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学校
就冲着老爸这眼神，方辰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不过，前世没有这一出啊，老爸一直干到六十岁才光荣退休。
方辰又一次感觉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动了。
不过，他心中此时着实感慨莫名，五味杂陈，他忽然发现老爸是个纯人，是一个四十岁，还依旧怀揣儿时梦想的人。
现在想来，老爸一直以来，好像就做过两件事情，看书，写文章。
甚至到老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指点他孙子写作文。
这是一件极为难得的事情，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朝着儿时的梦想努力前进，矢志不渝，终身不悔。
而且，爷爷刚才也都说的很明白了，阻止人们完成梦想的，除了自身因素外，剩下的不就是钱了吗。
而他方辰缺钱吗？
不缺的。
别的不说，就老妈放在盒子里的那手镯，卖了的话，都够他们吃一辈子的。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方辰还是觉得扎心的很啊，怎么回来一趟，自己身上的担子又重了。
第二天，一早。
方辰站在洛州一高大门口，呆呆的看着高高的门头，但是脚步却一直舍不得往里面进。
此时方辰的心情十分的矛盾和挣扎，他明明可以不来学校的啊，为什么他会鬼使神差的跑到这里来？
有哪个学生是本来可以不上课，还主动往学校里进的，这不是虎口投食吗。
真见鬼了！
“娃娃！”
突然一阵欣喜的叫声从背后传来。
方辰扭头一看，只见苏妍蹦蹦跳跳，无比兴奋的朝着他跑来。
婴儿肥的脸蛋上堆满了欢喜的笑容。
方辰一瞬间就释然了，原来如此，他来这，就是为了看到这副笑容的。
就这笑容，已然值得他此时站在这里。
想到这，方辰的面色突然一滞！
呸！呸！
自己想什么那，这是犯……犯法的！
自己只是把苏妍，当做妹妹而已。
对，妹妹！
方辰暗自强调着。
没在意方辰的脸突然变的扭曲和尴尬，苏妍一脸笑意的打量着方辰，笑嘻嘻的说道：“娃娃，不错啊，算你还知道遵守约定，值得表扬！”
她的心里拼命的告诉自己，要矜持，要淡定，要淑女，不就是葛朗台回来了吗，有什么好高兴的。
可是她现在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就是想笑，就是高兴，就是有种要放飞自己的冲动。
早上的时候，她还在想，葛朗台会不会回来。
“跑的那么急干嘛，头上都是汗。”
说着，方辰的手轻轻的拂过苏妍的额头。
苏妍感觉浑身不由的一颤，仿佛被电流从体内穿过一般，被方辰拂过的地方麻酥酥的。
也不知道是跑的热了，还是怎么，苏妍的脸瞬间就红了。
“给，这是给你带的礼物。”方辰将手中的稻香村递给了苏妍。
苏妍接过稻香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线，这模样真是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就如同吃到小鱼仔的猫咪一样。
之前什么生气啊，全部都不翼而飞了。
又或者说，见到方辰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把之前要好好收拾方辰的誓言，都忘掉了。
迫不及待的打开糕点，苏妍美美的拿起一块桂花糕，吃了一口，又酥又软糯，甜滋滋的。
而且仿佛心里比嘴上更甜。
“真是个小猫，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方辰笑着，帮苏妍将嘴角的碎渣给抹干净。
苏妍也不在意，甜甜的一笑，就专心致志的吃自己的糕点。
所有门口看到这一幕，方辰和苏妍的同班同学们，不由的心里一咯噔！
大新闻啊！
方辰和苏妍居然早恋了！
不过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扰他们的，甚至都偷偷摸摸的躲着方辰和苏妍走，生怕让方辰和苏妍注意到自己。
好像做错事情的人是他们一般。
这两位大佬，就是单独一个，他们都惹不起，更别说强强联手，珠联璧合了。
回到班里，老刘看了方辰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仿佛方辰压根不存在一般。
