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阿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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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烈没有用内力化解酒力,喝了几坛酒,人已经有些半醉,扔下一块银子,他就离开松鹤楼,摇摇晃晃地往太湖边上走去,想要拜祭王轻眉,还得去曼陀山庄问一问她到底安葬在什么地方。
王烈拎着酒壶一步三摇晃地来到太湖边上,穿过前面那片树林就是渡口,正打算寻得一艘渡船前往曼陀山庄,忽然听到旁边一条小路上传来说话声。
“听说慕容氏住在城西三十里的燕子坞,咱们便过去瞧瞧。”另一人道:“嗯,到了地头啦,可得小心在意才是。”说的是河南中州口音。这两人说话声音甚轻,王烈内功修为何等了得,听得清清楚楚。
声音分明就是镇南王府那霍先生的声音,王烈轻咦了一声,他是提前从大理离开,一路来无锡去天山,加上逗留时间,已经足有一个多月了,难道鸠摩智才带着段誉来到这里?他的速度也太慢了吧。王烈自然不会非常清楚他如今的脚程有多快,他来自后世,在他的理解中,有飞机火车,一日间穿行个数千里距离都不算什么,但是这时代的人可都没有他这种功夫,鸠摩智带着段誉可不会像他一样一路施展轻功,他一边要躲避大理的追兵,一边还要审问段誉,走得并不快,而且就算鸠摩智施展轻功,那速度也比不了王烈十一。
刚才王烈一边走路一边喝酒,并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此时心头一动,就已经察觉到在树林后方之人的存在,其中一个呼吸悠长连绵,应该就是鸠摩智了。
果然,他就听得段誉的声音响起。“霍先生,霍先生,你也来了?”
王烈迈步向前。转过树林,就看到了一人气宇轩昂。身穿孝服,一个矮小瘦削,像是个痨病鬼扒手。在他们对面不远,鸠摩智骑在马上,左手拉住段誉坐骑的缰绳,段誉双手僵直,垂在身侧,显是给点中了穴道。
王烈刚刚看到他们。就看到形容猥琐的崔百泉开口道:“小王爷,是你啊!喂,大和尚,你干什么跟这位公子爷为难?你可知他是谁?”
鸠摩智自没将这两人放在眼里,但想自己从未来过中原,慕容先生的家不易找寻,有这两人领路,那就再好没有了,说道:“我要去慕容氏的府上,相烦两位带路。”
王烈不过在树林中刚刚走出来。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没有出声,鸠摩智并没有看到他。这路上不时有人路过,鸠摩智也没有四处张望,只是看着崔百泉两人。
王烈乐得先看看戏,而且王轻眉的安葬之地应该不只是王夫人知道,慕容家的人肯定也知道,自己到慕容家去问问也是一样,等会搭他们一个顺风船去燕子坞也不错。
王烈就听到崔百泉道:“请问大师上下如何称呼?何以胆敢得罪段氏的小王爷?到慕容府去有何贵干?”
鸠摩智道:“到时自知。”
崔百泉道:“大师是慕容家的朋友么?”
鸠摩智道:“不错,慕容先生所居的参合庄坐落何处,霍先生若是得知。还请指引。”
鸠摩智听段誉称之为“霍先生”,还道他真是姓霍。崔百泉搔了搔头皮。向段誉道:“小王爷,我解开你手臂上的穴道再说。”说着走上几步。伸手便要去替段誉解穴。
段誉心想鸠摩智武功高得出奇,当世只怕无人能敌,这崔过二人是万万打他不过的,若来妄图相救,只不过枉送两条性命,还是叫他二人赶快逃走的为妙,便道:“且慢!这位大师单身一人,打败了我伯父和大理的五位高手,将我擒来。他是慕容先生的知交好友,要将我在慕容先生的墓前焚烧为祭。你二位和姑苏慕容氏毫不相干,这就快快走吧。”
崔百泉和过彦之听说这和尚打败了保定帝等高手,心中已是一惊,待听说他是慕容氏的知交,更加震骇。崔百泉心想自己在镇南王府中躲了这十几年,今日小王爷有难,岂能袖手不理?反正既来姑苏,这条性命早就豁出去不要了,不论死在正点儿的算盘珠下或是旁人手中,也没什么分别,当即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金光灿烂的算盘,高举摇晃,铮铮铮的乱响,说道:“大和尚,慕容先生是你的好朋友,这位小王爷却是我的好朋友,我劝你还是放开了他吧。”过彦之一抖手间,也已取下缠在腰间的软鞭。两人同时向鸠摩智马前抢去。
段誉大叫:“两位快走,你们打他不过的。”
鸠摩智淡淡一笑,说道:“真要动手么?”崔百泉道:“这一场架,叫做老虎头上拍苍蝇,明知打你不过,也得试上一试,生死…………啊唷,啊唷!”
“生死”什么的还没说出口,鸠摩智已伸手夺过过彦之的软鞭,跟着拍的一声,翻过软鞭,卷着崔百泉手中的金算盘,鞭子一扬,两件兵刃同时脱手飞向右侧湖中,眼见两件兵刃便要沉入湖底,那知鸠摩智手上劲力使得恰到好处,软鞭鞭梢翻了过来,刚好缠住一根垂在湖面的柳枝,柳枝柔软,一升一沉,不住摇动。金算盘款款拍着水面,点成一个个漪涟。
鸠摩智双手合什,说道:“有劳两位大驾,相烦引路。”
崔过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鸠摩智道:“两位倘若不愿引路,便请示知燕子坞参合庄的途径,由小僧觅路自去,那也不妨。”崔过二人见他武功如此高强,而神态却又谦和之极,都觉翻脸也不是,不翻脸也不是。
“啪啪啪——”鼓掌声响起,只听得一个戏谑地声音响起:“和尚好功夫,绝顶高手对付两个二流高手,真是精彩。”
鸠摩智闻声看去,这一看险些吓得他从马背上跌下来,一把抓住段誉的肩膀,严阵以待地看着王烈,在天龙寺他可是领教过王烈的武功,知道自己远不是他的对手,此时先把段誉抓在手里做人质。
崔百泉两人却是不知道王烈的底细,看着和尚如此紧张,只以为来的人是和尚的对头,敌人的对头就是自己的盟友,他们不惊反喜。
段誉却是大喜过望,他见过王烈施展六脉神剑,比自己那半吊子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厉害了何止百倍,自己可是有救了,大叫道:“师叔救命!”
便在此时,只听得划船声响,湖面绿波上飘来一叶小舟,一个绿杉少女手执双桨,缓缓划水而来,口中唱着小曲,听那曲子是:“菡萏香连十顷陂,小姑贪戏采莲迟。晚来弄水船头滩,笑脱红裙裹鸭儿。”歌声娇柔无邪,欢悦动心。
段誉在大理时诵读前人诗词文章,于江南风物早就深为倾倒,此刻一听此曲,不由得心魂俱醉。只见那少女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绿波,便如透明一般。崔百泉和过彦之虽大敌当前,也不禁转头向她瞧了两眼。
王烈心知这时候来的是阿碧,还没看到人,听到的这歌声也是微微晃头,以他的见识也不得不说这吴侬软语唱起歌来真是好听。
鸠摩智眼睛一刻不敢离开王烈身上,严阵以待,开口道:“阁下从大理追到这里,莫非是想阻止我去参合庄!”
这时那少女划着小舟,已近岸边,听到鸠摩智的说话,接口道:“这位大师父要去参合庄,有啥事情?”说话声音极甜极清,令人一听之下,说不出的舒适。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满脸都是温柔,满身尽是秀气。
这少女也非甚美,但八分容貌,加上十二分的温柔,便不逊于十分人才的美女。
“我们都是要去参合庄,小姑娘你带个路吧。”王烈不理会鸠摩智,也不回答段誉,鸠摩智以为拿住段誉做人质,其实这个距离,王烈有足够的把握在他伤害段誉之前要了他的命,所以从他出现的一刻,段誉已然没有了危险,他也不着急把段誉救过来,而是对着阿碧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三零章 不肖弟子
(); “这位公子,参合庄的名字外人不会晓得,你是从何得知?”阿碧说着一口夹杂这苏州土话的官话,甜甜糯糯,几人勉强听得明白。
“参合庄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我知道参合庄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王烈笑道,他说的是实话,不过听在外人嘴里调笑的意味更加重。
阿碧也不生气,只是微笑不语,不能确定身份的人她自然是不会随便往参合庄带。
这时鸠摩智道:“小僧是慕容先生方外至交,特来老友墓前一祭,以践昔日之约。并盼得识慕容公子清范。”
阿碧沉吟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慕容公子刚刚前些日子刚刚出门,大师父来得晚了几日,就没有碰着公子了。”
鸠摩智道:“与公子缘悭一面,教人好生惆怅,但小僧从吐番国万里迢迢来到中土,愿在慕容先生墓前一拜,以完当年心愿。”
阿碧道:“大师父是慕容老爷的好朋友,先请去用一杯清茶,我再给你传报,你讲好不?”
鸠摩智道:“小娘子是公子府上何人?该当如何称呼才是?”
阿碧嫣然一笑,道:“啊唷!我是服侍公子抚琴吹笛的小丫头,叫做阿碧。你勿要大娘子、小娘子的客气,叫我阿碧好了!”
王烈看着鸠摩智跟阿碧套近乎,说着自己是慕容博的好朋友以期让阿碧带他们去参合庄,既然有人劳力,王烈自然也不用自己费力,虽然他要是想让阿碧带路容易的很,别的不说,他的摄魂**就足以让阿碧听令了。
阿碧道:“这里去燕子坞琴韵小筑,都是水路,倘若这几位通通要去,我划船相送,好不?”
鸠摩智道:“如此有劳了。”携着段誉的手。轻轻跃上小舟。那小舟只略沉少许,却绝无半分摇晃。阿碧向鸠摩智和段誉微微一笑,似乎是说:“真好本事!”
过彦之低声道:“师叔,怎么办?”他二人是来找慕容氏报仇的。但弄得如此狼狈,实在好不尴尬。
阿碧微笑道:“两位大爷来到苏州,倘若无啥要紧事情,不妨请到敝处喝杯清茶,吃点点心。勿要看这只船小。再坐几个人也不会沉的。”她轻轻划动小舟,来到柳树之下,伸出纤手收起了算盘和软鞭,随手拨弄算珠,铮铮有声。
她随手拨动算珠,轻重疾徐,自成节奏,居然便是两句清脆灵动的“采桑子”。王烈暗自点头,这时候段誉已经叫出声来:“姑娘,你弹的是‘采桑子’么?”
阿碧嫣然一笑。道:“公子,你精通音律,也来弹一曲么?”
段誉见她天真烂漫,和蔼可亲,笑道:“我可不会弹算盘。”转头向崔百泉道:“霍先生,人家把你的算盘打得这么好听。”
崔百泉涩然一笑,道:“不错,不错。姑娘真是雅人,我这门最俗气的家生,到了姑娘手里。就变成了一件乐器。”
阿碧道:“啊哟,真正对不起,这是霍大爷的么?这算盘打造得真考究。你家里一定很有钱,连算盘也用金子做。霍大爷。还给你。”她左手拿着算盘,伸长手臂。崔百泉人在岸上,无法拿到,他也真舍不得这个片刻不离身的老朋友,轻轻一纵,上了船头。伸手将算盘接了过去,侧过头来向鸠摩智瞪了一眼。鸠摩智脸上始终慈和含笑,全无愠色。
阿碧左手拿着软鞭鞭梢提高了,右手五指在鞭上一勒而下,手指甲触到软鞭一节节上凸起的棱角,登时发出叮、玲、东、珑几下清亮的不同声音。她五指这么一勒,就如是新试琵琶一般,一条斗过大江南北、黑道白道英豪的兵刃,到了她一只洁白柔嫩的手中,又成了一件乐器。
段誉叫道:“妙极,妙极!姑娘,你就弹它一曲。”
阿碧向着过彦之道:“这软鞭是这位大爷的了?我乱七八糟的拿来玩弄,忒也无礼了。大爷,你也上船来罢,等过一会儿我请你吃鲜红菱。”
过彦之心切师仇,对姑苏慕容一家恨之切骨,但见这个小姑娘语笑嫣然,天真烂漫,他虽满腔恨毒,却也难以向她发作,心想:“她引我到庄上去,那是再好不过,好歹也得先杀他几个人给恩师报仇。”当下点了点头,跃到船上。
四人都已经上船,只剩下王烈自己还站在岸上,阿碧笑了一下,道:“这位公子,你不上船吗?”
“船自然要上,小姑娘,我问你,你师从何人?”王烈说道。
“公子说笑了,我一个小丫头,哪里懂什么武功。”阿碧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王烈轻轻一晃,人已经落到船上,小船连轻微的晃动都没有,就跟他完全没有重量一样,鸠摩智见状心中又是一惊。
阿碧已经将木桨一扳,小船朝着西边划去,舟行湖上,几个转折,便转入了一庄大湖之中,极目望去,但见烟波浩渺,远水接天。
王烈负手站在船头,鸠摩智则是紧抓着段誉呆在船尾,和王烈保持距离,崔百泉和过彦之则是在船中间靠着阿碧,以防阿碧使什么手段,他们可没有忘记此来燕子坞是为了寻仇。
为了怕阿碧故意把船弄翻,崔百泉主动提出划船,阿碧客气了一下,最终还是被崔百泉用言语堵住,把船桨给了崔百泉,她自己则是拿起崔百泉的金算盘和过彦之的长鞭当做乐器演奏起来。
阿碧将算盘放在身前的船板上,左手握住软鞭之柄,左足轻踏鞭头,将软鞭拉得直了,右手五指飞转轮弹,软鞭登时发出丁东之声,虽无琵琶的繁复清亮,爽朗却有过之。
阿碧五指弹抹之际,尚有余暇腾出手指在金算盘上拨弄,算盘珠的铮铮声夹在软鞭的玎玎声中,更增清韵。便在此时,只见两只燕子从船头掠过,向西疾飘而去。
只听得阿碧漫声唱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瞑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曲子唱得不错,不过太哀怨了些。”王烈的声音响起,“你师父太不争气,好好的一个徒弟,竟然给慕容家做了侍女,真是丢人现眼!”
