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危机
十月初十清晨。
因为宋朝并未在三天之内交出张珏，谷神拒绝了宋朝的议和请求，时隔九个月，女真军队终于再一次向汴梁城发起了进攻。
由完颜宗翰所率领的西路军，在大将完颜银术可的带领下，利用云梯和投石车等攻城器械，不断向汴梁城西侧城门发起冲击。
无数女真士兵如蝗虫一样涌上城墙。
城墙之上，宋朝士兵将准备好的火油和石块倾泻而下。
一时间，喊杀声与嚎叫声混为一片。
攻城持续到晚间，第一队女真士兵登上城墙。
守备这段城墙的队长叫做黄安富，是张叔夜手下的老兵。
见敌人已经杀了上来，他立刻率领自己的手下杀了过去。
女真单兵素质强悍，一对一的情况，宋朝士兵完全不是对手，因此以往训练时，都是以两人为一组，合力击杀。
但黄安富发现，他们还是小看了女真士兵的作战能力。
即便以二敌一，大多数情况下，也不过是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不知多久，黄安富终于将那一队女真士兵杀退，他的手臂被砍了一刀，而他手下的士兵，站着的，已经所剩无几。
这样的战斗发生在城墙之上的每一处。
一直到午夜，女真军队才鸣金收兵。
张叔夜前来慰问，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刚刚同样参与了杀敌。
简单的统计之后，仅仅这一天的伤亡，就达到将近两千人。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是守城的一方。
张叔夜望向城墙下方不远处的女真大营，眉头紧皱。
他不知道，在这样猛烈的进攻下，他还能守卫汴梁城多久。
……
皇宫内，宋钦宗赵桓大发雷霆。
“多久，我就问你们还要多久，一个张珏怎么还没找到，既然知道他就在汴梁城，怎么还没找到？！”
下方，孙傅和何欲言又止，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皇帝陛下会将和议的希望寄托在张珏身上。
女真人怎么会因为一个人就决定攻城，更不会因为一个人就同意议和，这明显是一个陷阱。
但他们也清楚，面对女真人抛出来的诱饵，皇帝已经上钩了，他已经将抓住张珏当做最后一丝希望。
这种情况下，谁敢进谏，迎来的必将是和张珏一样的下场。
城内，对张珏的搜索仍在继续。
由秦桧率领的禁军把每家每户都翻了个遍。
不过汴梁城太大，即便动用守城大军，他们的效率依然不高。
想要将整个汴梁城犁一遍，至少还需要十天半月，而那时，女真大军说不定早就破城了。
于是秦桧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
他发出了一个告示，将张珏描绘成十恶不赦之徒，金人之所以会打过来，全都是因为他的责任。
这样一来，张珏便成了汴梁城百姓的公敌。
虽然大多数百姓都不相信这件事情，但汴梁城百姓何止百万，即便有十分之一的人受到蛊惑，也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张珏岳飞陈达三人开始变得举步维艰，他们躲在一个废弃的砖窑里，只有在夜间才能出来活动。
最令岳飞担心的是，张珏的药，快用完了。
因为打仗，城中的药铺里的药材已经都被朝廷征用，没有通引，根本无法购买。
陈达挠了挠头，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找那个什么王爷帮忙？”
张珏却摇了摇头：“赵楷没有向人说出我们的下落，已经仁至义尽，如果让别人发现他和我们还有联络，即便他是王爷，也会遭受灭顶之灾。”
岳飞点点头，非常同意张珏的说法。
人性是不能用来考验的，女真攻城的压力这么大，再怎么说，赵楷也是皇族的一份子，保不齐他不会生出一些别的想法。
三人沉默了一阵，陈达问张珏道：“兄弟，我看你这两天总是低头沉思，想出什么办法了没有？”
张珏嗯了声：“只是有一个初步的想法，但是……有点极端，除非到了最后关头，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陈达笑着拍了拍张珏的肩膀：“没关系，无论怎么样，老哥都陪你。”
另一边，岳飞也将手放到张珏的肩头。
看着一左一右两位兄长，张珏放弃了退出任务的念头。
靖康耻，老子一定不会让你发生！
……
接下来几天，女真大军依然在向汴梁城发动进攻。
与之前不同，在谷神的授意下，女真军队不再只攻一门，而是从两面，三面一起发动攻击。
有时是佯攻，有时候则是动了真格。
张叔夜疲于奔命，原本就已经褶皱横生的脸变得更加沧桑。
最令他胆寒的一次，女真大队已经攻上了城墙，眼看城门就要失守，他手下的亲卫队竟一同捧起一根滚木，硬生生将那一队女真士兵推下了城墙，而他们自己，也一头栽了下去，十几人，瞬间殒命。
守城战之惨烈，张叔夜生平仅见。
女真人不断攻城。
汴梁城内，几乎看不见行人。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大多数百姓都选择猫在家中，做一只鸵鸟，祈祷着有奇迹发生，女真人退兵。
这种情况下，张珏三人的处境更加艰难，数次被官兵发现。
好在他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岳飞和陈达又都会些功夫，这才得以逃脱。
这一天晚上，他们出来找吃食，却又被守夜的官兵发现。
三人慌不择路，跑进一条小巷，没成想，小巷的出口，又有火把亮起。
他们被堵死在了巷子里。
小巷的墙壁不高不矮，以岳飞的功夫，一跃而上没有问题，但陈达和张珏却都没这个本事。
危急之时，陈达道：“岳兄弟，你带着老弟先走，我来会会他们！”
如果这个时候被抓住，迎来的必然是被皇帝五马分尸的下场，张珏和岳飞全都不同意他的办法。
“快走啊！”陈达喝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张珏和岳飞沉默摇头。
“真是”
两边的叫喊声越来越近，官兵马上就要发现他们。
就在这时，小巷墙壁上的小木门，忽然打开。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到我这里来，快！”
第六十二章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天无绝人之路！
情况紧急，他们三人都没有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门！
里面的女子见他们不动，又催促了一声，三人相视一眼，猫腰走进木门，这才发现，原来这竟然连着一个库房。
待他们全部进来，那女子马上将门关上，又落了锁，方才松了口气。
成功逃过官兵的追捕，张珏正想道谢，借着从库房外传来的微弱灯光，才发现这女子的好像有些面熟。
“师师姑娘？！”
张珏看了一会儿，终于认出她来。
“嘘”
李师师竖起食指：“这里是矾楼的库房，我在楼上看到你们被官兵追捕，这才到这里来接应你们，一会儿那些官兵就会查到这里，我们得赶紧走。”
这女子竟然是花魁李师师？
岳飞和陈达十分惊讶，他们虽然没来过矾楼，但李师师的名号大宋人尽皆知，那可是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给的人，怎么张珏认识的都是这样出名的人物？
不过没时间给他们好奇，李师师说完，便立刻动身，他们三人也马上跟了上去。
亥时三刻，正是一天之中矾楼最热闹的时候。
三人跟在李师师身后，刻意装成小厮的模样，倒也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
几人一路向前，一直相安无事，就在张珏以为他们已经平安时，忽然遇见一个熟人。
“师师，你去哪里了，我找你好一会儿了！”张妈妈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带着丝丝不悦，“张公子他们等你许久了，让你唱歌曲儿助兴呢。”
李师师轻咳一声，提醒身后的三人，然后道：“刚才有点事，楼上的桌子坏掉了，我正请人上去搬下来换个新的你们三个，去顶楼偏房，东西就在那里，千万记得，小心一点！”
收到李师师的暗示，三人连忙点头称是。
李师师上前挽住张妈妈的手，将她带离此处，撒娇道：“嬷嬷，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就替师师挡一挡啊，每天唱曲儿，很累的。”
张妈妈哼道：“我每天不知要替你挡掉多少客人，这可都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待她们两人走远，张珏才真正松了口气。
他和张妈妈有过节，如果让她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一定第一个将他举报换钱。
按照李师师的指示，他们一路向上，终于来到了顶楼，张珏记得清楚，李师师是要他们找偏房。
拐个弯之后，两个偏房出现在眼前，其中一间门是开着的，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另一个则房门紧闭。
张珏食指弯曲，轻轻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张珏以为里面没人，刚想推门，房间里却忽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师师姑娘住在隔壁大间，我是她的婢女，染了疾，请不要进来。”
张珏和岳飞对视一眼，因为他们听得清楚，这竟然是洛梅的声音。
张珏大喜过望，推门而入。
房间里，郭京和洛远一大一小两人手中全都拿着一个花瓶，警惕地望着门口，和他那天晚上的动作一般无二。
只不过他们没有像他那么冲动，见人就砸，否则他现在绝对脑袋开花。
“师傅！”
“张大哥？！”
两人见到是他，全都惊喜地大叫。
内间，原本因为生病在床上躺着的洛梅听到他们两人的叫声也下床走了出来。
“公子……”洛梅眼泛泪花，显然这段日子担惊受怕，吃了不少苦。
张珏哈哈一笑：“郭京，洛远，你们还好吗？洛梅小姐姐，你看，我带谁来了？”
张珏一闪身，岳飞的身影从门口露了出来。
洛远再次叫道：“表哥！！！”
“哈哈”一直以来都不苟言笑的岳飞，看到洛梅姐弟安然无恙，终于大笑起来。
他将洛远高高举起，转了个圈：“一段时间不见，又长个了。”
洛远嘿嘿笑道：“我要快快长大，像表哥和张大哥一样，打女真人，保家卫国！”
“好，好。”岳飞将他放下，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三人一起进了屋，张珏又将陈达介绍给郭京和洛梅认识。
他们说起各自的遭遇，都不胜唏嘘。
洛梅听到张珏竟然中了一箭，伤心地落下几滴眼泪。
见她这样，张珏只好强撑着说没事，洛梅这才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几人又说了几句，岳飞才知道洛梅的母亲他的姨母已经去世了。
洛梅做了一个简单的牌位，供奉在旁边的桌子上，岳飞上了一炷香。
这时候，张珏不想打扰他们，将郭京叫到了一旁。
郭京看着张珏，越发有些害怕，正面迎战三万女真大军都能全身而退，在他心中，已经彻底把张珏神化了。
见他惶恐模样，张珏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你做得不错，我没看错人，如果有可能，我帮你。”
郭京抹了抹眼眼睛，道：“师傅，我不求名利，只求能一辈子跟在您老人家的身边。”
“少装蒜。”张珏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刚才一直抹唾沫，当我没看见，也不嫌恶心，你不用跟着我，除了名和利，我也没什么可给你的了。”
郭京嘿嘿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师傅您。”
这时候，李师师终于忙完了自己的事情，上了楼来。
见他们已经相认，也非常高兴。
洛梅将李师师收留他们的事情告诉岳飞，岳飞点点头，抱拳说道：“师师姑娘大恩，岳飞永世难忘，受岳飞一拜。”
李师师赶忙上前扶住他：“岳将军在前线杀敌，劳苦功高，我只不过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足挂齿。”
李师师是青楼中人，每日见到那些所谓才子，她只是虚与委蛇，而对于岳飞这种敢于上前线杀敌的好汉，是打心里敬佩万分。
说完，她转向张珏，笑道：“不过我有些好奇，张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让女真人点名要你出城，才肯和谈。”
李师师每日接待一些达官显贵，对城中搜捕张珏的原因略有耳闻，不过其中内情，她也不太清楚。
此刻张珏就在身边，她也忍不住心中好奇，问了出来。
“要抓住我才肯和谈，这肯定是扯淡，不过他们点名要我的原因，我倒是能猜到一二。”张珏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奈，“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概是因为我杀了完颜娄室，又坑了完颜宗翰一次吧。”
