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八章 湮魂针
太耽误挣钱了? 一直到送走踏雪,陆灵蹊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没苛待过他啊! 生平也只有刚见过的时候,把他和他的狼群狠捶了一顿,其他…… 噢,其他时间都是跟着爷爷的。 陆灵蹊瞬间心安。 一定是青主儿和葵葵太想挣钱自立了,以至于把天天跟他们争宠的踏雪也歪了。 想到这里,陆灵蹊忍不住笑了。 想请假就请假吧! 只要妖部的那位老大同意。 嘶?妖部的老大是谁啊? 鲁善给她的资料里居然没有。 陆灵蹊撇了撇嘴,照例去巡视她的领地。 空荡荡的牢房总算让她舒心了不少。 再也不用猜测牢门背后的那双眼睛在打什么主意了。 陆灵蹊喜滋滋地去看广若有没有被饿晕。 可惜…… 瞅着眼巴巴看她的广若,陆灵蹊有些遗憾地给他递过一个棍子饼,“我们是修士,虽然不吃会修为倒退,却是饿不死的,你至于要这么眼巴巴的瞅我吗?” “……” 广若没时间回答她的话。 臭丫头没来之前,十天半个月的,鲁善和飞南,总会有一个人进来给他一个饼,可是自从她来了,他们就是来,也只在牢门外看一眼,看他是不是还喘着一口气。 根本不理他告状。 广若吸了吸鼻子,“我要是饿晕了,世尊可就杀过来了,圣者杀人的手段,你懂吗?” 还真不懂。 陆灵蹊笑了,“那好吧,以后七天来一次。” 下次再请假,要跟长史飞南说一声。 “干只看你的活,还是很轻松的。” 七天给个棍子饼,三个月用隔山打牛罩敲一下,然后每个月就有五百块仙石外加灵气充足,雷力也充足的修炼圣地,这真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啊! “好好吃!” 微不可查地把这里的禁制都检查一遍,确定没半点异常,陆灵蹊笑着来,又笑着走。 好半晌,肚子吃饱,想打磕睡,眼神迷离的广若,却又慢慢变了。 镜光阵中,陆灵蹊瞅着这个磨着牙,眼神狠戾的广若,轻轻拍了拍腰间的阵牌。 滋滋~滋滋滋~~~~ 锁着他的铁链雷光闪动,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一阵乱颤,好一会才停下来。 陆灵蹊一个闪身,又出现在牢房。 “啧!你这眼神可不怎么友好噢!” “……” 世尊没说话。 他无话可说。 他要在她给出更大打击前,把意识让还给广若。 “仙界和妖庭要各建一个托天庙的消息,你听说了吗?” 陆灵蹊见他瞳孔一缩,就知道那边的人没告诉他,不由哈哈一笑,“哈哈!看来如今的你,只是一个摆设了。” “……” 世尊努力跟自己说,不生气,不生气。 “咦?居然没生气?” 陆灵蹊似乎很奇怪的笑,“看来,是变聪明了呢。” 世尊:“……” “不过,聪明也没用啊!” 陆灵蹊抬手一招,三十六根细长金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呈着特别的布局扎在脑袋四周,连颈子上都扎了六根。 “一个多月没来,我可不是偷懒。” 她家老祖们都厉害着呢。 把广若和世尊以及他原身之魂的事一说,再加上隔山打牛罩的制造原理奉上,陆望老祖和宁老祖就一起帮忙研究了消弱世尊魂力的湮魂阵。 “这是我新想的刺魂针。” 陆灵蹊有些兴奋,“怎么样?很舒服吧?” “……” 世尊很诧异,他感觉啊! 这臭丫头……是弄错了吧? 哼哼,一个化神小修,居然想用针法对付他? 想到这里,世尊连忙装着受刑太过,鼓着眼睛,似乎痛得一脸狰狞。 “……” 陆灵蹊没想到,他的演技这般厉害。 陆望老祖和宁老祖研究出这套湮魂阵(针)法时,明着说了,跟那隔山打牛罩同理,虽然是插在广若的头上,但是,目标都直指世尊。 只是,隔山打牛罩是明着痛苦,湮魂针……是偷着来。它每次湮灭的神魂都只有一丝丝,不注意,可能都没感觉。 两位老祖还让她当场在他们身上试行了。 一直到三天后,才觉脑袋稍有不适呢。 为防世尊查觉,和圣尊一起提早干预,宁老祖又借着当鬼那些年的经验,以牺牲神魂为代价,以三天为期,分五次连扎半个月,才最终确定了这套湮魂针法。 刺魂针只是名字唬人,让世尊以为,她一个小丫头瞎研究了一通。 “我就知道我肯定行的。” 陆灵蹊不能不得意。 这套湮魂针法换成旁人,就算能想到,想要实验成功,没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工夫,肯定都不行。 她沾光在宁老祖以鬼入道,天生对神魂敏感,再加上美魂王隔山打牛罩的制造理念,以及陆望老祖对阵法的高深研究,此三者缺少任一,都不可能这么快的用到世尊身上。 “鲁堂主说,隔山打牛罩太厉害了,万一把你弄死了,两族大战可能马上就会打起,所以,我要悠着玩,三个月才能敲一次。” 说到这里时,陆灵蹊一副气愤样子,“可是,世尊你说,仇人当面,你能忍得了吗?” “……” 所以,就给他扎了这个刺魂针? 世尊可不知道她在演戏,闻言只能装着极力隐忍,却又痛苦万状的样子。 哼! 三个月才能敲一次隔山打牛罩。 这么好心的给他时间恢复,还美其名曰怕两族大战? 分明是他们确实不能用隔山打牛罩杀他。 一瞬间,世尊想的极多,面上的表情却又好像快要受不住般,要晕过去了。 “我忍不了。” 陆灵蹊似乎怕把他弄坏般,忙又一把撤了刺魂针,“所以,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常常来,用这套针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世尊才懒得理她呢。 想扎就扎好了,反正也不疼。 若是能幸运的扎偏了,不用他动手,广若的这具身体便能死,以后他一定留给她一个全尸。 装着喘回一口气的世尊,歪着脑袋在心里嗤笑这个自以为的所谓天道亲闺女。 “你……好狠!” “多谢夸奖!” 陆灵蹊收好金针,“明儿有时间我再来,现在……,抓紧时间,好好休息噢!” 她也要好好休息。 两位老祖一齐给她上课的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陆灵蹊打个哈气,很高兴的回到坎七号房,正准备抱个被子睡她的觉,踏雪又来了。 “不准我请假!” 踏雪苦着脸,“老大非说,如果我非要请假,得你写个同意才行。” “……这不是你们妖部的事吗?”陆灵蹊好生无语,“怎么能问到我?” “老大早就从鲁堂主那里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踏雪也无奈的很,“自从你在刑台自爆身份,我们老大对你可有兴趣了。” 真是的,灵蹊没来之前,老大最喜欢他了。 说他玉雪可爱,又会过日子。 可结果呢? 灵蹊都不认识老大,都不知道他们妖部在哪,就露个面,跟别人说她是看守刑狱的囹官了,结果就超过了他,成了老大新喜欢的人。 喜新厌旧都不带这么快的。 “老大喜欢人族的字,我怀疑,她就是想收集你的字。” 是吗? 陆灵蹊表示怀疑,“你吹我了?” “没有啊!” 踏雪很无辜的摇头,“要吹,我也是吹爷爷。” 陆灵蹊:“……” 有些失望是怎么回事? “踏雪,爷爷有没有告诉你,想要在一个地方站稳脚跟,有些事就不能偷懒?” “我没偷懒过。” “妖部一起回妖庭参加托天庙建成的大祭,这是集体行动。集体行动基本是没有危险的,你跟着走一趟怎么啦? 你看我们千道宗,筑基中期以后,弟子们都要出门游历的。 妖庭呢,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吗? 而且这次是公费游历,即能跟着你们老大和妖部的道友培养感情,又能涨见识,一举数得呢,不去才是傻子。” 是吗? 踏雪眨巴眨巴眼睛,“可我舍不得你。” “……” 差点就相信了。 陆灵蹊面对他一双清亮、无辜的眼睛,实在是打不下去手,“我现在要看着广若呢,要不然,肯定跟你一起去凑这个热闹。” 踏雪撅嘴。 “敖象的娘在妖庭。” 什么? 踏雪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他和敖象一起在乱星海呆过六十年呢。 “他的娘……是谁啊?” “敖桐!” “归墟海敖桐?” 踏雪更惊讶了,“那他怎么会掉到我们天渊七界的?” “这里面有个很长的故事。”陆灵蹊笑咪咪的,“你可以自己去问敖桐前辈。而且,她要是知道你和敖象认识,在乱星海共处六十年,肯定会有礼物送人的。” “……那好吧!我不请假了。” 礼物呢。 哪怕是颗眼泪珠呢,也能值好些块仙石。 “不过,林蹊,敖象的娘在仙界,那小贝的娘呢?” 小贝虽然小,但他们也相处的不错呢。 “指着你去找啊!” 他? 踏雪一呆。 “妖部跟仙庭各方都有关系,要不然,也不能协调人、妖两族。” 这是陆灵蹊才想到的,“你好好拍拍你们老大的马屁,让他帮忙打听钦原,应该很容易的。” 这? “那好吧!” 踏雪焉头耷脑的回到妖部。 胖胖的童大娘原还以为,他能带两个字回来,结果这样…… 她恨铁不成钢的‘哼’了一下,“林蹊不同意?” 早就听说,那小丫头与他们妖族有缘。 若不是厨师的身份,不能让人起疑,她早找去了。 可惜啊! 自从跟踏雪见过面后,那小丫头就再也没去食坊了。 童大娘觉得,他们在侮辱她的厨艺。 “她怎么会不同意的?她不是让你挣钱养她爷爷吗?” “怎么是她爷爷?” 踏雪不乐意了,“也是我爷爷。我爷爷对我可好了。” 灵蹊都没有他在爷爷身边呆的多。 “……” 童大娘懒得反驳。 变异兽的成长也不容易。 尤其踏雪这么小。 曾经养他的人,也确实是经心了。 “你们的关系既然这么好,她怎以就不同意了?” “……老大!” 在妖部要喊她老大,不能喊童大娘的。 踏雪往她身边凑凑,“说灵蹊之前,我能先问你几个问题吗?” “唔!你问吧!” 这小狼说聪明挺聪明,说笨也挺笨的。 但既然入了妖部,就是她罩着的。 而且…… 童大娘打量他的小肚子,决定下次再研究一道新菜式,让他帮忙试吃。 “一千多年前,妖庭的大妖们,是不是丢了很多孩子啊?” “是!” 这不是秘密。 “那老大,我们妖部就没查过吗?” “我倒是想查呢。”童大娘哼了一声,“可惜,那些家伙都蠢的很!” 居然说投了人族的他们,可能也会帮人族偷他们妖族的娃儿给人修当灵宠? 哼! “你既然不能请假了,那记住了,到了妖庭,别管他们乱七八糟的事。” 帮好了,是本份。 帮的不好…… “他们没几个有脑子。” “……” 踏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可是,可是,我有个朋友是钦原,他没爹没娘,老大,妖庭那边,有丢了孩儿的钦原吧?您能带我去问问吗?” “钦原?” 童大娘的眉头深锁,“你的朋友,别是指你在天渊七界的朋友吧?” 进了妖部,这小家伙,还只亲近人修呢。 童大娘可不相信,他能在仙盟坊市认识什么钦原。 “就是我们天渊七界的。” “那跟仙界丢了的小娃有什么……” 她正要说有什么关系,突然想到了什么,“鬼井?” 这一刻,童大娘有些细眯的眼睛,一下子都睁大了些,在她自己的地盘,连打了数个结界,“你是朋友里,是不是还有一条龙?” 咦? 踏雪眨巴眨巴眼睛,总算知道,为什么老大是老大了。 “是!他们一个叫敖象,一个叫小贝。灵蹊说,敖象是敖桐的孩儿。” “……” 童大娘终于把心中,久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全都串了起来。 “行!我知道了,到了妖庭,我陪你一块去找钦原汲古夫妻,当年是他们丢了孩儿。”
第八七八章
刑堂发生的一切,外人自然不得而知。 大家只知道因为托天庙,向西北方向扩建二十里的仙盟坊市比以前更热闹了。 四大仙宗轮流派来祭拜的弟子,再加上其他虽未发声,却一样高调的宗门、世家子弟和赶着热闹过来做生意的散修…… 也幸好仙盟在新区又建了好几家客栈和往外租的数百院子,要不然,真是没地方住人。 “……坊市这么热闹,你居然这么老实。” 从云天海阁过来的秦殊看到老实修炼的张穗,总觉得哪里不对,“是做了什么错事,被祝师叔罚了?” 而且,看样子罚得还挺凶。 “说说吧,我帮你分析分析,如果可以的话,也顺便帮你求个情!” “……” 面对一脸真诚的师姐,张穗好一阵无语。 这一次,她可真的什么错都没犯。 “没听说前段时间,商家、徐家、梅家的族地都被佐蒙人攻破,抢了好些东西吗?” 林蹊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再往外说的,“佐蒙人在我们云天海阁吃了大亏,我要是出门乱晃,被他们算计了,多亏啊!” “噗……” 赵立忍不住笑了,“老实说吧,是祝师伯怕你在外面被人算计,所以不让你出门吧?” 这么看不起她? 张穗牙疼,“仙盟坊市我早就逛够了,你们要想逛,就自个逛去,别拉着我。” 她还要好好修炼呢。 要是她有师父那本事,谁敢骗她? “托天庙才建的那一片,你也逛过了?” 秦殊微不可查地打量她,“今天下午我们还约了紫霄宗的卫九锡一行人,所以张穗,你想清清静静地呆在驻地是不可能的。” 结交各方天才弟子,也是他们这些人必须做的事。 “卫九锡啊?” 张穗好想叹气,“你们去不行吗?干嘛非要拉着我?” 纯阳宗都被佐蒙人弄成了筛子眼,其他各宗能幸免吗? 联想当初在自家的云海被佐蒙人堵着,张穗总觉得,各宗像他们这样的天才弟子,都被佐蒙人重点研究过。 “我最近都不想见那些人。” “为什么?” 秦殊和赵立都觉得奇怪。 一向热闹的家伙,一下子不想见人了,这里面肯定有故事。 按理说,有祝师伯(叔)在这,没人能欺负她才是。 “……纯阳宗的事,你们都知道吧?” 张穗沉默了一会,才叹气道:“我认识田甜,也认识季安兰。” 她们啊? 秦殊和赵立也一齐叹了口气。 “如果当初在云海禁区里,没有敖巽助我们,我想……我想我们不是早就死了,就是……也跟她们一样,要么为了性命服下换脉丹,要么……半死不活地被他们囚禁,然后,毫无办法地看他们的人扮成我们的样子。” 张穗近来思索了很多。 “秦师姐,赵师兄,”她看向他们两个,“卫九锡在紫霄宗的身份不差我们,你们说,他有没有遇到跟我们差不多的危险?” 这? 很有可能。 只看纯阳宗就知道,佐蒙人对仙界的渗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件事,你跟祝师叔说过吗?” 秦殊想了想道:“她是怎么说的?” “我还没来得及跟师父说。” 主要是她师父这些天,都不怎么在驻地,想找也找不着。 “要不,你们陪我一块去见余师叔。” 这次亲自带队的是余师叔呢。 张穗也想看看,余师叔到底知不知道敖巽的真实身份。 所以,没多大一会,余求就迎来了他们三个。 听了张穗的那些话,余求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唔!你提的问题,我已经不知道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肯动脑筋,是个不错的开始,不过,张穗啊,你说托天庙为何会建在仙盟坊市?” 这? 张穗蹙着眉头,“因为在建在其他地方不安全,佐蒙人肯定会搞破坏。如果特别派人看着托天庙,又划不来,再加上仙盟坊市也确实到了快要扩建的时候,所以就这么建在了仙盟坊市里。” “……还有三个重要的理由,你没说到。” 还有三个重要的理由? 刚刚说的,都不是最重要吗? 张穗三人互看一眼,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来,师叔告诉你们。” 余求笑眯眯的,“一是仙盟在给当年下界仙人正名,向天下人宣告,佐蒙人针对天渊七界的事,不是天渊七界一家之事,是整个仙界的事。 二是告诉佐蒙人,如今的我们不怕一战了。 三是……” 说到这里,余求的面上有些复杂,“三是,仙盟在未雨绸缪,在向天渊七界讨好。” 什么? 张穗三人都震惊不已。 天渊七界有什么呀? 怎么就到了仙盟都要讨好的地步了? “我等修行,为的是什么?是与天地同寿,不被天地规则所缚,但是,不到圣者位,谁能做到?” 余求看着三人,“当年不敢打,一是因为人家有两位圣者,真要不惜一切,这方宇宙天地,定然大半被毁。 二是因为人家带来了食灵蜿虫,可让这方宇宙生生不息。 所以,为了后者,当年的那些主战仙人,才会或主动,或被动的下界。”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理由,看似成立,但是真要总结起来,还是因为当年的我们太弱。 如果我们有三位圣者,四位圣者,那些佐蒙人敢来吗? 只要他们敢来,食灵蜿虫的作用,我们肯定也能从他们的脑子里查到。 所以,关键问题还在于,我们的拳头不够大。” 现在拳头也不算大。 虽然世尊可能不太好,但是,人家到底还是圣者呢。 向天渊七界讨好,难不成那里未来要出一位圣者? 想到这里,张穗三人的脸上表情,更显震惊了。 目前为止,天渊七界只有食神前辈这一个大罗仙人呢。 难不成是食神前辈要冲圣了? “我们的圣者虚乘,年轻的时候,并不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修士。” 余求不知道他们想偏了,接着道:“他之所以最后越来越厉害,是因为,他有一人好徒弟。” 银月仙子? 三人眼巴巴地等着师叔给他们说八卦。 “银月仙子几次助悟圣者虚乘,她本人更是惊才绝艳之士,手中天狼弓在与佐蒙人的最后一战上,更是引天动地。” 余求甚为唏嘘,“风云为箭,日月为弓,若不是修为还差那么一些,若不是当时没有援军,圣者虚乘救援的迟了,以她的本事,也不会反噬受伤。” 他深深地叹口气,“那一战,让佐蒙人容不下她,逼得圣者虚乘不得不让她也下界了。” “……” “……” 虽然没有亲见到日月为弓,风云为箭的风采,但是,不防碍他们心潮澎湃的想象。 “如今,她在神陨地,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余求喝口茶,定定他自己的心绪,“那里,不仅有她,还有好几位,当年跺跺脚,仙盟坊市都要颤上三颤的人物。 他们得了祭祀,据林蹊所说,已越来越好。” 所以,仙盟和妖庭要提早释放善意? 张穗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过来。 “看看,我这么一解说,你们就都懂了。” 余求往椅背上靠靠,“所以,张穗,你觉得,你想到的事,我们这些老的,就没想过吗?” 啊? 张穗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佐蒙人先朝我们云天海阁出手,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云天海阁是一盘散沙,是四大仙宗中最弱的存在。” 余求瞄她一眼,接着道:“当年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云天海阁其实会被他们算计成功大半。” 他们败就败在,那年的云天海阁,恰好迎来了天道亲闺女。 虽然小丫头几乎没有战力,但是,她带去了诸多巧合。 “所以,对卫九锡那些人,你们不必有太多疑虑,该结交的,还当结交。” “是!” 三人整齐划地应了声是,在师叔的摆手示意下,老实地躬身退出。 “走吧!” 赵立觉得,他们可以先去托天庙参观参观,给当年的前辈们先上柱香,“卫九锡的师父茂春前辈喜欢讲古,说不得,我们还能从他那里套套话。” 这个可以有。 张穗再不说闭关的话,直接就跟他们溜了。 好半晌后,带了冰肌,又改换了身形的陆灵蹊,就在托天庙第八殿八臂神猿处看到了他们。 “听说当年的托天庙,如今只剩八臂神猿的神像还在。” 从师父那里,听过很多故事的卫九锡看了眼正在上香的人,就接着八卦道:“我师父说,八臂神猿的地宫下,压的是万生魔神,那位魔神能够分神万千,但有任何一个分神在外,他都不可能死。所以,镇他之人,必须是个意志坚定,认了死理后,绝不会被外物影响的八臂神猿。” 陆灵蹊退开的时候,他们也依次上前上香。 “可惜,如今的妖庭,八臂猿好少的,几乎都是六臂猿了。” 卫九锡又一次打量了八臂神猿的神像,“一路行来,妖族这边,当年下界的妖王,好像大都血脉不存了。” “肯定是佐蒙人干的。” 可惜,大家知道的都太迟了。 赵立叹口气,“妖族那边的有识之士,到底太少了。” 他们自己只怕都参与了劫杀。 “也不知道他们再看到昔日的道友,能不能反思一点儿。” 谁知道呢? 叹气的不是一个人两个人。 “张道友,”卫九锡转向张穗,“听说林蹊在刑台斩人的时候,你从头看到了尾。”他笑咪咪地道:“能跟我们说说她吗?我家师妹盛开,当年还曾在乱星海与她合作过好几次。” 正要离开此殿的陆灵蹊脚下一顿,终于瞟了眼昔日的旧友。 “她啊?” 张穗瞅瞅这人来人往的地,含糊道:“我就见过那一次,尤其一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是她,后来她自揭面具的事,我想盛道友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是!” 盛开也瞅了眼过往的修士,声音有些淡,“其实当年合作的时候,我虽知道她很厉害,却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师兄跟茂春师伯一样,说起话来,就不分场合了。 盛开不想被佐蒙人盯上,不想被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盯上,“一别多年,我想,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 卫九锡正要说话,被旁边的景清师弟扯了一把,到底反应过来了,没敢再放屁。 赵立看着一笑,“当年我和秦殊也在幽古战场跟她远远合作过几回,可惜,她都不认识我们。” “噗!你们那是捡人家便宜吧?” 人家当年不出手则矣,一出手,都是几百万的杀。 景清配合着笑道:“幽古战场远远跟林蹊合作过的修士不知凡己,她要是一个个的去认识,不得累死?” “哈哈哈!当年的情况,可不就是嘛!” 陆灵蹊在九殿勾阵处上过香,他们已经哈哈笑着过来了。 她没有回头,把特意买的新鲜灵果替换掉已经蔫吧的几个灵果,这才向下一殿去。 张穗、卫九锡一行人,看得都是脚步一顿。 大家来此上香祭拜,虽然是有对先贤前辈们的无限敬重,可是,像刚刚那女修一般,那般经心的…… 之前的几殿没注意,只以为是天下堂的守庙执事,早就换过的,没想到…… “看到没,这替换下来的灵果都是二、三阶的,摆上去的,都是五阶灵果。” 五阶灵果,价钱可不便宜。 “嘘!” 景清又扯了下卫九锡,“师兄不要乱说话。” 看着就行了。 非说出来干嘛? 人多口杂的。 卫九锡:“……” 他被大家看的慢慢捂了嘴。 大家找他玩,不就是喜欢他八卦吗? 现在倒好。 唉! 卫九锡决定在托天庙再也不说话了。 刚刚那女修的修为不高,真要传到佐蒙人的耳朵里,人家拿他们没办法,拿她却是很有办法的。 “来来来,我们快点上香!” 景清替代了他的位置,“下面还有不少前辈要拜呢,都快点啊!” 一起陪着那女修走一遭,还可以照顾着点。