一下课，刘向阳就迫不及待的窜了过来，向方辰打听，他们这趟燕京之行。
得知李启明居然在跟着赵大哥学车，而且只要学成之后，方辰就找人给他弄张驾照，而且最厉害的是，方辰居然已经都有驾照了，刘向阳快后悔死了，现在他们三个人，就他的驾照遥遥无期了。
方辰给李启明承诺过了，只要赵大哥说他合格了，自己就给他弄驾照。
这事他打算托方和光办，反正在交警队也有方和光的战友。
至于说李启明年龄不到的事情。
开玩笑，都快两米高了，只要证件上写的是十八岁，谁敢说未成年，打死他！
“大头，早知道这样，我说什么都不在这破地方坐着。”刘向阳懊恼的说道。
“学习总有学习的用处，大个是真没办法了，要不然，我绝对不会同意他不上学的。你看我这不一回来，就赶紧来学校了。”方辰说道。
方辰这话说的是脸不红，气不喘的，要不是今天鬼使神差的，打死他也不会来学校。
闻言，刘向阳的脑袋一垂，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下了学，方辰刚准备宣布大吃一顿的时候，苏妍一把将他按住了。
“吃饭去啊？今请你吃小碗汤，连汤肉片，蜜汁红薯，小酥肉……”方辰诧异的说道。
听着方辰报菜名，苏妍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但还是很坚定的看着方辰。
方辰今天也是奇了怪，平时不是一喊吃饭，小恶魔最积极吗，难道转了性了？要不就是发烧了。
一把拍开方辰的手，苏妍说道：“今天，你不把这些卷子给做完，你就别想走了。”
说着，苏妍从抽斗里一掏，竟然拿出了七张卷子。
方辰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这是在逗自己吗，居然让自己写卷子。
这是写完七张卷子，就能召唤神龙吗？
“要不，咱明天？”方辰告饶道。
“不行！今天写不完，你就别走了。”苏妍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泪如雨下
方辰感觉神情一恍惚，那个熟悉的小恶魔又回来了。
他就知道，自己今天见的那个乖巧可爱的苏妍就是个假象！
“大牙，你去买饭去，今天娃娃要挑灯夜战。”苏妍又吩咐道。
刘向阳听了这话，赶紧点了点头，给方辰丢下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直接溜了。
不要怪他死道友不死贫道，苏妍他是真惹不起，前一段时间，苏妍每天的逼问，都快把他给逼问疯了。
看着苏妍一幅死不肯退让，自己不写就决不罢休的模样，方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得！他写！
七张卷子啊！
在语文和英语作文不写的情况下，方辰以极快的速度做完了七张卷子，一共不超过三个小时。
至于说成绩吗？
看着苏妍越来越黑的脸，就知道方辰的成绩如何了。
将最后一张生物卷子改完，然后算完总分，苏妍一言不发的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表情严肃，充满阴霾，就如同一朵吸饱水汽的黑云。
方辰看了下总成绩，376，距离400分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如果算上作文的话，大概能有个四百二三十分左右。
说实话，方辰已经对自己的分数很满意了，这差不多算是他这三个月没事就复习功课的成果了。
他重生回来的时候自己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分数，也就能考个三百五六十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六七十分，他已经很满意了。
当然了，距离他期末考试，五百八十多分的成绩来说，着实差强人意，甚至说天塌了都不奇怪。
“咱别这样，我考的不好，你平时不是挺高兴的吗，这该难受的人是我才对啊。”方辰有些手足无措的安慰道。
方辰这话一出，就如同开了水龙头一般，苏妍的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似乎怕丢人，苏妍不停的抹着眼泪，可是这眼泪却越来越多。
刚开始不过是毛毛细雨，很快就小雨转大雨，紧接着就变成了暴雨。
