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谈好了
总督大人的态度很明确,先保住自己才能救你这个县令。否则一切免谈。比如说你若是非要我强行保你,什么都不管不顾就判你无罪,那咱们就别谈了,夫人我也不救了。反正救回来也是全家斩首抄家的结果。
“现在整个蜀地的百姓都在关注这个案子,任何一点包庇都可能会激起民愤,到时候可能等不到朝廷判罪,百姓们就会冲我家来把我撕了。”总督大人摆事实讲道理。
“这我知道,我这不是正跟你商量嘛,您别急,总有办法的。咱们现在的利益是一致的,都是要怎么把这个棘手的案子给化解掉,咱们是一伙的。”其实在来的路上县令就想好了很多谈判的手段,或者换种好听的说法可以叫做技巧。这就是曹县令的聪明之处。虽然在绑架你夫人这件事上,咱俩是对立的,咱俩是敌人。但一旦你帮我,咱们就是伙伴而不是敌人了。咱们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把我这个县令给解救了,我解救了,夫人才能跟着解救,就这么简单。
认清这个最大的现实就是,县令跟总督是一伙的。
所以县令并没有一味的硬要总督大人不顾一切帮他,因为他知道这样是没用的。
总督不能为了救他把全家的性命都搭上,这不符合常理。
因此接下来县令不停的跟总督大人重申,一定要用最安全的方法救他,这是首要基础条件。
所以谈判也渐入佳境。
这样的谈判才是有意义的,不只是互相试探更不是互相攻击,而是互相考虑怎么配合怎么合作。
至少在县尊看来是这样的,形势向好在发展。
两人的谈判从早晨到中午,仍旧没有结束。总督大人在看看时辰后,下令暂停,吃饭。
厨房很快就弄好了几个精致的菜,酒菜上来后,县令站起来道:“也许这是我们这辈子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酒,我感谢你,老刘,如果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县令说的很诚恳,至少让县令自己都有些感动
。饮尽杯中酒,县令无限感慨。人生就是如此不可预料,一切都来的那么的突然,所有的变故都以一种人力永远无法控制的速度冲击而来。无论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无论你是有准备还是没有准备。
而听者总督大人没说什么,只是也喝干杯中酒。
气氛有些冷清,两人自顾自吃着菜喝着酒,管家在这个时候忽然从外面回来,给桌子上上菜的时候由平时绝不会做这种事的管家亲自端了上来,管家几不可见的握了握拳,不过这个细节被县尊看见了。
以前县令来的时候,也经常跟管家说话聊天。所以两人是认识的,县令对管家说:“人生在世没有那么简单的,很多事情也不是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不是身处其中的人是无法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的。你对我有意见是应该的,但我也要说一句,对我这只能是不得不为,身不由己罢了”
管家冷笑一声道:“你只是书读少了罢了。”他说的并不重,他心里想的是,如此狗屁不通的道理,不知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而且还能说的如此振振有词,简直是放天大的厥词!
县令摇摇头,没说话,意思很明显,跟读书多少毫无关系。
总督大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去制止管家对县令的无礼,往常县令大人来的时候,跟管家说话时偶尔也会开开玩笑,每每这种时候总督大人都会出言制止,说你跟县尊大人说话要有点规矩,别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县尊大人则会笑着说没事没事。
但是今天,总督大人什么都没说。而管家也不再是跟县尊大人开玩笑,而是很严肃的在说话。
说完之后管家就走了,他不想在这看到县尊,否则他会有很强烈的上去把县尊头给拧下来的冲动。
所以这顿注定是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顿酒很快就结束了。
两人接着谈判。
这一谈就从中午谈到午后,又从午后谈到黄昏,再从黄昏谈到天擦黑。
最后两人终于达成一致。
“我尽我所能,让陈乐天已经掌握的重大证据大而化中,中而化小。尽量把通匪案化解成在铁头帮的胁迫下不得不的行为。但这些都需要你的配合,可以说,我这边是次要的,你跟陈乐天的对簿公堂才是最重要的。”总督如此说:“你若是不能把这个案情往这个上面带,那你就怪不得我了。”
县令道:“这你放心,我肯定会努力的,这是为我自己,我当然会认真对待。关键就是你要通过对大宋律例的解读把勾结一词改成被迫,你我都很清楚,这两个词非常重要,勾结就铁定是死罪,但如果是被迫那就有一线生机。”
县令的方向很清晰。陈乐天状告的是曹县令跟土匪勾结共同谋取百姓的财富。这是从本质上主动的犯罪行为,是故意的主动的。是为了谋取百姓钱财,县令找了个土匪,甚至可以说是养了一窝土匪替自己抢百姓的钱。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就大了。
但只要不坐实这个罪名,就有很大的希望。
唯有如此,才能有希望。
一整天的谈判就此结束。
两人都有些疲倦了。
县令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大人,下官这就告退了。公堂上见!”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不送。”总督大人生平第一次没有送县令到门口,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两个字。
这场别离就是真正的别离了。
是两个昔日同窗好友几十年的老朋友的缘分就此尽了。原本以为可以一辈子做知交好友,一起探讨古今中外历史教训、一起揣摩古往今来圣贤之书的两个人,就此分道扬镳。
再见面,就是陌路之人。不是陌生人,但更胜陌生人的两个人了。
再见面两人就是在公堂上了,到时候一个是总督大人是主审官,另一个是被告人。
如果再往后看,两人还有可能再见时一个是总督一个是囚犯。或者也有可能一个是总督一个仍旧是县令...
第五百二十八章 对簿公堂
待曹县令离开,总督大人在大厅里站了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负手来到自己的书房。
佣人在书房里点燃熏香,跟往常一样。
总督大人在椅子上坐下,开始回想在今天的谈判中,县令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句话。
总督大人在复盘,他想要从中揣摩出县令那些话的言下之意。就像下围棋一样,对局结束后,一个有心的人就会去回顾自己和对方的每一步,对方这一步是想干什么,从后往前看,这一步对于解决问题有多大的影响。
从这盘中吸取教训,揣摩到对方最习惯的意图。
这是关于对手的一方面,还有关于自己的这方面。自己所说的哪句话到底有没有问题,有没有给对方留下什么把柄,有没有送分给对方。
这是总督大人所知道的,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会有的一个共同的习惯。
复盘一直进行了两个时辰,已是深夜。最后得出的结论来,县令的表现堪称完美,并没有多说出什么能让总督从中看清县令的真实想法的,除了是县令故意要表达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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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乐天这边,已经知道县尊大人进入成都城的消息了。
“终于来了,县尊大人没有跑路,那就只能证明县尊大人错过了一个最重要的逃命的机会。多么好的一个机会,他就这样错过了,唉...可惜可惜...”陈乐天笑着道。
刘大明道:“在县令看来,当然还是很有机会的,咱们不能只站在我们的角度来看。东家,我们要不要派人十二个时辰观察,反正漕帮的人手不用白不用,成都更是漕帮势力的重中之重,这里的帮众肯定比巴中城的人办事更靠谱。咱们不能浪费了,得用起来啊。”
陈乐天摆摆手道:“不用了,漕帮给咱们的帮助已经足够多了,虽然漕帮大公子明确说只要我需要就尽管用,但他说归他这么说,我不能真这么做。这蒋大公子的人情我这回可是欠大了,以后都是要还的啊。再说了,曹
县令现在可以说已经是笼中之鸟了,他还能飞到哪去了,不用担心,现在就等伸手进去抓住来拔毛洗干净下锅了。”
陈乐天说着哈哈大笑。
刘大明在一旁也微笑道:“东家这个比喻很形象。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指不定县尊大人又出什么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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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陈乐天跟刘大明比县尊来的早多了。他们在外面等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曹县令才来。
陈乐天看到曹县令,热情异常的迎上去:“哎哟,县令大人好啊。”嘴上热情,但连拱手都是做做样子敷衍的很。
曹县令心中厌恶,但表面上当然不会表露出来,笑着道:“陈公子好啊,多日不见,你好像更英俊潇洒了啊。”
陈乐天哈哈一笑:“大人过奖了,大人才是真正的英俊潇洒,万民景仰的清官好官呐,学生比不了比不了。”
曹县令不再理会陈乐天,往总督府里走去。
陈乐天跟在后面又补了一句:“大人今天可要小心点啊,学生可不会跟您客气的呀,哈哈哈。
当此时,总督府外面有不少围观的百姓,见陈乐天嘲讽这个人,他们起初并不知道这是谁,但听陈乐天说的话后就都知道了,原来这位就是巴中城的县令。
不过因为案情还没有明朗,所以百姓们并不敢像戏曲里的画面那样扔臭鸡蛋烂菜叶。只是小声的互相交头接耳,说着你们看你们看,这就是巴中城县令,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难道真的是那样通匪的人吗?大家只是小声议论,而且议论的话也不敢说的太重。
升堂。
喊过威武过后,陈乐天刘大明和曹县令并肩站在堂上,跟上面的总督大人行了礼。
总督大人惊堂木一拍,道:“事情你们也都知道是什么情况。曹县令来应诉了,陈乐天,你可以根据你要状告的说一说了。”
“谢大人。”陈乐天拱手。
转过身,看向曹县令
实际上,今天只是他们第三次见面而已。
前两次陈乐天用完美的演技把县令给耍了,而且耍的令曹县令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陈乐天咬死。
所以曹县令看到陈乐天这张带着笑容的脸,胸口怒火不自禁的熊熊燃烧了起来。
“县令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这次把您请过来实在是迫不得已啊。”
“大人,不过学生还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跟您说,这世上的事情啊,就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您明白吗?”
“大人,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丢了钱?丢了多少?几十万两吗?哈哈...”
陈乐天说着这些阴阳怪调的话,目的就是想要点燃曹县令。若能激怒曹县令,曹县令在接招拆招时就会受到影响。
不过曹县令终究还是聪明人,没上陈乐天的当,只是看向总督大人。
总督大人皱眉道:“陈乐天,不要说这些废话,好好说话,这是公堂之上,不是给你耍嘴皮子的地方。”
陈乐天拱拱手:“抱歉,可能是学生太想跟县令大人亲近亲近了。虽然学生状告的就是曹县令,但是曹县令也并非一无是处...”
“再说废话本官治罪于你!”总督大人惊堂木再次拍下,正式开始审案。
“陈乐天你先说来。”
陈乐天道:“是,大人。”随即转头看着曹县令:“曹县令,我想问你,你有没有与铁头帮勾结抢掠百姓钱财,然后每年进行分赃?”其实这个问题是很有讲究的,陈乐天故意抛出这么个看起来好像是一个问题,其实是好几个问题。第一,有没有勾结铁头帮,第二,有没有分赃?这是话术中很有用的一点。曹县令怎么回答,这就很考验曹县令的本事了。是两个问题做一起回答,还是分开回答呢?