第六十三章 决断
靖康元年，十月十五日夜，乌云漫天，并不能看到月亮。
矾楼里，当李师师问起女真人点名要抓他的原因，张珏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奈。
“要抓住我才肯和谈，这肯定是扯淡，不过他们点名要我的原因，我倒是能猜到一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概是因为我杀了完颜娄室，又坑了完颜宗翰一次吧。”
“什么？”张珏说完之后，李师师十分惊讶，“你说，你杀了完颜娄室？”
李师师每日接待达官显贵，对于这些女真将领的名字并不陌生。
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力，远比洛梅和郭京要大得多。
战神娄室，女真开国大将，南征北战，无往不利，连辽国皇帝都是被他抓住。
这样一位将军，竟然被张珏杀掉了？
其实，在李师师眼里，张珏的名声并不好，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靠一些小伎俩，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后来皇帝抄了他的家，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如果不是还有其他人，小门之外，她是否会救他都有待商榷。
而现在，李师师才知道，他真的去太原参与救援，虽然太原城破，但他依然间接救下了几十万百姓。
不仅如此，他还杀了完颜娄室。
而这些事情，在他嘴里，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情吗？
当然，李师师对他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无条件的相信，她说道：“张公子，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杀死完颜娄室的吗？”
没想到，这时张珏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师师姑娘，虽然你人长得漂亮，声音又甜，但我却是个有原则的人这件事我还真不能告诉你。”
李师师刚刚对他产生的一丝好感瞬间消失不见。
几人又说了些旁的话，李师师转身下楼，拿来了几套衣服递给张珏和岳飞。
“这是矾楼里跑堂伙计衣服，这几天你们先穿着，别嫌弃，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至于住的地方，你们暂时就在隔壁房间凑合一下吧。”
张珏岳飞几人都是大老爷们，倒也不在乎这些。
李师师考虑的十分周到，直到这时，张珏才真心实意道：“师师姑娘，谢谢你了。”
李师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
陈达偷偷走到张珏身后，用肩膀撞了撞他，小声嘿嘿道：“老弟，我怎么感觉，这位李师师姑娘，对你有意思呢？”
“别瞎说。”张珏道，“别人是当今太上皇都摆平不了的人，我可没那份能耐。”
陈达笑道：“兄弟，你别妄自菲薄啊，太上皇能杀了完颜娄室吗，他也就是生在皇家，其余的哪里比得上兄弟你，说不定师师姑娘就喜欢你这一款呢。”
张珏闻言郑重点头：“陈大哥，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这个光荣的任务还是教给你吧。”
岳飞张珏找到洛梅姐弟，几人重新团聚在一起，之前阴霾的情绪一扫而空。
而此刻的汴梁城，已经完全被肃杀氛围所笼罩。
女真仍旧持续不断的攻城。
百姓们甚至能远远听到从城墙处传来的喊杀声。
每一日，他们都过得提心吊胆，谁也不知道，第二天的太阳和女真士兵，哪一个会率先降临。
十月十六，张叔夜站在高高的城门楼上，看着逐渐退去的女真士兵，心中并未有哪怕一丁点高兴的感觉。
他的一只手臂被齐肘砍断，此时已经包扎好了，但仍有丝丝血迹从绷带里渗出，显得有些骇人。
从十月初十，女真发动第一次进攻开始，到现在，已经是第七天。
这七天，他总共只睡了十个时辰不到。
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那些死去兄弟的身影。
女真人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有时候，他甚至有些恍惚，这里到底是大宋，还是金国。
七天的战斗，士兵伤亡的数目已经超过了一万。
接下来，他不知道还要守多久，还要死多少人。
而还有一部分人，竟然被抽调出去找那个年轻的国师。
张叔夜有些头痛，他虽然不赞成这样的做法，但陛下有令，他又能如何？
于此同时，大街之上，对张珏的讨伐声势越来越大。
在秦桧的宣传下，已经有近一半民众相信，只要张珏肯出现，女真人就会同意议和。
死道友，不死贫道。
一些百姓开始加入到寻找张珏的行列中来。
他们叫喊着，祈求着，希望张珏能够站出来，平息女真大军的怒火。
十月十八，距离女真人给出的最后期限只剩最后一天。
百姓们喊叫的声音越来越大。
矾楼里。
陈达听着外面的呼喊声，烦躁不已，他将窗户关严，又用手捂住耳朵，可还是无济于事。
那些凄惨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到他的脑子里，让他几近狂躁。
“这些人是傻子吗？”陈达不耐烦道，“他们怎么会相信女真人的鬼话，女真人如果想议和，早就停手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岳飞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摇头。
那些百姓和皇帝一样，都把张珏当成了他们生还的最后一丝希望，无论这是否是女真人的陷阱，他们都要尝试一下，才会死心。
而作为整个汴梁城漩涡的中心，张珏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他这个状态，已经持续了一整天，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李师师推门而入，脸色同样不太好。
将张珏收留在这里，她的精神压力也很大。
万一被百姓们发现，不仅是她，就连矾楼都会受到牵连。
洛梅搂着弟弟，坐在床边，郭京和陈达在一边捂着耳朵。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张珏忽然睁开眼睛。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他身上。
张珏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李师师身上，他平静道：“师师姑娘，可能需要麻烦你一件事情。”
李师师点头：“张公子但说无妨。”
张珏站起身来，打开窗户，望向远方。
衣袂随风摆动。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请你派人去找郓王赵楷，就说我要见皇帝。”
第六十四章 赌一把
张珏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
宋钦宗赵桓现在恨不得生食其肉，他这个时候见皇帝，无异于羊入虎口。
陈达道：“兄弟，该不会是那时候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你现在去见皇帝做什么？明天就是女真人给的最后期限，我们只要躲过去，皇帝再抓你也就没用了。”
“是啊。”李师师也说道，“虽然我很欣赏你这种精神，但既然已经躲到现在了，为什么不继续躲下去呢？”
张珏面色平静，仿佛做出这样的决定，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情绪，他说道：“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女真军队一直在攻城，我早出去一天，就少死一些人。”
岳飞皱眉道：“女真大军两次南下，这一次，不攻破汴梁城他们不会罢休的，即便贤弟你去了，也不会改变他们的想法，白白丢掉性命而已。”
“不，我并不是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张珏摇摇头，“或许，我有办法一劳永逸，只是有一点冒险。”
陈达惊道：“兄弟，你不是说你已经不能召唤天兵天将了吗？”
张珏点点头。
“那你……”
张珏说道：“所以我说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我想过了，为了这么多军民的性命，冒一冒险，值得。”
“我明白了。”岳飞沉吟片刻，在这群人当中，他最能理解张珏的心情，当时他前去太原，与此时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
岳飞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张珏点点头，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人。
泪流不止的洛梅，双拳紧握的洛远，一脸茫然的郭京，还有目光坚毅的陈达。
“万一我失败了。”张珏说道，“请你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保护他们的安全。”
岳飞迎着他的目光，重重点头：“我保证。”
子夜，一辆马车从郓王府出发，一路颠簸，最终停在矾楼的后门。
张珏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一路走到门口。
他的身后是洛梅洛远郭京陈达等人。
落在最后方的，是岳飞和李师师。
大家一起来为他送行。
根据张珏的说法，他要先去皇宫面见皇帝，然后在明天中午出城，独自一人前去女真大营。
面对十几万女真大军，即便张珏真的是神仙，恐怕也凶多吉少。
因此，他们都将这次分别，作为与张珏的最后一面。
自张珏做出那个决定开始，洛梅便一言不发，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从未停过。
此时，她的双眼通红，默默望着张珏。
张珏望向她：“洛梅姑娘，其实我还是喜欢叫你小姐姐，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你做的野菜团子……很好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吃到。”
洛梅抹去眼角的泪水，抿着嘴唇，轻轻点头。
张珏笑了笑，摸了摸洛远的小脑瓜：“小洛远，一定要努力识字读书，跟你岳飞表哥一样，做一个文武全才，将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能做得到吗？”
洛远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张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保护好咱们大宋的。”
随后张珏望向郭京：“我们师徒一场，很惭愧，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能帮你什么，好在，我没让你酿成大错，这也算我为你做的一点事情。”
郭京自然听不懂张珏在说什么，愁眉苦脸道：“师傅，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张珏点点头，目光转向陈达：“陈大哥，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们一定要好好喝一顿酒，一直没能与你喝上一壶，是我到大宋以来，最大的遗憾。”
陈达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眼角便泛起了泪光，但他是个老爷们，假装被眯了眼睛，擦去了。
最后，张珏面向岳飞，只是抱了抱拳，两人的关系，已经不需要他说太多。
张珏转身，踏上马车，却被李师师叫住了。
“张公子，你与每个人都告别了，我呢？”
听李师师如此说话，张珏哈哈一笑，回过头来。
“既然师师姑娘这样说，那么我也就不见外了。”张珏歪了歪头，“早听闻姑娘唱得一首好曲儿，如果我有命回来，可否请姑娘为我唱上一曲，也好让我没有白来这大宋一回？”
李师师嫣然一笑，说道：“别的方面，师师不敢自夸，但若说起唱曲儿，公子想听什么，尽管说来，汴梁城内，还没有师师唱不出的。”
“哦？”张珏扶着马车车厢，“师师姑娘此言当真？”
李师师傲然点头：“自然当真。”
张珏轻声说道：“那，师师姑娘，你，会唱十|八|摸吗？”
……
“哈哈哈哈”
随着张珏一阵嚣张的大笑，马车终于出发。
李师师闹了一个大红脸，望向张珏的马车，一时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余几人也全都目送张珏，一路向北，消失在皇宫的方向。
……
