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二章 太原之战
“快，东边，东边上人，西边，西边滚石上快点！”太原城头，指挥使大人浴血奋战，甲胄被射的像刺猬一样，幸好铠甲够厚，额头上的伤口冒着血，但他兀自指挥着战斗。
残阳如血，望望下面漫山遍野的梁魏联军，尸骸枕藉在城下，指挥使大人咬咬牙，挥刀砍下刚冒头上城的敌军的头。
这是太原城被围的第三天了。
城内满打满算的三万士兵已经消耗掉三分之一了，而梁魏联军攻势如潮，三天两夜一刻不停的攻城。从一开始就激烈如此，直到现在。为了补充守城的人员，指挥使已经要求年轻百姓自发上来守城了。还好，年轻人们并没有退缩，都奋勇而来。
指挥使觉得庆幸之余，看到这些甚至从没打过架的年轻人们一个个倒在城头，他的心疼如刀割。
这些年轻人本不该死在这里的，他们可以有更好的未来的。
自己才十八岁的侄子胸口中箭倒在指挥使的身边。指挥使用力的捂着侄子的胸口不让血往外涌，但鲜血仍然滋滋流出。
“叔，我也算为国捐躯了，保家卫国，是我辈读书人的幸事。”说完人生最后一句话的侄子咽了气。
身为指挥使，在征集百姓的时候必须先把自家子侄都拉到队伍里，才能让百姓们也都踊跃而来，才能让百姓们心甘情愿来。而后在安排守城位置的时候，自家子侄也应该是在最危险的地方。
所以先死的多为自家子侄，自家两个儿子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他刻意把两个儿子安排在其他城门，让自己看不见。就是怕自己忍不住保护自己的儿子。
指挥使命人将死了的侄子抬下城去，微微偏头让过一支流矢，再次看向城下。
人实在是太多了，二十多万敌军密密麻麻如蚂蚁般不断的朝城头涌来。幸好现在已是黄昏，只要再坚持片刻太阳下山，敌军的攻势就会弱一些，毕竟天黑看不清，虽然敌军会接着攻城，但攻势会比白天弱很多。
而太原城被攻陷的可能也大大下降，不像白天无时无刻都有被破的危险。
衙门里。
知府大人不停地喝茶，坐立难安。
军报一份接着一份。
南军三
万前军已经距离太原只有五十多里。
好不容易在外面游荡的谍子有机会进城来报告情况。知府大人喃喃道：“才三万，太少了，但总是来了，估计中军就在后面。传令下去，把消息在兵士间传开，让大家知道南军马上到。”
“是。”
“南军即将到达，南军即将到达...”
传令兵四处传令，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精神一震，本来已经精疲力尽的身体忽然凭空生出一股力气来，能多杀一个敌人，多放一支箭羽。
五十里外。
南军中军营迅速而整齐的向着太原城进发。
“兄弟们，再坚持半个时辰咱们就到了。”刘将军策马而行，鼓励兄弟们。中军营不算是南军最精锐的营，但其战斗力也仅次于最强大的前锋营。其将军刘将军在这次的换人潮中，没有被换掉。因为他跟新提拔上来的大将军还算有点交情。
自从南军没了上官家族的烙印后，他作为中高层将领，他很清楚这会给南军带来哪些坏处。但他只是个中军将军，没资格去质疑朝廷的安排，况且，就连南军统帅都被换了，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现在这个局面，他当初在得知梁魏联军包围太原城的时候，他其实并不多惊诧。
正如统帅曾经跟他们说过，别看梁国魏国现在好像乖巧的很，其实都是装的，一旦他们嗅到一丁点机会，他们就会像鬣狗一样扑上来把咱们撕个粉碎，他们现在的样子越是弱，将来他们反扑的时候就越狠。千万不能被他们骗了。
而刘将军在南军大换血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兵卒还是那些兵卒，但指挥人员，核心指挥人员多数都换了，那么在动起来的时候还能那么如臂使指吗，这是很难保证的。
今天，他们即将到达战场，即将跟梁魏联军交手。他有足够的信心，即便对方有二十万人，他不敢保证一定能把敌军杀退，但守住太原城是他的底线。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他们守不住，那就是他们三万中军营将士全部死了。然后梁魏军才能破城。
求死虽然不难，但想要打败一支求死的将领率领的一支求死的部队，还是非常困难的。
中军营在距离太原城三十
里的地方停下脚步。
开始休息。
“兄弟们，两炷香的时间休息，喝水吃东西拉屎，时间一到立刻冲锋。”
“拿地图来。”刘将军道，立刻有副手递上地图。十几个校尉们也都围上来。
“现在梁魏联军把太原城整个围住了，四面城墙每面大概有五万人。距离我们最近最方便我们进攻的是西门。我们就攻西门。我们的作战方针送进城了吗？”
一个校尉道：“已在今天上午送入城中。”
“好，那么按照计划，我们在攻城的同时，西门内会有指挥使兵马配合。如果因为什么意外而没有配合，那也没关系，我们打我们的，只要打到城下，把守住城门让大队人马进城，就一切可以了。
记住，不要恋战。我们的任务是进城，以最小的代价以最凶的姿态入城。
校尉们听到最凶的姿态这几个字，都觉得有些奇怪，这种话语在南军里这么多年很少有人说出来。
南军的规规矩矩可是跟北军的不守规矩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这种凶狠的话，在南军里是不提倡说的。大家干好自己该干的事，不要越界做不该做的事。以目的为主旨，坚决坚定完成既定任务和目的，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见校尉们神情有些异常，刘将军道：“这回咱们是被打上门来了，再不凶什么时候凶？都给我打出气势出来，让那些狗日的瞧瞧，居然都敢打到太原城下。”
刘将军举目望去，能隐约看见太原城头的守军，探报今早就报告太原城内已经组织了大量青壮年上城头守城。刘将军惭愧至极，他们这些当兵的还没死绝，怎么能让百姓上城头。百姓们顶多在下面运送物资就够了啊。足可见太原城内守军匮乏到什么程度才会采取这个方案。
不能再耽误了，刘将军看看兵卒们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只要缓过劲来就行，休息时间长了反而士气会下去。
三万中军营骑兵全部上马，哗啦啦。
“前锋部队列阵在前，左右两翼呈弯刀状排开，中军后军弯弓准备。”
“冲！”
马蹄声隆隆，马上的人一言不发，只剩呼吸之声。
第八百七十三章 南军入太原
太原城西门外隐约响起轰隆隆如雷声般的声音。城下的梁魏联军也早蓄势待发，他们的探马也早探得南军已经到达。
虽然有准备，但腹背受敌的感觉的确不是很好。
南军的中军营将士们在冲锋的这一刻，内心是激荡的。他们觉得证明南军不比北军弱的机会来了。往日提起南军永远都是在北军后面的，虽然承认南军也很强，但总归比北军还是差一点的。
现在，就是他们推翻这个结论的机会。公认的最强大的北军在这场抵御入侵中一败涂地，听说面对梁魏联军北军几乎是没有任何有效抵抗，基本上都是两三个照面甚至很多都是一个照面就被打的溃散。
这能算帝国最强军队？这不是笑话嘛。南军当然在乎一直被北军压着，但南军更在乎堂堂大宋军队怎么能被敌军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北军顶不住的名头，他们南军就要顶起来。顺带着回头打退了敌人还是好好嘲笑一番北军，让你们再吹牛。
机会终于来了。
终于有了直面梁魏联军的机会。
所以他们个个都像饿极了的猛兽，朝着他们的猎物冲去。只是被他们视作猎物的对手，也在同时把他们视作猎物。
梁魏军在这一路势如破竹而来的情况下，心中原本对于宋军的那种恐惧已经完全没有了。再没有以前的那种畏惧怯战。石虎关的第一战，以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他们尚且打的心惊胆战，不认为自己能活下来，到后来慢慢的发现宋军也并不强啊，然后他们才终于找到信心。
到现在，站在太原城下，他们的信心从未有过的高昂。
南军？北军都被我们打趴下了，南军趴下的更快吧。
太原城下，梁魏联军的西门大概增加到有十万部队。
三万南军中军营面对十万以魏军为主的梁魏联军。
南军中军营是骑兵冲锋而来，梁魏军在估摸着距离后也开始冲锋。
双方将领都尽量让这第一接触更有利
于己方部队。
南军算是远道而来，梁魏联军算是以逸待劳。但南军又算是憋着一股劲，梁魏联军则算是有些看不起敌人。
两方在心理上都有劣势也都有优势。
但无论如何，这场硬碰硬即将撞上。
太原城头。
指挥使大人亲自擂鼓助威，并且让城头守军齐声大喊。以壮声势，以图让城下的梁魏联军有种被前后夹击的感觉。
在两方先头部队距离刚过一箭，南军的第一波箭羽就以发出，几乎是同时梁魏联军的箭羽也发出。
这波互射都没有给双方带来什么伤亡，都被各自的盾牌给挡下。
然后是马颈相交。战场上的骑兵就如同移动的堡垒，尤其是打头阵的都是各自的重骑兵。
“兄弟们，杀。”
第一轮冲撞后，南军直接把梁魏十万大军的阵型给冲个通透，直接就冲到了太原城的西门下。甚至这些冲到西门下的南军中军营将士在看到城门后一时都有点懵，这是哪？然后才回过神来，这他娘的怎么已经到城门下了。这才赶忙调转马头再返过去一拨冲杀。
梁魏联军中军大帐外临时做的一个高台上，西路军几位最高将领站在上面观察西门的战况。
“他娘的那边是什么情况？怎么一下就被穿透了？纸糊的吗？”联军主将亲眼看见西门的十万将士被人家三万像冲破纸糊似的给撞开，气的骂道：“全是废物！”
“将军莫着急，兄弟们正好避其锋芒，等下把他们包饺子了。”旁边的梁国谋士小声道，心中想的却是我让你出去二十里迎敌，你非要故意在城下打，说要把南军打的落花流水好让城头守军看到失去军心，怪得了谁？
“包饺子？先生莫要说笑，是本将军失策了，本将军以为南军比我们一路上碰到的北军弱，所以想十万人总算够打个漂亮的仗。没想到南军似乎并非如北军那样是纸老虎？”
被称为先生的梁军谋士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大将军且看
，虽然被冲开了，但现在他们几乎被我们全部包围住了，只要我们能守住城门，或者只要能拦住一半人不让进城他们就难办了。这三万人得交待在这两万人。”嘴上说，心里却明白，这位魏军最高统帅是个嘴上能认错但心里绝不会认错的人。
这一下子就可以预见，三万南军肯定能入城，十万梁魏联军根本无法阻挡。
若是十万人往西二十里，甚至只要七八里，就能用人数上的优势把南军给挡住，入不了城的南军无法与城内守军汇合，太原城的破城也就是三两天的事。
但现在，很难说了。
其实这位魏国主帅倒也并不是没本事的将领，若真的没本事也不可能打到太原城下。只不过在战略战术上，尤其是最近几天来他过于轻敌了，把来救援的南军看成不堪一击的弱旅。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这下好了，一个照面就让城头守军士气大增，在上面大吼大叫。
大宋南军中军营将士们个个奋勇当先，面对十万敌军毫无惧色，一个个都把命扔出去的打。
但很快反应过来的梁魏军开始利用人数优势对南军实施包围，尤其是城门处不断的有梁魏军集结过去以阻挡他们可能的入城。
小半个时辰后，西城门第一次大开，从里面哇哇杀出几千人马，登时把集结的梁魏军给杀个措手不及。
这一来，虽然在西门外的梁魏军把南军三万人给围在中间，但就西门口来说，则是南军和城内守军把梁魏军夹击在。
较为复杂的局势只持续的没一会儿，聚集在西门下的梁魏军就被打的招架不住。三万南军则得以顺利开入城内，梁魏军想跟着进入结果被留下断后的几百南军的不要命打法给打的不敢上前。
这可能是梁魏联军在进入大宋疆域内遇到的最为激烈的一次战斗。
士兵们开始回忆起宋军的强大了...