“怎么可能?”但是曹县令一口否认,并且最重要的是压根就不理会陈乐天的问题。简简单单四个字,用反问的语气直接否定了。
第五百二十九章 让你想不到
面对陈乐天的质问,曹县令先是对着堂上的总督大人拱拱手,然后道:“总督大人,我曹某人在巴中城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我做过哪些事情大人您是最心知肚明的,咱们巴中城每年花多少银子挣多少银子,做了哪些事情,百姓们的情况大概是什么样,您不比我知道的少。大人,我是个什么样的官,您恐怕比我自己更清楚。我上任之初,巴中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田地的收成怎么样?每年缴纳的赋税有多少?我上任之后,百姓们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好,百姓们从原本的一年只能吃一次肉到现在半个月吃一次都不止。我上任之后,在巴中城修建了多少条灌溉渠,疏通过多少条河流,我自己都记不清了。我上任之后,巴中城每年缴纳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高!即便如此,我还是每年都要来找总督大人要银子回去给巴中城百姓办事。总督大人,我此番所言,是真是假?”
虽然总督府的银子还是要蜀王府拨款,但蜀王府每年都会早早的就把每年三分之一的税赋收入拨给总督府。尽管蜀王和总督大人的私人关系很差,但用蜀王的话来说就是私人关系再差,也不能影响公务,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所以每年巴蜀道有不少县令来找总督大人要钱,有些会搞的人不仅找总督大人要,甚至在跟总督要过后又跑去找蜀王要。
曹县令这番慷慨激昂的陈词以一个问句结尾,不信你们可以问总督大人,于是堂下众人都不约而同看向总督大人。连做过很多功课,对于曹县令的功绩有不少了解的陈乐天也不禁看向总督大人。
陈乐天觉得曹县令这番话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哪里熟悉来。
总督大人点点头:“的确如此,曹琳所言是事实,在总督府都有记录,如果需要的话半天就能找出来,陈同学是否需要?”
“不必了大人,您点头就行了,您当然不会作假。”陈乐天拱手道。
忽然想到县令大人方才说话时的态度,那简直就是跟自己告状时的状态一样啊,那种煽动的语气,调动周围人的语气,调动大家情绪的语气,简直就跟自己如出一辙啊。
自己这番话术可是从未知来信里学的,却不知曹县令是从哪学的,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会说话懂谈判的人都是这样说话的。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很多东西都是相通的啊。
这曹县令还真厉害,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陈同学,你想想,如果我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又何必为百姓做这么多?”县令大人对陈乐天道。
这又是话术的一种,根本不直面你的问题,而是通过说别的来反问你。
不过陈乐天早有准备,只是冷笑着摇摇头。然后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摊开,接着便开始列证据。
和诚三年,六月初四,于巴中城客来客栈二楼,铁头帮帮众送入十万两白银于地字一号房中。一个时辰后,曹县令派心腹去客栈拿到家中。此事铁头帮帮众可以作证。
和诚四年,二月初六,于巴中城白银赌坊内,铁头帮帮众送上白银二十万两,一个时辰后,曹县令派心腹去赌坊拿回家中。此事赌坊当时的看门人可以作证。
和诚七年,九月十二,于戴月楼翠儿姑娘房中,铁头帮帮众送上十五万两白银,两个时辰后,曹县令自己带人去青楼拿回家中。此事翠儿姑娘可以作证。
......
陈乐天一连读了十条,每一条都有详细的时间地点,还有最致命的人证。
如果没有作证的人,那么县尊大人还可以抵赖一下,但有人证的情况下,那就很难抵赖了。你要是敢否定,那陈乐天可以立刻就把证人叫来,毕竟手上的关于县令的罪证是花了极大的力气弄来的,而且那些证人答应作证也是漕帮花了重金的。
陈乐天早就想过,漕帮光是在要人证答应作证这件事上至少就花了不下于万两白银。
这么多的银子必然是蒋天蒋大公子首肯的。
所以陈乐天真的很感谢漕帮,这可是雪中送炭啊。
若非如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来状告曹县令,想都不用想,什么要命的证据都没,告也不可能告的赢,徒增笑耳。
这十条陈乐天一一说来,一
直说完,堂上堂下鸦雀无声,陈乐天念罢,把纸张重新塞进怀里,笑笑,然后对曹县令道:“请问曹县令,对于我刚刚列举的那些东西,你有什么话想说的?”
县令沉默,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陈乐天不急,没有追问更没有逼问,而是往旁边走两步,端起已经凉的了茶,喝一口。说的口干舌燥的。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直到衙役们都有些忍不住,互相望望,直到陈乐天有些忍不住跟刘大明互相看看,直到总督大人都有些坐不住,端起茶盏喝上一口。
忽然,曹县尊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一开始就很大,让大堂外的人都能隐约听见。
但是很快就小了。
嚎啕大哭只保持了几个呼吸,就变成了默默流泪。
在曹县令的脸上,涕泗横流。
曹县令这一哭,堂上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所有人都吃惊的像是吞了一个大鹅蛋看着曹县令。
但是曹县令根本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就在那哭,低声的啜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哭着哭着,曹县令就再也站不住,跌坐在了地上。再加上他本来身上就有伤,所以这一跤跌的非常逼真,完全不像是故意跌的。
甚至连陈乐天都不知道,这曹县令到底是真摔跤还是假跌倒。
总督大人在堂上吓一大跳,脸上惊讶,心想:你怎么哭了?而且还哭的这样?你这是崩溃准备投降了吗?那敢情好,是你自己要投降的,可不能怪本官不帮你啊。你这也太弱了吧,昨天怎么跟我说的?不是信心满满的,怎么这就不行了,被陈乐天随便列举一些罪证就受不了了?看来我还小看你了,凭你敢掳掠我夫人的胆气,我还以为你真是心狠手辣无所畏惧的奸臣呢,没想到也是个怂包嘛,真是可惜可惜了...
总督大人在心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但面上的表情除了惊讶并没有别的。他甚至在看着县令哭了一会后皱起了眉头,一副准备询问这是什么情况的鄙夷表情。
第五百三十章 我是被逼的
县令大人在堂下嚎啕大哭,好似从里到外都崩塌了一般。
但是事情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县令大人也不是这种如此轻易就会被打败的人,否则他也不会来这里应诉,否则陈乐天也不会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精力而且还把官司最终从巴中城打到了成都总督府来。
这一直哭了大约有半柱香的时间,县令看哭的差不多了,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先是双手撑地努力了一下,第一下没起得来,第三下才勉强起来。起来后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似的左右晃了几晃,差点又摔在地上。陈乐天差点都忍不住去扶他了,随即一想,他摔一跤我才快活,我去扶他干什么?
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县令又一把扶住旁边站着的衙役,对衙役说声抱歉,然后对总督大人和全场的人行了个罗圈礼,最后对总督大人道:“大人,抱歉,下官没有控制住,让大人见笑了。”
总督大人皱着眉头心想,看来不是你崩溃了,你这用的是什么计谋?真是不错,本官没看错你,看你接下来要使出什么绝招了,本官拭目以待。说道:“曹县令你为何如此痛哭?有什么不满的冤屈的你尽管说出来,本官定然会公允做主的...”
县尊在众目睽睽之下深呼吸几口,然后对总督大人道声谢,清清嗓子,开口道:“在下其实并不是出身名门望族,在下只是个从小就父母双亡的小人物而已,从小受尽了白眼,但在下并没有放弃努力和成长的机会。虽然在下出身不好,可是在下可以通过努力,去付出别人不愿意付出的辛苦,再苦,在下都能忍受。因为我想好,不想再受尽白眼,不想再在社会的底层做哪些明明没多大本事但却能站在我上面的人呼来喝去的一条狗。
深吸一口气,仿佛胸中的浊气出了不少。
稍微顿了顿,县令大人又接着说道,所幸的是,在下最终通过了科考,走入了仕途,坐上了巴中城县令的位子上。
这个位子虽然说实话并不如
何的大,但在下自从坐上了位置上 ,就一直在努力,起码可以没有愧疚的跟所有人说一句,本官每天都为百姓在做事情,没有一天是在休息,无论百姓们是否能理解我,
可是,谁能想到,这一切在有一天,忽然就被改变了。
有一天,有几个人来找我,他们告诉我他们是铁头帮的人,想跟我谈一笔生意。
我一听是铁头帮,立刻就去县衙叫人抓他们,可是他们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我也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铁头帮是个匪帮这我是知道的。
但是随后好几天,他们每天都来找我。而且时间不确定,可能是白天,也可能是深更半夜。我就有些害怕了,但那时候并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直到大概第七天还是第八天,这天晚上他们把我控制在我家书房里。
先是把我揍了一顿,然后还是跟我说,要跟我做生意。
我就问他们要跟我做什么生意,他们说,不要带兵来剿灭我们,我们给你银子。
我一听,虽然当时被打的浑身是血动弹不得,但我当然是拒绝的,这是我作为一个读书人一个朝廷命官所应该做的分内之事而已。
他们就继续打我,把我打的半死,然后再问我,我尽管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我还是摇头。
这一点整个县衙的人都能作证,你们可以去问,那之后几天我是不是躺在家里养伤,县丞和主簿都去看过我。
最后他们告诉我,给我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拒绝,他们就会杀了我妻子和孩子。他们还说出了最近十天我妻子和孩子的动向,以证明他们的了如指掌。
但我一开始的时候还是不信的,我不信他们真的敢对我妻子和孩子动手。
三天后,他们把我家一个用了很多年的佣人杀了,他们直接把他的头颅扔进了院子里。
我只是个书生而已,我吓
坏了。我从来没见过死人啊,一颗平日里非常非常熟悉的人,现在只剩一颗头颅出现在我面前...
铁头帮在当天晚上就又来了。
他们提出了同样的要求,要我不带兵去剿灭他们,他们就放过我的家人。我太害怕了,他们说什么我都只能照着办。”
县尊好不容易止住的哭泣再说到家人的时候再次流出泪来,一边哭一边说着往事...控诉着铁头帮对他的侮辱欺凌和恐吓...