“本来应该是……是这样的，你以前考砸的时候，我可高兴，可……开心了，可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开心。”苏妍也放弃了挣扎，边哭天抹泪，边哽咽的说道。
方辰顿时一脸的黑线，这小恶魔的心坏透了。
至于说刘向阳和李启明两人则已经躲的远远的了，这是诸神之战，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掺和的。
“我应该高兴起来的，可我现在就是难过，也控制不住，我不喜欢我现在这样。”苏妍语无伦次的说道。
方辰的脸更黑了，合着苏妍并不是为自己难过，而是为自己那么难过而难过。
“那你以后还考大学不了，才考这么点分，你还上什么水木？你个大骗子！”
越说苏妍哭的越伤心。
“我不骗你，我说了我要上水木，我一定会上水木的，你要相信我。”方辰只能继续安慰道。
“你怎么保证，你就这点分。”苏妍哽咽了一下，一脸不信的说道。
方辰急中生智的说道：“你知道我从楼上摔下来，脑袋磕出了点问题，有部分记忆丧失掉了。”
“真的？”
一下子，苏妍也不哭了，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辰。
方辰的心里有点抓狂，要不是为了哄这小恶魔，自己何苦这么糟践自己啊。
自己扯的谎，跪着也要说完。
“在这事上我能骗你？摆摊的时候，你也见过我学习吧，而且去燕京的时候，我也有学习，这个大个能给我作证，大个……”
方辰四下扫视，教室里别说李启明了，就连刘向阳都跑了，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苏妍歪着脑袋，撅着嘴，仔细的思考，好像这事是有的，虽然方辰大部分的时间，都如同一条死鱼躺在躺椅上，可是有时候还是会翻几页书的。
“再者说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就算是三个月没学习，也不至于说考的那么烂吧，真就是一部分的知识点从我的脑海中消失掉了的缘故。”
“这其实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三个月前的时候，我测试了下自己，带上作文，才能考三百五六十分而已。”方辰辩白道。
苏妍缓缓的点了点头，虽然她感觉有些的不对，但是想了想，好像是那么个道理。
要不然没理由的，方辰不应该一下子考那么差的。
“放心吧，我成绩一定会追上去的。”方辰拍了拍苏妍的脑袋。
狠狠的瞪了方辰一眼，苏妍没好气说道：“我管你那，考的越不好，我越高兴！”
“既然不哭了，那咱就吃饭去？”方辰试探的问道。
“走吧，快饿死我了，都怪你！”苏妍揉着咕咕叫的肚子说道。
方辰长吁一口气，好不容易算是将这小恶魔给哄好了。
他再次确定，女性是个很麻烦的生物，小萝莉更是。
叫上躲在操场上的李启明和刘向阳，四人一行去吃饭了。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刘向阳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好久没吃这么舒坦了。”
方辰他们都走了，他就是想找人吃饭也找不到，而且为了考上大学，他也算是拼了老命。
“对了，老高，高胖子，高伟你们记得吗？”刘向阳突然说道。
方辰点了点头，“记得啊。”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老高在他这中了一万块钱之后，又替他姐夫给了他一万一，算是玩了把狸猫换太子，成功的把一万块钱给洗白了。
“我前一段看见老高在呼哧呼哧蹬着三轮给人家拉煤，模样也看着憔悴了不少，身材也消瘦了。”刘向阳唏嘘的说道。
老高一掷千金的场面，他可是见过太多太多了，当时见老高沦落都这种地步，他还有些心酸的感觉。
“他不是管食堂的科长吗？”李启明惊奇的问道。
“已经不是了，如果是的话，他会干这事？他姐夫倒了，连累他科长的职务也丢了。”刘向阳说道。
“他姐夫是怎么倒的？”方辰诧异的问道，在他感觉中，老高的姐夫，绝对是一位老谋深算的存在，这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操作，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真是绝了！
第一百零九章 幕后黑手
刘向阳四下瞧了瞧左右，见没人注意他们，然后示意众人附耳过来。