张珏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推演着之后的布局。
之所以假借郓王之手进宫，是不想有人发现岳飞他们躲在矾楼，这样，即便计划失败，他们也不会有危险。
后路要留好，接下来，就该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马蹄声声。
皇宫的守卫显然早已得到了通知，马车一路前行，经过层层关卡却毫无阻碍，一直来到御书房门前。
张珏下了马车，马上便有一大批侍卫将他团团围住。
他们全都将弓箭拉满，对着张珏，如临大敌。
两个士兵拿着一根绳索，将张珏的双手牢牢捆住，其他人这才松了口气。
随后，两个小太监从宫里出来，将他带了进去。
御书房内，宋钦宗赵桓坐在书桌后方，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张珏，咬牙切齿。
“你还敢来见朕！”
见赵桓气急败坏的模样，张珏笑道：“我又没做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不敢？”
“你还嘴硬！”赵桓气道，“我来问你，完颜娄室父子可是你杀的？”
张珏道：“正是。”
“你还有脸说！”见张珏一脸平静，赵桓气不打一处来，“你还说你没做伤天害理的事！若非你杀了完颜娄室，女真人会攻打汴梁吗？”
张珏斜眼看着他：“赵桓，史书上说你懦弱无能，这也就罢了，可我没想到，你还是个傻||逼，而且不是小傻，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傻||逼，你真的以为，我不杀完颜娄室，女真人就会放过你了？”
赵桓不清楚傻逼是什么意思，但张珏直呼其名，他听得清清楚楚，怒道：“张珏，你在此大放厥词，难道不怕我杀了你吗？！！”
“不好意思。”张珏说道，“我之所以敢只身一人来见你，就是因为算准了你这个怂货，不敢杀我，你不但不敢杀我，你还要好生将我供着，一根寒毛都不敢动我？我说的对吗？”
“你”
赵桓怒不可遏，抓起桌上的茶碗就想向张珏的脑袋上扔去，但一如张珏所说，他不敢，不敢伤害张珏，他怕万一女真人再找出个什么理由来，那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张珏冷笑一声：“赵桓，你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有点头脑，有点骨气好不好？”
“骨气？”听到张珏这么说，赵桓反而笑了起来，“你当朕不想有骨气吗？可能吗，当初，父皇让位于我，不就是害怕女真人打来？军队打不过，几十万大军被完颜宗望追着杀，你告诉我，我又能怎么办？”
话说到这里，张珏终于笑了出来：“赵桓，我来见你，就是想要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功载千秋的机会，就看你能否把握住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敢和我一起赌一把吗？”
第六十五章 了结
第六十五章
十月十九，金人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
清晨，张珏在皇宫内沐浴更衣，穿戴整齐。
这一趟没白来，张珏想着，至少自己还享受了一把皇帝的待遇。
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这些有的没的，足以说明他已经放下了包袱。
来到大宋两个多月，是成是败，就看今天，正因为做好了失败的准备，他才又变得从容起来。
用完早膳之后，宋钦宗赵桓出现在他眼前。
“你要的东西，朕已经派人准备好了，你有把握没有？”
“我的皇帝陛下，你怎么还不清楚。”张珏打了个哈欠，说道，“面对女真人，没有谁敢说有把握，我说得对吗？”
赵桓道：“至少，你要告诉我，你准备怎么做。”
“对不起，无可奉告。”张珏摊了摊手，“我说过，对你来说，这就是一场豪赌，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相信女真人。”
赵桓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过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女真人一般在下午发起进攻，按照约定，张珏要在中午出城。
因此，他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自由支配。
皇宫里的人大概已经得到了皇帝的命令，看到他便立刻让到一边，他想去哪都没有人拦着。
只不过，他的身后始终有一队士兵不远不近地跟着，也不知是为了保护他，还是怕他逃跑。
来到汴梁两个多月，他一直没有好好看过这座城市，如今，终于有了机会。
他找到一座最高的宫殿，爬到顶层，极目远眺，整个汴梁尽收眼底。
一间间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一条条大街横平竖直，规划有度。
或许是因为女真人的关系，以往这个时候早已被小商小贩占满的大街上，如今依然空空如也。
偶尔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传来，在这寂静的清晨里，别有一番滋味。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熹微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上，描绘出一道金边。
安静而祥和。
张珏有些享受这样的状态。
城墙之外就是十几万女真大军，不过，对他来说，无所谓了。。
又待了一会儿，张珏下了楼，发现何栗和孙傅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
已经是宰相的何栗见到他，仍有些拘束，和孙傅一起弯腰道：“见过国师大人。”
张珏的官职，早已被皇帝褫夺，他们此刻依旧用此称呼，想必也是得到了皇帝的授意。
张珏同样笑了笑：“两位大人好。”
张珏发迹，便是从他们开始，这两位仁兄，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大好使，但对于大宋江山，他们却尽心尽力，无可挑剔。
三人找到一处凉亭落座，张珏说道：“找两位大人来，是有事想请两位帮忙。”
孙傅连忙说道：“国师大人请讲。”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张珏说道，“我想过，这种事，读书人应该更拿手一些，两位大人，蛊惑人心，你们会吗？”
何栗和孙傅走后，又一武将被带到张珏面前。
御营京域四壁守御使，张叔夜。
张珏从凳子上站起来，一揖到底：“见过张将军。”
张叔夜，字嵇仲，宋朝大将，宋江起义就是被他镇压。
如果张珏没有记错，按照历史，女真人破城之后，他依然率军抵抗。
而后，女真掳走钦徽二帝，另立新君，张叔夜不同意，被女真人抓走，最后自缢身亡。
对于这样忠君爱国，砍杀在第一线的将军，张珏是打心眼里敬重。
可张叔夜对张珏却没什么好脸色。
“既然要出城，为何不早下决断，白白浪费我麾下儿郎们的性命！”
听他质问，张珏惭愧道：“之前我一直在想，是否有成功率更高一点的办法，很可惜，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想出来，只好赌一赌了。”
张叔夜皱眉：“成功率更高的办法？你到底要做什么？”
张珏说道：“如果我说，我要将女真十几万大军杀个片甲不留，你信吗？”
城墙之外，女真大营。
完颜宗翰拿着一份塘报，来到谷神的营帐。
“谷神大人，据宋人来报，他们已经找到前国师张珏，将于今日午时将他送出城门之外。”
谷神手持毛笔，正在练习汉字书法，听他说完，笑道：“宋朝皇帝很不错，还真让他们找到了。”
完颜宗翰皱眉道：“那我们该怎么办？暂时停战，与他们议和吗？”
谷神摇摇头：“当然不是，我军深入敌后，早早破城才是正道，就算议和，也要破城之后再议。”
完颜宗翰点头，在这一点上，谷神大人的想法和他完全一致。
他皱眉道：“但是您已经答应他们，找到张珏就议和，这时候反悔，恐怕会被人耻笑，说我大金和宋朝一样，出尔反尔，不讲信义。”
谷神微微一笑：“宗翰，你认识那个张珏吗？”
完颜宗翰眯起眼睛：“他杀死娄室，又戏弄于我，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很好。”谷神点点头，“那么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我一句话是，也不是。”
是，也不是？
完颜宗翰细细品味，终于明白了谷神的意思，不由大笑。
谷神最后说道：“传令宗望，大军备战，张珏出城三里之外，就是我大军发动进攻之时！”
日上中天，时辰已经接近晌午。
距离约定出城的时间越来越近。
张珏坐在御花园的一处石凳上，悠哉悠哉喂着湖里的金鱼。
一个侍卫统领模样的人走到张珏面前。
“国师大人，该动身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非常恐惧。
张珏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
张珏笑了笑：“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那侍卫统领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外面，外面都传您是妖星转世，女真人之所以会攻打过来，就是……就是为了要抓您。”
原来是这样。
张珏呵呵一笑，站起身来，吓了那侍卫统领一跳。
“不用害怕，即便我是真是妖星，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同胞。”他抬起头来，望向远方。
“我们走吧，来宋朝也足够久了，今天，就把这里的一切，都了结一下。”
第六十六章 了结（2）
十月十九。
对于汴梁城内所有百姓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这一天，是女真人给出的最后期限，如果还不能将妖星张珏交出去，女真就再也不会考虑议和。
自从女真提出这个条件，所有人都恨不得将这个叫张珏的人碎尸万段，以平息女真人的怒火。
好在，皇帝陛下终于抓住了他，并会在今天正午将他送出城外，交给女真人处置。
这样，女真就不会攻打汴梁城了吧。
城内的绝大多数百姓，抱的都是这样的想法，无论怎样，他们只想赶快结束这场战争，过自己的小日子。
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将这个消息通知他们的士兵却挨家挨户地敲门，将他们都带到了城墙之上。
一队队平民在官兵的押解下，来到此处。
十数里长的城墙，成千上万的老百姓密密麻麻地困在上面，摩肩接踵，拥挤不堪。
一时间，哭泣声，谩骂声不绝于耳。
“兵老爷，为什么要我们这些人来这里啊。”一位老妪哭诉道，“我们根本不会打仗啊。”
旁边的人应和道：“是啊，是啊，兵老爷，快放我们下去吧……”
“少嗦！”一个士兵队长道，“一会儿那个张珏就要从这里出城，陛下就是要让你们好好看看，那个妖星的下场！”
他这样一说，顿时，所有人都对张珏痛恨至极。
这个人，活着不让他们好受，死了也不让他们安生。
城门角楼上，郓王赵楷带着岳飞陈达等人，看着下方混乱的景象，微微皱眉。
陈达问道：“皇帝这是要做什么，将这么多百姓赶到城墙上，就不怕女真人发起进攻吗？这还怎么守城？”
赵楷摇摇头：“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我只听说，昨天夜里，国师大人和皇帝陛下大吵一架，然后又密谋到天亮，这么大的手笔，陛下没有那个魄力，想来应该是国师大人的主意。”
赵楷说完，就连岳飞也点了点头，张珏看似吊儿郎当，可每次做起事来都惊天动地。
他们三人身后，郭京护着洛梅和洛远，而另一边，李师师竟也一起来了。
他们几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向城门口望去，想要找到张珏的身影，只是过了好久，他们也没能找到那个身影。
李师师问道：“王爷，张珏他何时才会出来？”
赵楷抬头看了看太阳：“与女真人约定的时间，是正午时分，看日头，最多不过一刻钟，他就会来了。”
……
正阳大街是整个汴梁城最长的街，它横贯东西，串连着皇宫与汴梁城西的正阳门。
午时三刻，一个不太吉利的时间，一辆马车从皇宫内驶出，奔向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
咯哒哒、咯哒哒，咯哒哒、咯哒哒。
马蹄声声，好像踏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原本吵杂的城墙上瞬间变得落针可闻，百姓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仿佛只是一瞬，张珏的马车便从大街上，来到了正阳门前。
城门大开。
马车出城。
城门关闭。