“你们说说,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怎么办?总督大人,说句应该被掌嘴的话,假如是总督大人的妻儿被如此...总督大人又会怎么做?”县令大人说。
“放肆!”总督大人原本正在欣赏曹县令的表演,没想到曹县令忽然话锋一转就扯到他头上来,而且表面上是举例,但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对总督大人的一种警告。
被总督大人一声喝,曹县令连连告错,然后接着道:“我被那些人面兽心的土匪们拿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还敢做什么呢?还请大人明鉴。”
“明鉴个屁!你堂堂朝廷命官,还怕土匪威胁你?你不能据实上告吗?”陈乐天越听越气,不禁开口道。
总督大人皱眉,正准备警告陈乐天说话要注意点。
不过县令大人却抢先一步道:“陈同学这话说的倒是轻巧,那些土匪们的武功都很高,你以为我是武林高手吗?大人,我不怪陈同学,不是他无知,他这是何不食肉糜。”最后一句话对总督大人说罢,又转头对陈乐天道:“陈同学,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是修行者,我没有你这样强大的修为,我只是个三五个男子就能把我杀了的普通人而已,更何况那些人个个都的如狼似虎,杀人如麻的土匪。陈同学,我且问你,假如现在有三五个秋境修行者在你身旁,你又能做什么?那些人威胁你,你能反抗吗?你能打得过他们吗?他们拿你的亲人威胁你,你敢拒绝吗?”
第五百三十一章 反转
曹县令一连串的反问,不容陈乐天反驳不容陈乐天喘息。明明上一刻是陈乐天在问曹县令,现在却变成了是曹县令问陈乐天。
“这完全是两回事,你不要避重就轻。”陈乐天要不是准备充分,此刻就要被问懵在堂上。心想这曹县令真的是太狡猾了。把问题的本质掩盖起来,只说表面,只强调自己的难处,压根就不去回答是否通匪这个问题,甚至最后还反过来问我,搞的好像我是那个通匪的人似的,真是厉害厉害。
“本官如何避重就轻了?你问本官到底有没有通匪,本官明确告诉你,你所查到的那些事情到底是什么原因,本官是在告诉你个中缘由。本官需要大人给个公允的说法,而不是像你站在干岸上指责我!”曹县令说到这,最后瞪了一眼陈乐天,然后转头对堂上总督大人拱手道:“大人,若是你也觉得下官是在避重就轻,那岂非就是不给下官说话,尽听他陈乐天一人说话了?”
总督大人愣了一下,随即干咳两声道:“没人不给你说话,陈乐天只是提出合理的疑问而已。你不要过度疑心。
刘大明待没人说话,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学生想说几句话。”
“你说。”总督点头。
刘大明转过头,对曹县令道:“学生想问曹大人几个问题,希望曹大人想好了再回答我。”
“尽管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县令抬袖擦擦眼泪。
刘大明拱拱手:“请问曹大人,你是否接受过铁头帮给的银子?”
曹县令道:“铁头帮以我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我敢拒绝吗?换成是你,你敢拒绝吗?”
“那也就是说,接受过,是吗?”刘大明道。
“那不能说是接受,而是被胁迫,刘状师你要搞清楚,不要胡乱指摘。”曹县令道。
刘大明冷笑道:“第二个问题,铁头帮胁迫了你十几年,是吗?”
曹县令道:“不是时间
长短的问题,而是从一开始他们就在胁迫我,我已经几乎成了他们的傀儡,你们应该好好去调查铁头帮,而不是我。”
刘大明道:“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本官可以明确告诉你,铁头帮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十几年了,你们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是再好不过了。”曹县令道。
刘大明道:“也就是说曹县令你所说的,被铁头帮威胁了十几年,也被迫接受了铁头帮多年的贿赂。这么多年来,您花的巨额脏银,您通风报信过的许多次铁头帮,都是被铁头帮胁迫的,对吗?”
县令转头对堂上总督大人道:“大人,刘状师如此说话,是不是违反了大宋律关于诉讼的内容中,关于不可故意引导被告者的条文?”
总督大人转头看看旁边的书记小吏,小吏点点头表示的确如此,总督大人道:“刘大明,好好说话。”
刘大明心中有数,确定了曹县令对于大宋诉讼刑罚是了然于胸,拱拱手道:“大人,我问完了。”
此时,总督大人宣布暂停,跟身边几个同审的人一起走入后堂。这是审案的惯例,在案情胶着的情况下,主审人和陪审人可以去后堂商量一下。当然,这个商量是不能有外人在场的,无论是举告还是被告,都不能有任何相关人员在场,只能是当堂的几个人。这样是为了避免这种商量变成给举告或被告收买-官府的一个机会。
没多久,总督大人和同审人员回到堂上,总督大人惊堂木一拍,道:“好了,今天也不早了,本官需要盘审曹琳,三天后再继续公堂问案。陈乐天你可有异议?”
陈乐天摇摇头:“学生没有异议,就按大人说的办吧。”
总督大人随即宣布收押曹县令,但因为考虑到案子还没明朗,而且曹县令毕竟还是朝廷命官,所以由收押进监牢改成派衙役在曹县令所居住的地方十二个时辰看守,期间不允许曹县令出门。
陈乐
天和曹县令走出总督府大门外后,陈乐天对曹县令道:“曹大人真是太厉害了,学生佩服佩服。”这回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而非嘲笑戏谑了。
曹县令睨了陈乐天一眼,捋捋自己的袖子,一边登上自己的轿子一边道:“应该我佩服你,你很会挣钱。”
“过奖过奖。”陈乐天哈哈一笑,目送曹县令的轿子离开。
县衙退堂的时候是黄昏时分,所以在喜欢晚上出门找乐子吃吃喝喝玩玩的蜀地人来说,就多了很多谈资。
而案件在陈乐天与曹县令对簿公堂的第一天再次达到了**。
因为事件似乎彻底发生了反转。
百姓们议论纷纷热情似火。
吃街,这条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大的吃的聚集地。
在各个摊位里面、面前,吃着喝着的百姓们都在讨论着一件事。
就是曹县令的那场痛哭。
“曹县令哭的真是震颤人心,我当时在总督府门外靠近门的位置,正好能看见曹县令在那哭,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能哭成那个熊样,在我眼里县令这个官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宠辱不惊的,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不是这样的,你受到的苦难不够疼,你才能显得宠辱不惊,而不是你本身就做得到宠辱不惊。”在门口最前排位置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一边吃着炸豆腐,辣的吸溜着嘴,如此道。
“你在外面看的不清楚,我在里面才看的很清楚,我听着县令的哭声,我也想哭,唉。”在总督府里修缮草地树枝的农民占着上工的便宜,能近距离观看审案。在今天之前,他觉得曹县令非常可恶,但是现在他开始不这么觉得了,既然曹县令是被迫的,那就不能怪曹县令。
“那曹县令也真是太可怜了,堂堂县尊却保护不了妻儿...”摊主忽然插了一句,摇头叹息:“我要是那曹县令,我肯定也乖乖听话,土匪要我做啥我都干,只要别伤害我妻儿。”
第五百三十二章 烦躁
总督府。
虽然总督大人已经回家了,虽然天早已黑了,但总督府在每天晚上仍旧有不少人在值班。
今晚值班的二十个人里面,四五个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
其他人都早吃过在各自的衙门里坐着喝茶了。现在轮到这五个人吃。
厨房的灶台上五个人趴在那一边吃一边说着今天在堂上发生的事情。
“原来曹县令还有这么一段经历,真是令人难以置信。若此话不假能够查证,那曹县令就真的情有可原了,虽然不能完全抵消他的罪责,但死罪可免了,如果操作的好的话,大不了也就是罢官。”总督府专司刑法的小吏道。
“我倒不是太相信曹县令的话,毕竟你说一次两次还能说的过去,但这么多年都这样,这也有点假了吧?或许县令说的只是一半的事实呢?这种事儿咱们又不是没见过,多数还是自己的原因,外界因素有,但不多。”专司盐铁之务的小吏又这么说道。
“无论如何,曹县令也算是在交待了,虽然还是不尽不实,但我相信总督大人随便审审他也就都说了。毕竟总督大人这么多年都是曹县令的上官,审他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起初的时候光听陈乐天一面之词,我们都以为曹县令是十恶不赦之徒,但现在看来,曹县令对巴中百姓还是有不小贡献的。”五人中职务最高的总督府人事任免的官员又如此道。
同样的纷纷议论在成都各地都在进行着。
百姓们从原先的一面倒唾弃唾骂曹县令不是人干的事,渐渐的风向又倒向对曹县令同情上面来了。
多数人的想法都是既然有苦衷,那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不能再一味的贬低他。
如果说曹县令来之前,成都人都把这件事当做典型的贪腐案来看。所有人都去鄙视主角曹县令没有操守。那么现在,这个案子在众人眼中,已经不是典型案子了,而是一个具有特殊情况的**型案子。大家都在想,恐怕曹县令也不是故意想这么做的吧?
