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妈，你尝尝
石头手搭在小根的肩上，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来到上湾。
“俺俩去长发叔家，叫他爷俩一起过去尝尝。要是看俺家只叫了九爷，不叫他爸七爷，长发叔和他妈心里肯定又会不高兴，说俺家看不起他们。”石头和小根没有刻意掩藏心里的实话，直接说出长发一家人的肚量。
“你说你家大灰逮住一只野鸡，还让你家添酒添菜的麻烦着。早知就不带大灰上山，也不会有这些事。”林小根觉得石头家这样里外都是贴上东西，有些太不合算了。
“哪能这样想，这不都在一湾子，趁有了点菜，一块热闹些嘛！”石头很懂人情世故的回答着林小根的话。
到了长发家，喊长发父子俩一起过去喝杯酒。
“就逮住了只小野鸡，你说让俺们去干啥！既然忠诚他爷俩都去了，俺们要是不去，那你爸妈又说俺们看不起人，行！俺和长发就过去。”听到石头说小根父子也来了，林忠义起身笑呵呵的说道。
“俺妈说了，这不就是吃个稀物劲，人多在一起热闹些嘛！”石头笑着说。
“也是！那走，俺们去尝尝这野鸡的味道。”林忠义笑着就往外走。
“你说你们家逮住了只野鸡，把俺们都叫来干啥！又让侄媳妇忙着了。”林忠义进了石头家的屋。看到正在灶台前烧菜的石头他妈，嘴上这样说着不好意思，人却已坐到了火炉边的凳子上。
“他七爷，这不是长发他们几个一块去逮的嘛！哪能就俺们家几个人吃呢！”石头的老妈边在锅台前烧着菜，边笑着对林忠义说。
“看来俺这是沾了这三个小东西的光了！”
“石头，还不倒水给你七爷喝？你杵在那干啥呢？”忙着烧饭的石头老妈，忙吩咐着儿子倒水泡茶。
“天冷不耗水，不用石头倒水的。俺这真的要喝，自己来就行。”林忠义话这样说着，却在等着石头给自己倒茶端水送来，还真把自己当客待了。
听到老妈的话，石头麻利的拿出几个玻璃杯，往杯子里撮上一些茶叶，忙着泡茶。
长发也只管坐在火炉边伸手烤着火，根本没有一起帮忙的意思。而小根这会，端着石头泡好的第一杯茶，首先送到长发父亲的面前。
“七叔，你喝水！”
“让俺家大侄子给俺端水了哦！长发，你比小根还大一岁，你也跟小根学学。”林忠义笑呵呵的接过冒着热气的杯子，转脸对着坐在火炉边的自个儿子训斥道。
“不就倒一杯水嘛！小根和石头他俩都在弄着了，用得着俺也去帮忙吗？”林长发不爽的看了眼自己的老爸，心想老爸真是小题大做，就像自个儿子连倒水都不会一样。
“你这个小兔崽子，本事倒没有，顶嘴还学会了是吧？”林忠义拿出长辈的威严，一副要教训长发的样子。
“七叔，有俺和石头两个倒着(水)，要不了发哥过来帮忙。”看到林忠义要在石头家揍自己儿子的模样，小根觉得这样太不应该了。人家请你来吃饭，可不是请你来表演怎么管儿子的。虽说心里这样想，小根嘴上却连忙出口替长发说着话。
“忠义哥，这谁又惹到你了？”这时的林忠诚正好走进来，看到林忠义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忙笑着问。
“哦！忠诚叔过来了啊！俺还真怕你不过来，正准备一会让长贵再去叫你呢！你坐，让石头给你倒水。没谁惹七叔，就是他爷俩斗嘴说着玩。”石头的老妈看到林忠诚进来，热情的打着招呼，解说着原因。
石头的妈说完，又对石头说道：“石头，倒好水后，去把屋里的烟拿过来，给你忠诚爷吃(抽)。”
“别(不)要去找烟，俺这身上烟袋装着呢！”林忠诚接过自己儿子递过来的杯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后，掏出自己的烟袋说道。
“忠诚叔，烟袋是你自个的。你到俺家来，哪有让你自个拿烟的道理。你看小根，到俺家来，怎么还能让你倒水给俺呢！”林长贵这时也从灶门前的凳子上站起来，接过小根递来的茶，也往火炉边走过来。家里来人了，自己总得陪着。
“三嫂，我来帮你搁火(添柴)。”小根说着坐到灶台门洞前。
“你跟石头你们三个烤火去，让小华搁火(添柴)就行。”石头的妈说道。
“坐在这正好还能烤火，还能跟三嫂学烧饭，挺好的。”小根并没有离开灶门口。
“石头，你去看下你爷奶怎么还没来？两个叔子，你们过来先坐着喝酒。”烧好饭，夹好炭放在泥炉里，把菜端上去放好后的石头老妈，对着林忠义和林忠诚几人招呼着。
“不急！还是等下二哥二嫂吧！”林忠诚想着石头爷奶都还没没来，自己几人都坐在桌上吃，有些过意不去。
“忠诚叔，俺们先喝酒等着他们是一样。来，快坐上。”林长贵拿起在火炉旁加着热的酒壶，喊着几人到桌子四周坐下。
“忠诚，长发两口子都这样说了，俺们就还是客随主便，先坐到桌上喝酒等着二哥他俩吧！”林忠义闻着酒肉飘香，毫不客气的先到座位上坐着了。
“长贵家的，你和丫头也过来坐着吃啊！”林忠诚招呼着。
“忠诚叔，你们先喝酒，俺娘俩不急。石头他爷奶还没来呢！”石头的妈这是想着等公婆过来，自己作为儿媳妇可不能先上去坐着。
刚喝了一杯酒，石头的爷奶也过来了。
“娘，你俩怎么才来？不是石头去喊你们，等你们过来俺们都要吃好了。”石头的妈对着公婆说着，忙着给婆婆盛了碗送到桌上。
至于石头的爷爷，这会肯定要先喝上两盅才有劲。
这会的石头和他妹妹也坐到了桌子边，唯独石头的妈没有上桌子坐，一个人坐在火炉边陪着大家说着话。
“长贵家的，你也来桌子上坐着吃啊！”林忠诚忙喊着石头的妈也来吃饭。
“桌子小，你们先吃。俺还不饿！”石头的妈说道。
“老三家的，这又没有外人，都是自个家的，上来挤挤一块(起)吃了。”石头的奶奶发话了。
女人最知道女人的辛苦，在农村里，一般来了客，女人随便都不能上桌子吃，不然人家说这女人不懂规矩。来客请人陪喝酒吃饭之类的，一般也都是请的男人去，很少会叫女人去陪客。所以说，在这个传统风俗下的女人是最累最辛苦的。
“三嫂，就是！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忙着做了这么多菜，你要不来吃，俺们吃的也没味道啊！”小根说着，已经走过来拉着三嫂往桌子边去。
“老三家的，你就拿副碗筷，一块来吃吧！”石头的爷爷放下酒盅，也发话了。
石头的妹妹忙帮妈妈搬着凳子到桌旁，石头忙着去给老妈拿碗筷。
等自己老妈坐下，石头首先夹了块野鸡肉到自己老妈的碗里说道：“妈，你尝尝，这野鸡肉真香！”
“你这孩子，还有你爷奶和你七爷他们呢！怎么能往俺碗里夹！”石头的妈看似说着自己的儿子不懂事，但心里却是非常开心有这样一个心疼自己的儿子。
“俺们可都尝到嘴了，就你还没尝到呢！”林忠义嘴里正吃着野鸡肉，非常高兴的说道。
第十七章 好男儿，要当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石头的爷爷和长发、小根的父亲几人，开始了他们来年田间地头怎样打算和安排的交流。上到国家政策，下到芝麻绿豆，在现在几人的嘴上，全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好像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一般。
生活难，想过上更好的生活不仅需要勤劳，更需要有远见。
现代的农民不仅仅只是看天靠地吃饱饭就行，还要了解市场方向，在这有限的土地上，创造出更多的经济利益。如果说，当年集体劳动的目的是为了吃饱饭，那现在每家每户的目的，就是能让这小日子越过越好，能快马加鞭的迈入小康社会。
“这几个半大小子在家闲着也不是事，你们几个也该给他们找点事做。俺像他们这大，早就在田地里挣工分养家了。做不了人中龙，也不能做个懒虫。是男人，就要做个能持家立业的真正男人才对。”谈完来年安排的石头爷爷，这会看着石头三个半大的小子，把话题说到了他们身上。
“二哥，你说的对！俺和长发他妈在一块也着急，这大小子了，过两年就能娶媳妇过日子了，可现在还在家吃闲饭，真的不是个事……”林忠义首先说到来年他对长发的安排。无非就是跟着自己家大儿子一起，去外地打工。
等林忠义说完，林长贵也开口说道：“俺和石头他娘想让他明年跟着他大哥和大姐俩一起出门，可他非说等过了年，年龄满十八岁后去当兵。你们说说，当兵要吃苦不说，几年一过不还是回来，能有啥出息。”
看的出来，林长贵不想儿子去当兵，认为当兵没啥出路。想着让石头，跟自己哥家的侄子侄女一起闯闯。
“长贵，你这说的啥话？当兵有啥不好？当过兵的人，那才是个真汉子。就拿你大伯家的你大哥来说，他那时去当兵，带着大红花，一个村的人打着锣鼓去送他。那场面，真让人感到脸上有光……”
石头的爷爷也是当兵出身的身，现在每年还有国家的补贴。现在当兵的条件待遇，比他们那时为了翻身做主的时代要好的多。他不想因为自己那时当兵条件的艰苦，让孩子们感觉去部队太苦。在他觉得，部队才是最锻炼人的地方，有能力的子孙就该去当兵。
他当兵时条件苦，他也从不说自己当兵的事。每次对别人总说着三十几年前，自己侄子参军的事。
自己的这个侄子，本来因为立功都留队提干了，可因为一次负伤，身体留下了一点残疾。为了不给国家添麻烦，自己要求退伍转业到地方，在县里的一个国企上班。遇到体制改革，又自己放弃政府给安排的新岗位，下海做了一个商人。还把自己的亲兄弟给拉了出去，现在同样都成了城里人。虽说没有太大的富贵，但比老家里这些人现在的生活，他们兄弟俩过得，可是要好上很多倍。兄弟俩时不时回来一趟，还给这些叔伯兄嫂带些礼物。提起这个当兵的大侄子，林长贵的父亲感到无比光荣。
“国家，国家，有国才能有家，国家腰杆子硬了，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长发，像你们这想法，都顾着自己这个小家，能成什么大事？俺林家好儿郎，就该像你大哥学，给俺当兵去。
石头，你爷俺支持你去当兵。等你真的能选上兵，俺请人打锣鼓送你！”
林长贵家这位老当家的发话了，林长贵夫妻俩哪敢再说半个不字。这下只要石头体检能通过，想当兵的事，父母肯定不会反对了。
“爸，俺也想跟石头一样去当兵。”长发听到石头爷爷说的，让他也有些心动想去当兵。
“就你？在家都这么懒不说，你这年龄也达不到，部队能要你？”林忠义的心里可不想儿子去当兵，想着过了年，让长发跟自己招到外面，当上门女婿的大儿子一起出门挣大钱去。
“长发，你想当兵是好事！你这个子当兵是可以！可你和小根你俩，都比石头年龄还小，相当兵也得过两年再报名了。现在先在家磨练磨练，等到了年龄再想当兵的事。”石头的爷爷看到孩子们能有想去当兵的热情，心里很是高兴。说话也没刚才说教儿子那样冲了，反而是种无比欣慰的带着笑意。
“唉！石头和长发两个个子高，人也壮实，看着像个大人样了。你们看俺家小根，人又瘦，个子还不肯长，你们说俺们能让他做啥？想让他去当兵，他这个子也没人要啊！”看着个子不高的小根，林忠诚夫妻俩心里可有些担心。这要真的不长了，以后说媳妇都难。
“忠诚叔，小根才十五吧？你个子都这么高，他以后肯定也不会矮。有人长个子长的晚，他是还没到抽条长个子的时候。”看到林忠诚着急小根的个子，三嫂连忙替小根说道。
“他十五岁的生早就过了，吃十六岁的饭了。等过了年，可都虚岁十七了，跟石头和长发俩比……”林忠诚看着三个孩子中最矮的小根，真的有些着急起来。
“男长二十六，女长二十足。忠诚，小根这还有近十年可以长个子呢！这孩子长得晚，但不会矮！”石头的爷爷看了看小根后，认真对林忠诚说。
“按说也是不会矮！他妈个子矮了些，俺个子高啊！就是看着他一时不长，俺们这心里有些急。”林忠诚憨笑着说到。
吃完饭，几人移位到火炉边烤着火继续聊着天。石头忙着给大人们泡茶倒水，小根和石头的妹妹一起，帮着石头的老妈收拾桌子。长发还是像几个大人一样，围坐在火炉旁，听着大人们聊家常。
小根帮忙收拾完，看着已泡好茶递过水的石头在点着锅，帮他妈烧洗碗水，小根也搬个凳子坐了过去。
“石头，你真的想去当兵？”小根小声问着石头。
“嗯！俺爷当过兵，俺堂大伯当过兵，到了俺这一辈，怎么能少了当兵的人？俺要做老林家俺们这辈的第一个当兵人。”说到当兵，石头就特激动，觉得当过兵的男人，才算真男人。想着电视里那些当兵人威武霸气的样子，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是其中的一员。
“你个子高，年龄过了年也够了，肯定能当上兵。俺这个子，什么时候能长到你这么高就好了！那样到时俺也能去当兵。”小根同样对雄赳赳气昂昂的军人，有着无比的崇拜。
“你比俺小了差不多两岁，等你到了俺这大，你肯定也有这么高的。现在俺先去部队，到时你再报名参军，俺在部队等你，到时俺俩一起建功立业！”石头这会完全进入了自己是个军人的角色。
“好！到时俺一定报名参军，俺俩一起建功立业！好男儿，就要去当兵！”小根这会已是热血沸腾。
“好男儿，去当兵！”同样热血沸腾的石头，握着拳头跟着重复小根刚说的话。
跟着老爸一起回来后。洗好躺在床上的小根，想着自己穿上军装，手握钢枪的场景，兴奋的一时睡不着。
第十八章 终将会飞走