阿碧的性子十二分的温柔,就算这时候也没有生气,而是说道:“这位公子,阿碧生来命苦,多亏了慕容老爷收留,做个丫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丫头,我问你,你师父可是叫做康广陵?”王烈问道。若然阿碧真的是康广陵的弟子,那就也算的上逍遥派弟子,就算康广陵已经被苏星河逐出师门,王烈也不会任由阿碧继续在慕容家做个丫鬟,况且他对阿碧的观感不错,慕容复是什么人她自然知道,也不希望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小丫头就这么陷在慕容家。
阿碧的俏脸一下变得惨白,说话也有些结巴,道:“公子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明白。”
眼见她不懂装懂,王烈就明白了七八分,看来这康广陵也是一脉相承的装神秘,肯定是不准阿碧在外随便透露自己的师承,或者是阿碧在慕容家不方便说出自己的师承。
“好了,带路吧。”王烈不再追问,冷冷地说道,苏星河这不肖弟子,自己不成器,收的些徒弟也不争气,逍遥派的弟子岂能为奴为婢,这群混账东西,才多少年,逍遥派就被他们搞成这个样子,等他见到了苏星河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阿碧静静心神,不敢去看王烈,而是将算盘和软鞭还了给崔过二人,道:“霍大爷,向左边小港中划进去就是了!”
崔百泉见她交还兵刃,登感宽心,当下依言将小舟划入一处小港,但见水面上生满了荷叶,若不是她指点,决不知荷叶间竟有通路。
崔百泉划了一会,阿碧又指示水路:“从这里划过去。”
这边水面上全是菱叶和红菱,清波之中,红菱绿叶,鲜艳非凡。阿碧顺手采摘红菱,分给众人。只是分到王烈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放在王烈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
如此曲曲折折的划了两个多时辰,未牌时分,遥遥望见远处绿柳丛中,露出一角飞檐。阿碧道:“到了!霍大爷,累得你帮我划了半日船。”(未完待续。) 第一三一章 琴韵小筑
(); 却说王烈在天湖边上正好遇到挟持段誉而来的鸠摩智和来找慕容家寻仇的崔百泉、过彦之叔侄,几人上了阿碧的小船,一路来到一处庄子。
阿碧说了一声到了,然后接过木桨,将船直向柳阴中划去,到得邻近,只见一座松树枝架成的木梯,垂下来通向水面。阿碧将小船系在树枝之上,忽听得柳枝上一只小鸟“莎莎都莎,莎莎都莎”的叫了起来,声音清脆。阿碧模仿鸟鸣,也叫了几下,回头道:“请上岸吧!”
崔百泉和过彦之信不过阿碧,一时有些踌躇,鸠摩智本来艺高人胆大,倒未必怕了慕容家,只是如今有王烈在侧,他不敢把后背展现在王烈面前,所以一时也没有动作。
王烈微微一笑,不见如何动作,他背负双手的身影已经到了岸上,接触越久,越发觉这人的深不可测,只是一个上岸的动作,包括鸠摩智在内,都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如此轻功,简直是匪夷所思。
王烈已经上岸,没有任何变故,众人逐一跨上岸去,见疏疏落落四五座房舍,建造在一个不知是小岛还是半岛之上。房舍小巧玲珑,颇为精雅。小舍匾额上写着“琴韵”两字,笔致颇为潇洒。
鸠摩智道:“此间便是燕子坞参合庄么?”
王烈自然知道这里不是燕子坞,不说燕子坞他曾经去过,他也知道按照天龙八部的情节,阿碧会带他们先去汇合阿朱,然后会带着段誉逃到曼陀山庄去,这时候虽然有了王烈,但是这个情节并没有变化。
果然就听得阿碧摇头道:“不。这是公子起给我住的,小小地方,实在不能接待贵客。不过这位大师父说要去拜祭慕容老爷的墓,我可作不了主,只好请几位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问问阿朱姊姊。”
王烈没什么感觉。他虽然如今的辈分高得离谱,武功更是可以说天下没有敌手,但是他不是一个骄傲的人,并没有觉得自己多了不起。而且他倒是想看看阿朱到底是什么样子。
鸠摩智却是心头有气,脸色微微一沉。他是吐蕃国护国法王,身份何等尊崇?别说在吐蕃国大受国主礼敬,即是来到大宋、大理、辽国、西夏的朝廷之中,各国君主也必待以贵宾之礼。何况他又是慕容先生的知交旧友,这番亲来祭墓,慕容公子事前不知,已然出门,那也罢了,可是这下人不请他到正厅客舍隆重接待,却将他带到一个小婢的别院,实在太也气人。
但他见阿碧语笑盈盈,并无半分轻慢之意,心想:“这小丫头什么也不懂。我何必跟她一般见识。”想到此节,便即心平气和。
崔百泉问道:“你阿朱姊姊是谁?”
阿碧笑道:“阿朱就是阿朱,她只比我大一个月,就摆起阿姊架子来了。我叫伊阿姊,也是没有法子,谁叫她大我一个月呢?你用不着叫她阿姊,你倘若叫她阿姊,她越发要得意哩。”她咭咭咯咯的说着,语声清柔,若奏管弦。将四人引进屋去。
到得厅上,阿碧请各人就座,便有男仆奉上清茶糕点。四色点心是玫瑰松子糖、茯苓软糕、翡翠甜饼、藕粉火腿饺,形状精雅。每件糕点都似不是做来吃的,而是用来玩赏一般。王烈端起茶碗,扑鼻一阵清香,揭开盖碗,只见淡绿茶水中飘浮着一粒粒深碧的茶叶,便像一颗颗小珠。生满纤细绒毛,赫然是后世的碧螺春。
王烈不着急,鸠摩智却有些不耐烦,说道:“请姑娘去通知你的阿朱姊姊。”
阿碧笑道:“阿朱的庄子离这里有四九水路,今朝来不及去哉,四位在这里住一晚,明朝一早,我送四位去‘听香水榭’。”崔百泉问道:“什么四九水路?”阿碧道:“一九是九里,二九十八里,四九就是三十六里。你拨拨算盘就算出来哉。”原来江南一带,说道路程距离,总是一九、二九的计算。
鸠摩智道:“早知如此,姑娘径自送我们去听香水榭,岂不爽快?”
阿碧笑道:“这里没人陪我讲闲话,闷也闷死了。好容易来了几个客人,多好?所以啊总归要留你们几位住上一日。”
王烈看她胡言乱语,暗自点头,不考虑她是慕容家的丫头,做逍遥派的弟子也算够格了,面对一众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而且来势汹汹的人她还能如此侃侃而谈,心里素质倒是不错。
过彦之一直沉着气不说话,这时突然霍地站起,喝道:“慕容家的亲人住在那里?我过彦之上参合庄来,不是为了喝茶吃饭,更不是陪你说笑解闷,是来杀人报仇、流血送命的。姓过的既到此间,也没想再生出此庄。姑娘,请你去说,我是伏牛派柯百岁的弟子,今日跟师父报仇来啦。”说着软鞭一晃,喀喇喇一声响,将一张紫檀木茶几和一张湘妃竹椅子打成了碎片。
阿碧既不惊惶,也不生气,说道:“江湖上英雄豪杰来拜会公子的,每个月总有几起,也有很多像过大爷这般凶霸霸、恶狠狠的,我小丫头倒也没吓煞………”
王烈自顾自品茶,一言不发,仿佛发生的一切跟他没有关系,不过这些也确实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现在的心态就像一个长辈看着小孩子打闹一般,就算他们现在打起来,王烈的心里也不会起什么波澜。
这时候后堂转出一个须发如银的老人,手中撑着一根拐杖,说道:“阿碧,是谁在这里大呼小叫的?”说的却是官话,语音甚是纯正。
王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老人,当年柳复生年轻的时候也无师自通地精通了易容术,这阿朱的易容术确实很是不错,王烈一眼看过去竟然都没有发现破绽,竟然丝毫不在柳复生之下,不过他心有定见,仔细打量了一下还是能看出她鬓角化妆的痕迹。
崔百泉纵身离椅,和过彦之并肩而立,喝问:“我师兄柯百岁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下?”
这老人弓腰曲背,满脸都是皱纹,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岁,只听他嘶哑着嗓子说道:“柯百岁,柯百岁,嗯,年纪活到一百岁,早就该死啦!”
过彦之一到苏州,立时便想到慕容氏家中去大杀大砍一场,替恩师报仇,只是给鸠摩智夺去兵刃,折了锐气,再遇上阿碧这样天真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满腔怨愤,无可发泄,这时听这老人说话无礼,软鞭挥出,鞭头便点向他后心。他见鸠摩智坐在西首,防他出手干预,这一鞭便从东边挥击过去。
那知鸠摩智手臂一伸,掌心中如有磁力,远远的便将软鞭抓了过去,说道:“过大侠,咱们远来是客,有话可说,不必动武。”将软鞭卷成一团,还给了他。
过彦之满脸胀得通红,接又不是,不接又不是,转念心想:“今日报仇乃是大事,宁可受一时之辱,须得有兵刃在手。”便伸手接了。
接着鸠摩智又一本正经地提出要去慕容博墓前拜祭,但都被阿朱扮演的老人插科打诨糊弄过去,最后老人拄着拐棍离开,弄得鸠摩智有气无处撒,只能闷哼哼地坐下。
没多大会儿,又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瘦子进来向几人赔礼,不管鸠摩智怎么说,那人就是不松口,只是道歉,待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王烈看了一眼段誉,见他一脸古怪神色,显然已经发现了异样,再过一会儿,瘦子退了下去,内堂又有一位老妇人走了出来,当然还是阿朱所扮。
三言两语,鸠摩智解开了段誉的穴道,说道:“段公子,慕容老夫人不信你已练会六脉神剑,请你一试身手。如我这般,将这株桂花树斩下一根枝桠来。”
说着左掌斜斜劈出,掌上已蓄积真力,使出的正是“火焰刀”中的一招。只听得喀的一声轻响,庭中桂树上一条树枝无风自折,落下地来,便如用刀剑劈削一般。
这一招在王烈看来普普通通,但是崔百泉和过彦之都惊呼出声,感叹这番僧内力之强,实在是罕见罕闻。
段誉摇头道:“我什么武功也不会,更加不会什么七脉神剑、八脉神刀。人家好端端一株桂花树,你干么弄毁了它?”(未完待续。) 第一三二章 逼迫
(); 鸠摩智道:“公子不肯施展六脉神剑,那不是显得我说话无稽么?”
段誉道:“你本来是信口开河嘛。你既与慕容先生有约,干么不早日到大理来取剑经?却等到慕容先生仙逝之后,死无对证,这才到慕容府上来啰嗦不休。我瞧你啊,乃是心慕姑苏慕容氏武功高强,捏造一派谎话,想骗得老太太应允你到藏书阁中,去偷看慕容氏的拳经剑谱,学一学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法门。你也不想想,人家既在武林中有这么大的名头,难道连这一点儿粗浅法门也不懂?倘若你只凭这么一番花言巧语,便能骗得到慕容氏的武功秘诀,天下的骗子还少得了?谁又不会来这么胡说八道一番?”
阿朱、阿碧同声称是。
鸠摩智摇摇头,道:“段公子的猜测不对。小僧与慕容先生订约虽久,但因小僧闭关修习这‘火焰刀’功夫,九年来足不出户,不能前往大理。小僧的‘火焰刀’功夫要是练不成功,这次便不能全身而出天龙寺了。”
段誉道:“大和尚,你名气也有了,权位也有了,武功又这般高强,太太平平的在吐蕃国做你的护国法王,岂不甚妙?何必到江南来骗人?我劝你还是早早回去吧!”
鸠摩智道:“公子倘若不肯施展六脉神剑,莫怪小僧无礼。”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是看着王烈,眼见王烈在淡然地喝茶,丝毫没有反应,他才把这句话说完。
段誉道:“你早就无礼过了,难道还有什么更无礼的?最多不过是一刀将我杀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
鸠摩智道:“好!看刀!”左掌一立,一股劲风,直向段誉面门扑到。他一招既出,同时还在防备着王烈,生恐王烈插手。他可是知道王烈懂得六脉神剑,他丝毫没有取胜的把握。
王烈并没有出手,他知道鸠摩智舍不得杀掉段誉,段誉娇生惯养的。吃点苦头更容易成才,他依旧自顾自的品茶,鸠摩智用余光看到这一幕,心中稍有放松。
段誉早已打定了主意,自己武功远不及他。跟他们斗不斗结果都是一样,他要向人证明自己会使六脉神剑,就偏偏不如他之意。因此当鸠摩智以内劲化成的刀锋劈将过来,段誉将心一横,竟然不挡不架。
鸠摩智一惊,六脉神剑剑谱要着落在他身上取得,决不愿在得到剑谱之前便杀了他,手掌急抬,刷的一阵凉风过去,段誉的头发被剃下了一大片。
崔百泉和过彦之相顾骇然。阿朱与阿碧也不禁花容失色。
鸠摩智森然道:“段公子宁可送了性命,也不出手?”