当然了,从总体上来说,至少目前来讲,多数人还是更偏向于县尊主动通匪的。毕竟陈乐天所列的证据是具有很强烈的震动效果的。一条条铁一般的证据是无法抹除的。
“正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陈乐天感叹着,回想在堂上曹县令的精彩表演,从总督府出来后,陈乐天就料想到今天晚上风评会发生很大的转变。
因为百姓们习惯了听风就是雨,因为从众的人是多的,因为不知内情的人是更多的。
但同时陈乐天也知道,陈乐天靠着铁头帮的人手散播的消息,在这个手法上,县尊虽然已经在跟他学了,但县尊的人脉资源肯定是不如他的。县尊不可能像漕帮那样能找到成千甚至上万的人去为他传播消息。
曹县令的方向是对的。
这一点陈乐天并没有提前预测到。
在来成都的路上和在巴中城的时候,陈乐天对曹县令会做的一切反击进行过预测,但他疏忽了这一条。即曹县令跟他一样,利用百姓的情绪来为为案子做注解。而且曹县令甚至根本就不需要像陈乐天那样动用人脉。陈乐天已经把百姓对于这件事情的热情给哄抬了起来。而曹县令只需要在这堆火上面加点自己想要的东西,譬如当堂大哭,哭诉自己被铁头帮挟持。然后百姓们就会自然而然的会动摇原本对这个案子的看法。
如果县尊能利用人脉推波助澜一下当然更好,如果没有,那也无妨。
不过有没有预测到县令的反击手段,对现在的陈乐天团队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情况摆在这里,要考虑的不是为什么没预测到,而是该怎么继续把形势往他们这边扳。
陈乐天今晚没有出去,在屋子里写字。
新买的笔墨纸砚铺开,写了两炷香的时间,从坐着到站起来,再到放下笔。从诗词写到赋,从楷书写到草书,都一直没能写出自己满意的字来。
于是干脆不写了,到院子里去练拳。客
栈的院子里不小,虽然没有像陈乐天家的院子里有各种武器供其使用,但出门在外也不能要求那么多,练拳就是了。
默念王重阳教他的太极拳的精髓,一套简化太极拳练到一半就练不下去了。好像每一招每一式都被一种无形的东西给裹挟住了。
这无形的东西是什么陈乐天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拳脚施展不开。
于是这拳也只得作罢。
陈乐天还有法子,那就是打坐。
反正每天他都要打坐对真气进行磨炼吐纳。
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盘腿闭眼,双手放在腿上,不似道也不似儒,或者也可以说似道亦似儒。
太平心法的金球已经有不少真气与他自己的真气融为一体了。陈乐天有时候想想会偷笑,回头重新站在安师和柳师面前,定然能让两位老师大吃一惊。
甚至恐怕还能跟他们过上两招了。
但是今天,打坐的效果很差,真气完全没有按照他的指引在体内游走,而是乱七八糟的动着。所以没一会儿陈乐天就赶快停止打坐。再这样下去不说走火入魔,万一真气跑进不该进的地方那就等于是自己给自己一掌了。真气这玩意儿其实有它自己的特性。究其根本来讲,我自己打出去的跟敌人打过来的,其实都是天地灵气,也就是真气。
就好比一把刀,既可以伤害别人,而别人拿在手上也可以来伤害我。
全看你怎么用。
陈乐天在打坐的时候,其实就是锻炼对真气在体内运行的控制。如果过于心不在焉,那么真气窜到如同对方打过来的真气的位置,那就是自己打自己了。
搞不好甚至还会命丧黄泉。
陈乐天站起来,看看天色将晚,轻叹口气。
刘大明一直在旁边看着,也看出来很烦忧,也知道东家是在为什么烦恼。出言道:“东家,不用如此忧心,其实局势还在我们这边。”
第五百三十三章 就那回事
陈乐天笑笑:“你我都知道现在的情况,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糟,但未来如何,现在还真不好预料啊。总督大人好像开始帮主县令了。你有没有感觉到总督大人的态度是有变化的,虽然总督大人竭力隐藏,但我还是能感觉出来。几次关键的时候,总督大人都出言了。比如说县令在一长串对自己政绩的表述后,说自己每年都会为巴中城百姓来总督府要银子。其实这件事几乎所有蜀地县令都会做,这不是一件能体现曹县令一心为民的事情,但县令最后向总督大人问一句是真还是假的时候,其实正说明了总督大人认同他的这个行为,并且...并且还补了一句总督府档案里都有记录,可以很快查出来。
光凭这一点,就能证明总督大人在帮县令。因为按照常理,总督大人完全只需要点头说上一句,曹琳说的是事实,没有捏造,而不必说有记录很快就能找出来。这无疑就是在帮助县令,使其所言更有可信度。”
说到这,陈乐天忽然想明白一点,续道:“大明,看来总督夫人被抓这件事还真是曹县令干的事,这曹县令真是丧心病狂啊,为了自己几十年的老朋友老婆都照样下的去手,真佩服他。”
刘大明随即也明白过来,道:“倒是真没想到。但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了。总督大人原本秉公执法,不偏不倚,但现在却很显然有了偏倚,而且正好是在县尊夫人又被不知谁给掳掠了的情况下。这些疑点加在一起,十有**就是曹县令派人干的了。”
陈乐天道:“这总督大人也太不小心了,堂堂总督大人的宅院,怎么能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难道都没几个起码得是春境修行者的护卫吗?”想了想,随即又道:“也难怪,看这总督大人的样子也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肯定是请不起春境修行者做护院。唉,所以说这人呐,穷就很麻烦,由穷就会导致一连串的问题,而且有些可能还是非常致命的。”
接过侍卫递上来的茶,陈乐天道:“还有一点就是没想到曹县令这个人竟然对诉讼
之事也如此精通。按理说一个县令不该这么精通的,你看总督大人就不懂,还要时常转头问旁边的小吏。”律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曹县令精通此事,在公堂上就不会落於下风,他们这边有刘大明,没想到还有个不比刘大明差的曹县令。
刘大明道:“是的,以我经常上公堂的经历,我也从没见过有这样精通狱讼之事的县令。”停了停,续道:“但是没关系,他再精通也不会比我还精通,最多也就是跟我半斤八两,我不虚他,而且我们手上有那么多证据,东家你放心,在这点上他捞不着便宜。”
陈乐天道:“不是怕你不是他对手,你想哪去了。我只是在想,他如此懂才能在公堂上不吃亏,不然今天你那几个问题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我当时就在想,要是换成我,回答是也不好,回答不是也不行,我肯定就懵了,不过曹县令就很聪明的不往你下的套里钻,而是说其他的去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后院里来了个送柴火的老者。这老者看起来得有七十岁朝上了,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头发早已花白,但腿脚却依然很麻利,挑着两大担子柴火走进院子里,瞧见陈乐天和刘大明,老者下意识的往旁边让让,仿佛生怕弄脏了这两个衣冠楚楚的人。
陈乐天看着这个老者走进柴房,把柴放好,抹把额头上的汗,接过店小二给的一小骡子铜板,连声道谢走了。
陈乐天忽然心有感触,刘大明说什么也都没听进耳朵里,沉默良久,忽然道:“想通了,不急了。你看人家那么大岁数,都还在干活挣钱,咱们这么年轻,怕啥,就干呗,我还真就要看看这曹县令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还能反了天不成嘛!”
刘大明微微张着嘴,惊讶于东家的变化。前一刻还是忧心忡忡担忧写满脸,现在却忽然放开了,似乎一切都不再放在心上,或者说想通了。
陈乐天拍拍刘大明的肩膀道:“就那回事。阳谋现在都被搬上了台面,那就真刀真枪的干吧,想多没用,担心没用。走,咱们去
外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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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县尊这边,回到所住客栈后,虽然有五六个衙役看守着,变相的被监视居住了。
但县尊大人的心情并没有受影响,甚至心情变得很好。
“这些人还是太年轻了啊...”县尊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跟身边的心腹随从说道。
心腹道:“大人英明。我看陈乐天他们这回怎么办,照这个势头下去,他们的阴谋必然是无法得逞了。”
县尊笑道:“胜负未分,不能轻易下定论。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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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晚上。
蜀王府,或者说是蜀王宫廷。
虽然天已经黑了,按照宫廷规矩天黑之前所有朝臣都要离开皇宫,但此时丞相大人跟蜀王在御书房里说话。
“那曹县令可真是个人才,咱们蜀地的人才真多,只可惜很多都没用在正道上啊。”丞相大人慨叹道。
王爷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总的来说曹县令还是为巴中百姓做了很多事情的,一码归一码,犯错咱们要批评,有成绩咱们也要表扬嘛。”
“王爷此言甚是,也就王爷您才能有这种觉悟啊。您要是听听朝臣的意见,都在骂曹县令圣贤书白读了呢。”丞相大人笑道。
“就咱俩明白人,哈哈。”王爷笑道。
王爷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曹县令案件的反转,蜀王其实早有预料。但他就喜欢看总督大人吃瘪。听说总督大人跟曹县令是老朋友,这回好了,你老朋友犯事了,看你怎么办。
还有那个陈乐天,真是个搅局的能手,这段日子蜀地被他搅得乱七八糟,从巴中城顺利搅到成都来。
这个人是既有本事又有想法。
蜀王一直抱着看戏的心态来,他只关注一件事,那就是这件事是不是冲着他来的,只要不是冲着他来,只要对他没有影响,那就尽管去折腾吧,我才不管你们呢。
第五百三十四章 吃火锅
暂停审案的这三天,曹县令每天都被衙役领着去总督府一趟。
在去总督府的路上,百姓们都在一旁指指点点,一天下来,倒是有很多百姓都认识了曹县令。
曹县令看起来有些憔悴,走路也不太稳,好像听说是因为上次剿匪受伤的事情,身体还没恢复呢。
曹县令在总督府一待就是一天。
所以全城百姓都知道,总督大人每天都会审问曹县令。
这天曹县令早早被带来总督府。
在总督府后衙总督大人平时办公的地方。
“曹县令,你...”总督道。
“总督大人,在下现在是嫌犯,还是叫我名字比较合适。”曹县令道。
总督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就这一个办法吗?你知道你再怎么辩论你这个犯罪事实摆在这里,无论怎么利用律法,事儿毕竟是做了。”
曹县令拱拱手道:“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大宋律例并非如您这般解读的。我要的是平安,丢官也是能接受的。这县尊位子上犯的错,一顶乌纱帽就能解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那也是我所追求的最终目的。大人您位高权重,跟我不一样,您不太会解读律法条文所以不明白。但在下日日浸淫于此,自然比大人稍稍多懂一些的。”
总督想了想,明白曹县令的意思,只要不丢脑袋,只要能安然摘下乌纱帽,曹县令就满足了。
这么多银子这么大的案子,能不被杀头,才是万幸啊。
总督道:“希望不会影响到我,你也知道我要求不多,能做到就算上面下来人调查,也查不到我头上就行。到时候不管你是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处死,都与我无关。其实这几天我一直在考虑,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
曹县令道:“你会怎么做?是投案还是逃跑?”
虽然县令的语气有些揶揄,但总督并没有生气,而是认真的说道:“我会选择逃跑,投案肯定不行,罪行太重,满门抄
斩的可能性太大,我会带着家人逃得远远的,甚至逃到梁国魏国去...”