转眼已到年尾，林小根想当兵的念头，因为自己年龄和身高的问题，暂时的放下了。
外出打工的人陆续的往家里赶，平时略显冷清的山村里，又如以前一样的热闹起来。
林小根的大姐林长凤也回到了家。进了屋，拿出自己缝在腰上的一年打工辛苦钱，双手递给韩辛茹：“妈，这是我今年的工资四千块钱，你们拿好。要不是学徒三个月工资低，我还能多攒点钱带回来。”
大女儿说完，又从行李大口袋里，掏出几件新衣服，爸妈和弟弟妹妹各一套。
林忠诚夫妻俩看着依旧清瘦的大女儿，心疼的眼里噙着泪。
他们可知道，大女儿的一个月工资才六七百来块钱，秋天大弟开学时，她还寄了一千块。期间学徒三个月只给一点生活费，现在又带了这么多回来，还给几人买衣服，再去掉每个月的生活开支，等于自己的大女儿个人根本没花什么钱，每一分钱都抠着存了起来带回来。
“傻丫头，你自个怎么就不知道吃好点！”韩辛茹搂着大女儿，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哽咽。
“妈，我在外面吃的好着呢！你快试试这衣裳合不合身。”林长凤拿起给妈妈的新衣服，脸上露着微笑，让自己老妈赶紧试试。
穿着女儿给自己买的新衣服，林忠诚觉得自己太亏欠了这个大女儿。
“凤，俺在家做粗活，有原来那些旧衣裳就够穿，你说你给俺还买啥！有这钱，你怎么不晓得给自个买两件。”看着女儿穿的还是原来的旧衣服，林忠诚“责备”的说道。
“爸，你和妈一年忙到头的，自己啥都舍不得买。为了俺们四个，你和妈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我能混钱了，我要让你们也享享福。”林长凤看着父母和弟弟妹妹们穿着新衣服，比自己穿到新衣服还开心。
“俺家的傻丫头，回来了好好歇歇！饿了吧？俺这就去烧锅。”韩辛茹脱下试穿的新衣服，就忙着往厨房去。
“妈，我回来了，你歇歇，我来烧(饭)。”看到老妈要去做饭，林长凤心疼自己的老妈，抢着去做饭。
“凤，你刚回来，你先歇着，俺来。”韩辛茹看大女儿卷着袖子就要来烧饭，忙拉住女儿说。
“妈，你歇歇才对！有俺妹我俩在家，哪能再让你烧饭。”林长凤把妈妈往板凳上按，想让老妈坐着歇歇。
“姐，俺来烧，你陪俺妈说说话。”林长娥已系上围裙，走到灶台边，对自己的姐姐说。
最终还是母女三人齐动手，一起把饭菜做好。
围着桌子吃着饭，林长娥开口说道：“姐，在家里上班工资太低了，过了年，俺也跟你去外面找活干。”
“嗯！你要能出去，俺俩在外面也能有个伴。”林长凤端着饭碗，看着自己的妹妹说。
“凤，明年就让长娥跟你一阵(起)吧！你俩在一起能有个照应，俺和你爸也能放心些。”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韩辛茹虽有不舍，但想着大女儿一个人在外打工，身边没有一个家人。要是小女儿跟着一起过去，正好姐妹俩能互相照应着。
“大姐，俺也要跟你们一起出门混钱。”看到大姐和爸妈都同意带小姐出门打工了，林小根连忙不失时机的开口说道。
“你还小，还是等两年再出去吧！”韩辛茹看了眼小儿子说到。
“小根，我都还在上学，你这小怎么能出去打工？你就在家帮爸妈做做啥吧！”林大根对着弟弟说道。
“哥，俺上学又不行，家里也没什么多少活做，有俺爸妈在家就够了。长发过了年都要出门了，俺不能总在家玩着，俺要出去挣大钱。”
小根觉得长发都出去了，石头也要去当兵，要是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那也太没劲了些。还不如跟着大姐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早点挣大钱。
“小根，你个子这么小，看着就是一个小孩子，外面的厂里肯定不会要你的。你就在家帮帮爸妈，不也是一样嘛！”看着有些矮小，和明显还是娃娃脸的林小根，大姐林长凤劝说道。
“俺可不小了！过了年，可都虚岁十七了。”林小根说着，还特意坐直了身子，挺起胸膛。
“外面没你想的那么好！根本没有和爸妈在一起这样开心。你出去了，肯定会想家想的难受好哭。”林长凤会这样说，是因为自己有着深刻体会。
刚出去的那几个月，每天想家想的，下班了饭也不吃进去，就靠在宿舍外的电线杆上。想着和爸妈在一起时的场景，眼水就像决堤的大河，总是流不完的流。靠在电线杆上，一想就会呆上一两个小时，真想不顾一切的立马回到家里。可想到家里的状况，想着爸妈这些年的辛苦，她忍着想回到家的冲动，坚持的干到年底放假。当下车看到来接自己的爸妈时，仿佛心里一下子变得特别踏实和安全。
“俺才不会哭呢！你以为我像你们女的，动不动就好哭。”林小根认为，自己离开爸妈，少了老妈的棍棒教育，不知会有多开心，怎么会想家想的哭呢！
“小根，你就再等一年后再出门吧！你大姐要带你小姐出去，又要带你的，她一个人怎么能照顾的过来。”想到两个小的真的都跟着大丫头出去了，大丫头开始一个人要照顾弟弟妹妹两个人，自己还要上班，实在是太累了些。
“俺都这么大了，可不用大姐照顾。”林小根不认为自己出去了会让大姐更辛苦。
无论一家人怎么劝说，林小根是铁了心一定要出门打工。
老妈韩辛茹看无法拦住小儿子想出去的心，于是对着大女儿说：“凤，小根非要出去受罪，那你就把他带上吧！不让他受受罪，他是不知道在家里的好。”
“老妈，你太好了！俺真太爱你了！”听到老妈同意让大姐带自己出门打工，林小根高兴的趴在老妈的脸上亲了一口，恨不得现在立马就能出去。
“看你满嘴的口水，都弄到俺脸上了。”看着兴奋的小儿子，韩辛茹用手抹了把小儿子亲过的脸。
孩子们长大了，翅膀开始硬了后，总会要飞出去的。自己再如何想把他们留在身边，可他们终究有一天要飞出这个窝，去过属于他们真正的生活。
孩子小时，盼他们长大。孩子长大了，都飞向了外面。再想回到他们小时候，依偎在自己怀抱下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韩辛茹看着几个正在长大的孩子，突然心里有些难受。以后或许儿女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生活，越来越难得了。未来大多数的时候，只能自己夫妻俩有些孤独的相扶到老。
小鸟总有一天长大，总要去寻找他们的天空。拥挤的鸟巢将会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老鸟守着空巢，回忆着曾经的欢声笑语。
第十九章 钱财引起的记忆
老妈同意自己出门的好消息，第二天一早，林小根就把这个喜讯告诉了自己的小伙伴石头和长发。在他看来，自己能出门打工，就是成长为大人的标志。
“俺也和俺大舅家的表哥说好了，过了年跟他一起，带俺到俺哥那里去找活干。石头，你呢？真的就在家等着到时报名参军吗？”长发说出了自己也已经找好的门路。
看到一旁的石头，开始问着是不是真打算去当兵。
经过上次从石头家回去后，自己爸妈给长发洗过脑，他们说当兵有多苦，到时多没前途，不如现在出门学个好手艺，以后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让本就有些好逸恶劳的长发，对当兵的兴趣全无。想着爸妈说的那种生活，让他心里特别向往。
“俺爷说了，既然想当兵，那就明年在家好好帮着爸妈干活，等到了招兵的时候去报名。能体检上，就去部队好好当兵。要是体检不上，到时再找门路去混钱。”石头说出他爷给他的安排。
“石头，俺听俺爸讲，当兵头三个月很累的，都能把人累的瘦一圈，退伍了也没啥不同。依俺说，你也别去当兵了，跟俺们一起到外面去吧！”长发劝着石头，以为石头像他一样怕吃苦。
“俺是一定要去当兵。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俺们老林家已经有两辈人当过兵，俺们这一辈不能比上两辈差！
只有俺们这些去当兵的守着这个国家，你们才能更放心的去挣钱。都没人去当兵，你们怎么能过的安稳？”受爷爷的思想熏陶，石头说的话大义凛然，让长发脸上发虚，一时有些无语回答。
“等俺到了年龄，俺也去报名！”看到石头说这话时的气势，小根情不自禁的说道。
看到石头和小根两人这样，长发的心里想着：“俺才不会像你俩这傻，没事自己去找苦吃！你们去做你们的英雄梦，俺还是去发俺的财去。”
不同的家庭，教育出不同思想的孩子。难怪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只是有的父母教出的是好孩子，有的教出的却差强人意、自私自利。
年越来越近，很多人家杀猪宰羊准备过年了。有些家庭没有猪羊的，也想着去称点肉、打些酒，慰劳一下一年的辛苦。毕竟一年忙到头，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总该让一家人能感受一下幸福欢乐的滋味。
过年之前，大姐林长凤提前给了大根、小根兄弟俩各十块钱压岁钱，让兄弟俩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玩。
对于一年难得有那么几次，老妈只给几毛或一两块钱买零食的小根来说，拿着这样一笔“巨资”，心里无比激动开心。
林小根本来想拿着大姐给的钱，去买些什么好玩的东西。但转念一想，自己过了年都是要出门打工的大人了，还去买玩的东西，也有些太小孩子气了。
拿着大姐给的十块钱，林小根思想一番激烈的挣扎犹豫后，还是打开自己加了锁的课桌柜，拿出自己用纸叠的钱包打开。
看着自己的钱包里一毛、五毛，最大面值是五元的这些“财产”，现在再加上这张十元面值的“巨款”，林小根有种自己是“暴发户”的感觉。
现在林小根钱包里的钱，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五十块钱。这可是他积攒了一年多，平时父母给的零花钱，和过年时爸妈给的压岁钱忍着没舍花，才敛聚到这么“大”一笔财富。
他还想着，自己攒够钱也能买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到哪再也不用走着去了。
长发家和石头家老早都有了自行车，小时每次看到他们骑着自家的自行车上路，都让小根一阵羡慕。如今长发家都买了屁股带冒烟的了，爸妈因为小姐上班，才狠狠心买了辆女士的弯梁自行车给小姐专用。
虽说现在自己家有了辆，可那是爸妈买给小姐上班的“专车”。小姐每天早上走，晚上回来，自己很难有机会摸到车把。好不容易小姐放假摸到能骑的机会，爸妈总是怕他给车摔坏了，没骑一会就给锁起来。这让林小根觉得爸妈很偏心，想着自己攒钱到时去买辆，再也不求着骑爸妈给小姐买的这辆车了。
在现在这个时代，也许有许多家庭给孩子的零花钱，一次也比林小根钱包里的钱多。但在林小根当时所处的农村家庭条件下，家里又十分拮据，父母平时都掰着钱花，林小根能攒到这些钱，那可是真的不容易。
林小根对自己如此“吝啬、财迷”，这还是因为穷人家的孩子，总能更早体会到钱的金贵，感觉身上有了钱才能挺起腰杆，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穷怕了的原因吧！
数着自己“小金库”里的钱，林小根咧着嘴傻笑着。
数好钱，林小根警惕的瞄了瞄四围。
还好，爸妈和哥姐他们都没有来到这屋里。
林小根赶紧把钱包放进柜子里用书压着，锁上课桌隔层柜子的门，把钥匙继续塞到桌子隔层反面的缝隙里。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露出什么破绽，这才拍拍胸口往屋外走。
“这些钱，肯定不能让俺哥知道！不然又是被他给骗去买东西。”想到两年前的那个夏天，小根到现在都觉得很委屈。
那是小根初一的暑假，哥哥大根初三毕业的时候。林小根攒了两三年的压岁钱，和节假日跟着大人上山挖草药卖了攒下的六十几块钱，一天被哥哥发现了。
于是哥哥动起了脑筋，煽动他拿着这些钱，去买可以放磁带的随身听。
“小根，你看他们放的歌多好听！你有这些钱放着，被爸妈知道了，肯定给拿去，还不如去买个耳机(随身听)回来俺俩用。你想想，到时有了这个，那些人(庄子上的小伙伴)还不天天围着你转……”哥哥的一番说词，让小根动了心。
想着自己有了随身听，到时小伙伴们那种羡慕的目光，林小根听信“谗言”的拿出那些钱，递给大根。
“哥，俺又不知道买什么样的，那东西怎么挑(选)啊？”林小根看着自己的哥哥问。
“你不知道怎么挑(选)，我知道啊！你钱给我，俺俩一阵(起)去买。”
兄弟俩拿着林小根的“血汗”钱，瞒着爸妈来到镇上，花了六十块钱，买到了哥哥林大根渴望已久的随身听。哥哥又花了两块钱买了电池，再买了一盘盗版的歌带。至此，林小根两三年的“储蓄”，花的一分不剩。
林大根借着试随身听的理由，拿着随手听一路走一路听着。掏钱的林小根屁颠屁颠的跟在一旁，看着哥哥的试机子。
回到家，老妈看到兄弟俩手上拿的随手听，就问找谁借的。
自以为自己花钱买了随声听很了不起的林小根，一副等着老妈夸奖的神情，对老妈说出了是自己花多少钱买的。