他小声说道：“听说市里掌握他贪污的证据了。”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他们还当刘向阳掌握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了，合着就是这个。
要是没有一点证据，市里怎么会动前焦新立这个已经算是高干的厂长。
只不过，方辰摇了摇头，他前世的时候没听说过焦新立被抓啊，应该是安安稳稳退休了才对。
现代洛州的发展，就是在以一五时期，苏维埃援建项目中的六个作为基础发展起来。
全国一共就156个项目，洛州占据了6个，在全国仅次于冰城，玄菟两城，和奉天旗鼓相当。
焦新立作为拖厂主要领导，如果倒了的话，在洛州可是一件大事情，方辰不可能没有耳闻。
难道自己的蝴蝶翅膀又扇动了？
“说来，也是蹊跷，强子本来也没什么事，结果八竿子打不着的市局局长，突然要查他，这一查才查出了问题，要不然现在强子恐怕也放出来了。”刘向阳唏嘘的说道。
方辰点了点头，他这重生回来，怎么净碰见这前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前世强子都混到亿万富翁，五十多岁的时候才被抓。
可谁也没注意到，苏妍正在努力的缩脖子，企图把自己缩的小小的，最好能让所有人都看不见她最好。
别人不清楚，她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如果不是爸爸和陈叔叔谈话的时候，她闯进去，说了那番话，强子肯定不会被严查啊。
而焦新立的事情，也是在父母对她进行三堂会审的时候，她坦白在跟方辰他们这些天都干了点什么的时候，说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两件事，她才是幕后黑手？
苏妍一下就凌乱了。
饭过五味，茶过三巡，饭足茶饱之后，李启明和刘向阳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方辰则继续接过送苏妍回家的重任。
只不过，方辰惊奇的发现，苏妍这一路上一言不发的踢着石子，但又不是那种闷闷不乐，生气的那种。
反而有点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不好言语的事似的。
可他问苏妍的时候，苏妍却什么都不说。
一直到了市委大院门口，苏妍朝着方辰威胁的挥舞了拳头，“下次，你要是考不到原来的分数……”
说到这，苏妍话音一顿，她自己都发现这样是太难为方辰了。她无比同情的看了方辰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如果比这次没有进步的话，我就揍死你！”
方辰的内心有些抓狂，他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痛苦了，苏妍居然真的相信了他说的话。
而且还要揍死他，就苏妍的小拳头能揍死谁啊，他就是站着不动，苏妍都打不破他一层皮。
可是看着苏妍期许的小眼神，方辰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苏妍朝着方辰挥了挥手，欢快的跑进了大院内。
方辰笑了笑，真是个小孩子。
看着这一幕的苏爽，在车里也快抓狂了，方辰这小子，怎么又出现了！
方辰的消失，好不容易让他舒心了不少，可是这才刚过一个月，方辰居然又出现了。
在家里待了两天后，方辰和爷爷就踏上了回村的路。
方辰没回家休息，而且朝着后面一排的房屋走去。
没走两步，方辰就正好碰到了吴茂才。
“九爷，听说您和四太太爷回来了，我正准备去看您和四太太爷那，您怎么跑到这了。”吴茂才笑着说道。
“走，先不去看我爷爷，先去看看你外公。”
吴茂才一下就慌了，赶忙说道：“家里太脏，太黑，太乱了，您就别去了吧，等改天我把屋子收拾收拾之后，您再来。”
“就今天，明天咱们就准备走了，再回来也不知道是多少天之后的事情了。”
方辰不由分说的拉着吴茂才朝着深处走去。
瞎子哥的家，和方辰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破旧矮小的大门，一进去之后，穿过狭窄逼仄的过道，就看到了一个不大的院子。
阳光照射过来，才感觉好一些，不过其中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破瓶子，废纸，烂塑料等等，瞎子哥就是倚靠捡破烂为生。
吴茂才一下就羞红了脸，“九爷咱别看了吧，咱改天再来。”