曹县令嗤笑:“更不现实,要我拖家带口逃难一般去梁国魏国,那我宁愿死在这里。跟你说实话吧,我自己死没什么,只要家人不受影响就行。我现在尽量让自己也不死,但要是真的事不可为,我是有法子不影响家人的。”
总督抬眼看看曹县令,不禁摇摇头:“你的倔强和自信倒还跟上学的时候如出一辙。”
言罢,两人各自沉默。
总督大人怀念着当年都还是热血青年都还想为天下为百姓奉献出一切的学子生涯。那时候每个人都是胸怀天下的,没有人看得起那些为了金钱而放弃理想的人,说到未来要做什么,都是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站在百姓面前遮风挡雨。
县令则在想着接下来的一步步怎么走,他从不怀念过去,尤其是那些个什么都不懂盲目听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单纯学子生涯。那时候每个人都是愚蠢的,都是自以为是的,根本就不懂这个世道是什么样子,根本就不去靠近现实,根本就不会明白什么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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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陈乐天没事,于是跟刘大明在街上闲逛。
逛了一上午,两人都饿了,于是便来到吃街吃东西。
一到中午吃街的人就开始多了起来,这样人多的情形要一直持续到深夜。
这就是吃街的繁华之处,除了早上没多少人来吃东西,除了晚上大家在睡觉,其他时候都人多。
陈乐天和刘大明一进吃街就忍不住食指大动,就算是不饿的人此刻也会想吃东西,更何况他们此刻真的有些饿了。
找了一家吃火锅的店铺,两人坐下点了个鸳鸯锅,十几盘菜。
刘大明是典型的书生,吃不了多少,但陈乐天是**型粗人,能吃很多。
陈乐天吃饱喝足,摸着肚子道:“大明你吃饱了没,我看你吃这么点我都觉得没吃饱。”
刘大明道:
“我等书生,不像东家是修行之人,消耗的原本就少,不能跟东家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其实各自的有眼睛都在观察周边的人。观察别人是他俩不约而同的习惯。无论到哪里,无论在什么地方,他们都喜欢观察,事实上,这是所有有心人都具有的一个特点。
无论身处何地,这种人都想要尽量看清身边的人和事,要弄明白身边发生了什么正在发生什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然后陈乐天就看到四个男人跟他们隔了两张桌子,也在吃火锅,也快要吃完了。陈乐天看他们哥个个五大三粗的,看那言行举止就是道上的人。
陈乐天没有多注意他们,而是看看旁边另一桌坐着两个书生,对坐而饮,寥寥几个空盘子在旁边,没吃到多少,酒倒已经是喝了好几壶。
又看向另一桌一个富商模样的人一个人在那吃...
一直看过去,回过头来无意间又看了眼那桌上四人。
因为那四人说话声音有点大,在人多的地方旁若无人说话的人本来就比较惹人讨嫌,陈乐天不由的多看了他们一眼。那桌应该是个老大的模样的男子,脸上有个不太深但也不太浅的刀疤,正好抬头与陈乐天对视。
陈乐天饶有兴致的瞪了他一眼,那男子下意识的目光退缩了一下,不过随即恐怕是意识到我怎么能被这人一瞪就避开目光,于是强行盯着陈乐天。
陈乐天再目光一冷,那男子忍不住居然打了个寒噤,好像一阵寒风吹过了。
男子左右看看,感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再望过来,陈乐天已经懒得跟他玩了。
出身军伍杀人过百的陈乐天的眼神,是一般人绝没有的。
只要他一想起自己在战场的情景,面前或是成千上万的嗷嗷叫的敌军,或是己方满地的尸体,或是对方遍地亡魂,他的眼神就自然而然会有种如刀般的锋利。
用老卒的话来说,这就叫刻入骨血里的气势。
第五百三十五章 有钱人会玩
离开战场已经半年了,但陈乐天打过的仗,杀过的人,永远都在啊。
陈乐天和那位不知哪个门派的道上大哥玩了会眼神游戏,惹得那位老哥怒气冲冲的。
但陈乐天又怎会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付了饭钱,就跟刘大明走出了火锅店。
没走多远,又看到一家炸串店。陈乐天闻起来很香,又点了几个大肉串和几串素菜。
“东家你真能吃,不过跟侍卫头子比起来还差不少。”刘大明笑道。
陈乐天吃着肉串满嘴油乎乎的道:“我当年也能吃,现在讲究身体健康就没敢多吃。肉生痰湿你没听过啊?”
刘大明点点头:“东家什么都懂。”
“你拍马屁的本事真是一会天一会地,是天的时候能拍的我通体舒坦,地的时候敷衍二字都写满脸上。”陈乐天道。
“哟,二位也在?”忽然旁边想起一个声音。
陈乐天跟刘大明定睛一看,几个人出现在他们旁边,为首这人正是方才在火锅店里大声说话被陈乐天瞪了好几下的道上之人。真是冤家路窄啊。
“几位老哥也没吃饱吗?”陈乐天吃罢,拍拍手,说道。
那为首脸上有刀疤的老哥个头很高,很魁梧,陈乐天和刘大明本就不算矮,但这老哥至少有九尺,看他们都要低着头看。
“你从哪来?”四个人把陈乐天和刘大明呈包围的阵势,为首九尺刀疤老哥气势汹汹。高度优势让他胆气徒增,比之前光动眼神时有底气多了。
“老哥们,请让一让。”陈乐天拍拍九尺刀疤的胳膊,和善的笑着道。
要是在军伍里,谁敢这样跟他说话,他早就约去校场干一架了。但是在外面,但是现在的他,真的是不想跟这样的人起冲突,就好比他走路的时候会避开踩到地上的蚂蚁。
但无奈的是人跟蚂蚁不一样,蚂蚁可能还会感谢你饶它一命,但人不仅不会认为是你饶他,甚至还会觉得你是怕他。
“到哪去?我看你们是不是看起我飞哥?我飞哥的名号在吃街是不是不管用了?你们打听打听了吗?”自称飞哥的九尺刀疤冷笑着道。
“怎么着?”陈乐天揉揉额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和善,尽量不要脾气上来。
可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横,九尺刀疤手搭上陈乐天的肩膀,稍稍用力。
陈乐天微微皱眉,正准备给他一掌。
与此同时刘大明瞥见九尺刀疤腰间挂着一块价值万金的玉佩,这块玉佩跟他的佩刀一起挂在袍子下,要不是他抬手还露不出来。
刘大明凑过去,在陈乐天耳边轻轻说道:“他腰间的玉佩价值万金。”
陈乐天本来正准备出手把他们揍一顿,真敢对老子动手,老子就不能再让了啊。但听刘大明这么说,他也立刻明白过来,当下不动真气,一脚不轻不重踢在九尺刀疤的裆中间。
一脚踢完,在刘大明后背一推,刘大明一下子跳出去三四丈远。两人拔腿跑了起来。
刘大明的身体还算不错,常年在外面行走,跑遍蜀地,所以这跑起来倒也真不慢。陈乐天则是跟在他旁边跑,对陈乐天来说这样跑当然是太慢了。但没关系,要的就是这效果,身后那九尺刀疤老哥四个人边喊边追,一时间还真追不上。
陈乐天和刘大明两人带着四个人就这样跑着。跑了小半个时辰,刘大明已经开始要受不了了。
“东...东家,我快不行了。”刘大明气喘如牛大汗淋漓。
“再坚持一下,加油。”陈乐天一滴汗都没淌:“大明你这身体真不错,你看后面那些老哥们。”
刘大明哪有力气回头,只能一往无前。
陈乐天看向后面四个老哥,他们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手中刀剑拿在手上,脚步混乱,好像马上就要死了的样子。
这一跑已经来到了郊外一条河旁边,眼看着到了河岸边。
“好了,歇歇吧。”陈乐天话
音刚落,刘大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然后过了至少有一炷香的时候后面四个老哥才追上来。
追到距离两人一丈处,他们扶着膝盖,一个个的现在都成了软脚虾,好像这辈子的力气都跑完了。
“你们...”九尺刀疤指着他们,话都说不出来。
陈乐天笑道:“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我就要开始揍你们了哦,你们注意点哦。”
不过这些道上之人终究都是正当年轻,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都恢复过来了。
九尺刀疤终于能挺起胸膛来,手中长刀指着陈乐天道:“你居然敢踢我下面,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敢对我飞哥这样!”
“一炷香到了哟。”陈乐天笑着一步步走上来。
九尺刀疤看着陈乐天走过来,明明自己的身材一个人快要顶得上两个陈乐天,但他却忽然感觉心里有些虚。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叱咤成都江湖道上多年的飞哥,旁边还有小弟,他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怂的,他必须要冲上去。
但是他刚刚踏出去半步,陈乐天就已经到达了他面前。然后陈乐天仿佛非常随意的挥了挥手,九尺刀疤就看到什么影子闪过,然后自己的脖子就感觉收到了重击,接着他就不由自主跌坐在了地上。脖子疼后背疼,巨疼,好像被一只大锤子给重重的砸了一下。
接着其他三个道上大哥也都跟九尺刀疤一样的待遇。
转瞬间四个看起来魁梧雄壮的男人就倒在了陈乐天的面前。
陈乐天在九尺刀疤老哥面前蹲下来,伸手从他腰间拽下来那块触手冰凉的碧绿玉佩。
就算是陈乐天这个对这些配饰没有任何了解的人在看到这块玉佩后,在摸到这块玉佩后,也不得不惊叹道:“这玩意儿还真是漂亮,带在身上让人觉得更加神清气爽了。有钱人就是会玩啊。”他这话说的也不害臊,他没考虑到他自己现在可也是个实实在在如假包换的有钱人啊。
第五百三十六章 真倒霉
刘大明此时也休息好了,走过来,接过玉佩看了看,道:“这东西你们知道值多少钱吗?”
四位老哥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彻底算是搞明白了这位大哥是个怎么样的高手,恐怕得跟帮中那些元老们差不多。平时元老们带他们玩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一拳都没挥出去就倒在地上了。跟这位高手的打击如出一辙。
九尺老哥虽然武功不高,体力不好,但也不是十成十的蠢人,知道今天是栽了,是死是活得看眼前这位爷的心情。真是倒霉,本来以为捡到个值钱的宝贝能喝好几顿花酒,没想到这东西还没出手就给自己惹来祸事了。九尺老哥仔细观察了会看出这两位爷里,这位高手看来是老大,得把他哄好了才行。
这么想着,九尺老哥赶忙道:“这可不是我们偷得也不是我们抢的,是我们捡的。”
“捡的?怎么捡的,从哪捡的?”陈乐天道。
“跟我们没关系,是飞哥自己捡的...”旁边的三个小弟立刻拆台。
“你们他妈的...”九尺老哥顿时怒从中来,就要发作。
“老实点。”陈乐天呵斥一声,九尺刀疤立刻蔫了,连声道‘是是是,小的很老实,小的什么都说。’
“你们说是他捡的,跟你们没关系是什么意思?”陈乐天让三个小弟说。
小弟们争先恐后的说,大概意思就是这个玉佩是他们前些天抓来的一个人的身上掉下来的,飞哥当时在旁边,见没人发现就捡起来了,后来在我们面前吹嘘这个玉佩至少值三五百两,准备把它当了然后带他们去喝花酒。
“你说。”听完小弟们说的,陈乐天又让九尺刀疤说。
九尺刀疤吓得满头大汗,说:“跟他们说的差不多,跟我们真的没关系,那人也不是我们掳掠来的,东西我真是捡的,好汉饶命啊,我把东西还给你们。”九尺刀疤快
吓哭了,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而且新抓来的那个人当家的们也不让他们靠近,他们压根就只在刚刚抓来的时候见过一次,后来关押的地方他们根本就不能进去,只能在外面送送饭,买买东西。九尺刀疤估计这个人跟那个抓来的女人是一家的,认识这个玉佩,所以才把他们带到这里来问情况。
陈乐天看他们神情不似作伪,而且这些人显然都是帮派的小喽啰。想了想,陈乐天道:“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说一说你们是哪条道上的,你们帮主是谁,我得找他麻烦,我的人也敢动?”
