天洲,仙门玄阵宗,杨荒。

    牵头者是天雷寺方丈元妙大师,聚五洲著名大仙袭杀万法无忌魔,盖因万法无忌魔潜入天雷寺偷法杀僧,且洞府设于西落洲无尽沙海,激怒了天雷寺,于是方丈通过元语大师请来五洲著名大仙,商议围杀魔头。

    五洲著名大仙代表了五洲大势,也是天下大势,谁死了,其所在教派都会极度憎恶杀人者,作为一洲的顶尖教派,领袖级势力,号召力极大,杀人者必将无立锥之地。

    元妙大师多年布局,以天雷寺无上佛门法诀《万家生佛》为饵,布下玄阵,诸大仙或闭关或出海或以分身现于人前,千方百计不露痕迹,却汇聚一方,蓄势待发。

    万法无忌魔潜匿多年,小心翼翼,终究逃不过对《万家生佛》的觊觎,便要去偷。

    此前万法无忌魔以强大分身试探数次,使得天雷寺防御更严,消除疑虑,又待天雷寺邀天下佛寺研习《万家生佛》,并称无惧一切觊觎,此后,万法无忌魔请来强大仙友帮衬,待到时机动手,终于入局,便是一番滔天大战,如此多强大仙人,又遭仙友背叛,结果可想而知了。

    多年后,万法无忌魔大道余威消减,被天道盖棺定论,让围攻者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涅月门有一个万法无忌魔的同名年轻人传入了涅道宗宗主耳中,原本他不以为意,直至韦落击败了龙瑜金,他便重视起来,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唯恐是万法无忌魔复生,甚至亲自暗中探查韦落灵魂本质,摸索命魂玉牌,这才放心。

    可仙魔战场上,韦落爆发魔气,可让宗主吓得不轻,凭他的眼力还能看漏,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以往万法无忌魔的丹田是孕养了一个魔种,以此为枢纽转化正魔二气,如今进化升级了?当时他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韦落的灵魂本质上,可若有魔种在身,他一眼便可发现啊。

    上宗下门和联盟都通缉了韦落,樊抚洲也便安心了些,可时长日久,却没有擒杀韦落的消息,心中又有浮动,思来想去,请来了灵魂一道高深莫测的净花苑金枳蕊,若真有韦落一丝转世轮回可能与因果,便全力杀之!

    樊抚洲思索良久,最终采纳了金枳蕊的意见,两个多月了,不是毫无消息,便是被其遁逃的消息,熟悉的感觉啊,说不定还有妖魔奸细帮衬。

    不过,不管他去哪里,天下之大,也是处处敌人,绝对九死一生。

    ……

    林海国北边正打仗,正顺帝号召国民驱逐入侵的元召国强盗,甚至向宗门教派借力,打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口号,寸土不让,抵御外敌。

    战争不止,死伤无数,怨气冲天。

    林海国内乱早已令国库空虚,军队损失惨重,正顺帝却仅仅休养生息一年,便悍然举旗驱逐入侵者,这在许多人看来都是不智之举,可正顺帝却是不管不顾,致使生灵涂炭。

    只是正顺帝已然稳固朝堂,势头极盛,又师出有名,能征善战,因此林海国倒还是万众一心的。

    战局主要在北原郡,原本已陷落,如今大半被正顺帝亲征夺回了大半。

    韦落步入北原郡地界之时,便闻到了硝烟的味道,战争便是一个巨大漩涡,卷入其中,弱者便是尘埃一般。

    他牵着马,尽量避开战争中心,绕道而行。

    饶是如此,韦落在经过一个叫立县之地,途中迎面走来一群衣衫褴褛的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脸上有浓重的菜色。

    一些难民见到韦落,或双目无神,或恐惧避退,这类人他们不是没见过,多数对讨吃者是拳打脚踢,凶神恶煞的。

    有小女孩挣脱父母之手,奔到了韦落面前,仰首可怜兮兮道:“大哥哥,我好饿啊,你有吃的吗?能给我一点吗?”

    小女孩父母慌忙将小女孩拽走,一双渴望清亮的眼睛却不曾挪开韦落身上。

    好些难民止步,静静望着韦落,有人出头,若被打走就算了,若给了食物,便也上去讨一点。

    此情此景,韦落早已见多见惯,只是往往随意一眼,有观世间百态之心态,悟天地大道之想法,几乎不曾与苦难人群面对面,常常是高高在上,观蝼蚁纷争生死的。

    此时心情想法,又非同寻常,恻隐之心大动。

    韦落从马匹托着的包裹处取出一些干粮,递给了小女孩,后者飞抢般接过,打开取出便是一阵狼吞虎咽。

    难民群当即引爆,人群汹涌而至,差点造成了人踩人的动乱。

第一百三十三章 行善积德

    韦落早有心理准备,因此不慌不忙,散发威压,将骚乱的人群稳住,将食物尽数分发,几乎人人都有一口吃的,先吊着一条命吧。

    见韦落被掏空,难民便散去,继续南下。

    “阿弥陀佛!”

    一个浑厚的嗓音响起,一道身影从北边踏步而来,转瞬之间,到了近前,是一个年轻和尚,左右手拎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左右手食都指挂着一条铁链,铁链绑着两个面黄肌瘦的汉子。

    年轻和尚将人放下,铁链一卷,将两名汉子捆在一起,而后一挥手,小山一般的干粮出现,他大声吼道:“诸位施主!诸位施主!此处有食物,速来排队领取啊!这都是贫僧化缘而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功德无量啊!”