天黑之后，梁魏军终于在这几天以来第一次停止攻城。
整个战场变得寂静起来。
第八百七十四章 南军主力到达
梁魏军中军帐内，高层们正在商议接下来的打法。
“又补充三万人入城，我们本来只需要再有一两天就能拿下太原，现在看来不一定了。而且据探报得来的消息，南军主力在这几日可能就会开拔来太原城，到时候至少会再多二十万南军。诸位可有什么想法？”西路军主帅目光在将领们的脸上扫过，心情很不好。若不是今日南军搅局，说不定他们已经破城。城内可是连百姓都上城头了。
“将军，末将以为，我们可绕开太原城直扑汴京城，与东路军合兵汴京城下。”
“我也觉得没必要在太原城下纠缠，只要能拿下汴京城，这些地方就都不攻自破了。”
“不对。太原城不像其他地方，我们走的西路太原城是座必须拿下的城，即便我们绕路，也要绕很远，而且可能我们刚绕到汴京城战斗就结束了。另外，太原一旦出兵截断我给养那我们就麻烦大了。”
“但现在太原一时间拿不下来，我们不能一直被困在这。”
会议最后还是没能讨论出一个具体的方案出来。
而此时，南军的二十万大军已经开拔，往太原城而来。
主帅终于想明白，太原城的重要性，决定了西路军是否能够往京城而去。
听说东路军势如破竹，离京城越来越近了。若是西路军也如此，那么最多十几天后，就会有五十万大军陈兵汴京城下，到时候宋国京城危矣。
第二天，梁魏军照常攻城，但太原城内多了三万南军，守城的战斗对太原城来说比之前轻松多了。之前摇摇欲坠的太原城又重新坚固起来，似乎还能坚守一年半载。
快到中午的时候，主帅在帐中盯着地图沉思什么，接到一封东路军的军报。
信上东路军主帅请求西路军尽量攻下太原城，然后以太原城为屏障挡住宋国南军去京城救援，东路军主帅再三强调，若将军能挡住南军南下，汴京城必能破之。
将信拍在桌上，这位主帅冷笑道，让我挡住南军，你破汴京城？最后功劳不都是你的吗？我恐怕还得背上一个不如你的名声...
况且就算如你所言，我挡住了南军
，汴京城的禁军你就一定能吃掉？要知道禁军可是没有任何调动的。
北军南军的人员大量调动才被咱们打成这样，禁军一个士兵都没动，你能那么快打下来？
将军，那梁国主帅实在是想好事，咱们可不能听他的。帐内只有主帅和心腹副将两人，副将说了句心里话，同时，这也是主帅的心里话。只是平时那个梁国的谋士在旁边，他不能说而已。
我当然不会让他一个人独揽战果，这场战斗我们魏国跟他们梁国出力一样，而且由于他们所选择的路线比我们更容易走，所以他们一路几乎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阻碍，不像我们，太原城是块硬骨头。不过他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能全然不顾，到时候面子上过不去。
沉吟片刻喝了一杯茶，这位主帅拍板道：“留一半人阻截南军主力，剩下一半随我往汴京去。一定要抢在东路军破城前到达汴京城！”
最后一句话是重中之重。
消息出来的时候，梁国谋士也看到了自己主帅来的军报，他立刻明白魏军主帅这是不想让功劳被梁军独占，宁愿绕路也要尽快赶到汴京城。他不好说什么，只能遵命，心想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与此同时，三万北军也在从南方开赴太原城的路上。这三万北军正好在附近执行训练的任务，所以边关被破的时候他们还不知情，当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太原城已经被围了，他们的将军根据形势，决定去离他们最近的太原城救援。然后再说别的。
而二十万南军也在开赴太原城的路上。
情报不断的传到梁魏西路联军的中军帐中，这位本来准备开拔的主帅一时有些犹豫。南军北军加在一起有二十多万人，向他们西路军而来，如果这个时候他带走一半人，那剩下的一半能不能挡得住这城里城外三十万宋军，可就难说了。
按照之前他们遇到的战力来说，三十万宋军其实并不算什么。这一路上他们至少打散打退了三四十万北军南军和地方指挥使兵马。都是一击即破。
但现在看来，南军主力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当然了，这几天他也知道了，南军的这支三万人队伍的强是因为建制没动，基本上还都是老人员
，至于南军主力，则都跟北军一样是大动人员的。
但毕竟也有二十万人，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就暂且打一仗吧。
等南军主力到达，反正现在如果绕道的话，恐怕也要跟南军主力碰上。
南军主力到达太原城外三十里的地方被梁魏联军挡住了。梁魏西路军主帅早就吩咐挡住在外，不再像之前那样把人放到城下。
梁国谋士心想这位主帅还是知道轻重的，哈哈，要是把二十万南军主力放到太原城下那就真是包围不成反被围了。
在梁魏联军看来，宋国南军主力似乎不慌不忙，在安营扎寨，看那阵势是要做长久战斗了。
“我们可不能跟他们打时间长，我们要的是速度，越快越好，也必须快，若是被拖延在这里，将会越来越麻烦。”
“将军说的是。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将军，末将愿意先带三万人去试一试南军主力，想必这主力不会比我们遇到的北军强，很可能被我们一冲就散了。”有个副将请战。
主帅沉吟片刻道：“行，你先去试试，但不要过于恋战。除非对方实在太弱，否则接触一下就回来。”
将军拱手退下，立刻去整兵。
半个时辰后。
两万魏军加上一万梁军在副将的指挥下朝着三十里外的南军而去。大约一个时辰后他们就回来了。
副将进入中军大帐，报告了此次战斗的情况。“将军，敌军战斗力并不强，比之先前我们碰到的北军只能说稍稍好一点，而跟进了太原城的三万南军中军营比起来就差的很远了。”
“本帅预料的果然不错。若是全部南军都像之前的三万人那样，那这宋国的边关咱们也就攻不破了。那三万南军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上中层的将校都换成了庸碌之辈，任你之前有多强也没用。兵虽然还是那些兵，但心已不是那颗心了。”
“将军英明。”
“好啦，今天就好好歇歇，明日我亲自带十五万人将南军打散，然后咱们就绕道南下直取汴京城。”
“是！”
第八百七十五章 联系中层
京城急报一封接着一封不分昼夜飞驰而来。 梁魏东路军又破一城，杀败五万北军。 东路军再破一城，杀败北军三万。 东路军破一城，杀散北军六万... 兵部和枢密院早已经是不分昼夜的忙，衙门里从上到下无论大小官员全部都常住衙门里。 怎么办？大宋天子剑三把，北军南军禁军。本来还有几位藩王的兵马，但自从削藩后，这些藩王早就交出了兵马兵权。 况且即便这些藩王没被削掉，他们的战力也不会比其他三把剑强，事实上他们一直都是最弱的。 弱到还比不上地方指挥使兵马的战斗力。毕竟指挥使兵马的人员组成都是地方上的年轻人，不管是打那座城，指挥使兵都是在保卫自己的家园。而藩王兵马则多数只是混口饭吃罢了。 现在情势复杂到让人找不到头绪，原本最强大的北军，居然被梁魏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为什么会这样？ 要知道在一年之前，先帝驾崩的那时候，北军仅仅一个营一个时辰内就差点攻破了梁国边关重镇啊。那时候这招敲打，直接让梁魏军乘着宋国换皇帝来找机会的心思彻底熄灭。 现在北军这是怎么了？几乎没有了战力，这么多场战斗，这么多封战报里，几乎没一场胜利。 显然，兵部和枢密院要对此负责，而最大的责任人当然是那位北军新任统帅史大将军。 若说边关被迫能算是那位新统帅新上任还不了解情况所以战败的借口，但后续的所有战斗，依然没有起色，那就必须要他负责了。不让他负责难道还能去找李戎生？ 如今正在狱中的李戎生只要一句，‘我在的时候北军无敌，我一走你们就一塌糊涂，难道还都怪我？要不要我再去试试？’就能让他们无地自容。 李戎生是不可能再回到北军试试了，从上到下没有这么办事的，况且就算李戎生回去也无法力挽狂澜。军心已散了，再想聚拢起来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现在陛下的案头上情报虽然多， 但实际上陛下的心腹们还没有把真正的情况告诉陛下。 谁都不敢在这个关键时候去找死。 陛下若是知道北军败的这么惨，肯定会大发雷霆。 而且，这才半个多月，说不定之后会有好的转机，到时候好坏一起说，陛下就不用那么生气。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切都是瞒不过去的。在起初的十几天里。只有朝廷大员和边关一线将士们，以及陈乐天的谍报网，只有他们知道这些真实情况。但随后，不断的北军败军还有部分南军败兵，随着梁魏东路军的不断南下东进，这个消息根本无法被隔绝于百姓了。 直到败兵已经蔓延到京城附近的村子城镇，百姓们也终于知道了前线北军被打的落花流水的事实。 梁魏军不仅攻破了边关，而且已经往京城来势汹汹。 北军一败涂地，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北军了。我就知道迟早要出事。 你知道个什么？之前我就说边关被破了，你还不信，说我胡说八道，现在信了？你看这些北军士兵，根本没有以前那股气了。 军心是最重要的，他们被打的没了军心，成不了事了。 就你懂？你懂行军打仗？对面这次是梁魏两国倾巢而出，五六十万人，你以为是几万十几万人吗？咱们暂时的失败是正常的，不要就因此觉得咱们的北军不行了。我是不会相信的。 就像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就算他从现在开始不努力练功了，他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败的。看着吧，我相信北军很快就能反败为胜。 你相信管个屁用，得看现实。照这势头，马上就要打到汴京城下了。 能打到京城下？开什么玩笑，一百年了，都是咱们打到别人的都城下，能让他们打到咱们的都城下这是什么笑话。 百姓们各有各的说法。起初当然都不怎么相信梁魏军能把北军打的没有还手之力，更不相信梁魏军能打到京城。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北军残兵败将出现在京城和周围的城池，百姓们不信也得相信了。北军真的被打的千疮百孔，死 多少人已经无法统计。 根据这些散兵的说法，有的兵士说死了三分之一，有的说死倒没死多少但溃散了很多。也有的说被俘虏了很多。甚至还有的说部分北军造反了。种种说法都有，百姓们也分不清真真假假的。 但有件事百姓们在担忧中越来越近了。那就是梁魏军距离汴京城越来越近了。 从边关到东路上的十几座城池，还有江河的横亘，好像如今看来都并不是那么的牢不可破，好像都有可能被梁魏军给跨越过来啊。 --- 陈乐天不停地翻看着自己案头的资料。都是这些日子以来北军的战报。 某某日某某地方跟敌军某某营的战斗时间多久，战况如何，最后以什么样的姿态战败。 虽然每天他都在看这些战报，但他仍然不停地翻看，反复的看。 按照他的要求，战报一定要客观冷静，绝不能有丝毫感情。你们只是一双记录的眼睛，除此之外不要动用心，只要动脑子和眼睛就行了。 又看了一个时辰后，刘大明敲门进来，又递上一叠资料。东家，这是所有能联系上的校尉将军写的信。根据我们初步的统计结果，有一百六十六个校尉将军。 战死的有多少？ 战死有三十六位中层将领，原本都是北军的中层，在后来的人员调整中都被降职，有的被降为伍长有的被降为普通战士。 妈的！ 陈乐天一拳砸在墙上，墙壁顿时出现个拳头印。 三十六个中层，这他娘的都是北军的中流砥柱。就这样轻易的死了。这些新任高层简直是愚蠢。 陈乐天咬牙切齿，但心中明白，抱怨无用。深呼吸一口气，他挥挥手示意刘大明出去。坐下来，翻看这些信。 信上都有曾经的中层将军校尉们的签字。当他们得知这是陈乐天在收集他们的资料时，他们都很积极的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告诉联系的人说，希望陈伍长能救出大将军来，现在的北军只有大将军才能救，若是这样下去北军就要被打没了。