第八七九章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 插好三柱香,恭敬下拜的时候,陆灵蹊有些难过。 虽然回家于她不是很难,可是,想象以前那般,随便翘个脚,找一下风门,想到哪就能到哪的事,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仙界的两处托天庙建好了,那边……能收到供奉吗? 进过无数次神陨地的陆灵蹊,怀疑收不到。 或者收到了,他们也没办法用。 曾经不被人知的神陨地里,不是没有草茂丰盛之地,可是,饿的想啃自己骨头的诸位前辈们,谁敢进去? 进去的代价,比饿更让他们难以承受。 陆灵蹊怀疑,那片地界跟仙界某些仙人的感念有关,只是两边的天地禁制不同,所以他们不能进。 现在…… 重新换下供果的时候,陆灵蹊只能希望,建了托天庙的仙界,可以帮神陨地突破两边天地的桎梏,让诸位前辈们得享这边的灵果。 “咦!道友很有钱啊,供奉的居然是清玄果?” 从后殿晃荡过来的大汉,看到陆灵蹊摆上的果子,眼睛不由闪了闪,“借一枚吃吃行吧?” “……” 陆灵蹊瞟他一眼,一句话没说。 托天庙除了供奉着人妖两族的先贤外,各地宫还镇压着当年的各路魔王。 他们也未必就没有漏网的朋友、徒弟甚至后人。 佐蒙人会来闹事,那些人肯定也会来闹一闹。 “不说话?” 大汉笑了,“不说话,我就当道友同意了。” 他抬手一吸,一枚清玄果就要落到手中之际,突然又被一旁的灰衣老者截胡。 “想闹事?” 老者在景清几人出手之前,先出手了,“也不瞅瞅这是什么地方,赶快滚!” “……不就是一颗果子吗?看你们的小气样。” 大汉瞅瞅对他眼神不善的诸人,愤愤而走。 “小友心有大爱。” 老者朝景清他们点点头,转身把灵果递到陆灵蹊的手上,“不过,这类事情,做的时候最好还是隐蔽一点。” “多谢前辈提醒。” 陆灵蹊没接他的果子,已经又往果盘添了一枚,“这颗就当我的谢礼了。” 虽然她是从前殿一路往后的,却不代表,她没用神识往后探探。 这老者和刚刚的大汉都在各殿乱晃,表面上好像没有交集,但是,两人身上浓重且杂乱的香味,说明他们逛得不止一趟了。 有些事,是不可能这么巧合的。 小心无大错。 陆灵蹊无意跟他们多做纠缠,抬脚就想绕过他往下一殿去。 “呵呵!这怎么好意思?” 老者干干一笑,执着地伸手,“还你。” 灵果飞出,堵住陆灵蹊的路,就在她好像要伸手之际,那果子突然迎头撞来。 与此同时,老者双掌连挥,业已朝着景清一行七人出手了。 相比于只是化神的小女修,当然还是紫霄宗和云天海阁这七个大有前途的天才弟子更值钱。 轰轰~~~~~ 嘭~~~ 哐哐哐~~~~~ 电光火石间,各人俱都出手。 陆灵蹊早有预防,再加上老者对她只是稍带的,灵果袭来的威力,虽然很大,却还是被她一拳轰碎。 反倒是张穗七人有些手忙脚乱。 他们虽然猜测这里可能不会太安生,但是,真没想到,还会遇到这种近在咫尺的偷袭。 好在各人身上都有救命之物,景清一掌被拍飞,受伤倒栽出去的瞬间,站在第二位的卫九锡,手中折扇然轻轻一转,变成了一个极大的圆盾,生生地替大家挡了所有的攻击。 盛开抬手射出青绫,拉回景清的时候,张穗几人脚步轻移间,也已经组成了五行大阵,把修为最弱的盛开和明清护在了中间。 老者有想过,他们不好惹。 不过,看到他们的反应如此之快,还是郁闷非常,双掌连挥挡住他们的反击时,也朝惊呼奔逃的其他修士去了。 “不好,是毒隐掌。” 盛开眼见景清面色发黑,心下又惊又怒,“阁下是毒隐王冯斯来?” 没有比这更让人生气了。 她抬手就是一枚紫霄宫的求救烟花。 毒隐王虽然进阶金仙并不是多久,可是,掌风都带毒,据说是天生的毒人。 这不是他们身有保命之物,就能高枕无忧的人。 嘭~ 紫色烟花炸开的瞬间,不远处的五家客栈亦是数声轰隆炸响,惊呼惨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时,托天庙各殿亦传来了激烈的刀剑之声。 透过早布的镜光阵,看到整个新区都陷进刀光剑影之中,成康很满意,“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我说,可以跟万叔说,那道裂缝可以推迟一点打开。” 反正都是人族修士,他们自己内讧,可不关他们的事。 最好多死点,多残点天才修士,让各仙门高层震怒,不惜一切地追杀魔门修士。 到了那时,那些不愿掺和他们的魔修,肯定都只能靠到他们这边来了。 “……无信不立,无诚不久这话没听过吗?” 安画可不敢听成康的,迅速给万寅发信,让他赶快借破天角破开新区后面的禁制。 那些动手的魔门修士,可以在天下堂和刑堂大规模去人前,迅速从破开的禁制缝隙离开。 “以后我们还要那些人多多帮忙呢。” 现在还远不到能卸磨杀驴的时候。 而且,毒隐王冯斯来可不是一般的人,他既然敢接朝大宗天才弟子动手的活,也定有特别的逃命之法,要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现在,还闯下这若大的名头。 “闹一闹就行了。” 他们的目标是不让林蹊省心,打仙盟和妖庭的脸。 托天庙建起来又如何? 今天若是死人过多,她这个建庙之人,心中只怕也不会好过。 还有仙盟和妖庭,以为建在坊市里,他们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哼! 安画在心中冷哼一声,“接下来的数天,为了各方安全,刑堂的影卫必会常常出入托天庙了。” 那些人喜欢走在阴影里,仔细注意的话,总能找到那么一个两个。 “按计划就是我们朝刑堂还手的时候了。” 广若他们救不回来,刑堂泼水不进,那他们就不去泼那个水了,干脆一点,朝他们的痛点戳吧! “那如果死的人太多,以后各方修士只在规定大祭的时候进托天庙,其他时间避着那里走呢?” “那不是更好?” 如果那样,林蹊肯定要气死了。 各方修士就算表面上,还会按他们早前说的,轮流进托天庙祭拜,心中肯定也会不舒服的。 安画也站到了镜光阵前,“可惜,这镜光阵到底没安到托天庙里。” 要不然,就可以好好欣赏这新建之庙,被大战摧毁大半的样子了。 …… 被惊动的各方修士向新区驰援的时候,制造混乱,已经算是赚了一笔仙石的修士们,都在迅速转场。 不是露了脸,要从后路逃跑,就是混进受伤人群,或者装成无辜路人。 只有毒隐王冯斯来,急切间拿不下卫九锡一行人,气恨恨地回身朝水麒麟石像拍了一掌。 嘭~~~ 抱头躲在一边的陆灵蹊惊怒之及。 可是,连张穗这些人,拿长辈的保命之物,只能勉强保住守势,她一个化神小修…… 她正要不惜一切,拿祝红琳祝师伯那天所赠的剑符时,就见倒下的石像嗡的一声,突然幻出更为高大的八臂神猿来。 “好胆!” 八臂神猿双眉倒竖,举着他唯一的兵器雷锤直直朝毒隐王冯斯来捶去。 呼~~~~~~~ 全由灵光组成的雷锤后发先至,带着破空之声‘嘭’的一下,砸在了飞身到半空就要逃跑的冯斯来后背。 卟! 冯斯来大惊,在空中踉跄一摔,一口血喷出时,又不顾一切地向外飞驰。 八臂神猿的第八殿,他当然去过了。 可是,这个据说在真正托天庙完好无损的神像,一直到现在,都直立立的,不能动,不能说话,连他的族群变成了普通的六臂猿,也是什么都不能做。 现在怎么…… 不仅冯斯来大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修士,都吃惊的很。 八臂神猿怎么会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仙界? 他不是应该站在天渊七界的破庙里吗? “敢破麒麟神像?” 怒目的八臂神猿好像看不到其他人,追上时,八臂齐挥间,拳、掌、爪……各使其能,转瞬之间,就把心神大乱,又急着想逃的毒隐王冯斯来打得遍体凌伤。 “老子捶死你。” 最后一脚把他踹回地面,拎到水麒麟神像前,八臂神猿更是抬手,把他刚刚散开的雷锤重聚,‘嘭嘭嘭’地从脚砸起。 “啊~~~啊啊啊~~~~~~” 毒隐王冯斯来怎么能想到,他的一身本事,会这般憋屈的无用。 毒隐毒隐,他的一身都有毒呢。 正常谁敢这么抓他? 可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八臂神猿却全由灵光汇聚而来,根本无惧他的毒。 陆灵蹊和张穗一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显灵的八臂神猿把人家砸进地砖里,砸得血肉模糊。 直到他把冯斯来的脑袋也好像西瓜一样的砸烂,他们才禀住呼吸,往后退了一小步。 “奶奶的,老子多少年没动了,真他娘的不经砸。” 一把把冯斯来要逃的神魂捏碎,八臂神猿非常不过瘾地站起来,“不管这里是哪里,都给本王听好,此人……,除非林蹊亲来处置,否则不准收尸,就让他嵌在这地砖之中。” “是!” 卫九锡感觉他就在看他,忙躬身应是。 赶来的一众修士,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全由灵光组成的八臂神猿,就那么隐入水麒麟的神像,带着它一跳回原来的位置安静消失,好半晌,都没法动。 八臂神猿要回来了吗? 他……他是怎么回来的? 其他各殿忙忙乱乱,只有这边,安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就是陆灵蹊也是呆呆地看着水麒麟的神像,半晌没法动。 她一直以为,会是神陨地里的前辈们出来,却没想…… 是了,八臂神猿前辈是唯一还站在托天庙的人呢。 那个破破的托天庙是他在撑着呢。 他也是当年,唯一一个没死的。 那么,各方供奉的时候,他受惠也是最多吗? 咚咚咚~~~~~~ 陆灵蹊心跳如鼓。 她好想回去,再给八臂神猿前辈的雷锤再补充点天罚雷力啊! 要是多补充一点儿,冯斯来被雷锤捶那么多下,是不是连虚弱神魂都飞不出来,直接就被揍死在身体里? …… 咔咔~咔咔咔~~~~ 没有屋顶,站着不能动的八臂神猿沐浴着暖融融的阳光,心情特别的明媚。 他感觉僵着的身体,这一会,都好像活动了一番,自在轻省的很。 嘶! 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跟人打了一架。 哇哈哈~,打得真过瘾啊!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哪怕还是只能当个石头人,不能动不能说,可是整个身体,却都感觉轻了很多。 八臂神猿怀疑哪的分庙又有大祭。 每逢有分庙大祭,或者建分庙的时候,做为石头人的他,都会无由的自在。 “万生魔,聊聊天啊!” 万生魔神:“……” 他缩在地宫之中,一动都不想动。 前几天,这地宫对他魂魄的压力再增,他怀疑是那里又建新庙了。 以前林蹊每建一个新庙,地宫对他的压力都会增上那么一分。 如今…… “本王最近的心情好,你说是哪里又有大祭,还是林蹊又帮我们建了新庙?” “……” 万生魔神沉默以对。 这混蛋的好日子,全是他带来的。 他要不是作死,把林蹊扔到神陨地,现在肯定还能用分神在外面逍遥自在。 可恨,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不说话?” 八臂神猿不乐意了,“再不说话,可就别怪本王给你苦头吃了。” 啊? “应该是建新庙了。” 万生魔神忙老实地道:“地宫的压力对我又增持了,你看我,现在都不能在这里如意行动了。” 他现在挪个步,都好像背着一座山,好累好累。 “……又建新庙了?” 万生魔神不知道林蹊跑了,他是知道的呀! 林蹊现在应该从天罚狱跑仙界当狱卒去了。 当狱卒,又怎么有本事给他们建托天庙? 而且,那里的混蛋们,愿意给他们建庙吗? 八臂神猿努力睁眼,透过薄薄的石皮,看向远处朦胧的天空,陷入深深的思索之中。
第八八零章
托天庙八臂神猿突然显圣,生生把在那里闹事的毒隐王冯斯来生生砸进地砖之中,神魂俱灭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坊市。
大家顾不得新区被破坏,又有好些人伤亡,都想去看看,那里是怎么回事。
显圣,于大能修士来说,不是太难。
但是,当年的下界修士和妖王们,好像都死了呀!
八臂神猿……
一想到,林蹊疯狂在天渊七界建托天庙分庙,甚至为了那里的永久供奉,还不惜身家的建了托天城,现在都建到了仙界,好些人就猜测她可能知道什么。
可是,她在哪呢?
好些修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就看向亲自赶来查看的鲁善。
陆灵蹊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和卫九锡、张穗一行在现场的人,都被各方前辈们拦着问了一遍又一遍的话。
好在做为一个化神小修,没人会以为,毒隐王冯斯来突然动手是因为她。
就是受了伤的景清,都觉得,可能是他们拖累了她。
原本,他们是怕她那般高调,会被佐蒙人盯上,想要助她一助啊!
可结果……
紫霄宗四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回答各方前辈问话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照顾了陆灵蹊一点。
他们不照顾也不行。
陆灵蹊直到现在,都有些恍惚!
她真的没有想到,所有前辈中,会是八臂神猿前辈先显圣。
一直到现在,她的心跳都在‘咚咚咚’地快速跳动着。
不知道为什么,紫霄宗掌门刘叔异总觉得这丫头快速的心跳里,惊惧少可得怜,她更多的是兴奋,是惊讶,是期待……
“今日连累小友了。”
刘叔异的目光在殿内碎开的果核处转了一圈,“一点压惊之物,小友先拿着。”
啊?
看到人家以灵力送来的丹瓶,陆灵蹊有些不好意思,“不……不敢!前辈……”
“拿着吧!”
刘叔异笑眯眯的,“此乃你们化神修士突破瓶颈的问仙丹,要不了多久,小友大概就能用着了。”
他的异眸在她身上转过好几圈,惊异其气血强大之时,又忍不住的心动,“对了,还未问小友仙乡何处?可有拜师?”
要不然,收到紫霄宗吧!
收天下英才而育之,亦是人生一大乐事。
“若是未曾拜师,老夫……”
“咳!”
和余求一块赶来,早就盯着这边的祝红琳使劲咳了一下,“刘道友说迟了。”她很无奈地朝陆灵蹊招手,“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呀!”
“祝姨……”
陆灵蹊拿了人家的问仙丹,磨蹭到祝红琳的身边,讨好一笑,“我……我是偷着出来的,您可别告诉我爹我娘。”
“……胆子不小。”
她义父当面都不认得。
要不是这丫头又顶了上次见面的脸,她也不认得。
祝红琳很无语,“你爹你娘不在,你说,我能不能罚你啊?”
啊?
陆灵蹊瞬间苦了脸。
她不自觉地往张穗身边靠靠,“您能罚,不过,能轻点吗?”
张穗:“……”
她不认识她。
可是,她这依赖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有些熟呢。
咕~~~~
她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
“当然不能轻。”
祝红琳恨铁不成钢地瞅了眼徒弟,“看到张穗在这里,遇到事,都不知道往她身后躲。我问你,你还要对她当初打你的事,记恨多久?”
“……”
“……”
陆灵蹊和张穗互看一眼,面上都是一苦。
“师……师父,我没认出来她,我……我打她的时候,她还好小的。”
话说,她现在叫什么名字啊?
张穗抓狂,“女大十八变,您要不说,我到现在也……”
“我就知道,张穗姐没认出我来。”
陆灵蹊硬着头皮,“要不然,就她的厉害样,我也不敢装着不认识。”
也不知道是她背,还是张穗背。
陆灵蹊觉得是张穗背,果断弃她,重抱祝红琳的大腿,“祝姨~~~”她可怜巴巴地扯了祝红琳的衣袖,“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爹娘,他们早就说了,不晋天仙,敢乱跑,就打断我的腿。”
“……”
祝红琳瞅瞅她的腿,忍不住磨了磨牙,“我也想打。”
她把她扒拉到身后,“不好意思,我家这孩子从小就皮。”
祝红琳一说话,一边想着把她安到哪个不怎么出门,也不怎么出名的老友身上,“当初我与她爹娘说好的,待她晋阶天仙就收徒的。”
一时之间,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只能模糊着说。
但是刘叔异想把林蹊从她这里抢走,那是做梦,“刘道友,不好意思,你说迟了呀!”
“哈哈!”
刘叔异仰天打了个哈哈,“小姑娘不是还未晋天仙吗?”他笑咪咪地再瞅陆灵蹊,“老夫……”
“刘宗主还真会开玩笑。”
余求的眼睛,在自家炮仗师姐和不知名小丫头身上绕了好几圈,笑着道:“师姐,张穗几个今日都受了惊,赶快带他们回去休息去。
刘宗主,我们还是到第八殿上柱香吧,听我师父说,您当年是认识八臂神猿前辈的。”
“……”
有个仗着小,还什么都能豁出去的余求在这,刘叔异知道,想抢人家的人那是没可能了,只能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是啊!认识,没想到啊……!”
他看了眼断了半条尾巴的水麒麟神像,甚为唏嘘地道,“是该上柱香了。”
原本打算等大祭的时候,带门下弟子一起过来上香的。
但现在……
“各位道友!”
刘叔异向四方拱手,“相请不如偶遇!八臂道友在此显圣,说明这托天庙建的就是好。”
当年为了大局,他闭着眼睛没管,但如今……
“大家与其在这里查~查不了的事,不如与老夫一起,从雪舞道友殿前,从头祭起。”
老头团团一揖,“让他们知道我们没有忘记他们,亦是我等的责任!”
“刘宗主高义。”鲁善第一个附和,“如此,刘宗主先请!”
他表明了,以他马首为瞻的态度。
“刘前辈请!”
余求迅速改换称呼,喊起前辈了。
“……”
刘叔异瞄他一眼,没说话,又朝万寿宗马知己等人拱手,这才先往雪舞所在的第一灵殿去。
倡议的人身份不同,附议的人身份更不同,大家当然不会反对。
景清受伤,卫九锡收到师长的传音,很快带师弟师妹拱手告辞,转瞬就剩下他们五人了。
“……你们几个先回驻地休息!”
看到大家都走了,祝红琳松下一口气,“有什么事,晚上回去再说。”
“祝姨,您……您真要当……当珍儿的师父吗?”
陆灵蹊一时之间心有些乱,也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又担心回头她们把名字说岔了,只能随便先给自个捏个名。
“那是自然!”
虽然这丫头事多了点,可也养在自己身边好几年了,还帮天霞殿多种了一颗天霞果树,天生就该当是天霞殿的人啊。
祝红琳笑眯眯地摸了摸陆灵蹊的额头,很遗憾她的两个小龙角现在不在,“张穗,看好你师妹,不要让她跑了。”
啊?
“是!”