老妈一听，抓起一旁的苕帚就给林小根一顿好打。
“你这个败家子！俺们累死累活舍不得乱花一分钱，你却花这么多钱去买这个没得用的东西。”……
“你自个的钱，就不是钱了是不是？你这个败家的王八羔子，俺让你胡乱买……”
林小根这一顿被打的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一个湾子的人都能听到林小根的惨叫声。
出主意的林大根连一苕帚都没挨到，最后随身听还被他以学英语单词要听磁带为由，被老妈划为了他的学习专用品，不与林小根有一点关系。
就因为有了如此“惨痛”教训，林小根这会才会如此小心翼翼，绝不能再被自己哥哥知道有钱。就以哥哥有那种老实的伪装，自己到时肯定又会被坑。
以至一直到许多年后，林小根跟老妈说起这事，还是一肚子的委屈。说老妈偏心，是哥哥出的主意，自己掏了钱便宜了哥哥不说，老妈还只打他不打他哥。
“谁让你调皮捣蛋，你哥老实！俺当时不打你，还能打你哥吗？”
想到老妈这样的话，真的让林小根心酸了很多年。到了结婚多年后，才让林小根放下这个结。
第二十章 尽孝心
四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早早把想在被窝里多睡会，天冷不想起床的林小根兄弟俩，从被窝里“震”了起来。
两个姐姐和老妈，正在厨房里忙着。老爸林忠诚正在桌子上摆着香炉、点亮煤油灯，准备接年祭祖宗。
大红的对联，飘着香味的厨房。
今天过年了！
林小根兄弟俩来到厨房，刷牙洗脸过后，老妈招呼道：“早饭下的面条，没给你俩留。锅里忙着，你俩就先饿会。晌(中午)饭烧的早，到时两顿一下(起)吃吧！”老妈一边在灶台上忙着，一边对懒床刚起来要找饭吃的兄弟俩说道。
“妈，没事！俺哥俺俩现在不饿。”闻着锅里老妈烧的肉香，林小根用力吸了吸鼻子，舔了舔嘴唇说到。
“早上的面条有啥好吃的！傻子才这会吃面条呢！晌(中)午有这么多的好菜，俺可要留着肚子晌(中)午多吃点！”林小根对老妈说过之后，心里在说着。
“大根，你跟弟你俩去喊你爷，叫他晌午到俺家来吃！平时俺家也没啥菜，你爷也没怎么吃到俺家的饭。趁这过年了，称的有些菜……”韩辛茹想着过年有些好吃的，把自己公公叫过来一起吃。
“妈，俺爷都不爱俺们，从来也不帮俺家做啥事，他就知道给俺小叔他们家混钱，干嘛要去叫他来吃饭。”
想着爷爷原来那样狠心对自己的爸妈，从来也不帮着自己家干一点事。小根有些不乐意去，不高兴的说到。
“他原来再不好，那也是你爸的老子，你们几个的爷爷。俺们做小辈的，要得有自己的良心，不能不孝！叫你俩去喊，你俩就去。你再在这胡说，你看俺大过年的能不能打你！”韩辛茹听到小根这样说，脸一冷转过头瞪着小根，手里的锅铲举了起来。
“俺们去行了吧！”看到老妈要打自己，林小根说着，拉了自己的哥哥就往厨房外跑。
“你说俺妈对俺爷咋就这好？她难道就忘了，那时候俺爷怎么对她和俺爸的了吗？”出了大门，林小根有些想不明白气鼓鼓的对林大根说。
“俺妈叫去喊爷来吃饭，我俩去喊就行！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怎么他也是我俩的老爷。俺爸是他的儿子，俺妈要是对俺爷不好，俺爸心里能好受吗？”林大根毕竟认识比林小根要宽广。
“那俺爷怎么没想到俺爸也是他儿子？没想到对俺爸也好些？他这个死老头子，就是看不起俺家，根本没把俺爸当自己的儿子。”林小根越想越来气。
“小根，你这话要是被俺妈听到，你肯定又是挨打！俺妈俺爸他们对俺爷好，那是他们的孝心。俺爷对俺家好不好，那是他当老辈人的良心。孝心不能有条件的，良心是要靠自己去发现的。现在跟你讲，你也不明白。
等会去了小叔家，你别摆着脸，怎么说，他还是俺们的老爷。”林大根高中没白上，比小根要理智的多。
“你就像俺爸妈一样老实，俺家活该被他们欺负。行！到时你说，俺不说话行了吧！”林小根觉得自己的哥哥跟爸妈一样，没有一点自尊心。
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只有没有孝心的儿女。不管父母对自己怎样，毕竟是他们生养了自己。
林小根现在根本不能理解父母这样的想法，他只认为自己的父母就是太老实了，所以自己的爷爷才会如此不喜欢他们。
老爷子看着自己的两个孙子来叫自己吃饭，还有些不愿意去的说道：“你家人多，平时也没什么吃的。好不容易过年称点菜，哪用来叫俺的……你们自个多吃点。”
“爷，就是俺家平时也没啥好吃的，过年了有点菜，才更应该请你过去吃顿。俺爸也是你的儿子，他应该对你尽他的那份孝心！”林大根说的话，还真让老爷子无法再说什么。
“爹，大根他弟兄俩都来叫你了，你晌午就去他家吃吧！你要不去，大根他妈肯定又不高兴。”林小根的小叔这会对着自己的父亲说。
“俺是想让他们一家人能多吃点……好！那俺去！”老爷子说着，还看了看小叔家桌子上放着的，满桌子准备晌午要烧着吃的菜。
小根家的菜，肯定要比小叔家的差很多。
看来老爷是觉得小根家没啥好吃的，没有自己小儿子家的丰盛，听似想让小根一家人多吃点，其实……
林小根家中午的饭菜已经端上桌，鸡鱼肉蛋可都有，还有一锅白菜烩豆腐，五个小火锅在泥炉上冒着热气。鸡和猪是自家喂的，杀年猪时，卖了一大半的肉给别人，林忠诚自己家留了几十斤肉。鸡蛋是自己家母鸡下的，鱼是湾子池塘里集体养的打了分的。除了豆腐是自己家泡的豆子，花钱去豆腐店磨出来，其它可都是自家喂养的。
炉子里火红的木炭，让锅子里的菜水“噗哒、噗哒”的冒着热泡。锅子的四周放着四盘烫菜，一盘香菜，一盘菠菜，一盘千张丝，一盘粉丝。
看着这样一桌菜，在小根的记忆里，长这么大，这是最丰盛的一顿大年饭。也是这一年来，唯一一次这么多好菜齐聚一起的“饕餮盛宴”。
桌子上放着一瓶酒，韩辛茹拿出放在热水里加热的饮料，打开盖，首先给小根爷爷倒了一杯。
“爹，这在滚(热)水里捂热了的，你不喝酒，喝点这。”韩辛茹帮倒满饮料的杯子，送到小根爷爷的面前，杯子里的饮料还冒着热水。
“妈，你坐着，让俺来倒！”林长凤心疼自己的妈妈，接过饮料瓶，让韩辛茹坐着。
“小根，现在你不上学了，陪老爸喝一杯！”林忠诚想着过年，小根也不上学了，原来管着他不准他喝酒，现在他能喝就让他陪自己喝一点吧！
林小根看看韩辛茹，有点怕自己老妈还是管着他，不准他喝酒。
“你喝点吧！不要喝多了！以后出去了，可别动不动跟人家喝酒。大根还在上学，就喝点这糖水(饮料)吧！”看到林小根询问的眼神，韩辛茹松口叮嘱道。
“俺才不跟人家喝呢！”看到老妈同意，林小根忙拿起酒瓶倒着酒。
“爹，俺知道你牙不好吃不动，这鸡肉和猪肉俺都给炖的烂，你尝尝，能吃的动！
俺和忠诚没用，平时俺家没啥吃的，也没能让你喝到俺家的一口水，是俺和忠诚对不住你！今个你慢慢吃，多吃点！等这吃完了，俺再给你(舀)。”韩辛茹说着，首先拿勺子给老爷子先盛了半碗鸡肉和汤。
老爷子夹了块鸡肉放到嘴里，差不多入口即化。“你们自个也吃！哪能都(舀)给俺！”小根的爷爷吃着炖得烂乎乎的鸡肉，似乎有些感动，同样心里有着一丝愧对。
在小儿子家虽说平时生活也好，逢年过节时的菜更多，要比这桌上的丰盛。可哪次都是依他们的口味，三翻两炒的在锅里炒熟就盛起来，哪里想过他老了没几颗牙吃不动。
“爹，这猪肉和鱼你也夹着吃。辛茹想着你牙不好，早上起来，就把这鸡肉和猪肉给炖着了。你能吃就多吃点，俺们小时候，你为了养活俺们几个受了那么多苦，到老了俺也没能让你享到俺的福……”看着自己已经苍老的父亲，林忠诚心里有些难过。
在大过年的流眼泪可不好，他借着把酒壶放到火炉旁暖着转过身时，悄悄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角。
第二十一章 良心发现
林忠诚和小根父子俩在喝着酒，韩辛茹不停的给自己公公和几个儿女夹着菜。
嘴里还不时的说着：“今个过年，你们几个都多吃点。锅上还有没盛完的，吃完了俺再添。”
只是林忠诚夫妻俩自己，大多都是把筷子往豆腐锅里夹。偶尔的往鱼肉锅里夹，也是夹起一小块或没什么肉的头尾全是骨头的部分。
难得过年时烧上一桌子好菜，他俩在心里想着能让儿女和爹多吃点。家里本来经济条件就差，还想攒点钱盖房子，平常的生活，也就抠的紧，日子过得干巴巴的。让几个孩子跟着，也没吃到啥好点的饭菜。
过年了，有些菜，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想着让孩子们能多吃点。看着孩子们吃的开心，比他们自己吃着还要舒心。
“爸，妈，你俩自己怎么不吃？你们也要多吃点……”林长凤看到父母不怎么动鱼和肉的锅里，知道父母用心的她，拿着筷子给父母碗里夹着肉。
看到大姐这样，林长娥和林大根也懂事，不时从三个荤菜锅里给爸妈夹着菜。就连还不太怎么理解父母用心的林小根，在哥姐行为的影响下，也帮父母夹了几次菜。
“你们几个吃，俺和你爸吃着呢！还有你爷在这，你们怎么能都夹给俺俩吃……”
韩辛茹说着，看公公碗里的鸡肉吃完了，忙站起来说道：“爹，俺再给你盛点鸡肉。”说着，双手就要去拿起公公的碗。
“老二家的，你别给俺盛鸡肉了，俺都差不多吃饱了。你帮俺盛一小口饭就行，过年总得吃点饭……”说着，把自己的碗递给二儿媳妇韩辛茹。
小根的爷爷还是老一辈人的想法，过年得有口饭吃，来年才不会因为没吃的饿着。象征着新的一年能有吃有喝，日子会过得更好。
看着七十多岁的公公，想着人老了消化能力差，也不能一下子让老人吃太多。
韩辛茹接过碗答应道：“好！俺去给你盛些饭。”
“妈，你坐着吃，俺给老爷去盛。”林长娥站起身，拿过韩辛茹手中的碗，她去给爷爷盛饭。
“小娥，给俺盛少点，盛多了俺吃不掉(完)。”林老爷子又忙着招呼道，怕孙女给自己饭盛多了，吃不完太浪费粮食。
林长娥答应着，已经到了灶台前，掀开锅盖盛着米饭。
“你怎给俺盛这多？俺吃不掉这些……小根，俺这还没吃，给你点。”
看着自己碗里半碗白米饭，林老爷子感觉自己是吃不完要剩下，可真有些太浪费可惜了。想着把碗里还没动筷子的米饭，匀点给自己的这个小孙子。
听到自己爷爷的话，林小根有些微皱起了眉头。心里嫌弃爷爷碗里吃的饭，要匀到自己碗里。
“爹，吃不完的剩在碗里没事。过年有余的才好嘛！”韩辛茹看到小根不自然的反应，微瞪了眼小根后，又微笑着对自己公公说。
“爹，你原来还常说，过年有剩的才好，这会怎么还怕吃不完呢！你再多吃点菜，饭吃不完就留着。”林忠诚说着，给自己父亲的碗里又夹了几块鸡肉和猪肉。
吃着碗里的菜，林老爷子想过了味的看了看自己的二儿子，又看了看二儿媳妇，有些内疚忏悔的开口说道：“忠诚、辛茹，是俺老糊涂，这些年对不住你两口子……”
也许是人老心慈，看着二儿子夫妻俩对自己这样用心，又想着小儿子夫妻对自己是怎样。两者比较，是林老爷子良心发现醒悟过来的原因，这时带着非常歉疚的心情对二人说着。
“爹，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还提那些干啥！你一个人把忠诚他们几个拉扯大也不容易，俺们怎么还能争你什么？要说还是俺们对不住你，没能让你跟俺们过上好日子。”
“辛茹，忠诚从小就憨，要不是你嫁过来操持着这个家，就以忠诚老实的性子，还不知会过成啥样！是俺老林家对不住你，让你嫁过来，没能过上一天好日子……”林老爷子用干枯满是褶皱的手，在自己浑浊的双眼上抹了抹。
“爹，你看俺们现在虽然还是有点苦，但这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要好啊！等大根要是考上大学，那俺和忠诚就能熬出头了。大过年的，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就好，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不管到啥时候，俺们都还是你的后人！”韩辛茹看到自己公公的失态表情，出口安慰着。
“大根，小根，你俩以后要孝顺你爸妈他俩。他俩为了你们几个，可没少受苦！”林老爷子也感到，自己大过年的不该失态，忙对大根几个嘱咐道。
“爷，俺们以后肯定会孝顺俺爸妈他俩。”小根抢着答道。
看到老爷子现在知道忏悔了，小根觉得这也有些太迟了些吧！
“你要真的心疼俺爸妈？你那时候怎么不知对他们好些？老了干不动活了，你才知道谁好谁坏，这是不是太迟了些！”
林小根对自己爷爷，现在可还是没有啥好感。
一家人吃过中饭，在还没有收起碗时，只见林老爷子，趁还没人来串门，有点抖抖索索的手伸进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接着掏出用一条已分不清是白色还是灰色的布包，包着的是一小包鼓鼓的东西。
老爷子抖着手把布包放在桌子上，再慢慢的打开。
只见打开的布包里，是一沓叠在一起的钞票。随着林家老爷子把钱拿在手里展开，全是一些一元、二元、五元的票子，最大面值的也只不过是十元的，加起来大概有一百多块钱。