段誉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哈哈一笑,说道:“贪嗔爱欲痴,大和尚一应俱全,居然妄称为佛门高僧,当真是浪得虚名。”
鸠摩智突然挥掌向阿碧劈去,说道:“说不得,我先杀慕容府上一个小丫头立威。”
这一招突然而来,阿碧大吃一惊。斜身急闪避开,擦的一声响,她身后一张椅子被这股内劲裂成两半。鸠摩智右手跟着又是一刀,阿碧伏地急滚。身手虽快,情势已甚为狼狈。鸠摩智暴喝声中,第三刀又已劈去。
阿碧吓得脸色惨白,对这无影无踪的内力实不知如何招架才好。阿朱不暇思索,挥杖便向鸠摩智背心击去。她站着说话,缓步而行。确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这一情急拼命,却是身法矫捷,轻灵之极。
“鸠摩智,这阿碧跟我有些远渊源,你若是对她出手,可不要怪我不客气了。”王烈平淡地声音响起。
鸠摩智心头一惊,手掌一偏,打向阿碧的掌力擦着她的身体打了过去,只差分毫就碰到阿碧的身体,这时阿朱的拐杖已经打到了他背后。
王烈已经开口,鸠摩智不敢招惹他,自然不能继续对阿碧出手,但是对背后的人可就不客气了。
鸠摩智冷笑道:“天下竟有十六七岁的老夫人,你到底想骗和尚到几时?”回手一掌,喀的一声,将她手中的木杖震成三截,跟着又是一掌劈出,疾风到处,阿朱一个踉跄,肩头衣杉已被内劲撕裂,“啊”的一声,惊叫出来。
段誉见王烈只是说了一句话就不再开口,更是不出手,眼见阿朱危在旦夕,他心中着急,只想到救人要紧,没再顾虑自己全不是鸠摩智的敌手,中指戳出,内劲自“中冲穴”激射而出,嗤嗤声响,正是中冲剑法。
鸠摩智意不在杀人,而是想逼得段誉使出六脉神剑,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王烈出手,那他可就没机会了,不过王烈并没有出手,而段誉果然出手了,他有心卖弄本事,又要让人瞧见段誉确是会使六脉神剑的功夫,故意与他内劲相撞,嗤嗤有声。
段誉集数大高手的修为于一身,其时的内力实已较鸠摩智为强,苦在不会半分武功,在天龙寺中所记剑法,也全然不会当真使用。鸠摩智把他浑厚的内力东引西带,只刺得门窗板壁上一个个都是洞孔,连说:“这六脉神剑果然好厉害,无怪当年慕容先生私心窃慕。”
王烈嗤笑,这也叫厉害,简直丢人丢到家了,要是段思平知道后人把六脉神剑用成这样,估计他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阿朱阿碧还有崔百泉过彦之都已经躲到一边,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屋里所有的桌椅都已碎掉,只有王烈坐的那张椅子完好无损,他旁边放糕点的桌子也是完好,而且不管是鸠摩智的火焰刀,还是段誉的六脉神剑剑气,一到了他周身一尺,全都消散不见,原本可以穿透门板的力道连他的头发丝都没有吹动。
鸠摩智和段誉斗了一会,每一招都能随时制他死命,却故意拿他玩耍,但斗到后来,轻视之意渐去,察觉他的内劲浑厚之极,实不在自己之下,只不知怎的,使出来时全然不是那回事,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手上有万贯家财,就是不会使用。鸠摩智又拆数招,忽地心动:“倘若他将来福至心灵,一旦豁然贯通,领悟了武功要诀,以此内力和剑法,岂非是个厉害之极的劲敌?”
段誉自知自己的生死已全操于鸠摩智之手,叫道:“阿朱、阿碧两位姊姊,你们快快逃走,再迟便来不及了。”
阿朱道:“段公子,你为什么要救我们?”
段誉道:“这和尚自恃武功高强,横行霸道的欺侮人。只可惜我不会武功,难以和他相敌,你们快快走吧。”
鸠摩智笑道:“来不及啦。”跨上一步,左手手指伸出,点向段誉的穴道。段誉叫声:“啊哟!”待要闪避,却那里能够?身上三处要穴又被他接连点中,立时双腿酸麻,摔倒在地,大叫:“阿朱、阿碧、快走,快走!”
鸠摩智笑道:“死在临头,自身难保,居然尚有怜香惜玉之心。”说着回身归座,向阿朱道:“你这位姑娘也不必再装神弄鬼了,府上之事,到底由谁作主?段公子心中记得有全套六脉神剑剑谱,只是他不会武功,难以使用。明日我把他在慕容先生墓前焚了,慕容先生地下有知,自会明白老友不负当年之约。”他眼见王烈一直没有反应,有些摸不准王烈跟大理段氏的关系,此时直接说要把段誉焚掉未尝没有试探王烈的意思。
但是王烈稳如泰山,面上的表情一丝都没有变化,仿佛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鸠摩智完全看不出来什么,不过王烈没有出言阻止,他也就暂时放在一边,虽然很是顾忌王烈,但是真要生死相搏,鸠摩智还真不怕任何人。
阿朱不知道王烈的身份,只道今日“琴韵小筑”之中无人是这和尚的敌手,眉头一皱,笑道:“好吧!大和尚的话,我们信了。老爷的坟墓离此有一日水程。今日天时已晚,明晨一早我姊妹亲自送大和尚和段公子去扫墓。四位请休息片刻,待会就用晚饭。”说着挽了阿碧的手,退入内堂。(未完待续。) 第一三三章 脱身
(); 过得小半个时辰,一名男仆出来说道:“阿碧姑娘请四位到‘听雨居’用晚饭。”
鸠摩智道:“多谢了!”伸手挽住了段誉的手臂,跟随那男仆而行。曲曲折折的走过数十丈鹅卵石铺成的小径,绕过几处山石花木,来到水边,只见柳树下停着一艘小船。
那男仆指着水中央一座四面是窗的小木屋,道:“就在那边”。王烈率先上船,鸠摩智、段誉、崔百泉、过彦之四人紧跟着跨入小船,那男仆将船划向小屋,片刻即到。
从松木梯级走上“听雨居”门口,只见阿碧站着候客,一身淡绿衣衫。她身旁站着个身穿淡绛纱衫的女郎,也是盈盈十六七年纪,向着众人似笑非笑,一脸精灵顽皮的神气。阿碧是瓜子脸,清雅秀丽,这女郎是鹅蛋脸,眼珠灵动,另有一股动人气韵。
王烈打量了一下阿朱,完全是以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在王烈心里,乔峰是他的徒孙,阿朱日后跟乔峰走到一起可就是自己的孙媳妇,这可不是实打实的孙辈。
阿朱正被看得有些别扭,心道:“这位公子长得比咱们公子爷还要俊俏几分,怎么看人的眼神如此无礼。”
这时候段誉开口道:“阿朱姊姊,你这样一个小美人,难为你扮老太太扮得这样像。”
阿朱索性不去理王烈的眼神,斜了他一眼,笑道:“你向我磕了三个头,心中不服气,是不是?”
段誉连连摇头,道:“这三个头磕得大有道理,只不过我猜得不大对了。”
阿朱道:“什么事猜错了?”
段誉道:“我早料到姊姊跟阿碧姊姊一般,也是一位天下少见的美人,可是我心中啊,却将姊姊想得跟阿碧姊姊差不多,那知道一见面,这个……这个……”
阿朱抢着道:“原来远远及不上阿碧?”
阿碧同时道:“你见她比我胜过十倍。大吃一惊,是不是?”
段誉摇头道:“都不是。我只觉老天爷的本事,当真令人大为钦佩。他既挖空心思,造了阿碧姊姊这样一位美人儿出来。江南的灵秀之气,该当是一举用得干干净净了。那知又能另造一位阿朱姊姊。两个儿的相貌全然不同,却各有各的好看,叫我想赞美几句,却偏偏一句也说不出口。”
这小子。虽然不是段正淳的亲生儿子,这泡妞的水平倒是学得不差,就凭这口才,也难怪那么多女子会对他倾心。
阿朱笑道:“呸,你油嘴滑舌的已赞了这么一大片,反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阿碧微微一笑,转头向鸠摩智等道:“四位驾临敝处,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请各位喝杯水酒,随便用些江南本地的时鲜。”当下请四人入座。她和阿朱坐在下首相陪。
段誉见那“听雨居”四面皆水,从窗中望出去,湖上烟波尽收眼底,回过头来,见席上杯碟都是精致的细磁,心中先喝了声采。
一会儿男仆端上蔬果点心。四碟素菜是为鸠摩智特备的,跟着便是一道道热菜,菱白虾仁,荷叶冬笋汤,樱桃火腿。龙井茶叶鸡丁等等,每一道菜都十分别致。鱼虾肉食之中混以花瓣鲜果,颜色既美,且别有天然清香。
段誉每样菜肴都试了几筷。无不鲜美爽口,赞道:“有这般的山川,方有这般的人物。有了这般的人物,方有这般的聪明才智,做出这般清雅的菜肴来。”
阿朱道:“你猜是我做的呢,还是阿碧做的?”
段誉道:“这樱桃火腿。梅花糟鸭,娇红芳香,想是姊姊做的。这荷叶冬笋汤,翡翠鱼圆,碧绿清新,当是阿碧姊姊手制了。”
阿朱拍手笑道:“你猜谜儿的本事倒好,阿碧,你说该当奖他些什么才好?”
阿碧微笑道:“段公子有什么吩咐,我们自当尽力,什么奖不奖的,我们做丫头的配么?”阿朱道:“啊唷,你一张嘴就是会讨好人家,怪不得人人都说你好,说我坏。”
段誉笑道:“温柔斯文,活泼伶俐,两样一般的好。阿碧姊姊,我刚才听你的软鞭上弹奏,实感心旷神怡。想请你用真的乐器来演奏一曲,明日就算给这位大和尚烧成了灰烬,也就不虚此生了。”
阿碧盈盈站起,说道:“只要公子不怕难听,自当献丑,以娱嘉宾。”说着走到屏风后面,捧了一具瑶琴出来。阿碧端坐锦凳,将瑶琴放在身前几上,向段誉招招手,笑道:“段公子,你请过来看看,可识得我这是什么琴。”
从踏上这听雨居,王烈就一言不发,饭菜上来之后他也只是浅尝辄止,以他的阅历,什么美食没有见过,这几样小菜虽然精致,倒也还激不起他的胃口,他从腰间摘下自带的酒壶,夹点菜就是灌几口酒,毫不理会其他人,其他人眼见他如此,也不去招惹他。
段誉听了阿碧的话走到她身前,只见这琴比之寻常七弦琴短了尺许,却有九条弦线,每弦颜色各不相同,沉吟道:“这九弦琴,我生平倒是第一次得见。”阿朱走过去伸指在一条弦线上一拨,镗的一响,声音甚是洪亮,原来这条弦是金属所制。段誉道:“姊姊这琴……”
刚说了这四个字,突觉足底一虚,身子向下直沉,忍不住“啊哟”一声大叫,跟着便觉跌入一个软绵绵的所在,同时耳中不绝传来“啊哟”、“不好”,又有扑通、扑通的水声,随即身子晃动,被什么东西托着移了出去。这一下变故来得奇怪之极,又是急遽之极,急忙撑持着坐起,只见自己已处身在一只小船之中,阿朱、阿碧二女分坐船头船尾,各持木桨急划。转过头来,只见鸠摩智、崔百泉、过彦之三人的脑袋刚从水面探上来。阿朱、阿碧二女只划得几下,小船离“听雨居”已有数丈。
“不好,我师叔呢?”段誉叫道。
“不错,你小子还算有点心思。”王烈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只见一个有些落寞的背影正坐在船头,手中拿着一个酒葫芦,不是王烈又是何人。
“师叔你怎么上来的?”段誉惊讶地问道。
阿朱阿碧一边奋力划船,一边也同样惊讶地看向王烈,刚才那一下变故连鸠摩智都落到水里了,这个一直不说话的年轻人是什么时候到了船头的连她俩这始作俑者都没有发现。
“划船吧,不然那和尚要追来了。”王烈淡淡地说道。
阿朱阿碧回头一看,猛见一人从湖中**的跃起,正是鸠摩智,他踏上“听雨居”屋边实地,随手折断一根木柱,对准坐在船尾的阿碧急掷而至,呼呼声响、势道甚猛。
三人大惊,就看到王烈往后一挥衣袖,那来势凶猛的木柱已经像是撞上了一堵墙一般势头猛地遏制,一下子落入水中。
阿朱阿碧已经借机把船划开,后面鸠摩智不断地扔东西过来,但是距离已经远了,他再怎么力大,也是扔不到了。
直到划出很远,阿朱阿碧才惊魂未定,她们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坐在船头的王烈,之前听得段公子叫他师叔,他出手也显露了自己等人看不出深浅的武功,但是之前段公子遇险他又是没有任何动作,两人一时不知道王烈到底是什么来路,尤其是阿碧,更是被王烈戳破了师父是康广陵的事情,心底里就有些惧怕他。
“段公子——”阿朱轻声叫段誉道,以目视王烈。
段誉会意,哦了一声,道:“这位是我师叔,只是我还在考察期,师叔还没有决定认不认我。”
他这话一出,阿朱阿碧更加迷惑了,从来都是师父考察弟子,哪里有师叔考察师侄决定认不认的。
“好了,玩够了,划船吧,送我去曼陀山庄。”王烈说道,一开口又吓了阿朱阿碧一跳。曼陀山庄对她们来说跟禁地没什么区别。(未完待续。) 第一三四章 打断他的腿
(); “这位公子,”阿朱开口道,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王烈,只能以公子相称,“曼陀山庄是我们舅太太的庄子,一向不准我们去,我们去了要是被她发现了,会惹麻烦的。”
“尽管划过去就行,有我在,她不会拿你们怎么样的。”王烈说道。
“可是王家舅太太不准陌生男子上门,这个——”阿朱继续道。
“我不是陌生男子,走吧。”王烈的声音很轻很淡,但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口气,他虽然不是一个很威严的人,但是以他如今的武功,话语出口自然有种威势,比之久居高位的人更加不容反抗。
阿朱阿碧不过是两个丫头,被王烈不容置疑的口气一吓,不由自主地划起船来。
段誉不知道是没心没肺,还是天生大胆,他可是不怕王烈,凑到他跟前说道:“师叔,你怎么也到江南来了?师叔你是在考察我吗?那鸠摩智大和尚武功实在厉害,我打不过他,让您失望了。”
“我没那么多功夫考察你,你又不是我的弟子。”王烈道:“我说了不要叫我师叔,你还没有入门,本门自有掌门人在,我说了不算,你想要入门得掌门人同意,不是你得了我师姐一份武功秘籍就能入门了。”
“师叔你是说——逍遥派?”段誉回头看了一眼阿朱阿碧,见她们没有注意这边,小声的说道。
“怎么,你想遵循你那神仙姐姐的命令,杀尽逍遥派弟子吗?”王烈斜眼看了一眼段誉,似笑非笑地说道。
段誉满脸通红,道:“我不敢,我也没那个本事。”
“你的本事可不小,这两个小丫头不就被你哄得开心地不得了。”王烈轻笑道。
段誉羞得满脸更红,一时无言以对。
曼陀山庄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并不算远,阿朱阿碧武功不高,但是毕竟也是身有武功之人。不是柔弱女子,划船的速度也是不慢,一个多时辰之后,小船已经在曼陀山庄的码头上靠了岸。
“大侠。曼陀山庄真的不是好地方,我们真的要上去?”小船靠岸,阿朱仍然不死心地问道。
王烈并不答话,而是用动作回答了她的疑问,他直接一步跨出。横过数丈距离,落到了曼陀山庄的岸上,阿朱和阿碧对视一眼,泛起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回头划船就跑,不过两人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她们划船再快,也没有把握能逃得出去,刚才在听雨居那么快的动作,鸠摩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人都不知道是怎么上得船来的。何况现在这种情况,自己一逃跑,估计人家直接就能把自己给捉上岸去。
阿朱和阿碧有些提心吊胆地把船停在岸边,也都上了船,段誉倒是不知道她们俩在担心什么,脱离了鸠摩智的魔爪,他倒是开心得不得了,一下子就跳到岸上去。
“师叔,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跟这里的主人认识?”段誉跟到王烈身边问道。
王烈还没有说话,花林中细碎的脚步声响起。走出一个青衣小丫环来,正是王烈第一次来曼陀山庄看到过他的那个小丫环,她长大了嘴看着王烈,道:“你又来了?!你快点走吧。上次你来了之后夫人发了好大的脾气,还说你敢再来一定不客气。”
“哦?是吗?我倒想看看她怎么个不客气法。”王烈轻笑道。
“你——”那小丫环气结,忽然看到他身后的阿朱阿碧,惊喜地叫道:“阿朱、阿碧,你们好大胆子,又偷到这儿来啦。”看到伙伴。她一高兴,忘了王烈的事情,跑向阿朱阿碧,笑道:“夫人说:‘两个小丫头的脸上都用刀划个十字,破了她们如花似玉的容貌。’”
阿朱道:“幽草阿姊,舅太太不在家么?”