张穗这一声,答得异常坚定。
当她师父的徒弟于林蹊而言,好处多着呢。
她也一定会让着她的。
张穗抬手就抓了陆灵蹊的手,“珍儿,放心,师姐以后,绝不打你。”
“……”
“……”
本来觉得,她们有古怪的秦殊和赵立,看她们现在的样子,那点疑虑又迅速消了。
祝师伯(叔)在外面一向交友广阔,看到灵根资质好的想要收徒很正常。
张穗少时是个小霸王,知道了要抢师父的小姑娘,偷着打人,也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尤其这两个家伙眼神相撞的时候,那种又熟悉,又复杂的样子,太明显了。
秦殊有些愁,怀疑以后要常当她们的和事佬。
这活一点也不好干。
张穗脾气硬的很,有时候,明知道做错了,也死不承认。
“你叫珍儿?”秦殊朝陆灵蹊露了个完美无缺的笑容,“我叫秦殊,你可以喊我秦师姐。”
“我叫赵立。”
赵立也笑眯眯地看这个新鲜出炉,要成为师妹的人,“张穗小时候脾气是不好,回头让她请你到仙上楼吃顿好的,一顿如果不行,就再请一顿。”
“这个好!”
陆灵蹊握了握张穗的手,“张穗姐,你同意吧?”
“同意啊!”
不就是两顿仙上楼的饭吗?
给林蹊吃,张穗觉得挺好,“放心,我早不是当年不懂事的时候了。”
自从跟她认识,张穗觉得,自己都被迫长大了好些。
尤其在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后。
“走吧,我们先回驻地,你今天受惊不小吧?”
看到八臂神猿前辈以那样的一种样子出现,她感觉,林蹊比她还吃惊。
“别怕!八臂神猿前辈应该只对破坏诸位前辈神像的人有感应。”其他殿门、灵柱、山墙啊都被打破过不少,可是,他好像都没看到。
张穗觉得是托天庙受祭时间还太短的原因。
“以后有时间,我们多多供奉,他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有这位前辈守护托天庙,那么哪怕林蹊再建多少托天庙,也不用怕被人破坏了。
“话说,我今天真是惊呆了。”
她笑着看向师兄师姐,“我看到赵师兄的嘴巴都能塞一个鸡蛋了。”
“你以为你比我好?”
赵立不怕丢脸,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丢脸。
所有看到的人,都震惊得很呢。
“不过,珍儿师妹……”
他总觉得这样喊人有些不对,“对了,师妹姓什么?”
“先别问了,被她爹娘知道,她的腿可就保不住了。”
张穗难得聪明了一下,“暂时就叫她珍儿吧!”
“那好吧!”
四个人走在出庙的甬道上,赵立小声问道:“珍儿,你是不是也见过林蹊在刑台砍人的样子?”
也只有见过她的人,才会对托天庙这么上心。
一路行来,赵立注意过,进来参观顺便祭拜的修士,有好些都在说那位每次冒头,都会引动风云的女孩。
“我告诉你啊,那远不是她的水平。”
赵立感觉这小丫头还有些慌慌的,或者说对当祝师伯的徒弟,还有些不安,只能在旁边慢慢引导,“当初我和秦殊在幽古战场上,跟她合作过好几次。”
“……”
张穗好想翻白眼。
师兄真笨,正主就在她手心攥着呢。
“……是吗?”
陆灵蹊只能装着好奇的问。
“是!”
暂时有赵师兄牵头,秦殊随口附和,路过八殿的时候,忍不住深深看了眼八臂神猿的石像。
“呵呵!看看你们仨……”
赵立住了脚,“既然想看,那就正大光明的看好了。”
“对!我们再给前辈上柱香!”
张穗马上附和。
陆灵蹊当然不会反对,抬脚就跟他们进了暂时没人的八殿。
天下所有的托天庙分庙,只有八臂神猿的神像没用她费心,原模原样的按照真正托天庙中的样子复制。
“前辈!您今天好威风!”
上香拜下的时候,陆灵蹊在心中叨咕,“我好高兴,能在这里看到您!”
这仙界有人记得他,记得当年的那些人。
“以后,会有更多的人说起托天庙,说起您。”
陆灵蹊忍不住考虑在仙界的凡世传下有关他们的话本。
凡人顶不住佐蒙人的祸害,那里不能建托天庙,但是,她可以让他们从话本里知道如今的现世安稳,是因为,当年的前辈们,以牺牲自我为代价,给他们争取来的。
真正的祭拜,不独于一柱香,一盘果……,还有心灵的感念。
相比于前者,后者于托天庙和神陨地可能更重要。
“您保佑我,下次再不会碰到佐蒙人,不会碰到那些黑道的修士。”
她诚心的一连三拜,“也保佑我家陆望老祖。”仙界何其大,指望她一个凡城,一个丹城,慢慢的跑,不知何年马月,才能传遍天下。
在没有更好主意之前,陆灵蹊还想把这活派给老祖一半呢。
“保佑我们天渊七界所有飞升的修士,保佑他们在除魔的路上,能一切顺利。”
第八八一章 神陨地的草
镜光阵前,成康和安画好一阵沉默。
他们千方百计的打压天渊七界,世尊甚至早早布局,连分魂都下界了,可是压着压着,人家还是冒头了。
八臂神猿出来了,其他人……
“当初师父让我们一百零八星卫进乱星海夺运,我想,那是我们最有机会杀林蹊的时候。”
当时夺的,也许不止是他们个人的运,还有两族的运。
成康苦笑,“可惜,我们两个都失败了。”
若是当时就把林蹊杀了,不要说仙界了,就是天渊七界又有几个人会去建托天庙?
“……十面埋伏同阶无敌。”
安画轻声道:“不要说我们还惜命,就算不惜命……,在十面埋伏面前,想用人海战术杀她,也完全不可能。”
所以,在天地因果面前,他们的运——早就输了。
安画努力振作精神,“毒隐王冯斯来动的是水麒麟的灵殿,水麒麟没有一点动静,我觉得,我们可以往真正托天庙还站着的八臂神猿处想想了。
也许他能站在那里,撑着托天庙,就是负有保护托天庙之责。”
“……知道了又如何?”
在镜光阵上,看到人群往第一殿聚集,成康怀疑人族的某些大能,要在托天庙的事上,推波助澜帮林蹊一把了,“以后我们想对托天庙动手,就更难了。”
哪怕花钱也请不到什么厉害人物了。
其他小鱼小虾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报予师父和世尊知道?”
“马上。”
迟报不如早报。
安画直接拿出传送宝盒,用空白玉简把刚刚发生的事,全都记录下来传送过去,“避过这场风头,我们马上转移。”
“不找影卫的麻烦了?”
成康诧异。
“早前我们在托天庙的对手,只有林蹊和刑堂,但现在……”
安画觉得,因为八臂神猿,仙界曾经不得不妥协的某些大能仙人,都要插手了。
这时候,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避敌锋芒才能更好的保存他们自己。
“师父说,一时的胜败,不叫胜败。”
看到天下堂和刑堂的巡查从裂缝中追杀出来,她果断关了镜光阵,“成康,通知还在仙盟的暗卫,查一查,今日在托天庙的修士中,有没有谁很古怪。”
林蹊说她要缩在刑堂,谁都不能找她,否则就有通敌之嫌。
但别人不能找她,并不代表,她不能出来吧?
“仙界的托天庙不同于其他,我不相信,林蹊就真能忍得不住,连看都不看。”
这?
成康的眉头跳了跳,“好,我马上就问下去。”
他在这边给他们的暗卫发信的时候,仙界的托天庙迎来了一场真真正正的大祭。
这比原来与妖庭约好的时间,整整提前了半个月。
此时,踏雪也正与妖部的一众人等坐在同僚金鹰御风子的背上,远眺妖族的领地,莽莽林原。
“老大。”
他小心地靠近童大娘,“您好小的时候,就离开这里了吗?”
“唔!”
童大娘睁了一只眼,随即又闭上了。
“您在这里还有家人吗?”
童大娘没有正面回答,闭着眼睛道:“……你要是闷得慌,就学孔?他们,自己下去跑。”
自己下去跑?
踏雪瞄瞄他的小短腿,不敢再问她了,“我家住在戈壁。”他没在这时瞅到戈壁,“以前,我是我们那的老大。”
“……”
童大娘懒得理这小家伙。
戈壁没什么食物,那里的沙狼,不可能多大的机缘,靠自己修炼,最高不会高于五阶。
“后来,有一天,林蹊从我们那里过,我本来带着小子们,想用她打牙祭的。”
本事不小哇。
童大娘忍不住睁眼了,“她怎么没把你打死?”
“她懒,不想走路,把我们揍了一顿,我给她当坐骑了。”
“噗!”
驮着他们的御风子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
踏雪可不觉得自己可笑,童音清亮,“我这叫识实务者为俊杰。”
“对对,你是俊杰!”
童大娘也忍不住笑,“那俊杰,请问林蹊当年修为多高?”
“结丹!”
林蹊说,要跟同僚处好关系,有时候,可以适当说些他们都感兴趣的。
他们现在要去妖庭那边的托天庙祭拜,踏雪觉得,他们肯定都对林蹊和神陨地感兴趣,“当时她刚从天渡境出来,看我乖乖的,就拿那里荒兽肉给我吃呢。”
所以,是吃了荒兽肉变异的吗?
童大娘和御风子都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荒兽肉可好吃了。”
踏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可恨,那些混沌巨魔人也要吃那里的肉,她偷着带出来的不多,要不然,我现在肯定更厉害。”
“你幸亏不厉害。”
童大娘细眯的眼睛瞟了一下御风子,“混沌巨魔人想要发展,想要不灭族,只能找荒兽肉,如果知道你一个小妖儿,居然吃他们吃不着的荒兽肉,肯定要把你先啃了。”
“御风子伯伯,你不会卖我吧?”
“哈哈!我们两个站一起,人家肯定更想啃我。”
御风子大笑,“整个仙界的生灵,都在他们可啃的范围之内,所以,你不用怕我卖你。”
老大在提醒踏雪,让林蹊心小混沌巨魔人呢。
“人家现在不敢啃我们,是因为,他们吃不着荒兽肉,身上没劲。”
要是让他们吃着天渡境的荒兽肉,厉害起来了,肯定想尝尝他们这些小鸡崽的味儿。
御风子又不傻,“踏雪啊,回去以后,你可一定要告诉林蹊,防着混沌巨魔人,那个季肖一定会去找她的。”
“嗯!我一定告诉她。”
踏雪的小脑袋郑重地点了点,“御风子伯伯,您真好,”他转瞬就给他拍马屁,“跟我和林蹊的鹰王叔叔差不多,都是大好人。”
“噢?那你的鹰王叔是几阶啊?”
“我离开的时候是八阶,现在也许已经冲进九阶了。”
“……”
才这么点修为啊!
御风子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我等妖族修炼,越到后来,越是艰难,踏雪,你现在没有荒兽肉吃了,以后可不要一天到晚只想着赚钱,修炼也是很重要的。”
“嗯,我进灵兽袋,就是为了不耽误修炼。”
“……”
这话说的,御风子在空中踉跄了一下,差点把童大娘甩出去,“到了妖庭可千万不要这样说了。”
“我只跟你们说。”
踏雪笑眯眯地道:“影六的灵兽袋,灵气特别的好。”
“行了,闭嘴吧!”
个人有个人的选择,童大娘不干涉,但是,推销灵兽袋这种事,她可不要听,“换个话题,跟我们说说托天庙的妖族前辈吧!”
“妖族前辈们啊?”
踏雪抓了御风子的两根大毛,防着他把自己甩出去,“托天庙的妖族前辈们,除了雪舞前辈,是后来以神魂进入,能活着走动,其他……,好像都转世了,尸骨留在神陨地,以本源之力,为百禁山的妖族提供源源不断的流长水和繁花果。
每次大祭,进去的妖族都能进去找到繁花果和流长水。
听说,那繁花果可以让大妖更容易的生下宝宝,流长水也能提纯大家的血脉之力。”
“……”
“……”
繁花果和流水长的作用,他们哪用踏雪来讲解?
御风子和童大娘一时之间都有些沉默。
“雪舞前辈是迷幻天魔狐,迷幻天魔狐在我们那里,本来已经没了,不过,青丘九尾狐那边的老狐王生了一个血脉不纯的女儿,她叫白颜,虽然不能迷幻天魔,但是,传说,她的幻术远比共他狐狸厉害,所以,她就找了狐狸叔。”
因为林蹊,因为乱星海,踏雪跟那片百禁山的诸多叔叔阿姨们,基本都见过,“狐狸叔是和鹰王叔叔一起的,他也有幻狐血脉,然后,那位白颜姨姨就嫁给了狐狸叔,他们生下的孩儿叫白萌萌,果然白萌萌就差不多是迷幻天魔狐了。
听说,雪舞前辈可喜欢白萌萌了,还曾亲自教导。”
“……”
御风子小心地偷看了一眼童大娘。
童大娘装着没看到,“那你知道,你们那里的迷幻天魔狐是怎么没的吗?”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认识的猿王叔叔说,他们六臂猿本来是八臂猿的,他们的族地在百禁山的中心区域,可是,后来,与其他族群争地盘,总是争输,然后慢慢的,他们就被迫迁到了百禁山的外围。
他说,神魂记忆中,总有一双让他心悸的眼睛,每次那双眼睛出现,就是他们倒大霉的时候。
他去托天庙参加大祭,在那里感受到那双眼睛。
林蹊怀疑是万生魔神在搞鬼,他一直想给他自己报仇,他报仇的对象,除了人族修士外,还有好些妖族,尤其他还被八臂神猿前辈镇着。”
“……那你们现在的六臂猿,回复到八臂猿了吗?”
“没有!”
踏雪摇头,“六臂猿是很大的族群,流长水没有那么多,而且,猿王叔叔他们住在百禁山的外围,想要得到妖庭的分配,也不容易。
美魂王前辈进了托天庙后,托天庙轻易也不开门了。
林蹊说,美魂王前辈要大家细水长流呢。”
“……”
“……”
童大娘和御风子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再细水长流,也总有尽时。
而且,神陨地的人族前辈可以复活,哪怕他们早不是曾经的他们,但他们活着是真的。
但妖族的前辈……
童大娘想了想,“踏雪,你听过十八运珠吗?”
她没在林蹊身上感应到十八运珠,对她的运很有些奇怪。
“听过。”
踏雪脆生生地道:“十八运珠在我们天渊七界,掀起过好多风雨,所有得到它的修士,最后能神魂转世,都是运气,所以,陆望前辈接手修真联盟的时候,对大家说,那是灾珠,然后,才没人再去找那珠子。”
灾珠?
童大娘震惊了。
“怎么是灾珠?是……,还是万生魔神搞鬼吧?”
“应该是的。”
这在天渊七界不是秘密,踏雪知无不言,“万生魔神想弄死林蹊,才把她丢进神陨地的。在她之前,据说,已经有好些人,被他丢进神陨地了。
那里的前辈们,天天饿,天天饿,可是连草都吃不着,很多都迷失了自我,只要看到有人进去,他们就会群起而攻。”
说到这里,踏雪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托天庙得到祭祀,一开始只有七位前辈能重聚肉身呢,迷失的前辈们,听林蹊说,都是过了好长时间,才不是骷髅样。”
“……”
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
童大娘本来对踏雪多加照顾,就是想跟他打听那里的情况,但是,越是接近,越是不敢问。
现在……,真是到了不得不问的时候了。
“林蹊这般到处建托天庙,就是因为,建了托天庙,各方多加祭祀后,神陨地里的人会越来越好是吗?”
“是!”
“那……,你觉得,这样做,有一天,他们真的能从神陨地走出来吗?”
如果人族修士能走出来,而他们妖族……
童大娘都想转回头,问问林蹊,他们妖族的前辈们怎么办?
她亲善妖族,有为妖族想过吗?
“我不知道,林蹊也不知道。”
踏雪摇头,“她那样做,只是不想等她不在了,托天庙会被各方慢慢荒废下去。到时候,里面的前辈们,又要饿肚子了。
饿肚子很可怜的。”
他饿过肚子,所以,珍惜一切粮食。
林蹊饿过肚子,所以,不想曾经的前辈们,在那样的地方,可怜巴巴的啃自己的骨头。
“她在里面带了好些草出来,都是曾经想找,也不怎么能找到的。”
踏雪摸出一个小玉盒,“老大,御风子伯伯,你们要不要吃啊?”
“……”
“……”
童大娘和御风子都不想说话。
“林蹊带出来的草,都是捡嫩的找的。”
踏雪笑嘻嘻地抓出一把来,“是里面的前辈们,帮着一起弄的,老大,尝一颗嘛!”
看到送到嘴边的嫩草,童大娘到底张开了口。
“好吃吧?细细嚼,能尝到丝丝的甜味呢。”
确实。
童大娘嚼着嚼着,突然夺过他的玉盒,“这都是神陨地里的草?到了仙界,你们给其他人看过吗?”
第八八二章 证魂草
神陨地,美魂王和雪舞这两天都有些沉默。
还有记忆的他们,都在那处据说不能进的禁区里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可是灵蹊才入仙界多久?
她一个化神小修,能在仙界给他们盖下新的托天庙分庙吗?
如果做到了,那么她付出了什么?
两人都不相信,遗忘这里这么多年的仙界,又能突然记起他们,并且供奉他们。
“你应该还能得供奉,我……”美魂王笑笑,“顶多灵蹊、芙晚他们这些从天渊七界上去的人给我上柱香,供上几枚灵果。”
其他……
“不对,仙界的托天庙,不管是不是灵蹊建的,银月的灵殿里都不可能有我。”
灵蹊如果执意要把他和银月摆在一块儿,托天庙肯定建不起来,就算建起来了,不用佐蒙人出手,当年的随便哪一个,抬抬手,都能让小丫头寸步难行。
想到这里,美魂王的心,突然有些难受起来。
倒不是为他自己难受,而是为那个小丫头难受。
她是和银月一样的人。
认准的目标,直得走不通,绕着,也一定要做到。
不同于银月,当年好歹还有虚乘,灵蹊……
“我们差不多。”
雪舞在肚里冷哼一声,“唯一能真心对我们的,除了灵蹊和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其他……,就算假模假样的上香了,上供了,也是只能看,摸不着。”
如果当年的那些人(妖)有一点顾她的心,迷幻天魔狐也不可能落到如今的地步。
迷幻天魔狐如果在,妖庭刑堂就不会没落,刑堂没有没落的话,敖象和小贝就不可能被人随便偷走。
雪舞对那里早就不报期望,“他们一直都有可联系这边联盟的传界香,托天庙没了,天渊七界的人和妖都忘了我们,他们不知道吗?他们明明知道,可是他们有做过什么吗?”
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她拦着血魔在外,一天天的虚弱,坚持下来的原因,在那些死了的同伴。在……,不想无辜受他们所累的天渊七界,再被血魔变成血海涛涛的魔地。
“何天生,不管当年银月仙子对你们的死,都做过什么样的安排……,我都希望,你能记住,她的所谓安排,都只是安排而已。”
雪舞转头看向美魂王,“虚乘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你和她能有如今,与仙界,与虚乘都没有任何关系。”
“自然!”
美魂王郑重点头。
他知道雪舞这话是什么意思。
虚乘是银月的师父。
当师父的怎么可能不了解徒弟?
美魂王知道,虚乘一直怀疑他接近银月的目的不纯,怀疑他在寻成圣之道,所以,他对他没有好气,只是因为银月,不得不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但银月一直想帮他,虚乘不知道吗?
他知道。
那么他是不是也知道,银月可能为他另辟蹊径的成圣之路?
这么多年,虚乘对天渊七界的一切都不做理会,他在想什么?
灵蹊把托天庙建到仙界,他不知道吗?知道了,他又在想什么?
当年,他就是靠着银月才一路晋阶,如今……
美魂王和雪舞一样,都觉得,灵蹊和随庆之间,跟当年的虚乘和银月很像。
只是,银月只有师父虚乘,她的一切机缘,都是先孝敬虚乘。
同样,虚乘也只有银月,一直都不得世人重视的他,因为银月,一步步走向人族巅峰,当别人都在说,他什么都靠徒弟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心生气恼过?
如今……
这世上多的是,因势利导,顺势而为的人。
灵蹊才入仙界,这么快就把托天庙分庙建起来,这里面,只怕……
“你放心,灵蹊也不是傻子。”
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向别人妥协的人。
当初他在鬼林占据绝对优势,她也用她的方法,压他一头呢。
“仙界那里,佐蒙人发展到今日,应该已到了不得不打击的时候。”美魂王面露微笑,“建托天庙于现在的仙界而言,利——远大于弊。灵蹊在里面,也许就是顺势而为。”
……
还在路上的踏雪当然不知道,八臂神猿已经显圣,仙界各方提前举行大祭的事。
此时,面对老大一下子严肃起来的脸,他连忙把手上的草全塞到嘴巴,“好好的,我们拿草给别人看干什么?”
还是那个味,也没感觉到什么灵力和魂力的提升啊?
踏雪不明白,老大突然这么紧张这草干什么,“老大,这草是宝贝吗?”
瞄到老大对踏雪刚吃的草,露出心痛的表情,御风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边在身边自起一道结界,一边注意着老大手中的草。
“……当然是宝贝!”
若不是小家伙的动作太快,童大娘都想把他嘴中的草全都抠出来,“不过,你吃的方法不对。”
啊?
踏雪‘咕’的一声,把嘴巴中的草全都咽下去,“那它是什么宝贝啊?要怎么吃?”
如果是宝贝,那他们就发大财了。
灵蹊让他带一盒草过来,主要是想让他透过老大,告诉妖庭的那些人,神陨地的妖族前辈们,虽然没有再复活,但他们也没受过罪。
那些年,没人知道托天庙的时候,所有能站起来的骷髅前辈们,都曾饿得可怜,连吃个草,都吃不饱呢。
“哎呀老大,您快点说啊!”
如今的神陨地,草可多了。
要是宝贝大家都赚了呀!