    难民群止步,疯了一般向年轻和尚扑去。

    年轻和尚不断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声音有独特之处,安抚人心,令难民们都冷静了下来。

    韦落远远瞧着,摇摇头,这些秃驴又出来赚功德了,不过倒也下得了本钱,还颇为坦然,难得了。

    牵着马儿北行,韦落经过年轻和尚附近时,年轻和尚连忙向韦落招手,喊道:“施主!施主速来帮忙啊!贫僧瞧他们都有些许食物,是施主所赠吧?施主是好人,来帮帮贫僧啊!”

    韦落想了想,走过去,听年轻和尚指挥,给难民发放食物。

    韦落看了看铁链锁住的两个男人,忍不住询问年轻和尚:“秃……咳咳……和尚,为何捆着那二人?”

    “他们易子而食,被贫僧撞见,要擒拿去佛国,扔入十八层地狱。”年轻和尚愤愤出声。

    韦落怔了怔,沉默片刻,叹气道:“易子而食,也是迫于无奈,不必下十八层地狱吧?”

    年轻和尚随即笑道:“施主倒是仁慈……哎哎!哪位施主吃饱了?帮忙发一下干粮啊,有劳啦!”

    突然间,干粮轻轻一颤,当即消失无踪。

    难民们目瞪口呆,未曾领到食物的难民出现一阵骚乱,随即扑通扑通跪下,大喊道:“还请活佛救命,不要戏耍我等啊!”

    “活佛救命啊!”

    吟!!一声剑吟,剑光立即冲天而起,雪亮映天,在道旁石丘扫过,火星四溅,一道身影现出,往道上坠去。

    “何方妖孽敢盗贫僧之食物!”

    年轻和尚暴喝一声,目光转动,一挥僧袍,抽出一根禅杖,向落下之人奔去,挥起禅杖便砸了过去。

    对方一杆长枪迎击,一声轰响,斗了半斤八两,一股冲击波便席卷而开,掀起狂风阵阵,好些难民眼看便要被掀飞,韦落身形一闪,挡在难民前方,举着一枚定风珠,狂风当即停歇。

    韦落勾勾手指,落雨剑回转,挥洒间,化作扇形剑光,汹涌扫荡,匆忙间瞥一眼,见那是一个持枪大汉,一身黑衣,身形健硕,天眼通施展,却看到了灵魂形态,不由一惊。

    严格来说,这是一只鬼,目光冷肃,杀机凛然,一看便是出身行伍。

    长枪暴砸,落雨剑轰鸣摔飞,只听那持枪大汉暴喝道:“吾乃元召国平南军右先锋大将军战越!闲人避退,休要误我大事!否则便是与我元召国为敌!”

    年轻和尚挥舞禅杖,金身腾起,扫荡而至,骂道:“无耻入侵者,贫僧乃林海国相国寺小僧惠泽!打得就是你个死了还来荼毒生灵的大头鬼!”

    “多管闲事的臭秃驴!”战越冷笑一声,扬起长枪跟年轻和尚战在一处。

    韦落在旁掠阵,眯眼观战。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所幸还有韦落挡灾,难民得以安全避退。

    战越力量惊人,招术神妙,长枪挑动,于手心飞旋,撞击禅杖时,能进袭惠泽和尚的身躯,将禅杖震得难以稳住。

    惠泽和尚面色凝重,只觉得对手技法凶悍无比,又奇妙无双,杀伐之气极重,又不失技巧,应对起来颇为艰难,如此下去,怕是抢不回粮食了。

    这战越必是战场上死掉后化作鬼修的金丹境大修士,以他如今展现的战力来看,胜于炼气九境,弱于金丹。

    惠泽和尚一边口诵经文,一边挥舞禅杖,扰得战越大骂秃驴聒噪,让人不得安宁,出招也频频出错。

    佛门法诀对妖魔鬼怪极有奇效,正气凛然、刚正不阿、净化心灵、涤荡阴邪、度化众生、降妖除魔,这是佛门印象,力求如此。

    “臭秃驴!不跟你玩了!”

    战越不胜其扰,长枪一荡,击中禅杖,借势腾飞远遁,烟缕飘飘,不可捉摸。

    一道剑光立即横在战越面前,回旋圈绕,犹如漩涡,搅动风云,烟缕扭曲,便有化入剑光漩涡的迹象。

    战越立即现出真身,枪头迎风而涨,一击将剑光漩涡击散,落雨剑后退数丈,剑尖一抬,呼啸直刺,电光石火。

    “他娘的!”战越喝骂一声,狠狠一震长枪,枪身如龙腾翻转,将落雨剑击飞。

    后方惠泽禅杖以铺天盖地的汹汹势态砸来,战越一抖长枪,枪身后滑,枪尾迎击禅杖,对击一处。

    火星四溅,战越势头前扑,落雨剑回旋划圆,又挡住了战越的去路。

    战越骂骂咧咧劈飞落雨剑,身形一折,化作流光冲天,惠泽跃起,一杖劈下,干脆利落,又将战越逼了回去。

    落雨剑立即又飞驰而来,战越卯足了劲,轰然扫荡,却扫荡一空,落雨剑转绕一圈,剑光挥洒,斩向战越。

    “死开!!”

    战越不胜其烦,怒吼一声,长枪一震,化作黑漆漆大蛇,长尾横扫,扫荡一片,落雨剑与冲上来的惠泽都被扫了出去。

    一股灼灼炽热感从身后袭来,战越冷笑一声,知道是那飞剑主人,一个小年轻,腿下一抖,绵延伸长,化作漆黑长刀状,斩向袭来之人。

    铿锵一声,战越龇牙咧嘴,犹如斩在玄铁之上,下一瞬,一个拳印呼啸而至,击中腰身,滋滋作响如春阳融雪,差点贯穿其身躯!