老爷子用有些颤抖的手，拿出几张二元的纸票。抬头看了下小根姐弟四人，稍稍愣住了一会后，又放下手中拿着的钱，再次找出四张五元面值的换在手上拿着。
“大根、小根，爷老了也帮不上你家做点啥！过年了，给你们几个几块钱压岁，你们自己买点糖吃。”林老爷子说着，抽出一张五元的钱，首先递给坐在自己一旁的大根。
“爹，他们不能要你的钱。你老了也混不来钱，这些钱你自个留着买点汤水吃。”韩辛茹立马出声阻止着大根去接钱。
“老妈真是的！老头子从来没对俺们四个花过钱，现在好不容易大方一回，老妈还……”林小根举着早就准备好接钱的手停在那里，不解的看着老妈，在心里埋怨着。
“爹，辛茹说的对，你的钱俺们不能拿。俺们没有能力给你汤水钱，哪能还让你拿钱给俺们……”林忠诚这时也开口说道。
这让林小根在心里更加认为，爸妈真是老实人。爷爷能干活时帮小叔家挣了那么多钱，现在想过味了，给自己姐弟几个几块钱压岁，还不是应该的嘛！
眼看要到手的压岁钱，就这样眼睁睁的被爸妈拦着不准要，林小根的心里那个滋味……
“忠诚，辛茹，俺知道俺这些年来对不住你们。现在俺想明白过来，可已经人老了……
俺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俺做个老爷，对孙子孙女的一点心。你俩要是不原谅俺，你俩就让他们几个不要拿。”
“爹……”林忠诚夫妻，几乎同时开口说道。
最后还是韩辛茹接着说道：“爹，你老了，手上有点钱也不容易……好！你给的压岁钱，俺让他们拿着，这下可以行了吧！凤和小娥自个都能混到钱了，她姊妹俩个就不要了。”
林小根已经无望的心，听到老妈的话后，又燃起了希望。
第二十二章 难忘儿时童真
林小根如愿以偿和哥哥一起，每人拿到了爷爷给的五块钱压岁钱。只是两个懂事的姐姐，以自己已经长大能挣钱了为由，谢绝了爷爷要给的压岁钱，让爷爷留着自己买点东西吃。
在林小根的心里，却认为两个姐姐像爸妈一样傻。爷爷给的钱，不要才白不要。以林小根的想法，爷爷每人多给些才对。
给了压岁钱后的爷爷，又赶紧用那块布把剩余钱包好，放进自己棉袄里面缝的口袋里。并招呼小根他们，不要对其他几个孙子孙女说，免得到时另外几个人争，说自己没给他们压岁钱。
韩辛茹让两个儿子谢过自己的爷爷后，再三叮嘱了一番小根兄弟俩，不要对别人说，自己爷爷给了他俩压岁钱。
这才让老爷子放心的把凳子挪到火炉边，坐在那里烤着火。
林老爷子一辈子不抽烟不喝酒。林忠诚起身给自己的父亲泡了杯茶，双手递到自己父亲面前后，陪着自己的父亲坐在火炉旁拉着呱(聊天)，回忆着以前小时候的事。
两个女儿帮着韩辛茹一起，收拾碗筷洗刷着。大根和小根兄弟俩，早就跑了出去，找一帮小伙伴们吹牛侃大山玩着了。
都吃过午饭后的林家湾，大伙难得一年忙到头闲下来，开始互相串门坐坐，谈谈家常或打打牌，享受一下一年难得的一次真正休闲。
林老爷子被小根大伯家接去了，晚上在大儿子家过年。
晚饭桌上，韩辛茹拿出早已准备的压岁钱，递给几个孩子。
“这是俺和你爸一起，给你们几个的压岁钱！”韩辛茹手上拿着四张十块的票子，首先递给的是大女儿林长凤。
林长凤在那说着，自己已经大了不用再要压岁钱，和老妈两人来回推送着十块钱时，林小根有些焦急的看着老妈手中的票子。
“大姐，你要不要，你就拿着给俺呗！俺可不嫌弃！”林小根这货脸皮厚的说道。
“你想得美！俺们不要，是想着让俺妈拿着，凭什么要给你？给了你，又是去买玩的去。这都说自己是大人了，还买小孩子玩的东西，丢不丢人！”小姐林长娥看到小弟这么厚脸皮，故意羞贬着林小根。
“谁还是小孩子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俺去买玩的了？俺过了年也出去混钱了，谁稀罕你的压岁钱。”感觉被小姐这样说的有些在贬低自己，林小根红着脸对林长娥说，却完全还是一股孩子气。
“小根，这下丢人了吧？谁让你这么贪心，老妈给我们的都有，你还想要大姐的那份……”林大根这时还不忘借机挖苦奚落弟弟一番。
“你……”小根这会有点恼怒的看着自己哥哥。
林小根看着哥哥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对着嬉笑的哥哥踢上一脚。
想到自己几年“辛苦”攒点钱，都被哥哥忽悠着去买了东西，最后挨打的却是自己，东西变成了哥哥的。想到此处，小根的心里就是一阵不爽！哥哥不帮着说话就算了，还这样讥笑自己。林小根觉得哥哥太不够意思了，以后绝不上哥哥的当。
“小钱迷！想着攒钱是好事，但胡花钱可就不应该了！给，这是给你的压岁钱，自己给放好攒在那，等大了讨媳妇拿出来用。”看着小根羞怒却不甘的眼神，老妈韩辛茹把手里一张十块的压岁钱，递到这个知道存私房钱的小儿子手上，还不忘说笑几句。
老爸林忠诚这时也笑着说：“小根，你这现在都知道攒钱，看来到时候你娶媳妇，不用俺和你妈操心的了！”
“爸，就这点钱，俺要攒到哪年才能娶上小媳妇啊！你跟妈可不能偏心，把钱都给俺哥，不管俺的事。”林小根还把老爸的话当成认真的了。
“哈哈哈……”一家人被林小根的话逗的笑起来。
“才多大，都想着要娶媳妇了。小根，你真够不要脸的。”林大根笑过之后，鄙视的对小根说到。
“切……就跟你以后不想要小媳妇一样！”林小根没脸没羞的鄙视着哥哥的虚伪。
“呵呵呵……自个嘴上还是一股奶腥味，这都开始想找小媳妇了。好了，跟你哥你俩玩去吧！别忘了先给你那些叔子们辞岁，然后再找石头他们玩。晚上天黑不要到处跑，记着要早点回来！半夜下饺子吃，吃好了睡会觉。”韩辛茹让两个儿子去玩一会，并招呼着早一点回来。
“俺今晚不睡，俺要和石头俺们几个守夜！”早就和石头约好了，今晚在石头家打牌，彩头就是辞岁挣的糖果，用输赢糖果的方式玩一夜。
林小根说着话的同时，已经和哥哥两个人欢快的走出了屋。
辞岁时，大根说自己已经这大了，没要那些叔婶给的糖。小根可就不管了，只要别人给，他就拿着。衣服上几个口袋，装的鼓鼓的。这可是晚上打牌的资本，他可不能不要。
半夜老妈下的守岁饺子，兄弟俩都没回来吃。在石头家，吃了一碗石头老妈下的饺子后，几人又在牌桌上“大战”起来。
此时，兄弟俩和石头、长发几个，正在为了一个糖果争着输赢。大根没有糖果，但他可以找弟弟“借”，只是看着他这只有“借”的，好像没有还过。
长发也从自己小堂妹手上“借”了一把糖果出来，哄着说，到了明天早上会帮堂妹赢一大堆回来。
石头更简单，直接从自家买的糖果里抓了一大把出来，当做自己的“赌资”。
大孩子们总都有办法，从比自己小的孩子手上哄来东西。这就是大孩子的聪明，他们能让小点的孩子，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高高兴兴的送到他们手上。
一夜“鏖战”，听到鸡叫第一遍过后，熬的双眼都睁不动的几个半大小子，在长发输光了找堂妹“借”来糖果资本后，终于撑不住的散伙，各自回家休息。
一晚上的辛苦，在大根这个哥哥不时借本的情况下，林小根的糖果还是那么多，只赢了打牌时自己和哥哥吃掉的几颗。
“哥，今晚上要不是你总找俺借，俺肯定赢得比石头还要多。”走在回去的路上，被外面冷风吹的清醒过来的林小根，这会对自己哥哥算着账。
“你怎么没说，是我陪着你们玩了一夜？好多把牌，我都没压你的，你才能赢好不好？”听着小根的算账，大根赶紧说出自己的几次放水，免得小根到时找自己还他的糖。
“也是哦！哥，你别怕，俺又没让你还俺的糖。要不是今晚打牌，俺也不会拿他们辞岁时给俺的糖。你看，俺俩这自己没出本，却跟石头他们俩打了一夜的牌。石头赢来赢去，也没赢到俺家的糖。哥，俺这可够聪明吧！”林小根笑着说，自己打牌前就想好的无本生利办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他们要给我的糖都拿着，我就猜到你是想多拿点糖打牌用。”
“哥，还是你最知道俺！”小根笑着，把手搭在大根的肩上，兄弟俩往家里走着。
今夜，也是林小根几人最后一次，用童真的心在一起玩耍。这个大年夜过去以后，林小根几人再也回不到这样为了一块糖果而争的美好岁月。
人，总要长大。童真的美好，随着经历让各自心理成熟变得复杂起来，这份无忧无虑的日子，只能出现在各自的回想里了。
第二十三章 俺才不会没出息
在你来我往的拜年声中，时间过得真快！
感觉刚刚才过了年没两天，却已经到了正月初六的日子。一些主要亲戚，差不多都走完了。林大根今年要高考，要提前开学上课，昨天就已经去学校了。
外出打工的人们，又开始收拾着行李，准备再次离开温馨的家了。
“小根，你今年就不要出去了吧！等你哥上半年看考试的怎样，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要是考不上，下半年你在家帮你爸，把房子先撑(盖)起来。”
晚上吃过饭，看着小根也要收拾自己的衣服，说跟大姐一起出门，韩辛茹对儿子说出了，他们夫妻俩早就商量好的打算。
为了不让年龄还小的小根去外面受罪，夫妻俩只好提前对小根，把家里的发展计划说了出来。
“妈，俺哥今年肯定能考上大学。要是今年他真的没能考上好学校，也要给他再复习一年。就他那什么活都没做过的人，你们不让他上学，他回来还能干啥？房子又不急，等俺以后大了，真的到找媳妇时再盖也来得及。你们把钱留着给俺哥上学吧！俺和大姐出去混钱，到时也盖他们那样的楼房。”这会的林小根，像个大人一样的对老妈说着。
“我虽喜欢有钱的感觉，但还不是守财奴。要是俺哥能考上大学，在全湾人面前你们也能挺起腰杆子了。我可不上你们的当，我要出去做大老板。想用这办法不让我出去挣钱，门都没有。”林小根心里认为，这是老妈不想让自己出去，故意这样说给自己听的。
“呦……看来俺家小根真的成大人了！可你知道出门在外有多难吗？自个要……”韩辛茹看着小根，说着出门打工的各种不容易，就像她自己出过门打工一样。
“刚才那一招留不住我，又开始想说外面有多不容易来吓唬我？你都没出去过，怎么会知道这些？傻子才会信你的话！我绝不会上你们的当，我这回无论如何都要出门挣大钱。”
听着老妈说着出门在外的万般不容易，林小根心里想着这是老妈的“阴谋”，无非就是阻止自己出去。感觉自己也没那么笨，怎么会看不穿老妈的“计谋”。
想到这，林小根一本正紧的说道：“妈，你要相信你家儿子能吃苦耐劳，不要把俺总当小孩子行不行！俺大姐头年出门，你们也这样说的，你看俺大姐现在不是在外挺好的嘛！”
老妈这话，可吓唬不住小根。自己大姐就是例子，老妈他们当初也是这么说的，可大姐不是出门挣了这么钱回来。
“你呀……到了外面就知道了！你知道我才出去头几个月里，都是怎么过来的吗？只不过你这回出去有你小姐俺俩个在，要比我当时一个人要好些！”
林长凤看了看自己的小弟，独自一人在异乡漂泊的那种孤独感，只有亲身体会的人，才能明白那是种什么滋味。别人怎么说，都没有自己亲身体会到的深刻。
没有经历过风雨的人，总以为生活就如梦幻般美妙。
父母劝说了一阵，看到小根是一心想去外面，只好千叮咛万嘱咐，让小根出去了听两个姐姐的话，有什么事多跟两个姐姐说。
林小根听着，一个劲的连连点头答应着，只是爸妈说了些什么，全都从耳边过，根本没记着。此刻林小根的心，已经飞到了根本不知外面世界是怎样的梦幻里。想着自己马上就能出去挣大钱，林小根激动的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一早背上行李，韩辛茹在三个子女一旁再次叮嘱着。老爸林忠诚，挑着恨不得把家里能吃的都装上带走的两个大口袋，一家人往街上的车站走去。
走到孩子们坐的车旁，林忠诚帮忙放好行李，催着三个孩子快上车坐好。
在这趟车上，居然还有几个熟人一起。韩辛茹和两个女儿跟熟人打过招呼过后，才往车门口走去。
看着儿女坐上车，韩辛茹忍不住捂着嘴，眼泪就像下雨一样无声的滴落。
“凤……小娥和小根……都第一年出去，你在外面多照看点！”韩辛茹来到孩子们坐的车窗外，尽力不让儿女们听到自己哽咽的声音。
“妈，我会照看好小弟他俩的。妈……爸……你们回去吧！”坐在车上，对着打开的车窗外父母，林长凤想忍却没忍住的哭了出来。
待在父母身边的好，只有经历了独自在外生活的人，才懂得是多么珍贵。
“俺们没事……看着你们走了俺们再回！”林忠诚看着车窗里的三个儿女，伸手抹着发红的双眼。
“小根，小根……”韩辛茹喊着儿子的名字，可林小根这会只顾兴奋的看着车厢里的人，哪有心思去听老妈的嗦。
“小根，妈喊你呢！”林长娥拉了一把坐在自己身旁，根本没有看着父母的林小根，让他靠近自己这边开着的车窗。
小根看着老妈流着眼泪的双眼，头上布满黑线。
“不就是出个门吗？有啥好哭的。在家嫌我没用，还没走却又哭的稀里哗啦的，这都是啥人啊！”林小根腹语着，他哪能明白父母的舔犊之情。
“小根，你在外要听你两个姐的话，做不动的活，不要自己逞能硬扛着做下去。要顶真没有你合适的，你就还回来……”韩辛茹看着小根被小女儿拉到车窗前，关爱之情充满在话语间。
“妈，俺这还没走呢！你却都想着让俺回来……”林小根有些不满的噘着嘴，感觉老妈太小看自己了。