“……你说这草曾经非常非常少,”童大娘没有正面回答,“那你说,后来,它又是凭什么长出来的?”
凭什么?
凭人、妖两族的大祭吧?
踏雪眨巴眨巴眼睛,“听灵蹊说,人、妖两族的大祭之后,神陨地里的草就长出了好些,她也以为它会是宝贝,所以她也报了点希望,带出了好些,让大家都尝了尝草。
可是,一直到现在,我们那么多人,连美魂王和雪舞前辈都吃过草,他们也没说,这草是什么好宝贝呢。”
他看着童大娘,“老大,它从祭祀而来,如今仙界和妖庭虽然都建了托天庙,可是,我们两边离得这么远,就算祭祀,指着它长草,也很难吧?
您先告诉我,它是什么宝贝,具体怎么用,回去我就跟林蹊说,等下次雷河秘境再开,她就回去摘好多好多的草,到时候,免费分您一份儿。”
这一份儿有多少,踏雪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童大娘不知道这小家伙在言语中,还给她挖坑了。
但她听出了小家伙对仙界和妖庭的那一份戒备之心。
她没生气,反而欣慰他有那份戒备之心,“他们自然不知道,”她的声音低沉,“当年他们在的时候,此草被人称为地魂草。虽然难得,却也并没有被人发现真正的功效。”
说到这里,童大娘细眯的眼睛,有种她控制不住的酸热,“他们离开很多年了。”
苍海变桑田。
曾经主持妖庭刑堂的迷幻天魔狐都因为种种,只余她这个苟且偷生的了。
童大娘吸吸鼻子,“数万年前,丹堂的一位丹师,以地魂草为主药,炼制出了一种叫证道丹的仙丹,地魂草就顺势被改了名,叫了证魂草。”
听着好像好厉害呢。
不仅踏雪的眼睛变成了星星眼,就是御风子都忍不住的一再瞟了那盒看着很多的证魂草。
人族的很多丹药,对他们妖族一样管用的。
虽然他还不知道证魂草是什么,但是,御风子知道,越是这种对他都不开放的仙丹,越是功效强大,越是厉害。
“此草非是天生,更非地养。”
童大娘努力平整她的情绪,“你说它是由祭祀而来,却也不是完全正确。”
自从发现证魂草的真正功效,仙盟试验过多次,可惜都没怎么成功。
“天地人是为三才,据丹堂的那位丹师研究,证魂草,需三者都在一个相对契合的时机,才能真正生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证魂草不能大规模催长的源固。
“那……那它贵吧?丹堂用多少仙石收啊?”
“……”
面对又钻进钱眼的小家伙,童大娘有一瞬间的无语,“此草在丹堂早就无价无市,因为只要收到,他们就会马上炼出来。”
“那……您吃过吗?”
踏雪眼巴巴地瞅着童大娘,“它管什么的啊?”
“……”
童大娘也瞄到了御风子满是期待的样子,沉默一会道:“我吃过一颗,其对神魂之伤、雷劫之伤,都有特别好的功效。
听说,配合一些进阶丹药,不仅可解一部分要人命的丹毒,还能弱化瓶颈。”
这么厉害?
踏雪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踏雪、御风子,证魂草的事,你们暂时都不要跟别人说。”
童大娘小心地把玉盒盖上,又贴了两张禁制符,“托天庙和神陨地,需要供奉,需要世人诚心的祭拜。”
妖庭那边的托天庙,除了他们,大概诚心祭拜的人根本不会有。
“天渊七界的妖族能诚心祭拜,我想主要在流长水和繁花果上。”
此两样,仙界的妖庭可都看不到,也摸不着。
“踏雪,林蹊在天渊七界那么宣传托天庙,也是希望进庙的修士能诚心祭拜吧?”
“是!”
她在凡人界也建了好些托天庙呢。
为了让世人诚心祭拜,踏雪知道,她还奖励了好些个特别会编故事的人呢。
那些人连六脚冥虫下界,美魂王救世济人的都编成了故事。
他和银月仙子凄美的爱情故事,也是好多茶馆酒、楼说书人爱说的故事呢。
踏雪脆生生地道:“老大,您要帮我们用证道草,吊妖庭的那些人吗?”
“对!”
童大娘笑着把玉盒又塞还给他,“不过,以后,你不能跟别人说,那里有好多好多了。”
证魂草生吃应该也有用,只是,因为功效微乎其微,再加上吃的人少,所以,还没被天渊七界的人发现。
但是,童大娘觉得,时间久了,他们肯定能发现的。
“御风子,你也听到了吧?”
“老大,我都听你的。”
御风子非常老实地道:“你知道的,我不敢不听你的。”
……
陆灵蹊哪里知道,她从神陨地带回的草,有这么大的功效?
被张穗拎回了云天海阁的驻地,她就老实等在房间里。
“你……你拜我师父为师,要回去跟你师父说吗?”
张穗可是听说,林蹊那位叫随庆的师父很厉害,林蹊还没进幽古战场,就替她向天下贷贷下百万点数呢。
“如果不说,他……会不会生气啊?”
林蹊这么厉害的人,能老实的担下她师父的借贷,想来师徒感也非常非常好。
张穗忍不住担心,她成不了她的亲师妹。
“不用吧!”
陆灵蹊把脑子从八臂神猿那里抽回来,眨眨眼笑道:“我师父早就习惯了。”
她师父早就习惯,她在外面,认一堆的叔、姨。
“上来之前,我师叔宜法还当着我师父的面说,凭我的好人缘,到了仙界,肯定有哪位特别厉害的仙人能看上我,只要人家对我好,当师父,当祖宗,都随我的意。”
张穗:“……”
她突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样的林蹊……,不是她心目中的林蹊啊!
十面埋伏同阶无敌,刑台砍人面不改色,摘了面具,喊话佐蒙人更是震得天下失声……
“别笑!”
张穗伸手捧住她的脸,“你笑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噗!”
陆灵蹊更忍不住了,“张穗姐姐,你要认识哪一个我啊?”
“……”
张穗把手转到她的额头,“算了,你就说,哪一个是真正的你吧!”
见一面,变个样,见一面,又变个样。
她哪里知道,哪一个是真正她啊?
“自从遇到你,我都要不自信了。”
想她一代小霸王,现在居然……
张穗叹了一口气,“对了,你现在可以姓什么?”
这是关键问题,是她们马上就要面临的问题。
“可以跟余师叔说出你的真正身份吗?”
第八八三章
圣尊从没想过,当年的那些人,会是八臂神猿先冒出头。
他御风站在半空中,俯瞰整个族地,不知道心情是该沉重,还是该松口气的好。
八臂神猿的战力,在一众妖王中,算是不错的,尤其曾经的一对雷锤,同等修为的族人对上他都会比较吃亏。
但是他的弱点也是明显的,脑子不太足,很多时候都是一根筋。
知道是他镇着万生魔神时,圣尊就知道,万生魔神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分魂在外面再蹦跶,主魂也永远离不开托天庙,除非八臂神猿自己倒下了。
如今……
对圣尊在猎猎风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林蹊的路,走对了。
得享祭祀的托天庙,终究会从那个破烂之地走到人前。
现在是八臂神猿,以后会是美魂王还是雪舞?
此二人……
圣尊抬头望向无穷虚空的某处,猜想老对头的反应。
大树下,正在摩挲棋子的虚乘好像感应到了,眨开眼的刹那,两人之间的虚空一阵扭曲,无尽罡风掀起让从恐怖的毁灭气息。
圣尊微微一笑,抬脚往前一踏的时候,虚乘也一闪消失在原地。
二人的较量当然瞒不过近在咫尺的世尊,不过,他现在没力气,躺在榻上的他,要积蓄力量,应对将要到来的第四次神魂攻击。
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它重要。
隔山打牛罩是弄不死他,但是,每次敲过之后,感觉都要去掉半条命。
好在,这是三个月才能敲一次的东西。好在林蹊自大,自创所谓的湮魂针,给了他恢复和积蓄力量的时间。
世尊很高兴,到了如今的地步,他还能骗住那个臭丫头。
这是痛苦生活里的唯一乐子。
只要看她信心满满的扎下所谓的湮魂针时,他都要给她演一场戏,一场痛苦万分的戏。
这戏演得越痛苦,事实上,他就越高兴。
今天……
世尊不知道,圣尊和虚乘怎么又对上了,可惜,他已经帮不上忙了。
这一会,他真希望,能再跟林蹊演一场戏,到了那边,他就不用想这边了。
世尊很快闭上眼睛,磨向广若。
可惜,这一等就是数天,林蹊好像又把他忘记了。
……
“……确实是证魂草!”
亲到刑堂的渭崖长老,拿着陆灵蹊交上来的三株草,好像看稀世珍宝似的,即兴奋又唏嘘,“林蹊,你能马上回去一趟,多采些回来吗?”
“不能!”
能也不能。
从鲁善手中收到踏雪转碾送回的消息,陆灵蹊就打定了主意,这草以后她要省着出了。
“首先雷河秘境需要一定的条件才能出现在天渊七界,其次,每次我进神陨地,宋玉前辈,都要虚弱上那么几天。”
真的假的?
不要说一庸了,就是渭崖和鲁善都觉得小丫头这话很有水份,但人家捏着证魂草,哪怕是假的,他们也只能当真的。
“咳!”
一庸轻轻嗓子,“林蹊啊,你说,我们在仙界再建几座托天庙如何?”
这是一举多得的事。
“以后每年的九月初九,我们天下堂都会组织大祭,这样一来……”
“前辈!”
陆灵蹊一口打断,“此草非天生,亦非地养,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进庙上个香,弯个腰,就能让神陨地长出一株草的话,那么只凭我们天渊界的祭奠,此时的神陨地,也早被这草挤得没地方站人了。”
这?
一庸默默闭上嘴巴。
亲眼见到季肖送礼,还被她骂一顿后,他就知道,这小姑娘一旦发起火来,那是绝对不会跟你讲理的。
当然,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证魂草的生长,应该需要心灵的真正感念。
托天庙大祭,很多人表面上是弯了腰,但那只是给外人看的,天不可欺,‘地’更不可欺,如何会给他们长出一株证魂草来?
“八臂神猿前辈突然显圣,我想不止是佐蒙人惊慌,人、妖两族也会有很多人心慌。”
天渊七界的八臂猿变成了六臂猿,从百禁山腹地,迁到了灵气差很多外围,是因为大家失了祖辈的记忆,没人关照,是因为万生魔神在其中搞鬼。
但是仙界……谁失过记忆?
谁想过,替死难的人(妖王)照应一下他们的族人、后人?
没人想过。
不仅没人想过照应,很多人还在里面落井下石。
“三位前辈,我这个说话直。”
陆灵蹊直面三位人族大佬,“证道丹练出来,那些跟佐蒙人一样心慌的家伙,其实都可以比别人更早地接触到吧?”
“……”
“……”
渭崖瞄瞄沉默的一庸和鲁善,没有当出头鸟。
人家说的是事实。
丹堂只管炼丹,其他……他不参与。
“这类人是有。”
一庸想了好一会,到底艰难开口,“生与死是个过程,我们大部分人都逃不掉,但是林蹊,我们能因为,总有一天会寿元断绝踏入死地,而不努力求生吗?
证道丹炼出来,惠及是天下生灵,是反击佐蒙人的又一强力保障。
你要因为那么一小簇人,而否定所有一切,让证魂草白白的浪费吗?”
“……”
陆灵蹊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一点,几位前辈都可以放心,但是,证魂草……具体怎么供应丹堂,炼出来的证道丹怎么分配,不是我一个人想,就可以的。”
“你要找谁商量?”
“证魂草是神陨地里的出产,首先,我要跟那里的前辈们商量好,其实,真正的托天庙是建在我们天渊七界,我需要和联盟的人商量。”
证道丹的分配问题,未来不知会牵扯多少人。
这么大的事,哪是她一个人就能做主的?
陆灵蹊也不愿去动这份脑子。
而且美魂王和雪舞前辈闲着也是闲着,这时候多动动脑子,将来出来,才更适应。
“渭崖前辈,在跟他们商量之前,请问,我可以用手上的证魂草委托您帮忙炼制证魂丹吗?所需一切费用,您都可以到云天海阁找我义父余求,或者我师父祝红琳。”
啊?
渭崖摸摸他的胡子,很想问余求和祝红琳什么时候成了她的义父?她的师父?
“咳~”
老头清清嗓子,“老夫可以代表丹堂接受小友的委托,至于费用……,要不然这样,我们丹堂出其他灵草,以后,我们六、四分成,我们六,你四。”
“前辈,云天海阁家大业大,我想不会缺证魂丹的其他灵草,您如果担心证魂丹的丹方泄露,也可以隐去其中三味不是很值钱的灵草。”
证魂丹明显对义父余求的‘神泣’有很大帮助。
“至于怎么分成……”
陆灵蹊笑着道:“前辈,您跟我义父谈吧!”
师父祝红琳那里就不必了。
在云天海阁混了那么长时间,她早就知道,有其徒必有其师。
师父祝红琳跟知袖师叔差不多的性格,让她去谈生意,绝对是难为她。
陆灵蹊不想难为师父,也不想自家吃亏,很自然地就把义父余求推了出来。
“只要你们谈好,我这里证魂草马上就能全拿出来。”
“那就……一言为定!”
发现一庸和鲁善好像都不好奇这丫头怎么跟云天海阁扯上关系的,渭崖只能按下心中的无数疑惑,从刑堂出来,拿着陆灵蹊请他帮忙带的传音玉简,赶到了云天海阁的驻地。
又从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砸得余求和祝红琳激动不已。
两人开了大殿的所有禁制,跟渭崖讨价还价。
“……渭崖长老笑得脸上褶子都出来了,应该是好事。”
赵立很可惜,不能第一时间围观,“张穗,小珍儿呢?她不会才拜完师,就跑路了吧?”
他这个当师兄的,都给了见面礼呢,“祝师伯和我们都在这里,她不跟我们好好修炼,好好结交四方,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
“你们问我师父吧!”
瞄到秦殊也盯着她,张穗很是郁闷地道:“珍儿的事……,我不方便过问。”
她哪有本事去问林蹊的事儿?
那丫头随便哪一件事,都不是她能搞得定的。
就是师父,暂时也只能模糊她的出身,喊她珍儿。
“你怎么就不方便过问了?”
赵立忍不住严肃起来,“你跟她吵架了?”
张穗:“……”
她觉得,师兄真能高看她。
不要说她没胆子跟林蹊吵,就是有胆子……,瞅瞅她砍人骂人的利落劲,肯定也吵不过她。
“唉!你们看我像吵架吵赢了的人吗?”
张穗唉声叹气,“珍儿的家里有些复杂,以后你们就知道我现在有多难,多可怜了。”
无知是福啊!
张穗特别羡慕当初无知,又没有秘密的自己。
“……你这复杂,指的是哪方面?”
秦殊总觉得,祝师叔和张穗在对待珍儿的事上,都郑重的过头了。
就是余师叔也古古怪怪的。
“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不能说。”
张穗摇头,“如果别人问起珍儿,为了大家的安全,师兄师姐……”想到当初被那个假的季安兰套话,她郑重起来,“你们最好都装着没有关心过,更没有注意过,但是一定要告诉我。”
……
渭崖长老和义父怎么商量,陆灵蹊不知道。
她拿着一庸特意带过来的传界香,等待师伯、师父,或者任一师叔的回话。
原本说好的,进仙界刑堂当个不惹人眼的小狱卒,谁料会因为广若和世尊的特殊情况,要从幕后走到人前?
现在才一年就要回去,师父师叔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雷河秘境的开启,需要好多食灵蜿虫加持地脉的。”
这都是钱啊!
这么急着让她回去,路费什么的,总不能还是天渊七界出。
“你们那里,本身就有不少食灵蜿虫吧?”
一庸长老似笑非笑,“这样好了,天下堂补你十万仙石,做为天渊七界强开秘境的损失。”
“十万仙石啊……”
陆灵蹊笑嘻嘻地点头,正要再说什么,手中的传界香无风自燃。
“林蹊!”飘渺的烟气组成了师父随庆龙飞凤舞的字,“天下堂一庸堂主说你要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
陆灵蹊在烟气上的字再不动的时候,一把抹了,这才重点传界香,顺着飘渺的烟气,写上她要说的话,“师父,您替我把雷河秘境强行开启吧,天下堂给了启动秘境的十万仙石呢。”
嗯?
随庆原本紧蹙的眉头,不由一松。
天下堂给强开秘境的仙石,那徒弟出的应该是公差。
“好!等我四个时辰。”
加持地脉,没那么快。
随庆在这边,迅速忙了起来。
半天之后,子夜十分,正在山海大殿殿檐晒月亮的风门,就迎来了把他当传送阵的师徒。
“又要到哪?”
风门一点也不挣扎,笑眯眯地伸手,“老规矩,一盏碧落仙泉水。”
“这次可不行!”
陆灵蹊摇头,“这次我做的生意,是攸关我们整个天渊七界的,如果成了,风门,你可有福了。”
“……”
他要白给天渊七界做事吗?
风门看了一眼迅速堵他后路的随庆,非常无语地道:“林蹊啊,我现在没劲,要不然,你先跟我说说,是什么好事。”
“我在一年前,秘密去了仙界。”
秘境开启到关闭,有一个月的时间,只要搞定风门,就一点也不急。
陆灵蹊笑着道:“这样吧,我拿仙界的消息,跟你换两次传送的机会。”
“随庆,她没说梦话?”
啪!
随庆一巴掌拍在风门的肩头,“疼吗?如果疼了,我徒弟肯定没说梦话。”
“……”
风门龇牙咧嘴,“检验林蹊是不是说梦话,你打的不应该是林蹊吗?”
居然打他?
“别以为,你有一个好徒弟,我就不敢跟你拼命了。”
“呵呵!”
随庆笑瞄了徒弟一眼,“我现在可不止有徒弟,还有好些个徒孙呢。”
他就沾徒弟的光了,怎么着?
“风门,承认吧,你早就不敢跟我拼命了。”
今时不同往日。
他早不是当年那个带着宜法,愤怒找山海宗晦气的随庆了。
“对了,上次宜法还说,回头,她要找你找当年的场子。”
第八八四章
宜法从没有忘记当年一起拜进宗门的天才师兄。
没有他,她绝不可能成为千道宗的暗门虎王,成为现在的自己。
林蹊去了仙界,再也不会弄一堆的问题让她忙,宜法终于正视自己的内心,亲自赶往尸宗,要求请见面具尸王。
今时早不同往日。
做为超级宗门的太上长老,宜法亲自拜山,请见面具尸王,已不是他能避而不见,就能不见的时候了。
面具尸王接到掌门传讯,很无奈地请她到遥光岭见风亭一见。
连个侍者都没有的遥光岭,跟荒山野岭根本没什么两样,宜法一路走来,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踏入的时候,心情还是非常复杂。
“不知星君寻在下何事?”
“……”
面对拱手后,轻轻弯腰的面具尸王,宜法心下一顿,“听说道友,要冲击化神了?”猎猎风中,他们似乎近在咫尺,可是,又远在天涯,“不知道友……可曾忆过自己的前尘往事?”
“前尘……往事?”
面具尸王苦笑不已。
他曾苦寻自己的前尘往事,甚至亲到千道宗,可是……
“我等修者要寻的道,从来都只在现在和未来。”
大家的起点原来是一样的。
但是他死了。
他们已经不一样。
她是千道宗的化神星君,他……以尸入道,成了尸宗的长老。
千道宗道门之首也,尸宗……山海旁宗也。
她的前途一片光明,他……
面具尸王转头迎向打着旋儿吹进来的风,“前尘往事这种东西,于在下来说——是负担,所以,从未想过。”
“……”
宜法的面上一白。
好在呼呼的风声,把他们的法衣吹得猎猎作响,掩盖了她异于平常的心跳。
“是吗?恭喜道友!”
她尽量平缓了声调,“道友对自己的未来规划,看着似乎很不错。”
“自然!”
在面目全非的身体里,重新觉醒意识,若是没有规划,哪能跑得这般快。
“星君寻在下,不是就要问我这个问题吧?”
“……不是!”
宜法迎着风,轻声道:“寻道友,只为印证一件事情。”
“星君请说。”
“道友的身形,很像我曾经的一位故人。”
宜法在他一口又一口的星君下,意识到什么,转向他时,目光灼灼,“我这里有一瓶碧落仙泉水,可以买道友,摘下面具一次吗?”
摘面具就送碧落仙泉水?
这是要白送机缘吗?
面具尸王沉默了好一会,“这面具……,”他摸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铜面具,“自带上那一日,就不曾摘下过。”
“两瓶。”
宜法看着他,没一点耽搁的加了一瓶,“一瓶恰好两杯水,道友想好。”
“……”
看着飘在她手心上,好像弯着腰的两个青玉瓶,面具尸王的眼睛不由怔了怔。
“……师兄,你这两个玉瓶怎么雕得这么奇怪啊?”
女孩的声音清亮,看到他顺着玉料雕出来的青玉瓶,笑不可抑,“凑一起,都快是个圆了。”
“那你喜欢吗?”
“喜欢!师兄要送我吗?”
“送你!”
“呀!师兄最好了!”
女孩欢快地蹦在阳光下,男孩看她快乐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的乐。
“……对不住!”
面具尸王艰难开口,“在下的面具……”
“不能拿下来?”
宜法的笑容有些破碎,她轻轻地把两个玉瓶放在一旁的石桌上,让它们相依在一块,“我已经猜到了。”
两瓶碧落仙泉水呢。
如果不是师兄,又如何不能摘个面具?