原来那小丫环叫幽草,王烈摇摇头,不理会几个小丫头的谈话,继续往里面走去,王夫人不在岛上,那也会有老人知道王轻眉安葬在哪里,这小丫头估计是不知道了。
“阿朱、阿碧,这两个人是你们带来的,你们胆子可真大,夫人知道了非砍了你们的手脚做花肥不可。”那小丫环幽草回头看了一眼王烈和段誉的背影,说道。
“幽草阿姊,这可怪不得我们,听你刚才说,前头那位公子来过曼陀山庄?”阿朱问道。
“嗯,”幽草点点头,“上一次他也是这么突然就来到岛上了,还见过了夫人,不知道跟夫人说了什么,反正他走了之后夫人发了好几天的脾气,这不夫人还离开这里去散心了。”
“王夫人竟然会放他离开?”阿碧惊讶地问道。
“可不是,我们也都好奇地很呢,不过他的武功也真是高,我听高婆婆说,她就眨了一下眼的功夫,这人就飞出去看不到了。”幽草说道,高婆婆是王夫人手下一等一的高手,在小丫环眼里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那个幽草,你过来。”她们正在窃窃私语,王烈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王夫人不在岛上,现在岛上能做主的是谁?”
“我干嘛要告诉你啊,你快点离开这里吧。”幽草大声说道。
“就算你家王夫人,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王烈笑道,随手一抓,那小丫头就被他隔着三五丈的距离提溜到眼前。
“不要伤害幽草姐。”阿朱、阿碧同时大声道。
“师叔手下留情。”段誉也大声叫道。
“我还不至于跟个小丫头过不去。”王烈嗤笑道,“幽草,带路吧,带我去见岛上能做主的人,我不是你家夫人的敌人,不然就凭你,也拦不住我。”
“我家小姐在岛上,但是她向来不管事,高婆婆跟着夫人走了,现在言婆婆在岛上是武功最高的人了,你要见小姐还是言婆婆啊。”幽草问道,她也被王烈的动作吓了一跳,这种隔空拿人的本事,她何曾见过,就算是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家,也没有这般功夫。
“带我去见言婆婆。”王烈道,他知道那小姐就是王语嫣,王轻眉死的时候王语嫣都未必出生,去问她也没有多大用处,王烈暂时还不想见她,况且王语嫣的容貌很有可能酷似李素宁,他也怕睹物思人,能不见还是不见吧。
“好罢,那你们跟我来吧。”幽草说道。
“幽草姐,你带这位公子去见言婆婆,我和阿碧去看看表小姐吧。”阿朱眼珠一转,说道,她看出来王烈只是让她们把船划到曼陀山庄,并没有难为她们的意思,此时就想要借机溜掉了,顺便也帮自家公子跟表小姐传递点消息。
“你可以去,阿碧留下。”王烈淡淡地说道。
阿碧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阿朱也是脸色大变。
“师叔,你让阿碧姑娘留下是想让她弹曲儿吗?”段誉插嘴问道。
“这位公子,还请手下留情,他日我家公子爷定有厚报。”阿朱一拱手,脸色严肃地说道,言语中的意思是若是执意如此,日后慕容复也会有报复。
“小丫头,用慕容复来威胁我,他还不够格,你回去告诉他,从今以后,阿碧不再是慕容家的丫头,她跟慕容氏一刀两断,若是有什么意见,让他来找我。”
“为什么是我?”阿碧诺诺地说道,她隐约能猜出一点原因,但是她还是想继续留在慕容家。
“哼!你们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本门弟子,岂能为奴为婢。”王烈冷哼道,“从现在起,你跟在我身边,等见到你师父,我会让你师祖打断他的腿!”
“这关我师父什么事?”阿碧鼓起勇气道,“师父遇到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是慕容家的奴婢了!”
“既然如此,他就不该收你为徒,既然收了你,就要带你离开!”王烈冷冷地说道。
“我不跟着你,我是慕容家的人!”阿碧倔强地说道。
“你若是执意如此,我不介意让慕容家从此在世上消失,不要怀疑我有没有这个能力。”王烈冷哼道,若不是阿碧是逍遥派的弟子,他才不费这个心思,但是既然已经入了逍遥派,就不能再为人奴婢。(未完待续。) 第一三五章 拜祭
“阿碧姑娘,我师叔武功很高,那鸠摩智大和尚连他一招都挡不了。”段誉开口道,他还摸不准王烈的脾气,唯恐阿碧惹怒了王烈。
“阿朱姐姐——”阿碧求救似的向阿朱道。
“大侠,你放过阿碧好不好?”阿朱软语道,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可惜王烈心似铁石,不为所动,道:“关心好你自己的事吧,现在不走,你也不用走了,幽草,带路,阿碧,你不用想着逃,没有人能在我面前逃得掉。”
幽草看了看阿朱,又看了看王烈,最终还是回过头来往前走去,她还有些迷糊,而且她一个小丫环说话也没什么分量。
“阿碧,既然这位公子这么看重你,你就暂且跟着服侍,等公子爷回来了,我一定如实禀报。”阿朱想了半晌,一跺脚说道。她此时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等慕容公子还有其他人都回来了才能想办法。
段誉看着阿朱离去,想要出言阻止,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转念一想,这里是阿朱舅太太的庄子,阿朱一个离开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也就没有跟上去,而是跟在王烈身边。
阿碧身体晃了晃,险些跌倒,段誉伸出手想扶住她,却担心男女之别没敢碰到她,阿碧最终还是没有跌倒,但是脸色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性子是十二分的温柔,就算这时候,也只是伤心,没有生气,而是说道:“公子,你跟我师父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师父是个好人,你不能真的伤害他。”
“你师祖,叫我师叔。你师父跟我什么关系自己算吧。”王烈淡淡地说道。
“师祖,师叔?那岂不是师叔祖了?不对,你师祖叫我师叔师叔。那我才是你的师叔祖。”段誉指了指王烈,又指了指阿碧。绕口地说道。
阿碧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王烈,师祖的师叔,这是什么辈分,怎么可能,他看起来不过比自己大上几岁,比自家公子爷都还要年轻一些,怎么会有这么高的辈分。
“不相信你就叫先称呼我公子好了。”王烈淡淡地说道:“做正事,幽草。继续带路。”
“你们跟紧我,这里的路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迷路。”幽草说道,继续往前走着。
不久之后,幽草带着几人来到一处庄子前面,说道:“言婆婆就住在这里,我进去通报一下。”
“不必。”王烈说道,直接迈步向前,他走到门前半丈左右的时候,那原本紧闭的木门嘎吱一声打开。里面没有人出来,段誉几人都是看的目瞪口呆,王烈连手都没动。是怎么把门打开的。
“好俊的擒龙手功夫。”一个苍老地声音从小院内响起。
“能认出本座的擒龙手,你也算有几分见识,不枉费王夫人把琅嬛福地搬到这曼陀山庄来。”王烈道,“你就是言婆婆?”
他看到一个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妇拄着拐杖从房间内走了出来。那老妇人虽然步履蹒跚,但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显示出身怀不弱的内功。
“你是?!”那老人本来语气平稳,但是一看到王烈的容貌,陡然大惊。退后几步,一下撞到门上。神色大变。
“你认识我?”王烈眉头一皱,他对眼前的老妇没有一点印象。而且他已经四十多年未曾踏足中原,当年的故人死得差不多了,中原还认识他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奴婢小言,拜见王公子!”那言婆婆忽然把拐杖一丢,整个人跪倒在地,大声道。
“小言?你是谁?”王烈道,他对这个名字也没有印象。
幽草和阿碧大跌眼睛,她们知道这言婆婆在曼陀山庄的地位,那可是见了王夫人都不拜的超然,此时竟然跪在一个小年轻面前。
“奴婢当年是轻眉小姐陪嫁的几个侍女之一,小姐大婚的时候,有幸见过公子一面。”言婆婆恭敬地说道,“这么多年了王公子的容貌一点都没有变化,所以奴婢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竟然没有被我吓到?”
“小姐当年就说过,王公子不是普通人,所以虽然难以置信,但是奴婢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言婆婆道。
“你不错。”王烈点头道。
“多谢王公子夸奖,不知您来此,有何贵干?”言婆婆问道。
“你先起来吧,你既然是轻眉的陪嫁侍女,那么她葬在哪里你应该知道了,带我去,我要拜祭她一下。”王烈说道。
言婆婆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奴婢知道,小姐安葬在离此一九水路的地方,奴婢本来是在那里替小姐守墓的,但是如今年纪大了,力不从心,这才住到这里来了。”
“你不必解释,活着的时候好好伺候,比死了守墓更重要,你已经做的不错了。”王烈说道,“你可还能行动,若是不能,把路线告诉我,我自己去。”
“能,奴婢带您去。”言婆婆说道,回头冲着幽草道:“幽草,去吩咐人备船,就说我说的,马上就要。”
王烈点头,虽然这个王轻眉的陪嫁丫鬟自己不认识,但是有这么一个人带路,他也能省事,拜祭完王轻眉,他还要去确认侠客岛的事情,然后还要继续找寻长春不老谷,只有找到长春不老谷,才有希望找到天香豆蔻救好李素宁,有人带路也省得他在找路上浪费时间。
言婆婆在曼陀山庄的地位很是超然,她是第一人庄主的贴身丫环,现在的王夫人对她也很是尊重,她的话自然很是管用,幽草离去没多久,就回来说道:“船已经准备好了,婆婆,天色也不早了,您这时就要出发吗?”
言婆婆不敢自作主张,而是问王烈道:“王公子,您看?”
“现在就走吧,我不想多等一夜。”王烈道。
言婆婆点头应是,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都老成这样,而王烈还是如此年轻,但眼前这个人可是自己小姐的结拜大哥,也算自己半个主子,他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
王烈要走,阿碧自然得跟上,段誉都不知道曼陀山庄是什么地方,不跟着王烈又能跟着谁,几人在言婆婆的带路下上了一艘船,这船比阿碧她们划来的船自然要大了许多,船上还有几个专门划船的奴仆,夜幕降临的时候,船已经来到了安葬王轻眉的孤岛,也就是慕容家的祖坟所在,王轻眉是慕容家的媳妇,死了之后自然是安葬在慕容家的祖坟内。
虽然是慕容家的祖坟,但是并没有什么守卫,只有一个老仆在这里看守打扫,那老仆认识言婆婆,自然不会阻拦她扫墓,至于带的几个人,他也没有当回事。
“王公子,这里就是小姐和姑爷的坟茔了。”来到一个地方,言婆婆指着前面的一块墓碑说道。
“你们都暂且退下吧。我跟我妹子说说话。”王烈摆摆手说道。
言婆婆躬身应是,撵着段誉和阿碧离开了。
“慕容恪,你也算是死在我手里,若是想要报仇,来生练好武功来找我吧。”王烈看着墓碑轻声道:“轻眉,哥来看你了,多年不见,没想到如今已是阴阳两隔。”他叹了口气,摘下酒壶往墓碑前浇了半壶酒,心中无限伤怀,当年嘴硬,说王轻眉嫁入慕容家之后就一刀两断,但是对于这个从认识不久就满口叫着自己大哥的义妹,王烈还是很有感情的,内心真的把她当做妹妹了。
“言婆婆,他是什么来历啊?”退出墓园,阿碧问言婆婆道。
言婆婆的性子不似王夫人真正的手下那般狠辣严厉,而是比较温和,说道:“你们跟着王公子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只知道他是我师叔。”段誉道。
“原来你是王公子的师侄,失敬失敬。”言婆婆道,但是并没有多敬畏,她虽然是个丫环,但是也是跟王烈一辈的,比段誉还高着一辈呢。
“他是什么身份你们自己去问吧,我老人家不知道。”言婆婆摇头道,她人老成精,不说她也不知道多少王烈的身份,就算知道也不会随便说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他是你师弟
(); PS: 雪人建了一个读者群,有兴趣的书友可以加入,四八七五七七二八**,雪人第一次写书,写的不尽如人意,但是雪人一定会坚持写下去的,再次还要多谢诸位书友的支持,谢谢!