“俺肯定能在外面找到工作，不会像你说的这样没用而回来的。”林小根在心里跟老妈较上了劲，感觉老妈真的太烦人、太嗦。
“好像眼水不值钱似的，打俺时怎没看你这样哭过！”看着老妈盯着自己，眼水不停的往下流，林小根把头偏向一旁，觉得老妈让自己有些太丢脸。就像自己还是三岁小孩，离不开他们的怀抱一样。
但偏过头的林小根，本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才不会像老妈和姐姐他们这样，动不动就淌眼水。可想到老妈那含泪的双眼看着自己时，自己的心里怎么也有些难过，眼睛里也有东西要出来。
被儿子这样一说，又看到儿子把头偏到一旁，韩辛茹有些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接着又对自己的小女儿叮嘱起来。
一旁，林忠诚对着大女儿叮嘱着，时不时用手抹一抹自己的眼睛，尽量不让大女儿看到自己淌眼泪。
这边父母和两个女儿边哭边说着话，一旁的林小根却像无感觉一样，眼睛在车厢里四处瞅着，感觉一切都那么新鲜。只是听着一旁飘进自己耳朵里，父母和姐姐带着哭泣的声音，让小根的眼角也有些酸酸的，有股热泪要往外涌。
“俺才不会没出息的哭呢！”林小根感觉有些丢人的偷偷揉了揉眼睛，生怕别人看到他要哭的样子。
叛逆期的孩子，读不出父母对自己深深的爱！
第二十四章 打工路上
车子启动了，老妈韩辛茹对着车窗喊着小根的名字，嘴里大声招呼着。
听的林小根有些不耐烦的看了眼车窗外的父母，没好气的回了句：“俺知道了！”
当眼睛看到老妈那满眼的泪花时，林小根不知咋的，眼水自己跑了出来。
两个姐姐趴在车窗上，对着父母泣不成声的招呼着，让父母在家多保重身体，不要再那样累着自己。
其实这会车子两边的车窗，差不多都是这样一副情景。车窗外送别的人，含泪不舍的叮咛招呼着，车窗内的人频频点头答应着。只是车窗内的人，有不少并没有眼含泪水一副不舍离去的表情。或许他们已经经历过了几次这样的送别，内心早已适应了这样的离别场面吧！
车子行驶在路上，林小根有些迫切的想立马赶到外面精彩的世界里。
走了一段路，两个姐姐离别不舍的心情才恢复了些过来。大姐林长凤趴在林小根和林长娥二人的座位背靠位置，开始低声招呼着妹妹和小弟，等中午半路停车吃饭，下车时要紧跟着自己，到时不要一个人乱跑。并对弟弟妹妹二人说着，到了外面要注意的事情。
林长娥不停点头答应着。而林小根则嘴里不情愿的“嗯”的回应了几下，感觉自己的大姐比老妈还要嗦。
“林长凤，这是你妹和你弟？他们今年也出门？”这时过道对面的座位，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问着还在叮嘱弟弟妹妹的林长凤。
“谭梅，你也坐这张(俩)车？你家宋海明呢？这是俺妹和俺弟，今年要跟着我一起出去找活。”上车就忙着和车窗外的父母说话，没注意到同厂小姐妹的林长凤，听到声音看过去后，有些惊喜的问道。
“大姐还招呼我，出门在外不要一口一个俺字，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外地人，自己不是也说俺字。”听着大姐的话，小根心里在说着。
“林长凤，我不是在这嘛！刚才我们上车，看到你在和车窗外家里的人说话，我们就没好打招呼。这是你亲弟？他年龄也太小了吧？”坐在谭梅身后位置的一个男青年，这时伸着头含笑的对林长凤说着话。看到小根完全像个小孩，有些忍不住脱口问道。
“俺……我都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听到别人说自己是个小孩子，林小根立马不乐意的说出自己的年龄。
“呵呵呵……对！对！对！你不是小孩子了，你看我这嘴！”叫宋海明的青年，看到小根不高兴的脸，立马笑着承认自己说错了话，表明小根不是小孩子了。
“你弟还真有意思！他这脸长得真是一副娃娃脸，像他这样看着有些小，怕是出去了活有些难找啊！”谭梅也笑了笑，但说出了实情。
“你还说呢！我这心里都开始替他着急了。爸妈让他在家先待一年，可他非要今年出来。这出去了，想到让他晚上去哪睡，都让我头大。”
林长凤他们是女工宿舍，宿管阿姨查的严，根本不准男的随便进入。白天进入女工宿舍，就如政审一般严格，有规定的时间段和时长，更别说留宿了。至于自己妹妹林长娥还好些，可以躲着查寝，在自己宿舍挤一挤。
“你这还真是个事！我今年也带了俺姨家表妹出来，女孩子还好些，能跟我们挤一下。男的可就不好办了……
哦……对了！宋海明，你们宿舍不是可以吗？到时让长凤的弟弟就去你那里睡一下呗！”谭梅猛然想到了地方，对身后自己的男朋友说道。
林小根这会看到叫谭梅的女子身旁，是个自己有些熟悉的女孩。这时那个女孩正看向自己微微一笑。
小根对着对方也是微微一笑，心里在想着：“我原来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女同学有这么好看呢！”
小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半年没上学，所以在自己眼里，母猪都能赛似貂蝉了！这种话可只能自己心里想着，绝不能说出来。要是说了出来，估计自己这小体格子……
小根不会知道，就因为这一眼，他的一生将为了这个女孩魂绕梦牵。
“肯定没问题！林长凤的老弟，那不是跟我们自个老弟一样，哪能让他没地方睡呢！”宋海明一听女朋友的话，立马爽快的答应道。
说白了，这还不是看在自己女朋友的面子上。女朋友都发话了，自己要是略显一点犹豫，那不是给自己的幸福生活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嘛！
“这怎好意思！可是给你添麻烦了！”听到小根晚上睡觉的地方有了着落，林长凤连忙说着感激的话。
“林长凤，我们是老乡不说，你可还是谭梅一个宿舍的姐妹。怎么和我们还这样见外呢？”宋海明说话还真聪明，把自己和谭梅说成了已是一家人一样。
“谭梅，宋海明，真的谢谢你们俩啊！你们俩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听了宋海明的话，林长凤立马对二人感谢道。
“长凤，你这话说的，我们还是好姐妹吗？出门在外，谁能没有个难处？”……
“长凤，长娥和小根也出来了？”下湾的一个大姑娘，这时从前面转过头问道。
“林长凤，我们厂好像今年要招人……”后面隔着两排的一个人也开口道。
“我们厂好像男工女工都招，你们可以去试试。”……
一时间，熟悉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说起来。
看来“亲不亲家乡人”这句话，放在这时最有说服力。
直到中午停车吃饭，大家相互之间的谈话才暂停下来。
下了车，林长凤紧拉着小根的手，生怕她一松手，小根就会跑丢了似的。而林长娥也紧跟在自己的姐姐身旁，害怕姐姐只顾着小弟，会把自己忘了一样。
所谓“服务区”里卖的东西还真贼贵！一袋在外面卖一块钱的饼干，在这里都是翻个两三倍起步，一份盒饭，最少是七八块钱。专门打杯开水，都要你掏一块钱出来。你说不饿不渴，总不会花钱吧！
对不起！在这里可不行！不管多少，你必须买一份东西。你不买？大厅和门口位置上，正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把你往卖饭和货架的地方赶。看到有犹豫准备不买点东西的人，立马会有个骂骂咧咧的人来跟你“打招呼”，还有谁敢不买？
出门求财，图的是一路平安才能有命求财。大家都抱着花点钱图平安的想法，哪怕再不想吃这里面卖的东西，但还是违心的买了一份。
“黑店！这就是个黑店！”
林小根只能在心里这样认为着，却不敢义愤填膺的站出来，怒斥这黑心的路霸店家。因为看着比他牛逼的人都忍声吞气的掏钱买东西，何况他这个刚真正踏入社会第一步的“新生儿”了。
就连在吃饭时，林小根低声对大姐还没说了句：“这就是黑店……”
立马被林长凤捂住嘴，低声训斥道：“别多嘴惹事，赶紧吃好你的方便面上车。”
这个所谓的“服务区”，确实是黑店。直到几年后国家出面打击，这样的店才退出“市场”无迹可寻。
虽然多年后，服务区里卖的东西还是比外面市场上要贵，但再也没有了逼迫乘客买东西的事件发生。这让许许多多常年奔波在外的人，感觉到了真正的自主选择。
一顿路上的午饭，给林小根上了进入社会的第一课。
吃过午饭，汽车继续奔驰在国道上。随着车子的摇摇晃晃，许多人都眯上眼进入了梦乡。
一开始，满是兴奋的林小根，还强撑着已经在打架的双眼皮不愿睡着。可经不起困意的袭来，最终靠在座椅硬邦邦的靠背上，嘴角流着口水和周公叙旧去了。
在睡梦里，林小根梦见自己变成了大老板，父母一个劲的夸着他。让林小根开心的咧着嘴大笑，心情是无比的酣畅。
第二十五章 社会大染缸
被自己笑醒的林小根，睁开眼看着有些昏暗的车厢，再看看车窗外已经亮起的路灯，揉了揉眼睛打着呵欠问道：“小姐，这到哪了？快到了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不和你一样，也是第一次出门。”看来小姐是记住了大姐的招呼，可这有屁用。自己问的是到哪了，小姐却和自己一样，都是不知道。
“你问问大姐到哪了！小根，你刚才睡着了笑啥？我看你睡着时口水都流了好长出来，是不是梦到老妈做的好吃的了？”小姐突然想到刚才自己醒了后，看到小根流着口水在那笑着的一幕。
“谁……谁流口水了？俺……我、我可不是梦到俺、我妈做的啥好吃的，我是梦到我混(挣)到了好多钱。懒得跟你说！我问问大姐，这是不是快到了！”林小根说着，转过头问着坐在后面的大姐，是不是快到地点了。
大姐林长凤告诉小根，这离到目的地最少还得两三个小时，前提还是不堵车的情况下。要是遇到堵车，那就不好确定什么时间能到了。
“啊……还有这么远啊！”林小根一声惊呼，把车上一些还在熟睡的人给惊醒了，懵逼的四处查看发生了什么事。一些醒着的人，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向林小根这边。
还好，车厢里就前面亮着一盏灯，让人看不清林小根有些红着脸的尴尬表情。
“你一惊一乍的喊什么喊？哪次来回不都是这样，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看看，你把人家睡觉的人都吓醒了！”大姐看了眼四周乘客投来不善的目光，有些羞红着脸小声说着小根。
“我……我没注意！我不会再这样喊了。”林小根弄了个大花脸，对自己大姐保证道。
夜里十一点多，车子总算到了目的地的车站里。大姐林长凤带着林长娥和小根赶紧挤下了车，找到行李厢里自己姐弟三人的行李。
谭梅和宋海明这对恋人，外加一个谭梅的表妹，三人已经拿着行李等在一旁。
陆续下车的熟人，互相打过招呼后，各自拿着行李往车站外不同的方向走去。
林长凤三人带的东西多，看着姐弟三人有些吃力的样子，宋海明出手帮忙提着一个大口袋。
一行六人出了车站，商量过后拦了辆三轮摩的。谈好价格，把大包小包堆进不大的车厢里，然后六人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挤进了前后透风的车里。
“林长凤，我们先送你们四个回宿舍，然后你弟跟我到我们宿舍睡！”宋海明挤坐在三轮车上，做着安排。
“这次小根过来，真的给你添麻烦了！”林长凤无比感激的再次说着。
要不是遇到谭梅和宋海明，她都不知道今晚该安排小弟睡在哪。在家没有跟爸妈说这些事，就是怕爸妈担心睡不着。既然爸妈把弟弟妹妹交给了自己，就不能让爸妈还操心着。
“长凤，你再这样说，我可就不高兴了啊！我们是好姐妹，说这话有意思吗？你的小弟和我的小弟有什么差别？”谭梅伸手掐了一把林长凤说道。
“是、是、是！是我说外了！我不说客气的话了，行了吧？”林长凤笑着说。
到了谭梅她们的女工宿舍，几人一起搬下所有行李。宋海明付了打车的钱，帮忙把几人所有行李搬到宿舍门卫室门口。
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谭梅，林长凤，你们女工宿舍这时也不让我俩进去，东西就辛苦你们四个人自己搬进去了。那我俩先回宿舍去了啊！明个去厂里报到，后天才上班。等报了到后，我们带着他们三个先去找找活吧！”
“嗯！你快带小根回去睡吧！到时我们几个一起去男工宿舍找你俩！”谭梅催着宋海明快回宿舍睡觉。
林长风又对小根招呼了几句，看着小根跟着宋海明走进不远处的男工宿舍大门，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宿舍门卫室前。
第二天一早，担心自己弟弟不习惯的林长凤，早早起了床。想着去男工宿舍看看小根昨晚睡得怎样，又觉得自己去的太早，打扰了宋海明宿舍几人的休息。正在有些焦急不安的时候，谭梅醒了从床上坐起来。
谭梅边穿着衣服边问：“长凤，今天又不正式上班，你怎起来这早？你这是担心你小弟睡不好，对吧？”看着林长凤那担心的样子，谭梅立马明白了原因。