马车缓缓停步，一个年轻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仅仅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虽然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他。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谁。
张珏。
女真人点名索要的张珏。
传说中的妖星，张珏。
城墙之上，成千上万的军民百姓，目光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大概是因为腹部的箭伤还未好全，他佝偻着身子，扶着马车，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一步一步，向着城外女真大营的方向走去。
角楼之上，陈达岳飞双拳紧握，洛梅泪流满面。
李师师呆呆地望着那个背影，顿时觉得他无比高大。
另一边的角楼，孙傅和何同样看着这一幕。
数里之外，女真大营。
谷神、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三人站在营门口的箭楼上，极目远眺。
宗望皱眉道：“宋人在搞什么鬼，既然已经答应交出那个张什么，为何又让那么多百姓登上城墙？不怕我大军一出，将他们屠杀干净？”
谷神看了一会儿，同样不得要领，进攻大宋这么久，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些迟疑和不安。
谷神想了想，说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只要我们足够强大，不管宋人耍什么花样，我们都不用在意。宗翰、宗望，传令下去，原定计划不变，只要那个大宋国师出城三里，我们便发动进攻，用他的血来祭旗！”
张珏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在出城的路上。
正午的太阳让他有些睁不开眼。
来到宋朝两个多月，除了刚刚到来的那几日，今天是他活得最像自己的一天。
无拘无束，天马行空。
前面不远处就是女真大营。
看他们严阵以待，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撕开伪装，露出獠牙，开始最猛烈的进攻。
不过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他既然敢只身一人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结拜兄弟，岳飞在多年之后写的一首词。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在那个时空，岳飞眼看就要打败金军，收复失地，却被秦桧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最终和儿子一起惨死狱中。
靖康之变，再无雪耻之日。
而今天，他就要做到了。
“呜”
女真人终于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大地发出轰隆隆的响声，那是女真军队的马蹄声。
女真人的先头部队，距离他不过三四里地。
他仿佛能看清那些战马神骏的模样。
张珏停住脚步，回身望向那座巨大的城池。
他的眼眶渐渐湿润。
宋朝千百年来的耻辱，就在今天，由他来终结。
只见他展开双臂，仰天长啸。
“大宋的子民们啊，请赐给我力量吧！”
第六十七章 了结（3）
时间向前一点点。
张珏刚刚出城，留给所有人一个孤独的背影。
他独自前行，正午的阳光从头顶照射下来，甚至都没有影子出现，让他更显得渺小。
城墙之上，无数百姓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鸦雀无声。
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小孩子说道：“妈妈，这个哥哥好可怜。”
孩子的母亲连忙捂住他的嘴。
没有人说什么，但大家的感觉都和小男孩一样。
独自一人面对女真千军万马，确实很可怜。
可谁让他是妖星呢，谁让女真人点名要他呢。
为了汴梁，为了大宋，不管他是不是妖人，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有他死了，女真人才肯议和，他们才有活下来的希望。
但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从高高的城墙上望去，女真大营似有异动。
紧接着，竟然响起了号角声。
城墙上的百姓们哪还不知，女真人这是打算要攻城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震惊了。
不是说好了将那个人交出去就议和吗？
女真人怎么能不讲信义？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有人说着：“别担心，说不定他们只是想杀那个妖星……”
然而，事情却向着他们最不愿看到的情形发展。
片刻之后，女真营门大开，先头部队带着云梯和投石车等攻城器械，向着汴梁城直冲过来。
“不好了！女真人要攻城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城墙之上的老弱妇孺瞬间大乱，他们想要离开，却被周围的士兵用武器逼着，不敢妄动。
“各位兵老爷，求求你们了，让我们离开吧……”
“是啊，求求你们了……”
人群不停涌动，女真大军已经在冲锋的路上，再不放这些百姓下去，不过片刻，就会引起哗变。
这时，守将张叔夜出现了，他站在一个用木头搭起来的烽火台上，抽出自己的宝剑，大声吼道：“众军听令！胆敢有异动者，杀无赦！！”
他这一声大吼，气势十足，响彻云霄，顿时把想要趁乱逃跑的人全都震慑住了。
传令兵不断传送着他的命令，片刻之后，原本已经开始混乱的城墙逐渐安静下来。
百姓们不知道这位大人到底要做什么，女真人很快就要打过来了啊。
紧接着，十数个由木头搭起来的高台被推上城墙，每隔一段，便设置一个。
每一个高台上，都站着一个人。
有人认出来，他们似乎都是国子监里的学生。
站在最中央的高台上的，是国子监祭酒，陈东。
他对下方的平民喊道：“诸位百姓，不要怕，这里是我们大宋的土地，女真人攻不上来，即便攻上来了，我们也能把他们打回去！”
他这样说着，但下方的民众们并不买账，许多人已经开始跪在地上，祈求那些士兵放行。
“大家听我说，你们哭也没用！”陈东喊道，“你们以为，哭，女真人就会同情你们吗？就会放过你们吗？错了！大错特错！你们回头看看！那些女真士兵，一个个武装到了牙齿，他们从未打算和谈！他们就是要杀进汴梁！”
下方的民众依然不断哭诉着。
“大人，就算你把我们留在这里，我们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是啊，我们肩不能担，手不能提，大人，求求你，放我们下去吧……”
“不！”陈东摆手喝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们虽然没有力气，不能杀敌，但你们都是大宋的一份子！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才能将女真打败，打回他们的穷山恶水去！”
他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怕，但是抬头你们看看，他呢，他怕不怕”
陈东抬手，人们被他吸引，向城外望去，目光所及，正是孤独前行的张珏。
他的前方，就是女真人躁动的大军。
一个人，面对成千上万的女真军队，毫不退却。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人们呆呆地望着他，看他拖着受伤的身躯，一步一步，向敌方大营走去。
这一幕，犹如一幅画卷，对所有人的心灵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让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可以告诉你们！国师张珏，根本不是什么妖星，他是天神下凡，玉帝转世，他是来救我们的！女真人之所以摆出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杀他！你们说，我们能让女真人得逞吗？”
直到这时，终于有百姓开始应和他的声音。
“不能！”
“绝对不能！”
“大人，你说，我们要怎么做！”
陈东说道：“乡亲们！不需要你们手拿刀枪，上阵杀敌，只要你们面向国师，虔诚地祈祷，我相信，神灵一定会听到你们的愿望，保佑大宋！”
原来竟如此简单。
百姓们听陈东这样说，顿时明白了朝廷留他们在这里的意义。
“国师大人，加油！”
“国师大人，你一定能行！”
“国师大人，杀光那些女真人！”
呼喊声此起彼伏。
像陈东这样的演说，在城墙上不同地区都有。
那些国子监的学生，不断地将这些话说给百姓们听。
有一些百姓听不清楚，就由其他人来转达。
一传十，十传百。
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国师张珏不是妖星，而是大宋的救星，要想打败女真人，就一定要虔诚地祈祷，真心地叩拜。
一时间，国师张珏的名字响彻云霄。
女真大营中，完颜宗望遥遥望向汴梁城，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仔细听去，又不真切。
他皱起眉头，问旁边的人道：“谷神大人，这些宋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刚才听斥候说，他们赶了许多百姓上城墙。”
谷神摇了摇头，同样有些心神不宁，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管他们搞什么名堂，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诡计都不起作用！通知宗望，一切照计划行事！”
此时，张珏刚好走到了女真大营和汴梁城门的中点。
他望向前方向他发起冲锋的女真骑兵，张开双臂，仰天长啸：“大宋的子民们啊，请赐予我力量吧”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
第六十八章 了结（4）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系统提示：宿主张珏，临时声望值+10000；
……
张珏的眼中，无数弹窗闪过。
他的系统面板里，声望值在不断增加，很快就突破了百万大关，而且仍然没有停止的趋势。
张珏果断点开暴兵选项，在数量栏输入一个1之后，让光标停在0的上面，按住不放，然后确认。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输入了多少个0 。
霎时间，一道道耀眼的白光亮起，叠加起来，比正午的太阳还要刺眼。
无论是城墙上的百姓，还是已经发起冲锋的女真骑兵，都不得不用手捂住眼睛。
战马双眼刺痛，不断撞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女真大营中，完颜宗望冲出营帐，马上被这白光晃了眼睛，嚎叫着又跑了回去。
谷神和完颜宗翰也用衣服将眼睛蒙住，返回大营。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
不知过了多久。
耀眼的白光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亮起。
城墙上，一个小孩子，尝试着将小手从眼前移开一点，发现没有问题。
他揉了揉眼睛，等到可以正常视物，然后偷偷地，向城外望了一眼。
只一眼，他就愣在了当场，小小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娘，娘亲”
他拉着母亲的衣角，眼睛却一直看着城外。
“别乱动”
母亲以为他害怕，一把将抱起，搂在怀里。
他扭动自己小小的身躯，小声道：“娘亲，你睁开眼睛，你看看”
“我看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将儿子放下，睁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向下望去。
看到城墙下方的景象，她愣了片刻，然后揉了揉眼睛，又望了一眼。
旋即大叫一声。
这一声，好像一个信号，无数人开始睁开眼睛。
然后，是无数声的大叫。
张叔夜断了一肘，只能用一只手臂挡住那刺眼的光线，这时候也终于放下。
他同样在第一时间望向城外，然后目瞪口呆。
角楼里，赵楷岳飞、陈达郭京、洛梅李师师，全都是这样的表情，一般无二。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姐姐！姐姐！到底怎么了，让我也看看！让我也看看啊！”
