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3】葫芦里的秘密
前年八月的荆溪村之行，标志着周永开始了违法倒卖文物活动。
法律上说，他已经从犯罪预备进入犯罪既遂，只不过他担任的是中间人的角色。因为他没有丰富的文物鉴定知识，而是个初学者，所以他只能利用自己是本地人的优势做些前端工作，最终鉴定需要乔伦来做。
尽管如此，乔伦已经减负很多。从此以后他不用到处跑乡下，而是坐等周永电话，每个月来关沙镇一两次，验货交易。虽然给了周永百分之五收益，这不算啥！他倒卖给卷毛抬高百分之五价格就行。
对于周永来说，他也在不断的琢磨这里面的门道。
他不是天天在峡山山区转悠。跑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没有什么收获，他觉得信息很重要。在步行街摆地摊恰恰有很多交流机会，可以跟熟客们打听谁家会有宝物，谁家祖上曾是前朝官员或者财主，这些人的后裔往往都有一些家传宝物。香井村的孙赣就是这么打听来的，因为孙赣有个亲戚在步行街批发鞋帽，跟周永比较熟。
有了消息他才入村上门，收获十之五六。当然也会遇到不少赝品，导致乔伦带着钢锭白跑一趟。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周永慢慢也学会了鉴宝，失误率在逐渐降低。
此外，他也只在关沙镇的周边村庄转悠，不会深入峡山腹地，那样当天赶不回来。毕竟儿子开始上小学了，老婆在酒店里倒班，家里少不得他。再说峡山腹地地广人稀，人生地不熟的，冒然深入从事不法买卖，他心里不踏实，做贼心虚。
因此，他照旧摆地摊，三五天出去跑一次，天黑回来，渐渐成了习惯。有时姚馨芳会怼他，劝他适可而止，他的脾气反而见长，因为他赚到了银子。竟然讥讽老婆每月就挣两千多块，只能养活自己，养家还债的重担全都在他的肩上。
姚馨芳也无奈。知道乔伦他们偷偷摸摸肯定不是正经买卖，正经买卖你可以上文物商店，可以去古玩市场和拍卖行嘛！那些地方都有政府机构监管，出事的概率小。但周永说去那些地方淘不到宝物，只能当接盘侠。姚馨芳想想有道理，也就算了，毕竟丈夫挣了不少的钱，一年以后终于还清欠债，让她无话可说。
每一行干久了都能摸到一些门道。周永也是一样，本来只想还完债不干了，但是退不出来。一来这是一个无本生意。他只要寻到了古董，通知乔伦过来鉴定交易就行，他就拿中介费，百分之五，这个买卖就是赚多赚少而已，没有成本不会赔钱。二来乔伦身边那个钢锭始终对他不太友善，有时还杀气腾腾的，让他心有余悸。他始终没忘记那个要命行规，但要洗手不干，必须发财以后再想一个万全之策。
可是风险很快到了。去年的十二月，他被关沙镇派出所抓了，行政拘留15天，罚款500元。出来以后他就老实多了，姚馨芳也借机不让他再干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乔伦因为他在公安机关留了案底，成了有前科的人员，对他更不信任，怕他再抓进去就会供出他们一伙，所以叫他暂时罢手一段时间。
但是在金钱的驱动之下，周永没有停手，只是频率少了，他改变了策略，只做老主顾的生意。像香井村那个孙赣，他的家里还有一些珍贵古董，一年能捞几件出来就足够了。
当然，他最重要的盼头还是寻找《辰州志》。如果真能找到，就能从乔伦那里拿到一百万，这是周永一直不肯放弃的最主要原因。等找到《辰州志》他就金盆洗手，再不干了，带着老婆儿子赶紧转移地方，老乔钢锭他们再也找不到他。
日子这么不咸不淡过着，从早到晚，在家门口步行街摆地摊还是他的主业。
冬去春来，百花盛开。周永发现有段时间，乔伦的电话经常打不通，不是占线就是无人接听，难道这老家伙想甩掉他？这可不是好事，没了乔伦，他的古董买卖肯定做不成的，他发大财的宏伟计划就会泡汤了。可是他又无计可施，因为乔伦身居辰州，他住在关沙镇，平时都是电话往来，很少见面，乔伦哪天突然断线，周永根本找不到他。
乔伦似乎察觉了周永的不安，告诉他说最近在忙一件大事，到时会带上他一块参加，能发大财，比寻找《辰州志》更加赚钱，让他稍安勿躁，耐心等待。
随后的几个月，周永又帮乔伦做了几单生意。但是乔伦来关沙镇之后却没有跟他说什么，只字未提什么大事，周永也不好问。钢锭的嘴巴就更紧，这反而让周永心生疑虑，不知乔伦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10月2日晚上八点多钟，步行街上人流较多，因为是国庆小长假，生意明显好了不少。周永正在地摊忙碌，殷勤的向带着孩子的父母们推销他的童装玩具，身上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乔伦的电话。怪了，乔伦很少打他电话，多是他打给乔伦的，今晚是怎么了？肯定有事，周永心里忐忑不安。
“老乔，啥事？”
“最近在忙什么？上个月你都没有找到好东西。”
“老乔，你也知道，我在周围已经转了两年多了，基本上摸透了。该收的都收了，剩下的几个硬骨头我啃不动。”
“孙赣那里肯定还有好货。”
“他家都是上等好货。但他现在小洋房盖上了，车子买了，我看他那意思他也不想再出手了。毕竟是家传的老货，他也想留一点，他的祖上传到他的手里，他不能都卖了。倒是石湾村的老乌家里有个元青花的瓷碗，一个小碗他要800万，一分钱不讲价。”
“如果是上等的真品，800万也不高，元青花的拍卖价格到过2个多亿。下次你带我去看看，他的那个瓷碗值不值那个价。”
“是吗？那太好了！真要收了，我可以拿40万。要不，你这两天过来看看？”
“这个先放一放。明天开始我们有个重要活动，就是上次我跟你说的事，需要占用一个星期时间。你过来吧！我叫钢锭明天上午过去接你。”
“明天？这么急吗？还要一个星期时间？老乔，可我家里……”
“我想过了，你叫你的母亲过来帮你照看一下家里，她从秋岭村过来很方便，不到一个小时路程，你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准备一下，明天一早过来。”
“这个……”
“当然，你也可以不来参加，我不勉强。不过这个买卖很大，真要能搞成了，你何止一百万？”
“什么买卖？”
“你别问那么多。这个买卖有点风险，但是我有九成把握，我一年前就在下功夫了，我说，你参加吗？”
“参加？当然参加。”周永一听有不止一百万赚头，马上表态。
【424】意外之途
夜幕下的关沙镇步行街，热闹非凡。
周永赶紧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喊她明天上午来关沙镇，帮他照顾一下家里。
此刻，上小学二年级的儿子正独自在家玩耍。姚馨芳今天上白班，连着一个夜班，明天上午八点下班，九点钟能到家。周永匆匆给她打了一个电话，说明天一早去辰州，跟着老乔他们参加一个收藏家协会的研讨会，来回需要几天时间。
姚馨芳也搞不明白。他曾经向辰州来的客人打听过这个收藏家协会，知道的人都说确实有这么个机构，政府批的，参加的人不少，姚馨芳放心了。因为这个机构本来就很冷僻，绝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乔伦他们违法冒用自然得心应手，一路通畅。
既然老公去参加收藏家协会的研讨会，这是好事让他去吧！他帮乔伦收集古董，乔伦介绍他加入收藏家协会，这个老乔还算仗义，看来我是误解他了，姚馨芳想。
次日一早，周永收拾好了东西，焦急等待母亲到来。今天正逢国庆长假，儿子没有上学，还在床上睡懒觉呢！从秋岭村最早开出来的头班乡村巴士，大约8点50分到达山后街的街口，那个时候姚馨芳也快到家了。
八点多钟，他接到了宋钢电话，说他的车已经到街口了：“周永，我们走吧！”
“钢锭，这么早啊？”
“我七点钟出来，赶到这里八点多钟，刚好！”
“你等一下，我的媳妇还没回来，老娘也没有到。”
“时间紧迫，我等你十分钟，你不来我走了。”宋钢的口气很生硬。
“那好，你等等我。”周永看看儿子还在里面卧室熟睡，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他赶紧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然后提起了旅行袋，匆匆出门上车走了。
“钢锭，我们去干什么？”
“见到老乔，他会告诉你的。”宋钢启动宝蓝色的轿车，扬长而去……
路上，宋钢一言不发，周永坐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心想两年多了，虽然路程不远，他都没有去过一次辰州，他都不知道乔伦的家在哪儿，钢锭就更不用说了。今天过去要住一个礼拜，看来老乔会好好安排他，只是不知老乔要干什么发横财的大事？
上午十点左右，宋钢开车到达了辰州火车站附近。他将车子靠边停下，回头看着周永，面色冷峻：“到了。”
“怎么回事？这是辰州火车站嘛！”周永看着车窗外面，一脸诧异。
“听着，你现在去火车站的售票窗口买票，G1628次列车，到楚都站下车。”
“买火车票？楚都？”
“没错！”宋钢递来五张百元钞票。
“钢锭，老乔在哪？”
“你哪那么多的废话？你去不去？”
“这国庆小长假，这个时候还有火车票吗？”
“还有。我查过了，这车是辰州至贵阳北的，10月1号刚刚开的，坐的人还不多。今天已是10月3号，出行人潮前两天都走了，今天坐车的人不多。你赶快去买票，然后找个餐馆吃饭，它是中午12点15分开车，下午4点05分到达楚都。出站以后你打一辆的士前往望西旅社，到205房间，老乔在那等你。”
“老乔不在辰州？”周永吃了一惊：“昨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
“少说两句，你下车吧！”宋钢很不耐烦。
“好吧！”周永知道跟宋钢说不到一块，讨好也没有用。看来钢锭是受老乔指令来送他的，他不会跟自己同行，既然乔伦已在楚都等他，那就去吧！
他下了车，宋钢开车走了。
周永提着灰色的旅行袋，赶紧去火车站买票。果然买到一张余票，G1628次高铁列车，3车10C座，辰州站至楚都站。出了售票大厅，他在站前广场附近找了一家小中餐馆，吃了一碗兰州拉面，回到车站已经11点了，距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
验票，过了安检，他找到7号候车室坐了一会。11点55分，检票口开放了。
G1628次“复兴号”高铁列车停靠1号站台。崭新的银灰色流线车体，子弹头的头尾，八节新式车厢，全封闭的茶色窗户，令人耳目一新赏心悦目。