“小根长这大还没有离开过家，这刚来第一晚上，又和宋海明不是很熟，我怕他……”
“你怕他想家哭鼻子？你小弟不会也像你刚出那阵子，想家想的天天哭吧？都是男子汉了，你也不能太惯着他。大男人，就该让他自己适应适应新环境。”谭梅笑着说。
“他还小，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林长凤解释着原因。
“唉！你弟能有你这样一个疼他的大姐，那可真是享福的命。行，我这就起来刷牙洗脸，然后带你一起去看看你的宝贝老弟去。”谭梅说着，已经穿好衣服拿起了牙膏牙刷。
林长娥和谭梅的表妹陈洁，这时也听到二人的小声谈话声醒了过来。接着宿舍其他几个舍友，也都陆续醒来起床。一时间，大家洗漱、做饭、谈话声充满了房间。
“小根的早饭怎么办？”林长娥看到姐姐做好的早饭面条，想着小弟可进不来。
“长娥是吧？你老弟在宋海明那里，不会让他饿着的。我们赶紧吃饭，吃好了去找他们，正好一起去厂里。到时我让宋海明帮忙问问他们厂，看能不能帮你老弟找个轻松点的事做。你老弟看着太小了……”谭梅没有接着说下去，怕让林长凤姐妹俩着急。
“长凤，你弟也过来了？他多大了啊？”一个十八岁叫汪丽霞的女工问道。
“怎么，是不是想找长凤的弟弟做男朋友，让你们宿舍姐妹关系，变成真正的一家人啊？”另一个也只有十**岁的女工李琴，坏笑的看着叫汪丽霞的女工问。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天天想男人想的饥不择食啊！”汪丽霞在李琴的脸上，轻浮的摸了一把笑说着。
两人说着，已经开始相互攻击对方起来。只是这动作看着怎么都有些“下流”，根本不像是女孩子之间的打闹。
“喂……你们俩注意点影响行不行？知道的人，会清楚你俩是闹着玩。不知道的人看到，还以为你俩是女流氓呢！两个小浪蹄子，还不赶紧做早饭吃，吃好去厂里报到。以后我给你们找个那方面厉害的，看你们还发不发春了。”宿舍唯一的已婚大姐钤淑秀，用过来人的口吻说着两个小姑娘。
两个小姑娘脸一红，赶紧松开刚刚还在拉扯的手。
汪丽霞红着脸小声说道：“大姐你找的，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秀姐，反正姐夫不在这边，你找了姐夫也不知道。你放心，我们姐妹几个保证替你保密。”李琴还特意靠近钤淑秀耳边，像是说些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只是这说话的声音，却让宿舍的每个人都能听见。
“两个小丫头片子，还拿我开心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刚才还说两人的大姐，这会一对二的挑战起来。
片刻，宿舍里一阵威胁求饶声响起。其他人或吃着早饭，或正做着早饭，看着这三位“女侠”的各种不入流刁钻手法，完全是少儿不宜。
让第一次见识这宿舍里姐妹们“功夫”的陈洁，小脸羞得绯红。社会真是个大染缸，这一不小心，就让我们纯洁的少女受到了污染。
第二十六章 美女访问团
“喂！你们还去不去厂里报到了？你们要不去，那就接着继续闹，我们吃好可就不等你们先走了。”谭梅看到表妹小脸羞得通红，忙对毫无下限的三人喊道。
“停！停……不闹了！不闹了！两个小丫头片子，现在敢欺负大姐了。赶紧刷牙洗脸去厂里，不然你们可看不到刚来的小郎君了哦！”钤淑秀嘴上说着停，话里还不忘戏弄一下两个小丫头。
三个忙着打闹，没来得及做早饭的姐妹，从谭梅和林长凤的锅里搜刮了些“残汤剩饭”，填饱了一点肚子。洗好碗，一起嘻嘻哈哈的走出宿舍锁好门。
一个女工宿舍八个人，昨晚赶来，今天要去报到的就五个人。看来另外三个不是晚来，就是找到其它地方的工作了。
七个环肥燕瘦高矮不同的女人走在马路上，立马招来那些单身狗“如狼似虎”的眼神。只是面对这样一队娘子军，还真没有一个“饥渴虎狼”敢上前主动搭话。女人可不能随便招惹的，特别是一群女人在一起，更不可轻易招惹。
一群娘子军“杀到”马路斜对面的男工宿舍楼下，立马各宿舍的楼道阳台上，露出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只见一队娘子军，直接向楼梯走来，本来正走在楼梯上的一些男工，纷纷靠边闪开一条道行注目礼，目送生香活色的一队美女消失在自己视线里。
让男工们无比郁闷的是，女工们除了晚上不能随便进入和留宿在男工宿舍外，其余时间，进入男工宿舍比他们这些男工还自由。有时男工进入自己的宿舍，还被要求核对一下身份。可这些女工明明就不是住在这里的人，门卫就像根本没看见一样，任她们进出。
“不公平！绝对的不公平！这是对男人们的侮辱。女工宿舍也应该向男工们开放，这样才是公平的。”许许多多的男工们在心里这样申诉着，却没有一个人有胆去自己厂里办公室这样反应。
可怜的一些单身狗和“饿狼”们，心灵所受到的深深“伤害”，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一行七人，确切的说是七个女人，来到宋海明宿舍的门口。同楼层其他各宿舍的门口，从上到小伸出了多少不一的各个脑袋。楼道阳台上，只剩下三两个不畏“杀气”的男员工，眼神偷偷瞄向这边。
钤淑秀回头看了一眼楼道里的情景，憋着笑没说话。等着谭梅走到门前，敲响宋海明宿舍的门。
“海明，你们起来了吗？长凤我们几个过来，想带她老弟出去找找活。”敲过门后的谭梅问道。她可不会冒失的去推门，万一遇到不该看到的情景，那可就尴尬了。
“我刚起来，我这……”宋海明还没说完就来开门，宿舍里立马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好像还有什么撞到的响声，以及忍着痛发出的轻呼声。
并能听到对宋海明压低的声调招呼声：“宋海明，你等会开门，让我们先起来……”
宋海明听到这话，赶紧拉住早就起床，已经走出两步要去开门的小根。
“谭梅，你们稍等会，他们几个正在起来。”
宋海明知道这帮“狼友”的想法，听到谭梅说几个人，他们这是要给自己对象以外的人留下个好形象，看能不能到时得到美人青睐。
此时宿舍里六个年青人，像部队紧急集合一样，动作麻溜的穿衣提裤子套上鞋。一个个把平时像狗窝一样的床铺，收拾的平平整整，被子叠的那叫整齐。
接着平时根本不怎么梳头的男人，抢夺着宿舍唯一的两把梳子，并拿起有发油同事的美发宝贝，往自己的头上喷一喷，梳出自己喜欢的发型，对着巴掌大的镜子还左右照一照。看到自己眼角里的眼屎，赶紧用手给抠掉。先做好自己卫生的人，还特意审视了宿舍一下整体环境，把地上那些臭袜子啥的，赶紧塞进一个袋子里，放进下铺床底的最里面。并不忘拿出香水，对着屋里喷几下。
如果这里几个人是在部队宿舍，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教官监督他们做内务。每天不定时的派几个美女到他们宿舍突击到访，保证比那些教官去督促还要管用。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在真正的部队是不可能有的。
林小根看着这六个大男人手忙脚乱的样子，一时不解的看向宋海明。
他真想问问宋海明：“我姐他们过来看我，他们这是干什么？怎么还不让我去开门？难道他们……”
看到林小根有些疑惑不解的眼神，宋海明笑了笑对小根说道：“小根，等你再过几年，就能明白他们的心态了！”说着还还拍了拍小根的肩膀。
“你们好了没有？我可去开门了！”对小根说完，宋海明看着一个个有点人模人样的“狼友”问。
说错了，是“室友”，室友才对。
得到大家微微点头示意好了后，宋海明这才对小根说：“好了！现在我俩去开门吧！”
当宋海明打开门，看到谭梅身后除了昨天一起来的四人外，后面还有三个其他美女时，宋海明也是一愣。
“乖乖，这看来是美女访问团过来了啊！难怪一帮人，要在屋里先把自己拾掇的人模狗样了！”宋海明心里叹道。
“欢迎各位到我们这简陋的男员工宿舍！请进！请进！”宋海明感叹之后，麻利的站到门口一边，请各位美女访问团成员进入自己的宿舍。
谭梅带头，一行七人走进了这间同样住着七名男人的宿舍。
说错了，这一激动又说错话了。应该是住了八个男人，其中是七名男员工的这间宿舍。我们的主人公林小根也是个男的，怎么能不把他当男人看待呢！失误，失误了！
当七人美女团进入宿舍，六双泛着精光的“狼眼”。
“呸！”又说错了。
应该是六双泛着精光的男人眼睛，紧盯着眼前七位美女同胞。这一双双眼睛要是在黑夜里，那绝对是泛着绿油油的光芒。
“各位美女请坐！”宋海明走进宿舍，看了眼一个个室友那满面春光的脸，微笑着招呼着。
“各位美女，请随便坐。我叫曾思银……”一个脑子反应快的男同事，听到宋海明的话后，立马彬彬有礼的跟着说道。
并且不忘自我介绍一下。
一时间男工宿舍的六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起来。一个个都用最能引起女孩注意的方式，对着几位美女做着自我介绍。
听完几人的自我介绍，让钤淑秀忍不住捂着嘴在那暗暗偷笑。这宿舍有两个人的名字，他们父母给起的太有才了。一个叫真是银(曾思银)，一个叫禽加兽(秦佳绶)。就这名字，浅显易懂还富有内涵，让人一听绝不会忘。看来他们父母是个高人，让自己儿子的名字，能被人一听到就难忘。
“淑秀姐，你乐什么？”李琴看到钤淑秀憋着笑，而变的红彤彤的脸，在一旁碰了碰问道。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就是我……噗……”钤淑秀想尽力忍着不笑回答完李琴的问题。可谁知自己想着两个人的名字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自己这样忍不住一笑，感觉自己可有些太无礼了！钤淑秀这样不怕羞的人，这会也不好意思起来。
忙起身说道：“长凤，我们就先带着你弟去厂里吧！我们报完到，正好一起带着他们去找找工作。”钤淑秀真的有些不好意思再坐在这里了。
谭梅觉得被钤淑秀弄的有些尴尬，于是也站起来说道：“宋海明，你们也要去厂里报到吧？那我们先走了，记得帮长凤的弟弟问工作的事。”
“嗯！我记着呢！等我报完到，我就去办公室帮问问。我送你们去楼下，我从厂里回来后去找你们。”看着几个美女都起身要走，宋海明也站起来答应道。
第二十七章 大伙的力量
看着一个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在自己宿舍昙花一现后就匆匆离开。六个“狼友”满是失望不甘的眼神，全都颓废的坐在下铺上，一副副难兄难弟同病相怜的模样。
他们好后悔，没有先问问心仪女孩的名字。本来是一对一正好的配对数量，谁知那个年龄大的姑娘抽哪门子风，忍不住在那发笑，让他们精心准备的一切付之东流。
可怜！一群悲哀自己没有良缘奇遇的单身狗！
“难道是我们谁裤子拉链没拉好？”曾思银首先考虑到，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裤子拉链后说。
其他五人一听，赶紧检查自己的拉链，一个个都发现自己没有犯“老曾”说的这种低级错误。
“是不是我们谁穿错鞋了？”秦佳绶又想到一个可能引人发笑的原因。
在匆忙间，这样的问题很有可能发生。并且美女大都微低着头，首先看到的肯定是几人的脚。
秦佳绶发现，自己真太聪明了！
于是几人又开始检查自己脚上的鞋子，还是没有发现这样的错误发生。
“出了怪了！那个大些的美女笑什么呢？”曾思银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我们就没有结识美女的命吗？天哪……你要让我单身到什么时候？我可怜的五姑娘，唯有你对我不离不弃……”已经快奔三的曾思银，一下倒在床上长叹道。
“银哥，五姑娘是谁？怎么从没看你带她来我们宿舍过？”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室友，不懂的问道。
此话一出，立马引起几个年龄大些的室友哄笑。
“你过来，我告诉你，你也有喜欢你的五姑娘……”一个室友招手让这个最小年龄室友到他跟前，附耳笑着解说一通。
只见这个小室友立马脸红到耳根，发出一声惊呼：“啊！你们怎么这样……”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被这个小室友的表情逗乐了。
“好了，都别说笑了。大家还是一起想想办法，我们怎样有机会接近这些美女，不再让我们的打工生涯变得枯燥无味才对！”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室友笑过之后，又说出大家共同希望解决的问题。
“那个叫小根的小孩，不是她们中谁的弟弟吗？这些人今天过来，都是因为他才到我们宿舍的。如果我们对小根好，再帮他找到我们厂里，安排跟我们一个宿舍，你们说……”一个始终没有说话的室友，这时说出他的办法。