洛远个子矮，不知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急得直跳脚，奈何大人们全都沉浸在震惊的情绪中，没有谁听到他的声音。
陈达是最先恢复的，他咽了口唾沫，抱着小洛远来到窗口。
洛远伸长脖子，向下望去。
直到许多年以后，洛远长大，然后老去，他始终都未曾忘记这一天，他从角楼的小窗子里，所看到的景象。
目光所及之处，无数银盔银甲的士兵突然出现，一望无际，一直延伸到天边。
他们左手持剑，右手顶盾，排列紧凑，整整齐齐，从高处望下去，就好像无数人偶被刻意摆放成那个样子。
天兵天将。
这大概就是天兵天将了。
话本里的天兵天将，就是这个样子的！
张大哥总说自己是神仙，看来真的没有骗他！
一、二、三、四……
洛远尝试着，想数一数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士兵。
但他发现，他只能数到一百，因为再多他就不会数了，姐姐没有教他。
洛远不知道，城墙之上，许多人都在和他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们虽然会数数，但同样算不出这里到底有多少个士兵，因为太多了，远处的根本看不清。
张叔夜的副将走到他身边，抑制着心中的狂喜，说道：“大帅，粗略估计下来，下面的士兵，至少几十万，上百万也说不定！”
军人对于军队的数量多少是很敏感的，只要大略一看，就能猜出有多少人，尤其那些士兵又排列得那么整齐，就好像等着人来数一样。
副将欣喜道：“大帅，这么多军队，只要战力稍强一点，即便用人海战术，就是填人头，也将女真人填死了。”
张叔夜默默点头：“希望如此吧。”
这些天兵天将的出现，让整个城墙都沸腾了起来。
百姓们泪流满面，再次向天叩首。
而他们口中仍旧呼喊着张珏的名字。
不只是他们，就连原本看守他们的士兵，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上天终于听到他们的祈祷了。
那些不可一世残忍嗜杀的女真人，终于要遭到制裁了！
……
另外一边，女真大营中，早已变得混乱不堪。
“什么情况？到底出了什么事？？？”
完颜宗望的眼睛暂时失明，不断发出怒吼，但根本没有人敢来告诉他，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宗望，冷静一点！”谷神从帐外走了进来，他黑着一张脸，说道：“不过是被人包围了而已，又不是没经历过，别让下属看了笑话！”
谷神虽然这样说，但很明显，数不清的士兵忽然出现在营帐四周，让一向稳重的他也措手不及。
刚刚睁开眼睛就发现营帐竟然被数不清的敌人包围，这种感觉很不好，所有士兵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要不是他用宰相的威严压了下来，这些原本就对鬼神有些敬畏的士兵说不定早已吓得抱头鼠窜。
完颜宗翰走了进来，同样面色阴沉。
“我们得突围。”他说道，“要不然大家都得死在这。”
谷神看着他：“你好像认识这些穿着银甲的士兵。”
完颜宗翰点点头：“娄室就是死在他们手中。”
“什么？”谷神并不清楚完颜娄室死去的细节，此时听完颜宗翰这样说，不由大惊，“这些军队到底是哪里来的？！”
“是张珏。”完颜宗翰说道，“这些银甲兵全都听他的命令，我曾经见过。”
“张珏，又是张珏！”完颜宗望绝望地吼道，“凭空多了这么多士兵，难道他真的是神仙？！”
完颜宗翰说道：“不管他是不是神仙，我们这一次，怕是踢到铁板了。”
第六十九章 了结（5）
如果系统有亲戚的话，
此时已经全都被张珏问候了一个遍。
尼玛除了白光一闪，你就没有其他特效了吗？？？
还他||妈几十万上百万道白光一起闪，会闪瞎狗眼的，知道吗？？？
确认召唤时，他就在空地中央。
因此他比其他人更能理解这份痛苦。
好在他早有准备，立刻蹲在地上，才没有被这狗屁系统坑死。
不过效果似乎还不错。
后方，城墙上的呼喊声更加响亮。
前方，女真大营，早已鸦雀无声。
而在所有人中，最凄惨的，莫过于女真攻城的先头部队。
他们原本的任务不过是运送攻城器械，顺道来取张珏的项上人头。
可他们被自己的战马所累，摔在地上，哀嚎不止。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包围了。
四面八方，无数银甲军出现在周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就像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
“将军，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
女真的先锋营中，只有完颜银术可的亲卫小队还算镇定。
完颜银术可说道：“我们得冲出去，和大帅谷神他们会合！”
那亲兵道：“可是……”
完颜银术可道：“没有什么可是，传令下去，能动的，都赶快上马，和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的交谈正落在张珏眼里。
张珏嘿嘿一笑，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女真将领是谁，但对方刚刚冲在最前方，一心想杀他，这一幕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些女真狗不讲道义，想要他的人头，他怎么可能让对方逃走？
但望着漫山遍野的footman，张珏顿时犯了愁，这么多士兵，要摆出个什么阵型，采取什么样的战术呢？
片刻之后，张珏狠狠地拍了拍脑袋。
自己真是傻了。
这么多步兵在手，还战术个屁，他现在优势无限大，一波平a过去就gg了，还要什么操作，等着上集锦吗？
他自嘲一笑，在心中对所有footman道：“全军听令，自由攻击，方圆百里内，所有女真士兵，一个不留！”
……
“动了，将军，你看，那些士兵们开始动了！”
城墙之上，张叔夜的副将兴奋地大叫。
因为他发现，原本排列整齐的银甲大军忽然向女真大营的方向靠拢过去。
张叔夜点点头，心中同样有些激动。
早上，张珏说要将女真人杀个片甲不留，他还以为张珏是骗子。
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可以做到。
如此数量的银甲军，只要将领稍懂军事，将女真军队全歼，完全没有问题。
他这样想着，却听一旁的副将说道：“大帅，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叔夜问道：“怎么了？”
副将挠了挠头：“那些士兵好像……好像没有列阵啊，你看他们的脚步，完全是在瞎跑嘛！”
张叔夜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就像副将所说，那些银甲士兵虽然看似勇猛无敌，但他们行动之中，人挤人，人挨人，根本毫无章法。
两军交战，这种情况很危险，他们全是步兵，没有拒马，没有长枪，对面只要用骑兵发起冲锋，必然损失惨重。
似乎是为了印证张叔夜的说法，完颜银术可终于整合了他的骑兵队伍，开始向女真大营的方向突围。
情况一如张叔夜所料，footman虽然悍不畏死，但毕竟只是步兵，在完颜银术可骑兵队伍的冲击下，很多都被直接撞翻在地。
完颜银术可哈哈大笑：“兄弟们，这些步兵根本不会打仗，连宋朝军队都不如，大家跟着我一起冲出去！！”
完颜银术可本以为他们很快就可以冲出包围圈，但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银甲步兵在他骑兵队的冲击下，不断倒下，但一个步兵倒下了，十个步兵围过来，无穷无尽。
他的亲兵喊道：“将军，这些步兵，好像杀不光啊！”
“用不着你放屁，我他妈看到了！”完颜银术可恼羞成怒，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然发展成这个样子。
撞击的次数太多，战马很快就跑不动了，失去了速度的优势，骑兵队渐渐陷入颓势。
数不清的步兵不断向他涌来。
危机之中，完颜银术可用汉语喊道：“张珏，你这个懦夫，敢不敢与我公平一战！”
步兵的簇拥之中，张珏让他们将用盾牌牢牢护住自己，确认自己不会被弓箭射中，这才喊道：“好啊，有本事，你过来啊”
完颜银术可在心中大骂，我他妈要是能过去，早就把你碎尸万段了。
人海战术就是爽。
看着完颜银术可逐渐被步兵包围，张珏心中乐开了花。
这才明白，为什么系统将这个任务的难度定义成简单。
事实上，如果他不去太原，老老实实在留在汴梁刷声望值，事情根本不会发展到现在险之又险的情况。
不过能够参与太原几十万百姓的救援，他也不会后悔。
填鸭战术仍在继续，完颜银术可已经完全被包围，前后左右布满了银色盔甲的步兵。
“张珏”
最后，他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最终和他的骑兵队一起被footman不讲道理地全部围杀，渣都不剩。
城墙上，张叔夜和他的副将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两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四个大字。
这、样、也、行？
角楼上，只有岳飞和陈达通晓军事，他们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赵楷好奇道：“怎么了？”
陈达笑着将其中缘由解释一遍，就连洛梅都忍俊不禁。
李师师哼道：“这个张珏，就不在乎那些天兵天将吗？”
她这样说着，但眸子里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大宋被女真人欺凌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反攻，听着那些百姓发起的一阵阵欢呼声，作为张珏的朋友，她同样与有荣焉。
战场上，战术奏效，张珏心中大定，暴兵系统，就是应该这样玩才爽嘛。
他环视四周，露出不怀好意的表情：“让我来看看，下一个倒霉蛋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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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了结（6）
事实上，根本不用张珏刻意选择，他的士兵们早已接受命令，开始向大营内的女真士兵发动攻击。
一般情况下，冲击敌人已经做好防御工事的军营，需要骑兵，投石车，弓箭手相互配合，才有可能冲营成功。
若是没有章法，胡乱进攻，不但攻营不成，自己还会损失惨重。
所以即便被大军包围，谷神并未有多么慌乱。
女真进攻汴梁，以西北两座城门为主，此时共有七八万士兵驻扎在此。
女真号称满万不可敌，有这么多军队，又在军营中以逸待劳，无论对手是谁，谷神都有信心与之周旋到底。
只不过，有些耻辱。
自从女真建国以来。
灭辽，攻宋，南征北战，所向无敌，何曾到过如此境地。
今日之前，有谁会想到，完颜宗翰，完颜宗望，还有他谷神，竟然被一群进攻毫无章法的士兵围在大营之中出不去。
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喊杀声依然在继续，银甲步兵不要命一般的进攻，给了军营内的女真士兵很大压力。
但女真士兵作战能力之强，世所罕见，即便心中害怕，可他们依然坚决地执行谷神的命令，仗着地利，没有让一个步兵攻入军营。
如此，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女真士兵伤亡接近两千，那些银甲军更是被杀五六千人之多，只不过他们没有尸体而已。
而后，喊杀声竟然停止了。
谷神和两路大军统帅正纳闷，就听营帐之外，一个汉人的声音传来。
“完颜宗翰，完颜宗望，还有那个叫什么完颜拉稀的，你们三个，谁敢出来与我一战？”
正是张珏。
谷神完颜希尹的名字他记不住，就随口胡诌了一个，反正最后都是要被他杀掉的，叫什么不吃饭呢。
完颜宗望的眼睛已经恢复，也看清了外面的形式，听到张珏叫嚣，顿时怒不可遏，道：“我带一队人马，出去将那个小子杀了！”
谷神立刻制止道：“别冲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些银甲士兵到底是哪来的，你现在贸然出去，只会和完颜银术可一样的下场。”
完颜宗望道：“那要怎么办，难道由着他在外面叫骂吗？父亲的脸都被我们丢尽了！”
“这是打仗！”完颜宗翰训斥道，“面子重要还是你手下将士的命重要？”
“完颜宗翰，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几个月前，要不是你将种师道的西军放过来，我早攻破汴梁城了！”
“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没能力！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命令！”
“够了！”谷神喝道，“看看外面！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