这是周永第一次坐高铁列车，他很新奇，跟着大群旅客下了天桥走向3号车厢。他看见了两名列车乘警，一男一女，二十多岁，全副武装在站台上巡视，正在监控旅客上车动态。周永完全没有在意，只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二十多天以后他会被这两个铁路警察绳之以法，开始他的人生噩梦。
没错，两个列车乘警就是江虹和夏冰冰，10月3日是他们第一次出乘这趟高铁列车，辰贵3组。当日受辰州市救助站的委托，护送云冬河夫妻俩返回贵州。
周永兴致勃勃走进3号车厢，找到自己座位，放好了旅行袋坐下。
12点15分，伴随一声清脆笛鸣，G1628次列车驶出了辰州车站，加速向前……
车厢里面基本满员，还有几个空位。看来钢锭判断没错，这车是新开的，知道的人不多。最主要是国庆小长假的出行高峰已经过去，今天出行的人不多。
这个老乔，他到底在搞些什么？有什么发财的买卖需要离开辰州，跑到千里之外的楚都去？说实在话，我是认钱不认人的，自从入了他的生意，两年多了，只要我找到的老货，他买下了给我该得的辛苦费就行，其它我都不闻不问，也问不到。他和钢锭住在辰州什么地方我都没搞清楚，他俩总是神秘兮兮，平时在辰州干些啥我也毫不知情。算啦！管那么多干啥？省的钢锭疑神疑鬼，我出了力，你们给我钱就行了。
楚都是个什么地方？距离辰州1300公里，我没去过。我长到这么大，今年37岁，几乎就在辰州地界转悠。20岁出的峡山山区，跑到辰州打了十几年工，35岁返回家乡，在关沙镇买了一套旧房安家，算是离开了秋岭村，带着老婆孩子进了小城。
没有想到今天竟然突然离开辰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毫无思想准备，我是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老乔说的发横财的机会就要来了，一夜暴富，百万富翁。哈哈！百万富翁！我是一个曾经的打工仔，今天的地摊主，居然马上就要成为百万富翁？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事成之后我不干了，先到乡下躲上一年半载，甩掉老乔他们。
不行！百万富翁算个啥呀？还有千万富翁，亿万富翁。听钢锭说老乔收藏的古董不止一个亿，这么说来老乔也算亿万富翁。我要好好跟着老乔，我还年青，今后要超过他，不就是倒卖文物嘛！只是以后要小心了，千万不能再被派出所抓住了。
高铁列车真是舒服！高端大气，真上档次，托老乔的福啊！我还是第一次坐它。如果这次一夜暴富，我也要买辆车，嘿嘿！
问题在于老乔这次到底做的什么买卖？有风险吗？他说有点风险，万一……不行，我要多个心眼，什么好事老乔会想到我？还有，我都能拿一百多万，那他……
G1628次列车一路向着西南方向高速行驶，周永一路胡思乱想……
终于，下午16点05分，列车在楚都站稳稳停下。
【428】蓝火
10月15日，卷毛带着乔伦他们回到了楚都县，继续在堰冲坡寻找古墓。
他们仍然住在望西旅社，还是205和305两个房间，昼伏夜出。他们决定这次没有结果绝不回去，所以周永跟姚馨芳说去辰州市收藏家协会参加一个鉴宝艺术的学习班，时间约半个月，乔伦主讲，管吃管住不要学费。
姚馨芳相信了。
但是，他们的夜间活动很快引起了注意。
由于堰冲坡距青沟村比较近，也就千米左右。晚上站在村外，可以远远看见坡上有零星的亮点闪烁，在树林里时明时暗，那是应急灯和强光电筒发出的光，结果引起一些村民好奇。有人想去一看究竟，老人们却说去不得，那是鬼火，会害人的。最终，年轻人胆子大，七八个小伙子邀上一群，夜里10点左右拿上电筒，每人提着一根木棍，壮胆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走过田埂，翻过土岗，一群人小心翼翼靠近堰冲坡。离的越近越是战战兢兢，草木皆兵，情不自禁放慢脚步。他们不仅看清山坡上的树林里有光亮，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咚咚”声音，当然，他们不知道那是洛阳铲在向地下钻洞，声音虽小但是此起彼伏。
当他们距离山脚还有五六十米的时候，咚咚声消失了，白色亮点也没有了，四周霎时静的可怕。一群人停下了，面面相觑，毛骨悚然，正在寻思怎么回事？要不要往前走？突然，山坡上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接着“嗖嗖嗖嗖”飞出一片绿幽幽的萤火，天女散花一般直奔他们而来。吓的他们丢下电筒木棍掉头就跑。跑的慢的哭爹喊娘，肝胆俱裂，跑的快的还嫌爸妈为啥不给自己生四条腿。有人栽进了水田里，鞋没有了，连滚带爬成了泥猴。转眼之间，一群小伙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老人们得意了：看看，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遇上山鬼了吧！活该！今年都等着倒霉吧！娶媳妇的不能白头到老，生孩子的肯定没有**。
从此，青沟村的男女老少再也没人敢靠近堰冲坡。
这是怎么回事？对于老盗墓贼斗牛来说，这些全都是小把戏。为了对付夜晚的偷窥者，掩盖非法盗墓活动，他专门制作了一些土白磷弹。因为白磷燃点很低，遇到空气就会燃烧，发出绿色的光。在寂静的山岗夜晚，你突然撒出去，盗墓贼们在树林里配以恐怖的怪叫声，过来的人没有不吓跑的。斗牛这招屡试不爽，成了盗墓贼的看家本领。
此外，斗牛还制造了土炸药，虽然威力逊色TNT，但是足够用于盗墓。
简单一招吓跑了那些好奇的村民，卷毛他们继续开工。
有没有人真不怕的？有，那就是董木根。因为他在堰冲坡上养了五只山羊，所以早晨他会上坡开圈，傍晚收圈。结果，他在山上发现一些拳头大的小洞，个个深入地下，旁边还有一些新鲜泥土，令人不可思议，而且这些小洞每天都在增加。董木根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文化低，见识浅，他不认识盗洞，不知这是盗墓贼的杰作，他们正在这里探墓，所以百思不得其解。对他来说，只要那群山羊安然无恙，他对这些小洞漠不关心。
姜还是老的辣。
10月19日凌晨三点多钟，斗牛在坡上20米处打了一个盗洞，洛阳铲提上来的泥土里，终于发现了灰白色的夯土层物质，欣喜若狂：“老乔，我找到啦！”
乔伦亮着强光电筒，急忙从上面摸索着下来，他蹲下来仔细看着，不住点头：“嗯！没错！这不是自然土。斗牛，你翻开了历史篇章，说明朱冬的研究是正确的，我的判断没错，这里真有古墓。”
很快，放哨的卷毛上来了，周永和宋钢丢下洛阳铲围了过来。
卷毛急切的问：“老乔，斗牛，能确定吗？”
斗牛一拍胸脯：“错不了的，否则我是孙子。”
乔伦看看手表，又看看天：“快四点了，天要亮了，我们先回去吧！今晚再来。老板，你觉得呢？”
卷毛非常高兴：“行啊！你是我的军师，我听你的，哈哈哈哈！”
佛晓之前，他们开车回到楚都县城，回到望西旅社蒙头睡觉。
不管怎样，昼伏夜出忙了11个夜晚，通宵钻洞，他们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随后几天，他们围绕这个盗洞逐渐向外扩展，陆续发现了更多夯土层，面积有两个篮球场大小。乔伦和斗牛经过了测算，判定这是一个古墓葬群，至少有十几座古墓，也许更多，这个需要发掘之后才能验证。
找到古墓，接下来就是第二步：找墓道口
因为夯土层很坚硬，它就像一个保险柜保护着里面的墓室。
这个寻找过程更为复杂。你要借助洛阳铲的盗洞，摸清地下墓葬大致结构，前室后室，主室侧室，进而判断墓道口在什么位置。尤其古墓葬群墓室众多，纵横交错，又在一个山坡斜面，还是借助夜幕掩护偷偷摸摸进行，费力耗时，很难把握。
探明了古墓群，卷毛似乎不着急了。为了求稳，确保安全，他将盗墓时间改为夜间21点至次日凌晨4点，上山时间推迟两个小时。原因有二：一是提防村民干扰。自从那次鬼火事件以后，尽管没有村民再敢过来窥视，但他还是不太放心。他在山脚放哨一段时间，发现青沟村的村民睡眠时间很早，到九点钟村里已经一片漆黑。这里远离县城，非常偏僻，农民都是早睡早起。二是乔伦他们连续通宵干活，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必须增加休息时间。如果他们干不动了，不想干了，一切都是白日做梦。
相比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乔伦多了一项工作，就是画图。坡下墓室结构是根据盗洞探明的夯土层确定的，连点成线，剔除不合理的因素，进而推断墓室结构。
自始至终，这个盗墓团伙是精干高效的。卷毛提供资金，一年多来他已投入一百多万资本；乔伦寻找有价值的贵族古墓，而非没有什么陪葬品的平民墓地；斗牛是个老盗墓贼，实地探墓经验丰富；宋钢和周永就卖力钻洞，当然，乔伦和斗牛也钻洞。
老天爷很配合，这段时间没有下雨，每晚都是晴空万里，星月灿烂。
10月31日凌晨，卷毛他们经过反复判断，在堰冲坡山脚上面10米一个位置，确定一个可能的墓道口。乔伦认为里面是一个主墓室，除了棺椁，价值连城的陪葬品一定堆积如山，他的判断是否准确？谁也不敢肯定。
最终，卷毛一锤定音，决定31日夜晚实施第三步骤：开墓
【430】失败
“完了！”卷毛看见董木根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猛然醒悟，呆若木鸡。
“你们混蛋。”乔伦猛地跺了一脚，气的脸都歪了：“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杀他？你们三个都不听我招呼，意气用事，愚蠢至极。”
“老乔。”宋钢很不服气：“他会跑去报警，杀掉就没事了。”
“放屁！炸药一响，这老家伙肯定是来看羊圈的。我们深更半夜在这里杀了他，他家里人没有见他回去，等下还不带人过来寻找？我们前功尽弃，前功尽弃。”
“啊！”斗牛恍然大悟，他立刻蹲下来摸了一下董木根的脖颈脉搏，闭上眼睛摇了摇头：“一时兴起，我杀了人，我成杀人犯了，唉！”
“那…不杀他怎么办？”宋钢嘴硬。
“你们这些人哪！”乔伦气急败坏：“小不忍则乱大谋啊！我们可以先把他捆起来另想办法，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五个活人会被尿憋死吗？现在可好，没退路了，我的宏伟计划毁于一旦，败在你们这些蠢货手里。”
“再有人来，我们再杀。”宋钢急红了眼。