一个时辰之后,月上中天,王烈从墓园里走了出来,段誉立马就迎了上去,道:“师叔,拜祭完了?咱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不是咱们,是我,你老老实实地回大理去,免得你伯父和父亲担心。”王烈这次没有纠正他师叔的称呼,反正段誉这脸皮再怎么纠正他还是一样叫。
“别啊,我还是第一次来江南呢,江南风光都没有见识过呢,等着我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我还是跟着师叔见识见识吧。”段誉说道。
阿碧心里嘀咕道:“你没见过我可都是熟悉了,我才不想跟着见识呢。”
“小言,走吧,送我回苏州。”王烈不置可否地说道。
“王公子,天色已经这么晚了,湖上路径不好辨识,要不去曼陀山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言婆婆说道。
从这里到苏州的水路布满了莲叶,并不是坦途,天黑确实也不好找路,很容易就会迷失路径。
“也好。”王烈点头道。
当下无话,言婆婆领路,几人有花费了一点时间回到了曼陀山庄,王夫人不在岛上,言婆婆就做主把王烈安顿在庄上招待贵客的园子里。段誉和阿碧就住在他左右的房间内。
“公子,用不用小小姐来向你请安?”言婆婆说道。
“不必,时间不早了,明天一早我就离开,不用惊动他人了。”王烈摆摆手,说道:“你也下去休息吧。”
“言婆婆,听说庄上有客人来了,有什么要我做的吗?”言婆婆正要告退,一把好听地声音响起来。
“小姐,你怎么来了?”言婆婆出声道。
“我听阿朱说庄上有客人来了。母亲不在家,我也是主人,怎么能不露面呢,那不是让人笑话咱们不知礼数吗?”那声音继续说道。
王烈摇摇头。阿朱那丫头是看着自己没有办法把王语嫣搬出来了,归根结底还是在想着把阿碧给留下来。
“小言,让她进来吧。”王烈道。
“是,王公子。”言婆婆恭敬地说道,又向王语嫣道:“小姐。王公子是您的长辈,你注意礼数。”她担心王语嫣因为王烈样貌年轻而轻视,提醒道。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女子走了进来,那女子身量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她走进门,向王烈行个万福。
王烈有些恍惚。他提前想过王语嫣会像极了李素宁,但是没有想到会如此像,真的就像是孪生姐妹一般,只是王语嫣显得更加文静,而李素宁表现的俏皮一些。
“见过公子,公子大驾光临寒舍,语嫣失礼了。”王语嫣落落大方地柔声道。
“你不必叫我公子。”良久,王烈叹了口气,他是对王夫人没有好感,但是王语嫣比王夫人更加像李素宁。他实在是狠不起心肠,“我是你外公的师弟,你可以叫我师叔公。”
王语嫣一惊,把眼神投向言婆婆。
言婆婆惊喜地道:“小姐。还不快拜见师叔公。”她可是知道王烈是谁,一个已经七八十岁的人外形却是二十来岁,怎么想这都不会是一般人,而且言婆婆知道这位的武功当年就比自家姑爷还要高,能跟这么一位高人攀上关系,对王语嫣只有好处。
“语嫣拜见师叔公。”王语嫣虽然有些疑惑。但是言婆婆在曼陀山庄身份很高,就是母亲也很尊重她,她不会骗自己,道:“师叔公,不知阿碧怎么惹您生气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放她回去?”
“此事与你无关,你不用掺和,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王烈轻声道:“我明日一早就会离开,阿碧会跟我一起离开,你也要跟慕容家保持距离。”
王语嫣听王烈这么说,不悦道:“我家和慕容家是表亲,为什么要保持距离呢。”
“齐大非偶,你的婚事自有你母亲做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王烈摆摆手,说道,“退下吧,我累了。”
王语嫣还想说什么,言婆婆已经拉着她退出了房间。
“言婆婆,你为什么拉我出来,我还没有把阿碧要回来呢,要是表哥知道阿碧被人带走了,一定会怪我的。”王语嫣道。
“小姐,这位是前辈高人,他做事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夫人本来就喜欢你跟表少爷太亲近,王公子也说了,您还是不要跟慕容家太亲近了。”言婆婆说道。
“言婆婆您怎么也这么说,您当初也是慕容家出来的呢。”王语嫣最听不得这种话,有些不高兴地说道。
“小姐要不是嫁到了慕容家,又怎么会早早过世呢。”言婆婆道,王轻眉的死也跟多年郁郁寡欢有很大的关系,若不是嫁入慕容家,她现在说不准还活着,子孙满堂。
“你跟母亲都有偏见。”王语嫣气鼓鼓地说道,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子而言,情郎就是世上最好的一个人,听不得别人说半分不好。
“吱呀——”一声,段誉房间的房门打开,只听他说道:“言婆婆,是谁来了?”他在房间内听到一个如同天籁般地声音,只想见她一面,拼着无礼也打开房门出来说道。
“怎么还有人?”王语嫣转过身去,留给段誉一个背影,道:“您知道我不见外间不相干的男人!”若不是为了阿碧,王语嫣都不会来这里,见了王烈已经是破例了。
“姑娘有礼了,在下段誉。”段誉深深做了一揖,道:“途径贵宝庄,还要谢过姑娘了。”
“言婆婆,我走了。”王语嫣也不答话,说了一句就快步离开。
段誉落得个老大没趣,心下一阵惆怅,不过那女子的倩影犹似还在眼前,他呆呆地看着王语嫣离去的方向,久久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自始至终,阿碧都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王语嫣一来,她就得了王烈的传声,吩咐她不准走出房门一步,不管是慕容复还是王语嫣,王烈都不想阿碧再跟他们接触,既然要带她回到逍遥派,以前的一切都可以斩断了,至于阿碧现在倾心于慕容复,不过小丫头情窦初开,王烈也不认为她真的那么深爱慕容复,只要离开一段时间,看清慕容复的本性,自然就会忘记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言婆婆已经在门外等候,王烈几人洗漱完毕,就有下人送上早餐,用过早餐,几人踏上小船,言婆婆亲自领路,把他们往岸上送去,而王语嫣则再也没有出现,段誉心中很是失落,想要留在曼陀山庄,却是没有找到借口,只能闷闷不乐地坐在船尾。
船离开岸边走出没多远,就听到言婆婆道:“夫人回来了。”
只见湖面上一艘快船如飞驶来,转眼间便已到了近处。快船船头上彩色缤纷的绘满了花朵,驶得更近些时便看出也都是茶花。
只听得快船中一个女子声音喝道:“那一个男子胆敢擅到曼陀山庄来?岂不闻任何男子不请自来,均须斩断双腿么?”那声音极具威严,可也颇为清脆动听。
“阿萝,脾气还是这么大,你这曼陀山庄我就来不得?”王烈平和地声音响起。
王夫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段誉,听到声音这才看到坐在船上的王烈,声音一滞,冷冷地说道:“你不是走了吗,还来干什么?别以为你说是我师叔我就承认了!”
只听得环佩叮咚,快船中一对对的走出许多青衣女子来到甲板上,都是婢女打扮,手中各执长剑,霎时间白刃如霜,剑光映照花气,一直出来了九对女子。十八个女子排成两列,执剑腰间,斜向上指,一齐站定后,船中走出一个女子。
段誉一见那女子的形貌,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噫,张口结舌,便如身在梦境,原来这女子身穿鹅黄绸衫,衣服装饰,竟似极了大理无量山山洞中的玉像。不过这女子是个中年美妇,四十岁不到年纪,洞中玉像却是个十**岁的少女。段誉一惊之下,再看那美妇的相貌时,见她比之洞中玉像,眉目口鼻均无这等美艳无伦,年纪固然不同,脸上也颇有风霜岁月的痕迹,但依稀有五六分相似。
段誉如此无礼的盯着王夫人看,她自然心生不悦,道:“这小子是你带来的?再这么看把你眼睛挖掉!”
“你这脾气跟你娘还真像,不过他可是你娘的弟子,你要是敢这么干我也不阻止。”王烈以看熊孩子的眼光看着王夫人,不在意她的无礼,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祖师叔
(); “本夫人怎么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多同门?”王夫人冷哼道,她虽然是无崖子的女儿,但从未正式入门,逍遥派的一切她都没有接触过,逍遥派门下弟子她也不知道有多少。王烈武功高充长辈她没奈何,想让她认这么个小子做师弟,那不可能。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小言,不必理会,继续走。”王烈哈哈笑道。
言婆婆躬身说是,她本就不是王夫人的嫡系手下,自然更加听从王烈的话,王夫人冷哼一声,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坏了,阿朱还在岛上呢!”两船刚刚擦身而过,阿碧忽然惊呼出声。虽然王家和慕容家是亲戚,但是王夫人一向不喜欢慕容家的人,阿碧可不指望王夫人对阿朱手下留情。
“师叔,阿朱姐姐救过我,咱们回去救她吧。”段誉正愁找不着借口回去见见昨晚那女子呢,此时阿碧出口他又岂会不抓住机会。
“救过你又没有救过我,她怎么样与我何干?”王烈轻声道。
“可是——要不这样吧,师叔你把我送回去,我去救阿朱姐姐吧。”段誉大声道。
“王夫人可是最痛恨男人,尤其是大理的姓段的男人,你就不怕被她砍去手脚做花肥?”王烈笑道。
“是啊,段公子,你去了也没用,公子,我们回去接了阿朱姐姐吧,求求你了。”阿碧柔声恳求道,脸上焦急的神情丝毫不作伪,她自幼跟阿朱一块长大,不是姐妹胜似姐妹,对这位舅太太的作风又是十分了解,是真的担心阿朱的安危。
原本的情节应该是王夫人捉住了段誉,阿朱、阿碧和王语嫣救出段誉逃离了曼陀山庄,如今阿碧和段誉被自己带了出来,还真不好说阿朱的下场会如何,要是阿朱死在了这里。那么萧峰的因缘可就要没了,这也不是王烈希望看到的事情。
“小言,调头回去,把阿朱那丫头接过来去。”王烈冷着脸吩咐道。
阿碧和段誉相视而笑。这个师叔表面上冷冰冰地,其实心肠软得很,这么一求他就同意了,不像别的长辈那样就会摆架子生气,做起事来一点不利索。其实有这么一个长辈也不错。
等他们的船调过头来,王夫人的快船已经在曼陀山庄靠岸,远远地可以看着王夫人带着一群人往山庄内走去。
阿碧有些担心阿朱迎面撞上王夫人,不过想想刚才王夫人在这位公子面前的表现,只要这位公子开口,王夫人肯定不敢伤害阿朱,也就暂时放下心思。
片刻之后,小船又重新回到了岸边,言婆婆道:“公子,老奴去把阿朱姑娘找来。您在这里稍后片刻。”
言罢她一跃上岸,动作迅捷得不像个老人,王轻眉的陪嫁丫头本来未必懂武功,但是从王轻眉嫁入慕容家之后也都开始练武,这么多年下来,她也有不错的身手,虽然还不是一流高手,但也是二流巅峰了,在如今的江湖上不算弱者。
就在这时,左手边的花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两个身影从花丛中钻了出来,前面一个还晃着脑袋东张西望,不是阿朱又是何人。
“阿朱姐姐,这里!”阿碧挥着手叫道。
阿朱一看到阿碧。大喜过望,连忙跑过来,道:“阿碧,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王夫人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我们回来接你,快点上船。咱们离开这里。”阿碧道。
“语嫣拜见师叔公。”阿朱身后转出一个人,轻声道。正是王语嫣,她倒是没有忘记先向王烈行礼,然后才向言婆婆问声好。
段誉看着王语嫣,如遭雷击,心里只想着:“神仙姐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步也迈不动。
“嗯,阿朱上船,语嫣不用送了,回去吧。”王烈语气平淡地说道。
“师叔公,我娘要是知道我放阿朱离开,一定会处罚我的,你让我也上船吧,我随阿朱去她的听香水榭小住几日。”王语嫣说道。
“你不用惦记慕容复了,你跟他没有可能,回去吧。”王烈摆摆手说道。
“我哪里有惦记,他是我表哥,我帮帮他还不是应该。”王语嫣羞红了脸,辩解道。
“阿朱,还不上船!”王烈轻喝道,“语嫣,你还小,在家待着!小言,开船!”