“很多年前,一起拜入宗门的师兄,在外游历的时候遭遇山海宗伏杀。”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他一路逃命,一路求救,千道宗隐藏在山海宗的暗门弟子大都参与了救护,可是,最终等到宗门长老赶去救援的时候,不仅他陨落了,所有救护他的暗门弟子,也全都陨命。
那一年,我还只是筑基初期的小修,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偷偷抱着师兄的灵牌哭泣。”
她要告诉他,宗门从来没有对不起他。
“那一天,在外做很多年任务的随庆师兄回宗了,他告诉我,哭有什么用?打回去啊!”
宜法的眼睛忍不住红了。
现在想来,随庆师兄当时应该是很想死的。
偌大的金风谷,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只是,他不敢自己寻死,因为他的命是那位师姐所救。
“他带着我,在山海宗好些人没反应过来前,杀了进去。那一年,他是元婴中期,元婴中期修士的拼命,让山海宗的很多元婴长老,下意识的怯了。
我们报了所有的仇,直到他们联合风门一起反击,才一路外逃。”
宜法转头看向微有震动的面具尸王,“回宗之后,光养伤,我就养了半年多。不过,从那以后,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眼泪都是最没用的东西。
我学会了用剑说话,别人都说,我是千道宗的宝贝蛋,修到元婴中期了,连门都不敢出,但事实上,山海宗从来没在我这里寻到过便宜。”
“我知道。”
面具尸王涩声道:“那些年,你是千道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暗门虎王。”
“是!我是暗门虎王。”
宜法点头,“所有朝我千道宗伸爪子的人,都被我先剁了手。”她看向他的眼睛,“我不敢忘了那年的惨烈,时时提醒自己,我的结丹心魔劫是那位师兄,元婴心魔劫还是那位师兄,就是化神的心魔劫……也不曾改变过。”
“……”
面具尸王心下大怮。
“从这里离开,我可能永远也不会再踏足这里了。”
仙道艰难。
她不能让一个心魔劫陪着过一辈子。
神陨地、托天庙、佐蒙人、圣者、混沌巨魔人……
一桩桩一件件,宜法觉得,她飞升的心魔劫,不会再是师兄,也不能再是师兄。
她的未来在仙界,但是去仙界之前,她要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待。
“姚师兄,为我摘个面具,就这么难吗?”
“……”
面具尸王的身体一震,他慢慢的抬手,慢慢摘下自己的铜面具。
“看到了,很失望吧?”
“……没有!”
宜法看着他脸上的数道剑痕,笑着流泪,“师兄的样子,比我原来想的要好,好很多很多倍!”
“……”面具尸王又慢慢地把面具合到脸上,“如今,你的心魔……可以过去了吗?”
“应该……可以了。”
合上面具的他,还是尸宗的面具尸王。
宜法明白了他的意思,“你……”
“我是如今的我。”
面具尸王按下心中的万般思绪,“尸宗从下到下,对我不薄。”
千道宗不应该有异类。
这于他们所有人都不是好事。
“我的修行,与我的尸珠,断不开了。”
他不可能像神水宫的惜时重塑人身。
面具尸王看向宜法,“你,你的未来,在无尽星空,你走吧,不要再回头。”
“……”宜法站在原地,慢慢地掏出两枚玉简,“其中的一枚玉简,是我们进阶化神的心得体会。还有一枚……,是介绍仙界各方形势的。当初,林蹊就是用后一种,气得我没用应劫大阵。
不用应劫大阵,独面天劫的洗礼,让它帮忙锻造肉身,是一种特别痛,又特别酣畅淋漓的痛快。”
她笑着转向他,“我想,你很需要那份痛,那份痛快!”
“多谢!很好的提议。”
面具尸王伸手接过她的玉简,“仙界情况复杂,明刀明枪,于我们七界的修者而言会很吃亏。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于林蹊,于我们大家,我想,可能都更合适。”
“……”
宜法微微一怔,慢慢笑了,“我记住了。”
半途陨落以尸道重走仙途,耽搁了多少年?
可是,哪怕耽搁那么多年,他也要慢慢追上来了。
“告辞!”
拱手道别的时候,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必送!”
“那我……看着你走。”
面具尸王摘下自己的面具,“一路保重!”
“……”
宜法没再说话,轻轻飞起身体的时候,她面对着他后退,直到退出遥光岭,才转过头,再不回首。
面具尸王轻轻一叹,神识送她离开山门,这才坐到石桌前,把两个玉瓶重摆位置,让它们变成好像圆一样的整体。
……
神陨地,从美魂王到宋玉,所有人走路都小心翼翼起来。
证魂草,证道丹……
能跟道扯上关系的丹药,能是一般的丹药吗?
美魂王偷偷吃了半天草后,实在咽不下去了,终于找到陆灵蹊,“你应该要丹方。”
透过其他灵草的特性,或许,他们还能习到另一种修炼之法呢。
“跟鲁善说,我那隔山打牛罩既然那么好用,他不能啥奖励也没有,请他帮忙,争取丹方,回头,刑堂用药,我们优先提供。”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
陆灵蹊靠着仙子,坐在大大的蒲团上,“东西在我们手上,正是奇货可居的时候。仙子前辈,你们提条件的时候,一定要多提一些苛刻的,到时候,他们肯定还要还价的。”
“……知道了。”
仙子随手摘了一根草,喂到她嘴里,“你的师父师叔他们不是也厉害吗?回头也让他们多想几个。”
“他们肯定会想的。”
陆灵蹊无奈的嚼草,“不过,前辈们,你们以后,是不是也要在自己的食谱、菜谱里,再把这些草加上啊?”
“……”
“……”
苦脸的不是一个两个。
曾经的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找草,嚼着它,不让自己被饿逼疯。
可是现在……
大家都好多年,没吃过草了?
这世上,好吃的东西,辣么多。
宋玉最不想吃草了。
“雪舞前辈,您看着大家,都加上吧!”
“……好!”
雪舞和美魂王一样,这一会,也嚼了好些草。
“虽然咱们吃,可能是没用,但是,万一管点用呢?”她瞄着一群不说话的人,“灵蹊在外面给我们建庙不容易,拖后腿的事,我们不能干吧?”
“……”
“……”
谁都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陆灵蹊感觉大家的目光都聚到她这里,只能笑着给他们递过一张纸,“这是我师父送我来的路上,特意为大家想的吃草方子。”
她的师父,还是非常厉害的,“为了这方子,我还特意回宗一趟,请我家采薇师姐帮忙。”
“茶?”
仙子看向这一个字的方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茶味和草味可不一样。
与其把草当茶泡着喝,还不如就寻最嫩的草,像灵蹊当妆教大家那样,炒着吃呢。
“对啊!茶!”
陆灵蹊已经尝过采薇师姐新制的三种草茶了,“闻闻,都是有茶香的噢!”
她一连摸出三个玉盒,“这种是花茶,这种是加了真实茶叶的草茶,还有这种……,是混和了花与茶叶的草茶。
另外,我还给了大师父一些证魂草,他说,他想想,大概能弄几个加草的点心出来。”
如今的神陨地,到处都是证魂草。
他们不能往仙界供应多少,但是,还不能往神陨地的前辈们身上供应吗?
“我师父说,他们如果不愿给丹方,证魂草一年给个十株就行了。”
证魂草长在神陨地,因为草多了,神陨地才越来越好的。
陆灵蹊和师父随庆一样觉得,如果大规模的采摘,于神陨地的未来,于诸位前辈的修行,可能都有影响。
“你们自己怎么吃都行,但是,不能给我太多了。我手太松。”
她的长辈太多了。
这个想孝敬,那个想孝敬。
“以前的就算了,我在这里吃两颗也没事,但是,以后这草……,必须对我限量着来。”
“……你师父随庆说的?”
美魂王和雪舞对视一眼,面上都带了抹笑意,“难道他不想要证道丹吗?”
“师父说,修炼要一步步来,那种一下子登天的事,他不能想,我也不能想,如果想了,那就是入魔了。”
师父不仅把她教训了一通,连风门也跟着倒霉。
采薇师姐忙了一场,可怜巴巴的,就泡了一小杯,还被重平师叔和致远师叔抢了。
第八八五章 遍地开花
奶奶的,他本来就是个魔修啊!
风门被随庆气的没脾气,换以前肯定要跟他干一场。
可是如今……
如今气短啊!
千道宗从老的到小的,一个个的全都起来了,打了随庆,只怕要被人家老老小小组团揍。
偏偏这揍~可能还不是一下子。
想想曾经那个干什么都不惜性命,恨不能同归于尽的随庆,如今徒弟徒孙一大堆,风门就再也不敢气了。
他惹不起,只能躲。
最近几个月山海宗好些老牌元婴长老都收到了来自千道宗修士的挑战书。
风门怀疑就是宜法在背后运作,要不然,南佳人、叶猫儿他们怎么就光找那些老家伙的晦气,不找新晋元婴?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都叫什么事啊!
当初掌权的是显武掌门一系,他就是个摆设。
是他们要杀道门的天才弟子,关他什么事儿,他……他就是要点面子,在山海宗被随庆挑得差不多的时候,跳出来,把两人赶走罢了。
风门细想当初他是不是朝宜法那个小气的家伙动过手,想过来想过去,都没找到。
哼哼!
他堂堂风门少祖,也确实不会自降身份的朝一个小筑基动手。
宜法再找他……
嘶!
风门觉得,他可以跟她算算,他明着敲随庆,事实上一次次给随庆放水的事。
要不然,不说其他,只说铁刺岭一事,若不是他给他们放水,佯装开错了门,把他们甩得远远的,随后赶到的山海宗修士,就能把他们两个啃得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风门心安了。
……
陆灵蹊在神陨地教大家怎么尽量美味地吃证魂草时,各界化神修士,亦齐聚灵界联盟总部。
证道丹一事,无需扩大。
不进化神,无缘大道,用证魂丹完全是浪费。
“……如此,就这么决定了。”
瞟了眼才赶来的师妹宜法,随庆心情甚好的马上给了个结束语。
哼哼!
这次林蹊的事,他这个当师父的,终于做主了一把吧?
随庆很高兴,宜法被俗事缠住,完美地错过了林蹊带回的消息,也完美的错过了主持商谈证道丹的所有事宜。
“证道丹的丹方,我天渊七界的修士绝不染指。”
丹方只为神陨地的前辈所求。
不立这份天地之誓,他们才是真的危险。
毕竟人家有丹方,无证魂草,丹方再厉害,也不能凭空炼出证道丹。
但,一旦人家把丹方给了他们,仙界的某些人是不是就可以认为,他们人人手上都有可能藏有那么一枚两枚证道丹?
到了那时,飞升仙界,才是他们真正的劫。
所以,为了大家好,随庆从一开始,就要求大家以天地之誓,买未来平安,买丹堂前辈的怜悯之心,请他们看在神陨地前辈们曾为之方宇宙生灵慷慨付死的份上,为他们开放丹方。
也许前辈们就可以从丹方中,得窥天地所赐(证魂草)的真正用法。
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不动丹方,但是,神陨地在我们天渊七界,所以,未来丹堂所炼之证道丹,我天渊七界的飞升修士,每百年必要示飞升时间,轮流去丹堂取上一枚。”
既然决定对仙界限量供给,他们当然也不能免俗。
百年一枚证道丹,看着时间似乎轮得有点久,但是仙人的寿元何其多?
而且,修炼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百年于天仙的修炼,可能才刚起步。
“这百年时间,在可谈范围之内。林蹊真要与仙界谈的时候,最长还可延至三百年轮一枚证道丹。”
谈判谈判,总要给人家还价的时间。
“但是,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三百年,我天渊七界修士服食证道丹的时候,丹堂或者是天下堂,都要给一处灵气极佳,保护力强的闭关之地。”
为了大家的安全,拿了证道丹的修士,最好当场服食,所以,安全的闭关地,必要提在条件里。
“一年十株证魂草是我等的想法。”
十株证魂草,若是都能炼出证魂丹来,并且助十位仙人修行,那就太逆天了。
长此以往,天道平衡必会被打破,到了那时才是大祸。
随庆可不敢让徒弟担下这等大祸。
他深叹一口气道:“具体如何,还要看林蹊已经交上的二十三株证魂丹,能炼出多少证道丹来,若是成丹率不高,只有三成,那十株可就此定下,若是成丹率五成、七成,证魂草必要削减。”
这是他们必须守住的东西。
“这些事,我都会让林蹊尽量跟那些仙人前辈们谈好,天地因果……,想来,他们也会敬畏的。”
证魂草的事,在仙界,知道的人也是少得可怜。
随庆相信,那些人都懂,“大家若是没有再补充的,那就散会!”
“哈哈哈……!大家一起谈了这些天,哪里还有要补充的。”
神陨地只有林蹊和她的几个徒弟能进,她和千道宗若是不愿跟他们分享,谁都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被仙界某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的知道。
到时,哪怕死皮赖脸的赖到证道丹,也肯定没命享用。
大家修到化神,都不是傻子。
大觉寺果报大师首先哈哈一笑,拱手道:“一切就都麻烦随庆道友跟林道友说了,林道友的人品和机变之能,我等都是信服的。”
谁能料到当年求他帮忙炼制破障丹的小丫头,能走到如今的地步?
果报大师庆幸当年与无相各方结交的那份缘法,“不管谈出来的结果如何,我等都绝无二话。”
“不错,随庆道友只管放心大胆的让林道友跟仙界的前辈们谈。”
联盟长老恒年起身拱手的时候,七界近百化神亦随同一起,拱手拜托、道谢!
哪怕三百年他们天渊七界的修士才能轮到一枚证道丹,大家的仙途也都能平坦不少。
修仙路,越到最后,越是艰难。
多出这么一枚可轮的证道丹在前面钓着,感觉飞升都更有劲了。
“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随庆还礼,并定下托天庙下次大祭的时间,“下月初三辰时一刻,七界大祭同时举行!”
宜法从师兄重平的传音里知道所有,与大家拱手道别的时候,心情其实甚是愉悦。
这种不需她主动牵头拿主意的事,师兄抢多少,她都不在意。
反正,她知道林蹊忘了谁,也不会忘了她。
“师妹来得可有些迟啊!”
大事处理完了,随庆当然不会忘记得瑟那么一下下,“你看,你才赶过来,我们又都要赶回去了。”
“没事,不就是跑个路吗?”
宜法才不上他的当,笑眯眯地道:“相比于师兄连日的辛苦,我这算什么?”
在处理有关天渊七界的大事上,师兄的眼光和胸襟,都在她上。
难得在林蹊的事上,跟她小肚鸡肠的得瑟、炫耀,她就忍了吧!
……
托天庙,万生魔神一直在心里数着林蹊这次什么时候走,她一天不走,八臂混球就会一直叨叨个没完没了,假惺惺地感谢他,当初送她进神陨地送得有多好。
呸!
这是要气死他呢。
万生魔神不想天天被气,只能祈祷林蹊能赶快滚。
只人她滚了,他才能清静一点,才能早点保重自己。
好在一连半个月的祈祷,老天终于放他一马了,臭丫头终于出来了,万生魔神数着她的脚步声,才要高兴这苦日子终于过去时,却不想,她居然进了八殿。
这?
这是要干什么?
八臂混球一不能说话,二不能动,这破殿有什么好进的?
透过蒙眼的薄薄石皮,八臂神猿也在看着林蹊。半个月前进来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祭拜过他了,现在……
啪!
看到她躬身行礼后,转身朝雷锤轻渡雷力,八臂神猿激动的身上的石皮都掉了一块。
陆灵蹊闻声回头,眼睛在那片石皮上停驻好一会,这才看向始终站着不能动的石像,“前辈,那天我急着进神陨地,忘了告诉您,我在仙界见到您了。”
什么?
不管是八臂神猿还是万生魔神,都被仙界二字惊得想跑出他们身体的桎梏,更近的围听她说话。
“因为在应对世尊的事上有功,天下堂堂主一庸长老以我的名义,推动仙盟和妖庭,在两家的坊市各建了一座托天庙……”
陆灵蹊把那天他显圣的事,全都说了出来,“雷锤的雷力也跟我的重影一样,是天罚雷力,那天没把毒隐王冯斯来的神魂活活劈死在身体里,是您雷锤上的雷力不足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放开重影,让雷锤全力吸收雷力,“我现在多帮您弄些雷力,回头各分庙再有什么事的时候,您就省心了。”
是吗?
八臂神猿想笑来着。
虽然他并不能真正的牵动嘴角,可是,这一会,他知道自己是笑的。
就说那天好像活动了筋骨嘛。
原来……是真的。
啪~
又一片石皮落了下来。
笑着的八臂神猿感觉他鼻子酸酸的,眼睛热热的。
托天庙现,天渊道归这句话,那些年,他早就不相信了。
他站在这里不能动,万生魔神的分魂一次次的在外面兴风作浪,每次抓人进神陨地,还要跟他慢慢说细节,说曾经的同伴们有多……
他在气他,他要让他绝望。
八臂神猿知道,他早就绝望了,但是他不能倒,也不敢倒。
他怕他倒了,万生魔神的主魂逃出,会把天渊七界彻底的祸害完。
如果那样,真是死都不安心。
幸好……
啪~
又一片石皮,从八臂神猿的眼角落下。
正在给雷锤渡雷的陆灵蹊回头的时候,好像感受到了石像传来的万般情绪,她心下一默,终是道:“前辈!一切都会好的。回头我给猿叔传信,让他带族中小猿过来一起给您看啊!
我听说,这几年,族中好多新生的小猿都是八臂的了。
仙界的八臂猿虽然也不是很多,但是,您要相信,您显圣的事只要传回妖庭,那里的八臂猿也会越来越好的。
等回了仙界,我就给归墟海的敖桐姨传信,请她帮忙,在那边多照应一些。
那边的妖庭前辈们不管心里怎么想,哪怕再不甘不愿,肯定都要进托天庙,给您弯腰,给您上香。”
啪啪~~~
八臂神猿的左眼石皮,终于落下大半来,这一次,他终于不是非常模糊地捕捉她的样子了,虽然还不能非常清楚,可是,他已经能认清她了。
“前辈!”
陆灵蹊抬头看向他掉石皮的眼睛,“您能听到我的话吧?”她朝他露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好高兴能够知道您认识您,好高兴能在仙界见到您大发神威,那天,您把仙盟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是吗?
八臂神猿也好高兴。
“您把毒隐王冯斯来的尸体砸进地砖之中,不让别人动,然后所有人都没敢动了,我回来的时候,听说只要进过仙盟坊市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都到托天庙上了香,去亲眼见证您留下的神迹了。”
陆灵蹊为他们高兴,“您弄这一下子,以后我再在仙界建托天庙就好办了。”
是吗?
八臂神猿想高兴来着,但是隐隐的,他又感觉,她再建托天庙的阻力只会更大。
“这一次回来,我让我师兄,帮忙多印了好多传唱您们的话本。”
陆灵蹊笑着跟他报喜,“再回仙界,我都带着,然后请我义父云天海阁的宗主,还有那边的师父帮忙,先在云天海阁下辖的凡世散出。
等时间长了,我就在那边,再建些小的分庙。”
不是真心的祭拜,她也不稀罕。
陆灵蹊怀疑那样的祭拜,前辈们也收不到。
“天地有因果,仙界从上到下的生灵,都欠前辈们的因果,我相信,时间长了,他们肯定会还的。”
如果不还,那……他们自己去拿。
毒隐王冯斯来就是明证。
“前辈可以显圣一次,一定可以显圣更多次。”
陆灵蹊鼓励八臂神猿的时候,也在鼓励她自己,“等到您完全可以庇护托天庙了,可以让那些想搞破坏的人绕着托天庙走,我一定会让托天庙,在仙界遍地开花。”
她一个人不行,可以找师父,可以找义父,可以找敖桐姨,还可以找食神前辈和所有心有底线,愿意相助的前辈们。
陆灵蹊相信,那样的人不会少……
第八八六章
一庸看着传界香上慢慢凝成的字,好半晌都没动。
七界修士的天地之誓,他愿意相信,但是丹方……
美魂王在神魂方面别有天赋,丹方送下去,别人未必如何,但是于他可能就是大善。
林蹊说他变好了,他愿意为了银月放下一切,他想相信,可圣者愿意相信吗?
这天下能承受可比圣者的美魂王吗?
直到传界香燃尽,一庸也没办法拿出主意,这件事他只能禀到圣者虚乘处。
“……林蹊,证道丹的成丹率,你已经知道了。”
渭崖收到林蹊回来的消息时,第一时间赶来,十株证魂草于他而言真是太少了,他刚刚炼出点手感来,急需更多的证魂丹提高成丹率,“二十三株证魂草,只成丹五枚。这成丹率只有两成,你一年只供应十株……”
“前辈!”
陆灵蹊一口打断,“以前没证魂草的时候,丹堂的生意,不是也做得轰轰烈烈吗?证魂草出现在神陨地,那定然有存在那里的理由。”
师父、师叔与各方定计之后,还让柳酒儿算了一卦。
可惜一直在师妹手中无往而不利的玉玄龟甲,硬是因为那一卦当场断成了六片。
“想要多……,也不是不行,我听说仙界有一位百年一卦的神算子。”
想反悔,一株草都不给了,那是完全不可能了。
以前他们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她却卡着不给,时间长了,陆灵蹊都怀疑,她会被秘密舍给佐蒙人或者混沌巨魔人,成为仙盟钓他们饵。
这个后果,她没法承受。
“如果虚乘前辈,或者一庸长老能以天下堂的名义,请他算出证魂草的具体数字,他说多少,我给多少。”
有些东西,让他们自己发现更好。
“反之……,一年十株也是有条件的。”
丹方吗?