第八百七十六章 读书人
陈乐天看着这些签了名的信，边看边说，大将军是不可能回去了，要么就找原来的副将顶上倒是有可能。但估计朝廷不可能会用原来的高层，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刘大明说，那怎么办？这个局面肯定要有个有威望的人领着北军站起来，还能真让北军散了啊。那咱们大宋就完了。 瞎说什么呢，怎么就大宋就完了。别乱说。陈乐天抬头瞥了眼刘大明，从刘大明紧缩的眉头看到很深的忧虑。他笑道，读书人就是忧患多，还没打几个败仗就想到亡国了。 东家啊，别说笑了，现在局势那么严峻，得想办法啊。 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收集这些将领的资料就是要把他们聚拢起来，然后大家商量推举一个原来北军的中高层有威望的人出来，至少让北军能恢复三四成战斗力，起码能打一打，这样一盘散沙根本不适合打。 只要能恢复四成，梁魏军就得退走。 你们读书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打仗的事用不着你们操心。 --- 说到读书人。就不得不说国子监。 这段日子来，国子监可是沸腾之水，学子们纷纷联名上书要求加大对梁魏军的压力，要求派遣得力的战将去带领北军，最好把大将军官复原职，定能把敌军打退... 帝王非常生气，在书房里在心腹面前大骂这些学子们扰乱朝纲，竟然指责起朕这个皇帝来了，反了不成，以为自己读几年书就怎么怎么了。真是笑话。不过是打了几场败仗，就都慌了？ 这些年轻人个个不干正事，尽捣乱。 但帝王一时间也不能对这些国子监的学生们做什么，也不能批评也不能惩罚，毕竟这是祖宗的法制，对国子监的学子，帝王尤其不能用自己的权力去阻止他们上书言事。 大概除了造反能惩罚之外，这些年轻人说什么都行。 现在的国子监祭酒韩大人的权力基本上已经被架空了，祭酒大人也就是占着最高领导的位子，实际上掌权的是陛下的心腹张大人。 张大人虽然是陛下的心腹，但他是属于有能力有想法的宿儒，在辈分上是韩大人的学生辈，但在学识上不比韩大人差多少。 而且对韩大人也很尊重，虽然多数时候都要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做事，但流程上他还是会按规矩来向韩大人请示。 即便韩大人不批示不准许，他干照干，也不跟韩大人当面顶。 这也是为什么韩大人后来决定回到国子监继续做事，能一直坐下来的原因。 韩大人虽然没了权力，但在 国子监里他至少还能给学子们上课，能含沙射影的讲一讲当下的弊政。张大人也并不会向陛下汇报韩大人在‘捣乱’。 张大人，你说什么是大忠。 忠于皇上，忠于国家，就是忠。 错，我以为，忠于国家忠于百姓才是真正的大忠。若都忠于皇上，那汤武革命又哪里来？ 韩大人，如今天下承平，并非乱世，并非商纣夏桀的末世，无需革命，在盛世革命，就是祸乱国家。哪一次的改朝换代，最苦的都是百姓而已。前朝诗人早写过，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之词。 张大人扯到别的上去了，老夫的意思你懂，你就是装傻充愣。祭酒大人叹口气，微微摇头，恨铁不成钢般，咱们这些文人呐，骨头都要在快活的日子里给磨软了。当年先帝在世的时候，老夫曾主持修了礼记，那时候老夫以为礼是维护国家最好的东西，老夫一力恳求陛下将其推行教化开来。现在看来，原来都只是隔靴搔痒，没有触及到根本的东西。 咱们泱泱大国，看起来无比强大，看起来天下第一，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一个人三个月不练功就打不过人家了，更何况一个运行过程无比复杂的国家，只要三天不好好转，就会出大麻烦了。 韩大人，这话您还是少说，况且您说的也太过于偏见。陛下刚刚继位，很多事慢慢学着来，都是正常的，搁谁都是如此。当初先帝刚即位时也要有个适应过程。 呵呵。祭酒大人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摇头不再争辩。心中想，当初先帝继位三天，其所作的一系列动作和政令，就已颇见明君风范，与如今的陛下想比，那是云泥之别啊。 回到自己的办公寓所。几个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正在给自己收拾屋子，是这些年轻人们主动每日都要来干的事。 祭酒大人让他们好好学习，不要来干这事。他们却说学生愿意，学生应该。 后来他发现，学生们在一起打扫的过程里，互相探讨问题，相互交流学习心得，也是一种不错的方式，便没再反对。 见祭酒大人来，学生们纷纷行礼，韩大人点点头，学生们则多数继续做事，有两个给大人搬椅子倒上茶水，然后再继续去洒扫。 大人，咱们今天又去上书了，接待我们的公公小声告诉我们，陛下每次收到我们的上书都发一通火，说你们要是再这样下去小心脑袋不保。但我们不太信，祖制不能杀咱们上书言事的太学生的，陛下不会违反祖制的吧。 另一个学子道，杀就杀，咱们读书人除了读书做事，又不能上战场上杀敌，他们前方将士们死的千千万万，他们武死战咱们文死谏 又有何不可？ 嗯，你说的倒也有理。我也不是怕死的意思，我主要还是怕咱们死也是白死，无济于事，那就死的有点亏了。 总得先死几个无济于事的，然后才能死的有用。死多了总能唤醒点人。 没错，咱们太学几千人，死三五个扑腾不起浪花来，死三五百你看看天下怎么看怎么说。 “好了好了。”祭酒大人喝口茶点点情绪激昂的学生们：“年纪轻轻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老夫还没死，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你们上书是对的，但适可而止点到为止，不要闷着头一心求死。” 老师您这话不对，什么叫您还没死就轮不到我们？我们年轻人就应该冲在前头死在前头，难道我们年轻人藏在后面？那我们这些圣贤书就白读了。 祭酒大人很无奈，这些孩子们常常这样把他搞的无言以对。年轻的生命太过于一往无前，以至于祭酒大人觉得他们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无力。他们有热血他们有生命，他们仅仅靠着这两样，就以为足以与任何事对抗。绝不害怕绝不后退。 虽然无奈，但有时候韩大人也很欣慰，他年轻时候也是如此。现在的宫里宫外可能这样的人少了很多，但总归在这个帝国这样的年轻人还是有的。那就是有希望的。无论是被强兵入侵国土，或是内政的危机重重，只有要这样的年轻人在就一切希望都在。 祭酒大人忽然开口道：“孩子们，我有个建议你们听好了。在上书的时候，多说建议，少些抱怨。懂吗？” 学子们想了想，纷纷点头。 “老师说的对，抱怨的话少说，多给点建议。说不定哪句就能被陛下采纳，然后实施呢。抱怨，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陛下厌烦。” 于是第二天他们又上书的时候，就省掉了抱怨的部分。类似于，天下百姓莫不以圣明为乐，而非以乱动而乐，政事所托非人百姓深受其苦...这样的话就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北军屡屡战败，或许可先询问李戎生其中的原因，以及改变的方法，李戎生若是好好说，说在点子上，那好，若是不好好说或者他李戎生也不知是为什么，那咱们可以找其他原本的高层来询问，把情况搞清楚后，任用一个合适的将领，尽快让北军恢复战力，以求把敌军赶出国境。望陛下三思。 虽然陛下并没有立刻就采纳他们的建议，但很显然，根据那个警示过太学生们的太监的观察，陛下在看了上书过后，没有发脾气，脸上的表情也缓和很多，更没有说要把他们都砍了。 公公又去告诫他们，要再接再厉，要保持下去，不要如从前那样乱来。
第八百七十七章 东路军到达汴京
梁魏东路军一路势如破竹，在梁国统帅的指挥下，终于抵达汴京城下。 二十五万大军陈兵城下。当天晚上城外扎营的篝火漫山遍野似乎看不到头。 --- 此时的禁军大营的帅帐里灯火通明，主帅和副将们趴在地图上讨论局势，气氛凝重。 “报，梁魏盟军约三十万不到，已抵达城外十里处扎营。” 正在讨论的将军们点点头，放下手头的地图，互相望望。终于来了。等了你们很久了。 “兄弟们，北军和南军已经一败涂地，被打的屁滚尿流。现在唯一没有跟他们交过手的就只有我们禁军。 往日里咱们禁军跟北军南军公认的帝国最强三大军，大家说起来总是把北军放在第一。 现在事实却很是令人不解。 难道梁魏盟军忽然就变得这么强了，想我们禁军虽然战斗打的不多，可我们的轮换边塞制度，一直都让我们的军卒保持极强的战斗力。而且梁军魏军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忽然变得这么强。我想其中的原因大家也都知道，但不必多说，心中有数就行。” 主帅说罢，众副将校尉微微低头，的确，谁都知道为什么北军和南军的战力忽然下降这么多。因为如臂使指的那个连接处被打断换了新的，就导致不那么灵活了。再加上两军高层中层的巨大变动，让底层军卒军心产生了严重的动摇。 这还能打好仗那就奇了怪了。 幸好的是禁军没动。因为主帅恰好是陛下的发小... “明天一早估计他们就会发动第一波战斗，我们准备好。让他们先打，试试他们深浅。” 主帅说道。 “传令下去，敌军已到，没有信心的现在就可以回家抱孩子。” 命令原话下去后，禁军的将士们纷纷抱怨将军太看不起我们了，北军和南军向来就没我们厉害，被打成狗屎也是正常的，能跟我们比？战场上见真章吧，说多没用，看吧。 --- 城外梁魏联军大营。 梁国主帅喝着茶翻看着军报。 西路 魏国的军队被挡在了太原城下。“真是废物，太原城连五万人恐怕都没，怎么都能被挡住？最多南军而已，我这边破了北军，打的南军虽然不多，但也有十几万。分摊宋军那么多军力了你还被挡在太原城下，果然宗室子弟就是没用。” 当然了，这话梁国主帅只在心里想，毕竟身边有个魏国的谋士随行。这是两国定好的协定，两方身边都要随行几个盟军的军师。说是共同参谋好沟通，其实大多作用是监督而已。 和先生，大帅被挡在太原城。我的想法是，绕开太原城，不要攻坚太原城。只要挡住在太原城的大部分南军，不让南军主力来救援汴京城就可以。这样大帅伤亡不大，我们攻坚汴京城压力也小。 说到这，梁国统帅看了眼和先生，后者并没有注意到统帅在看他，而是很认真的看着地图想着统帅的意见。沉吟道，大帅说的对，我这就写信。 梁军统帅心想，这样可能最后功劳都是我们梁国的，不知你们那个大帅愿不愿意。想必他是不愿意的，但他不愿意又怎么办？