谷神发火，两位统帅这才住了嘴。
他说道：“你们做一下准备，只要撑到夜里，我们便率军突围。”
“完颜宗翰，你妈妈******，你野||爹******，你们全家*****”
“完颜宗望，你儿子******，你闺女******，你的子孙后代*****”
“完颜拉稀，你************，你看你这个名字起的，你妈生你的时候，一定吃坏肚子了吧”
张珏站在女真大营门口，一手掐腰，另外一只手指着里面破口大骂，将他所有能想到的恶毒的词全都说了一遍。
完颜家的男女老少无一幸免，就连已经去世的大金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都没能躲过。
受到这样的侮辱，连一向都淡定的女真国相谷神大人都脸色铁青。
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听不懂汉语。
完颜宗望尝试着与张珏对骂，但张珏根本听不懂女真话。
而且，单论骂人来说，如果说张珏已经是大学毕业，本硕连读，那完颜宗望在他面前连个小学生都不如，无论语速还是词汇量都被爆成了渣。
另一边，完颜宗翰想要利用他的神箭术偷袭，但张珏吃一堑长一智，一旦发现异动，立刻让一堆士兵举起盾牌将他团团围住，只露出一点缝隙，方便他继续骂街。
完颜宗望气得牙根痒痒，他们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无耻的对手。
日头渐渐向西。
城墙之上的呼喊已经停止，所有军民百姓都眼巴巴地望着这边的战场，期待着那些天兵天将能够将女真人打败。
张珏骂得有些累了，想着应该带一壶水出来的。
可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啊。
张珏看着眼前的女真大营，心中发狠，好，做缩头乌龟不出来是不是，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们了？
张珏冷哼一声，完颜三人组，你们还是太小看我无耻的程度了。
叫骂声终于停止，谷神也终于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他们突围之后的行进路线，可没过多久，一个士兵便急匆匆跑进营帐。
“谷神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
“那群银甲军”
士兵面露犹豫之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与宰相大人描述外面发生的情况。
谷神皱眉道：“银甲军到底怎么了？”
那士兵道：“谷神大人，您还是出去看看吧，他们好像……好像是要将我们的大营拆掉！”
拆军营？？？
谷神年少成名，行军打仗数十载，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
他连忙随着那士兵一起出了营帐，来到大营门前。
还未走近，就看到一队银甲士兵蹲在地上，拼命用剑刨着泥土，似乎是要挖开营门的根基。
他环视四周，发现不止大营门前，周围的木墙栅栏外同样蹲着无数银甲士兵，用剑挖土，动作一般无二。
看来他的亲兵说得没错，这些银甲军真是要硬生生将他们这座军营给拆了！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正指挥士兵们，一一将那些拆营的银甲军击杀，但作用不大，因为一旦前方的银甲军被杀，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后方的士兵就会立刻跟上，继续刨土，哪怕只是刨几下就被杀掉，他们也毫不犹豫。
谷神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心中的感觉，这他妈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战术啊，太流氓了，简直不给人留活路。
营帐之外，张珏笑道：“完颜拉稀，你不是要当乌龟吗，我现在把你壳拆了，看你怎么游回去！”
第七十一章 了结（7）
古今中外，除了张珏，恐怕没有人会这样打仗。
完全是拿人头去填。
但没办法，人家就是兵多啊。
本来嘛，暴兵就是人海战术，堆人头也堆死你！
况且这些footman不会感到痛，甚至连尸|||体都没有，让张珏用起来更没什么心里负担。
他再一次体会到系统的好处。
而直到这时，一向淡定的谷神第一次感觉到危险降临，他大声喝道：“快，快将他们都杀了，如果让他们把大营拆了，我们就完了！”
可女真士兵竭尽全力，仍阻止不了银甲军的步伐。
大营周围的木墙和栅栏本就是临时搭建，根基并没有挖得太深。
在银甲军不要命的挖墙脚战术下，终于，第一片木墙倒下了，发出“嘭”的一声。
一时间，周围的女真士兵全都愣住了，呆呆地望着脚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银甲军拿起手中宝剑，开始从这个口子里向女真大营发起冲锋。
这片倒下的木墙就像是大堤上的一个小缺口，随着银甲军的洪流一涌而下，被撑得越来越大。
女真士兵只能硬着头皮与这些冲入大营的银甲军进行战斗。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时间推移，大营周围的木墙栅栏一个接一个地被破坏，原本密不透风的女真大营就好像一个漏了水的水桶，千疮百孔。
无数银甲军从这些被破坏的空洞里渗透进去。
“谷神大人，我们得走了！”完颜宗翰一边指挥女真士兵抵抗，一边喊道，“这些士兵和宋军不一样，他们根本不怕死，而且数量不明，如果不赶快突围，我们会被耗死在这里的！”
“要走你走！”完颜宗望喊道，“今天不将那个狗汉人砍死，我完颜宗望誓不为人！！”
于是，大营中的女真大军渐渐分成两股。
一股由完颜宗望率领，向着不远处的张珏发起突袭。
另外一队则是以谷神和完颜宗翰作为统帅，一路往北方突围，想要和在汴梁北门驻扎的三万女真军队会和。
但张珏怎么会让他们如愿？
银甲兵不要命一样向女真军队发起冲击，即便几个换一个，也要将女真士兵从马上拉下来砍死。
俗话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女真军队纵横天下，从来都是他们追着别人砍，何曾遇到过这种情形，这些银甲士兵就好像是他们的噩梦，挥不开，甩不掉，砍死一个，上来一群。
从张珏暴兵开始，双方交战大约一个时辰，在这种人海战术的冲击下，女真军队已经损失将近一万人。
“张珏我要砍断你的脖子，用你的脑袋祭奠我死去的兄弟！”
完颜宗望大吼，和他的亲兵卫队一起向几十米外的张珏发起冲锋。
张珏回敬道：“完颜宗望，你要是杀不了我，你就是所有人的孙zei！！！”
完颜宗望脾气火爆，听到张珏叫嚣，更加怒不可遏，拔出战刀，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他所率领的这支亲卫队大概一万人，每天由他亲自训练，乃是东路军里精锐中的精锐。
此时张珏距离他并不算太远，只要发挥骑兵突袭的优势，未必不能杀掉张珏。
完颜宗望虽然不如谷神和完颜宗翰，但仍旧是女真不可多得的帅才，他的判断一向很准，唯独这一次，他小看了张珏。
或者说小看了张珏的无耻。
完颜宗望发起冲锋，张珏不紧不慢，同步向后撤，而且他撤退的速度始终和完颜宗望前进的速度保持一致。
在完颜宗望看来，张珏明明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追不上。
其实张珏以自己为饵，诱敌深入，并非多么高深的计策。
但完颜宗望本愤怒冲昏了头脑，已经完全丧失了判断能力，等他所率领的军队渐渐放慢速度，他才意识到自己又中计了。
“张珏！你这个无耻的小人，肮脏的兔子屎！你比草原上的狐狸还要狡猾一百倍！”
步兵的盾牌之后，张珏回喊道：“谢谢夸奖”
随着太阳一点点西斜，完颜宗望身边的亲卫队越来越少。
直到只剩一人，完颜宗望仍然顽强地向着张珏拼杀。
“啊”
他的一条腿被周围的footman砍断，倒在地上，依然向着张珏的方向爬去。
footman再没有向他挥剑，而是让出一条道路来。
张珏一步一步走到他前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完颜宗望，当你带领大军一路烧杀抢掠的时候，当你屠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
完颜宗望匍匐在地上，一手捂住已经断了的腿，一只手胡乱地挥砍：“张珏，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你的汉语不错，至少能听懂我说什么，我很高兴，这样我就可以教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张珏说道：“我不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是否恰当，但我就是要告诉你，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你厉害，总有人会比你更厉害。”
“张珏，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一定会将你五马分尸，挫骨扬灰！！！”
话不投机，完颜宗望已经彻底陷入癫狂。
张珏转身，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杀了吧。”
……
不过怎么说，完颜宗望还是给女真大军争取了逃跑的时间，经过这一番战斗，谷神和完颜宗翰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张珏望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咯哒哒，咯哒哒。”
马蹄声传来，张珏回头，只见岳飞和陈达二人一人骑着一匹马，向他赶了过来。
他赶忙迎上前去：“两位大哥！”
“哈哈哈哈”还未到他身边，陈达就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老弟啊老弟，早知道你有这份能耐，我们还躲什么啊，直接杀到女真人老家就完事了。”
张珏无奈道：“陈大哥你说得轻松，召唤这么多兵，可不容易啊。”
陈达哈哈一笑：“没关系没关系，现在已经很好了，女真狗被打退，估计这几年都不敢来找大宋的麻烦，当了半辈子兵，就今天最爽快了，老弟，你的战术真是无耻啊，哈哈哈”
张珏摊了摊手，谁让他人多呢。而且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要金人几年不敢进犯，他是要打得他们痛入骨髓，见到宋人就怕，这样才行。
岳飞望向北方，眉头微皱。
张珏知他心中所想，笑道：“岳大哥，你不用担心，一个只会拉稀的货，跑不了的。”
第七十二章 了结（8）
申时，经过一个多时辰的奔袭，谷神和完颜宗翰率领的队伍终于天黑之前与在北门驻扎的女真守军汇合。
那些根本不要命的银甲步兵仍在衔尾追杀，经此一役，原本七万多的攻城军只剩下三万不到。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还是因为在逃跑的过程中，被自己的同伴踩死的。
和世人所诟病的宋军一样，女真军队第一次感受到被强大敌人支配的恐惧。
以往骁勇善战的士兵们如丧家之犬，只顾逃命，根本没有一点纪律可言，遑论战斗力。
好在那些银甲军虽然勇猛，但终究只是步兵，谷神和完颜宗翰两人率骑兵队先行突围，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危险。
北门守将见两位大帅率残军赶来，惊讶不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那支军队能够和谷神指挥的女真大军抗衡。
完颜宗翰和谷神进入北门大营，全都面色不善，北门守将只能将好奇心都放在肚子里，不敢多问。
残军入营，经过一个下午的狂奔，这些女真士兵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两位统帅进入营帐，连东西都没吃，只是喝了一些水。
完颜宗翰脸色铁青，道：“不知道宗望怎么样了。”
谷神摇摇头：“凶多吉少。”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完颜宗翰显得有些焦虑，征战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忽然，他用手猛地敲了一下桌子，将桌上的水杯都震倒了：“这个什么狗屁张珏，就是个煞星，完颜娄室已经栽在他手里，我们就不该去招惹他！”
要抓张珏是谷神的主意，完颜宗翰这么说，其实是在甩锅，但现在这种情况，谷神也没有时间和他计较。