    这是纯阳法力融合血气爆发的狂暴一拳,战越知道他踢到铁板了,果断施展浑身解数逃离,却又被惠泽与飞剑拦截,根本就逃不掉。

    战越干脆取出一个黑袋子,将袋子里的干粮四处乱扔,丢得如流星般坠落,一旦落下,当场粉碎,根本吃不了。

    惠泽便左蹦右跳,甚至神念为基点,化出神念小人去接干粮。

    战越藉此机会脱逃,韦落却御剑到战越面前,将人截住。

    战越以为全力爆发即可将韦落逼退,却不料韦落十分难缠,愣是脱不了身。

    韦落突然开口:“将乾坤挪移袋放下,我不拦你。”

    “休想!”战越发狠,长枪一舞,便如长河扫荡,将韦落抽飞。

    韦落后退之际,落雨剑飞出,颤动回旋,又将战越拦住。

    长枪飞出,与落雨剑交缠,战越腾飞,韦落便侧面袭来,钢铁烈阳般炽热,直来直往,煌煌大气,令战越一阵心惊肉跳,虽然是鬼身,但还是有这种感觉。

    战越奋起跟韦落对了一拳,拳头破了小半,并且滋滋冒烟,他瞥一眼正盯着地上破碎干粮痛心疾首的惠泽,知道那和尚会很快杀来,便取出黑袋子,目光一闪。

    韦落喝道:“别想破坏袋子里的粮食,我飞剑很快的,若让我知道你戏耍我,一定跟你不死不休!”

    “他娘的!”战越愤愤丢出黑袋子,一边遁逃,一边召回长枪,还别说,他是想毁掉袋子里的东西的。

    韦落接过黑袋子,果然就不追了。

    惠泽腾身纵起,正想与韦落联手攻杀战越,却见战越堂而皇之,扬长而去,眼眉剧烈跳动,掠到韦落面前,沉声道:“施主!你怎么能让那孽畜轻巧安然离去呢?!”

    韦落摇了摇袋子道:“我若不让他离去,他会毁了袋子里的干粮的。”

    惠泽痛心疾首道:“毁便毁了,没多少了,孽畜害人,除掉方为最要紧之事啊!”

    “很多的,可活人无数。”韦落认真道。

    惠泽有些茫然,随即沉声道:“即便如此,你收了袋子也可继续拦截那孽畜。跟那等害人孽畜,不必讲什么道义,不必守什么承诺。”

    韦落摸了摸鼻尖,神色古怪,问道:“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和尚还有不讲道义,不守承诺的?”

    惠泽撇嘴道:“贫僧可不是迂腐之人,与其放任孽畜害人,贫僧宁愿自损道行亦要杀之,问心无愧!”

    韦落点头,对惠泽竖起大拇指,指了指战越去向:“那孽畜受创了,你如今拼尽全力去追,或可追上。”

    惠泽黑着脸不说话。

    韦落向难民方向掠去,将难民聚拢起来,黑袋子张开,一堆干粮从中落下,堆积一处。

    难民们见了粮食,心情激动,却不敢哄抢。

    ……

    林海国北上北原郡之路。

    一位中年男人御风而行,左右年轻男女御剑相随,年轻男子沉声道:“司长大人,元召国奸邪者云集,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等自当昭告天下!”

    “我们得拿一个现行,否则皆是空谈!”中年男人也是阴沉着脸,握拳道。

    “司长,计匡,究竟何事匆匆寻了我,喊我北上?”年轻女子惊讶道,“我在分司还有事处理呢。”

    年轻男子说道:“元召国战死将军有三个,一个身死魂灭,两个化作鬼修,到我国北原山川占据山头,以乾坤挪移袋收拢难民余粮,造成易子而食的局面,令得满地饿殍,这是在坏我国名声啊!”

    “混账东西!”年轻女子炸毛,以手指作剑状,唰唰挥舞数下,“若让我见到谁以乾坤挪移袋收拢粮食,必杀他一个人仰马翻!”

    三人一路疾驰,走难民所行路线,沿途投下一些粮食,支撑难民走到村镇之处,觅得一线生机。

    三人突然见到路上有人聚拢难民,取出一个黑袋子,放出一些粮食,难民们规规矩矩,眼神敬畏。

    “乾坤挪移袋!他在干什么?收买人心吗?”年轻女子瞪眼,惊呼道。

    “是乾坤挪移袋,黑色,银钩标记!错不了,是情报所提!”

    年轻男子声音低沉,与年轻女子默契疾驰,双剑合璧,向手持黑袋子之人冲杀过去。

    剑绞肆虐,犹如数十上百利刃交叉相叠,呈现神龙摆尾之状,向手持黑袋子之人横扫过去!两大炼气九境联手,施展合击技法,十分厉害。

    韦落不曾想,自己正积德行善,却不料祸从天降,还好反应极快,落雨剑出鞘,他纵起踩剑,腾飞回旋。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撩剑起光华,斩向韦落。

    韦落左闪右避,腾空远去,一男一女左右追上,舞出剑花,剑光哧楞哧楞向韦落席卷而去,铺天盖地,无漏无缺,杀机重重。

    韦落一边御剑远驰,一边以指代剑刺出道道剑气,将剑光击开,形成了一追一逃的势态。

    “怎么回事?”

    正要赶去帮韦落分发食物的惠泽见到这一幕,一脸懵,急忙左顾右盼,见到悬空观望的中年男人,愣了愣,急忙喊道:“宋司长!何故要动手杀人啊?”