“是是是,好汉饶命,我们什么都说,什么都说。”众人跪在地上不不停的磕头讨饶。
然后九尺刀疤说,他们是红叶帮的,帮主叫叶酒,大概有七八天前,帮里面所有元老和帮主一起出去干了个案子,抓了个人回来。这个老...这个美丽的女人被带来的时候,身上这个玉佩掉在地上,我见没别的人看到,就悄悄捡了起来。
陈乐天一瞪,说让你讲为什么敢动我的人,你别再扯玉佩的事,不老实打死你。
九尺刀疤吓的很了,想撒尿又不敢说,只得憋着,接着说,听说那是个很重要的人,我们这些小喽啰什么都不知道啊,好汉,我们真的不知道那是您的人啊,要是知道我肯定提前跟您说了。
陈乐天见从他们嘴里再挖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沉吟半晌。其实他觉得,这个叫红叶帮的帮派所抓的这个人,肯定是成都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小富之家不可能一块玉佩就这么名贵。
那么成都城一流的人家,肯定跟卞家是有关系的,如果救了他们说的这个女人,或许还能送卞家一个人情呢。
甚至如果被抓的就是卞家的人,那就更好了。陈乐天正想在蜀地跟卞家把关系搞好,为了日后李萱儿在此地有保障他也是费尽心思。
这么想着,跟刘大明对视一眼。陈乐天想去看看到底绑的是谁。
刘大明倒是听说过一些关于红叶帮的事情,把陈乐天拉到一边告诉陈乐天,这个红叶帮是成都新兴起的一个帮派,也就一两年而已,就靠着兄弟们敢打敢杀才在鱼龙混杂错综复杂的成都城打下一片天地。并不是什么树大根深的帮派。
但是考虑到看守的人都是红叶帮的元老,先不说修为怎么样起码江湖经验都非常丰富。
陈乐天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去看看,于是就让刘大明回去等消息,毕竟刘大明不会武功,带着会很不方便。
但是刘大明表示没关系,说我想跟着看看,陈乐天无奈只得带着刘大明。
这样一来,陈乐天就要硬闯了。毕竟带着刘大明这个不会武功的书生的确很碍手碍脚。
陈乐天考虑到这只是个小帮派,所以才敢硬闯,一时兴起也有关,有恃无恐也有关,最大的原因还是红叶帮势力不大,只是个刚兴起的帮派,不会扯出西瓜带出南瓜。硬闯的后果也不会引来多少厉害的人物。
而且正好陈乐天也想试试自己的修为现在到底是什么程度了,有没有比跟那夏境杀手打之前提升许多。
走回这四个瑟瑟发抖的道上人面前,陈乐天让他们起来,别老跪着,一点不刚气,道:“你们带我去关押那人的地方,我就饶你们不死。”
“啊?”九尺刀疤吃了一惊,道:“好汉最好还是别去啊,那里都是我们帮里的元老,武功都很高的,好汉你要是真想去一个人去肯定打不过的,他们好多人,都很厉害啊,他们每个人都杀过两三个人的。”
“就你还知道善意提醒我,我真得谢谢你。”陈乐天笑道:“不过大爷我太厉害了,像你们帮派里那些人,我能打一百个,你们整个红叶帮的人加在一起也没我杀过的人多,所以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走吧,前方带路。老老实实带好路,你们的狗命就能保住了。”
第五百三十七章 递个眼色
四个小喽啰乖乖带路,穿过几片树林,绕了七八个弯,一直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处乱石嶙峋的小山,小喽啰们指着几里外小山最高的地方,说那就是关押那个女人的地方,但是再往前半里路就有岗哨了,他们去可以,但是好汉你们如果出现的话,他们就会发出警报。
“你们在前面,我们走你们后面,反正你们一个个的人高马大的,我们站你们后面他们看不见,到了人跟前的时候我把它们杀了就行。”陈乐天很随意的道。
这些人面面相觑,纷纷打了个寒噤,这好汉也太狠了,说杀人就跟讲杀鸡似的。他们更害怕的同时当然也更不敢拒绝。
就这样四个人走在前面,陈乐天和刘大明走在他们后面。
走到第一座哨岗处,放哨的人看到他们笑着说道:“今晚就到你们守了,不过你们现在来交班吗,太早了吧?”
“不早。”陈乐天忽然闪出来,一掌把说话的人拍晕在地上。拍拍手道:“这小子看起来还算老实,就不杀了,看下一个长得英俊不英俊吧。”
这样一连过了三处岗哨,终于来到山洞门口。陈乐天事先已经问过,山洞里有没有别的出口,小喽啰的回答是没有,就这一个出口。
陈乐天就让他们继续头前带路,他让刘大明紧紧跟在他后面不要乱跑。
说实话,陈乐天还是有点心虚的,毕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还有个非要跟来碍事的刘大明,刘大明可是丝毫武功不会啊。
山洞的门不大,但走进去后里面却挺宽敞的。是个可以容纳三四个人并肩的通道。四个喽啰战战兢兢走在前面,陈乐天跟在后面,刘大明跟在陈乐天后面。
“你们...”陈乐天在后面听到一个年纪并不大的声音,但只听到两个字,那人就没再说下去。
“没错,我不请自来了,你们好啊。”陈乐天扒开前面四个人,看到前面站着两
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从外形上来看,这两个人是典型的江湖人士。
很快又有三个佩剑的人来了。
这五个人看到陈乐天和刘大明,当然非常警惕。同时,他们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里是他们的绝密之所,专门用来关重要人物的。从建成到现在,从来没有外人来过,就连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蒙着眼睛进来,最后或者是死在里面,或者是再蒙着眼睛出去。
外面好几层岗哨,到现在居然一点异常警示都没发出,难道这人是高手?而且连大飞这四个人都被他们制服了吗?
“你是什么人?”其中一个男子左手扶住腰间长剑,食指在剑柄上轻轻摩擦着,问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连我的人也敢掳?”陈乐天随意的往前走一步,看看这五个人。的确是高手,看这站姿这气度,绝不是飞哥这几人能比的。
九尺刀疤飞哥其实一直都在心里有个疑问,这位好汉不止一次的说被抓的人是他的人。可是被抓的人早已是半老徐娘了,而好汉看起来二十啷当岁而已,怎么就是他的人了?难道是口味...不过他当然不敢这么问。
而同样的,打头的元老就并没有这个疑问,我的人不一定就是那个意思上的我的人,也可能是亲人的意思。
对面男子道:“你最好别管闲事,你既然能进到这里来,想必也不是普通人,但我等今日人多,不想欺负你,你即刻离开我们便不追究你。”
陈乐天点点头心想这红叶帮还算讲规矩,也够聪明,知道我武功不弱,不想多交我这一个仇人,也不想以多欺少。可脑袋毕竟还是不够用,我都说了是我的人你们还想指望我就这样走吗?“把人给我,我还能考虑考虑放你们一条活路,否则我就不客气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哦。”
话音刚落,空气中忽然弥漫起一股肃杀之意。好像已有无数寒光闪闪的刀剑在无形中相碰撞似的。
“哦?”陈乐天笑笑。
长剑四起,寒光闪耀身影跳跃翻飞,不过陈乐天任你几路来我自一路去,单手五指像五柄剑,每一指都似有千钧力量,指间尚未及这些红叶帮元老身上,元老们就仿佛被一拳击中重重的摔飞撞到墙上,跌落在地。
“你们的确很强,不过毕竟你们不是修行者,跟我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于是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到,这五个人就全倒下了,至于飞哥这四个人,貌似是为了配合五个元老,他们通通跪下了。
五个元老们都在努力挣扎着要起来,但多次尝试后,内力在身体里胡乱翻涌,根本站不起来了。陈乐天道:“别费劲了,好好歇着,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这些元老们知道他们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对手,于是便不再挣扎,而是竭力调整内息。先前跟陈乐天说话的这个元老递给九尺刀疤飞哥一个眼神,飞哥立刻会意,跪爬到陈乐天脚下,哀求道:“好汉饶命,我已经把您带来了,我能走了吗?”
陈乐天早就看到元老给九尺刀疤递眼色,笑道:“你不就是想去通风报信嘛,行,你去吧,对了,这个人是你们帮主吗?”陈乐天指指跟他说的那个人。
九尺刀疤飞哥摇头道熬:“不是不是,小人不敢通风报信的,小人绝不敢。这人不是我们帮主。”
“行,你去吧,告诉你们帮主,让他最好别急着来,不然被我杀了不值当。”陈乐天拍拍九尺刀疤的肩膀。
九尺刀疤连连道谢,磕了几个头,连滚带爬走了。
剩下来三个人互相看看,也跪爬到陈乐天脚下,磕头求饶。
陈乐天心想,难怪你们只能听那飞哥的,人家飞哥是得到了元老的指示才故意装模作样来的。你们这可就是真的是在抛下元老自己求饶了,元老没求饶你们小喽啰怎么能求饶,你们这叫背叛啊,回头元老们肯定得找你们麻烦。
第五百三十八章 救到总督夫人
五个元老躺在地上暗暗平息着各自内体乱窜的真气,努力使其恢复,不过看情况至少要半个时辰以上才能站起来。
“你们谁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得罪你们了?”陈乐天问。
这些人一声不吭,仿佛很硬气。
陈乐天蹲下来,在跟他说过话的那个人胸口点了一下,那人顿时觉得体内像燃起了熊熊大火难受不已,身上一阵汗出来,但兀自咬牙不吭声。
“哟,还挺硬气,我再试试别人。”
然后陈乐天一个个折磨过去,但没有一个人松口,咬紧牙关一个字不吐露。
“好,非常好,都是好汉。”陈乐天竖竖大拇指,由衷佩服。难怪红叶帮短短一两年就能在成都站稳脚跟,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元老还真都是硬汉,这种硬汉只要能有个十几人聚集在一起,在加上些各自收的小弟,那的确是到哪里都是能迅速打出一片天地的。
刘大明这个时候走上来道:“问他们这么费事不如去问他们抓的人吧。”
陈乐天一拍额头:“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浪费时间浪费时间了啊。”
说罢陈乐天往后面关押的牢房走去。刘大明有些不放心,想在这看着这五个元老,又担心自己根本不是他们对手。陈乐天笑说没事,他们暂时动不了,你跟我一起来就行,三里之外有任何动静我都能听到,放心吧。
两手一扒拉就打开了锁,里面有个挺精致的桌子,上面居然还有一套梳妆盒。明明是一座牢笼,但看里面的布置却像是个闺阁,里面各种女子需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单看里面的布置谁也想不到这是是个被掳掠来的阶下囚的牢笼。
女人看见陈乐天和刘大明,戒备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陈乐天见她年龄不小了,虽然依稀可见年轻时定然是个美女,但毕竟已经半老徐娘了,而且看这情形,必定是大家族的,否则也没这阵势
,也不可能让铁头帮这些黑道份子愿意满足她的这些要求。
若不是背后的势力,土匪们才不会如此优待她。
“你是什么人?”陈乐天道。
那女子道:“你们别想问出什么来,也别想我给你们做什么事,别痴心妄想。”女子说话的语气颇为强硬,那股子劲头也不是普通人家女子能做出来的。陈乐天更加确定这人的身份不一般。不过她好像不相信我们啊。
陈乐天在刘大明肩膀拍了拍,喃喃道:“看来人家不相信我们,那只能说是我们多管闲事了,咱们还是走吧。”
“不过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回答我的问题。”这句冲着那女子说道。
那女子迟疑了下,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如何敢相信你们?”