他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 梁魏盟军这么快就迫近了汴京城 谁也没料到，梁魏盟军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打到了汴京城下。围城这天，帝王坐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想杀人但不知道杀谁。 “不管怎么样，你们得给朕拿出解决的方案来，梁魏盟军已经在城外驻扎，北军溃不成军，这就是天下人口中战无不胜的北军？你们谁能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帝王拍着龙椅，眼睛欲喷出火，目光巡过下面的朝臣。 没有朝臣说话。 良久，御史左丞站出来道：“陛下，为今之计，咱们固守京城，等待北军与南军前来勤王是唯一的计策。” 兵部二把手左侍郎随即也站出来道：“陛下，京城有十万禁军，都是精锐之师，足以抵挡住梁魏狗贼的兵马，至少坚守到北军南军来救援是没问题的。” “好，朕姑且给你们一次机会，否则你们全都得死。”说罢，帝王毫无征兆的站起来走进后殿。 留下满朝文武呆立在原地。 片刻后，太监从里 面出来对兵部左侍郎招招手。 左侍郎快步走进去。 后殿里，帝王焦急的原地走来走去，见左侍郎赶忙道：“爱卿可有法子？之前北军主力不是说正在来的路上吗，为何已经五天了还不见北军来？” 兵部左侍郎道：“大将军料想不会胡说八道，想必残余部队的再次收拢需要时间，陛下且不要着急，大将军在兵部待了很多年，能力是很强的，也是大...李戎生觉得不错之人，想必领兵打仗是没问题的。陛下且宽心，只要大将军带着北军，再加上南军统帅带着南军主力到达，汴京之围定然能解的。” “你可不要欺骗朕，朕要听实话。” 左侍郎躬身道：“臣不敢欺君，臣所言句句属实。” “好好，你先出去。” 待兵部左侍郎出去，帝王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口中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到底怎么办才好？朕...” 贴身太监跪下道：“陛下切莫心焦，奴才想，或许陛下暂且南巡...” 啪，皇帝一脚把太监踹翻在地：“你是让朕临阵脱逃？朕受命于天，秉承皇兄的志向，怎可做逃命的皇帝，你该杀！”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监吓的连连磕头。 帝王一时又沉默了，片刻后才低声道：“如今大军围城，还怎么南...南巡的了？” 太监立刻道：“十万禁军呢陛下，十万人护得陛下突围定然是没问题的。” “嗯？嗯。”帝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 那太监兀自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帝王抬脚走几步，猛然拔出挂在旁边的宝剑，一剑刺在心腹太监的后背，因为力道不够没能刺个对穿。但那太监哟呵几声挣扎片刻，便死了。 外面的侍卫听见声响赶忙进来，看见这情形都跪下“陛下受惊了。” 皇帝心跳很快，这是自己第一次亲手杀人，感觉...难以言表。“这狗奴才对朕不敬，拖出去。” 侍卫和太监们以极快的速度把人拖走，把地刷干净。帝王吐口气，一时有些茫然。
第八百七十八章 想南巡
良久后，帝王招来同样是自己的心腹李公公。李公公因为有能力，所以经常在外面帮着帝王做事，而不是常伴帝王身侧。 李公公喘着气给帝王磕头，显然是快步跑来的。 李公公辛苦了。 陛下才辛苦。 “朕想问你，如果南巡，靠着禁军有几成把握冲出去？” 李公公身形一愣，刚要站起来随即又跪了下去：“陛下，如果此时...南巡，恐百姓军心震恐，于国不利。还望陛下三思。” 帝王压低声音：“回答朕的问题。” 李公公几不可闻的叹口气，还是说道：“七八成的把握，禁军勇猛，料敌军难以防住，突围应该没有问题。” “好，你去安排，越快越好，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朕定要突围。”帝王拍拍李公公的后背，亲手把他拉起来。 李公公站起来躬身还想说话。却被帝王抬手止住：“不要多说，去做就行了。” “是，陛下。”李公公转身走出去，看看天空，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公公只得去替帝王安排南巡的事。此时南逃就是把京城把祖陵扔给敌人了。这是几百年未有之耻辱啊。 但李公公没有办法，他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只等明日出逃了。然后他想了良久，跑出城门，来到一处小酒馆的二楼一间包厢里，等待着一个人。 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能等到，如果运气不好，那就等不到。 幸而他运气还不错，只等了小半个时辰就等来了他想等的人。 一身农夫打扮的陈乐天出现在他面前。“如今兵临城下，李公公出来何事？” “陛下...要南巡。”李公公焦急不安。 “什么？”陈乐天低声道，随即站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各地兵马正在驰援来京的路上，用不了七八日便能抵达，到时候他梁魏联军后路一断，便是被我们反包围，就算不全军覆没也会重伤。他居然要南逃？他要是南逃扔下京城，人心一散，再想凝聚人心便是再也不可能的了！” 李公公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的苍白了，无言以对。 陈乐天强令自己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道：“想必你都已经安排好了？” “是，明 日下午。” “你等等。”陈乐天以李公公根本看不清的速度从窗户跳出去。大概小半个时辰后，陈乐天重新回到李公公面前。“李公公，陛下走不了了。梁魏联军已经在一个时辰前将京城围的水泄不通，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可陛下若是定要用禁军冲开口子...” “禁军保护着他跑？这法子是你替他想的吧？”陈乐天冷笑道。 李公公点点头，不敢看陈乐天。“是陛下问的，奴才不敢不答。” “你狗屁不敢，你都敢跟我见面，你什么事不敢。你就是想尽忠。”陈乐天拍拍李公公的肩膀，叹口气，收起冷峻的表情，“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要为天下百姓想想，百姓何辜？咱们汴京城百万人，要是让敌人进来，要死多少？十万够吗？李公公，尽忠不止是尽帝王家的忠，还得尽百姓的忠。咱们的禁军不止是用来保护皇帝的，也是保护百姓的，还是保护祖宗基业的。” “可是如今我已安排妥当...” “你且回去，什么都不用做，我自会有办法，你等着就知道了。”陈乐天说罢，便走了。 内心忐忑不安的李公公回宫后按照惯例带了点珍贵的食材，这是他方才出去的借口。 禁军大营，戒备森严。任何进出的人，都要有各种通行文书。 陈乐天来到军营外，肩上挑着担用布盖起来的东西。 “兄弟，我又来啦。” “哦？你等等，现在是关键时期，我得禀报将军。” “应该的应该的。”陈乐天放下担子，往地上一坐，擦擦汗，像极了来送东西的农夫。 过了一会儿，那守卫便出来道：“你进去吧。” “好嘞，多谢老哥。” “今天送的是什么？” “好像是些绝版的书，我也不知道，反正给了我好几两银子呢。” “你真是快活，谁让你是将军的亲戚，这活虽然谁都能干，但给你干总归是自家人，去吧去吧。” “嘿嘿。” 这是陈乐天这样进入禁军军营的第九次了吧。 走了不近的路走进禁军统领的营帐中。 装模作样 一番，禁军统帅挥退旁边亲兵。 “有何新发现？” “陛下准备用禁军护着南巡。” “啊？”统帅猛地站起来，捏了捏拳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道：“若我禁军拼尽全力，的确可以做到护送陛下去江南。但京城肯定没了，而且来驰援的北军和南军部队也会没了内应没了目标，可能...” “可能会就地拆分，成为割据军阀。”陈乐天说出禁军统帅想说的话。 “是。” “所以我现在来，就是跟你商量怎么让陛下别走。至少陛下还没下圣旨，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说吧，怎么做。”统帅急的原地打转，陛下若是下旨让禁军护送南巡，他是绝不能有丝毫拒绝的，他必须照办。 “你这样...”陈乐天让统帅坐下，两人靠的很近，陈乐天小声的把自己想的法子说给他听。 听罢，统帅连连嗯道，“好好，就这么办，我等会就这么办，争取在两个时辰内办好。” “好，那就辛苦大帅了。”说罢陈乐天转身便要出去。 “等等。” 陈乐天转过身。 禁军统帅走上前，犹豫了下还是道：“即将到的北军和南军，是梁魏联军对手吗？” “本来是可以的。但你也知道。整个南军北军内上至大将军中下至副将校尉伍长，几乎全部换了人。也就你这么个禁军统领，因为跟陛下接触的多，所以陛下还信任你，让你还在。所以现在看来，强弱未可知。” “那若是大将军能放出来呢？” “现在放出来短时间内也不行，至少要给大将军一个月的整顿时间，才能恢复以前的六七成战力。况且，大将军是不会放出来的，至少眼下不会。” “那我们的坚守...嗨，陈兄你去吧，我不该想这么多。左右不过一个输，对得起天下就行了。” 陈乐天走出去，又把头伸进来说了句：“怕个卵子，说好的以后跟咱们北军比划比划，你可别忘了。” 禁军统帅笑着挥挥拳头：“论修为，我当然不是你这个修行者对手。但论带兵打仗，就是大将军来我也不服。” “哈哈。”陈乐天转身离开。
第八百七十九章 要哗变