    宋司长闻言一惊,寻声望去,见到惠泽,急忙飞掠过去,疑惑道:“惠泽小师傅,你如何在此?”

    惠泽正色道:“积德行善,你呢?”

    宋司长便将缘由告知,惠泽惊道:“如此你们便向持黑袋子之人下手?那是小施主从孽畜手上夺得的啊!”

    宋司长一愣,急忙道:“我这就去叫他们回来!”

    相国寺跟神部是略有来往的,尤其是斩妖伏魔之时,多有接触。

    作为一司司长,与相国寺优秀和尚弟子更是有些交情,惠泽和尚的话,他是完全相信的。

    “一起,一起!”惠泽驾驭禅杖跟宋司长一同追去。

    待二人追上,见年轻男女被韦落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一股强烈的反差感油然而生,两大配合默契的炼气九境不是撵着那小子走的吗?怎么一转眼便形式逆转了?

    二人面面相觑,韦落察觉二人逼近,转身便跑。

    惠泽急忙喊道:“小施主!莫跑,莫跑啊!误会,都是误会啊!”

    韦落回头看了一眼,犹豫一下,这样跑掉,反倒惹人注目,平常反应即可,于是停顿下来,露出一个纯净笑容。

第一百三十四章 凶戾小女孩

    年轻男女相视一眼,神色有些难堪,同为炼气九境,双方且能默契配合,这都擒不住一个看起来年龄小于他们的小子,还被打得狼狈不堪。

    关键是,还让司长给瞧见了,让人情何以堪啊?

    惠泽冲到韦落面前,笑道:“小施主,都是误会啊,他们是林海国神部除魔司司员,获得一些情报,前来缉拿以乾坤挪移袋收拢难民余粮的孽畜。”

    “刚才瞧见施主手持乾坤挪移袋,以为是作祟者,故而悍然动手,还请见谅。”

    韦落点点头,不置可否。

    “鄙人叫宋正,除魔司副司长。小兄弟,手下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宋司长来到韦落面前,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风道,“不知如何称呼?来自何处?”

    “钟楼,游方术士罢了。”韦落谦虚道。

    宋司长知道韦落不欲详谈,也不深究,将韦落邀请回去,途中言语道:“小兄弟,本事不小啊,游方难有前途,不如进我司一起降妖伏魔如何?”

    韦落摇头,笑道:“游方便是我的前途。”

    宋司长随口相邀,也不抱有希望,闻言笑笑不语。

    回到道上,干粮已被难民哄抢一空,甚至因此造成了流血事件。

    惠泽双掌合什,一脸痛心疾首,不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宋司长极擅长处理这类事,将几个凶悍刁民擒下,狠狠惩戒一番,没收小半粮食。

    期间,年轻女子不时盯着韦落,目光锋利,灼灼炽热。

    韦落转头看了年轻女子一眼,四目相对,一方目光愈发凌厉,一方目光却深邃平和。

    宋司长处理完事情,转回对韦落笑道:“小兄弟,乾坤挪移袋中收了许多难民的余粮,可否交给我处理?”

    韦落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乾坤挪移袋:“这袋子可贵了,不能白给你们啊。”

    宋司长微微蹙眉。

    年轻女子忍不住了,竖眉道:“怎么?你要囤积居奇,索要钱物?”

    韦落点头,对年轻女子竖起大拇指,笑道:“你懂我啊。”

    年轻女子大怒,怒气险些喷薄而出,骂道:“无耻之徒!”

    韦落一翻白眼,置若罔闻。

    “钟施主,你这样就不对了。”惠泽唉声叹气,凑近韦落,连声道,“钟施主啊,这是大功德,若掺入了利益,功德便全消减了,不值当啊不值当,助人为乐,功德无量,这才是无价的。”

    惠泽和尚苦口婆心,絮絮叨叨。

    韦落瞥了惠泽一眼,严肃道:“我不是以功德修炼之人,而是以宝钱修炼的。”

    惠泽眼角跳了跳,叹气道:“宝钱只助益修为,功德却可炼心、悟道、增益修为。”

    韦落摇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

    “你们应该有洞天秘宝,粮食给你们,乾坤挪移袋归我了。”

    韦落抬手止住惠泽的话头,将乾坤挪移袋里的粮食尽数倒出,将空的乾坤挪移袋收起。

    “乾坤挪移袋有远距离收取物事之效,钟施主要来,莫非是偷取物事之用?”

    年轻和尚脸色有些难看,他起初对韦落印象深刻,且都是好印象,可韦落却执着于利益与歪门邪道的法宝,令他心生不快。

    韦落摇头道:“非是如此,法宝是好物,好玩有趣啊,我对法宝有收藏癖好,我若要偷取物事,还需要借助法宝?”

    年轻和尚怔了怔,觉得言之有理,合情合理。

    宋司长收起粮食,对韦落笑道:“都是小事,小事而已。小兄弟,一起将祸害百姓的恶鬼孽畜灭杀,如何?”

    韦落神色一正,严肃道:“不可,不可啊。我还要走过元召国呢,若是得罪了元召国,我就麻烦了,怕是走不过元召国。”

    “你似乎已经得罪元召国了。”惠泽在旁轻声开口,竟有些幸灾乐祸。

    “坏事与杀人是两种不同的性质,正如小仇小怨与不死不休之区别。”韦落认真道,“小和尚竟在幸灾乐祸,这不是出家人该有的情绪啊。”

    惠泽肃然道:“出家人也是人,况且小僧还只是小僧,还未成为得道高僧呢!”