阿碧已经把阿朱拉上船,阿朱冲王语嫣摆摆手,道:“表小姐,你先回去吧,你说的我都会告诉公子爷的。”她也不想带着王语嫣一块走,回头被王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打断她的腿,这时候王烈不肯让她上船,正好替自己解了围。
“神仙姐姐,你快点上船,师叔之人口硬心软,不会怎么你的。”段誉福至心灵,大声喊道。话音没落,耳边听到王烈一声轻哼,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水里落了下去,噗通一声掉入水中。
他不同水性,张牙舞爪地挣扎了一番,喝了几口水,才发觉水深不过到他胸口,有些讪讪地站直了身子,挣扎着想要爬上船去,阿碧偷看了一眼王烈,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和阿朱帮着手把段誉拉了上来。
王语嫣本来想听段誉的话直接跳到船上,结果段誉立马就掉进水里了,她不会武功,要是王烈也跟她来这一手,掉进水里就糟糕了。
“语嫣这死丫头跑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滚回来!”王夫人的喝声从远处传来。
王语嫣朝着王烈做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一脸恳求,就像当年李素宁想要做什么事他不同意的时候装可怜求他一样,这一刻,王烈有些恍惚,仿佛面前的不是王语嫣,而是他的小师妹李素宁。
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王语嫣大喜,撩起裙角,就往船上跳了过去,小船已经靠了岸,她就算不会武功,也能轻易跳上船,不过这一下也显露出她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文静,要真是个大家闺秀,哪里有这么跳着上船的。
不过一瞬间,王烈已经清醒过来,但是王语嫣已经上船了,他总不能出尔反尔赶她下船,冷哼一声,摆手示意开船。
王语嫣舒了一口气,不可抑制地小小欢呼了一声,阿朱却是一脸苦色,表小姐被自己拐走了,舅太太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到时候她去燕子坞要人,少不得自己又得挨一顿数落。
“言婆婆,麻烦您送我去听香水榭吧。”阿朱冲着言婆婆躬身说道。
“嗯。”言婆婆先是看了王烈一眼,见王烈有些无奈地点点头,她也就没有意见了,反正也是顺路,就把她放在听香水榭就好了。
“阿碧,你过来。”小船开始滑动,王烈道。
阿碧来到他面前,低声道:“祖师叔,您有什么吩咐?”阿碧想了一整天,都没有理清楚王烈的辈分该叫他什么,他说他是自己师父的师叔祖,也就是自己师祖的师叔,那也就是自己祖师爷的师弟了,干脆就叫祖师叔吧。
王烈有些莞尔,阿碧性子温柔,但能跟阿朱玩在一起,也有几分顽皮,自己说了让她随便称呼自己,她就想出一个祖师叔的称呼,这称呼一出,自己就是长辈,也不能太为难她了。
“你师父都教了你哪些东西,你跟我说说。”王烈道。
“师父教了我琴和琵琶,可惜我资质不够,只琴学得还可以,琵琶就差太远了。”阿碧低声说道,仿佛有些为自己的笨拙害羞。
“他只穿了你音乐?没有传你武功?”王烈问道。
“传了,师父传了我一套心法,可以和乐器一同修炼。”阿碧答道。
“说出来我听听。”王烈道。
阿碧犹豫了一下,她虽然有几分相信王烈是自己的师门长辈,毕竟自己的师承只有师父他老人家知道,王烈却能点破,但是她的武功心法师父说过不能透露给外人知道,她没有百分百确认王烈就是自己师门长辈之前,不想说出自己的心法。
“怎么?不相信我是你师祖的师叔?”王烈笑着看向她,道:“你师祖的资质不错,但是也不够资格传承本门之高绝学,你师父就更差劲了,他所学不外乎这几门功夫,传到你这里就更差了一些。”王烈嘴上说着,一门又一门的绝学在他手中施展开来。(未完待续。) 书友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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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烈说话间,手上已经施展了十几门绝技,每一种都只是施展一二招,但是内行人自然能看出来,他施展到第十六门的时候,阿碧的眼神一闪,王烈目光如炬,自然看到这一幕,缓缓放下双手,说道:“碧海惊涛,这门心法倒也不是不能用来施展琴技,但是与的性子不太相符,你师父武功差劲,教徒弟的本事也不怎么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入门的。”逍遥子收徒何其严格,所收的几个弟子,包括王烈自己在内,哪一个不是天资卓绝,至少都成了绝顶高手,无崖子稍微差劲一点,但是收的苏星河资质也算不错,丁春秋既然能把无崖子跟苏星河逼得躲藏起来,想必习武的资质也不会太差。到了苏星河这里,收的徒弟都是什么水准,碧海惊涛神功不是不好,实际上也是一门相当了得的功夫,练至大成,内劲一重接着一重,仿佛潮水一般连绵不绝,施展开来也有莫大的威力,但是这套武功要求练习者有海潮一般的胸怀,有冲毁一切的信心,这跟阿碧那十二分温柔的性子根本是南辕北辙,一个江南小溪,一个要求有狂风暴雨般的猛烈,怎么能协调在一起?
阿碧低着头不说话,她已经确认王烈就是自己师门长辈,师父传她这套功法的时候说过这是本门秘传,王烈既然能使得出来,自然也是本门中人,至于他的辈分是不是真的这么高,她暂时就没有办法确认了。不过他说自己师父的坏话,自己做徒弟的既然不能反驳,也是不能跟着附和的。
“难怪你都这个年纪武功还是如此不入流,从今天起,你这个武功就不用练了,我会再传你一套武功,你既然喜欢乐曲之道,那也不必荒废,省得浪费了你的资质。”王烈说道。他并没有立马就传艺,这小船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虽然他可以传声给阿碧说出心法不让其他人听到,但是拨弄琴弦的方法还要他亲手示意。不便在外人面前展示,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打昏过去吧,那谁来划船?
阿碧听了他这话,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自己武功虽然不算很好。但也不差啊,她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身为一个丫环,能有三流接近二流的身手,已经很好了,王烈不让她继续练师父传授她的心法,听不听好像都不对,听了,对不起师父,不听。王烈也是自己的长辈,甚至还是自己师父的长辈,该怎么办呢?
她还犹豫不决,段誉已经凑过来道:“师叔,你要传阿碧姐姐武功?能不能顺便也教教我?”
“你不是不喜欢武功,为了逃避学武还离家出走,这会儿怎么又想学了?”王烈翻了个白眼说道。
“我想通了,武功也不是全然没有作用的,学了武功我可以不杀人,别人也杀不了我了。”段誉说道。
“想不被人杀。练好你的凌波微步,天下尽可以去的。”王烈说道,段誉是身怀宝山而不自知,他已经有绝顶高手初期的内功修为。虽然那内功驳杂了一些,但是也是修为不是,只要能够运用自如,他立马就不弱于任何一流高手,何况他还会六脉神剑,基本上不需要再学别的武功了。
段誉挠头想了一下。也对,自己只要会逃命的功夫就行了,自己又不想杀人,这么一想,他又心安理得地坐回去,不再要求学武了。
“师叔祖,凌波微步的名字我从家里的琅嬛玉洞中看到过,但是没有具体的步法记录,你能不能给我看一下呢?”王语嫣突然说道。
“给你看?然后你去拿给慕容复?”王烈玩味地看着王语嫣。
王语嫣俏脸一红,低声道:“书上说凌波微步是天下第一的轻功步法,表哥要是学会了,行走江湖就安全多了。”
“哼!”王烈冷哼道:“你虽然是我师兄的外孙女,但是并未入门,就算你入门了,本门绝学也不会轻易得传,想要传给慕容复,你死了这条心吧,学了本门绝学,他就等着被本门弟子追杀吧,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回事你自己也清楚,忽悠外人可以,在我眼中,不过是哗众取宠。”
王语嫣羞得有些无地自容,段誉有些看不下去,说道:“王姑娘,慕容公子的大名我也听过,北乔峰南慕容,他的武功那么高,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表哥武功虽高,但是江湖人能人辈出,他又哪里能够长胜不败呢?”王语嫣忧心忡忡地道。
“没关系的,少林寺的高僧都是讲道理的,一定不会冤枉了慕容公子的。”段誉听得王语嫣跟他说话,欣喜若狂地道。
王语嫣身子一震,听到她比洞箫还要柔和的声调问道:“少林寺的和尚为什么冤枉‘姑功慕容’?你可知道么?你……你快跟我说。”
段誉听她这般低语央求,心肠一软,立时便想将所知说了出来,转念又想:“我所知其实颇为有限,只不过玄悲大师身中‘韦陀杵”而死,大家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天下就只‘姑苏慕容’一家,这些情由,三言两语便说完了。我只一说完,她便又不同我说话了,再要寻什么话题来跟她谈谈说说,那可不容易了。我得短话长说,小题大做,每天只说这么一小点儿,东拉西扯,不着边际,有多长就拖多长,叫她日日来寻我说话,只要寻我不着,那就心痒难搔。”于是咳嗽一声,说道:“我自己是不会武功的,什么‘金鸡独立’、‘黑虎偷心’,最容易的招式也不会一招。但我家里有一个朋友,姓朱,名叫朱丹臣,外号叫作‘笔砚生’,你别瞧他文文弱弱的,好像和我一样,只道也是个书呆子,嘿,他的武功可真不小。有一天我见他把扇子一放拢,倒了转来,噗的一声,扇子柄在一条大汉的肩膀上这么一点,那条大汉便缩成了团,好似一堆烂泥那样,动也不会动了。”
王语嫣道:“嗯,这是‘清凉扇’法的打穴功夫,第三十八招‘透骨扇’,倒转扇柄,斜打肩贞。这位朱先生是昆仑旁支、三因观门下的弟子,这一派的武功,用判官笔比用扇柄更是厉害。你说正经的吧,不用跟我说武功。”
王烈心中点头,王语嫣不愧是个活动武学书柜,对武功的见识确实不错,自己听了段誉的描述也不过刚刚想起这武功路数,她就已经想起来了,仅仅比自己慢了数息,对于一个不会武功的姑娘来说实在是难能可贵。
王语嫣被段誉的胡言乱语搅乱了心思,问道:“那位朱先生怎么啦?”
段誉道:“这事说来话长,王姑娘请待我慢慢的禀告。”
王语嫣道:“你这人罗哩啰嗦。爽爽快快不成么?我可没功夫听你的。”
段誉听她这么说,只得道:“少林寺的方丈叫做玄慈大师,他有一个师弟叫做玄悲。玄悲大师最擅长的武功,乃是‘韦陀杵’。”
王语嫣点头道:“那是少林七十二绝艺中的第四十八门,一有只有十九招杵法,使将出来时却极为威猛。”
段誉道:“这位玄悲大师来到我们大理,在陆凉州的身戒寺中,不知怎地给人打死了,而敌人伤他的手法,正是玄悲大师最擅长的‘韦陀杵’。他们说,这种伤人的手法只有姑苏慕容氏才会,叫做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王语嫣点头道:“说来倒也有理。”
段誉道:“除了少林派之外,还有别的人也要找慕容氏报仇。”王语嫣道:“还有些什么人?”段誉道:“伏牛派有个叫做柯百岁的人,他的拿手武功叫做什么‘天灵千碎。’”
王语嫣道:“嗯,那是伏牛派百胜软鞭第廿九招中的第四个变招,虽然招法古怪,却算不得是上乘武学,只不过是力道十分刚猛而已。”
段誉道:“这人也死在‘天灵千碎’这一招之下,他的师弟和徒弟,自是要找慕容氏报仇了。”
王语嫣沉吟道:“那个柯百岁,说不定是我表哥杀的,玄悲和尚却一定不是。我表哥不会‘韦陀杵’功夫,这门武功难练得很。不过,你如见到我表哥,可别说他不会这门武功,更加不可说是我说的,他听了一定要大大生气……”(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听香水榭
(); “呵呵——”听到这里,王烈忍不住轻笑,道:“慕容复武功没学到几门,脾气倒是比他爷爷还大,说他不会一门武功就生气?还真以为自己精通天下武功吗?所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天下武功何其多,又有谁真的能精通天下武功呢,就算是我家的琅嬛玉洞和表哥家里的还施水阁加起来,收藏的武学秘籍也不过是武林中的十之三四罢了。”王语嫣轻叹道。
“十之三四?你还挺看得起你们自己,一些不入流的武功,就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武功贵精不贵多,阿碧,你要记住,粗通多门不如专精一门,没有那个资质非要想武功博学,那是自己找死。”王烈道,不忘了教育一下阿碧,这船上几个人现在也就阿碧被他承认是逍遥派弟子,段誉和王语嫣虽然也和逍遥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还没有得到王烈承认,王烈懒得指点他们什么。
“祖师叔,我这么笨,成不了高手的。”阿碧低声说道。
“混账,习武之人,若不志存高远,能有什么成就?”王烈斥责道,“有我亲自教你,五年之内,若是你还没有超过慕容复那小子,我还不如废了你的武功!”
“师叔,这也太强人所难了,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是也知道成为高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十年能有所成已经是很快的了,慕容公子是名满天下的高手,阿碧姐姐怎么打得过他呢。”别人还没说话,段誉已经开口说道。
阿朱和王语嫣都露出同意的表情,北乔峰南慕容的名头响遍大江南北,慕容复已经是一流高手中的好手,阿碧连二流都不是,多少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成为一流高手,想要五年之内打败慕容复,在他们的认知里几乎不可能。
“慕容复又有多了不起。”王烈冷哼道。
“阿朱。昨日你跟我说表哥离开了燕子坞,是不是去少林寺了?”王语嫣转向阿朱问道。
“姑娘放心,公子这一生逢凶化吉,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难。”阿朱柔声说道。
王语嫣道:“少林寺享名数百年。毕竟非同小可。但愿寺中高僧明白道理,肯听表哥分说,我就只怕……就只怕表哥脾气大,跟少林寺的和尚们言语冲突起来,唉……”
“王公子。听香水榭到了。”言婆婆的声音传来。
几人闻声远远望去,见一个小洲上**间房屋,其中两座是楼房,每间房子窗中都有灯火映出来,段誉心道:“阿朱所住之处叫做‘听香水榭’,想来和阿碧的‘琴韵小筑’差不多。听香水榭中处处红烛高烧,想是因为阿朱姊姊爱玩热闹。”
“小言,靠岸让阿朱和语嫣下船,咱们继续走。”王烈平淡地说道。
小船越划越近,阿朱忽然低声道:“阿碧。你瞧,这样子有点儿不对。”
阿碧点头道:“嗯,怎么点了这许多灯?”轻笑了两声,说道:“阿朱阿姊,你家里在闹元宵吗?这般灯烛辉煌的,说不定他们是在给你做生日。”阿朱默不作声,只是凝望湖中的点点灯火。
再靠近一些,阿朱说道:“前辈,王姑娘,我家里来了敌人。”
王烈知道是什么情况。自然没什么反应,王语嫣却是吃了一惊,道:“什么?来了敌人?你怎知道?是谁?”
阿朱道:“是什么敌人,那可不知。不过你闻啊。这般酒气薰天的,定是许多恶客乱搅出来的。”王语嫣和阿碧用力嗅了几下,都嗅不出什么。段誉辨得出的只是少女体香,别的也就与常人无异。
阿朱的鼻子却特别灵敏,说道:“糟啦,糟啦!他们打翻了我的茉莉花露、玫瑰花露。啊哟不好,我的寒梅花露也给他们糟蹋了……”说到后来,几乎要哭出声来。
段誉大是奇怪,问道:“你眼睛这么好,瞧见了么?”
阿朱哽咽道:“不是的。我闻得到。我花了很多心思,才浸成了这些花露,这些恶客定是当酒来喝了!”
阿碧道:“阿朱姊姊,怎么办?咱们避开呢,还是上去动手?”