陈乐天和禁军统帅两人在各自转身之后，心中都产生了一股说不清的决绝。 或许再无相见的机会？或许再见便是城破国亡？或许他们都要死在侵略者的铁蹄下？一切都是未知的。在太平元年的岁末，在即将来临的太平二年。整个大宋都笼罩在一股肃杀萧条阴森中。 王朝的未来就像这天气一样晦暗不明，仿佛随时都要降下大雪似的。 禁军统帅招来几个心腹，对他们耳语吩咐，心腹们大皱眉头，但也不多问，都去遵照执行了。 两个时辰后，一封从禁军发出的急报直抵正在书房里枯坐的帝王手中。 帝王打开一看，吓得将桌上的三百年茶盏碰落在地摔碎了，却无暇顾及他这个最喜欢的茶盏。连声道：“快快，快去叫李公公赵公公来。” 片刻后，最心腹的两个太监同时到达。 “你们看！”帝王把手中奏折交给两个太监。两人推让了一番，便一起看了起来。 “禁军怎么会如此？禁军向来是最忠心的啊。谁异动他们也不会异动的啊。这...这可如何是好。”赵公公大惊。 原来禁军统帅密报手下几个营的将士似乎有异动。 “赵公公，你怎么看？” 赵公公跪下道：“陛下，奴才以为，这必然是那x将军带兵无方，惹得士兵对他不满，这才有哗变迹象。陛下可将统帅关押起来，代之以在军中口碑好的副将，而后再陛下亲自下旨给与禁军人人都有赏银，此事便可消弭于无形。” 帝王不置可否，又问李公公。 李公公拱手道：“陛下，奴才不同意赵公公的看法。禁军统帅向来爱兵如子，人人皆知。统帅的密折上猜测可能是不让兵士出战的旨意让兵士们着急了。毕竟日日夜夜那梁魏联军的兵士都在城下骂阵，禁军将士有些人想独自出去跟他们打一场也是有可能的。如果临阵换将，恐将导致更大的变乱。” 说到这，李公公忽然脸色一变，双膝跪下，颤声道：“陛下，奴才想起一件事来。” 帝王让他快说。 李公公颤声道：“奴才...奴才下去吩咐人准备大车大船的时候，就有人问奴才，是为谁准备这么大排场的。奴才没有理会。莫非...莫非有人看出奴才是在做什么，让那些禁军将士知道了？” 帝王皱眉道：“怎么？让他们知道朕要南巡便又如何？难道他们作为兵士，敢不听号令？” 帝王说罢，顿时也醒悟过来。脸色大变。“难道那些兵士不同意朕南巡？” 赵公公道：“这些兵士真是不知死活，陛下的决断他们居然有异议？陛下，请陛下下一道谕旨，把那几个有哗变嫌疑的将领都抓起来拷打一番杀了，绝不能助长他们这种风气。” “陛下万万不可，此时若杀那些兵士，定然会激起更大的哗变。此时关键时刻，要以抚为主啊。” “李公公，你屡次与咱家唱对台戏，是何用心？陛下难道还受那些兵士的要挟吗？陛下南巡又有何不可？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陛下去南巡，回来时京城之围定然也解了，不正好吗？” “赵公公此言差矣，咱家并非要与赵公公对着干。咱家只是担心。那些兵士一个两个倒没什么，怕就怕多了，就会产生很大的麻烦，况且如今正是梁国魏国联军围困我们的危险时候，还要借助禁军的力量来守城，若禁军军心不稳，那咱们用不了半天京城就要沦陷。” 赵公公被说的无话可说。转头对陛下道：“陛下自有裁决，李公公莫要在这逞能，你若有本事，你去让梁魏联军退去。” “你们不要吵，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要和睦相处...” 正说话间，外面又有人来报，还是禁军急报。 帝王听到禁军急报四个字，浑身抖了抖，接过急报打开。真是反了天了，已经有十几个兵士开始集结到统帅的帅帐前要说法了。说要陛下给个定心丸，否则他们便血溅帅帐。 陛下且放心，臣就是死也不会让他们翻天，臣请示陛下准许将这十几人全部就地斩杀！ “赶快传朕口谕，先别杀人。”来报信的人得令急匆匆去了。 帝王道 ：“这可如何是好。若朕定要南巡，恐怕那些大头兵当场便要哗变了。嗨，朕这发小也真是无能，朕当初留他在原位没动他，本以为他有本事又忠心。如今看来忠心是没问题的，可本事，嗨...” 李公公道：“陛下，奴才以为将军的本事和忠心都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那些大头兵向来自以为天下无敌惯了，根本不把梁魏联军放在眼里，如今骤然得知陛下要南巡，他们以为陛下不相信他们能保卫陛下，所以心中不满，倒也算是忠心，只是表达忠心的方法不对而已。” 帝王连连点头：“没错，你说的对。毕竟都是些粗人，急报里将军也说了，士兵们强烈要求让朕相信他们一定能保得京城安危，就算南军北军不来，他们也能保个三五年，说反正城里粮食多呢。” 李公公见赵公公又要说话，立刻抢在前头道：“陛下英明。此时，其实只要陛下下一道圣旨，告诉那些兵士，陛下会与京城共存亡，与将士们在一起，奴才想那些兵士不仅不会哗变，还会更加死心塌地的战斗，不信陛下可以试试，然后先派一小股部队出去打一仗。” 帝王皱眉想了良久：“好，传朕谕旨...” 半个时辰后，李公公手持圣旨走入禁军军营。 “陛下有旨，谣言不可信，国家不可乱。你等身为禁军将士，擅围帅帐，本是杀头之罪。但念及你等是听信谣言，一心为国，便不予追究。你等要相信，朕会与城共存亡，绝不弃城南下。切莫听信谣言。再有所犯，定斩不赦。” “好好好！” 那十几个跪在地上的士兵听罢，当即磕头大呼万岁。周围军士们听了也跟着一起喊，十传百百传千，十万禁军将士声震四野，传到皇宫里也听的清清楚楚。 帝王正焦急的等待李公公回来，被这声音吓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这是哗变了吗？是杀向皇宫来了吗？” 赵公公立刻道：“陛下请放心，奴才誓死保卫陛下的安危。 帝王一把把他推开，绝望的道：“你能保护什么？那是几万人啊！”
第八百八十章 可以去打打
片刻后，李公公满脸高兴的小步跑进来，跪下道：“恭喜陛下。奴才将圣旨一宣读，兵士们全部跪下喊万岁，说陛下英明，说想要伤害陛下，必先杀尽禁军！陛下，这下没事了。” 帝王本来还在绝望中，这一听顿时活了过来，站起来笑道：“李公公辛苦了，哈哈，哈哈...” 禁军军营中，那十几个被安排来演戏的兵士里有伍长也有校尉，此时全都被绑在校场的树上，正在大将军的亲自监督下，被脱光上衣用手臂粗的藤条狠狠的抽。 “你们他娘的这是要造反，今天围我的营帐，明天可能就要围陛下的营帐。枉我把你们当做心腹，你们就是这么干的？” “妈的，真没想到你们都是人才啊。胆子太大了。今天要不是陛下说赦免你们，我早就把你们砍了。” “将军饶命，我们也是一时心急，听信了谣言。我们下次一定不敢了。” “听信谣言？你们是当兵的，只要听军令，听什么谣言？我一定要查出来这是从哪听来的，是谁传出来的。给我狠狠的打，打完扔到柴房里我好好审审他们。” “嘿，哈，嘿，哈...”行刑的人用力的打着。 就这样又打了一个多时辰，这十几人已经被打的只剩一口气了。 然后被抬进一座柴房里。 禁军的大将军亲自走进去。 这些人还算都意识清醒，只是动弹不得。有些人趴着有些人仰着有些人靠着，但是基本上都动不了了。 “他娘的谁再不说实话我就杀了谁！”禁军统帅走进屋一边关门一边大声道。 关上门后。 大将军一个个看过去，走过去给他们一人度了一点真气。虽然这位禁军统帅只是个纯武者而非修行者，体内真气不多，但总归给他们度点，也能有点用。 度完之后大将军已经是真气全无，虚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道：“你们辛苦了。” “将军这说的哪里话，分内之事。这样行吗，陛下就不会走了吗？” “圣旨已下，陛下也不会走了。京城保住了，兄弟们。” 将军看着这些被打的可能都要留下永久内伤的袍泽，眼泪不禁落了下来。都是自己的心腹啊，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兵啊。 陈乐天说，让你的部下表现出有听到陛下南巡谣言，所以军心不稳的异动，逼陛下下圣旨告诉你们陛下不走。 就这一句话，禁军统帅就想了个跟心腹们唱这一出戏。 效果还不错。至于后期陛下会不会醒悟过来想明白是他这个将军的把戏，眼下暂且是顾不上了。只要能保住京城，才有后来，否则，一切休矣。以后是不是要满门抄斩，以后再说吧。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跟他们干一场？北军和南军都被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咱们可不服，咱们可得把这张脸挣回来。” 统帅笑道：“你们他娘的都要打的断气了还想着挣面子。” 一个心腹道：“将军，我们之前虽然是在演戏，但是说的话也都是真心话。咱们兄弟们是真想去跟那狗日梁魏军干一场，咱们禁军向来武器装备吃的喝的都比北军南军好，但是向来咱们天下人都说他北军第一南军第二禁军第三，这回他两部给打的屁滚尿流，我们还没打呢，我们要是打赢了，以后这次序就是我们第一了。痛快啊。” “仗有的咱们打的，先不急。” 禁军各营帐中。兵士们都高兴的很。 汴京城被围已经两天了。再往前推，梁魏联军进入京城五百里范围已经有十天了。 这十几天来，无数次请求出战的禁军都被统帅给按在军营中。直到已经被围两天，禁军仍然一兵未发。 这些禁军将士们听闻南军一触即溃北军连连战败的消息后，起先是都惊呆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圣旨到。” 忽然外面的亲兵在门外喊道。 禁军统帅赶忙出去，一边走一边想怎么又来圣旨了？又出什么问题了吗？心中有些忐忑。 “陛下谕旨，着令大将军派一营精锐出城与敌军打一仗，让敌军看看咱们大宋军威。” 将军内心狂喜，连连磕头谢恩，双手接过圣旨。来宣旨的李公公把住将军的胳膊，走入帅帐。无人在左右，李公公小声道：“将军，陛下让咱家密告将军，此番旨在让军士们解解渴，不可恋战，不可贪功冒进，一定要以稳为上！” “臣明白，臣一定谨记，请陛下放心。”重金递到李公公手中，李公公笑纳。 转头，李公公就把银子给了身边随行的小太监。 这俩个小太监虽然跟李公公比较亲，但如何敢要，李公公沉声道，不要就是看不起洒家。两小太监赶快收下。 宣旨的李公公走后。 禁军统帅楚战楚大将军立刻召集副将校尉们开会。 会议上。楚将军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陛下让我们派一个营出去溜溜，透透气。” 将军们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楚大将军拍拍桌子，“肃静肃静，你们一个个的激动什么？给我坐好了。” 这活不轻松，外面是二十多万大军，咱们只能出一个营。况且，对方来势汹汹，他们的战力已经上来了，并且经过打败北军和南军，尤其是北军，已经让他们士气大振。咱们要面对的，可能不是几年前那梁军和魏军了。 “大将军，您这话就瞧不起人了。咱们何时怕过？甭管对面是什么人，咱们干就是了。对面是老虎也好，兔子也好，咱们都要实打实的一枪一刀的干过去才能赢。南军输了北军输了又何妨，还有咱们禁军。咱们三家往日里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现在他们输了，咱们就要挑起大梁来。将军，您下令吧。” 楚大将军点点头，心中稍稍放下点，兄弟们热情很高涨，而且又不是盲目的高涨，而是认清目前局势仍然保持的高涨。 这很好。 当整座朝廷都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氛，禁军大营里却能做到这样，楚将军很满足，哪怕明天就满门抄斩，他也满足了。
第八百八十一章 虎贲营出战