“我日！大头，还是你有办法！就依你说的做。只要叫小根的住在我们宿舍，我们就有绝对的优势，能赢得美女们的芳心。”曾思银一拍大腿，站起来高兴的说道。
“你们这是有啥事？怎么这么开心啊？”宋海明回到宿舍，看到大伙那兴奋的样子，忙开口笑问到。
“我说小宋，你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这有女朋友的人，就不知兄弟们的苦处了是不是？你说说……”曾思银说着他们那无比难耐的心。
“行！只要你们把小根能介绍到我们厂，那以后是有很多机会接触到那些美女。但你们能不能成功俘获芳心，那就要看你们各人的本事了。大家放心，我绝对会帮着兄弟们，在我女朋友面前说你们的好话，让她也帮着你们撮合。”
宋海明想着，借助大伙的力量，可比自己一个人帮忙要强多了。再说了，小根没找到工作，肯定要住在自己宿舍一段时间。给这几个人一些希望，小根住在宿舍里也能更方便些。
这边几个人在商谈怎样俘获芳心，而走出男工宿舍楼的几个女人们，正在问着他们的大姐钤淑秀，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失态。
听到姐妹们问到这，钤淑秀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趴在那。
“你……你们就没……没听出来？一个叫真(曾)……思银(是淫)，一个叫秦(禽)……禽+兽(佳绶)。这两个……两个人的名字……哈哈哈哈……我笑的不……不行了！”
“这名字不是很好吗？没啥好……咯咯咯咯……淑秀姐，我……我发现你思想好……好不健康……”李琴本来还没想到什么，仔细一想钤淑秀的提醒，也顿时明白了过来，跟着在那忍不住笑。
“你……你们说？这是怎样的父母，才能起……起出这样有……有才的名字？”钤淑秀再次提醒到。
一个个略一思索，立马都明白过来，七个人都是在那笑的东倒西歪。就连觉得姐姐几个人真的笑点太低时，略把这两个名字在脑子里读了一遍后，林小根也发现了其中的笑点，在那一样忍不住咧着嘴傻笑着。
林小根边笑边想着，要是爸妈给自己起这样有谐音的名字，他就是绝食抗议，也要把名字改了。虽说名字只是一个人的符号，但这完全是成了别人的笑话嘛！
跟着姐姐七人来到他们的厂门口，只见门卫室窗口位置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本厂招收学徒工数名。
一看这个招工广告，谭梅和林长凤的眼睛都是一亮。“自己带着的人，不正好可以跟着自己学吗？”
“可惜了！我们厂不收男的。要是收男工，长凤你正好也可以让你小弟进我们厂。我们五个熟手带三个生手，是完全没问题的。”钤淑秀看着招工广告，有些惋惜的说道。
“就算我们厂招男工，也没有男工宿舍啊！长凤姐的小弟进了厂，还要自己租房子，可也余不到多少钱。”汪丽霞替林长凤算着账。
“我们先能安排几个是几个，这样总比都没找到工作要好。我们这就进去问问，如果小根可以进去学徒，就算自己租房子住也合算。”谭梅想着现在自己这边有三个找工作的人，能先安排好一两个，其他人大家可以齐心帮忙找工作，要比都没有找到工作好。
“谭梅说的也对，我们先进去问问老板娘。只要老板娘点头，学会了手艺，不怕以后找不到合适的厂。”钤淑秀想想谭梅的话也挺有道理。
几个人进了厂里办公室，林长娥和陈洁非常幸运的，被厂里老板娘点头同意招收了。只是依旧学徒三个月没什么工资，学徒期满后每月多劳多得。
几个人问了小根想做男工的事，被老板娘告知，厂里没有招过男工。看在几个老员工的面子上，进来学徒也可以，条件是和女学徒工一样，但住宿问题不管。还有因为年龄太小，厂里没办法帮他办暂住证，这也需要自己想办法。如果真的愿意学，可以先让试试，觉得自己能学会那就接着学，如果感觉不能，那就没办法了。
老板娘让她们自己想想，想好了随时可以跟着她们几人后面学试试。
中午，宋海明找到谭梅几人，说问了厂里的车间主任，对方说先把人带去看看。但就怕看到小根显得年龄太小，车间主任不会要。
谭梅对宋海明说了陈洁和长娥已经找好工作，以及老板娘同意让小根去学试试的事。宋海明听完后，对林长凤说，先不急着让小根去学，大家可以先一起想办法，看能不能让小根找到管住的厂。顶真找不到，再去长凤她们厂学试试。
大家都觉得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下午大家一起带着小根先去宋海明他们厂。结果看到小根完全是个小孩，车间主任直接说不要。
连续找了半个多月，矮小的林小根都是被人看过后拒之门外。姐姐上班了，宋海明室友或姐姐的室友有休息的人，他们中有人每天会抽出一点休息的时间，带着小根去找工作。姐姐休息时，自己带着小根先找半天工作，然后再休息半天去上班。姐姐和一帮熟悉的人都弄得筋疲力尽，林小根因为显得太小的原因，都是没有厂敢招收他。
没人休息或他们自己都有事情时，林小根就躲在宋海明他们的宿舍里。一种孤独漂泊感袭来，让林小根越来越想家，越来越想爸妈。曾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林小根，已经一个人时偷偷哭了许多回。想回家的念头越来越浓烈，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陌生的地方待下去。
第二十八章 想家的念头
总以为爸妈太烦人，在家里没自由。如果到了外面的世界，自己一定能混得风生水起、一飞冲天。
幻想总是那么诱人，现实却把人打的生疼！
男工宿舍也开始查外来人员留宿的问题，一时间让林小根像做贼一样。在查宿舍前躲在宿舍外面，等到查完宿舍，再借着宋海明几个室友的掩护下偷偷溜进宿舍，惶恐不安的有个暂时的栖身之地。半夜听到有点风吹草东，就赶紧躲在床下，以为又是来查房的。
这日子过的，可真叫是提心吊胆！比做贼还心虚！
“大姐，我想回家！我想俺爸妈……”这天林长凤姐妹俩一早下班，等在她宿舍门口的林小根，一头扎在自己大姐的怀里，抱着大姐哭喊着。
如今在外面，两个姐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所有的憋屈和心酸，在看到大姐的这一刻，林小根再也逞强不下去了，眼泪汪汪的完全就成了一个，离不开爸妈的三岁孩子。
“小根，别哭！有我和你小姐在你身边呢！乖！我知道你这段时间受苦了，等你找到活就能比现在要好些了。刚出来肯定都会想家，等欠(想)下性，你就不会这样想着家了……”大姐像哄孩子一样，抱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小根安慰着。自己的眼里，也是噙着泪水。
她非常清楚想家的那种滋味不好受，她更知道此刻小根的心里是多么想爸妈。
虽说她这也是出门第二年了，可她还会时不时想家。只不过她已学着适应了这种不在爸妈身边的生活，不会再像小根这样想家想的哭着。她把对家的那份想念放在心中，想着自己好好上班挣钱，等到有一天再也不用离开家、离开爸妈的身边。
长姐如母，特别是弟弟妹妹跟着自己在外，照看弟弟妹妹的责任，责无旁贷的都在这个姐姐的肩上，自己必须要做好他们唯一的依赖。
看着小弟哭着说想家，林长娥也忍不住想到爸妈流着泪。她经常做梦自己还在家里，还和爸妈在一起，也悄悄的流过想家的泪。因为怕别人笑她，在大家面前时，她强装着自己不想家。
此时在小弟想家哭诉的影响下，平时的伪装再也撑不住了。也走到姐姐身旁，搂着自己姐姐和小弟含着泪说道：“大姐，我也想家，也好想爸妈……”说着，想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他乡再好，终究没有自己熟悉的那个家好！
家，是所有人一生恋恋不忘的地方，那里有自己所有美好的回忆！有自己融入血液的无比亲近。
看着弟弟妹妹哭，林长凤也忍不住的哭着。还边哭边安慰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心却也一样飞回到那个遥远家里。
姐弟三人，在宿舍门口抱在一起哭着的场景，引来了过往人的围观，更引来了女工宿管阿姨。
“这不是我们这里的林长凤吗？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三个人抱在一起哭啊？”宿管阿姨首先认出了，正在边哭边安慰着自己弟弟妹妹的林长凤。
“阿姨！这是我妹和我小弟，他们俩想家了……”听到宿管阿姨的声音，林长凤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对着宿管阿姨说出原因。
“是这样啊！看着这个弟弟也没几岁嘛！你父母怎么能让这小的孩子就出来打工？真是的，你们家的人真是想钱想疯了。
你说你弟弟还没找到工作？他这才几岁？怎么会有厂敢招收他！
这么小就被爸妈赶出来打工，还真是挺可怜的！怎么能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这样！只要你们宿舍的人不说什么，以后白天你在宿舍时，就让小弟弟到你宿舍吧！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这宿舍可不好管了。”宿管阿姨不知怎么，对搂在一起哭的姐弟三人动了恻隐之心。最后在林长凤的耳边，小声说出了这番话。
“谢谢阿姨！真的谢谢您了！”林长凤脸上还挂着未擦干的泪痕，感激的对着宿管阿姨连声感谢着。
没想到平时不近人情的宿管阿姨，对自己姐弟能如此网开一面，实在让林长凤感到不敢相信。
“看来宿管阿姨也是个好人，以前真的是我们错怪她了！”林长凤的心里这样认识到。
其实，并不是宿管阿姨不讲人情真的凶悍，而是因为她做的是管理宿舍的工作，如果不严格执行宿舍管理条例，真可能会对这些小姑娘们造成身心上的伤害。
毕竟许多刚出身社会的小姑娘们思想单纯，很容易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花言巧语欺骗。严格管理宿舍，才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和关爱。宿管也是有感情的人，她们并不是真的冷血，只是这些住宿的姑娘们，不能体会宿管对自己的严格是一种变相保护罢了！
想着小弟能进入女工宿舍和自己二人在一起，想家的念头肯定会好些，自己也能更多些时间照顾他。
刚才还被小弟哭的自责着难过的林长凤，这会已收起泪水，对着小弟小声说着宿管阿姨的大恩盛情。
当姐弟三人走到宿舍门卫室门口时，宿管阿姨又喊姐弟三人到门卫室里来一下。再次小声叮嘱了姐弟三人，小根进出女工宿舍时要刻意注意一下，不要让太多的人看到。如果自己放一个小男孩随便进出女工宿舍，万一被谁告到厂办公室，有可能自己的这个饭碗就丢了。
在得到姐弟三人保证后，宿管阿姨更是想的周全的对三人说，她会跟自己对班的另一位宿管招呼声，不会因为不是自己值班，就让小根进不去自己姐姐的宿舍。
听到宿管阿姨的话，林长凤带着长娥和小根，自然又是一番千恩万谢后，才带着小弟趁宿舍门口人少，赶紧溜回到自己的宿舍。这感觉带着小根不像是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像姐弟三人去做贼一样的心虚。
等到和林长凤姐妹一个班的钤淑秀、汪丽霞回到宿舍，林长凤又特意跟两个姐妹商量了一番。毕竟自己小弟进出这个宿舍，会给她们带来一些不方便。
“长凤，你这话说的还是把我们当姐妹吗？你的小弟，那可也是我们的小弟吧？”钤淑秀有些不高兴的问着林长凤。
“长凤姐，我们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你这样说见外的话，可就有些伤了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哦！我们的嫦娥美女，你说可对？”汪丽霞走到姐弟三人面前，把手搭在林长娥的肩上，嬉笑的问着林长娥。
“小根在这，可给你们都添麻烦了！”林长娥还带着有些红肿的眼眶，歉意的微微笑道。
“你们姐妹俩别说这话，我们可不爱听！等到厂里换班时，我跟谭梅和李琴说声，她们二人肯定也没任何意见。都赶紧做早饭吃，吃好我们一起去上街，正好给你老弟再找找活。”钤淑秀催着大家赶紧做完早饭吃，一起上街正好再给小根看看工作。
第二十九章 姐弟亲情
一行五人上街，除了花了点时间买了些生活日用品外，就是一路给小根找工作。
像每次找工作一样，当招工的负责人看到小根的本人后，招工的单位都摆摆手说不要。
晚上几人还要上班，下午几个人就在宿舍休息着。林小根提出要自己出去找找工作，但被担心小弟安全的林长凤拒绝了。
“大姐，你们要睡瞌睡，我在屋里待着也发急啊！我不走远，就在这周围转转。你们不在，我这天天只能躲在屋子里，都快要闷死了。”想到还有其他两个女的在房间里睡觉，小根觉得自己留在姐姐俩的宿舍里，有些太难为情。