“杀，杀，杀！”乔伦指着宋钢鼻子：“你就是个莽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凭我们这五个人，拼得过那一村子乡巴佬？他们再打110，警察一来我们插翅难逃。我乔伦只是想掘个古墓，发点横财，我还不想杀人，更不想跟警察对抗，那要掉脑袋的。”
“老乔。”周永吓的浑身哆嗦：“你…你…你们不要吵了，想想我们怎么办吧？”
“是啊！”卷毛揪着自己一头卷发，万分懊悔：“人都杀了。事已至此，老乔你说怎么办吧？要不我们赶紧撤离？”
“大哥，撤了我们就白干了。”宋钢反对。
“你不走你留下，我们不想去吃牢饭。”
“这……”宋钢怂了。
“我也不想。”斗牛附和：“我杀了人，还有盗墓前科，我被抓住就死定了。大哥，老乔，我们快走。”
“等等。”乔伦背着双手来回转了两圈：“我们劳心费力了一年多，不能白干，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村里的人才会反应过来。时间宝贵，老板，你下坡去放哨，盯住那个村子。我们四个抓紧时间刨洞，争取刨开洞口，能捞多少就是多少，快点！”
“好好！”乔伦带着斗牛、宋钢、周永抄起工具玩命挖土，气喘吁吁。卷毛连滚带爬下了山坡，先从小货车里拎出装公鸡的编织袋送到了现场，然后回到坡下站岗放哨。
此刻，乔伦他们已经不去计算时间，知道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们正拼命跟时间赛跑。恼人的是堵在洞口的土太多，里面还掺杂着不少石头，挖起来很费力。尽管如此，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们终于再次挖到了墓道口。
那块墓门已经被炸裂了，碎成数块，说明斗牛做的土炸药很管用。清除了墓道口，里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口不大，只能一个人爬进去。
“果然是个侧墓，这么小的墓道。”斗牛有点泄气。
“唉！命该如此！”乔伦叹了口气，拿着强光电筒向里照着，极力寻找什么。
“老乔，我钻进去看看。”宋钢不由分说。
“等等。”乔伦一把拉住了他：“里面要有机关暗器你就出不来了，周永，放鸡进去探路。”
“好的。”周永手忙脚乱解开了编织袋，抓出里面那只公鸡，公鸡不停煽动翅膀扑腾，“咯咯”叫着。他把公鸡放到了墓道口，先在它的脚跟系上一条鞋带粗的红色长绳，然后解开绑鸡脚的绳子，嘴里一阵吆喝，把公鸡赶进了墓道。随着公鸡往里深入，他们瞪圆眼睛看着里面，周永一点一点的放出手里的细绳。
“行了。”三分钟后乔伦吩咐：“看来没有问题，毕竟是个侧墓。周永，快把鸡拉出来，你爬进去寻宝。”
“什么？我…我不敢呀！”周永吓的魂飞魄散。
“快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拉稀？”斗牛催促，明白乔伦是不信任他和宋钢，怕他们两个进去后往身上藏私货，隐瞒不报。周永的胆子小，又是乔伦的人，比较可靠。
“抓紧时间，磨叽什么？”宋钢一把抓过绳子，三下五除二把“咯咯”叫的公鸡拉了出来，随手一扔，公鸡带着一长条的细绳跑了。
“别犹豫了，进去。”乔伦拍了一下周永肩膀。
“我…我……”
“孬种！我来帮你。”宋钢塞给周永一个强光电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脑袋塞进墓道。斗牛在他的屁股上狠命踹了两脚，周永“哎哟”惨叫两声，哆哆嗦嗦爬了进去……
“汪汪！汪汪……”这个时候，青沟村的方向传来一阵狗叫。
“喵！”坡下也传来了一声猫叫，这是卷毛发的暗语，意思有人来了。
“周永，找到东西没有？”乔伦急了，趴在墓道口喊。
“我找到了。”声音很小。
“快拿出来，有人来啦！”
“妈呀！你们等一等我。”很快，周永灰头土脸爬了出来，右手拿着强光电筒，左手抓着一尊白色的玉编钟。
“我的妈呀！玉编钟！三层的，这可是宝贝呀！”乔伦两眼放光，赶紧接过爱不释手。
“还有什么？”斗牛追问。
“好多玉器。”周永从口袋了掏出两枚，他的四个口袋都是满的。
“哎呀！这也是好东西。”宋钢喜出望外。
“喵！喵！”坡下再次传来两声猫叫，非常急促，说明卷毛慌了，因为狗叫声是越来越近。
“老乔，快走！”宋钢跳了起来，一溜烟下去了。乔伦醒悟过来，看着墓道口长叹了一声：“唉！真是可惜！我没有那个命。”
丢下了一个烂摊子，他们一伙赶紧上车走了。卷毛不敢打开车灯，怕被赶来的村民看见了，借助月光摸黑向前行驶。来来回回多少次了，路况他都熟了，哪里有坑，哪里转弯他的心里一清二楚。
一刻钟后上了公路。卷毛停下了车，打开驾驶室的顶灯，惊魂未定，乔伦坐在他的旁边，怀里抱着那一尊玉编钟垂头丧气。卷毛问道：“老乔，就这一个宝贝？”
乔伦凄凉一笑：“还有一些楚国玉器，在周永的身上，回旅社再看吧！”
卷毛拿过了玉编钟，仔细端详，赞不绝口：“好货！好货！至少500万，我也不亏。”
乔伦瞟他一眼：“哼！一个侧墓都有这么好的宝物，它的主墓肯定珍宝如山。而且这是一个墓群，堪称一座金山，老板，我们是亏大了。”
卷毛没有吭声，他将玉编钟还给了乔伦，终于打开车的前灯，再次启动汽车。
一路颠簸，两道雪白光柱照向前方……
时间走到凌晨3点左右，夜色如梦，万籁俱寂。公路上就他们一辆汽车正在行驶，向着楚都县城而去。外面是广袤的田野，黑乎乎的看不清楚，偶尔会有田舍从公路边一晃而过。
现在已是11月1日，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431】将功补过
“你们直接回了望西旅社？”武平发问。
“是的。”
“回到旅社几点钟了？”吴方细问。
“我记的是4点半的光景，天还没亮。”
“哦？”武平觉得奇怪：“虽然是辆破车，但是十多公里的路也不至于跑一个半小时，你们路上干了什么？”
“经过十岗镇的时候，路边有一个大排档，我们都饿坏了，停车吃了一顿。”
“你们不仅是吃饭吧？”
“警官，实话实说，我们正在吃饭，忽然看见两辆警车闪着警灯飞快开了过去，走的是余家乡方向。我们都吓坏了，就想多坐一会商议对策。”
“知道前面那辆警车谁在开吗？”
“我哪知道？难道……”周永看着武平，眼里闪现一丝疑惑，欲言又止。
“没错，我看见你们了。虽然只是一晃而过，但我当时觉得奇怪，凌晨三、四点了还有一桌人在吃喝，看着鬼鬼祟祟不太正常。如果不是堰冲坡发现了一具尸体，十岗镇派出所请求紧急处置，我会停车审查你们，也是我的一念之差让你们跑掉了。”
“警官，我现在不是进来了？”周永举了一下戴手铐的双手，自嘲般的笑了。
“也是，可是还有你的四个同伙逍遥法外，不，应该五个。我说，你们住在望西旅社每天昼伏夜出，晚出早归，那个旅社老板就没有问你们？”
“反正没有问我。不过我听钢锭说过，卷毛在外自称是包工头，在十岗镇包了一个建筑项目，我们都是他的民工，估计他跟旅社老板也是这么说的。很多建筑工地都是日夜施工，十岗镇离楚都县城约四公里，我们晚上开车出去，老板以为我们是去工地上班。再说，旅社老板一般不会打听客人的事，他只收钱，不管闲事。”
“你们在大排档是怎么商议的？”吴方插问。
“开始我们不敢回旅社去，怕警察给一锅端了。后来觉得你们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找到我们，卷毛觉得你们根本就没发现我们，完全不用害怕，先回旅社再说。”
“回到旅社你们干了什么？”
“先清点了那些楚国玉器。我发现少了点，应该是我爬出墓道之时慌里慌张掉了一些在墓道里，太可惜了！最后统计总共32枚。卷毛他们非常沮丧，说是捡了一粒芝麻丢了一个西瓜，卷毛狠狠骂了斗牛、钢锭一通，取消他们分钱资格。”
“那两个人会这么老实吗？”武平笑问。
“所以吵了一架，因为刀是卷毛给的，他当时也急于灭口。最后老乔劝和，他们两个各拿10万，也不白干，就算是辛苦费。”
“你呢？”
“我可以拿一百万，但我必须带着这些宝物安全回到辰州。”
“这是谁的主意？”
“老乔。”
“卷毛没有反对？”
“没有反对，只是想派斗牛跟我同行。结果老乔说斗牛杀了人，风险更大，钢锭脾气暴躁，怕他路上惹事。就我一人最好，无牵无挂，行动自由。现在想想老乔那时已经动了邪念，他的心里有了算计，他派春婵半路跟踪了我，偷走了玉编钟。”
“周永，你是这么想的？”吴方试探着问。
“自从你们告诉我说，我的旅行箱是被一个神秘女子在高铁列车上偷走的，我就认定是老乔了。因为只有老乔有个春婵跟他，其他三个没听说养情人。”
“也许你不知道。”
“警官，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老乔那么小心谨慎的人他都酒后吐了真言，何况卷毛他们三个？而且卷毛还是个通缉犯，他更不敢随便乱来，所以肯定就是春婵。我不明白的是春婵什么时候到楚都的？她不可能跟老乔一块去，她应该是自己去的，她住在楚都的什么地方？卷毛知不知道？看来老乔叫她过去是有一个私下计划。”
“说说你的潜逃过程。”武平继续。
“我可以不说吗？你们不是都有监控录像？”
“不行，我们需要你的口供，包括你为什么去两溪口站上车？而不是楚都站？”
“好吧！我们想法非常简单。我们在十岗镇看见你们警车过去以后，卷毛就说我们必须赶快逃跑，否则你们一定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定会搜查酒店、宾馆还有旅社，去火车站和汽车站，甚至在公路上盘查。老乔就说让我带着宝物去两溪口车站上车，他说那是一个小站，远离楚都县城，检查会比较松。”
“黄金纸谁给的？”
“卷毛。”
“他从哪里搞的？”
“我不知道。东西都是他包好的，他和老乔放进我的挎包和旅行箱里的。”
“你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们出去吃早饭时，我乘他们没有注意悄悄拍的。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盗墓，虽然是失败了，但是也有这么一点收获，就想留个纪念，结果成了我的犯罪证据。哈哈哈哈！真是滑稽！唉！”周永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你们对赃物做过估价吗？”
“估过，玉编钟和楚国玉器可以卖600多万。除去卷毛100万投资，我和老乔各分100万，因为我承担了带货风险，卷毛300万，斗牛和钢锭的忽略不计。”
“怎么出手？”武平知道这些人是鉴宝老手，他们给的估价跟朱冬老师的一致。
“这是卷毛的事。”
“那天正是11月1号，你坐高铁列车回来，他们四个都留在楚都吗？”