打开城门的第一战对进军乃至整个大宋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战。这关乎十万禁军的士气，也关乎梁魏盟军接下来战法的取决。 虎贲营的将士已经整装待发。打头阵的是禁军中四分之一的校尉。用他们打头阵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让士气起来。 虎贲营的将士当然是禁军中的精锐，就相当于北军中的前锋营。不过北军前锋营在十几天前的战斗中已经被打的落花流水，再也没人提起了。 为什么呢？虎贲营和整个禁军都想过这个问题，但大家除了一句，各级将领都换人导致将兵不熟悉之外，也说不出其他更多的理由。 同时也包括同样被打的几无招架之力的南军。 但是虎贲营没有换人，因为主帅仍然是主帅，是陛下的好朋友。 所以禁军的中下级校尉当然也都没动。 “所以如果咱们虎贲营也输了，咱们就没有理由再混了。”禁军统帅楚大将军在虎贲营出战前这样说道。 虎贲营将士则个个双眼血红，他们已经憋得太久了。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厮杀一番了，他们甚至只求一死，要是能全营阵亡，那就比北军和南军一触即溃，一溃即逃好太多了。 当虎贲营将士策马从禁军大营往东城门慢慢行去的时候，帝王也登上了东门城头。 城墙上风很大，也很危险，帝王在几十个人的贴身保护下站在城头，看着下面乌压压好似无边无际的梁魏盟军。 帝王当即腿有些发软，幸好有几十个贴身侍卫挤着他让他倒不了。这么多的兵马，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见过的最多的是在北军大营，但那时候他见到的是气势如虹的北军将士，而不是梁魏敌军，不是对面沉默的要吞并他们的敌人。 强振精神，帝王抬起手，内城里的虎贲营将士抬头看见城头上的帝王，齐声高呼陛下万岁。帝王见将士们士气如此之盛，心神定了许多，抬起的手握成拳头，高声道：“将士们，朕，将与国共存亡！” 万岁，万岁。 开城门！ 虎贲营三千将士如虎狼 一般冲出城去。 外面二十多万围城大军见东城门开，守在东门的联军早已准备好。联军的将军们心想，终于忍不住想突围了，能让你们突围算我们没本事。我们一路而来，北军南军在我们的马蹄下都成了哭哭啼啼的女人，你们整天养尊处优的禁军能成什么事？ 但是很快，联军的将军就发现不对了。 他们发现对方只出来了几千人，然后城门就重新关上了。 单纯放出来几千人？后面没有逃难的帝王妃子？这是干什么？出来送死吗？中军大帐的将领们，一时间都沉默的站在高台上看着这奇怪的景象。 这是要干什么？ 宋人这是脑子坏了？送点人上来让我们练手？ 谁知道呢，不过咱们不能大意，他们这么做肯定有用意，我们不能轻敌，虽然之前的战事咱们打的很漂亮，但毕竟禁军是我们从没交过手的。 北军第一是大家公认的，他们都不行了，其他就更不行了。不过说实话，北军南军跟咱们的战力差的并不多，就是韧性上，他们没了韧性，上来半个时辰打不赢就开始自己溃散了，中下级将校先跑，伍长们跟着跑，最后就都乱了。 这就是军心的问题。要不是咱们也不会乘着这个时候出兵，就是咱们陛下看明白了这点，看透了这点，所以咱们才能打到这里。 对面敌军将领说着话。 这边虎贲营在出城后，背靠高大的东城墙，列队而立。 三千人马俱静。偶尔马打个响鼻。在和对方对峙了片刻后，对方也派出了三四千人的一营往前，后面包围的部队继续守着，防止被突围。 “你们是想来试试我们的兵威吗？就这么点人，太少了吧，我们允许你再出一营，我们联军以一营对你们两营。” 见对方将领说话，这边虎贲营主将也策马上前，与那将军距离十几丈道：“大宋禁军虎贲营，你们是哪个营？” “虎贲营？哦，大名鼎鼎，久仰久仰。我们是梁国禁军踏马营。咱们禁军对禁军，倒要看看你们的本事如何。” “踏马营？没听过。”虎贲营将军冷笑道：“你们太弱了，允许你们再加两个营。” “放屁！北军南军皆被我部杀的丢盔弃甲，你们比北军还强？” “那是他们拉稀了，身体不适而已。哈哈！” --- 城墙上一角，扮作普通军士的陈乐天看着下面。心中翻涌。北军溃散大半，另一半被前锋营几个原来的校尉聚拢起来，如今正在奔赴京城。真是心痛不已，若不是... 只看眼下虎贲营能否打出气势来，以振军心。若不能，恐怕陛下还是要往南跑... 北军已溃不成军，南军也一样糟糕。就剩下禁军，因为人事的变动几乎没有。所以按照常理来说，禁军的战力还是很强的，但没有拉上去打，一切都还是未知。 整个大宋眼下也就只剩下禁军这一支强有力的队伍了。 下面两个将领互相嘲笑了一会，各自调转马头回到阵营。 然后两营都在三千多人加在一起六七千人的对战，号角声战鼓声起，两拨洪流向着对方撞过去。 当两条洪流初撞后，轰然的声音想起。那是马匹兵器人碰撞的声音。 而后便是厮杀。 禁军的武器装备都是非常精良的，而梁魏盟军的武器装备也不差，只是上面多了很多征尘。 禁军这虎贲营就是要在这场战斗中，打的让梁魏盟军看到大宋的实力。人人争前恐后，个个不要命。 可能是梁魏盟军自进入宋国边境以来，从没有碰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一时间这些梁国踏马营的将士似乎有些吃不消。战斗在进行了仅仅小半个时辰，踏马营就开始有溃败的痕迹了。又过了几炷香之后，踏马营开始被虎贲营大量的杀伤。 从马上杀下来，在地上杀... 虎贲营个个都不要命的杀红了眼，他们只求一死以证明他们坚守的禁军仍然是强大的，大宋仍然是强大的。 城头上一角的陈乐天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些，他想，这样一来，京城便可算是守住了。
第八百八十二章 难打
当天晚上，帝王赏赐了几万两银子给禁军。还有酒食，酒禁军没喝，但吃的都吃了。虎贲营以决然的姿态，打的对阵的敌军一时间阵脚大乱。真真切切的打出了气势，可以说是梁魏联军自入大宋境内碰到的最强对手。 也让梁魏军真正感觉到，这个禁军还是以前那个禁军。并没有像大动人员的北军南军那样变得不堪一击。 虎贲营如鱼入大海般先将对阵的几千梁国踏马营冲的人仰马翻连连后退，然后用一种让对手惊诧的势头直冲梁魏的中军大营。 最后，虎贲营在冲到一半的时候，在丢下两三百条己方将士性命后，旁若无人的后撤。 而这后撤，竟然让梁魏军一时间不敢上前阻拦。 眼睁睁的看着虎贲营进城，城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梁魏军不由自主的纷纷长舒一口气。 “诸位打的还算可以，打出了我们禁军的威风。从这一战兄弟们可以明白一个道理，也是我们一直以来都在强调的道理。人数，并不是胜负的关键。他们二十多万人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几千人吓的不敢乱动？ 陛下对我们的表现很满意，但我们要知道，我们做的还远远不够，我们被围城了。我们的目标应该是把这些敌人全部赶走，赶回他们老家，然后打到他们家，在他们家把他们揍一顿，然后在他们的都城下转悠一圈。然后我们才有资格骄傲，才能满足，而现在，一切还早。” 楚大将军给与部下夸赞的同时也告诫他们不能自满。虽然他知道将士们不会因此而自满，如果他们会自满，今天就不会打的这样气势如虹。 真正的实力都是来自于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因为觉得不够，所以会拼尽全力。所以强大。 陛下赐酒是陛下的奖赏，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他们当然不会喝酒，哪怕是再名贵的酒他们也不能沾。他们需要的是保持战斗力，随时保卫大宋。 吃完陛下赐给这几千将士的食物，他们都去休息了。大将军楚战独自在帅帐里盯着挂在墙上的地图想什么。 片刻后楚大将军让人送点家里的东西来，当然 还是去找那个陈老弟。亲兵心想这么晚了麻烦老乡陈老弟不太好，但不敢问，径直去找陈老弟。 幸运的是陈老弟还真挑着一担子东西很快就来了。陈老弟住在城里离禁军大营并不远的地方。正好陈老弟没睡，他们去一叫陈老弟就来了。 走进帅帐里，这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陈老弟把篮子里家乡的小吃一样样往外拿。 “好了好了，坐吧。” 陈老弟停下手，就一屁股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抬头看向楚大将军。 “面具摘了吧，看着不舒服。”楚大将军道。 ‘陈老弟’笑笑，摘掉连带着假发的面具，一张年轻坚毅的面庞。 “陈老弟，哦不对，应该叫陈将军。”楚大将军拱拱手，然后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原来这位陈老弟便是陈乐天。陈乐天和禁军统帅是旧识，是在禁军的边塞换防制度中结识的。 当初楚战还只是个禁军伍长的时候，被轮换到边疆。跟北军的陈乐天相识了。 虽然在一起时间不长，但因为互相欣赏，所以后来即便是回京后，两人也经常互相通信。后来楚战迅速升迁，回京后只用了半年时间就做上了禁军统帅的位子。 陈乐天就很少写信给他，毕竟按照大宋律例，几大部队如果来往密切是不合规矩的。 直到大宋风云突变，直到边关被破，陈乐天才乔装打扮与楚战约定了个见面的方式。虽然危险，但俗话说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的。 家乡就在京城的万家坊的楚战原本就经常让家里左零右舍卖点吃的来，算是是他这个统帅的特权吧。正好陈乐天就扮成他村里的人，借着送东西进来。 不过像今天这样这么晚了还把陈乐天叫来还是第一次。 “今天打的...并不太好。”楚大将军敛起笑意道。 他知道陈乐天肯定关注了这场战斗。 虽然虎贲营打的很漂亮，虽然他们打了一场可以说是被入侵一来最扬眉吐气的一场战斗。但百姓们不知道的是，他们 这些久经战阵的将领们眼里，今天这场战斗里看出了哪些。 “打的不错。但对手再也不是以前的对手了。他们的信心彻底上来了。他们不再对我们怀有巨大恐惧。”陈乐天说着，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地图前，点在太原城：“那里，如果能守住，那咱们这里就问题不大，只是时间问题。”然后手指往太原城附近的南军大营点了点，“如果南军主力能来，那问题就更不大了。” 然后顿了顿，又点向北军大营，现在北军大营的位置已经没有北军大营了。陈乐天的手指点了几个北军散兵大致溃散方向，“北军散兵能往京城来，问题就更容易解决了。”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禁军有足够的力量和坚韧扛得住敌军的冲击。至少要坚守半个月。 今天这一仗，看得出禁军有实力，但也看出敌军也有实力，况且他们人数几倍于禁军。如果他们不顾一切的攻城，我们真的很难。半个月，是个很难的坎...” “看来我们想的一样。我找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果然，这是个一场艰难的硬仗。” 陈乐天的手指微微往南：“幸好陛下及时选择了正确的做法，我倒是没想到陛下敢上城头。” “如果守不住，南巡...是否为良策？”楚战犹豫着道。 “这不是我们该想的事，是文官的事。”陈乐天摇摇头。如果决定南巡... 陈乐天摆摆头似乎要把脑袋里不该有的想法驱赶走，又或者是想到这就无法再往下想。南巡的后果，实在太可怕。 “乐天，我看你这几年来，负担太大了。不太像当初在军营里的那个你。那时候的你天不怕地不怕，说到生死不过一笑。现在好像顾虑太多了。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咱们做好咱们应该做的，咱们尽力了努力了，就对得起谁了。负担太大反而不是好事。” 陈乐天转过身，笑了笑：“你说的对，我走了。” 看着陈乐天的背影消失，楚大将军自言自语陈乐天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你说的对，但我做不到啊。”
第八百八十三章 都在拼