渭崖的眉头紧锁。
他不介意交出丹方给神陨地的故人。
但是一庸到现在都没来……
“丹方是丹堂的立足根本。”
渭崖到底不想这小丫头跟一庸他们因为丹方的事,再起心结,“林蹊,不用一庸堂主他们反对,老夫就可以告诉你,我不能给你。”
“那对不住,以后一年只能五株。”
陆灵蹊迅速摇头,“哪怕它们在神陨地慢慢老死,我也不能随意的再把它们拿出来。前辈,这不是拿乔。我也想用此丹广交天下,也想用它发大财,可是前辈,人生没有捷径,修仙……您觉得有捷径吗?”
“这跟捷径不捷径没关系。”
渭崖蹙着眉头,“丹道亦是道,这是我人族的智慧。”也是人族能迅速在万族中崛起的主要原因之一,“如今佐蒙人猖獗,证道丹炼出来,主供的是外域战场,是给那些在外域战场立下大功的修士奖励。”
此丹能出,与外域战场脱不开关系。
是他在英烈园祭奠夫人,无意中弄出来的。
“丹堂向天下提供丹药,却也不是无差别的提供。”
证道丹与英烈园有关,更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有的。
“当初老夫就与天下堂说好,十枚证道丹,必要有九枚供应外域战场立足五百年,并且立下赫赫战功的修士。”
那些人,才是人族的脊梁。
“他们身上,老伤旧伤叠加无数。”
一般人只会迫于必要接下的仙盟百年任务,百年任务一过,有多远就逃多远,绝不会再呆五百年。
渭崖亦自有他的操守,证道丹之名,连亲儿夏正都不知道。
因为他一直觉得,他的儿子不配服用证道丹。
原本,他想给陆望争取一枚证道丹的,可惜,等他研究好证道丹,陆望已经从外域战场回来,不再去了。
“外界传言,杀神陆望的修炼出问题了,在老夫看来,他晋阶玉仙,可能就是过于冒进,以致引发旧疾,才不得不一直闭关今明岛。”
陆望的修为倒退,在他心里,就是旧伤太多,没有完全调理好身体。
“林蹊,你说,他的修炼有没有被耽误?”
渭崖看着面前的女孩,“配不配服用证道丹?”
配!
当然配!
陆灵蹊沉默了一会,“……十枚证道丹只有一枚归天下堂分配吗?”
“不!”
渭崖摇头,“这一枚证道丹,有十分之一是老夫的。”
可惜,他忙了这些年,也只忙到一枚证道丹的十分之一,那十分之一,还在他研究丹药,刮丹粉的时候吃掉了。
“还有十分之一是丹堂的,十分之三归刑堂,十分之五归天下堂。”
“……”
陆灵蹊看着面前的老头目瞪口呆。
也就是说,十枚丹药,天下堂能分配的只有半粒?
“现在,你愿意为老夫,为外域战场拼杀的道友们,多提供一些证魂草吗?”
“……”
愿意就在陆灵蹊的口边,“您让我想想。”
柳酒儿算卦的龟甲突然断开,如果不是天道示警,是人为干扰呢?
有谁能干扰?
“前辈,我提的那些条件,一庸前辈还没给我答复呢,您现在就找我这样谈,我……”
“老夫明白。”
渭崖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的其他条件,我想问题都不大。”
天渊七界的修士不算贪。
如果按十株两成的成丹率一直走,百年人家才要一粒,真不算什么了。
“如果说卡,只会在丹方上。”
就凭林蹊这不惜一切,帮忙建庙的样子,神陨地的证魂草,也许都成草原了。
托天庙现,天渊道归这句话,是当年神算子算出来的。
过去了这些年,如果不是八臂神猿显圣,他都快忘记了。
渭崖再次一叹,“丹堂的规矩在那里,老夫没法为你们提供丹方。”
曾经愿意为大义死难的人,基本都是性情中人。
天渊七界做为他们的重生之地,未来……
想到宋玉把他们的资产,以那样一种方式保存到现在,交到战幽殿惜时手上,渭崖就知道,如果一庸没在最开始的时候,一口应下林蹊的条件,那么他越想,就越不会同意丹方下传了。
“老夫只能告诉你,证道丹的丹方是老夫在英烈园偶得。”
他能告诉的,只能是这个了。
渭崖看着面前的女孩,“不管一庸堂主跟你的谈判结果如何,老夫都希望,十株证魂草不要再少了。”
像陆望那样,还算幸运的。
至少,他又修了回来。
可是,从外域战场呆足五百年回来的修士,除了有限的几个仙盟长老,又有多少人终生无法再寸进了?
“证道丹是非常好的丹药,老夫不希望因为证魂草,变成只能看而摸不着的东西。老夫希望,在可能的情况下,为曾经受伤,修为不能再进的修士,如陆望那样的,全都补偿上一枚,可让他们重获新生的证道丹。”
天下多少英雄在流过血后,被人遗忘在角落,默默流泪。
他们没谁跳出来。
他们安静的缩在角落,承受修为不能再进的苦果。
渭崖站起来,朝陆灵蹊深深一揖后,转身急步离开。
可是避在一旁的陆灵蹊,早就看到了老头红了的眼睛。
她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法动。
“……有时间我们去英烈园看看吧!”
跟着过来的青主儿,终于在识海中开口道:“林蹊,渭崖长老是好人,我相信,他不会平白无故说英烈园的。”
既然丹方是在英烈园偶得,那么,那里的某些灵植,也许也是可以入药证道丹呢。
“好!”
陆灵蹊应下了,“主儿,你说柳师妹算卦的龟甲断裂,有没有可能是……是别人搞鬼?”
“你怀疑谁?”
“……不知道。”
陆灵蹊有怀疑的对象,但是,她觉得最好不要说出来。
就是在神魂中,能不说,也尽量不说的好。
“不过,去英烈园之前,我去找一下义父和师父吧!”
他们或许可以让她胆大点。
敢给渭崖前辈多提供一些证魂草。
……
“……断了?”
余求的眉头深锁,“那些断了的龟甲,你有带着吗?”
天渊七界在幽古战场传名的前十人中,柳酒儿的神算之名,其实不下林蹊。
好好算个卦,居然龟甲全断,这不是天道示警,就是有‘人’在人为干涉。
“当时你的那位柳师妹有遭反噬吗?反噬的情况如何?”
“有反噬。”
陆灵蹊当时就站在一旁呢。
她其实有些后悔,让柳酒儿算这种大卦的时候,没把四蛋哥叫去。
有他陪在身边,也许什么反噬都不会有。
“当时她的面色迅速一白,血气翻涌,若不是我师父师叔他们帮忙得及时,可能马上就会吐血了。”
陆灵蹊拿出她带来的两片龟甲,“我只带了这两片,它们都是无声而断。我师父说,可能是天道不愿意,那么多的证魂草现世。”
龟甲裂开的痕迹不是直的。
余求看着好像自然断裂的龟甲好一会,才递给眼巴巴也想瞅瞅的师姐祝红琳,“听说神算柳酒儿自算卦以来,未曾失过手,当时她有说过什么吗?”
“她说……在算卦之前,就连着多日胸闷。”
柳酒儿一开始是不想算那卦的。
但是证魂草和证道丹太重要,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可是真要探查,却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啊?”
余求和祝红琳对视了一眼,沉吟道:“那你离开的时候,她如何了?”
“心绪和身体,已经平稳下来了。”
“那当时距你们算卦过了多长时间?”
祝红琳在余求开口之前,先问道:“你们千道宗有没有谁非常不喜欢她,可能暗害她?”
“……”
余求瞥了眼性急师姐,到底也等林蹊回答了。
“我离开距她算卦,已经过去了四天。”
陆灵蹊只想解了这桩悬案,倒是没想太多,在义父和师父面前,无不言,“我们都不是灵石,想每个人都喜欢,肯定也是不行的。但是,我家知袖师叔非常厉害,不管什么人,想进云荡峰害人都不可能。”
她不相信有人能在云荡峰害人,“而且,我那位师妹也不是善茬,两年前,天渊七界八人飞升未久,她就进阶化神了。”
可怜的南师姐闭关几个月,被宜法师叔批评,不准急于求成,还要再压着一段时间呢。
“如今千道宗的化神修士,除了长辈,就是平时玩得还不错的师兄师姐,他们不可能害自家人。”
柳酒儿在宗内的人缘,不比她差。
“如果有问题,绝不可能出在我们千道宗。”
不是千道宗,其他外宗的化神修士,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对付柳酒儿,完全不可能。
陆灵蹊指了指天花板,“义父、师父,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这里的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
“……”
十有**就是这里出了问题。
“十株证魂草,应该是没问题的。”
余求想了想道:“渭崖长老对证魂草的规划很好。”
天渊七界各方商谈出来的方案也很好。
证道丹这种逆天丹药,大规模用,可能真会影响天道平衡。
余求在心里遗憾了一下下。
庆幸云天海阁得不到,其他各宗也得不到。
“但是林蹊,你以后,还当注意些,不要乱给别人东西。”
自己是什么身份(天道亲闺女),都不知道吗?
余求很无奈,“我这边的三粒证道丹,回头,你拿两粒,剩下那一枚,义父拿东西跟你换。”
他很需要证道丹。
当然,碧落仙泉水也非常好。
配合碧落仙泉水,再配合他早前用于稳魂的其他的灵草,也许还可以击溃要人命的神泣。
就算不能完全击溃,他肯定也会少很多痛苦。
“其他两粒,你自己看着办。”
“师父,这是给您的。”
陆灵蹊转手就给师父一粒,“还剩的这一粒,我要给食神华悼公前辈。”
“……为师离瓶颈还早,”祝红琳拒绝的有些艰难,但是,身为师父老这么吃徒弟的,绝对不行,“这东西,你自己先留着。”
“放我手上不安全,你先用吧!”
陆灵蹊推还人她,“踏雪回来还能带一批证魂草。”
踏雪身上的证魂草都走了明路,肯定要拿出来炼丹的,“就算还是只有两成的成丹率,我这边也能收获不少,义父,到时我拿出三粒交云天海阁,您可要帮我在百年内,在云天海阁的凡城建下百座托天庙。”
第八八七章
就像师父和重平师叔说的,证道丹只是意外之喜,有它更好,无它……无它的话,在仙界广建托天庙的计划更不能断。 而目前有关系,有实力,又有能力能顶住各方压力的只有云天海阁。 陆灵蹊知道云天海阁的诸位师长,在佐蒙人和混沌巨魔人的事上,从没暧昧过。 只这些,就足够了。 她愿意他们强大,更强大。 “灵蹊,接下来你想过跟一庸长老怎么谈吗?” 回到刑堂的第一时间,青主儿就忍不住问她了,“天下堂在证道丹的事上,得不到什么利,他们会不会使劲的卡我们呀?” “不会!” 陆灵蹊摇头,“一庸长老能同意渭崖前辈那么分配证道丹,显然在大是大非上,也自有他的底线。” 义父说,那年混沌巨魔人借道鬼井,想杀到天渊七界找她,就是一庸联系他们云天海阁一起出的手。 “我们只要守住我们的底线就行了。其他方面,随它去吧!” 英烈园是一定要去的。 陆灵蹊现在考虑的是什么时候去。 如果真是那一位不想便宜美魂王,或者忌惮神陨地的前辈们,那么英烈园暂时就不能去。 隐隐的,陆灵蹊感觉那里于她可能是个劫。 “现在不想了,耽搁了这些天,我也应该沉下心来,好好修炼了。”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 修仙界实力为尊。 陆灵蹊好像忘了证魂草,全心在天罚狱修炼的时候,焦急等待的一庸终于把虚乘等了回来。 “……您看证道丹丹方的事,我们是否……” “不可!” 虚乘直接拒绝,“神陨地诸仙出世,不是证道丹一道丹方能解决的事。” “但是天渊七界的修士对此抱着极大期望。” 他们连天地之誓都发下了。 再拒绝…… 一庸担心,他们本来对仙界就没有的安全感、认同度,会再次降低,“林蹊回去的时候还亲口说过,她要到神陨地谈证魂草,这一会,银月、宋玉、林薇他们可能也都期待着。” 他聪明的没说美魂王,先提了银月,“要不然,这丹方……” “时机还不成熟。” 虚乘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庸,你自己说,托天庙和神陨地现世才多久?天渊七界的天道圆满才多久? 这么多年都等来了,你想功亏一篑吗?” 啊? 一庸心下一惊。 “欲速则不达!” 虚乘垂下眼敛,“这件事,也不是我们大家急,便能急得来的。” 说到这里,他小小地叹了一口气,“渭崖那里最近你多看着点。林蹊在刑堂,佐蒙人一定盯着那里,渭崖往那边去的频率太高了。” “……是!” 一庸额上忍不住冒了点汗,“回头有什么事,我把林蹊约出来谈。” 小丫头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托天庙,肯定有她出来的途径。 “唔!” 虚乘轻轻点了下头,摆手道:“其他的事你做主就好,不必再来问老夫了。” “是!一庸告退!” 一庸躬身一礼,从光门退开未久,就迅速联系鲁善,请他帮忙约谈林蹊。 他们在这边秘密谈判的时候,成康看着仙盟坊市最近传来的消息,也终于感觉哪里不对了。 丹堂堂主渭崖,生平只对丹药感兴趣,刑堂那样的地方,连他亲儿子夏正被关的时候,他都没去过呢。 可是现在短短一个多月,他已经过去几次了。 而且,其中一次,从刑堂离开还直奔云天海阁驻地。 “安画,看看吧,云天海阁那边我们要注意些了。” “……” 安画瞬间头痛。 四大仙宗四位掌教,云天海阁的余求最年轻,原以为他身中神泣,这辈子只会拖累云天海阁,却没想,人家咸鱼翻身,又中兴了云天海阁。 “师父说,我们只能从云天海阁的外围慢慢的来。” 师父圣尊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深锁,安画最近查了那边的所有资料,总感觉跟云天海阁的创派祖师木老道有关。 那个老东西,也是接近半圣的存在呢。 “丙队刚刚安排过去,哪怕在外围也没站稳脚跟,那边的事,现在不是我们急便能急得来的。” “我也不想急的。” 成康把消息玉简塞过去,“但是,丹堂渭崖最近的几次出行,看着不太对。” 渭崖? 提到渭崖,安画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夏正。 田甜死了,夏正的纨绔之路,大概彻底没了。 他的母亲似乎就死在外域战场,夏正……现在没去,以后肯定会去的。 “……成康,你有没有觉得,夏正和林蹊相交得太过特别?” 什么? 成康的眉头不自觉地皱到了一起,“当初还在幽古战场的时候,我就感觉他那里有些不对了。按理说,他被陆望敲断手脚的事,广若不可能不外传的,就算广若不外传,仙界多少修士在那里,他们肯定也会传上那么几句的,可是,从林蹊到随庆,天渊七界的修士好像都对夏正好的很。” 就算要抱大腿,广若的条件也比夏正好。 “本来,我是想问问师父的。” 他怀疑,当年族里出的那五百万仙石,是白送夏正了。 那个纨绔能让陆望另眼相待,又能在幽古战场,从只会玩的纨绔变成很会杀的纨绔,本身就是可疑的。 “但是族里事多,当年的事又是世尊主持……” 世尊变成如今的模样,成康是一点也不敢刺激他了,“这件事,我们不能再翻旧账了。不过,你要想对付夏正,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对付夏正,不仅能打击到渭崖,还能减除一个未来对手。 “他已经不是纨绔了。” 他们亲手培养了他。 “现在除他,应该是最容易的时候。” 非要等他成长起来,于他们可就非常不利了。 “……行!” 安画拢着眉头,看完所有有关渭崖的消息,“老规矩,从黑道砸灵石。” 这类二世祖他们不太好出手。 这些人,关系到人族很多大能仙人的神经。 “夏正的身份不同,敢朝他动手的人也不多,你朝族里多申请些仙石。” 有钱能使鬼推磨。 “好!” 成康一口应下,一边铺开纸墨写申请,一边又问道:“妖庭那边有消息来吗?他们的托天庙大祭怎么样了?各路妖王有没有吵架、打架?” 他很想那边能干起来。 奈何族里在那边的人手不归他们调动。 而且,直到如今,他和安画都不知道,主持妖族事务的到底是谁。 成康一直都很好奇,“据边界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两个月前,有好几个陌生的妖王从人族地界,往妖庭方向去了,你说会不会是刑堂妖部的人?” “应该是妖部的人。” 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没用。 “当季安兰的那些年,在傅子璨处,我知道妖部有一个牛盖的妖王,是地犀成精,还有大力熊的血脉,力大无穷不说,还有可无视很多禁制的土遁术。” 这是血脉之力,旁人是抢不来的。 安画一直想接触那位妖王,借他了解刑堂,了解妖部,奈何,人家长什么样她都不没查出来,“算时间,他们也快回来了,你通知四门,严密观察远道回来的修士。”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他们的样子可能会有别于普通的修士,记着,不要打草惊蛇,把他们的样子全都绘出来就行。” 妖部是大鱼中的大鱼呢。 “知道了。” 这是大事,成康申请仙石的理由又迅速加了一条。 在仙界,人族与妖族的关系,有时候,看着很紧密,但有时候又剑拔弩张的厉害。 刑堂妖部,独立一部,显然与其他各部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多亲密。 他们要是能从这里寻到突破口就好了。 “正事我都办完了,你是不是可以跟我说说,妖庭那边的大祭怎么样了?” 八臂神猿显圣,把他和安画吓了一跳。 但是过了那个劲,分析分析又觉得,八臂神猿显圣,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如今的妖庭可没几个八臂猿了。 妖族内乱得厉害,托天庙供奉的那些妖王,好些都断了血脉传承。 “唔!据那边做生意的修士说,妖庭的托天庙大祭,因为八臂神猿推迟了半个月。” 安画从管理的十二个玉架上,吸过一枚玉简丢给他,“都在里面,本来吵得很厉害,不过,最终安安生生的完成了大祭。” “……有没有可能是八臂神猿显圣,他们的刺头不敢打了?” “都有可能。” 安画不关心她鞭长不及的妖庭,“那边不归我们管,看看八卦就行了。” 师父不让他们插手那边,管太多,吃力不讨好。 “不是,你没好奇我们在那边……” 剩下的话,在安画威胁的眼神下,成康不得不咽回去了,“当我没说。” “……师尊很看重那边的人。” 安画收回目光,声音低沉,“妖庭乱了这些年,显然,那一位的身份非同凡响。” 她甚至怀疑在妖庭那边的是师父或者世尊的分魂。 世尊可以分魂广若,可以分魂下界看着不让美魂王醒来,可以干预天渊七界,那么再以分魂控制某一妖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你想死,别拉着我。” “……行行行,我都听你的。”成康连忙转移话题,“八臂神猿显圣那天,你说林蹊可能也去了,怎么样?查到谁是她了吗?” 那天给出的可疑对象有二十一个人。 这些人的身份想要全查清楚,可没那么容易。 “……” 安画凝眉。 不过,她看了眼有关渭崖的消息玉简,又瞄了瞄各方汇过来的很有消息,突然之间心跳加速,“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 她迅速激活一个玉简,房间里灵光微闪,二十一个怀疑对象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安画指尖连动,很快点灭其余二十个全由灵光组成的人影,“此人叫珍儿,不知姓甚,那天紫霄宗掌门刘叔异还想收她为弟子,结果被云天海阁祝红琳抢了,说是等她晋阶天仙,就会拜她为师。 我们的人在云天海阁驻地外蹲了不少天,可是,赵立、秦殊他们,都出过门好几次,但这个叫珍儿的始终未见。” “……” 成康呆呆地看着这个面色红润,但跟林蹊一点也不像的女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他的心跳也快了起来。 跟林蹊是不像,但是,不像不代表不是。 他一直怀疑林蹊所谓中毒(神泣)是假的,此人…… “像他们这类天才弟子,都有交好各方的任务。” 确定了怀疑对象,安画面上并无笑容,“此人能被紫霄宗掌门看好,定有特异之处,珍——亦可谓之为宝。 林蹊自视一向高的很,很有可能就是以此为名。” “……她不出来,我们能怎么办?” “她本人是不能出来了,但是……” 安画指尖连动,一点火苗从画像的底部烧起,“既然弄好一个假的身份,总会再出来的。” 她看着火苗把这个叫珍儿的彻底烧没,转向成康,“把珍儿的画像分发下去,我不管她是不是林蹊,总之只要她出现,什么都不必说,一个字——杀!” “……我这就给两位长老发信。” 林蹊有天道亲闺女的美称。 一般人想杀她,成功的可能性太低太低。 “蹲守云天海阁的人,要换要加。” 至少也要加几个玉仙修为的。 “安画,如果真让我们猜对……” “不是猜对。” 安画挥手,玉简中又飞出二十一个可疑对象,“宁杀错不放过。”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成康,之前是我们着相了,都到了这时候,还怕什么打草惊蛇?通知下去,这些人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成康站在原地,想了又想,“可以一个不留,但是,做事的人,一定要手脚干净,不让林蹊怀疑到,是我们怀疑到她,要不然,凭那丫头的本事,肯定又会缩起来。”
第八八八章