    “奉劝一句,早有得道高僧风范,更容易成为得道高僧。”

    “贫僧不以为然。”

    “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啊。”

    “住口!”

    年轻女子突然吼道,“不去便不去,两个死掉的金丹罢了,我们除魔司便可解决!”

    惠泽吓了一跳,连忙念“阿弥陀佛”安定心神,笑道:“多贫僧一人,可省些力气,更免了他们脱逃。”

    “惠泽小师傅果然深明大义啊。”宋司长赞叹一声。

    “诸位且忙,在下告辞了。”

    韦落拱手一礼,转身离去,去寻回马匹,便要拍马而去。

    惠泽忽然凑近,惊讶道:“钟施主,你可御剑飞行,为何还骑马啊?”

    韦落从怀里摸出一本书,翻开观摩,双腿一夹马腹,让马儿咯哒咯哒慢慢走,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御剑飞行能叫行路吗?”

    惠泽瞠目结舌,喃喃道:“好高深的境界!好古怪的人!”

    “故弄玄虚!”年轻女子冷哼一声。

    “能让除魔司两大精英焦头烂额,可是不凡呐!”惠泽感慨一声。

    年轻女子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

    韦落沿途北上,赶路不紧不慢,慢悠悠而行,见到一些零零散散的难民,有些悄然避开,有些蜂蛹而上求助。

    韦落便指了指后方,说有林海国朝廷高人救援。

    有些难民则红了眼,发了狠,向韦落发动袭击,结果未想而知。

    山林小道,凉风徐徐,树枝摇曳。

    一片阴云由北向南而来,一时间乌云密布,凉风愈凉。

    韦落仰首看了看,嘀咕一声“风云莫测”,天上便哗啦啦下起了小雨,小雨变大雨,又变暴雨,倾盆而下。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韦落任由雨水落到了身上,顷刻便将身体打湿。

    韦落眉头忽然一皱,竟闻到了丝丝缕缕的血腥之气,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是新鲜的血腥之气。

    前方隐隐有呼喊声传来,韦落抬眼望去,便见几个男人与妇人满脸惊恐,一边奔跑,一边大喊大叫“有鬼!有鬼啊!”

    青天白日的,还能有鬼?

    韦落拍了拍马背,马儿便加快速度奔行,迎上前方几人,喊道:“喂!哪儿有鬼?哪儿有鬼啊?”

    “前面!前面左边林里!吃人!在吃人!”

    一个彪形大汉大声呼喊,一看即是凶悍之人,可此时却一副丧胆惊恐之状,这一说话,就踉跄摔倒,来了一个狗吃屎。

    韦落打马疾行,五感弥散开来,循着气味而行,跳下马背钻入林中,在一个小土坳中见到惊人一幕。

    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男子躺在土坳之中,胸口破烂,此时鲜血已经不外冒,雨水打在上面,血红流淌。

    青年男子旁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满口鲜血,雨水打在脸上,将嘴巴四周的鲜血渐渐冲刷干净。

    韦落的到来令小女孩一惊,手中尖锐树枝猛然握紧,一跃而起如猎豹般向韦落冲去,树枝狠狠扎去,力道十足,竟有武人二境之力!

    韦落微微一惊,抬手将树枝握住,感受小女孩身上传来的力量,不仅是纯粹躯体之力,还有淡淡的天地灵气,当然,最主要还是躯体的力量在爆发。

    树枝被抓住,小女孩抬腿往韦落裤裆踢去,又快又准又狠,显得老辣熟练,力量汹涌。

    韦落龇牙咧嘴,双腿一夹,将小女孩的小腿卡住。

    小女孩模样凶悍,奋力挣扎,挣脱不开,便压腿而起,双臂张开向韦落抱去,张口露出一排细碎牙齿,往韦落的脖子咬去。

    韦落倒仰,小女孩抱空,脚下支点动弹不得,又后仰倒去。

    韦落干脆松开双腿,踏步退开,小女孩摔下,满身泥泞,她立即爬起,动作迅捷,举起树枝向韦落小腹捅去,当真是干脆利落。

    “啧啧……”韦落咂咂嘴,侧纵避开,一脚踢向小女孩,收敛了力量,速度极慢。

    小女孩抬起手臂挡了一下,继续面目狰狞的向韦落进攻,力量极大,却毫无章法,只是往躯体的弱点与要害扎去。

    彼此差距一天一地,小女孩犹如疯魔一般,将树枝当成了匕首,向韦落疯狂挥舞,直到精疲力竭,瘫坐下来气喘吁吁。

    “奇异体质啊。”韦落静静的看着满脸疲惫的小女孩,眉头微微皱起。

    小女孩缓过气来,微微屈膝,作出猎豹扑食状,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你吃人了?”韦落突然问道。

    小女孩面无表情,突然坐下,垂首不语。

    韦落上前蹲下,小女孩突然抬头露出狰狞之色,张口向韦落的脖颈咬去,一只手掌伸出,捏住小女孩的嘴巴。

    腹下的树枝锋锐逼近,被韦落握住。

    韦落猛然一推,小女孩撞到树上,摔了下来,传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痛叫,似在极力忍耐。

    “蛇蝎心肠!”韦落霍然起身,“你既然吃了人,就跟你吃的人葬在一处吧!”

    韦落上前将小女孩提起,丢入土坳之中,一挥手将泥土掩埋过去,将人埋入了土坳之中。

    韦落神情冷漠,走出几步,脚步又是一顿,回头便看到小女孩从途中钻出,口中嚼着一团血肉,面目狰狞可怖。

    铿!