阿朱道:“不知敌人是不是很厉害……”段誉道:“不错,倘若厉害呢,那就避之则吉。如是一些平庸之辈,还是去教训教训他们的好,免得阿朱姊姊的珍物再受损坏。”
阿朱心中正没好气,听他这几句话说了等于没说,便道:“避强欺弱,这种事谁不会做?你怎知敌人很厉害呢,还是平庸之辈?”段誉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们都想差了,有师叔祖在,敌人再厉害又能怎么样呢?”王语嫣笑道,冲着王烈眨眨眼睛,刚才王烈向阿碧演示武功的时候,王语嫣可是看得分明,那十几门武功无一不是一等一的上乘武功,由此也可以推出王烈的武功如何,明显在自己表哥之上。
“对啊,有师叔在,什么牛鬼蛇神,统统不足为惧!”段誉大笑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王烈似笑非笑地说道。
“师叔,你不会撒手不管吧?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段誉说道,他以为天下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怜香惜玉呢。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王烈轻哼道。
“师叔祖,您看在语嫣的份上帮帮忙好吗?你忍心看着阿朱这么好一个庄子被一些粗俗汉子玷污了吗?”王语嫣柔声求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子,短短相处就看出来王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自己软语相求的时候他一般都不拒绝。
王烈不置可否,也不说话,小船越靠越近,岛上乱糟糟的声音已经听得很清楚了,阿朱有气又急,不等船停稳已经一步跨上岸去。
“阿朱姐姐小心。”阿碧不放心她,也跟着跳了过去,王烈并没有阻止,王语嫣见状,知道师叔祖不会袖手旁观,自然也就放心了,嫣然一笑,等船停稳了她也轻轻跳下了小船。
“王公子?”言婆婆见段誉也跟了上去,几个年轻人都往岛上而去,看向王烈道。
“一群孩子胡闹,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看看。”王烈摇头道,从腰间取下酒葫芦,喝了一口酒,潇洒下船,一步数丈,消失在言婆婆眼前。
阿朱带着段誉、王语嫣、阿碧三人上了岛,经过了一片茉莉花坛,穿过两扇月洞门,来到花厅之外。离花厅后的门窗尚有数丈,已听得厅中一阵阵喧哗之声。他们虽然没有看到王烈跟上来,但是既然阿碧还跟着,王烈肯定就没有离开,有这么一个高手在旁,他们心中也有底气。
阿朱悄悄走近,伸指甲挑破窗纸,凑眼向里张望。但见大厅上灯烛辉煌,可是只照亮了东边的一面,十**个粗豪大汉正在放怀畅饮,桌上杯盘狼藉,地下椅子东倒西歪,有几人索性坐在桌上,有的手中抓着鸡腿、猪蹄大嚼。有的挥舞长刀,将盘中一块块牛肉用刀尖挑起了往口里送。
阿朱再往西首望去,初时也不在意,但多瞧得片刻,不由得心中发毛,背上暗生凉意,但见二十余人都身穿白袍,肃然而坐,桌上只点了一根蜡烛,烛光所及不过数尺方圆,照见近处那六七人个个脸上一片木然,既无喜容,亦无怒色,当真有若僵尸,这些人始终不言不动的坐着,若不是有几人眼珠偶尔转动,真还道个个都是死人。
阿碧凑近身去,握住阿朱的手,只觉她手掌冷冰冰地,更微微发颤,当下也挑破窗纸向里张望,她眼光正好和一个蜡黄脸皮之人双目相对,那人半死不活的向她瞪了一眼,阿碧吃了一惊,不禁“啊”的一声低呼。
砰砰两声,长窗震破,四个人同时跃出,齐声喝问:“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悲剧重演
(); 厅外的四人同声喝问,厅中又涌出十余人来,将段誉等团团围住。
众汉子更在声吵嚷起来:“是奸细,是奸细!”“快吊起来拷打!”拥着四人走进厅内,向东首中坐的老者禀报道:“姚寨主,拿到了奸细。”
那老者身材魁梧雄伟,一部花白胡子长至胸口,喝道:“哪里来的奸细?鬼鬼崇崇的,想干什么坏事?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阿朱笑道:“我是这里主人,竟要旁人问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岂不奇怪?你们是谁?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老者点头道:“嗯,你是这里的主人,那好极了。你是慕容家的小姐?慕容博是你爹爹吧?”阿朱微笑道:“我只是个丫头,怎有福气做老爷的女儿?阁下是谁?到此何事?”
那老者听她自称是个丫头,意似不信,沉吟半响,才道:“你去请主人出来,我方能告知来意。”
阿朱道:“我们老主人故世了,少主人出门去了,阁下有何贵干,就跟我说好啦。阁下的姓名,难道不能示知么?”
那老者道:“嗯,我是云州秦家寨的姚寨主,姚伯当便是。”
阿朱道:“久仰,久仰。”
姚伯当笑道:“你一个小小姑娘,久仰我什么?”
王语嫣道:“云州秦家寨,最出名的武功是五虎断门刀,当年秦公望前辈自创这断门刀六十四招后,后人忘了五招,听说只有五十九招传下来。姚寨主,你学会的是几招?”?
姚伯当大吃一惊,冲口而出:“我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原有六十四招,你怎么知道?”
王语嫣道:“书上是这般写的,那多半不错吧?缺了的五招是‘白虎跳涧’、‘一啸风生’、‘剪扑自如’、‘雄霸群山’,那第五招嘛,嗯,是‘伏象胜狮’。对不对?”
王烈此时已经来到了花厅之上,他横卧在房梁之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小酒,厅上几十人竟然没有一人察觉到他。说起来这五虎断门刀刀法缺了五招,跟他还有一点关系,当年华山论剑,慕容龙城以恩相挟秦公望出手,结果导致秦公望死在了无崖子手上。若不是如此,恐怕五虎断门刀刀法也不会缺了这五招,当然完整的刀法王烈脑海中还有一份。
他以超然的心态看戏,下面的姚伯当却是心中震动,摸了摸胡须,本门刀法中有五招最精要的招数失传,他是知道的,但这五招是什么招数,本门之中却谁也不知。这时听她侃侃而谈,又是吃惊。又是起疑,对她这句问话却答不上来。
西首白袍客中一个三十余岁的汉子阴阳怪气的道:“秦家寨五虎断门刀少了那五招,姚寨主贵人事忙,已记不起啦。这位姑娘,跟慕容博慕容先生如何称呼?”
王语嫣道:“慕容老爷子是我姑丈。阁下尊姓大名?”
那汉子冷笑道:“姑娘家学渊源,熟知姚家寨主的武功家数。在下的来历,倒要请姑娘猜上一猜。”
王语嫣微笑道:“那你得显一下身手才成。单凭几句说话,我可猜不出来。”
那汉子点头道:“不错。”左手伸入右手衣袖,右手伸入左手衣袖,便似冬日笼手取暖了一般。随即双手伸出,手中已各握了一柄奇形兵刃,左手是柄六七寸长的铁锥,锥尖却曲了两曲。右手则是个八角小锤,锤柄长仅及尺,锤头还没常人的拳头大,两件兵器小巧玲珑,倒像是孩童的玩具,用以临敌。看来全无用处。东首的北方大汉见了这两件古怪兵器,当下便有数人笑出声来。一个大汉笑道:“川娃子的玩竟儿,也拿出来丢人现眼!”西首众人齐向他怒目而视。
王语嫣道:“嗯,你这是‘雷公轰’,阁下想必长于轻功和暗器了。书上说‘雷公轰’是四川青城山青城派的独门兵刃,‘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奇诡难测。阁下多半是复姓司马?”
那汉子一直脸色阴沉,听了她这几句话,不禁耸然动容,和他身旁三名副手面面相觑,隔了半响,才道:“姑苏慕容氏于武学一道渊博无比,果真名不虚传。在下司马林。请问姑娘,是否‘青’字真有九打,‘城’字真有十八破?”
王语嫣道:“你这句话问得甚好。我以为‘青’字称作十打较妥,铁菩提和铁莲子外形虽似,用法大大不同,可不能混为一谈。至于‘城’字的十八破,那‘破甲’、‘破盾’、‘破牌’三种招数无甚特异之处,似乎故意拿来凑成十八之灵敏,其实可以取消或者合并,称为十五破或十六破,反而更为精要。”
司马林只听得目瞪口呆,他的武功‘青’字只学会了七打,铁莲子和铁菩提的分别,全然不知;至于破甲、破盾、破牌三种功夫,原是他毕生最得意的武学,向来是青城派的镇山绝技,不料这少女却说尽可取消。他先是一惊,随即大为恼怒,心道:“我的武功、姓名,慕容家自然早就知道了,他们想折辱于我,便编了这样一套鬼话出来,命一个少女来大放厥词。”当下也不发作,只道:“多谢姑娘指教,令我茅塞顿开。”微一沉吟间,向他左首的副手道:“诸师弟,你不妨向这位姑娘领教领教。”
那副手诸保昆是个满脸麻皮的丑陋汉子,似比司马林还大了几岁,一身白袍之外,头上更用白布包缠,宛似满身丧服,于朦胧烛光之下更显得阴气森森。他站起身来,双手在衣袖中一拱,取出的也是一把短锥,一柄小锤,和司马林一模一样的一套“雷公轰”,说道:“请姑娘指点。”
旁观众人均想:‘你的兵刃和那司马林全无分别,这位姑娘既识得司马林的,难道就不识得你的?”
王语嫣也道:“阁下既使这‘雷公轰’,自然也是青城一派了。”
司马林道:“我这诸师弟是带艺从师。本来是哪一门哪一派,却要考较考较姑娘的慧眼。”心想:“诸师弟原来的功夫门派,连我也不大了然,你要是猜得出,那可奇了,”
王语嫣心想:“这倒确是个难题。”
王烈看得诸保昆出来,暗自摇头,又一场悲剧要上演了,当年他遇到过同样在青城派的卧底叶添龙,那叶添龙的武功可是比这诸保昆要强太多了,当年跟唐海也在伯仲之间,已经是二流高手中的高手,这诸保昆看身形动作,那三流高手也只能算是稍微靠上,距离二流还有一段距离,四十多年来,江湖上的武功竟然衰落如斯,难怪段誉吸了不过那么点内力就被枯荣那些人感慨万分,当年王烈可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跟江湖上最顶尖的一群人比肩,要是放在那时候,段誉就算会六脉神剑,也不是慕容龙城一合之敌,像鸠摩智那种刚踏入绝顶境界的,连当年的秦公望都能胜过他,但是如今的秦家寨寨主姚伯当可就要想差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想成为绝顶高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容易,到了绝顶高手的境界想要再进一步更是难于上青天,否则枯荣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困于绝顶高手的初期境界,就算是巫行云,这么多年了不也刚刚到了绝顶境界的巅峰,突破先天境界遥遥无期,不过绝顶境界有一点差距都是很明显,巫行云若是出手对付鸠摩智,数十招之内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王语嫣尚未开言,那边秦家寨的姚伯当抢着说道:“司马掌门,你要人家姑娘识出你师弟的本来面目,那有什么意思?这岂不是没趣之极么?”
司马林愕然道:“什么没趣之极?”
姚伯当笑道:“令师弟现下满脸密圈,雕琢得十分精细。他的本来面目嘛,自然就没这么考究了。”东首众大汉尽皆轰声大笑。
诸保昆生平最恨人嘲笑他的麻脸,听得姚伯当这般公然讥嘲,如何忍耐得住?也不理姚伯当是北方大豪、一寨之主,左手钢锥尖对准了他胸膛,右手小锤在锥尾一出,嗤的一声急响,破空声有如尖啸,一枚暗器向姚伯当胸口疾射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王语嫣的见识
(); 秦家寨和青城派一进听香水榭,暗中便较上了劲,双方互不为礼,你眼睛一瞪,我鼻孔一哼,倘若王语嫣等不来,一场架多半已经打上了。姚伯当出口伤人,原是意在挑衅,但万万想不到对方说干就干,这暗器竟来得如此迅捷,危急中不及拔刀挡格,左手抢过身边桌上的烛台,看准了暗器一击。当的一声响,暗器向上射去,拍的一下,射入梁中,原来是根三寸长的钢针。钢针虽短,力道却十分强劲,姚伯当左手虎口一麻,烛台掉在地下,呛啷啷的直响。
秦家寨群盗纷纷拔刀,大声叫嚷:“暗器伤人么?”“算是哪一门子的英雄好汉?”不要脸,操你奶奶的雄!”一个大胖子更满口污言秽语,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上了。青城派众人却始终阴阳怪气的默不作声,对秦家寨群盗的叫骂宛似不闻不见。
姚伯当适才忙乱中去抢烛台,仓卒之际,原是没有拿稳,但以数十年的功力修为,竟给小小一枚钢针打落了手中物事,以武林中的规矩而论,已是输了一招,心想:“对方的武功颇有点邪门,听那小姑娘说,青城派有什么青字九打,似乎都是暗青子的功夫,要是不小心在意,怕要吃亏。”当下挥手止住属下群盗叫闹,笑道:“诸兄弟这一招功夫俊得很,可也阴毒得很哪!那叫什么名堂?”
诸保昆嘿嘿冷笑,并不答话。
秦家寨的大胖子道:“多半叫作‘不要脸皮,暗箭伤人!’”另一个中年人笑道:“人家本来是不要脸皮了嘛。这一招的名称很好,名副其实,有学问,有学问!”言语之中,又是取笑对方的麻脸。
王语嫣摇了摇头,柔声道:“姚寨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姚伯当道:“怎么?”王语嫣道:“任谁都难保有病痛伤残,小时候不小心摔一跤。说不定便跌跛了腿,跟人交手,说不定便丢了一手一目。武林中的朋友们身上有什么拐伤,那是平常之极的事。是不是?”姚伯当只得点了点头。王语嫣又道:“这位诸爷幼时患了恶疾,身上有些疤痕,那有什么可笑?男子汉大丈夫,第一论人品心肠,第二论才干事业。第三论文学武功。脸蛋儿俊不俊,有什么相干?”