等在双盟坊市的化神星君们,看着传界香上慢慢凝出的字体,面色都很不好看。 他们很想相信仙界的仙人,可是……真遇到事时从来都靠不住。 没有神陨地诸位前辈和天渊七界的牺牲,有如今的仙界吗? 当年刚过河就拆桥,如今…… 柳酒儿注意到大家眼中的期待消失,都升起另一种愤怒和坚定时,心中的某个地方不由的一动。 她小心地瞅了眼宜法师伯,却没想师伯早有所感地瞟了过来。 柳酒儿连忙眼观鼻,鼻观心。 相比于师父,诸位师伯们都……都……好厉害! “天渊七界的事,不是你林蹊和我们千道宗一家能担下的。” 一直到现在,柳酒儿好像还能感受到师伯们周身索绕的杀意。 当时明明只是推演人家可能不同意啊! 结果说着说着动了气,又动……动了脑子。 一致要求林师姐把人家拒绝的话,一字不漏地全用传香界传下来。 “大道在前,最终是要靠我们自己争取的。” 好像老好人的渲百师伯原来也不是她想象的样子,“顺境修力,逆境修心,对如今的天渊修士而言,磨难只是向上的动力,只会让大家更加坚定自己的道心。” 师伯笑着说这句话时,眼中也有杀气呢,“而心之一道向来飘渺,四面八方,处处是路,仿佛条条道路通大道,但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旁门左道。 有一个目标,有一份时时警惕、时时超越的心……于如今的我们而言更重要。” 可不是更重要吗? 站在人群中的柳酒儿狠狠吐了一口气。 要努力啊! 不努力就只能跟师父一样,做个指哪打哪的人了。 “还愣着干什么?” 知袖可不知道旁边的徒弟在腹诽她,“走吧!回去就给我闭关去。” “是!” 柳酒儿应声的有些响亮,连缩在角落的容铮都忍不住瞟了她一眼。 徒弟太蠢,知袖无奈地瞪她一眼,走在了前面。 这一走,就是三百年,各界除了轮值的化神修士,不管是老牌的还是新晋的,俱都闭关修行,各方事务有序下传,除非有人飞升,大家会集体观礼外,其他时间,几乎无人过问外事。 三百年的时间,于仙界而言更像是一个眨眼。 佐蒙人和混沌巨魔人在外面如何蹦跶,如何杀人与被杀,陆灵蹊全然没管。 修炼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偶尔的调剂,不是找扎根在坎七的青主儿说话,就是拿湮魂针给世尊扎上几针。 “林蹊,那个世尊还没发现吗?” 过了这么久,青主儿感觉世尊应该能发现一点不对了,“如果他还没表现出异常,那他肯定已经发现了,并且在想办法破解你的湮魂针。” “唔!我知道的。” 陆灵蹊摸摸小家伙又粗壮了不少的藤藤,“你不用操心我这边。他想再多的应对之法,现在也迟了些。” 湮魂湮魂,用湮魂针湮灭的神魂,可不会再长回去。 再加上每三个月一次的隔山打牛,哪怕现在广若死了,世尊也不可能再回巅峰。 “今天回来,我要是告诉你,我要冲击天仙了。” 啊? 青主儿一下子从土里蹦了出来,“是两个丹田一起晋阶吗?” 她一直等着这一天呢。 “是!” 陆灵蹊笑咪咪的,“第二丹田可以冲击十阶了。” 虽然不能跟第一丹田比,但是,妖族晋阶向来缓慢,能这么把第二丹田也修到九阶大圆满,她已经把晋阶天仙的时间,推迟了二十多年。 “那……跟鲁堂主说过了吗?” “说不说都无所谓,我又不去天劫园。” 天罚狱才是她应劫的好地方。 “还是说一声吧!” 住在人家的地盘,晋阶天仙和第二丹田冲击十阶这么大的事,肯定是瞒不过的。 “外面好多人在等着你晋阶天仙呢。” 消息一旦外传,混沌巨魔人的大长老季肖肯定要第一时间找过来,“鲁堂主还好,你跟他好好说,他肯定愿意帮忙遮盖一二,只要没人知道你晋阶天仙,我们就还能偷着玩。” 这些年,青主儿虽然扎根在这里,但是,透过刑堂的某些灵植,外界的消息一样都瞒不过她。 “你不知道,云天海阁在凡城建了好多托天庙的事,已经传遍天下了。” “噢?”陆灵蹊眯了眯眼,“那各方有什么反应?” “各方有没有反应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是,云天海阁抓了好多在凡城搞破坏的魔修和邪修。” 说到这里的时候,青主儿难掩忧色,“那些混蛋对付修士没本事,对付凡人可是有的是本事,林蹊,他们要是……” “没有要是。” 陆灵蹊给了一青主儿一个宽慰的眼神,“修仙界有修仙界的法则,云天海阁在各个凡城抓的人,修为都不会高过元婴吧?” 但凡想求个元婴千寿的,都得考虑一下天劫。 朝凡人动手,一没仙石,二伤天和,三还要接受天道惩处,谁会那么傻? 佐蒙人可以用砸钱的方式,让某些无望修行的小魔修、小邪修过去,但云天海阁也是要试练弟子的。 把试练弟子的地方,放在凡城,让他们修修心,也不是不可以。 “放心吧,义父他们能处理好。” 蚊子再小也是肉,那些在凡城历练的云天海阁弟子,可能还就等着有人发现托天庙,等着闹事呢。 “算时间,踏雪也该从妖族回来了。” 小家伙只托妖部的前辈把那一盒证魂草带了回来,自己却留在了敖桐姨的身边,帮忙查当年的偷蛋坏蛋。 “我晋天仙,会按正常程序稳定好修为才出关。” 时间最低也是一个月,“如果他回来,跟他说,不要在外面乱跑,接着找影六,当他的伙伴。” 妖族那边肯定有佐蒙人的耳目,要不然,送证魂草的御风子前辈也不会少了条胳膊。 陆灵蹊不想踏雪冒一点风险,“如果不想当影六的伙伴,就等我出关再说。” “知道了。”青主儿点头,“我会看着他的。” 其实,她觉得,她可以当踏雪的伙伴。 可惜,灵蹊不可能放心他们两个。 “真乖!” 陆灵蹊轻轻触了触她的小脸蛋,“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也听你的去找鲁堂主,请他帮忙遮掩一二。” 证道丹丹方的事,过去了这么久,想来那位大能早就没盯她了。 忍了这些年,也该到英烈园走一趟了。 …… 鲁善很配合。 当初栗太常为防刑堂被人窥探,还另外布置了游龙百变大阵。 此阵每隔几百年,就会自主运行一次,提前为林蹊再开,故友若知,肯定欣慰。 远远的,看到刑堂上空翻涌的巨龙和因巨龙而来的各种异像,不懂的小修,都忍不住驻足。 “快看,那是走蛟成蛟时大水的异像。” 有人把给小孩说故事的地方放到了刑堂广场,“走蛟一般都是蟒蛇成精,成蛟当日,狂风暴雨,借助水势冲入山川大河之中。” “就像那里面的狂风暴雨吗?” “对!” “看着跟真的一样。”小童伸出手,“爷爷,您看,下雨了呢。” “哈哈哈!” 老头大笑,“你好好看,接下的是雨吗?” 天地之中,似乎水气繁多,但事实上,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游龙百变大阵给人的错觉。 “咦?真的不是雨诶!” 看到落在手心的雨居然没有湿手,小童乐了,忍不住仰着头,伸着舌头,尝游龙百变大阵的假雨。 季肖忍不住走到这边的时候,心甚愤怒。 他天天都在算时间。 林蹊有天道亲闺女的美称,她手上的机缘不会少,这么多年了,哪怕跟余求当年一样呢,也差不多到了快冲击天仙的时候了。 可恨,他白送她东西,现在都找不到门路。 “大长老,”一道传音符飞到他面前,无风自燃的时候,印颜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万寿宗万宗主到了,要跟您谈这次的百万灵肉。” “……” 季肖很烦。 但这又是正事,他必须回去。 要不然,小肚鸡肠马知己,肯定又要跟他装模作样好半天。 没有凶兽肉,万寿宗所谓的灵肉,他们还舍不起。 季肖很快回转。 透过镜光阵,鲁善一直在看着他。 这些年,这个混蛋常来刑堂广场转悠,他和林蹊之间…… “堂主!” 长史飞南从外面走进来,“林蹊的天劫很顺!很快就能过去了,您不用……” “不会很快的。” 鲁善瞥了他一眼,“把该撒的仙石都给我撒下去。” 他可记得,那一年,天罚狱处连着好些天的灵气漏斗。 没意外的话,当年就是林蹊在那里修炼晋阶。 现在…… 小丫头的修为,早就到了能冲击天仙的时候,可是,她一直压一直压。 原来,他还以为,她是要把基础打得列牢固一点,可是现在看,她分明是两个丹田一起晋阶。 “游龙百变大阵维持两个月。” 啊? 飞南眨了几下眼,“游龙百变大阵以前都是一个月结束的,我们现在要是开两个月,那外面的人肯定会怀疑的。” 堂主本意是要保护小丫头。 两个月就画蛇添足了。 “唔~,那暂时就一个月。” 以游龙百变大阵的异像,遮盖林蹊晋阶的天象,所耗仙石极多,能省一个月是一个月吧! “一个月后,示情况而定吧!” 希望林蹊的两个丹田同时突破的快点再快点。 鲁善站起来,“印颜那里,以后就明着盯,让她知道,我们在看着她。” “……是!” 飞南知道堂主的意思。 那个印颜比季肖还不讲究。 几次伤人,都被影卫当场拿下,还死不悔改地以赔偿了事。 可恨,那些苦主愿意跟她私了,要不然…… 刑堂的人都知道,曾经的十几起失踪案和凶杀案,都是印颜的影子。 影卫出动,原本是要拿她一个现行的,奈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真的杀人。 但凡出手相救,还没把她抓进刑堂,人家就能拿仙石拿天地灵物,把苦主家人砸得眼冒金光。 如今甚至好些低阶小修就等在她可能要走的路上,等着她出手呢。 “噢,对了,她那边若是再手痒,告诉我们的人,不必出手相救。” 什么她就是玩玩,还不太懂轻重,那是狗屁。 鲁善实在腻歪了。 不仅腻歪她,还腻歪那些个见钱眼开的混蛋。 “是!” 飞南愉快应下。 轰隆隆的雷声,从广若那里传过来,炸得世尊异常不安。 要到林蹊冲击天仙境的时候了? 只要一想到,他忙了三百多年,结果,还是这么半死不活,世尊的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涌。
第八**章 蒋十八
雷海中,正在晋阶天仙的陆灵蹊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一寒。 她几乎下意识地就瞅向了关广若的牢房。 那里虽被重重禁制包裹,但天罚狱的雷力一旦加重,依托天罚狱的牢房雷力也会加重。 所以世尊那个老东西,应该猜到她在晋阶吧? 咔嚓嚓…… 一片龙鳞被击中,陆灵蹊忍不住吸了一口满含雷力的气,瞬间从嘴巴到肚子,都痛苦起来。 哎呀呀! 不能分心啊! 她连忙闭住嘴巴寻找原先的节奏,让分散在身边不远的重影又贴近了些。 轰隆隆…… 咔嚓嚓…… 直到第九道更加疯狂的劫雷好像要把她直接炼成雷尘,重影才如龙鳞似的化成无数瓣,贴满全身。 有了重影的加入,连翻盖的龙鳞都得到了那么一丝保护,陆灵蹊算着时间,在劫雷稍为弱化的当口,收敛巨大龙身,恢复顶着两个小龙角的人身,由十面埋伏保护,如平常修炼一般,等待来自天地的馈赠。 龙游百变阵下的刑堂,灵光飞舞,好像又进入了另一种灵气盎然化境,哪怕知道它是假的,身处化境下的刑堂弟子也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 真舒服! 鲁善站在天罚狱外,脸上的笑意不由自主地加深。 到了如今的修为,身上的暗伤已经不是一般丹药能治愈的,却没想,却能在林蹊这沾上光。 果然天道亲闺女就是不一样。 鲁善就地打坐,跟着蹭一波。 陆灵蹊身上才受的雷伤,在点点灵光入体的当口,以肉眼可见的迅速愈合。 她小小地叹了一口气,很遗憾这么好的天地馈赠,师父师叔他们一点也摸不着。 她晋阶天仙,师父师叔们应该也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一起,还是一个一个来。 还有敖象和小贝,师父师叔飞升,肯定要把他们带着的。 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了,她都想他们了。 两个丹田鲸吞天地灵气的时候,陆灵蹊控制不住地想家了。 她当了仙人,爷爷和爹娘若是知道,一定高兴坏了。 还有无想老祖,还有小桂…… 想到他们,陆灵蹊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拧。 从英烈园探过证道丹的其他灵草,她应该跟无想老祖约好晋阶时间吧? 要不然,老祖糊里糊涂的…… 小小地叹口气后,陆灵蹊收敛所有心神,算计着可能将要到来的心魔。 这一会,青主儿不在身边,又身处天罚狱中,这将要来的心魔劫,是什么心魔劫? 还能给个天地酬功的悟境劫吗? 上一次,让两个圣者的打架破坏了,这一次…… 陆灵蹊觉得,她虽然只是刑堂的小小囹官,可是,对如今的仙界也是有功的。 世尊被她阴的吐血不说,她还杀了好多大坏蛋呢。 虽然杀那些大坏蛋是为了她自己的清静,可那些人总是她杀的,老天应该会认吧? 陆灵蹊在祈求老天再疼她一回的时候,却不知道,虚空中,一身白袍的虚乘,正俯看刑堂。 天仙了,小姑娘的耐心看着还好。 虚乘的须发随风飘起,眼睛好像透过刑堂,透过天罚狱,看到了那个叫天渊七界的地方。 他的徒儿,转世了吗? 当初走那一条路的时候,她有没有给自己一个转世之机? 还是…… 世人都说他是靠徒弟成圣的。 虚乘自己从不否认这一点。 他的徒弟机缘无双、绝顶聪明,比如今正在晋阶天仙的所谓天道亲闺女,好上百倍千倍。 他的修行之路,徒弟不知道吗? 美魂王跟他不是一路人,他的成圣之道,美魂王永远也学不来。 这一点,徒弟肯定也知道。 她知道啊! 她什么都知道。 虚乘缓缓地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的时候,里面已经重归平静。 他缓缓地后退,退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地方。 陆灵蹊哪里知道有大佬曾来围观过,她在努力想着天地酬功的悟境劫,上次没抓住,这一次,成就了天仙,肯定要抓住了。 可是,明明感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天罚狱的雷声,却始终没结束,好像她的心魔劫因为这天罚狱根本就不来一般。 这? 陆灵蹊的眉头不自觉地拢了拢,正要让重影带她离开天罚狱,却又感觉哪里不对。 轰隆的雷声没错,便是,周围的雷电即再不是天罚狱的紫色。 它们更多的是银白,偶尔夹杂着一两道金色。 不是天罚狱。 那这里…… 她的脑子猛地一痛,眼前发黑,四肢无力,似乎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 陆灵蹊努力睁开眼,可是,刚刚还行动自如的她,这一会,连眼皮好像都有千金重,努力好半天,就是睁不开它。 重影呢? 十面埋伏呢? 青主儿呢? 不能动,无法动,陆灵蹊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本命法宝重影,寄希望于青主儿。 可是,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神魂中怎么呼唤,没动静就是没动静。 咔嚓~ 一道电流可能打在了她的身上,陆灵蹊借着雷电的刺激,终于让眼睛睁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咦?还能动动眼皮?” 雷庭之外,说话的人声音阴戾,“看样子,还能多卖点钱。” “……” 陆灵蹊心下不由一沉。 “嗬,醒了就不必装死了。” 陆灵蹊想说她不是装死,正要再加把劲,把对方看个明白时候,琵琶骨处突然传来巨痛,铁链的声音好像响在身体里。 哗啦啦…… 那种正在被人拖行,而她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简直要把她逼疯了。 “他们说要活的。” 耳边说话的人好像是个魔鬼,“只要你活着,仙石、灵药应有尽有,呵呵,陆灵蹊,你自己知道你有多值钱吗?” “……” 陆灵蹊努力的想要看清他。 她当然知道自己有多值钱。 她手上的仙石,数以亿计。 那还是元婴的时候。 如今…… 不对,她从来没在外面公布过自己叫陆灵蹊。 所有人都叫她林蹊。 陆…… 除非有实力完全自保,除非陆望老祖非常非常厉害的时候,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用真名真姓? 哪怕义父余求知道,他喊的也是天下人都知道的林蹊。 琵琶骨处的锁链,可能带着无数的尖刺,被拖行的陆灵蹊感觉每一个被它碾过的地方,都被扎几百上千下。 好痛!好痛……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 说话的人笑呵呵的,“不过,用留影玉留下你此时的样子,那些……”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什么人?” 叮!叮叮叮…… 好像有无数剑雨从某处袭了进来。 陆灵蹊努力睁眼,可是,锁身的铁链猛地一顿,她的神魂好像都被震出来了一般,看到了被铁链穿在琵琶骨,痛苦昏迷的自己。 这? 她有一瞬间的呆滞,下意识里,就要重新扑回身体,却被一道严厉的声音打断,“快走!” 巨大的推力把她推出。 说话的人是她自己,推她走的人是她自己,“记着离……” 咔嚓~ 一道金色电弧劈来,陆灵蹊脑袋一痛在天罚狱里睁开了眼睛。 谁? 谁把她锁了? 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同了一源的神魂推着让她赶快走的时候,陆灵蹊就意识到,她陷在因果劫中。 她看到的是未来的自己。 咔嚓嚓~~~ 轰隆隆~~~~ 陆灵蹊看着这紫色的雷海,好半晌都没动。 晋阶天仙的喜悦,在这一刻,一丝也无。 …… 一个月后,收整了心情,戴着青主儿的陆灵蹊,脸上挂着很多女修都爱挂的面纱,好像闲逛一般,慢慢地往坊市南门去。 英烈园远在数万里外的留仙山。 未来如何,暂时还不能想。 有生就有死,难不成,因为知道将来总有一天要死,就不活了吗? 世间生灵都会尊循本能,努力地活着。 “灵蹊,宁老祖和陆望老祖那里,你都不报个喜吗?” 青主儿总觉得陆灵蹊晋阶天仙以后,好像一点也不高兴,“还是鲁堂主为难你了呀?” “……回来报喜也是一样。” 能不惜一切,想要买回活着的她,除了祖宗就是师父师叔们。 “这么多年都等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在乎多等一个月,两个月的。” “噢~” 青主儿的小叶子贴到她颈边,“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她其实想问她,是不是你这次的心魔劫出问题了。 但是,做为吃过她心魔的藤藤,青主儿到底忍住了。 “没有!” 憋在天罚狱几百年,重新飞到天上,俯瞰这方天地,更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之感。 陆灵蹊的嘴角轻轻上扬,“晋阶天仙了呢,我当然是高兴的。” 未来的自己虽然狼狈不堪,可是,还活着,而且,还有人在努力地想要救她。 所以,离输还早。 “我还是十阶大妖呢。” 义父敖昭修了多少年,才修到十阶的? 有如今的成就,她如何不高兴? “我就是……在那个心魔劫里找不到你了。” 啊? 青主儿呆呆的,“那我去哪了?”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灵蹊的,“你过的是假的心魔劫吧?” 她们之间的大德之契从未解除呢。 “还是你怕我问你的心魔劫,所以特意拿话堵我?” 这是灵蹊能干得出来的。 那一次就在鸿蒙珠境化龙,装着一幅恶龙的样子,当着陆爹和陆妈的面说,‘哇哈哈,林蹊的肉真好吃。’ 哼! 有本事惹,没本事收拾。 陆爹陆妈跟她拼命的时候,有本事还手,别逃啊! “灵蹊,你是不是又忘了那次差点被陆爹陆妈打哭的事?” “……” 陆灵蹊真想把她揪出来,先把让她哭一哭。 “那是我爹我娘跟我开玩笑呢。” 那次开的玩笑有点大,所以被打也只能受着。 陆灵蹊穿过云层,飞向更加广阔的世界,“不过,我这次可没开玩笑。”她认真下来,“这次的心魔劫是因果劫之未来劫。” “……” 青主儿心下一颤。 她们私下猜测宁老祖到陆家生孩子,是因为陆望老祖也曾经历过因果劫的未来劫。 正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想改变。 “我会永远永远跟你在一起的。” 青主儿郑重地道:“灵蹊,你的因果劫里,除了没有我,还看到了什么?” “唔~,暂时不告诉你。” 什么? 青主儿瞪大了眼睛,差点咬她一口。 陆灵蹊笑着飞快了些,“现在离未来应该还早。” 能那么快的寻到她,师父师叔他们怎么着也应该是玉仙修为了。 “你确定要跟我似的,先不高兴好多好多年?” 啊? 青主儿小心翼翼地问,“非……非常不好吗?” “也不是,反正我还活着,还有人正要救我。” “噢~~~” 青主儿想了想,“那……那等你修到天仙中阶再告诉我吧!” “噗!你可真会省心。” 陆灵蹊被逗笑了,“其实这样多麻烦,你还不如警醒着自己,什么时候都不离开我呢。” “行啊!” 没什么不可以的。 “以后你进天罚狱,我也跟着,我就扎根在自己的空间,不去坎七院了。” 灵蹊应该需要这份保障,她给就是。 青主儿大方地道:“或者我们多收集些避雷灵材,借那些东西,说不定我也能到天罚狱逛逛呢。” 她上来的时候,答应了师父师叔和爷爷他们,一定看好灵蹊的。 “……是个好办法。” 陆灵蹊当场在自己的储物戒指中翻找起来,“回去我们就找陆老祖,让他给你打造一个能藏藤,也能藏身的特别法衣。” “真的呀?” “当然!”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祖应该很会炼器了。 陆灵蹊脚下的遁光微微一顿,虎坤龟的龟壳给老祖了,老祖说,他需要时间好好提升一下炼器术,等别人能尊称他炼器大师,就用那龟壳给她炼一个最好的护盾。 嗯~,回去就给他报喜,顺便把那个最好的护盾,也装配上。 “陆望老祖的手艺,我不知道,你应该知道吧?” “嘻嘻~,你们都爱用假名,我一时忘了嘛!” 有其祖必有其后。 “灵蹊,这一会你叫什么?” “这一会儿……” 陆灵蹊稍为沉吟,“我姓蒋吧!”她娘姓蒋,“以后就……就以排名为名叫蒋十八吧!” 多说点数,别人一听就知道她家人多,轻易肯定不敢竖敌。 “人家就不会奇怪,你这么大的人,只有排名,连名字都没有吗?” “我十八生,十八排行,叫蒋十八怎么了?”