陈乐天道:“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们只是无意间路过误打误撞进来的,为了你我还把他们都揍了,这些帮派都很记仇的,回头肯定要找我麻烦。然而为你做的这些你却不但不领情而且还怀疑我们,你若还不愿意讲我们现在就走,你就在这任由他们关着吧,保证要你家族大出血才能放了你,谈的不好的话可能还会把你杀了。”
说着,就转身往外走去。
“等一等。”女子见陈乐天要走,忽然往前走一步急道。
陈乐天料到她会这样,毕竟怎么权衡也是向我坦白为好,毕竟我来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吧,你到底是谁家的人?”
那女子道:“我是总督大人的夫人。”
陈乐天和刘大明听到这句话都是大吃一惊,她是总督夫人?她就是总督夫人?她就是被曹县令抓起来的总督夫人?
红叶帮是曹县令的狗腿子?红叶帮是曹县令扶植起来的?
很多问题纷至沓来。陈乐天一时间有点懵。
“怎么了?你们不相信吗?”已经在这里住了不少天的总督夫人怕他们不相信:“你们可以带我去我
家,我家夫君你们总归是知道的,他会感谢你们的,会给你们重金。”
陈乐天拱拱手道:“失礼失礼,在下相信,在下就算再愚蠢,看到夫人您即便是被关在这里也是如此精致的生活,在下也不敢不相信啊。真没想到原来总督大人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怎么没听说呢。啊是了,肯定是这些土匪让总督大人不准宣扬的。”
陈乐天说着,一改对总督夫人的态度,恭敬了很多。虽然他早就知道总督夫人被不知名的人掳走了,但现在当然要装作还是第一次知道的样子,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惊讶,否则就会引起夫人怀疑。夫人把怀疑跟总督大人一说,这还得了,总督大人要是猜疑他也跟曹县令有着一样的威胁的想法,那就大祸临头了。
刘大明觉得东家演的不错,尤其是听到总督大人的夫人这句话的时候,那自然而然的张大嘴像吃了个鹅蛋的表情实在是很绝,没有丝毫破绽,可以打十分。
“夫人,他们找总督大人要多少银子?”陈乐天忽然好奇的问,随即又自己打自己一巴掌歉然道:“在下多嘴在下多嘴了。”
总督夫人摇摇头,整整鬓发理理衣襟,走出牢房:“壮士,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万一要是他们来人了,我们就难走掉了。”
“好好,那咱们这就走,先把夫人护送回家是第一要务。”陈乐天点头。
三人来到五个还躺在地上调整内息,还没恢复过来的元老们这里,总督夫人之前听到了打斗声,此刻看这些人横七竖八躺在地上不禁吓一跳,脱口问道:“这些人都死了吗?”随即定睛一看,都只是闭眼在专注呼吸,原来没死。
陈乐天道:“启禀夫人,他们都没死,我只是把他们打的不能动了而已。”
总督夫人点点头,看一眼山洞外面的天空,迫不及待的道:“少造杀孽也好,咱们走吧。”
大明,您先带夫人走,我随后就来,我把这几个人解决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送回夫人
待刘大明和夫人走后,陈乐天对躺在地上的红叶帮五个元老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汉,不怕死,但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你们这次麻烦大了,你们要是听我的,相信我,我会给你们指条明路,如果不听,你们死了没关系,你们那个至今没露面的大当家肯定会死的很惨。你们想好了。”陈乐天道。
五个人面面相觑,继而还是之前跟陈乐天说过话的那个人开口道:“你不是总督府的人?”
“我叫陈乐天,你说我是不是总督府的人。”陈乐天语气平淡的道。
啊?
五人惊诧不已。这就是陈乐天?
“我本来准备把你们都杀了,但是看你们一个个的都硬气的很,想必你们也听说过我是出身军伍,我们当兵的人最佩服的就是硬气的汉子,所以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不杀你们。但我现在不杀你们,不代表日后总督大人不会杀你们,你们做这个事实在是太大了,我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勇气,是谁给你们的勇气。”
“陈...陈公子你是什么意思?”男子试探性的问,他不知道陈乐天这是什么意思。其实作为元老们,当家的当时提出这件事来,他们都是反对的,但是当家的说,我得报恩,曾经救过我一条命的那个人现在需要我们做这件事,所以我必须做,你们看着办。他们一直视当家的为老大,就算当家的要他们死他们也不会皱下眉头,所以他们只是提了异议,但在当家的坚持下他们还是做了。
而现在,这个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陈乐天,却说要救他们。本来他们可以静悄悄的等这件事结束,把总督夫人暗暗送回去,然后他们根本就不会被人发现曾经劫掠过总督夫人,顺利的就从这件事上摘出来。
而要不是陈乐天他们也不会现在躺在这里任人宰割。
“其实现在你们没得选择,想好没?要么听我的,要么我现在就走,
并且告诉总督大人是你们红叶帮干的。”陈乐天道。
“你说说看,总不能让我们今后都为你卖命吧?我们不能什么条件都答应。”男子说真心话
“那自然不会,你们放心,我的要求很合理,与你们也是能接受的。”陈乐天道。停了停,续道:“我要你们当家的来见我一面,并且欠我一个人情。”
男子道:“我不能做大当家的主。”
陈乐天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见陈乐天转身就要走,男子一咬牙道:“好,我替当家的答应你。”
好,很好。陈乐天拍拍他的肩膀,明天让你们大当家来见我。陈乐天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们,而后出去赶上刘大明和总督夫人。
关了将近半个月,总督夫人乍一站在阳光下,不禁有些晕眩,还好刘大明在旁边伸出胳膊让夫人扶了下。
总督夫人转头看看跟上来的陈乐天,道:“孩子你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名叫陈乐天。”陈乐天颔首道。
“陈乐天?是那个从京城来到蜀地,最近在告巴中城县令的那个陈乐天吗?”总督夫人很是惊讶,陈乐天的名字最近可是经常被人提及啊,夫君这些日子经常跟陈乐天打交道。
整个蜀地的人都知道陈乐天这个为了百姓,愿意去跟曹县令对着干,以白丁之身为百姓做主的北军伍长青天阁学子的京城人。
“回禀夫人,正是在下。”陈乐天道。
“好,你很好,走吧。”夫人点点头,没有多说。
当陈乐天刘大明保护着夫人回到总督大人的家中,出现在总督大人面前时。
总督大人看看陈乐天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倒是总督夫人先道:“夫君,是陈乐天救了我,你可要好好感谢他啊。若不是他,我至今还被关在囚牢中不得自由。”
“对,应该的,当然要感
谢。来人,上茶。”总督大人走上前,看着陈乐天,而后在陈乐天肩膀上拍拍:“多谢你了。”
“不用谢,学生也是碰巧遇到了而已,并非有意为之。”陈乐天拱拱手。接着就把从吃街上巧遇飞哥四个人,跟他们怎么产生的矛盾,然后怎么在外面小吃摊发生了更强烈的矛盾,然后到看到他们身上的玉佩觉得不正常,就把他们引到了郊外,然后一顿揍,然后打服了他们之后,问明情况...