“这个……”周永有点犹豫：“老乔本来是想留下，等堰冲坡风平浪静再去看看，他不死心。卷毛没有同意，说是风险太大会翻船的，到时大家一块完蛋，不如先回辰州从长计议。中国有悠久的历史，地大物博，古墓众多，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么说来你是一个人去两溪口车站的？”
“我在望西旅社门口拦了的士。”
“卷毛他们是怎么回来的？什么时间？”
“我…这…警官，我说了吧！后来我在高铁列车上看见了他们。”
“你说什么？”吴方大吃一惊，江虹和夏冰冰面面相觑。
“我原来不知道。后来我被这位乘警抓了，他押我去餐车。经过6号车厢，我看见了卷毛他们，四个都在车上，没有坐在一起，我估计他们是楚都站上车的。”
“你为什么不早说？”吴方火冒三丈。
“我说过了，我害怕呀！我怕供出他们，他们会把我的老婆孩子宰了，钢锭说过这是行规，我…我没办法。这次盗墓自始至终我都是替罪羊，他们叫我杀人我没有干，又叫我带赃物回来，结果我被铁路警察抓了，他们坐在车上平安回到辰州。”
“好啦！”吴方看了一下时间，快下午两点了。他看了看武平，武平知道他想收场，点头同意，吴方摆了摆手：“我们今天就到这吧！”
“周永，你看看吧！没问题就签名画押。”江虹起身将审讯笔录递给他。
“好了。”五分钟后，周永按完手印：“警官，我都毫无保留说了，请你们一定要宽大处理。”
“带走。”江虹喊道，门口两个看守民警进来将周永带走了。
“真是窝囊！”吴方非常恼火：“这么一个关键情节，这个家伙最后才说。”
“嘿嘿！”武平笑了：“他经过了激烈思想斗争，所以才在最后交待。吴支，下一步我们怎么办？我听你的。”
“这个…上半场结束了，下半场开始了。”
【500】何日君再来
“你玩什么把戏？既然坐我的车，那你还瞒着我？”江虹开始旁敲侧击。
“除了邱宁，池倩，还有个人你不认识，说也白说。”高阳笑呵呵的不以为然。
“为什么不去美国了？”
“美国的经济不景气，生意难做，我怕钱都打水漂了。听说中缅边贸非常红火，潜力很大，我想另辟蹊径，尝试发展我的第二产业。实话实说，我的KTV也就这个样了，我不想搞连锁，成本高，回本慢，不如做点短平快的。”
“我明白了，就是想赚快钱。”
“OK！我的主业还在这里，这是我的根基，外贸是小生意，赚点零花钱吧！”
“这么说来，你要到云南边境去？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明天车上说吧！”高阳看了一眼梦琪，欲言又止。
江虹没有多问，原因也很简单，问的太多容易引起对方怀疑，必须适可而止。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不是发小和老同学身份，今晚他来蓝燕KTV纯粹就是多此一举。当然，他是顺水推舟，将计就计，因为是高阳邀请他来的，并且亲自出门迎接，楼上10号豪华包厢盛情款待。你想，如果你是一个警察，人家出行你还上门问这问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很多时候，把握尺度是成败的关键。今晚他是借机来看一看蓝燕KTV，探一探路，摸个虚实，感受一下水的深浅。至于高阳是啥意思？他不知道。
三人东拉西扯聊了会天。江虹看看墙上挂钟，时间都七点了，觉得差不多了。再坐下去恐令别人生疑，毕竟这里人多眼杂，环境陌生。他一口喝干了最后一杯清茶，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站了起来：“天不早了，我该走了。高阳，谢谢你上次送给我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当晚我就吃了，肉厚味美，滋补营养，哈哈哈哈！”
“黑子，你干什么？真的要走？”高阳一把拽住了他，瞪大眼睛。
“警长，你才坐十分钟，干嘛走啊？我们老板备了一桌山珍海味。”梦琪挽留。
“谢谢！我的老妈要我七点半回去吃晚饭。”江虹双手抱拳表示抱歉。
“你唬我啊！黑子，伯母不是那样的人，他对我可好了！百依百顺。”
“那是以前，今晚邝霞在我家里，是你重要还是准儿媳妇重要？”
“呃……”高阳摸了摸头，翻了一下白眼，哑口无言。
“嗬！警长真是一个大孝子啊？”梦琪妩媚的说。
“不瞒你说，梦琪，我妈去年就退休了，在家里闷了一年多，每天买菜做饭，睡觉追剧，日子单调。我爸还在工作，但是长年累月都在峡山山区高铁工地驻点，每个月才回来一次，住两天又走了。我也很忙，三天两头出车，回来也一堆事，休息时间很少，只有吃晚饭的时候才是陪老妈的最美时光。”
“既然这样，黑子，我就不留你了。我要声明，我是看在伯母面上才放你走，否则你根本就出不了我的门。”高阳无奈。
“哦？你啥时候长的本事？能拦住我？”
“我永远都拦不住你。”
“你这谁能拦得住我？”江虹笑问。
“邱宁，池倩，我这两个助手不是白拿钱的，他们可是武林高手。”
“是吗？恕我眼拙，他俩还是你的保镖？他俩是武术几段哪？我可跟金虎六段交过手。”江虹忽然想起自己一段传奇经历，他在峡山追捕杀人逃犯杜飞。
“不就一本证吗？他俩根本就没去考。什么来路我不说了，反正他俩拦你一个绝对没有问题，哈哈哈哈！开个玩笑，黑子，我们是好兄弟，不分彼此，今后你在我这可以随意进出，没有人敢拦你。梦琪，唱首歌吧！唱完我送黑子下去。”
“警长，想听什么曲子？”梦琪站了起来，过去拿起一支无线话筒。
“随便。”江虹只好再次坐下：“刚才你在楼下唱歌，我在门口都听见了。唱的真好！我以为是邓丽君转世了。”
“黑子，你这话说对了，评价精准，我的梦琪就有小邓丽君的美名哟！”高阳朝江虹竖起一个大拇指，翘起了二郎腿。
“警长，谢谢你的夸奖！那我就唱一首《何日君再来》吧！”梦琪找到原版配乐MV，随着身后大屏幕上美妙画面出现，她跟着音乐节拍唱起来，声音温柔甜美：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来来来，喝完这杯再说吧！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停唱阳关叠，重擎白玉杯。殷勤频致语，牢牢抚君怀。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喝完了这杯请进点小菜，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哎！再喝一杯干了吧！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何日君再来？”
一曲终了，梦琪竟然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江虹跟着高阳、梦琪下楼，走向门口。看见巴仔还在酒柜吧台里面忙碌，倒是范晋背着双手，昂首挺胸站着，似笑非笑，看见高阳过来，点头哈腰：“高总！”
高阳点了点头。
范晋即刻转向江虹：“黑子警长，你不认识我了？”
高阳一下子站住了，满脸疑惑：“半斤，你们两个认识？”
江虹回答：“岂止认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
范晋继续点头哈腰：“托黑子警长的关照，我去牢里蹲了三年，终身铭记。”
高阳恍然大悟：“黑子，原来他是栽在你手里啊？真是巧了！哈哈哈哈！”
江虹淡淡一笑，转守为攻：“半斤，好好工作，重新做人。巴仔，你也放出来了？见我也不吭气，怎么，还在记恨我吗？”
巴仔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神情紧张：“没…没有没有，我看见黑Sir了，你一进来就看见了。我…我…我胆子小，不敢叫你。”
江虹故作惊奇：“半斤，你们两个怎么凑一块了？一师一徒？”
范晋有点阴阳怪调：“老活不能干了，总要寻一个出路嘛！我和巴仔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只能报团取暖，互相依靠，感谢高总收留我俩，在这冒充师徒混口饭吃。听说黑子警长和高总是老同学了，情同手足，以后还请多多美言，多多关照。”
江虹还没回答，高阳先说话了：“半斤，别扯这些，我和黑子的兄弟情不掺任何杂质。你带巴仔好好干活，我是不会亏待你们俩的，听明白吗？黑子，走吧！”
范晋鞠躬：“明白，谢谢高总！你们慢走。”
走出蓝燕KTV门口，江虹看见商川依然坐在外面人行道上，面前行人来来往往。两人四目短暂相对，商川脸上毫无反应，但他心里是有数了，警长要回家了。
【520】再探虚实
江虹带斯雨兰走出铁路新村，天色正在逐渐转暗。
17点45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站前大街车水马龙，一派喧闹……
江虹肩挎斯雨兰的绿琵琶包，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有说有笑。斯雨兰很开心，对她来说，在经历了人生大挫折后，未来曙光已经展现，她祈盼的新生活即将开始了。有了这份专业对口工作，她在辰州就能立足，今后就能承担起抚养哥哥孩子的重任。这份工作哪怕没有小费，每月两万多的薪水在这里算是高薪了，生活绰绰有多，还有盈余。
万事开头难啊！迈过了这道坎，随着时间推移，她会牢牢扎根这片土壤，成为一个新辰州人。她很感激江虹，她要努力打拼，不畏一切艰难险阻，但愿平平安安，一帆风顺。
从铁路新村到蓝燕KTV，沿着站前大街向火车站走去，也就一刻钟的路程。路上，时不时地有人跟江虹打招呼，然后人家就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一眼。斯雨兰的心里明白，别人怀疑江虹怎么回事？是不是换女朋友了？她的心里开始有点七上八下。
江虹倒是镇定自若，毫不在乎。
说老实话，他俩走在一起还真班配，不怨别人起了疑心。只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江虹除了跟斯雨兰说话，脑瓜里面都是猎狼计划，没有心思琢磨别的。今晚，他要借着送斯雨兰上班这个机会，再次进入蓝燕KTV进行侦察。他该怎么行动？如何策应商川巴仔？自己虽有充分准备，到时还需随机应变。还有一点，要不要跟高阳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原来是想趁着高阳不在来个突然袭击，现在想想不如给他打个电话，借口摸摸他的行踪？一箭双雕。对，这是个好主意！
“雨兰，我打一个电话。”想到这里，他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一键拨通高阳电话：“高阳。”
“黑子，啥事？”高阳在电话里问道。