第**零章
留仙留仙,留住谁了? 站在留仙山下,陆灵蹊望着这个心心念念了三百年的地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灵蹊,我呆你靴子上啊!” 青主儿滑到她的靴子上,“这一路有不少灵植呢。” 树也是灵植。 留仙山上,遍植不愁木,它的果子便有镇魂之用。 “知道,你要干活了呗!” 为了方便青主儿,来的时候,陆灵蹊连靴子都换了双缠枝纹的,“好好干。” 她们忍了三百年,既然来了,当然不能空手而回。 陆灵蹊对青主儿很有信心。 证道丹的丹方她们不需要完美复制。 美魂王只需要知道它大概需要哪些灵药,这些灵药都有什么特性。 只有了解了这些,才能从它们和证魂草合成证道丹的成丹之因上,为大家寻求某一突破。 这突破可能还会带动神陨地,让它从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走出来,走到阳光下。 “嗯!那边有人来了。” 青主儿把自己变成了缠枝纹,“灵蹊,这次的名字可要保长久点。” 珍儿的名字虽然也还好,但是,云天海阁在凡城建了那么多托天庙,现在做云天海阁的弟子,也容易被佐蒙人盯上呢。 “知道了。” 蒋十八,跟陆跟林可都没半点关系。 “我没那么笨。”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青主儿当然知道她没那么笨,但是,就像宜法师叔说的,灵蹊就是事故体质。而如今的她们在仙界都弱的很,低调才是王道。 提醒完了,她缩着脑袋,观察周围的所有草木灵植。 后面的脚步声又快又急,陆灵蹊回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女孩在前面边哭边跑,两个大男人在后面气急败坏的追。 好在他们都很懂事,没在这里随意动用遁术。 “颖儿,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看到陌生人,蓄了短须的男人苦口婆心,“不就是让你嫁个人吗?卫新义一表人才,前途可期,哪里就配不上你?卫家在紫霄宗更是赫赫有名,还有一个未来必定会成为金仙大修的卫九锡。 人家若不是看在二弟面上,你以为你是谁?人家认识你个屁,二弟若是有灵,肯定也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就是啊,好妹妹,我们赶快回家吧。” 青年男子亦是一脸急色,“你这样跑过来,叔叔英灵不远,必会伤心的。” “什么一表人才,什么前途可期?” 女孩珠泪滚滚,“你们还不是看中了卫家给的聘礼吗?别当我不知道,卫新义处处留情,光侍妾就有五个了。 父亲若在,哪怕穷死,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可是叔叔去了呀!” 青年男子的眼睛红了,“不同意卫家的婚事,我们家的茶园就要保不住了。” “那关我什么事?” 女孩怒而回头,“茶园是谁押到赌场的?你们不赌,谁能抢我们家的茶园?” “……我以后再不赌了。” 短须男子很是黯然,“乖颖儿,你就帮帮大伯,帮帮我们章家,那茶园可是我们家的祖产啊,没了祖产,我们家哪里还能再叫凌河章家?我们一大家子的人,又能往哪里去?” “呜~~~~” 女孩哭得痛不欲生,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超过了陆灵蹊。 两男子无奈地紧追其后,很快也超过了她。 人家的家务事,陆灵蹊无意插手,干脆走慢点。 “灵蹊,他们说的卫九锡,就是那天,你在托天庙见到的卫九锡吗?” “应该是的。” “那这个章家肯定是非常非常小的世家。” 青主儿小小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卫家也是,照顾人家有的是办法,干嘛非要拿一个有一堆侍妾人的搞联姻啊?” 大家族肯定能寻出几个洁身自好的子弟。 “这不是恶心人吗?” 能怪人家哭得那么伤心嘛? “……” 陆灵蹊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能说什么呢? 这里不是天渊七界,要不然,还能干涉一下。 “英烈园有四大守园人,据说都是金仙大修,那叫章颖的女孩往这里跑,应该也有向他们求援的意思。” 毕竟那女孩才是英烈园英烈的后人。 守园人对她肯定要照顾一些的。 “卫家在紫霄宗好像也不是多大的世家。”陆灵蹊曾听张穗提过一嘴,“只是,出了一个未来可能很厉害的卫九锡。守园人帮着说一句话,应该不是太难。” “那……” 青主儿正要再说什么,突然若有所感的和陆灵蹊一起抬头。 一道遁光从她们的头顶一闪而过,好像一点也没顾忌修仙界默认的不能在留仙山飞行的规矩。 这也太不像样子了。 陆灵蹊眉头刚蹙,就见前方一道灵光闪过,那遁光上的人‘哎哟’一声,直直摔下。 “卫新义,你想死吗?” 卫九锡大怒的声音,在更上方响起,“想死给我滚回家去死,别污了前辈们的眼。” “哎呀,不是。” 卫新义痛声哀叫,“四伯,我是追着章颖来的,章颖,我没有对前辈们不敬的意思,我追来是想告诉你,别惊动章叔英灵,你不喜欢我有侍妾,回家我就遣送。” “好好好,颖儿,你也看到新义的诚意了,乖,我们回吧!” 章家老大又在那里劝了,“卫道友,别怪新义,新义有此心,我家二弟定不会怪罪。” “章颖,我发誓,只要你嫁给我,以后,你家的事,就是我家的事。此生此世,我卫新义,也只有你一个道侣。” 追妻都追到这里来了。 陆灵蹊也是无语。 “……卫九锡卫前辈,我不喜欢他。” 章颖无视卫新义的誓言,只盯卫九锡,“卫家想要照顾我家,我章颖感激不尽,但是……以这种好像逼婚的方式,请恕章颖无法接受。” “颖儿,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吗?” 章家老大又气又急,“卫道友,你别听她的,她现在是在跟我呕气,回头……” “大伯,我没有呕气,我是认真的。” 看到从英烈园下来的几个紫霄宗弟子,章颖大声道:“不晋玉仙,我绝不嫁人。” 晋了玉仙,章家也没人能逼得了她了。 “我是要到外域战场的。” “你现在才是化神后期。” 章家老大更气了,“你以为成仙那么容易?你知道天多高,地多厚吗?哪怕你爹在这,他也不会……” “我爹最疼我,我不愿的事,他绝不会勉强我。” 章颖一口打断,转身朝沉下脸的卫九锡拱手,“还请卫前辈成全。” “……” 卫九锡瞟了眼面露愤怒、尴尬的堂弟,慢慢点了头,“我知道了,新义,马上回家,与章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不……不行啊!” 章家老大痛呼一声,“卫道友,我家的茶园,我家的茶园被义和赌档收了,婚事作罢,我家茶园怎么办?” 他朝紫霄宗在此一众不停拱手,“卫道友,这婚事不能做罢啊!她小孩子不懂事,我……” “义和赌档?” 卫九锡瞟了眼慢慢走上来的陌生人,嘴角晒然一笑,“行了,章道友的事,我知道了,看在已故章道友的面上,这件事,我卫家帮你承下了,以后……道友不要再赌了。” 这一会,他心中是愤怒的。 章家这几个人,早不往这里跑,晚不往这里跑,偏偏在他们代宗门祭拜的时候过来。 守园的于前辈,就在那里盯着呢。 “多谢!多谢!” 章家老大把头都弯到了地上,“启儿,颖儿,快!快谢谢卫道友!” “不必了。” 卫九锡温声以灵力托起,“新义,替我送三位道友一程。” 丢下这句话,他转身走向盛开几人。 陆灵蹊慢慢的走上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又跟这几个人碰上了。 “三位道友,请吧!” 卫新义红红白白的脸,好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声音带了种特别的尖利。 “不用,我要祭拜我爹。” “呵呵!”章老大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不敢劳烦卫道友,对不住卫道友,我……我们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是要去祭拜一番的。” “……” 卫新义深深看这三人一眼,拂拂衣袖,一言不发的一个人慢慢往下。 陆灵蹊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往旁边站了一点,这才重新抬脚。 上次遇到卫九锡时,没得太平,这一会…… 她很自然地避过这边的门,从英烈园外转着往东边的门去。 为了方便天下人祭拜,英烈园有东南西北四道门,现在身处,却是北门。 顺着石板路,走在幽静的英烈园外,陆灵蹊很无奈。 “那是盛开吧?” 青主儿看到盛开了,“灵蹊,你以后变回珍儿的时候,可以跟她多套套交情。” 他们当初在盛开处,可是拿骷髅蝗卖了不少仙石。 “知道。” 陆灵蹊和青主儿在识海中说话,“不过主儿,我们到这里,不是来交友的,你现在要看的是这里的灵植。” “我看着呢。” 居然怀疑她的专业技能? “一路上来,我看到了十五种灵植,除了不愁木,其他都是常见的外伤药,有四种还有微毒,正常都是不能入神魂类的丹药。” “都用玉简记下来。” 丹药是个神奇的东西,有时候,药性相反的灵药,相结一处时反而会另起一种药性。 “我又不傻!” 青主儿对她很无语,“早记下来了。” “噢~,那你当我没说。” 陆灵蹊看到前方一个扫地的老者,很小心的连神识中的通话都暂停了。 青主儿也不敢说话了,扫地的老者和那把扫帚都很古怪,石板上的落叶和灰尘什么的,在触到扫帚时,好像凭空消失了般,什么都没落下。 她小心地趴在陆灵蹊的脚上,生怕被那扫帚触到。 陆灵蹊感觉到她的害怕,不自觉地多提了份小心,从老者身边过。 老者好像没看到她,麻木地扫着他的地,直到她转过弯,才直起腰,抬头看向她离开的方向。 “老于!” 耳边传来一个闷闷的声音,“那女孩有古怪。” “噢?什么古怪?” “她身上……,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 老者笑笑,“人家一路上,可没半点不敬,所以呢,你好奇也好,我好奇也好,都只能干瞅着。” 什么嘛? 他手上的扫帚动了动,又哗哗地带着他的手扫了几下地,“我有说要干什么嘛?” “没有更好。” 老于收敛笑容的时候,又重回麻木样,“赶快扫吧,我们的活还多着呢。” “什么叫我们的活?” 扫帚加大了力度,“分明一直是我一个人的活。” “你叫人?” “……”回应他的是更大声的哗哗声。
第**一章
原来天仙真的只能叫小天仙。 陆灵蹊带着青主儿以最快的速度逃开那一人一扫帚。 “那应该就是守园人。” 现在想想,章家和卫九锡一行人能在北门碰到一块,最后还你好我好,完全因为那老头就在不远的地方。 嘶~ 仙界真是太不好混了。 稍不注意,可能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卖的。 “金仙大修。” “……是不是金仙大修我不知道,但是他的扫帚……”青主儿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很古怪,我感觉它好像看到我了。” 什么? 陆灵蹊惊讶不已,“不是人看到你了,是扫帚看到你了?” “是!” 青主儿瞄瞄四周,确定周围再没人的时候,在识海里细声细气地回答她,“不是人看到我,就是那扫帚。” 陆灵蹊咽了一口唾沫,“……是扫帚成精?” “应该是的。” 青主儿以极快的速度从她的靴子爬上来,“而且还是个有杀气的扫帚精。” 那一会的害怕一直到现在都没消下去呢。 “灵蹊,祝师父和宁老祖那里,有跟你说过这样古怪的扫帚精吗?” “没!” 如果听过,肯定要回来跟青主儿说的。 陆灵蹊问,“不过一把扫帚怎么有杀气的?” 如果是剑、刀、枪什么的有杀气,她还不奇怪,可是一把扫帚…… “它怎么有杀气的,我哪知道?” 青主儿心有余悸地往她们的来路看了一眼,“我从它身边过的时候,感觉它的脾气暴的很,一个不好,就有可能把我扫下来,跟我干一架。” 虽然在自己家,她算是老大,可是,前提是葵葵、踏雪他们都太笨。 而且,他们在自己家的地盘打架,再怎么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更不用担心被别人捉去炼器、炼丹了。 可是这里…… 云天海阁和仙上楼虽然也算是靠山,可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在家的时候,哪怕把天捅破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她们都知道,师父师叔们一定会尽全力帮忙兜着的。 “我可能打不过它。” 灵蹊肯定也不能跟人家守园金仙比。 “灵蹊,你说,它会不会告诉那位扫地的守园前辈啊?”青主儿担心的很,“我们……我们要不要再换个样子过来啊?” 下一次,再不弄什么缠枝纹了。 青主儿觉得,她们可以让炼器师在靴子的后脚跟处,弄个小空间。 “……如果告诉,这一会肯定已经告诉过了。” 陆灵蹊脚下一顿,很快又加快速度,“英烈园不同于他地,我们来了连拜都不拜一下就马上跑,反而有可能让那位守园前辈生气。” 看守英烈园,应该不是一个多有油水的活。 可是身为金修大修,人家还能拿着成精的扫帚扫地,想来也不是那等唯利是图之辈。 “我们动作快点,避开北门就是。” 绕了四分之一圈,陆灵蹊很快就带着青主儿从东门进了看着还没什么人的英烈园。 园门两边,龙飞凤舞好像要透体而出的槛联,让陆灵蹊忍不住驻足。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轻轻念出两边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陆灵蹊的心中突然升起无边的战意,好像它们每一个都飞了出来,飞进了她的身体里,让血液沸腾,让神魂亢奋,那种恨不能马上出手,跟人打一架的感觉,不停地鼓荡着丹田灵力…… 远在北门快速扫地的扫帚忽然顿住,老于松口气,才要活动活动他的老胳膊老腿,就若有所感的望向东门方向。 紧接着,他的面色一变,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代表紫霄宗过为的祭拜的卫九锡几人,才在巨大的英烈塔前住脚,把准备的祭品摆上,就觉得,刚刚还庄严肃穆的英烈园,好像不太一样了。 杀!杀杀…… 天地虽无声,可是,他们好像进入了一个恐怖战场。 无尽风暴和滔天巨浪轰隆隆的绞杀在一起时,两个御使它们的修士也刀剑相对到一处。 那极速碰撞的声音,好像要把天和地都撕裂开来。 远处战场上,拼命的众人没有一个停手,只是…… 看到其中一个修士的胳膊在刀影下一闪掉落的时候,又迅速长出一条新的来,卫九锡的目光不由一凝。 传说,佐蒙人刚入这片宇宙的时候,仙界各方在外域战场与他们正面相抗。 那一战…… 人族仙人们,虽然个个悍不畏死,可是,不知佐蒙人死点的他们,最终以陨落万多人的代价,把入侵者拦在了外仙域。 大地渐被鲜血染红,绝望下不惜自爆的仙人,却没能把对手带走,人家哪怕被炸成了碎块,也在转眼之间,重新长出一模一样的身体。 卫九锡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红了。 原地站立的他们,好像忘了他们是谁,拎着自己的扇、刀、剑……也冲进了战场。 他们是如此,被槛联带进战场的陆灵蹊更是如此。 一场持续八天八夜的大战杀得天地无光,似乎每一片土地都浸染了战友的鲜血,佐蒙人退开了,可是……没人欢呼,还活着的人,每一个都眼含热泪。 他们不甘心。 好不甘心。 呼啸而过的风声,好像都带着死难战友的呜咽。 远远赶来支援的修士和妖王们,个个沉默着,他们走进战场,努力分辨死难战友的气息,捡起他们死了也圆瞪双眼的尸体,一具又一具,一具又一具…… 筋疲力尽的盛开,抱着自己的剑,坐到战友尸体前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看到了她自己。 那个死了,都没找到完整脑袋的自己。 这……不对啊! 她柱着自己的剑,慢慢走到那具尸体前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好半晌茫然回头才发现,原来,她死了,与她一样站在这里的,都是死人。 呼呼呼~~~~~ 风声在替他们呜咽,雨声在替人他们哭泣! 不肯走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们,让他们恨不能就溶进这片土地…… 当!当当当…… 远处的钟声在卫九锡疲累,想要躺倒沾满了自己鲜血的土地时,响进了识海。 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他不是他。 这场万仙陨落的大战,是佐蒙人刚入这片宇宙之时。 这里是佐蒙人再不敢踏入的仙陨地。 是外域战场上,人族再不需要防守的地带。 是为当年的仙界,争取出时间,研究洗眼灵水的地界。 他……他是卫九锡,是奉师命,与师弟师妹一起到英烈园祭拜的紫霄宗卫九锡。 当~当~~当~~~ 悠扬的钟声,响在英烈园中。 陆灵蹊挣扎着醒过来时,法衣几乎都能拧出水来。 她好像真的经历了一场大战,累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主儿,你还好吗?” “……不太好。” 青主儿的声音沙哑,“灵蹊,我打了好多场好窝囊的架,我……我都死了。” “我看到了。” 陆灵蹊靠着槛联缓缓坐下来,“我看到你被那些人用火烧,用雷劈,用刀砍……” 哪怕陷进那样可怕的战场,她们好像并不认识,可是,神魂中莫名的亲近,也让她们无数次的拼死想要彼此救护。 “你不应该回回都帮我挡着的。” 陆灵蹊眼中水光陡现,在老于拎着扫帚过来时,迅速仰头咽下了。 虽然很累很累,累得倒下可能就趴不起来,见到那把让青主儿害怕的扫帚,她也咬着牙迅速爬站到一边,给他们让开道。 “怕我?” 老于没走,扫地时的老朽样子,好像也不见了,“知道这槛联的由来吗?” “不……不知!” 陆灵蹊发间还有汗水流下,忍不住看了一眼槛联的时候,心跳一下子都不规律了,“前辈,我……我没碰它。” 字还是那些字,可是,现在的字,好像跟之前又不太一样了。 它们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恨不能杀出来。 现在的字,每一个似乎都圆润了些。 “呵呵!” 老于面上带笑,可是,笑着笑着,眼中的伤感却再也掩不住,“这世上,只有它们碰人的,没人能碰得了它们。” “……” 陆灵蹊的眼睛,在他摸过的鬼雄二字上停留了好一会。 确定这字,真的不一样了。 之前的鬼字,笔劲如刀如箭,似乎要从槛联上冲杀出来,但现在,笔劲真的圆润了好些,能老老实实的呆在槛联上,看着……似乎是飞不动了。 “你在战场上,打了多久的仗?” 打了多久? 陆灵蹊的脚动了动,感觉靴子里面都是汗,“好像……好像打了几百场。” “几百场?” 老于的目光不由闪了闪,“最后一场,你见到了什么?” “见……见到了红衣小队死守麟谷。” 那里,她和青主儿还是队友,虽然已经知道佐蒙人需要破开死点才能杀死,虽然隐隐的感觉自己另有杀他们的办法,可是,她就是用不出来。 在那里,她……不是她。 “他们……”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虽然有一队八臂猿驰援,可是,还是都死了。” 其中的一个八臂猿长得好像猿王叔叔。 他是为了救她,才死在她面前的。 陆灵蹊长吸一口气,看向这位前辈,“前辈,我……我在这里,是因为槛联上的……碰了我吗?” “不错!” 老于点头,“恭喜你!” 看着面前的女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 没有真正到战场,经历过大战的人,是不可能支撑到麟谷一战的。 正常,在前面的百战,就差不多要累死了。 能坚持到麟谷大战的,目前为止,除了这小丫头,仙界只有两个人。 “你叫什么?” 啊? “蒋十八。” 陆灵蹊暗暗给自己打了几个净尘术。 几百场大战,她都用不出十面埋伏,虽然大都用的是大刀,可是,偶尔也用枪、印、铃铛什么的。 陆灵蹊知道,这确实是值得恭喜的一件事,因为,它在帮她积累战斗经验。 “蒋十八?” 老于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用的是假名吧?” 啊? 陆灵蹊目瞪口呆。 老于看她的样子,又问一句,“散修?” “……是!” 陆灵蹊想说不是的,可是,在这老头好像平凡无奇的目光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撒不了谎。 “唔!” 老于点点头,“之前你从北门上来,为何要转到东门?是因为卫九锡他们吧?他们是紫霄宗弟子,知道,他们为何会来英烈园吗?” “……” 一时之间,陆灵蹊不知道该怎么说。 “各大仙宗,每隔百年,都有强行的任务,就是派门下进过战场的核心弟子,来英烈园祭拜。” 老于看她虚弱的样子,抬手送出一个蒲团,“先坐。” “多谢前辈!” 陆灵蹊看着他坐下来,深施一礼也跟着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