“多说无益，我们还是考虑一下以后的战术吧。”谷神说道，“宗望应该回不来了，但加上东门和南门的守军，我们目前差不多有十万人，白天的时候我们被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想，只要沉着应对，我军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完颜宗翰也是行军打仗的高手，说起战事，他点点头：“我们没想到那群士兵竟然会拆营，准备不足，现在我们提早过来，早做准备，一定不会再被破营，而且士兵们有了心理准备，即便大营失守，也不会像下午那样惊慌失措。”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按照那些步兵的脚程，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会杀过来，我们要马上安排”
谷神正说着，忽然听到营帐之外，似乎有人的喊话声传来，却又听得不真切。
两人停止交谈，凝神倾听，只听一个汉人有些沙哑的声音突破营帐，一直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完颜拉稀完颜宗翰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
谷神和完颜宗翰对视一眼，全都面露惊恐之色。
他们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张珏！
“报”
一个士兵闯进营帐。
“报告大帅、谷神大人，营帐之外发现大批银甲士兵，数量不明，目前正在向我军大营发起冲击。”
“什么？！”
谷神和完颜宗翰大惊。
银甲兵已经来了？按照他们的脚程，不应该这么快啊！
两人立刻夺门而出，查看情况。
果然，就如那士兵所说，他们的北门大营，再一次被数不清的银甲军包围，而且仍旧使用相同的战术拆军营。
女真士兵在北门守将的指挥下做着顽强的抵抗，但用处不大。
那些原本和他们一起逃过来的西门守军，看到银甲军的那一刻，就已经双腿发软。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在篝火的照耀下，银甲军身上的盔甲闪出耀眼的光芒。
谷神和完颜宗翰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绝望二字。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银甲军能够跑得这么快，他们前脚刚到北门大营，这些士兵后脚就跟了上来，完全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就好像是……神兵天降。
另一边，营帐之外。
骂一天，张珏也骂得累了，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和陈达岳飞一起吃着干粮。
陈达正喝水，不知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水喷了一地。
张珏看着他：“怎么了？”
陈达笑道：“那完颜宗翰和谷神怎么也想不到，我们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就等着他们进军营，将他们团团围住，一网打尽，要说还是老弟你牛啊，这么多兵，说来就来。”
听他这么说，就连岳飞都笑了：“无声无息，从天而降，确实很牛。”
张珏摊了摊手，他现在就是个人形兵营，只要声望值足够，就是一路推到女真高地，都不成问题。
但经过两次大规模的暴兵，他的声望已经所剩不多，因此今天晚上必须要把谷神和完颜宗翰杀掉。
footman们拆军营的战术依然在继续，虽然简单粗暴，但十分有效，由于防守压力不大，北门大营搭建的比西门还要草率，只一刻钟，营门左侧的箭楼就已经轰然倒塌。
在女真大营篝火的照耀下，张珏三人就在远处，默默地看着。
陈达皱眉道：“谷神和完颜宗翰怎么还不出来，他们想被困死在里面吗？”
岳飞道：“不会，他们两都是果决之人，不会束手待毙的。”
张珏闻言点头。
这两位都是历史上数得上号的人物，如果不是遇见了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如张珏和岳飞所料，岳飞话音刚落，女真大营内就响起了进攻的号角。
“瓜拉瓦喜多，阔雷萨，哇卡啦邱莎！！！”
张珏听不懂女真话，但也知道，这是完颜宗翰在做最后的动员。
而后，女真大营营门大开，一队女真骑兵在完颜宗翰的率领下，向着数不清的银甲军发起冲锋。
女真士兵中同样有许多悍不畏死的好汉，明知是一条绝路，也和完颜宗翰一起，奋力拼杀。
“他们这是做什么，白白送死吗？”陈达看了一会儿，不解道。
岳飞摇摇头，他也看不懂完颜宗翰的目的。
下午，完颜宗望率军向张珏发进攻，即便战死，人们也都能理解，但此时完颜宗翰并不知道张珏人在何处，他为何要行此送死之举？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张珏忽然说道。
岳飞和陈达两人看着他，有些惊奇。
张珏不知军事，连他们两人都没能看出完颜宗翰的目的，他们不知道张珏到底知道了什么。
“岳飞大哥。”张珏说道，“我派一万士兵跟随你，到该你出场的时候了。”
第七十三章 了结（9）
张珏在岳飞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岳飞点点头，跨上战马，向北奔去。
陈达问道：“老弟，你让岳兄弟去做什么了？”
张珏道：“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对不对，让他去验证一下而已。”
陈达指了指自己：“那我呢，老弟你有没有什么事情要我做？”
“有啊。”张珏哈哈一笑，搂住陈达的肩膀，“陈大哥，你们为这个国家已经付出的够多了，接下来，就陪着我一起看一看，这些敢来侵犯我们的人，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战斗仍在继续。
在完颜宗翰的带领下，女真军队放弃逃跑，几万人和不知道数量的footman展开了最后的拼杀。
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
完颜宗翰和他的亲卫队虽然在最后关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但他们毕竟是人。
与他们相比，张珏的footman就优势明显。
他们不会饿，不会累，更不怕死。
因此，战斗持续的越久，对他们也就越有利。
结果显而易见。
两个时辰之后，数万女真大军已经所剩无几。
完颜宗翰手持长枪，满脸血污。
有一些是他自己的，有一些则是身边的将士的。
和完颜宗望相比，他更加沉稳，也更具有杀伤力。
但还是那句话，他遇见的是会暴兵的张珏。
就算是三国无双类的割草游戏，这样高强度的步兵攻击下，武将也会撑不住的。
完颜宗翰腿部被砍了一刀，半跪在地上，用长枪撑着自己的身体。
同样，张珏没有让footman立刻将他击杀。
他总觉得，应该和这些历史上的大人物谈一谈，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张珏和陈达来到完颜宗翰面前。
他们还未开口，完颜宗翰就说道：“别白费心思了，我不会投降的，女真人和你们汉人不一样，我们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
“我知道，我也不是来劝降的。”张珏耸耸肩，“我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当然，如果你不回答，也无所谓。”
完颜宗翰看着他，许久之后道：“你问吧。”
张珏说道：“一直以来，你和完颜宗望都主战，他是想要更多的财宝和女人，你呢，谷神呢，我觉得你们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那你们又是为什么？”
“呵。”完颜宗翰冷笑一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老天不公平！汉人懦弱无能，却拥有富饶肥沃的土地，女真人勤劳勇敢，凭什么只能待在穷山恶水里遭罪？”
“原来是这样。”张珏点点头，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因，就是因为这样的狗屁逻辑？我可以告诉你，女真发迹的地方，可不是穷山恶水，那里的土地物产并不比中原差，只是你们鼠目寸光，不知道而已。”
“不可能！”完颜宗翰说道，“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会相信你的！父亲说得对，只有杀光汉人，我大金才能入主中原！”
“呵呵。”张珏摇头叹息，“只不过是一群只会烧杀抢掠的畜生而已，难怪你们大金只有百年历史。”
完颜宗翰怒不可遏，拔出长枪就要向张珏杀来。
陈达早有防范，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踹在他受伤的腿上，完颜宗翰便跪在地上，起不来了。
“老弟，不对啊。”陈达回到张珏身边，挠了挠头，“不是还有一个吗，你说的那个叫完颜拉稀的，他跑哪去了？”
张珏正要说话，岳飞的声音忽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那个在这里！”
陈达回头，只见岳飞从马上一跃而下，他的身边，一个五花大绑的女真士兵被一条绳子连在马鞍之上。
借着火把的光芒，陈达定睛一看，这士兵打扮的人，竟是女真国相，谷神完颜拉稀。
陈达恍然大悟，原来完颜宗翰前来送死，竟然是为了掩护谷神趁乱逃走！
他看了一眼张珏，好在老弟早已识破他们的阴谋，派岳飞一路奔袭，将谷神抓了回来，否则谷神回国，后患无穷。
见岳飞果然将谷神抓了回来，张珏同样惊喜不已。
岳飞将谷神推到完颜宗翰身边，谷神看了一眼已经到了极限的完颜宗翰，叹了口气。
张珏看着他，说道：“拉稀宰相，你来得正好，刚刚我正和完颜宗翰探讨你们大金的寿命问题。”
谷神道：“我大金自然千秋万代。”
“哈哈哈哈”张珏大笑，“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谷神，你是女真人中，少有能听明白我的话的人，不妨告诉你，就算我不杀你们，大金也不过百年，无数的历史已经证明，只知道杀戮的民族，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谷神皱眉，但没有说话。
张珏继续道：“我知道，在你们看来，汉人体型弱小，性格温弱，但，这都不是你们杀戮的理由。中原几万万汉人，你们杀得光吗？一寸山河一寸血，百万青年百万兵！汉人的江山不是没有被推翻过，但中华民族的血液，永远不会断流！”
说完这些，张珏感觉自己有些激动。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谷神说道：“希望我说的这些话，能够给你一点启发。”
张珏转身，道：“陈大哥，岳大哥，把他们捆起来，送回汴梁吧。”
陈达惊道：“你呢？”
因为这些footman只能存在二十四个小时，张珏需要赶快去把汴梁东门和南门的女真军队灭掉才行。
他刚想说话，谷神的声音忽然响起：“张珏，谢谢你的一番话，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做朋友，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女真人，从不会投降，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见证你所说的一切。”
谷神说完，一个回身，撞向了完颜宗翰手中的长枪。
长枪刺穿他的心脏，发出“噗嗤”一声。
鲜||血||直流。
完颜宗翰强撑着，拔出长枪，望了张珏一眼，又调转枪头，对准自己的腹部，刺了进去。
至此，女真东西两路大军统帅，完颜宗望、完颜宗翰，女真国相谷神完颜希尹，全部殒命。
张珏脑中弹出提示：“恭喜宿主，阻止靖康事件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将在回到现实世界后发放，是否立刻返回？”
第七十四章 你的名字
出乎张珏自己的意料，谷神和完颜宗翰的死去并未让他多高兴，反而使他原本高涨的情绪陷入了短暂的失落。
说到底，作为一个现代人，张珏并不嗜杀。
一场战争，死了这么多人，着实非他所愿。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落后就要受欺负，落后就要挨打。
没有谁会同情谁。
系统已经弹出提示，任务完成，想来东门和南门的女真军队对大宋已经构不成威胁。
但送佛送到西，张珏还是决定带着这些footman将敌人全部肃清，这样，也能减少大宋军民的伤亡。
所以他选择了否，没有立刻离开这里。
而系统在他做出选择之后，弹出了一个倒计时的对话框。
距离强制宿主离开副本的时间还有9天23小时59分59秒，58秒，57秒……
不出意外的话，他最多还能在这里待十天。
足够了。
三个时辰之后，天已经大亮。
汴梁城南门外，当footman将最后一个女真士兵杀死，张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来到这里两个多月，似乎这一切，都在这一刀之中结束了，之前说要有一个了结，这样算是了结吧。