“我在路上，带斯雨兰去蓝燕了，你跟手下说过了吗？”
“这还打我电话？你放心吧！昨天我就跟洪亮说过了，你直接去找他，他会安排妥当。自家兄弟，你的事情我都放在心上，说到做到，OK？”
“谢谢！那我去找洪亮经理，你到哪了？”
“中缅边境。下午看了一个外贸口岸，还有一个商品市场，刚回宾馆。”
“没去缅甸走走？”
“我…没有。”
“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明天厉木带我去见一个缅甸商人，他从缅甸过来会我。”
“厉木是谁？”
“阮玉娴的老公。”
“哦！就这样吧！路上注意安全。”江虹不敢多问，怕高阳一伙起疑心。
“谢谢兄弟关心！你是后天晚上到昆明吧？”
“是的。”
“大后天是12月7号，我争取坐你的车回辰州。”
“行啊！后天给我来个电话，再见。”江虹收起手机。
“是高总吗？”斯雨兰问。
“嗯！”
“他会坐你的车回来？”
“你听见了？”
“我耳朵尖。”
“还不一定，要看他的行程变化。”江虹没有心思回答斯雨兰的问题，他在思索高阳是否讲了真话？他说没去缅甸，就在中缅边境转悠，这可信吗？邱宁、池倩和阮玉娴是云南人，家乡距离边境都不太远，完全可以胜任导游工作，怎么还带上了一个厉木？阮玉娴说她的老公是峡山人，早年就去云南闯荡，此人很不简单。看来他在云南轻车熟路，经常出入国境，他是一个关键人物，也是迷题之一。
“江虹，那就是蓝燕吧？”斯雨兰指了指。前方百米已是蓝燕KTV，高楼大厦中的一座三层小楼，楼顶的霓虹灯中文配着英文，绚丽多彩，动感十足。
“嗯！”江虹再次应了一声，他在琢磨师傅吴方在干什么？青云如何策应他的？
“你想什么？心不在焉。”斯雨兰笑着问。
“哦！没想什么。”
“快要到门口了，琴给我吧！”斯雨兰拿过琵琶包，自己背着。
“我是你的琴童，哈哈哈哈！”江虹打趣。蓝燕KTV已经近在眼前，他扫描了一眼，看见商川已经到位，正在站前大街人行道旁守着他的擦鞋摊子。两个大嫂的擦鞋摊也在原地，她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不像商川孤零零的。江虹心里有点酸楚，想想商川也不容易，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晚上都要守在这里，为了保护巴仔安全。
“那么大的琴童，我可消受不起。”
“助理，我是你的助理，行吧？”江虹回答，眼睛看着商川。商川已经看见他了，双方心领神会，因为下午江虹已经悄悄给商川和巴仔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今晚要去蓝燕KTV。商川手机没有问题，随时可以联系。巴仔旧手机里装有木马病毒，吴方暗地给他配了一部新的手机，这部手机巴仔不敢带进蓝燕，他带那部有病毒的手机应付上交。
“警长，来啦！”两个迎宾小姐热情招呼，眼睛都盯着笑眯眯的斯雨兰。
“洪亮在吗？”
“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万雅慧道：“我们经理说了，你们先去楼上10号包厢坐坐，他马上来，我带你们上去。”
“10号包厢是高阳专用的，我进去合适吗？”
“高总说了，你在这里跟他一样。”汤莹莹道。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雅慧，不用你送，我们自己上去。”江虹说完，带着斯雨兰进去了。只见音乐餐厅食客满堂，饭菜飘香，歌手梦琪正在后面音乐池里，拿着话筒演唱《何日君再来》，声音甜美，自然流畅，动作优雅，看来这是她的保留曲目。
“这么多人？”斯雨兰很惊讶，东张西望：“那个就是梦琪？唱的真好，真的像邓丽君。”
“所以人称‘小邓丽君’。”江虹看见酒柜吧台里面，巴仔正和范晋一起调酒，动作完美，心想这个小子在这卧底一个多月没有搞到多少情报，看来调酒学的不错。
“江警长好！”巴仔已经看见江虹和斯雨兰，心中有数，毫不吃惊，范晋赶紧嬉皮笑脸招呼一声。
“好！”江虹故意端起架子，点了个头。斯雨兰有一点困惑，但是想起江虹下午特意交代，看见巴仔就装着不认识，斯雨兰便没有吭声，跟着江虹上楼去了。
“你好！警长。”领班艾丽丽从2号包厢出来，迎面遇上江虹和斯雨兰。
“丽丽，你好！我又来了。”江虹笑了。
“欢迎！这是斯雨兰吧？你好！”艾丽丽伸出了右手，看来她知道了。
“你好！”斯雨兰跟艾丽丽握了手。
“吃饭了吗？在这吃吧？”
“不好意思，我们吃了。”斯雨兰答。
“高总电话里有交待，以后就在店里吃饭，我们自己员工吃饭不收钱的。”
“那……”斯雨兰拿不定主意，看着江虹。
“这个…还是在家吃吧！”
“行啊！想吃就早点来。你们先到10号包厢喝茶，我去找找洪亮。”艾丽丽匆匆下楼了。
【536】有惊无险
江虹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半了，斯雨兰早去上班了。
邝霞已经到家，但还穿着高铁制服，没戴帽子：“黑哥，干嘛去啦？”
江虹拎着乘务包进自己卧室：“吴支找我谈点工作的事，所以迟了。”
邝霞跟在身后，很不高兴：“这个吴头，他在辰州逍遥自在，人家跑车回来那么辛苦，也不让人早点回家。什么工作这么重要，不可以明天说？”
江虹放好了乘务包：“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他是当天的工作不过夜。”
邝霞疑惑的问：“今天晚上你还有工作吗？”
江虹忍俊不禁，轻轻刮了一下邝霞鼻子：“你呀！吴支没有把我当机器使。”
邝霞拍拍自己胸口：“吓我一跳。”
这个时候，苏琳走出厨房：“邝霞，我们端菜吃饭。雨兰现在都去蓝燕吃晚饭了，我等你们两个回来吃饭，我都快饿晕了。他们那个老虎就一怪物，没完没了，喜怒无常。自己以队为家，还要拉上别人陪他，也就虹儿最听他话，老老实实。”
江虹明白，吴方一路秘密跟踪高阳一伙，来去都在他们车上，身为列车长的邝霞一直蒙在鼓里。她只知道高阳他们是自己的朋友，这次前往中缅边境考察商贸环境，准备投资相关生意。她不知道猎狼计划，她不知道高阳一伙都是毒贩，更不知道吴方就藏匿在她的车上，而且坐了一个来回。她工作很细心，经常巡视车厢，经常查票，依然没有发现吴方。吴方是乘警长出身，又当过侦察兵，对付邝霞绰绰有余。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他自己冒出来，江虹一样查不到他，夏冰冰更白搭。
一刻钟后，三人匆匆吃完了饭。江虹就去洗一个澡，打算即刻就去蓝燕KTV，以接斯雨兰的名义继续秘密侦查。结果等他洗完出来，看见邝霞换了一套漂亮的冬装裙，肩挎她的精致小包，亭亭玉立站在门口：“黑哥，快点！”
“干嘛？”江虹一下紧张起来，瞬间有不祥的预感。
“带我去蓝燕玩。”
“不是说好明晚的吗？”江虹心想糟了，邝霞这是唱的哪一出戏？难道苗彤跟她说了什么？不过自己接送斯雨兰上下班，邝霞是知道的，她的误解越来越深了吗？
“我现在就想去，反正你要去接雨兰，我跟你去走走。”邝霞笑嘻嘻的。
“雨兰是一点钟下班，那么早去干啥？我们刚刚出车回来都很疲劳，我想休息一下。你在车上比我辛苦，早点回宿舍去睡觉，明天你还要上一天的班。”
“高阳叫我去的，说今晚请我吃夜宵，嘻嘻！”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高阳下车之前也没跟我说啊？”江虹心想高阳搞什么鬼？不仅派范晋跟踪我，今天又突然叫邝霞去吃夜宵，他是什么意思？
“你又不是他的领导，他要事事向你汇报？”
“我说，你刚吃完晚饭，还有肚皮去吃夜宵？”
“夜宵又没什么，就一碗汤。再说我答应高阳了，不能言而无信。”
“你别去了，高阳跟你开玩笑呢！”江虹极力阻止邝霞，她要去了肯定坏事。
“他没有跟我开玩笑，他很认真跟我说的。黑哥，你是怎么回事？人家请我吃个夜宵你也那么多话？你要不去我就去了，我在蓝燕等你。”邝霞说完就要开门。
“等等！”江虹急了，大脑一时之间就短了路，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去换衣服，我给你五分钟。”
“去吧去吧！”苏琳从厨房里出来。平时都是邝霞洗碗，今晚是她在厨房里忙碌，江虹明白邝霞已跟母亲打了招呼，要不母亲不会那么主动，早坐在客厅追剧了。
“老妈，我想晚一点去。”
“都九点了。邝霞她要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早去早回。本来我也不想她去，明晚再去不迟。既然高阳盛情邀请，说明这孩子很懂事，他对邝霞好就是对你好。现在就去，吃完夜宵你送邝霞回来，然后再去蓝燕，雨兰没那么早下班。”
“这个……”江虹大脑高速运转：看来拦不住了，当务之急是要通知巴仔赶紧回避，问题巴仔都已经上班了，再说他们上班不准使用手机，都上交了。要不我给商川打个电话，让他进蓝燕找巴仔买杯酒喝，让巴仔自己想办法？
“虹儿，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吧？等下我跟邝霞一块回来，你就少跑一趟。”
“老妈，你昨晚才去过……”
“苏姨，这太好了！我举双手赞成。”没等江虹说完，邝霞插话，欣喜若狂。
“邝霞，你等一下，我和虹儿去换衣服。”苏琳去自己卧室了。
“黑哥，站着干啥？快点！”邝霞催促。
“好嘞！”江虹答应一声，急忙进了自己卧室，迫不及待的关上门。他不是急着换衣服，而是急着给师傅吴方打电话，必须想方设法阻止邝霞，或者赶紧通知巴仔回避。否则邝霞一进蓝燕看见巴仔，不知内情七问八说，巴仔就暴露了。那个范晋就在他的身边，范晋肯定会对巴仔产生怀疑，他再告诉高阳，巴仔就危险了。到了那时别无他法，师傅只能将巴仔撤出来，那样巴仔在高阳那里反而坐实了他的卧底嫌疑。蓝燕里面因为少了巴仔一双眼睛，光靠自己明显不行，因为我要经常出车。
“师傅。”江虹拨通吴方电话。
“黑子，你带邝霞去蓝燕吧！我都安排好了。”吴方的口气很平静。
“什么？你知道了？”江虹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散会不久，我就收到青云一条短信，讲的就是这个事情，他也是刚听说，第一时间就通知我。好啦！你别问我怎么回事，就这样吧？”吴方迅速挂了电话，只剩江虹站在屋里发呆：怎么回事？这么有戏剧性？
“黑哥。”邝霞在门外喊：“你好了没有呀！苏姨都穿好了，你换个衣服比我们女人还慢。”
“来啦来啦！”江虹手忙脚乱。
十分钟后，一行三人出了铁路新村大门，上了站前大街，向着蓝燕KTV走去。
江虹还是穿着那套蓝色羊毛西服，邝霞挽着他的一只胳臂，蹦蹦跳跳走着，跑了一天的车，丝毫不觉的累。苏琳跟在他俩身后兴致勃勃，看着前面儿子和未来儿媳妇情投意合，马上就要步入婚姻殿堂，早生贵子，她的心里喜滋滋的。