    韦落心意一动,落雨剑出鞘,悬停韦落身侧,蓄势待发。

    “你凭什么杀我?”小女孩狠狠咽下血肉,声音嘶哑,充满怨念。

    韦落冷声道:“你吃人。”

    “他要扒光我!”

    韦落微微一滞,皱眉道:“那也不能吃人啊。”

    “我饿,要饿死了。”小女孩咧嘴,树枝往土里猛然一插,似又插中了土里之人,森然笑道,“这个死人扒光姑娘的衣服干完了坏事,也吃人,他就准备那么对我,我做得不对吗?”

    韦落心头微微一震,心脏莫名收缩,仿佛被一只大手攥紧,无以言表。

    “那你为何袭击我?”韦落淡然问道。

    小女孩冷声道:“世上没好人了。”

    “还是有的。”韦落道,“你见谁都袭击,不怕冤杀好人吗?”

    “谁死谁活该。”小女孩满脸都是对生命漠视的冷酷,说出的话语来,都是理所当然。

    “那你死如何?”韦落握住落雨剑,盯着小女孩,缓缓说道。

    小女孩面无惧色,问道:“你要杀我?”

    “杀人者人恒杀之。”韦落剑指小女孩,“你说的,谁死谁活该。”

    小女孩突然咧嘴笑:“反正我也是浮在湖面的杂草,有点儿力气而已,不知什么时候就被鱼儿给吃了。”

    韦落挑眉道:“看来你挺有觉悟啊。”

    小女孩冷笑,死死盯着韦落,盯着韦落的剑,说道:“我知道你是厉害人物,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我认栽!我意志很强,我怨念很重,我要化作厉鬼,吃了你!”

    韦落吓了一跳,歪眼斜嘴道:“娘嘞!吓死我了!吓歪我五官啦!”

    小女孩气得眼睛都红了。

    韦落伸手一指,点中小女孩的眉心,小女孩魂魄脱离躯壳,浮于半空。

    “你变鬼了,吃我啊?”韦落挑衅道。

    小女孩呆呆的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四周,突然张牙舞爪的向韦落抓去。

    她体质异于常人,魂魄也尤为强大,已经达到了实质化,虚实变化,竟非常厉害。

    韦落朝小女孩推掌,打了出去,对方立即又张牙舞爪扑上,如此往复数次,小女孩又露出了精疲力竭的模样。

    “你太弱了,不堪一击,宛如蝼蚁。你说的对,草芥,就是草芥啊,只有任鱼吞食或化作飞灰的命。”

    韦落冷漠道,“你对变成厉鬼有所误解啊,你瞧你,变鬼了依旧不堪一击。”

    小女孩厉声道:“你为什么这样羞辱我?!”

    她气息陡然变化,抽取了一方区域的天地灵气,魂魄强大,怨气邪念滋生,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阴邪。

    韦落眉头微皱,五指轻弹,划出一道印记,打在小女孩魂魄上。

    形势逆转,小女孩魂魄恢复原样,呆呆看着韦落,突然嘤嘤哭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凤无敌

    韦落的手段令小女孩绝望了,这种绝望首次遭遇,因为此前再是绝望,也有挣扎之力,有死后与来生的希望,如今生前死后的挣扎与希望尽皆破碎,倔强破碎,绝望如潮,只觉得世间果然无好人,人间便是无边炼狱。

    活着畏死,死了也不能解脱,这岂止是生不如死?这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小女孩哭声止歇,魂魄气息又变化起来,阴邪胜似鬼祟,仿佛一切禁锢都阻止不了这种变化。

    韦落露出惊讶之色,这小女孩还真是有趣之人,天赋异禀,超乎寻常,极是不凡啊。

    韦落捏指掐诀,一个印记打入小女孩魂魄,不是禁锢之法,而是逆转之法,将小女孩打回了原形。

    小女孩干脆放弃了抵抗,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韦落抬手一压,真气盘旋,将小女孩魂魄压回了躯壳之中。

    “你还想怎么样?我看你不像大奸大恶的人,给我一个痛快不行吗?”

    小女孩志气尽丧,颓然坐下,对韦落可怜兮兮的道。

    韦落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很凶悍吗?不是很硬气吗?不是穷凶极恶吗?突然变成可怜虫,不符合你的气质啊。”

    小女孩瑟瑟发抖,瞪着韦落,咆哮道:“你是魔鬼!狗杂种!垃圾!杂碎!臭水沟里的鳖甲!粪坑里的蛆虫!我拉出来的……”

    嗡!

    小女孩身躯一颤,脑袋嗡嗡作响,便失去了知觉,她内心得意,终于如愿以偿了,这些高高在上的王八蛋,哪受得了自己这般气死人不偿命的咒骂?

    韦落将小女孩提起,转身往回走,天赋异禀,修炼奇才,若是死了实在可惜,人也是被逼得凶恶残忍,尚有一丝善念,还有救。

    回到山林小道,马儿在刨蹄子,打响鼻,见到韦落后,便安静下来,主人回来了,很安心啊。

    韦落将小女孩丢到了马背上,跃上马背,一扯缰绳,马儿会意,撒蹄狂奔,一路疾驰。

    约摸半个时辰,一座破败山村映入眼帘,韦落打马进入其中,随处可见残垣断壁,雨水冲刷,隐隐可见雨水有着丝丝血色,乃是血渍融合了雨水形成的血水。

    韦落叹了一口气,这座山村显然已经被乱军屠灭,阴气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已顾不得这许多,他是无惧风雨的,小女孩体质虽特殊,却也扛不住,衣服也得换一换。