从昨日正午到今天早上，他只吃了点干粮喝了些清水，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解除，身体则已经有些撑不住，向后倒去。
陈达眼疾手快，将他接住。
岳飞不知从哪里搞来一辆马车。
陈达将他抱了上去。
“老弟，你睡一会儿吧。”
有陈达和岳飞在，他倒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因此他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他见到了自己的爷爷奶奶，他们在对他笑，很温柔，很慈祥，随后，画面渐渐变成黑白。
张珏猛然间惊醒。
陈达正在拍他的肩膀。
“老弟，老弟，你快出来看看！”
“怎么了？”张珏迷迷糊糊。
陈达道：“别废话，你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时间大概是早上七八点钟，阳光明媚。
张珏刚刚睡醒，掀开马车的帘子，顿时被阳光刺得睁不开眼。
好一会儿，他的眼睛才渐渐适应，将外面的景物映在他的脑海当中。
只一瞬间，他便呆住了。
马车行走在大街上。
道路两旁，跪满了汴梁城里的百姓。
他们不断磕头，向他虔诚地叩首，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张叔夜率领汴梁城守军，一直在前面为他们开路，同样沉默无声。
只有马车缓缓前进，吱吱呀呀地在响。
望着这些朴实的百姓，张珏的眼睛渐渐湿润。
这些都是自己的同胞，他们不求名利，只想靠着双手，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这样的要求，高吗？
可总有那么一些人来打扰他们，真是该死。
但他也知道，其实自己根本不用担心，危难时刻，总会有人挺身而出。
不是他，就是他。
“停车。”张珏忽然说道。
岳飞看了他一眼，手提缰绳，马车顿时停在了大街之上。
百姓们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望着他。
张珏站在车辕上，大声道：“大家听我说，驱逐女真狗，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你们每一个人，都有份！这里有一段话，我要送给你们！”
“这个民族从我们都不存在的时候，从我们的祖辈甚至更远的时候起，就一直坚定地生存着，并将继续把这段血脉延续下去。”
“将来这个民族还会忘记战争的痛苦，还会有人背叛这个国家，还会有人为私利而抛弃整个民族，还会有人在危难时刻苟且偷生甚至发国难财。”
“但是这个民族从未毁灭，因为总还有那么一批人，在她穷的时候不抛弃她，在她弱的时候不鄙视她，在她需要的时候不背叛她。”
“他们觉得这个社会黑暗得不值得去爱，曾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那些富豪官僚面前卑微得象一根稻草，曾经痛恨爹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还是为了这个糟糕的世界而抛弃了小小的家园、爱情、前途，把自己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下。”
张珏低头，看了一眼默默为他驾车的岳飞，以及泪流满面的糙汉子陈达。
他们，以及那些活着或者死去的人，像王禀，像张灏，像张孝纯，像张叔夜，像一切一切为抵御外敌而付出生命和鲜血的人们，都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
这一天晚上，汴梁城取消了宵禁，百姓们自发地发起了盛大的庆祝仪式。
他们在广场上点起了篝火，叫着，跳着，高呼着张珏的名字。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女真人被打败了，幸福安定的日子就要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华灯初上，矾楼里热闹非凡。
女真军队被赶走杀光，在今天大肆庆祝一下，没有人会说什么。
幽兰阁。
郓王赵楷、宰相何、兵部尚书孙傅、太宰兼门下侍郎张邦昌以及其他宋朝的大小官员，早早来到雅间里等候。
中间的几个位置是空的，因为最最重要的客人还没来。
戌时。
一辆马车停在矾楼门前
岳飞陈达郭京洛梅洛远，依次从马车上走出，最后一个，是张珏。
望着这座繁华的青楼，张珏不禁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他来过这里几次，每次的心情都不相同。
如今，女真已退，应该是他最轻松的一天。
几人相视一眼，迈步进入矾楼。
洛梅和洛远都是第一次来青楼，看到那些妖娆妩媚的姐儿们，洛梅脸红不已，赶忙捂住洛远的眼睛。
张珏看着他们，哈哈一笑，倒是忘记这茬了。
他们还没走出几步，一个老妪的声音便从一旁响起。
“小子，你还敢来！！”
张妈妈带着几个下人，一眼就认出了张珏：“别以为你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老娘就认不出你来，上次骂完就跑，很爽是不是？真是冤家路窄啊，这次老娘抓到了你，就别想好过！”
张妈妈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好惹，将几人堵在了楼梯口。
陈达赶忙上前赔笑道：“这位妈妈，可不是认错了人？我这位兄弟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总有人冒充他。”
张妈妈冷哼道：“就他这样的，化成灰儿我都能认出来！说，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将你打死之后，我也好给你立个牌位，免得别人说我张妈妈，只管死，不管埋！”
张珏哈哈一笑：“名字呢，不是不能告诉你，我叫张珏，玉珏的珏，你知道吗？”
“张珏？”张妈妈听到这个名字，不由犯了嘀咕。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第七十五章 刺杀
“张珏？”这时候，李师师的声音忽然从楼梯上响起，“王爷他们早已经到了，虽然你是客人，但也不好让那么多大人们等着你，不赶快过去，还等什么呢？”
张珏摊了摊手，用下巴点了点眼前的张妈妈，李师师一看，顿时以手拂面，也有些无奈。
前方，张妈妈总算想起来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新晋国师，张珏？？？
人民英雄，张珏？？？
郓王贵客，张珏？？？
她一时愣在原处，望着张珏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她终于认出自己来，张珏哈哈一笑，对岳飞他们挥了挥手，从张妈妈身边走过。
等他们过去之后，张妈妈才用手猛拍了拍胸||脯：“吓死老娘了，吓死老娘了，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怎么会是他呢，我的天，今晚一定回去烧烧香！”
她的手下们不知到底应不应该拦，问道：“妈妈，我们该怎么办，一会儿在外面堵住他们吗？”
张妈妈一个板栗敲在那人的脑门上：“堵你娘个蛋，没听说人家是郓王贵客吗？女真人都打不过他，那群百姓差点就送万民伞了，你去堵，活腻歪了吗？？”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去和掌柜的说一下，以后他在我们矾楼吃饭的钱，都记在我账上，希望他别像我这么小肚鸡肠吧，哎。”
另外一边，张珏岳飞几人来到雅间，郓王等人全部起身迎接。
张珏拱手道：“不好意思，遇到个熟人，让大家久等了……”
孙傅笑道：“国师大人在矾楼里也有熟人？果然交游甚广啊。”
他这话一语双关，众人哈哈大笑，唯独洛梅和洛远不懂什么意思。
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的好心情，几人说笑几句，便招呼小二哥开了席。
席间，赵楷向陈达和岳飞询问战斗的细节，陈达发挥出他的强项，将过程说得荡气回肠，就连洛远都听得津津有味。
唯有洛梅，对张珏几次以身作饵有些担心。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皆大欢喜。
张珏也终于有机会和岳飞陈达喝一顿酒，在众人的见证下结拜成了兄弟。
一顿饭吃得主宾尽欢，直到深夜方才散席。
张珏岳飞陈达三人喝得伶仃大醉，马车回到客栈时，早已不省人事，得亏郭京力气大，将他们一一背回了房间。
外面，百姓的庆祝活动依然在继续。
天空之中，不断爆出绚烂的烟火，比除夕还要热闹。
屋里，张珏躺在床上，突然睁开双眼，醉意全无。
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杀气。
丑时。
外面的声音渐渐消失，汴梁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张珏就这样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房间的门被人轻轻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手持宝刀，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向床边走来。
忽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着床铺一顿猛砍。
片刻之后，他发现手感有些不对劲，掀开被褥一看，里面竟然是一个假人。
“你在找谁？”
岳飞的声音从这刺客的背后传来，带着丝丝冷意，他的旁边是陈达，同样冷眼看着那刺客。
三人都是装醉。
他们回到客栈之后，故意换了房间，就等着这人过来。
暗杀不成，刺客便想要从窗户逃走，但岳飞功夫何其了得，三下两下，便将他制服。
另一边，张珏听到这里的打斗声，也赶了过来。
他来的时候，刺客被岳飞按着跪在地上，陈达正在审问他。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杀国师？”
然而无论陈达说什么，那刺客都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审问那一套，老子玩的比你熟！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那么硬气！”
说着，陈达抽出刀来，就要给他上刑。
张珏摇摇头，说道：“陈大哥，算了，我知道是谁。”
陈达看了张珏一眼，这才放下刀，推了那刺客一把：“算你小子运气好！”
他走到张珏面前，豪迈道：“老弟，你说是谁，我们这就一起去把他给砍了，娘个腿儿的，敢打你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
“不。”张珏摇摇头，“陈大哥，岳大哥，你们就在在这里，好好保护洛梅他们，这件事情，我要自己一个人处理。”
“不行。”岳飞道，“你的伤还未痊愈，带上我，安全最重要。”
张珏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皇宫，御书房。
宋钦宗赵桓正在踱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安。
“会之啊，你说，朕的这个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下手方，秦桧拱手道：“陛下英明神武，所做的决定自然正确，那张珏使用妖法蒙骗群众，我大宋已经快要容不下他，此人不除，江山社稷危矣，而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赵桓点点头，心里好受了一点。
“会之，文武百官之中，只有你最懂朕的心思，如今唐恪已经告老，就是你能够为朕分忧了，那什么孙傅、何、张邦昌，你且看着吧，朕早晚将他们一一诛杀！”
赵桓脸色阴沉：“对了，还有赵楷那个小子，身为皇家人，整日和妖人厮混在一起，朕要不废了他的爵位，就对不起列祖列宗！”
他们二人正说话，值夜的禁军统领忽然闯了进来：“陛下，不好了，国师大人他”
赵桓惊道：“他怎么了？！”
“他杀过来了！”
“啊？！！”
赵桓大惊失色，从委派刺客出宫的那一刻起，他就在等着张珏被杀的消息，可没想到，张珏非但没有被杀，竟还杀到皇宫里来了。
他赶忙走出御书房，在门口向外张望，喊杀声已经很近了，夜色中，张珏就在不远处的转角，冷眼看着他。
看见张珏的眼神，赵桓的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就像被死神注视着一样，他四肢发麻，完全动弹不得，就连女真人兵临城下时，他都没有这样恐惧过。
秦桧马上扶住他：“陛下，您别怕，您是皇帝，他不敢对您怎么样的！”
赵桓机械性地点头：“对，对！朕是皇帝，朕是大宋皇帝，他只是一介草民，他敢对朕怎么样，全天下都饶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