他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哭腔，满是祈求的意味，仿佛他内心最脆弱，最敏感，最不愿意让人所见到一面被轰然揭开了一般。
“二福，谁来了。”
从昏暗的土胚房内，一个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皱褶遍布全身，驼着背，眼珠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福哥，是我，小辰，我过来看你了。”方辰大声喊道，他知道近些年，瞎子哥不但眼睛瞎了，就连耳朵也不好使了起来。
“小辰啊，来，过来，来哥这坐。”来福的脸上瞬间就堆满了笑容。
两步走了过来，拉着方辰的胳膊，就往屋里拉。
吴茂才见状，只得跺了一下脚，无奈的跟了过去。
从匣子里，来福抖抖索索的掏出了一块芝麻糖，递给了方辰，“吃，快吃，这是你最喜欢的芝麻糖了。”
方辰咬了一口，真酥，酥的掉渣，也真甜，是小时候的味道，他小时候每次来，瞎子哥就给他芝麻糖吃。
来福用手在方辰的脸上摸了一遍，笑着说道：“小辰现在也长大了，变俊了。”
聊了几句，方辰从兜里掏出了七千块钱，递给了瞎子哥，“哥，这钱你拿着。”
来福摸都没摸钱，就赶紧手一推，“哥不能要你的钱，四爷每年给的钱，我都受之有愧，哥怎么能再要你的钱，而且你带着二福挣钱，我还没谢谢你那，要不是有你，二福说不定现在就已经饿死了。”
“现在二福已经大了，也会挣钱了，从明年开始我已经不打算要四爷的钱了，所以说你的钱，我就更不能要。”
“九爷，您给我的那三千块钱，我给了外公两千，真够花，不用您给钱。”吴茂才也急了。
“来福哥，这是二福自己挣的钱，你就拿着吧。”方辰抓住来福哥的手一把将钱拍在他手里。
此话一出，来福和吴茂才顿时愣住了。
第一一零章 托孤
方辰笑了笑，然后扭头对着吴茂才说道：“二福，我给大个一万块钱，就给你三千块钱，你心里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吴茂才面色微变，赶忙说道：“九爷，您能给我三千块钱，那是看的起我，是看在我外公的面子提携我，我心里怎么可能有敢埋怨您的地方。”
“在整个洛州，能一个月赚三千的，屈指可数，我二福要是不知道感激您，我狗屎都不如啊。”吴茂才的眼泪都飙下来了。
他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别说一个月三千块钱，之前就是一个月一百块钱工资的活都没人请他去干。
他心里就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也不过是觉得九爷对李启明和马昀太好了，给他们的钱太多了。
如果李启明跟他一样，哪怕都降到一千块钱，马昀两口子给个四五百的，他都愿意。
当然了，假如他的工资比李启明他们稍高一点，他就更高兴了，这也是他最大的愿望。
“不用急，你就是这么想其实也应当，你和大个干的活一模一样，凭什么大个能拿一万，你才能拿三千，这不公平。”方辰笑着说道。
“九爷！”吴茂才喊了一声，眼泪就从眼眶中不由的漫了下来。
说实话，他在李启明他们面前，一直有自卑感，人家是城里人，而且还是九爷的同学，和九爷一直从小玩到大的。
他就是个无所事事的混子，整天偷鸡摸狗，说个不好听的，就连城里的狗都嫌弃他。
也就方辰愿意把他当人，不嫌弃他，还给他高工资。
所以他一直都不敢争，哪怕是知道李启明和他干的一样的活，却拿不一样的钱，哪怕是他心里也想去学车，可他提都不敢提。
“只要你和大个干的活一样，你就应该拿和大个一样的钱。”方辰斩钉截铁的说道。
如何分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旦分不好，那就乱了。
正所谓不患寡患不均，不管别人是怎么分的。
在他这，干多少活就分多少钱，说是多少就是多少。
之前是答应了李启明和刘向阳，给他们分成，所以他俩的钱比吴茂才多那么多。
而这次，说个不好听的话，如果全赔了，方辰还是会拿出钱给他们的。
毕竟他们干活了，就应该给钱，亲兄弟明算账。
至于说方辰，点子是他的，决策也是他的，资金也是他的，风险更是他的。
按照rcl收益顺位，风险大于资本大于劳动，他付出了风险，资本，劳动，而其他人只付出了劳动，那他就应该拿大头。
“我之前为什么只给你三千，不过是怕你乱花而已，你这么大了，已经要考虑成家立业的问题，所以我把这七千给你外公，让他给你攒着，你有意见没？”方辰大马金刀的坐着，语气凌厉。