姚伯当不由得哑口无言,哈哈一笑,说道:“小姑娘的言语倒也有些道理。这么说来,是老夫取笑诸兄弟的不是了。”
王语嫣然一笑,道:“老爷子坦然自认其过,足见光明磊落。”转脸向诸保昆摇了摇头,道:“不行的,那没有用。”说这句话时,脸上神情又温柔。又同情,便似是一个做姊姊的,看到小兄弟忙得满头大汗要做一件力所不胜的事,因此出言规劝一般,语调也甚是亲切。
诸保昆听她说武林中人身上有何损伤乃是家常便饭,又说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品格功业为先,心中甚是舒畅,他一生始终为一张麻脸而郁郁不乐,从来没听人开解得如此诚恳,如此有理。待听她最后说“不行的,那没有用”,便问:“姑娘说什么?”心想:“她说我这‘天王补心针’不行么?没有用么?她不知我这锥**有一十二枚钢针。倘若不停手的击锤连发,早就要了这老家伙的性命。只是在司马林之前。却不能泄漏了机关。”
只听得王语嫣道:“你这‘天王补心针’,果然是一门极霸道的暗器……”
诸保昆身子一震,“啊”一声。
司马林和另外两个青城派高手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什么?”
诸保昆脸色已变,说道:“姑娘错了,这不是天王补心针。这是我们青城派的暗器,是‘青”字第四打的功夫。叫做‘青蜂钉’”。
王语嫣微笑道:“‘青蜂钉’的外形倒是这样的。你发这天王补心针,所用的器具、手法,确和青蜂钉完全一样,但暗器的本质不在外形和发射的姿式,而在暗器的劲力和去势。大家发一枚钢镖,少林派有少林派的手劲,昆仑派有昆仑派的手劲,那是勉强不来的。你这是……”
诸保昆眼光中陡然杀气大盛,左手的钢锥倏忽举到胸前,只要锤子在锥尾这么一击,立时便有钢针射向王语嫣。旁观众人中倒有一半惊呼出声,适才见他发针射击姚伯当,去势之快,劲道之强,暗器中罕有其匹,显然那钢锥中空,里面装有强力的机簧,否则决非人力之所能,而锥尖弯曲,更使人决计想不到可由此中发射暗器,谁知锥中空管却是笔直的。亏得姚伯当眼明手快,这才逃过了一劫,倘若他再向王语嫣射出,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如何闪避得过?但诸保昆见她如此丽质,毕竟下不了杀手,又想到她适才为己辨解,心存感激,喝道:“姑娘,你别多嘴,自取其祸。”
就在此时,一人斜身抢过挡在王语嫣之前,却是段誉。
王语嫣微道:“段公子,多谢你啦。诸大爷,你不下手杀我,也多谢你。不过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的。青城、蓬莱两派世代为仇。你所图谋的事,八十余年之前,贵派第七代掌门人海风子道长就曾试过了。他的才干武功,只怕都不在你之下。”
王烈点头,王语嫣的见识不错,若她是男子,定然胜过慕容复百倍,比王夫人强多了,要是宁儿在这里,一定会喜欢她的,一时兴起收她做徒弟也说不准。想到这里,王烈心中又是感伤起来,宁儿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玄冰洞中已经这么多年,心中该有多孤寂。
这当儿诸保昆全身冷汗直淋,脑中一团混乱,一回头,只见司马林等各人双手笼在衣袖之中,都狠狠瞪着自己。
司马林冷冷的道:“诸爷,原来你是蓬莱派的?”他不再称诸保昆为师弟,改口称之为诸爷,显然不再当他是同门了。
诸保昆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神情极为尴尬。
司马林双目圆睁,怒道:“你到青城派来卧底,学会了‘破月锥’的绝招,便即害死我爹爹。你这狼心狗肺之徒,忒也狠毒。”双臂向外一张,手中已握了雷公轰双刃。他想,本派功夫既被诸保昆学得,自去转授蓬莱派的高手。他父亲死时,诸保昆虽确在成都,但蓬莱派既学到了这手法,那就谁都可以用来害他父亲。
诸保昆脸色铁青,心想师父都灵子派他混入青城派,原是有此用意,但迄今为止,自己可的确没泄漏过半点青城派武功。事情到了这步田地,如何能够辩白?看来眼前便一场恶战,对方人多势众,司马林及另外两位高手的功夫全不在自己之下,今日眼见性命难保,心道:“我虽未做此事,但自来便有叛师之心,就算给青城派杀了,那也罪有应得。”当下将心一横,只道:“师父决不是我害死的……”
司马林喝道:“自然不是你亲自下手,但这门功夫是你所传,同你亲自下手更有什么分别?”向身旁两个高高瘦瘦的老者说道:“姜师叔、孟师叔,对付这种叛,不必讲究武林中单打独斗的规矩,咱们一起上。”两名老者点了点头,双手从衣袖之中伸出,也都是左手持锥,右手握锤分从左右围上。
几人武功同出一门,诸保昆又岂是三个人的对手,不过数招,他就已经受伤,鲜血飞溅,洒得四壁粉墙上都是斑斑点点,
王语嫣见阿朱皱着眉头,撅起了小嘴,知她厌憎这一干人群相斗殴,弄脏了她雅洁的房舍,微微一笑,叫道:“喂,你们别打了,有话好说,为什么这般蛮不讲理?”
司马林等三人一心要将“弑师奸徒”毙于当场;诸保昆虽有心罢手,却哪里能够?王语嫣见四人只顾恶斗,不理自己的话,而不肯停手的主要是司马林等三人,便道:“师叔祖,您还不出手制止吗?”
“包不同来了,不需要我多事。这么几个小角色,用不着劳烦我老人家。”王烈懒洋洋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已经听到一个人在鬼鬼祟祟地靠近花厅,应该是包不同,开口点破他的行踪。(未完待续。) 第一四二章 蛮横
(); 听到王烈的话,王语嫣欢声叫了起来:“是包叔叔到了吗?”
只听得一个极古怪的声音道:“非也非也,不是包叔叔到了。”
王语嫣笑道:“你还不是包叔叔?人没到,‘非也非也’已经先到了。”
那声音道:“非也非也,我不是包叔叔。”
王语嫣笑道:“非也非也,那么你是谁?”
那声音道:“慕容兄弟叫我一声‘三哥’,你却叫我‘叔叔’。非也非也!你叫错了!”
王语嫣晕生双颊,笑道:“你还不出来?”
那声音却不答话。这了一会,王语嫣见丝毫没有动静,叫道:“喂,你出来啊,快帮我们赶走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可是四下里寂然无声,显然那姓包之人已然远去。王语嫣微感失望,问阿朱道:“他到哪里去啦?”
阿朱微笑道:“包三哥自来便是这般脾气,姑娘你说‘你还不出来?’他本来是要出来的,听了你这句话,偏偏跟你闹个别扭,只怕今日是再也不来了。”
司马林等人正斗得激烈,忽然听到人来了,想起来此来是为了向慕容家寻仇,身在敌巢,暂且住了手,但仍旧死死盯着诸保昆。
“是慕容家的人回来了?在下秦家寨姚伯当,我师弟是否死在慕容家手上?”姚伯当环顾四周,大声道。
本来普天下绿林山寨都是乌合之众,任何门派的武人都可聚在一起,干那打家劫舍的勾当,惟有云州秦家寨的众头领都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人弟子。别门别派的好手明知在秦家寨不会给当作自己人,也不会前去投奔入伙。姚伯当的师父姓秦,既是秦家寨从第一把交椅的大头领,又是“五虎断门刀”的掌门人,因亲生儿子秦伯起武功才干都颇平庸,便将这位子传给了大弟子姚伯当。数月之前,秦伯起在陕西被人以一招三横一直的“王字四刀”砍在面门而死。那正是“五虎断门刀”中最刚最猛的绝招,人人料想必是姑苏慕容氏下的手。姚伯当感念师恩,尽率本寨好手,到苏州来为师弟报仇。
蓦地里烛影一暗。一人从窗外飞身跃到厅内,哈哈一声长笑,大厅正中椅上已端端正正的坐着一人。
众人相视,但见是个容貌瘦削的中年汉子,身形甚高。穿一身灰布长袍,脸上带着一股乖戾执拗的神色。众人适才见了他飞入花厅的身手,轻功高明之极,无不惊佩。
段誉笑道:“这位兄台出手甚快,武功想必是极高的了。尊姓大名,可得闻欤?”
那高瘦汉子尚未答话,王语嫣走上前去,笑道:“包三哥,我只道你不回来了,正好生牵记。不料你又来啦。真好,真好。”
段誉道:“唔,原来是包三先生。”
那包三先生向他横了一眼,冷冷道:“你这小子是谁,胆敢跟我罗里啰嗦的?”
段誉道:“在下姓段名誉,生来无拳无勇,可是混迹江湖,居然迄今未死,也算是奇事一件。”包三先生眼睛一瞪,一时倒不知如何发付于他。转头对姚伯当说道:“姚伯当。我跟你说,你那脓包师弟秦伯起,他再练三十年,也不配慕容公子去砍他一刀。再练一百二十年。慕容公子也不屑去砍他四刀。你可以滚了。”
姚伯当一愕之下,脸色铁青,伸手按住了刀柄。包三先生道:“你这点微末功夫,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我叫你快滚,你便快滚,哪还有第二句说话的余地?”
“欺人太甚!”姚伯当怒吼道。他本就是来寻仇的,憋了一肚子火气,哪里经得起包不同如此言语,一声大吼,提刀往包不同头上砍去。
王烈暗自摇头,这姚伯当不过是二流高手的初期,看包不同的身手,已经摸到了一流高手的门槛,两人相差不知几许,果然,包不同一侧身,已经挤入姚伯当怀里,一手抓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腰带,口中喝道:“滚吧。”姚伯当的身体已经被他扔出了花厅。
秦家寨群盗发一声喊,纷纷追出,将他抱起。姚伯当道:“快走,快走!”众人一窝蜂般去了。
“司马林,你还不走?”包不同斜眼看着还在跟诸保昆对峙的司马林等人,冷声道。
“司马林此来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大仇未报岂能轻易离去!”司马林说道。
包不同道:“听说你到姑苏来,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这可找错了人。你父亲司马卫,不是慕容公子杀的。”
司马林道:“何以见得?包三先生怎么知道?”
包不同怒道:“我既说不是慕容公子杀的,自然就不是他杀的了。就算真是他杀的,我说过不是,那就不能算是。难道我说过的话,都作不得数么?”
司马林心想:“这话可也真个横蛮之至。”便道:“父仇不共戴天,司马林虽然武艺低微,但就算粉身碎骨,也当报此深仇。先父到底是何人所害,还请示知。”
包不同哈哈一笑,说道:“你父亲又不是我儿子,是给谁所杀,关我什么事?我说你父亲不是慕容公子杀的,多半你不肯相信。好吧,就算我杀的。你要报仇,冲着我来吧!”
司马林脸孔铁青,说道:“杀父之仇,岂是儿戏?包三先生,我自知不是你敌手,你要杀便杀,如此辱我,却万万不能。”
包不同笑道:“我偏偏不杀你,偏偏要辱你,瞧你怎生奈何得我?”
司马林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但说一怒之下就此上前拚命,却终究不敢,站在当地,进退两难,好生尴尬。
包不同笑道:“凭你老子司马卫这点儿微末武功,哪用得着我慕容兄弟费心?慕容公子武功高我十倍,你自己想想,司马卫也配他亲自动手么?”
司马林尚未答话,诸保昆已抽出兵刃,大声道:“包三先生,司马卫老先生是我授艺的恩师,我不许你这般辱他死后的声名。”
包不同笑道:“你是个混入青城派偷师学艺的奸细,管什么隔壁闲事?”
诸保昆大声道:“司马师父待我仁至义尽,诸保昆愧无以报,今日为维护先师声名而死,稍减我欺瞒他的罪孽。包三先生,你向司马掌门认错道歉。”
包不同笑道:“包三先生生平决不认错,决不道歉,明知自己错了,一张嘴也要死撑到底。司马卫生前没什么好声名,死后怕名更糟。这种人早该杀了,杀得好!杀得好!”
诸保昆怒叫:“你出兵刃吧!”
包不同笑道:“司马卫的儿子徒弟,都是这么一批脓包货色,除了暗箭伤人,什么都不会。”
诸保昆叫道:“看招!”一招“上天下地”,左手钢锥,右手小锤,同时向他攻去。
包不同更不起身,左手衣袖挥出,一股劲风向他面门扑去。诸保昆但感气息窒迫,斜身闪避。包不同右足一勾,诸保昆扑地倒下。包不同右脚乘势踢出,正中他臂部,将他直踢出厅门。
诸保昆在空中一个转折,肩头着地,一碰便即翻身站起,一跷一拐的奔进厅来,又举锥向包不同胸上戳到。包不同伸掌抓住他手腕,一甩之下,将他身子高高抛起,拍的一声巨响,重重撞在梁间。诸保昆摔跌下地,翻身站起,第三次又扑将过来。包不同皱眉道:“你这人真也不知好歹,难道我就杀你不得么?”诸保昆叫道:“你杀了我最好……”
包不同双臂探出,抓住他双手向前一送,喀喀两声,诸保昆双臂臂骨已然拗断,跟着一锥戳在自己左肩,一锤击在自己右肩,双肩登时鲜血淋漓。他这一下受伤极重,虽然仍想拚命,却已有心无力。
青成派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当上前救护。但见他为了维护先师声名而不顾性命,确非虚假,对他恨恶之心却也消了大半。
阿朱一直在旁观看,默不作声,这时忽然插口道:“司马大爷、诸大爷,我姑苏慕容氏倘若当真杀了司马老先生,岂能留下你们性命?包三哥若要尽数杀了你们,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到底是谁出手伤害司马老先生,各位还是回去细细访查为是。”
司马林心想这话甚是有理,便欲说几句话交代。包三先生怒道:“这里是我阿朱妹子的庄子,主人已下逐客令了,你兀自不识好歹?”司马林道:“好!后会有期。”微一点头,走了出去。诸保昆等都跟了出去。
“阿碧,热闹看够了,该走了。”厅上一空,一把好听的男声语气平淡地说道。包不同原本吊儿郎当地神色一下子提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