    韦落寻了一间院落,进入其中,院里屋内都空无一人,连尸骨都没有,显然是有人给收尸了。

    在院里翻找一遍,韦落还真寻到了小女孩穿的衣衫,取火盆生了一堆火,将小女孩衣衫更换,而后静坐一边。

    过了片刻,韦落起身去将猪棚里的马儿牵出,直接牵入了主屋之中,抚了抚马首,笑道:“烤烤火,暖暖身,听我读书讲道哈。”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眨着一双马眼,颇有灵性。

    韦落坐在火盆边,翻开一本书,缓缓读起来,“天地有神奇,气象有万千,抽丝剥茧觅真道……”

    韦落语调有道律,马儿听得入迷,缓缓趴了下来。

    小女孩幽幽转醒,耳畔隐隐听闻令人舒心安定的说话声,她觉得就是说话声,舒心安定,却也嘈杂,烦人又安心,想继续睡又想起来。

    许久不曾睡得这么安稳了。

    嗯?不对啊,自己不是死了吗?小女孩惊觉,陡然睁开双目,身躯弹起,茫然四顾,耳边又传入“说话声”。

    小女孩侧目望去,看到韦落时,吓了一跳,实在是韦落令她印象深刻,留下了庞大厚重的心理阴影啊。

    她凶悍残忍,冷漠无情,都是经历过恐惧、欺凌、饥饿、生死、绝望……种种遭遇才如此的,以为已经无所畏惧,直到遇见韦落。

    “我没死?”

    小女孩摸索一下自身,心头震动,喜不自胜,能好好活着,谁愿死啊?她随即看向兀自忘我读书的韦落,眼神阴郁下来,难道这人有折腾人的癖好,不杀自己,是要慢慢折磨自己?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小女孩越想越觉得可能,也越觉得恐惧,四下看了看,见屋内一张桌子上躺着一把剪刀,便悄然摸去,持起剪刀,走向韦落。

    不管韦落是什么状态,小女孩觉得总比什么事都不做要强,反正自己不是第一次袭击他了,这次即便被挡下逮住,又能如何?可万一宰了他,搜刮了钱物,就赚大了,一定能活下去,长命百岁!

    这混蛋还是一个书呆子?如此最好,入迷了啊。她见过一个书生读书走路,摔了一个狗吃屎,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解。

    毫无反应,毫无反应!

    小女孩走到韦落身后,高举剪刀,利刃对准韦落的后脑勺,见韦落毫无反应,不由欢喜无限。

    马儿忽然抬眸看到这一幕,跳起来撅蹄子,鼻孔喷气,呼啦作响。

    小女孩吓了一跳,猛然便扎向韦落后脑勺,只听铿锵一声,小女孩手掌剧震,如扎在了钢铁之上,震得连连后退,目瞪口呆。

    韦落继续读书,小女孩呆呆看着韦落的背影,如看大魔王,干脆将剪刀对准自己,不活了。

    猛然用力,手臂便被一条真气线扯住,韦落回头道:“怎么又自杀啊?不必如此,我对你并无杀心,往后你跟着我,我教你做个好人。”

    小女孩傻眼,讷讷道:“你……你又要戏弄我?”

    韦落摇头道:“你戾气太重,越凶残我越喜欢折腾,此时你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心软了。或许你本性凶残,或许还有点善良,我一时下不了手,留待往后,你可要注意一下言行举止,否则我杀心一起,便取你小命了。”

    小女孩怔了怔,松了一口气,捡回了一条小命。

    扮善良嘛,谁还不会?说不定还能搏取同情,从这人身上学点本事!小女孩眼珠转动,心思活泛起来。

    小女孩突然摸了摸衣衫,惊道:“你……你给我换了衣衫?”

    韦落点头道:“是啊。”

    “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小女孩尖叫道。

    “你不就是一根草芥吗?”

    韦落漫不经心的一句话,令小女孩微微一滞,无言以对。

    小女孩干脆凑到火盆烤火,又听韦落在读书,她转头看向韦落,问道:“您怎么称呼啊?”

    “钟楼。”

    “钟大仙!”

    “不要叫什么大仙,叫……楼哥,嗯,这个称呼好。”

    小女孩眼角抽了抽,便沉默不语。

    韦落继续翻书,却是停止了读书声,扭头看向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

    小女孩愣了愣,眼角抽了抽,左右看了看,眼睛上翻,似在思考,答道:“凤无敌。”

    “恐怕是叫什么二丫,黑囡,苟妹,虫球之类的吧?”韦落似笑非笑,说道,“凤凰为传说神兽,故取姓凤,想杀人无敌,故取名无敌?”

    小女孩瞠目结舌,呆呆看着韦落,这种人物,自己想骗他,是不是找死啊?

    “姓什么?我给你取一个。”韦落突然问道。

    小女孩猛然握拳,缓缓道:“我没有姓!”

    “确定姓凤吗?”

    “对!就叫凤无敌!”

    韦落见小女孩坚定认真的模样,微微点头,“你喜欢就好。”

    小女孩肚子忽然传出咕噜咕噜的叫声,她抬头看了看,盯着马儿,眼冒绿光,不断咽口水。

    马儿受惊,又撅蹄子,瞪着马眼对小女孩如临大敌。

    韦落见此,对马儿抬了抬手,这些日子他一边骑马一边读书讲道,马儿越来越有灵性,读懂了韦落的意思,安静下来。

    韦落一挥手,手中多了一只烤鸡,熟的,却是凉的,小女孩……不,凤无敌见了,口水横流,眼中绿光愈盛,当场扑了过去。

    韦落收手,凤无敌扑空,立即对哭嚎道:“楼哥!楼哥啊!您就不要折磨我啦,给我吧……”

    “热热,很快的。”

    韦落托着烧鸡,双手一片焰火腾起,一股热气瞬间充斥屋内。

    凤无敌双眼瞪大,一脸震撼,简直不可置信,她突然问道:“楼哥!您这么厉害,干嘛还起火啊?”