接下来的五六天。 梁魏联军像疯狗一样持续不断的攻城。 那场由禁军虎贲营对敌军造成的震撼，被梁魏联军的高层化震撼为动力。 “你们不是说打败天下第一自己就是天下第一吗，但事实却是你们被几千禁军给打的不敢还手。你们怕什么？他们只是狗急跳墙兔急咬人的回光返照而已。这你们都怕？” 那场虎贲营战斗后，联军统帅这么嘲笑他们。他们当然不服。他们站在大宋的国土上，难道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很弱？当然不是，也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他们只能把虎贲营的那场战役当做他们的耻辱，他们需要向整个天下证明他们从进入宋国土以来就强大，一直都很强大。 所以接下来的攻守战，他们个个都成了要以战功改变命运的死士。 登上城头者无论生死，父母子女皆免终生徭役赋税。 杀敌一人，赏爵一级。 类似这样的激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对将士们来说，这场战斗他们不再只是为自己而战，而是为了整个家族。只要他们表现的足够好，就能改变整个家族的命运。改变自己孩子的命运。 死，是一种荣耀。 就算没登上城头就死了，他们也能获得极为丰厚的抚恤金，丰厚到一家人可以一辈子躺着吃都吃不完。 蚁附攻城，对汴京城的守军来说，这些不要命的侵略者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让他们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压力。但他们是大宋禁军，他们是到目前为止唯一打败过入侵者的三大天子剑中唯一的一把。 他们怕这个？ 他们什么都不怕。 他们是禁军。 他们为了禁军的乃至整个大宋军队的荣耀，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要知道，北军南军禁军，任何一个兵卒想要进入，都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好几百比一的淘汰率让他们这些人从进入禁军的那一刻开始，就自然明白自己应该是什么样。 再来二十万你们也拿不下咱们禁军守的城头！校尉们身先士卒，站在城头指挥战斗，鼓舞士气。 再来五十万也不够。 咱们打个赌，他们今天能进行七波进攻。 我赌九波。 晚上的算不算？ 天黑之前为止。 他们的装备实在太差，你看那个人，我就照他胸前护心镜射，看我给他串个串子。咻，禁军将士一箭射出，箭羽向那个梁军的胸前飞去。下一刻，只见那箭羽果如他所说扎透护心镜，箭头在那敌人后背穿出来。 这护心镜实在是太差，比咱们的差远了。 别扯，你那弓本来就比我们力大一倍，穿不透才是怪事。 妈的都给我注意点，不要说废话！校尉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骂道。 这些守城禁军这才专心杀敌不闲聊。 敌人很强很拼，他们偶尔聊聊也算是一种放松。打仗这种事，顺风就一切好说，若是逆风，总得让自己放松下来打。闲聊对他们来讲就是一种放松的手段。 这场艰难的大仗里，他们要竭尽全力去战斗，为了大宋为了家为了自己，为了他们最看重的禁军的荣誉，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发挥到最好。 无论是城头还是城外的敌军，都在奋力拼杀。 无论是大宋还是梁魏联军，都在努力向前。 --- 战报不断传到禁军大营中。 楚战楚大将军从每一份战报上分析战场上瞬息万变的形势。不断做着城池安危的估算。这是他第一次指挥大规模战斗。 对于将士们的战斗力和心态他当然是很有把握很了解的，对敌人他也很了解。但没有这方面大规模战斗的经验则是他唯一的缺陷。他也跟副将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副将谋士们的说法是，真要说有大规模战斗经验的，整个大宋也就只有李戎生大将军一个人有，南军甭提现在的统帅，就算是原来的南军统帅也没有。而对面的敌军统帅，就更没有大规模战斗经验了，他们连中等规模战斗经验都没。毕竟在大宋旁边，他们平时也没机会大动干戈。 在这个相对来说太平的年岁里，毕竟不是百年前的争霸时代，没大的战斗经验是很正常的，大家都是这样。大将军，咱们都是在边打边成长。眼下来看，咱们第一仗就打的很好，到目前为止， 咱们禁军是占上风的，城外那些人比我们更迷茫。 楚大将军不知道谋士们是安慰他还是在说事实，或许二者都有吧。 走，我们去城头看看。楚大将军带着几个副将先是登上激战最凶的东城门，东门是敌军主要进攻地方。聚集了十几万人在此。 楚大将军站在城头上，旁边的几个副将尽量让自己站在能伤害到大将军的路径上，而且还要使得对面看不出来他们是在刻意保护谁。要知道在战场上，要让对手注意到自己很简单，只要摆出一副几个人在围着某个人，那么显然这人是头头，那么可能那些冷箭就来了。 咱们这些年来，没打过这种攻城战。你们好好学学。楚帅看了会儿敌人的进攻，从城下到城外。 他们也是第一次吧，但是他们从边关一路而来，肯定积累了不少经验。一个副将道。 另一个副将说道，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攻城战都几乎没给他们带来实质性的硬仗，都是被他们一打就崩了。所以我看他们也有些不适应。很多人看到同伴一个个倒下，也一时间有些懵。 大将军，我有个想法。 说。 咱们可以每夜派人去劫营，就算没有实际作用，扰乱他们休息也是好的。毕竟咱们算是以逸待劳，他们是劳师远征，况且他们的补给线那么长，无论是北军还是南军在路上给他们补给线来点切割他们就会很难受。 可以，待会回去研究一下今晚就能施行。不过得先请示兵部，兵部还要陛下准许才行... 几个副将一时都沉默，不知该说什么。 大将军又看了会儿，带着众人下城头，又去看了其他几座门。其他三个门的激烈程度就小很多了，敌军基本上就是以辅佐东门为主，以包围其他城门为主要宗旨，攻城只是个幌子，都是不出什么力气的进攻。 回去后，大将军立刻把想法呈报兵部和枢密院。然后枢密院和兵部请示陛下，但被陛下断然拒绝，理由是战争形势尚不明朗，贸然劫营的话可能会让对方有机可乘。毕竟开城门关城门时都有被对手攻破的危险，况且，劫营也会损伤己方禁军的人员，为了将士们不做无谓的牺牲，这个方案暂且不施行。
第八百八十四章 书生要出战
青天阁。
青天阁恐怕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气氛了。这种阴云密布的惨淡之气。
青天阁已经暂时停课了，围城的第一天就停了。
第二天一早，几千学子齐齐站在大宗师和教习们的住所外。目的只有一个：请愿去守城。
青天阁，几百年太平安稳，我们每日在这里聆听着天下最厉害的老师们教诲，我们享受着天下最好的吃住条件学习条件。现在国家有难，国家需要我们这些年轻人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希望老师们能准许，我们已准备好！
而此时的教习寓所内，大家正在开一个紧急会议。
所有在青天阁的大宗师和教习们讨论着让不让这些学子上城。
刚开始讨论没多久，忽然有人送进来一封信。
柳师打开一看，是弟子在青天阁的朝中官员勋贵们的联名信，让大宗师们一定不要让学子们去守城，说为国尽忠，不一定要去守城，好好学习也是在为国贡献。
柳师把按了几百个手印的联名信往桌子上一放，道：“这些人还真是消息灵通。”
讨论继续进行，这封信其实并没有对这些老师们造成任何影响，他们做事何时要看这些人的脸色了？只不过信中这些堂堂一二品大员，就差没哭着求他们别放自家孩子出去了。这些位高权重的大员们很清楚，虽然自家子弟平时在自己面前可能是非常乖的，但是孩子们一旦决定要去守城，他们这些做爷爷父亲叔伯的，根本就说不了他们。能让他们听话的，唯有青天阁这些老师。
所以他们的在信上竭尽全力的恳求央求。
夫子怎么说？安师问柳师，之前柳师去请夫子，结果被拒绝了，夫子让他们自行商量。
柳师说，夫子什么都没说，我问夫子给不给他们去，夫子说这种小事不用问我。
安师叹口气，站起来踱了几步，一拍桌子道：“让他们去！不用商量了。孩子们主动去守城咱们应该高兴。就这么定了。不过得注意，六艺科的让他们在城下准备，修行院的才准许上城墙。”
外面，陈乐天被强行推出来跟老师
们交涉。陈乐天见里面良久没人出来，便大声道：“老师，这事儿我有想法。现在正是国家危难的时候，我们青天阁学子以天下为己任，现在岂不正是报效的时候，正所谓知行合一啊。我建议，修行院学子全体上城头，六艺学子在城下运送补给...”
陈兄你放什么...乱说什么？我们都要上城头。
陈乐天转头瞪了质疑他的几个人，低声道，你们还想不想去守城了？想去就别说话，听我的，我这是策略！
旁边人也都小声说，对，听陈兄的。
老师，如果不让我们去，那我们就是假把式，圣人有云，听其言观其行。我们不能只说而不做...
柳师从里面走了出来，站到几千学子面前。
柳师好。陈乐天拱手。
柳大宗师目光在学子们脸上掠过，道，你们的想法很好，只不过你们都是国之栋梁，都是大宋未来的顶梁柱，让你们去守城太浪费了。你们死一个，咱们大宋可能就要因此死一片。就像屋子里的梁柱，梁柱倒一根屋子就要塌一片。你们都是梁柱。所以我们不想让你们去。
老师，如果我们不去，这个不去那个不去，城破了，咱们都得死。
柳大宗师道，这样吧，就如陈乐天刚才所讲，修行院学子可上城墙，六艺学子在城下运送物资。
还不谢老师谢夫子！陈乐天赶忙道。
多谢夫子，多谢老师。
几千学子反应过来，轰然跪下，声闻几里。
这几千白衣白袍的学子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换了身窄袖窄袍的适合打仗的衣裳，然后浩浩荡荡的在青天阁门口集合。
陈乐天跟李成俊等人被推出来去跟守城禁军通气，分成四队分守四处城墙。
陈乐天跟禁军统帅认识的事暂时不能公开，所以正好拜托李成俊。李成俊目光如电的看着他说，上次在路上我们碰到禁军楚大将军，你俩虽没说话，但好像认识？
哈哈，我哪跟他认识，我是北军他是禁军，没接触过没接触，你不要瞎猜。
李成俊不信的摇摇头，但还是让家仆去
了趟禁军楚将领家。一个时辰后家仆来让李成俊去禁军见楚帅。
陈乐天说楚将军在禁军，你派人去他家干什么？
李成俊说，我让人去他家找他，是以私人关系的身份去找他，比我直接去禁军大营找他更好说话一些。
陈乐天抱怨一句，你就是弯弯绕多。便跟着去了。
禁军大帐里，楚将军说，青天阁学子去守城太浪费了，你们保护好自己就是对大宋最大的贡献，你们一个也不能死啊。
李成俊开门见山说，楚将军，我们修行院学子都是修行者，上城墙没事的。至于六艺科的，您安排他们在城下运送东西就行。
楚将军还是很犹豫，说你们没必要，要知道你们都是万里十万里挑一的人才，不是说一定不能让你们去守城，而是你们应该做更重要的事，我想这个道理你两位比谁都懂。
李成俊拱拱手，楚将军说的很对，但年轻人总归要有点血性，不管是守城还是干别的，怕死都不行，守城也算是给我们增长勇气吧。希望您成全。
楚将军看看陈乐天，陈乐天却不看他，目光放到旁边的一个茶杯上。
李成俊忽然道，我去上茅厕。然后就走出帐外。
陈乐天和楚将军两人面面相觑。
你看，被李公子看出破绽来了吧。陈乐天抱怨道。
楚将军挠挠头，这都能看出来？我就看了你一眼而已。李公子没这么神吧？楚将军实在是不信。
我跟你说个秘密，在外面，我是最风光的，大家都说我是夫子最厉害的徒弟，实际上李公子才是最厉害的，不管是修为还是智谋上他都比我强多了。
楚将军不信两个字写在脸上。你们怎么想的，让青天阁学子去守城，脑子正常点行吗，哪个人死了不是损失重大？他们起哄你跟李老弟难道想不明白吗？
陈乐天道，我们也知道，但奈何同学们是群情汹汹，要是不让他们去守城他们就要造那什么了。
顿了顿，陈乐天又说，道理咱们都明白，但我也还是觉得年轻人去见见血见见死人还是有好处的。
第八百八十五章 学子守城
楚将军还想对陈乐天说什么，李成俊回来了。李成俊一边擦手一边道，怎么样，说好了吗楚将军？陈兄要是再说不动你，那我们就真没法子了。