“长凤，你弟也这大了，你俩不能总把他当小孩子看。让他自己四处走走，他这心里也能好些。
老弟，你别觉得有我们在宿舍，有啥不好意思难为情的。我们也像是你自己亲姐一样，都会把你当自己老弟看待的。晚上我们几个上班床也空着，我到时跟谭梅她们三个说声，你晚上就在你姐床上睡，省得又要往那边男员工宿舍跑。”钤淑秀这会边说边脱着外套，还真如她说的一样，把小根当自己弟弟一样看待。
“我……我晚上还是去宋大哥那边睡。”林小根想着两个姐姐都上夜班，自己和不怎么熟悉的两个大姑娘睡在一屋，虽说现在天冷都穿着衣服睡，但还是觉得怎么都有些别扭。
“呦……老弟还脸皮薄不好意思了啊！你这么小，我们可都把你当老弟看待，你可不能像那些大男人一样胡思乱想哦！”钤淑秀不这样开玩笑还好，这样一说，倒是让林小根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大姐，你就让我自己出去找找行吗？”真的有些难为情的小根，这会只能求着大姐答应让自己出去找试试。
看到自己小弟祈求的眼神，林长凤想了想后招呼道：“那你别走远了，等到五点多可要回来吃饭，晚上我们还要上夜班。”
得到大姐批准的林小根，连忙点头答应着。然后一阵风一样，赶紧走出姐姐的宿舍。
身后传来钤淑秀的嬉笑声：“这个小家伙，人不大，脸皮也这样薄……”
不是林小根脸皮薄，而是这段时间住在宋海明他们男工宿舍，那些“狼友”们很男人的聊天话语，让小根知道了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这才是他听了钤淑秀的话，立马脸红起来的原因。
如果说在这之前，林小根还本不知道，真正的男女之间情爱为什么。在这段时间借宿男工宿舍的日子里，耳熏目染之下可让他对男女之情，真正有了些懵懂的认知和了解。
难怪说，环境最能改变一个人。本来最容易被外界影响的这个年龄，受到这些“狼友”们的熏陶，既好奇又有年少的青涩。听到钤淑秀隐晦的提醒后，脸要不红心里才真有鬼。
一个人游走穿梭在到处是大大小小工厂的异乡道路上，林小根不由的又想起了家。他觉得家里的那每条小路、每道山梁，可都比这城市里的水泥马路和一座座厂房要好看。
原来对课本上，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这首诗，只是机械的理解字面一层的解释，但现在才懂得了这首诗真正内在的含义。
想到家，想到爸妈，刚还有些“奇思妙想”想探索成人世界奥秘的林小根，这会心情陡然又沉重黯淡下来。
“在家真好！好像老妈每次打我也并没有多痛，她每次嗦的话也挺好听的。”想家的孩子，把曾认为是“虐待”的过往，都当成了美好的回想。
在外面寻找了一圈工作的林小根，依旧是无果而返。虽说有两个姐姐在，让林小根有种亲情的依赖感，但沮丧的他此刻不想走进如同“囚牢”的宿舍。一边想着能达成自己的“雄心壮志”，一边却想着家里的一切，想着在爸妈身边的好。
当起床后出来寻找林小根的小姐走出宿舍大门，正四处张望找寻小弟的身影时，只见不远处的林小根，正靠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发呆的看着天空，脸上还挂着泪。
“小根，你怎么还不回去。我们一会吃好饭得上班去了，姐让我出来找你呢！”林长娥快步跑到自己小弟的跟前，有些急切怜爱的说道。
“你们又要去上班了啊！小姐，我好想爸妈。”林小根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滚落下来。
林长娥上前替弟弟擦掉眼泪，把弟弟搂在怀里说道：“别哭，不是还有我和大姐在你跟前嘛！我们都想家，可出来了，总得好好找个事做。都在家里待着，又能怎么办呢！”
思乡的心境，总能感染着身边同样想家的人。看着小弟的表情，林长娥劝说着小弟的同时，自己眼睛却已红了起来。
等到姐弟二人回到宿舍，大姐林长凤也做好了晚饭。
大姐用小青菜烧的腊肉，原来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菜，此刻林小根却没有了什么胃口。端着碗看着眼前的饭菜，林小根情不自禁的就想到了老妈烧的饭。
“小根，你不是最爱吃肉吗？看，我今天烧了这么多，你还不快点吃！
吃过饭你就早点洗洗，我等会去厂里跟谭梅她们说声，你晚上就睡在我们这里。在查宿舍的时侯，你先出去躲会，等查过了再溜进来。宿管阿姨就是看到你，也不会为难你的。”林长凤记住了宿管阿姨的招呼，等每晚查宿舍时，记得让小根先躲一下，毕竟晚上查宿舍不只是她们两个宿管，还有厂里保卫科的一个领导。
“姐，我不想吃。我记着了，吃了饭我就先出去，等过了查宿舍的时间再回来。”林小根机械的回答着，这段时间每晚的躲避查寝，已让他太熟悉这样做贼一样的生活了。
“外面冷！你出去这早在哪待着？等到了查宿舍的时候，你再出去也来得及。”林长凤看着小弟问。
“长凤，你老弟天天躲在屋子里，也是太无聊了。他想出去走走，正好跟我们一起去厂那边，先试试跟我们学，看这工作他适不适应。到时再跟着谭梅她们回来，不是一样嘛！”钤淑秀这会也吃着自己刚做好的饭，对林长凤出着主意。
“嗯！这样也行！秀姐，丽霞，你俩也来尝尝我从家里带来的腊肉。”林长凤觉得，钤淑秀说的这样还真行。忙邀请着二位做好饭的室友，来吃自己烧的菜。
“小根，吃饱点，等会也去厂里跟姐学试试。”林长娥碰了碰端着碗发呆的小根。
“林小根，你可要好好学哦！等你学会了，我们可也是工友了。”汪丽霞笑着，对这个爱哭鼻子的小弟弟说道。
第三十章 错点鸳鸯谱
林小根跟着姐姐四人到了厂里，机器发出很大的噪声，让林小根耳膜有些受不了。对面两个人说话，就这声音，要是把小距离再要稍微远了些，根本就听不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林长凤先来到谭梅工作的机器前，在谭梅耳边说着什么。让谭梅点头对着小根笑了笑，嘴上对着林长凤说着话。站在稍稍有些距离的林小根，根本听不清两人说的是啥。
而这时的钤淑秀也和林长娥一起，走到了李琴的机器旁，三人同样说着什么。汪丽霞在林小根身边，大声介绍着她们的工作操作流程及注意事项。
陈洁则在谭梅前面一排的机器上忙着，不时抬头看一眼众人。但对林小根的眼神，似乎有些特别。
这也难怪，毕竟两个人的年龄最接近，初中虽说不是在一个班，但同是一个年级的同学，在学校时就互相认识。都是初次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有许多相似的感受。除了自己的姐姐，在接触的这几个女性中，林小根也就和陈洁说的话最多。
“小根，等会你和谭梅她们一起先回去，明个白天再来跟谭梅、李琴俩学，省得你熬夜。”林长凤走到小根面前，对着小根的耳边大声说着。
小根看看谭梅和她身边的陈洁，脸上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神色说道：“大姐，我和谭梅姐她们又不熟……”言下之意，自己跟着她们学，有些太尴尬。
“这段时间你也看到了，谭梅她们人挺好的，我们上白班时，她们几个都还去带着你到处找活，你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和陈洁原来就熟，你还害怕啥？先跟她们几个学两天，等我们调白班了，你再跟我后头学。”想着要是小弟现在就跟自己学，那就得跟着熬夜，半夜肯定不可能进到宿舍。心疼自己弟弟的林长凤，这会白了眼林小根有些生气的说道。
感觉是责怪弟弟计较这些，其实是心疼弟弟，不愿让弟弟熬夜受罪。
“我……我怕学不会。”看到大姐有些生气，林小根情急之中说出了这个理由。
“你看陈洁不才比你大一岁，她才几天都能学到现在这样熟练，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连个小丫头都不如了？你也看到了，你想找到活是多难。你要不好好学，别怪我打电话回家对爸妈讲，到时让你回家去。”看到小根还没学就认怂，林长凤真的开始生气了。
“我学……学还不行吗？”现在大姐就是自己的主心骨，看到大姐真的生气，小根连忙服软的答应跟着她们学。
“这样才像个小男子汉！要听话，大姐还能害你不成？”看到弟弟有些委屈的点头答应学，林长凤怕自己再凶弟弟，会又让他想回家，这会又连夸带哄着林小根。
跟着谭梅三人。走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谭梅和李琴并肩边走边对小根招呼着，把她们就当自己的姐一样。出门在外不容易，大家遇在一起，应该互相帮助。
程洁一声不吭的跟在林小根身旁，时不时看一眼林小根。让林小根感觉，自己是不是刚才在厂里碰到哪里，脸上弄上了脏东西，被看的有些狼狈的抹了几把脸。可抹过之后，陈洁还是不时的看着自己，让林小根被看的无比害羞。
“陈……陈洁，我……我脸上是……是不是糊上什么东西了？”最后被看的满脸通红的林小根，低着头小声问陈洁。
“没有啊！我就是看你上学时那么胆大，怎么到了外面胆却这么小。拿出你上学时写情书的胆量，这才像我认识的那个林小根。”这个陈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来小根单独一人跟着她们三个女的在一起，就已经有些感到难为情，她却这时候还说出自己上学的糗事，这下让小根感觉到自己的脸明显在发烫。
自己当初的那份情书，被班上同学可谓是传的全校皆知。一时间，林小根成了全校的“名人”，大家遇到他总会调侃几句，让林小根在学校，好长时间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放了学，更是匆匆往家回。想起这件事，林小根可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林小根可真怕前面走着的谭梅和李琴，听到程洁的话会问自己。
可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前面走着的两人，听到陈洁的话，都同时回过头停下脚步。
“小根，真没想到啊！你这人不大，小心思可还真不少呢！跟李姐说说，那女同学漂不漂亮？有我们小陈洁好看吗？”李琴这个喜欢开玩笑的姑娘，好不容易碰到一件这样劲爆的事，哪能轻易放过。这不，连着把陈洁都卷进这个话题里去了。
“李……李姐，你别听陈洁瞎……瞎说。这……哪有的事！”林小根感觉脸都要烫的燃烧起来了，脑袋低的不能再低了。
虽然小根都羞得无地自容了，可李琴并没有打算放过。继续问道：“没有这事，你脸红干嘛？把头低这么低干啥？快对姐说说，你喜欢的那个女同学有没有陈洁好看？我看小陈洁挺不错的！你要是老实告诉姐，姐可以帮你追陈洁哦！”李琴说着，还不忘用陈洁作为诱惑小根的诱饵。
“琴姐，你胡说什呢！我才……才不想这么早谈恋爱呢！”陈洁这会也被弄的满脸羞红。本来想说自己才看不上林小根呢！可看着羞愧难当的林小根后，忙说自己还小没打算谈恋爱。
“你这个鬼丫头，就会拿两个小孩子取笑。他俩才多大？你就在这乱点鸳鸯谱。你要有这心，还是给自己赶紧找到个男朋友吧！”看李琴把两个小姑娘小伙子说得难为情，谭梅拍了一下李琴的屁股，笑着阻止李琴再这样胡说下去。
“我不急，我的那个他还没出现。倒是面前这二位，你没看出有点那个意思吗？你这个当表姐的，可做的不到位，不知关心自己的小表妹哦！”李琴说着，还碰了碰谭梅，用眼神示意着谭梅注意看看面前两人，那偷偷摸摸看对方的害羞表情。
“你呀你……这脑子里都想着什么？人家毕竟是一个年级的同学，这样不是很正常嘛！”谭梅有些没法说这个李琴。这个鬼丫头，不想着点子拿人取乐，那可就不是她李琴了。
“这是同学之间正常的眼神？你别欺负我……没谈过恋爱，真的以为我啥都不懂啊！我问你，你对你同学会这样的眼神对看吗？你和你家的宋公子在一起时，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吧？”李琴一脸认真的看着谭梅问。
谭梅被问的也是一怔，似乎李琴说的有那么几分像是真的。“难道……”
谭梅想到这，看向小根和陈洁的眼神，也开始有些怀疑起来。
两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这会听着李琴的话，根本不知怎么解释，小脸红的更是有些耀眼。
程洁这会在心里恨着自己。
“为什么我要提这事？这下把我自己也陷进去了。只不过……现在看着林小根，原来还真没发现，林小根他还挺帅的！”
而同样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陈洁的林小根，才发现陈洁“真比那个马冬梅好看多了！怎么之前就没看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