    “不起火,柴火用来干嘛?”韦落瞪眼道,“物尽其用,懂不懂?”

    “不用柴火可省钱啊。”

    凤无敌说着,一双手套丢到面前,她立即会意,飞速戴上,一只火烫烧鸡抛来,伸手接过,便把头埋了下去。

    韦落轻叹一声,不过片刻,凤无敌将烧鸡啃得干干净净,便是一些骨头渣子都吞了下去。

    “楼哥,还……还有吗?”凤无敌绿眼变成了红眼,急声道,“您再变一只出来呗?”

    韦落摇头道:“饿极了不可暴饮暴食,伤身。”

    “我不怕,饱死都不怕!”凤无敌吼道。

    韦落便转头盯着凤无敌,目光冷漠凌厉,凤无敌缩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韦落收回目光,不久后,屋外雨水停歇,她起身去将房门打开,一股清晰空气拂入屋内,有些许清凉感。

    天色渐暗,灰沉沉的,正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韦落回屋继续看书,令凉风习习入屋,火盆之火摇曳生姿。

    凤无敌爬回了床上,蜷缩一团,静静看着韦落,此时莫名安心,如处梦幻。

    “楼哥,您继续读书呗,听得安心。”凤无敌忽然说道。

    韦落点点头,便朗声读了起来。

    转瞬入夜。

    韦落忽然止住声音,静静看着房门,一道魁梧身影若隐若现,随即便有厚重声音传入,“阿弥陀佛!施主,风雨又至,寻求栖息之地,贫僧不知可否入内?”

    “不可。”韦落答道,“房屋到处都有,自己寻一间住去!”

    “这些臭和尚,就喜欢走街窜巷,到处化缘,寻住处,凑热闹。”

    韦落这般嘀咕。

    门外那人叹气道:“风雨同舟,报团取暖,施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话间,那人已经挤入了门中,是一个巨型光头大汉,大和尚,怕不有九尺高,面圆如月,身形威武,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锐芒闪烁。

    大和尚左右看了看,目光陡然停在凤无敌身上,冰冷之色弥漫而开,温暖的屋子温度陡然降下。

    这位大和尚一副苦行僧打扮,僧袍都有些破损,古旧透白,倒是像乞丐衣衫,只是较为干净整洁。

    “这位小施主跟你是什么关系?”

    苦行僧盯着韦落,沉声问道。

    韦落抬头看一眼苦行僧,微微皱眉,气息厚重,深邃凝沉,是金丹境,这可不太好惹。

    “没什么关系。”韦落随口回答。

    “小姑娘,此人可有欺负过你?”苦行僧指着韦落,冲凤无敌喝问,竟用上了慑魂问疑手段。

    “有。”凤无敌如此回答。

    韦落吓了一跳,暗道一声不好,果然,苦行僧化作怒目金刚,凶神恶煞,一拳如金刚印,向韦落砸去。

    韦落纵起弹手起飞剑,击中拳头,飞剑陡然一颤,双方都倏然一退。

    苦行僧双手交缠,化作莲花状,陡然冲出,又与飞剑撞了一击,大和尚疾步前冲,轰然一撞。

    噗嗤一声,韦落化作流光被击出房屋,墙壁脆弱如豆腐一般。

    凤无敌一个激灵,嘀咕道:“完了,来了一个神佛,楼哥要被打死了!我要不要解释一下?”

    屋外砰砰作响,韦落的声音响起,“大和尚,误会了,那丫头不学好,还吃人肉,我管教她而已,你懂不懂?”

    打斗声停下,苦行僧回屋又对凤无敌施展了慑魂问疑之术,后者如实回答。

    “孽畜!”

    哪知,苦行僧听后怒吼一声,一拳就往凤无敌的脑袋砸去。

    一缕光影掠过,凤无敌被拎走,这一拳劲风汹涌,将墙壁给击穿,另一侧墙壁也开了一个口子,苦行僧身形一纵,追了出去。

    出了屋子,苦行僧目光一转,追着韦落而去,口中喝道:“孽畜凶恶,施主为何回护?”

    韦落答道:“她是饿极了,情有可原,且被杀者亦是施暴者,罪不至死,大师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不了解真相,急吼吼便动手,应该是冤杀了不少人吧?”

    “胡说八道!”

    苦行僧瞪眼,“施主杀人诛心,何仇何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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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御无边介绍:
上寒洲藏于天幕,勾连九幽,黑雾鬼祟。
佛道大盛,仙门崛起,顶尖教派坐镇天下,降妖除魔,妖族与魔教精锐进入上寒洲。
魔头韦落残魂飘荡天地间数百年,被同名仙门弟子请神秘术请来烙印天地的大道余威对敌,招来残魂。
仙门弟子殒命,魔头韦落不由自主而重生。
而仙门弟子所在仙门,却是抵御上寒洲进攻天下的主要据点之一,危险重重。
前世遭人算计之苦难,当世面临凶残妖魔之危机,重生如转世之契合,自诩正义聪慧的韦落感觉自身如棋子般被人拨撩拿捏。
今世何为?重修万家法,一剑御无边。
剑御无边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剑御无边,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剑御无边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