楚将军看看李成俊又看看陈乐天，最后还是点点头，行吧，但我有几句话说在前头，你们要答应，要是不答应那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们去守城。
你说。李成俊道。
第一，听我的号令，我会派几个校尉跟着你们，你们要听他们指挥。第二，绝对服从。第三，还是绝对服从。
如果做不到，那就免谈。
李成俊立刻道，好，一言为定，楚将军您现在就把校尉派给我们，我把人数和情况跟校尉们说一下。
楚将军道，你倒是早有准备，军中无戏言，说到要做到，别到时候需要我为了整肃军令杀人立威。
李成俊点头，你放心，军中无戏言。
好，你们先去，我随后派人去。
回到青天阁大门外，众人都等的着急了。终于见到两人回来了。
李成俊带回楚将军同意的消息。几千学子山呼万岁。李成俊对众人说了楚将军的叮嘱和军令。“禁军统领就是我们的统领，他的命令要绝对服从。”
这些万里挑一的学子们都知道这个道理，纷纷说我们肯定服从命令，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
这边李成俊刚说完，几十个禁军校尉就到了。
李成俊和陈乐天把修行院人数和六艺科人数分别报给他们。
校尉们早就得过楚将军的嘱咐，知道该怎么分配。
很快，几千学子就被分成了两大队，两个大队里面再分别分成四个小队，一共八个小队。修行院为一大队，全部上城墙上守，六艺科为一大队，在四座城门下运送物资和伤员。
当校尉们宣布完安排之后，所有学子没有任何杂音，所有人都接受安排，整齐列阵随着各自的校尉到各自的地方而去。
修行院几百人，楚将军让人带了一句话，陈乐天可任，让其率领修行院学子即可。
陈乐天莫名
其妙的干起了指挥员的活，众人都知道他曾是北军的伍长，是大将军的心腹亲信，对他的信任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陈兄领导我们是最好的，最合适不过。
当陈乐天率领众人上了城头。几百修行院学子人人倒吸一口凉气。
举目望去，那是似乎无边无际的灰色洪流。那是让人看不到希望的一种压力。就如同你站在高山之巅，上面是黑云压城的山雨欲来。
梁魏军攻势如潮，仿佛洪水般一浪又一浪奔涌而来，抛石机，云梯等等不断地发挥着威力。
“咱们就叫前锋营吧。”陈乐天忽然有感而发。
随即朗声道：“书院军前锋营听令！”
“守住所有缺口，不放一个敌人上城头。杀！”
陈乐天言简意赅，手中长枪指向天际。
“是！”几百修行院学子立刻在城墙各处散开，开始战斗。
这种战斗对陈乐天来说当然是很简单的事，杀人于他这个军伍老卒而言就跟吃饭上茅厕一样稀松平常。
但是对青天阁不管是修行院还是六艺学子来说，杀人都是一件从来没干过的事啊。
虽然所有修行院学子都跟人切磋过动过手，但最多也是就切磋比试的目的，而不是杀掉对方。
他们看见陈乐天像砍瓜切菜般把梁魏军欲上城头的军卒给杀掉，光是看，他们心里就翻江倒海着。
陈乐天走到李成俊身边，看见这位相府公子手都有些颤抖的把剑扎向敌军的胸膛，却因为没对准而偏了，敌军长刀凶狠刺向李成俊，李成俊竟然一时有些呆滞。
陈乐天一把握住李成俊的手，用力往前一捅，剑穿胸而过，然后陈乐天再握着李成俊的手迅速抽刀，那个敌军整个人瞪大眼睛，随着长剑抽回他呼啦一声坠下城去。
“那是敌军，如果让他们进城，咱们京城的老幼妇孺都得死在他们的刀下，现在不杀他们，就是在杀咱们百姓。”
说着，陈乐天又走到薛修进身旁，抓住薛修进拿长枪的手，随意的划开刚在城头上冒头的敌军的
喉咙，从那敌军的喉咙间瞬间喷出一股鲜血炸在薛修进的脸上。薛修进当即愣住了，这...这...
“这个屁，长枪要稳，不敢杀人你就滚下去。”
又到孙子书旁边，孙子书看看陈乐天。陈乐天把他拿刀的手也握住，把迎面来的敌人给从中劈成两半。
“这样是不对的，浪费力气，杀掉就行了。”陈乐天说着，一手血在孙子书身上擦了擦。
继续走。
继续拉着同袍的手杀人。
又一个时辰后，这些修行院的学子们终于开始渐渐适应了杀人如砍柴。
尤其是那十位夫子弟子。他们是最先进入状态的，他们从浑身发凉双手发抖到心平气和的杀人，只用了半个时辰。甚至李成俊孙子书这俩人只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一大圈下来，陈乐天有些累了，站在城头上一边看局势一边道：“还得教杀人，幸好只是修行院的人上来，起码都能自保，要是让六艺科的学子上来，看到个咕噜噜的头在地上滚，那岂不是当即就要赋诗一首了。”虽然觉得同袍们很麻烦，但他心里却是安定的。就好像回到了北军中，跟那些百战沙场的老卒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从来不用有任何害怕，从来都是向前向前再向前。
然后陈乐天走下城头，去看其他几个书院军的情况。还好，在校尉们的带领下，这里人干的都是推车运送物资和伤员的活。并没有直接跟敌军交锋。
但是陈乐天在这些人脸上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一辆车上，三四个尸体。至于尸体的死状，那是奇形怪状的都有。缺什么的都有，伤口什么形状都有...
很多六艺学子都一边推车一边吐。
周过庭周同学看到陈乐天，红着眼点点头，陈乐天也点点头，然后道：“行吗？”
周过庭点头，不说话，大概是怕一开口就吐了出来。
陈乐天看看他苍白的脸，拍拍他的肩膀道：“打仗就是这样，你试着放松点，试着想一想如果城破了，你的家人会是什么样子...”
第八百八十六章 熟练了
那个经常跟周过庭在一起的富家公子大胖子田皓此时满头大汗，不停地干呕，看一眼车子就呕一下，但手还是紧紧抓着车子往前推。
陈乐天走过去对胖子田皓道：“嗨，你瘦了不少啊。“
“陈兄别说笑了，我实在...”田皓眼睛发花双腿发软。
陈乐天道，别急，慢慢走，实在不行你去运石头就是了，拉尸体的活让别人做。
我行。
不是，我没说你不行，毕竟人跟人不一样。
我行，陈兄你忙你的。
胖子被说急了，干呕着推车往前走一大截，这次倒是没有推两步就呕，走了十几步才呕了一下。
陈乐天对着校尉拱拱手，这些校尉都很敬佩陈乐天，说陈长官辛苦了。
陈乐天说我当不起长官，我只是青天阁的学子。
校尉说，你在北军是大将军的亲信，就是长官。如今北军虽然不如从前，但我们对您仍然是很佩服的。城头上守得还好吗？
挺好的，修行院的都是修行者，杀人不行自保行。让你们费心了。
校尉道，不不，能与青天阁的学子并肩作战，是我们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陈乐天笑笑，能并肩作战都是咱们的缘分，都是宋人，都是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一家人。
好了，看看我也就放心了，这内城还是很安全的，那我就先去城头了。
当陈乐天再回到城头的时候，他发现被自己一一教育的修行院学子们此时已经是驾轻就熟的在杀人了。
刀枪剑戟都能以最快最省力的方式干掉敌人，甚至还能一边杀人一边互相探讨修行上的事。
“修行跟杀人其实是一样的，得找最省力的法子。”
“对，不能舍本求末。”
“不对，修行的目的是战胜别人还是战胜自己？”
“战胜自己的目的是为了以后战胜别人，战胜别人的目的更是为了在以后战胜自己...”
陈乐天见他们适应的这么快，不
禁对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
身在成都学武的李萱儿得知梁魏联军踏破边关，以极快的速度进军至汴京城下，把汴京围个水泄不通。李萱儿和护卫首领封山说要回去。
但早在几天前封山就收到了东家的信，当时东家写信的时候汴京还没有被围，但东家说，闻边关已破，北方不安，为了保险起见，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回京。
封山当时还在想，东家太多虑了吧，边关怎么会被破？就算被破难道还能往里打吗，他们敢吗？就算敢，能打进来吗？但如今看来，东家真是料事如神，似乎早就料到汴京之危，所以才叮嘱他们无论如何不要回京。
“东家，咱们不能回去。”
“我们要回去，我们要回去帮乐天哥哥，汴京被围说明事态已非常严重。他前几日写给你的信我知道。”
封山暗地里流汗，这位女东家真是一天比一天有威严，如果说起初他只是把她当做东家夫人来看待，那么现在，在他心中他已经无法不把女东家当成跟东家平起平坐的东家了。
“我们必须回去，此时的他需要帮手，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战斗。”
封山道，那要不然我带人回去，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东家。封山其实也很着急，他也是很想回去的。但他是肯定不能让夫人回去的，但夫人又不放心。
李萱儿一只手下意识的摩挲了下腰间长剑，道：“你去没用，你保护不了他，还要他保护你。”
封山立刻道，夫人，属下斗胆说几句。夫人能保护的了东家吗？夫人能像其他夫子弟子，或者修行院学子那样，成为东家很大的助力吗？如果夫人去了京城，千军万马中夫人能自保吗？
几个问题一抛，李萱儿坚定的神色显然有些松动了。踱步到院子里，良久不言。
封山跟在李萱儿后面，拱手道：“夫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东家的考虑还是非常周到的。属下知道您担心东家，但现在局势不明朗，我们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幸而东家布置了驿路线，汴京的情况咱们能及时
获得，夫人您放心，每天我会第一时间把情况向您汇报。”
李萱儿没说话。又过了良久，她终于点头：“好。我们按兵不动，等乐天哥哥的指示。”说罢，李萱儿按照往常的时间来到师父家开始练功。
师父还在睡觉，李萱儿跟往常一样自己在院子里复习昨天学的。
如今的李萱儿已经是拳风虎虎，一招一式颇有大家子弟的风范。那位由拳而相识的成都拳法世家子弟已与她颇为熟识，两人经常讨论武艺。那位公子也在第一次请李萱儿吃饭的时候，就被李萱儿告知自己是有夫之妇。那位公子在掩饰不住的失望之余，还是保持了相当的君子风范，并且在得知李萱儿的夫君便是那位名扬天下的陈乐天。把蜀地官场风气彻底扭转过来的那位陈公子。
这位公子当即表示一定要引荐他见一见陈公子，此生若能得见陈公子一面，便死而无憾。再也不对李萱儿起什么其他心思了。李姑娘的夫君是那位陈公子，那是谁也无法相提并论的。
而现在，那位出身拳法世家的公子明确说，自己已经不是李萱儿的对手了。但李萱儿也没觉得自己多厉害，只是不好明说的在心里想，听我师父说，你也只能算是过得去，如此说来，你打不过我也是应该的。
李萱儿已经把昨天学的复习了两遍，师父才终于走出屋子。
看了会萱儿练拳后，师父笑着说，萱儿你快要出师了，大概能把本地几个一流拳馆给砸了，二流拳馆则想砸哪个就砸哪个。
李萱儿皱眉道，师父莫要说笑，萱儿想请师父指正一下昨天学的几个还不熟悉的动作。
话音刚落，李萱儿直接就踏步向着自己的师父，拳风凌厉向师父面门。
师父早有所料，这是徒弟的惯常伎俩了...
当下师徒二人便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师娘在做早饭，扫地。口中嘀咕，你慢点，萱儿还没吃早饭。
我也没吃。
你没吃行，萱儿没吃不行。
凭什么。
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