唯独江虹心里忐忑不安。不是为了巴仔，既然师傅都说安排好了，肯定没问题了。他在琢磨青云是谁？既然是刚听说，立刻就通知了师傅，那他肯定就在蓝燕KTV里。因为高阳下车以后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蓝燕了。
蓝燕KTV五十多号员工，听高阳说新招的也有十几个，这些人里谁是青云？这几天里有谁没有上班？算了！听师傅的，他都提醒我了，不要违反警务纪律试图寻找青云，没人能找到他。
前面就是蓝燕KTV了。
【557】肉包
夕阳西下，晚霞似火。
天还是那么蓝。白云片片，皆染上了一点淡淡霞光，美丽灿烂。
站前大街依然人来车往，热闹非凡。很多上下车的旅客肩扛手提各色行李，或来或去，独自行走或者三五成群，其中夹杂不少下班人流，行色匆匆。这里永远不缺人气，哪怕深更半夜。这里是辰州的24小时黄金商圈，除非火车都停运了，当然，那是不会发生的事。
17点45分，站前广场的斜对面，辰州铁路客运段的大楼门口，陆续走出一些下班员工，包括穿着红色高铁制服的妹子们。她们多是参加乘务例会的列车长，也有一些刚抵达的高铁车班。因为女孩子爱扎堆，成群结队，嘻嘻哈哈，所以客运段的门口笑声一片。
邝霞也出来了。穿着高铁制服，戴着一顶红色小帽，背着一个挎包，包里装着工作笔记、客运资料和其它的用品。人跟人是不能比的，尽管这里美女成群，超级养眼，可是高铁一号美女一旦出现，其他佳丽立刻黯然失色。
突然，江虹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穿着警服，戴着警帽，面带微笑站在路边。他的突然出现，很快引来高铁姑娘们的惊诧，这些女孩都认识他，有的以前曾在一起工作。
“阿Sir，好久不见，我们想死你啦！”
“咦？警长，都下班了，你来干嘛？”
“车长，你真少见多怪，人人皆知的事，就你不知道吗？”
“阿Sir，来接女朋友啦？真难得啊！”
“邝霞，你的黑哥来啦！快点快点！”
“黑哥，黑哥……”一群女孩乘机起哄，江虹笑而不语。
“闭嘴，黑哥岂是你们叫的？看我打死你们。”邝霞满脸通红，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她笑嘻嘻的追打着那些同伴，大家眉开眼笑一哄而散，各自回家。
“黑哥，你来接我？”邝霞走到江虹面前，有点羞答答的。
“下班路过，等你一块回家，把包给我。”江虹拿过邝霞的包，跨在自己肩上。
“哦！”邝霞心里明白，江虹下班从来不走这一条路，今天这是舍近求远。看来他是有点急了，跑来献殷勤了。
“走吧！”江虹牵起邝霞的一只手。
“黑哥，要不我俩去蓝燕吃饭吧？听听音乐，然后去凤凰公园走一走。”邝霞一直想跟江虹吃一顿情侣餐，梦寐以求，今晚机会来了。
“我妈做好饭了，我们回家吃吧！”江虹心想怎么回事？是我考虑不周？本想让邝霞高兴点，这不自讨没趣？不能让她再进蓝燕KTV了，这时也没办法通知巴仔回避。
“可我想啊！”邝霞撅了噘嘴。
“等以后吧！”
“那…好吧！”邝霞一点激情又没有了，补了一句：“你还欠我半场电影。”
“知道。”江虹牵着邝霞的手走了。
“黑哥，明天是我休息，要不我们去逛街吧？”路上，邝霞提了一个小小要求，她不甘心。
“逛街？”
“嗯！你一定要答应我啊！”邝霞摇摇江虹手臂，满嘴撒娇。
“这个…我要加班。”
“我们车上最近没有发生案件，平安无事，你加什么班啊？”
“师傅有些工作要我帮忙。”江虹不想撒谎，可又不便明说。
“他手下有那么多的警察，怎么老是抓你帮忙？不行，我给吴头打个电话，强烈抗议他的剥削行为，让不让人活了？”邝霞拿出手机，真要给吴方打电话。
“你别打了。”江虹急忙拦阻，可是邝霞毫不理会。
“不要拦我。”她找到了吴方电话号码，一键按了下去，气呼呼的：“吴头，明天我要跟你借一个人。没错，就是我的黑哥，他是你的徒弟他不敢说，我可不吃你那一套。你老抓他加班图个啥啊？你是个工作狂，你也想让他跟你一样吗？什么？那可不行，明天我要黑哥陪我逛街。再说你的活永远干不完，明天你找别人，我不管你，什么？那说定了。你口口声声说希望我们俩好，我俩连逛街的时间你都不给，岂有此理？再见。”
“他答应了？”
“当然。”邝霞收起手机，自鸣得意：“我们赶紧回家吃饭，然后夜游凤凰公园，嘻嘻！”
“你不累啊？”
“不累！我就爱玩。”邝霞一路蹦蹦跳跳。
江虹心里盘算一下，现在都六点了，回家吃完饭洗完碗就七点了。再去爬一次凤凰山，来回至少两个小时。等回了家送走邝霞，自己再去蓝燕接斯雨兰，差不多到十点钟了，自己在蓝燕的侦查时间只有三个小时。还有，明天白天也泡汤了。原来计划明天下午跟师傅和冰冰一起分析楚蕾手机里的信息，多一个人多份力量，加快取证速度，看来也没戏了。
但是，为了稳定邝霞的心，稳定这份感情，自己确实该陪陪她，工作爱情两不误嘛！既然她给师傅打了电话，师傅也答应了，明天干脆就好好的陪她逛一天街。至于分析楚蕾手机里的信息，有师傅和夏冰冰就行了，自己就放弃了。
想到这里，江虹又释然了。
两人到家以后，果然苏琳已经做好晚饭，斯雨兰早走了。江虹换了便服，三人吃过晚饭，苏琳听说他俩要去凤凰公园散步，喜上眉梢，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邝霞兴致很高，换了一套漂亮冬裙，挎上小包，挽着江虹胳膊就出了门。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是江虹心里有事，很少言语。结果，邝霞逐渐没了兴致，她是看出来了，江虹没有心情散步，心不在焉，他可能想去蓝燕KTV，难道他真的被斯雨兰迷住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邝霞反倒不想早早回去，而是拉着江虹坐在山顶上看夜景，欣赏满天繁星，天边一轮明月，还有山下万家灯火。
江虹有点坐立不安，又不想扫邝霞的兴，只好哼哼哈哈忍着。
其实他很想沉下心好好的陪邝霞散步，谈理想，谈爱情，谈风景和他们未来的小家庭。但他常常走神：那个黑客肉包到底是谁？是洪亮吗？洪亮虽是店长，此人一直比较低调，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易掌握……
临近22点，山上广播通知清场，要封山了，两人才下山回了家。送邝霞回宿舍之后，江虹急急忙忙赶到了蓝燕KTV，时间已经走到23点12分。
这个时候，一楼音乐餐厅食客寥寥无几，多是进来吃夜宵的。斯雨兰正独自一人在后面的音乐池弹琵琶，江虹侧耳细听，也没听出是哪一曲？倒是酒柜吧台空空荡荡，怎么回事？里面只有巴仔一人。
“半斤不在？”江虹在吧台外找了一个座位坐下，轻声的问。
“喝点什么？”巴仔笑呵呵的，脸上那道细细疤痕都变形了。
“随便，记在高阳账上。”
“苹果汁吧？”
“可以。”
“池倩过来找他，半斤可能捉鬼去了。”巴仔压低声音，面无惧色。
“你要小心，遇到危险就马上撤出去，上外面的汽车，不要犹豫。”
“明白。”
“谁是肉包？”
“肉包？你咋知道？你问这个干嘛？”
“知不知道？”
“洪亮绰号。”
“真的？”
“千真万确。”
“他怎么有这么一个绰号？”
“听说有次高总心血来潮，突然搞了一个吃包子的比赛，还都是大肉包。洪亮一下吃了20个，拿了第一。”
“原来如此，我上去了。”江虹接过一杯果汁起身走了，留下了莫名其妙的巴仔。
【558】新的战绩
真相大白，肉包是店长洪亮的绰号，洪亮是高阳秘密私养的黑客。
从巴仔反应看，洪亮这一秘密他不知道，否则早就向吴支汇报了。这也说明蓝燕绝大多数员工知道这个肉包是谁，但不知道他是一个黑客，他监控着员工们的手机信息。每天上班，大家觉得统一交手机给店长非常正常，因为蓝燕订了这个制度，很多公司都有这个规定，尤其是服务业，但没想到蓝燕会有这么无耻。
高阳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通过监控员工手机信息，掌握每个人的动态，随时清除危险分子。毕竟他在这个店里干着贩毒勾当，容易走漏消息，引来杀身之祸。他选洪亮当了店长，身兼两任，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动机。这个高阳，做贼心虚，为了贩毒也是处心积虑，这么高科技的办法都能想的出来。
平心而论，这个办法非常管用，神不知鬼不觉。
高管们的手机不用上交，也包括调酒师范晋，他们都是高阳的人。因此，蓝燕KTV不安全，自己和巴仔要处处小心谨慎，稍有失误就会暴露，功亏一篑。
这是继截获了1000克白粉之后，猎狼计划第二阶段所取得的又一战绩，证据确凿。只是目前不到收网之时，暂且让他继续存在，免得打草惊蛇。
江虹端着一杯果汁刚上二楼，就见楚蕾穿着服务员的制服，规规矩矩站在4号KTV包厢的门口。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难道猪头一伙又跑来了？两包白粉已被我们铁路警方暗地截走，高阳赔了一百多万，按理这不关猪头一伙什么事？可是……也许我多心了，猪头一伙是来吃喝玩乐。
“警长。”楚蕾喊了一声，笑的很甜。
“楚蕾，高阳在吗？”江虹走了过去，发现4号KTV包厢的门紧闭着。因为其它包厢有人正在唱歌，有的还开着门，有服务员进出或者站在门口等候客人召唤，所以二楼比较嘈杂，楚蕾刚才那一嗓子被杂音湮没了。
“在里面开心呢！”楚蕾用手指指紧闭的门。
“猪头来了？”
“是的，一大帮人，他们是高总的朋友。警长，你跟猪头有过不愉快的经历，我看你就别进去了，免的尴尬。”
“还有谁在里面？”
“邱宁、池倩、厉木和阮玉娴，还有楼下的调酒师。”
“调酒师上来干什么？”
“给他们调酒啊！猪头他们爱喝。”楚蕾并不怀疑江虹，所以她的撒谎也很勉强。
“我去10号。”江虹其实根本不想进去。猪头是高阳的下线，范晋也在里面，包括邱宁一伙，他们聚在一起能够干啥？肯定是在继续研究对策，怎么挖出偷白粉的内鬼？这是他们目前最紧急的要务。细细琢磨，也不能说这事跟猪头没一点关系。他们费尽周折，长途走私来的白粉在蓝燕里突然丢失，高阳亏钱，猪头一伙拿不到货就没钱赚，没钱赚也是种间接损失，猪头肯定也很焦急。
毫无疑问，这帮家伙正在里面秘密碰头，我这时候进去势必引起他们怀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江虹步入了10号KTV包厢，里面空无一人，他在长沙发上坐下，慢慢品尝手里那一杯苹果汁，琢磨猎狼计划的得与失。