陈乐天说的基本都是事实,除了当时心里想的其实是结交蜀地世家大族这一条肯定是不能说的。总不能说自己看到土匪,看到苗头不对,就立刻联想到自己可以做一件对成都世家大族有用的好事,这样就能让世家大族欠自己一个人情。所以才出手管这档子闲事,所以才无意中救了总督夫人的。
这当然是不能说的。
他只有不停地强调,自己作为大宋子民,看到有土匪作案,只要让我看到,我肯定都是要出手干预的,这就是我们作为一个年轻人所应该肩负的责任,这是我们每个大宋子民都应该做到的。
你路见不平不管不顾,我路见不平我也继续走我的,没有人来一声吼,大家都不管,那么可能最后受伤害的还是我们自己。假如我们自己有一天也遇到了这样的事,那么我们不也没有人会愿意帮我们了呢。
做人是不能这样的,只要人人都付出一点点来,那么这个社会就会变得越来越好。如果人人都不愿意付出,都怕麻烦而袖手旁观,那整个国家就会变得非常糟糕了。
总督大人不住点头,说道:“陈同学,你真是我们大宋未来的脊梁,我们大宋的年轻人如果都能像你这样,那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了。我们老了之后这天下终究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上的,而你,就是典范就是楷模啊。”
陈乐天心想,别夸了,再夸我就真的相信了。嘴上不停地谦虚谦虚再谦虚。
第五百四十章 好心有好报
当天中午,总督大人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菜,家里的厨师可是巴蜀道最一流的厨子。
“你尝尝成都第一大厨范师傅的手艺如何。”总督大人亲自给陈乐天倒满杯酒,做个请的手势。
陈乐天心想,咱们青天阁饭堂那些大厨可也是一流的,不过蜀地向来专门研究吃的人就多,虽然咱们京城号称汇集天下名厨,但估计在吃的上面还是没你们蜀地人会吃。
大厨听到这话,谦虚的道:“总督大人就爱说笑话,在下的厨艺莫说第一,前二十都排不上呢。”
这顿只有总督夫妇,陈乐天和刘大明四个人的酒宴上,却热情暖暖的。
陈乐天感受的到总督夫妇对他真挚的感谢,没有任何虚伪,全是发自内心的。
这种感觉在蜀地这个官场,或者说在全天下的官场都是很难得见的。
尤其是总督夫人,对陈乐天的观感大大有佳,不停地说乐天这孩子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年轻人。陈乐天心想,幸好你没女儿否则你恐怕就要把女儿嫁给我了。正这么想着,总督夫人真问起陈乐天婚否的事情,说有认识的很多好女子,我做媒给你介绍。陈乐天赶忙说自己已有了妻子,只不过还没办事儿,但已经百分百定了。
总督夫人笑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老实了,什么话都说,要是跟别人说,别人就会觉得你不负责任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是认定了她才会这样说。
总督听在耳朵里,心想,陈乐天老实,那这天底下就都是老实人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拆穿陈乐天,毕竟陈乐天救了自己的夫人,这是个大大的人情嘛。
这顿饭吃完,陈乐天剔着牙感慨:“总督大人每天在家享受如此大厨做的饭菜,太让人羡慕了,果然是清官有清官的福报啊。”
刘大明也道:“以后东家没事可以多来蹭饭了。总督大人您有所不知,我们东家原本是个对吃的没有挑剔的人,只要吃饱
就行,自从来了蜀地后是胃口大开,每天都要去吃好吃的,净拣那些从来没吃过的好东西吃。现在又在大人这吃了如此美味佳肴,恐怕以后的日子吃普通的东西就是味同爵蜡了。”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大人您害学生不浅呐。”陈乐天也笑道。就喜欢刘大明这种适时适当的马屁,作为一个军师谋士,在各种场合,都能配合着自己这个东家把场面维持的更圆润。这种人才太难得,陈乐天越来越觉得刘大明的宝贵之处了。
总督大人呵呵笑道:“你们别胡乱夸了,范师傅最怕听人夸他,因为他总觉得人家一夸他他就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然后他就担心的晚上都睡不着觉,你们可别害他睡不着。”
陈乐天早就把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还给总督夫人了,此时,总督夫人却把这块玉佩交给陈乐天,道:“这块玉佩是我十八岁的时候我爹送的,它叫青云玉,预示着佩戴它的人会平步青云往上走。我一直带着,就是为了夫君。如今夫君也算是位极人臣了,我也不想求夫君再那么辛苦往上走了。我现在把它送给你,乐天,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不过你要记住,平步青云可不是就为了那些并不重要的名利,而是为了能多做些有意义的事。”
陈乐天本想推辞,但听总督夫人后来说的那些话,想了想,接过玉佩道:“谨遵夫人教诲,乐天一定会时刻不忘初心,不逃避责任。”这话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真真切切。
总督大人让夫人先回去休息,他要跟陈乐天单独说几句话。
待夫人走后,总督大人送陈乐天到门口。
“大人,学生回去了,您可要多多小心,要不学生明天派几个人来府上守着。”陈乐天道。
“那倒不用,上回只是家里护院疏忽了,以后不会了,就不麻烦你了。”总督摆摆手,又道:“你知道是谁动手的吗?”
陈乐天抬头看看总督大人,心想,我到底要不是再装不知道?想了想后,还是点了点
头:“我猜到了,通过大人上次在大堂上的变化,学生猜到一点,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总督大人道:“你猜的没错。就是他,若不是他这么做,我也不会给他机会,不是本官包庇老朋友,而是本官实在没办法。他拿多少银子诱惑我我都不怕,但他拿我夫人来威胁,我无法拒绝。”
“这个自不消大人说,学生也明白。换做是学生,学生也只能听他的。大人,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用这样如此卑鄙的手段,我本来以为他不管做了什么坏事,总归还敢只身来到总督府应诉,却没想到这样,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唉...”陈乐天点点头,他也是真的非常能理解,用家人来威胁,这是在任何道上无论黑道白道都会被人所不耻的。
总督大人道:“在这件事上倒也不能怪他,毕竟狗急跳墙兔急咬人,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但你还真别说,他这招真有效。你看我这不就被他威胁了吗。”但是话又说回来,要不是山穷水尽没有办法谁也不会愿意用这个法子来做事。就算赢了也会被人唾弃很久。但唾弃很久也比现在丢了性命好。
总督大人握握陈乐天的手,认真的道:“既然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为了这个仇,为了我这个总督的位子,我也得好好收拾他了。你放心吧。用不了几天这个案子就能结了。”
陈乐天拱拱手道:“那就多谢大人了,大人早些休息吧,学生走了。”
跟刘大明回到住处。刘大明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告诉了应胜于厚和侍卫们。
众人都是欢呼雀跃。没想到出门逛街吃东西都能吃出来这么大的一个馅饼。
陈乐天说,所以做人该休息的时候就要休息,该吃喝的时候就要吃喝,不能总是时时刻刻想事情。要知道,就算是吃喝玩乐也是有可能吃出好运来的。当然,前提是你一直有一颗热血和多管闲事乐于助人的心。我今天要不是多管闲事多问了几句,我就救不到总督夫人了。
第五百四十一章 害怕
第二天,大清早天刚亮,县尊大人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大人,大人...
干什么,这才几点?
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曹县令眉头一皱,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穿衣服下床。
打开门,心腹趴在曹县令耳边小声说:“刚刚传来消息,总督夫人昨晚被人救走了。”
曹县令听罢这个消息,顿时一阵晕眩,浑身发软,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腹赶忙上去扶着曹县令。
怎么会被救走了?沈掌柜不是都安排的非常严密吗,不是说绝不会被总督大人找到吗?不是说就算是派三千大军也找不到的隐秘地方吗?
怎么我事情还没办完就被救走了?这他妈的安排的什么废物?
曹县令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彻底懵了。
但毕竟是老江湖,只懵了一小会就反应过来。略一思量,就打定主意得逃跑。这种时候必须跑,没有倚仗的这场战斗根本打不得,但现在还能跑掉吗...
心中不确定,但不跑又能如何呢。
他让心腹把门关上,问心腹守卫是否在外面,心腹说刚刚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可能是去吃早饭了。
曹县令一阵窃喜,转身准备收拾一下,但随即一想都这时候了,东西没时间带了,况且他也并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来。
“咱们悄悄离开。”跟心腹两人打开门,伸头看看,这大早上的,客栈里还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其他随从还在屋子里睡觉,曹县令也不管他们了。
两人轻手轻脚下了楼,掌柜的正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并没看到他们,他们吓了一大跳,好险好险。
慢慢走向门外,好不容易捱到门口,两人刚刚舒了一口气,结果却有两个总督府的侍卫走上来,其中一个笑着道:“县令大人早啊,这么早就去总督府吗?”
县令愣了愣,道:“还早还早,我出来透
透气。”说着,强定心神,伸几个懒腰,又转身进客栈里。
侍卫们其实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没起疑心,他们还兀自说着,县令大人今天可真是有雅兴,这么大早就出来透气。怪不得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却已经恢复的这么好了。好身体还是要早睡早起培养起来啊。
“大人,怎么办?”心腹满头大汗,前两天那些看守的侍卫根本就不用心,饭点在吃饭,不是饭点在喝酒,他们要是前两天走,根本就没有任何阻碍。
曹县令想想:“从后门走。”
两人走到后门,还没打开后门,就听到后面三四个侍卫说话的声音。
“妈的,老子昨晚输了好几两,真是倒霉,你们倒是快活,一个个都赢了不少,都他娘的赢的老子的钱。”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叫各凭各本事,你要有本事像曹县令这样跟土匪勾结,几两银子算啥,几万两也不算啥吧,哈哈。”
“你们别在这瞎说,让总督大人听见不杖责你们才怪到处饶舌。”
两人顿时噤声不敢再说。
一看后门不行,
曹县令急中生智,又来到院子里,从晒衣服的架子爬到墙头,伸头一看,又看见来回走动的侍卫也有好几个。
曹县令这下彻底瘫坐在地上,害怕的感觉从脑子里迸发流窜到身体每一寸骨头皮肤,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这下才知道,除非武功高强,能一跃十几丈,从客栈的屋顶直接飞到距离十几丈外的民宅顶让下面的守卫看不见,否则根本别想跑掉不被发现。
“大人,怎么办啊?”心腹见自己一直追随无比相信无比崇拜的县尊大人成了这个样子,心里也害怕极了。县尊做的事他多数都知道,就算是不怎么懂律法的他也能知道这种罪绝不是小罪,惹得朝廷震怒满门抄斩也都是很正常的。往日里跟着县尊大人他挣了不少银子,但挣再多银子也得有命花啊。
想到这,心腹猛然握紧手上自己的包袱道:“大人小人
去给您探探路,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出口。”说着,就往大门走去。
心腹来到门口,看看侍卫,侍卫也看看他。心腹登时就想往回走,但心里知道要是现在不走,以后再想走可能就走不掉了,一旦总督大人把曹县令收押,他这样的小人物肯定也要被关起来的,最后算总账的时候,他可是帮凶啊。
所以心腹只是脚步迟疑了下,但想想最后还是壮着胆子往外走,慢慢的走,一步一步的走。
哎,他一直走出十几步侍卫们都没拦他,他紧张的浑身冒汗,继续往前走,脚步颤颤巍巍,身形颤抖着。一直走出,或者说是捱出一里路,他才确信这些侍卫是真对他不感兴趣而不拦他,就是故意随他去的。
“大人,可不是小人不够义气,实在是家有老小啊!小人也是无奈啊。”心腹又走了一里路,回头望了望客栈高高的楼顶,喃喃两句,便往渡口而去,他要赶快回家带着妻儿老小离开巴中城,逃得越远越好,
曹县尊压根就不相信心腹是去找别的出口了,他不用看都知道他是自己逃命去了。眼看形势不对,就跑了。
也好,跑了也好,他跑了比他不跑更好,希望他跑的越远越好,毕竟他手上还是有自己很多违法乱纪的证据的。但说不定总督大人根本不会放他走呢,总督大人说不定任何一个有关联的小虾米都不会放过呢。
不过这么会过去了还没见他回来,想必肯定是跑掉了,否则肯定会回来说找不到出口。
家里的夫人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没有他在家,不知道外面的传言有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如果她知道了,应该会非常害怕的吧,孩子们不知如何了,丫头在家怎么样呢,大儿子在北军还好吗,小儿子在老师身边学的如何了呢...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只觉得有阳光缓缓照在自己身上,然后又慢慢移开...
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沉思,脚步声有些凌乱的从大厅里去到二楼,又从楼上下来,来到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