本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对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说什么成家立业的话，这场面看着有些搞笑。
可是考虑方辰体内实际上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以及算是吴茂才的叔外爷，方辰这话说的是理所应当，理直气壮。
“没意见，没意见，全听九爷的。”吴茂才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他从来没想过方辰会这么为他考虑。
“二福，给你九爷跪下。”来福哥突然拉了下吴茂才。
闻言，吴茂才楞了一下，就要屈膝。
“使不得！”方辰赶紧拦住了吴茂才。
虽说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出五服，可是让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给他下跪，他着实承受不起。
“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他九爷的，他就应该跪你……”来福哥一把拉住了方辰。
说到这，来福哥的话音也有些哽咽，“我这辈子几乎快活到头了，可二福还小，我怕我走了之后，没人管他，他不好好的走正道，二福这孩子，我以后就托付给你了，他要是不走正道，你就打他，照死里打他，打死他都行！”
来福哥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吴茂才说道：“以后你这条命就是你九爷的了，你九爷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上刀山，下火海，你都不准推辞，你要是对你九爷不忠不义，我就是死了也饶不了你，你以后也别来我的坟头看我，我……我不愿见你！”
“给你九爷磕头。”来福哥厉声喊道，声嘶力竭，宛如杜鹃啼血，猿哀鸣一般，令人不由泪如雨下。
闻言，吴茂才如推金山，倒玉柱，带着一股义无反顾的气势朝着方辰轰然跪下。
方辰想拦，却被瞎子哥一双手如铁钳般紧紧的锁住，动弹不得。
“砰！砰！砰！”
吴茂才头杵地，结结实实的给方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长跪不起，此时已然是泪流满面。
外公都到这时候了，还为他考虑，他不孝啊。
方辰浑浑噩噩的，怎么从来福哥家走出来的，他都不知道，记忆还停留在最后将吴茂才扶起来后，看到吴茂才那张泪水和鼻涕混杂在一起的脸上。
回到家之后，方永年听到方辰这样一说，顿时沉默了。
过了许久，这才幽幽的说道：“来福这是要托孤啊。”
“来福论辈分，说是我孙，但其实比我还大几岁，小时候我经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玩，来福手也巧，会做各种玩具，风筝啊，小马啊，手枪啊，二胡拉的也好听。”
“就是时运不济，小时候害病，眼睛瞎了。中年的时候，好不容易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女儿和女婿一下子就不在了，就剩下了二福这一个小苗苗，他这辈子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二福身上，二福就是他的命啊。”
“不过这次，来福的心术有点不正，这简直就和赖上你一样，以情来逼着你管二福，这管可不是上下俩嘴皮子一碰，这么简单的事情，以后二福出什么事情了，没饭吃了，没衣服穿了，没钱花了，你都要管他，要不然你当这三个响头白磕的。”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给他说一声，你还小，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方永年说道。
方辰沉默了，他现在脑子有点乱，也有点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我到是希望你应下来，一是来福这辈子真的不容易，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二福的事情了，再者二福这孩子其实也听话，就是机灵用不到正地方去。”