明天是13号了，本月即将过半，目前为止，猎狼计划进展尚可。行动小组不仅摸清了高阳一伙的内部结构，链条关系，走私路线，还掌握了楚蕾手机里的关键信息，从中发现洪亮是蓝燕的秘密黑客。更重要的是截走了两包价值上百万的白粉，首次给了高阳一伙沉重打击，他们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正在团团转呢！
有失误吗？最大失误就是自己秘密执行任务被雨兰发现了，可在师傅嘴里，这竟然是因祸得福，不算失误。但是，这个案子今后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哪怕是小小的无意举动，否则前功尽弃，全盘皆输。毕竟这里暗眼很多，连员工的手机都被监控，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隐秘玩意？高阳一伙本来就不是吃素的，现在又有大老板沙诺派来的邱宁、池倩控制。仔细推敲，阮玉娴和厉木背景不清，履历不明，两人诡称夫妻，实际却是同伙，他们两人应该也是境外潜进来的。
到底谁是青云？江虹忍不住想。既然是近期潜伏进来的，那就只有邱宁、池倩、厉木和阮玉娴，他们当中谁是青云？当然，也许还有别人，此人根本就不露面，而是在暗处静静的观察，因为青云永远不会露面，他的潜伏任务还很漫长。
不管怎样，青云是根定海神针，他的角色作用无人可以替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虹喝完了苹果汁，杯子放在了茶几上。高阳还没过来，说明他们还没散会。确实，在自己的店里竟然不明不白丢了两包价值上百万的白粉，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找出原因，查出内鬼，否则后面的买卖没法做。
他们如此下足力气，肯定会有一个结果，看来巴仔危在旦夕。且慢，以巴仔的本事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范晋都未必查的出。因为巴仔知道范晋几斤几两，有些什么套路？所以他才面无惧色。就看那个池倩本事如何？
如果巴仔暴露撤出去了，蓝燕KTV里，自己就孤军奋战了。青云是不会露面的，没法交流，他跟师傅单线联系。师傅说斯雨兰是第四双眼睛，但她没有受过警务训练，不懂卧底技巧，更不知道猎狼计划和我在蓝燕的任务，不行，不能把她视为一双眼睛，太危险了！
不知不觉之中，时间过了零点，12月13日悄悄到来。
长沙发上，江虹闭目养神，一动不动。高阳还没过来，今晚，他想从高阳的嘴里套取信息的计划落空了。
“江虹。”凌晨一点，斯雨兰进来了。一身青花旗袍，怀里抱着她的古典燕尾琵琶，虽然疲惫，但是依然强打精神。
“嗯！”江虹突然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觉。
“你等着啊！我上楼换衣服。”斯雨兰将琵琶交给他，又出去了。
“警长。”楚蕾走了进来：“你刚才睡着了，高总叫我不打扰你，他回家了。”
“这个家伙不够朋友，猪头他们也都走了？”
“高总是心疼你，说你工作太忙，非常辛苦，晚上还要来接雨兰，让你多睡一会，你还怨他？”
“我就想他过来跟我聊天。怎么回事？今晚没有看见梦琪？”
“她请假了。”
“什么？她生病了？”
“我也搞不清楚。”
“江虹，我们走吧？”很快，斯雨兰回来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乳白色的毛衣，焦糖色的修身长裤，黑色皮鞋。她将琵琶装进绿色的琵琶衣，背在自己肩上，跟着江虹走出了蓝燕KTV。
【559】站前大街
蓝燕KTV里，一楼音乐餐厅已经打烊，天花板的主灯刚刚熄灭，壁灯亮着。
昏暗的灯光下，餐桌餐椅摆的整齐有序，地板干净光洁，服务员们都下班了。后面厨房也已熄灯，酒柜吧台不见范晋和巴仔的踪影，显然已经走人，只有迎宾小姐汤莹莹还坐在门内一角，趴在餐桌上打瞌睡。
江虹和斯雨兰走出门口，一阵凉风迎面吹来，顿时想起这是冬天。
汤莹莹在偷懒瞌睡，迎宾小姐只有万雅慧在门口。她仍穿着一件单薄旗袍，披着中国红的绣花软袄，有点瑟瑟发抖：“警长，兰姐，晚安！”
江虹不忍：“没客人了，还在门口干啥？小心冻出感冒。”
万雅慧吸了吸鼻子，搓着双手：“楼上两个包厢还有客人，再说不到两点下班不能走人。店长还在楼上，我可不想被他抓到扣钱，一晚上白干了。没事，我和莹莹轮流出来，天天如此，都有免疫力了。”
江虹故意问了一句：“艾丽丽下班了？”
万雅慧答：“没有，她管楼上的KTV，她跟我们一块下班。”
江虹再问：“阮玉娴呢？”
万雅慧笑了笑：“她回家了，她说她老公今天回昆明。”
江虹一愣，没说什么，他俩跟万雅慧道了一声晚安，沿着站前大街步行回家。
现在已是凌晨一点一刻。辰州火车站的站前大街比较空旷，除了少量汽车来来往往，还有一些行人步履匆匆，他们多是背行囊的旅客。相比白昼，街上安静不少，视野开阔。高楼大厦的灯光在陆续熄灭，只有大街两旁行道树上的小彩灯始终不知疲倦闪烁，绚丽缤纷，迷人眼目。两人身后，蓝燕KTV的霓虹灯正继续变换如梦光影。
那辆黑色轿车依然停在第一道停车线，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人。江虹明白，师傅他们还在等他出来，只有看到他和斯雨兰回家了，他们才会放心离开。
他和斯雨兰从车旁走过，若无其事。
厉木今天就回昆明？他不是回来探亲访友吗？这才住了一天就往回跑？这是一个新的动态。当然，他根本不是峡山人，那是胡扯。阮玉娴会一起走吗？刚才听万雅慧口气阮玉娴不会走，但可能会送送厉木。按照阮玉娴以前的说法，她会一直坐自己的列车来回，厉木就不一定。今天值乘G1628次列车的乘警长是贺琼，辰昆2组，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乘警，警队之花，超级干练，要通知她路上注意厉木动态。
这么看来，今天是厉木走，阮玉娴明天跟我走，他俩一前一后什么意思？
关键在于厉木这次匆匆回昆明干什么？再去中缅边境拿货？这个不太可能。厉木和阮玉娴搭档所谓夫妻关系，主要承担昆明到辰州的白粉带货，因为靠阮玉娴一个女子明显不行，路上出了问题没有帮手，所以需要一个男子随行掩护。至于从中缅边境到昆明，应该是郎亚尔派人送货，这是规矩。哎哟！这个问题真伤脑筋！他到底是拿货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不得而知，一切需要继续观察，仔细推敲。
斯雨兰和江虹并肩默默走的，背着她的琵琶，不时看看江虹。她知道江虹在思考问题，他来蓝燕并非完全为接自己，而是负有秘密使命，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突然，那辆黑色轿车从后面驶过来，擦身而过，斯雨兰赶紧把江虹拉到路边。
江虹一愣，看着轿车闪了一下尾灯，疾驶而去，心里觉得奇怪：师傅这是开车去哪里啊？前面为什么不拐弯回乘警支队呢？发生了什么事？他要开车从我身边过去。
“走吧！江虹。”斯雨兰提醒道。
“嗯！”两人不紧不慢继续走着。江虹满腹狐疑：师傅什么意思？他明显是故意开错方向。他是暗示我吗？现在我已不在蓝燕KTV里，说话方便，有事可以打电话呀！难道……不好！师傅可能暗示后面有人在跟踪我？我要确认一下是谁？
“肚子饿吗？”江虹看见前面有一个烧烤摊支在路边，一个壮年汉子站在那里。
“你饿了吗？”斯雨兰不明白，因为江虹深夜接她回去，从来不在路边买东西吃，今天是怎么了？居然想吃烧烤摊了？
“两串烤肠。”江虹走到烧烤摊旁，也不问斯雨兰想吃什么，直接开口，顺便扭头看了后面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只见范晋远远跟在他俩后面，见势不妙急忙转过了身，背对江虹一动不动。因为街上只有几个行人，非常空旷，无处躲藏，情急之中他选择了转身，将脸藏了起来。
“好嘞！”中年汉子忙着加工烤肠，在炭火上转了数圈，撒上可口调料。
“多少钱啊？”斯雨兰问。
“四块。”
“给你。”江虹付完了钱，拿起两根烤肠，给斯雨兰一根，两人继续向前。
“江虹，后面好像是范晋啊？”斯雨兰开始啃烤肠。
“范晋都下班了，在床上做梦呢！”
“我看着像。”
“天墨墨黑，你看错了。”江虹必须否认，因为斯雨兰胆子小。真要知道后面那个家伙就是范晋，而且正在跟踪他俩，她肯定吓坏了，以后见到范晋势必心慌意乱露在脸上。范晋虽然年青但曾是个江湖老贼，他那骨碌碌的贼眼一下就能看破了斯雨兰，江虹不希望斯雨兰被卷进来，成为高阳一伙陷害目标。
“好吃！”斯雨兰很开心。
“你是肚子饿了。”
“嗯！”斯雨兰点点头，继续吃着。
江虹不再回头，以免暴露，而是竖起耳朵搜寻身后声音，但是听不到脚步声。范晋也许溜了，也许拉开距离继续跟踪，他为什么停了一段时间又来跟踪我呢？
最简单的答案，高阳一伙经过昨晚密谋，再次怀疑上我。
上次高阳因为去云南了，并不知情。这次他也在场密谋，看来他同意了，至少无力抗拒邱宁、池倩，这两人毒的很，暗地非常强势。表面上看，我跟白粉丢失毫无瓜葛，因为不在一个交叉点上。我在车上查看食盒只是例行检查，我都没有看出两袋白粉藏在什么地方，到辰州后我们下车各走各的，而且阮玉娴和厉木最先出站。两袋白粉在蓝燕丢失时，我在单位交班或者回家路上，他们绝不可能怀疑到我。
如果不是巴仔悄悄出手，这次他们就得逞了。
但是，毕竟我是一个警察，频繁进出蓝燕十多天了，他们不怀疑我才不正常。
虽然我的理由充分，一是高总老友，二是为了凌晨接斯雨兰回家，三是他们计划拉我下水，毕竟我的这个身份非常扎眼，里面员工都是喊我“警长”。大半年来，高阳一直顺风顺水，没吃过亏。结果我跑蓝燕不久，他们首次遭到重大损失，正在疯狂查找原因，我这老友警察怎么可能被他们忽略呢？所以，范晋再一次跟踪我，结果被师傅发现了，他们开车从我旁边擦身而过，闪了一下尾灯，就是提醒我和雨兰被跟踪了。
师傅他们如果打我电话，我拿手机接听然后回头看看，范晋就会知道有人发现了他，警方在蓝燕KTV外面设有埋伏，那样反而坐实了我。
“江虹，你咋不吃？”斯雨兰问。
“哦！”江虹也开始啃烤肠，随口问了一句：“你跟梦琪成闺蜜了？”
“我不太喜欢她，但她待我不错。”
“今晚她为什么没来上班？”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别人都不知道。”
“什么秘密？”
“她怀孕了。”
“啊？”江虹一惊，手里烤肠掉落在地。
【575】最后通话记录
12月16日，辰州铁路乘警支队，下午两点。
江虹走进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门是开的，但是吴方和夏冰冰不在。
怎么回事？他俩去哪里了？
为了执行猎狼计划，自从开始蹲点监控蓝燕KTV后，吴方都是住在乘警支队，很少回家。支队备班室有两张床铺是给值班干部睡的，他是常客。
每天凌晨一点以后，看着巴仔下班，斯雨兰跟着江虹或苏琳回家，当晚侦查行动结束，他和商川才会开车离开蓝燕KTV旁边的观察点。吴方先送商川回家，然后返回支队，洗漱一番躺下睡觉，已经差不多凌晨三点了。
上午八点他起床了，吃完早餐继续干活，中午也不回家，就在支队的小食堂吃饭，饭后打一个盹，这就是“拼命三郎”吴方目前专有的生活。他是个工作狂，负责带队破案，一忙起来没日没夜。要说休息只有破完一个案件，接手下个案件之前，时间短暂，他闲不住。
昨晚，夏冰冰因为出车回来后直接回家休息，所以今天上午她会主动跑来加班。跟着江虹和吴方五个月，加班早就成了常态，在家休息成了一种奢望，夏冰冰已经习惯了。吴方现在也不批评她了，一来她的工作状态越来越好，很少再出差错；二来人家出车回来跟你天天加班加点，随叫随到，你还老是批评人家，以后谁还跟你干啊？
江虹脱了警帽挂在墙上的衣帽钩，泡了一杯清茶坐下慢慢喝着。
乘警支队的小院里静悄悄的。冯教还在郑州带人破案，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啥时回来。听说各个大队干部为了冲刺年底，都在轮流上车添乘，为元旦小长假和新一年春运工作做好预热，因此支队没多少人，都在各趟列车上泡着呢！
师傅和冰冰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江虹摸出手机想打一个电话问问，转念一想，算了，我还是喝茶吧！难得这么一个清闲时间，先养养神。
三点多钟，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吴方和夏冰冰终于走进了办公室，两人穿着警服，风尘仆仆，吴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黑子，久等。”吴方脸色冷峻，脱了警帽，将公文包放在桌上。
“师兄，给我泡一杯茶。”夏冰冰有一点疲惫。
“好的。”江虹立刻起身泡茶，一人一杯。
“黑子，范晋还在跟踪你吗？”吴方双手叉腰，迫不及待问道。
“没有。说老实话，就他那点本事还跟踪我？当年他就落在我们两个手里，进去蹲了三年大狱，他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他跟踪我应该没人指使，是他自己一时兴起，再说，他跟踪了两次都没发现什么，所以就不跟了。”
“你别自以为是。范晋第一次跟踪你，那是何处提醒你注意的。第二次又是我们发现的，你跟斯雨兰都没有察觉后面有人。”
“嘿嘿！”江虹有点不好意思：“师傅，冰冰，你们去干嘛了？”
“辰州通讯公司，定位程红翎的手机信号。”夏冰冰答。
“什么意思？”
“让我先喝口水，吴支会跟你说。”夏冰冰从江虹手里拿过茶杯。
“快四点了，商川马上来了，我们开个小会。”吴方坐下，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本工作笔记，开启了桌上的电脑，调出楚蕾手机信息文件：“你们出车两天，我是加班加点看完五千多个手机文件，我的妈呀！眼睛差点瞎了。幸好今天上午冰冰来了，我们又重点的梳理一下。”
“师傅，你昨晚说有了重大发现。”
“冰冰，你跟你的师傅说吧！”
“师兄。”夏冰冰放下了茶杯：“简单地说，程红翎虽然是高阳的女秘书，还是情人，她的手机里面内容丰富，但是我们经过仔细筛选，真正有价值的只有两条。”
“一条是我在她微信里发现的？”江虹问道：“楚蕾中午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手机出了故障，老是掉线，所以通过微信指责肉包，就是店长洪亮。洪亮没法抵赖，叫她重启两次手机就解决问题了，这个证据证明洪亮就是高阳手下一个黑客。高阳不仅贩毒，他还涉嫌信息犯罪，当然，这是为贩毒服务的，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第二条呢？听你刚才所言，我猜猜看。根据楚蕾通话记录，是不是她跟程红翎的联系在11月30号以后都中断了，她也搞不明白。因此这事比较蹊跷，你们刚才就是去复核这些信息的？”
“师兄，你可蒙的真准。”夏冰冰看了看吴方，非常惊讶。
“黑子不是蒙的。”吴方回答：“他在蓝燕第一次遇见楚蕾的时候，曾经问过程红翎的事情，楚蕾说她跟程红翎是好闺蜜。据楚蕾说程红翎被迫辞职后，她跟蓝燕其他员工都断绝了来往，只跟她有电话联系，所以才知道她去了上海。”
“问题的症结是这一对闺蜜上个月30号以后为什么断绝了联系？”江虹思索。
“所以。”夏冰冰继续道：“今天上午我和吴支经过研判，决定下午前往通讯公司定位一下程红翎的通话轨迹，结果发现她于11月30日从上海返回了辰州。我们查了票务信息，她是坐的高铁列车，晚上20点50分达到辰州。”
“哦？”江虹一愣：“11月30号返回辰州，当天她给楚蕾打了最后一个电话，后面就没有联系了。既然人回来了，应该联系会更密切，怎么可能又断了呢？”
“因为她消失了。”吴方一语惊人：“从那天起，她的信号彻底没了。”
“什么？”江虹吓了一跳。
“当天晚上23点49分，程红翎的手机信号消失在凤凰山下，具体位置是在翠微村后面的山坡，那是一片密林，少有人去。”
“师傅，你的意思，程红翎……”江虹不敢想了。
“快零点了，深更半夜，凤凰山上还有一个妙龄女子，她的手机信号就消失在那里，至今没有出现。黑子，你认为她回来了吗？”
“她失踪了？被人灭口？”
“除了这个原因，你说还有什么可能？”
“不可能的，高阳他会杀人？”江虹不敢相信，自己这个老同学会变成杀手。
“黑子，不需要他动手，他的手下不缺杀人的人。”
“我不相信，红翎是他的老情人，他会这么绝情？师傅，如果没有发现程红翎的尸体，我们就不能轻易下结论。”
“没有证据，我怎么下结论？我这就是推断。我希望她活着，哪怕被高阳非法囚禁了，她知道很多事。”
“我要找到红翎。”江虹急了。
“你怎么找？”吴方追问。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以查问她的亲友。”
“半个月了，也没见她的亲友向公安机关报警，说明他们都不知情，程红翎可能是悄悄回来。有鉴于此，我们暂时不能惊动她的亲友，黑子，今晚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
“程红翎虽然离开了蓝燕，但她毕竟在蓝燕两年了，应该留下一点什么东西？或者是忘记拿走了。你要找到她的一样物品，弄出来交给我。”
“师傅，你想干啥？”
完本感言：让英雄群像在现实主义网络文学开花结果
历时两年多的时间，《铁鹰出击》以150多万字终于划上了一个小小句号。
感谢铁路公安局的各级领导！他们一直关心和支持本书的创作，给我了巨大的鼓励。感谢阅文集团！感谢起点中文网！感谢现实频道的编辑们！特别感谢我的责编青柠妹子！向他们敬个礼，谢谢！
两年多来我是一直用心在写，就想写一个好铁警故事，写完以后感想颇多。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网络小说，写法传统，贯穿始终的是英雄主义色彩，因为我一直想写一部扎根现实主义土壤的中国英雄主义作品。这个题材比较独特新颖，是我最熟悉的生活，是我一辈子的真实体验，他们就是中国铁路警察，全球独一无二却默默无闻的一支英雄警队。
从破案的角度入手，在写作过程中，我始终在追求一个核心灵魂：铁血柔情
何谓铁血？中国铁路警察属于行业警察，人数不多但是责任重大。为了确保国家大动脉的畅通无阻，维护站车秩序，狠狠打击铁路交通犯罪，保障客货列车一路平安，这支队伍几十年来风雨兼程，战斗不息。不仅涌现出了一大批的英雄模范，更有一代又一代的广大铁警任劳任怨，默默付出，无名英雄犹如满天繁星数不胜数，光耀千秋。他们为了一个奋斗目标前赴后继，立下了不朽的功勋，应该得到大力书写。
何谓柔情？柔情对于铁路警察来说是一个外延很广的概念。一是生活中的亲情、爱情以及友情，因为他们都是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在工作中他们是硬汉子和女强人，生活中他们是严父慈母，孝子贤孙，他们有火热真挚的情感，只是表现形态和深浅的不同而已。二是爱民之情，爱岗之情。在日常工作中，十万中国铁路警察日夜值守在万里铁道线上，在列车上和火车站为广大的旅客服务。有困难找警察，他们都会尽心尽力帮助旅客解决各种难题，不计回报，不图名利，这是一种最朴实的感情。
展望未来，承前启后，为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我们这个时代需要英雄主义。
英雄不是莽夫，不是绣花枕头，更不是假大空。他们是智慧的化身，是勇敢的代名词，是平安的守护者，是平凡中折射伟大，他们是中华民族的铮铮脊梁。
我想：今日的中华大地上，各行各业都有英雄人物，他们都应该在现实主义网络文学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关于修订版的说明
前年夏天，本书其实已经划上句号。
但我觉得它像草稿，还想捋捋，就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仔细看看。毕竟这是一本长篇刑侦小说，逻辑性强，对细节的要求很高，环环相扣。
一年多来，我订正了一些Bug和错别字，包括某些有瑕疵的情节，部分人名、地名做了个性化的更新，对话表达更为准确，段落划分更网文化，今天终于圆满结束。
屈指一算，这本《铁鹰出击》写了四年，没办法，写作只有业余时间。
从行文看，它不太像网络小说，传统风格更浓。没错，因为是在现实频道连载，而非历史玄幻品类，所以在写法上就更传统一些，但内容是一样的。
这个修订后的版本达到152万字，我们叫它修订本吧！
读者如何鉴别？
非常简单，通过目录，如果能看到我新增补的这个说明，你看的就是修订本。
新书正在存稿之中
新书属于《铁鹰出击》的姊妹篇，名字还未最后敲定。
因为我仍然在高铁动车担任乘警长的职务，写作只能利用业余时间进行，所以无法做到每日更新。为了有一个良好的开局，我计划花半年时间攒足几十万字，今年岁末开始发书，可保每日两章更新。
在风格上，新书完全采用网文写法，讲述新奇特的警情故事，到时敬请各位读者朋友捧场，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