“二是为了你考虑，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你以后要出去行走江湖，总要有个死心塌地跟着你的人，有什么不好做的事情，可以让二福去做。”
闻言，方辰抬起头说道：“您不也管了来福哥半辈子了。”
方永年笑了笑，“我跟你不一样，我和来福认识了六十多年了，我不忍心不管他。”
“无非就是一口饭吗，我给的起。”方辰缓缓说道。
他也想明白了，他是债多了不愁，两个人也是负，三个人也是负，无所谓了。
第一一一章 小霸王其乐无穷！
三天后，日华电子厂门口。
吴茂才看着眼前这个破败的大门，本来兴高采烈的情绪，一下子日落千丈。
不是他心眼小，实在是这个大门太破了。
大门上的钢筋全部都是锈迹斑斑，而且还有好几根都已经彻底断裂掉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也就是说，这个大门已经失去了他原本应有的作用。
而两旁的柱子更是烂不能再烂了，简直就是用一些碎砖堆起来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柱子是不是轻轻踹一脚，就能轰然倒塌。
“九爷，您说您来这里干嘛啊，我真看不出这里有挣钱的可能，要不咱回去吧。”吴茂才抱怨道。
“而且这鬼天气，我真是不适应。”
此时洛州已经是秋风阵阵，天高云淡，西苑路上法桐的叶子也铺满了一地，金灿灿的，美不胜收。
而地处岭南的香山市，这片国父故里，却依旧如同盛夏一般，温度一直持续在三十度以上，而且最关键的是潮湿，太潮了，这没一会的，方辰和吴茂才都已经全身大汗淋漓，需要洗个澡了。
方辰揉了揉鼻子，有些尴尬，他自己都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如此的破败。
按照他的预计，那人已经来这里快一年了，即便是一直在亏钱吧，但是厂容厂貌应该是弄的差不多了，谁知道居然是这个鬼样子。
这大门看着至少有二三十年历史了。
至于说，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这家日华电子厂，日后会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小霸王电子工业公司！
小霸王这个名字大约是从七五后，八零后，一直到九零后，这整整二十年，两代人童年共同的回忆了。
小霸王见证朋友之间最纯粹真挚的友谊。
亲历了我们的童年。
使得我们认识了一个个有趣的世界，超级玛丽，魂斗罗，冒险岛，双截龙，坦克大战等等。
不少人仍旧记得，在那个年代，拥有一台小霸王绝对能在朋友中独领风骚，甚至拥有特权。
一条命可以通关超级玛丽的，在同学眼中宛若神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有多少人，到现在还记得上上下下左右左右baba。
小霸王其乐无穷！
方辰心中轻念了一句，然后就从破裂的大门处钻了进去。
此时的日华电子厂连个门卫都没有。
进到厂区中，方辰到是感觉好一些了，虽然依旧充满了破败的气息，但是不至于说年代那么的久远，应该是最近二十年以内盖的房子。
而且还有个优点，那就是足够的大，刚才方辰已经围着厂区转十几分钟了，估算了一下，大约能有个三十亩地，也就是两万平方左右。
厂房内零零散散的可以看到一些工人，但是都没有开工，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聊天，抽烟。
有的人看见了方辰俩人也不在意，估计是把他们当成过来谈生意的客商了，至于说这里有什么生意好谈的，他们就不知道了。
看着一座二层小楼像是办公室，方辰直接走了上去。
从其中一间办公室，突然走出来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人，一见方辰两人顿时楞了一下，然后赶紧热情的说道：“你们是来我们公司谈生意的吧？我是日华电子厂的销售科长，沈伟。”
方辰笑了笑，仔细的打量这个年轻人。
这在后世可是一位大佬，沈伟，蓝绿大厂中的蓝厂董事长，也就是vivo的董事长。
“你们段厂长在不在？”方辰问道。
“在，在，段副经理在办公室里。”沈伟殷勤的说道。
整个厂已经足足有三个月没开工了，这是他最近见到的第一个客商，而且还是自投罗网的，他能不热情吗。
只不过就是看着有些年轻而已，不过这不重要，只要有生意做，有订单干就行。
要是再不挣钱，厂子非关门不可。
“段副经理？”方辰诧异的问道。
“嗯，您不用在意，现在我们总经理，已经辞职了，现在是段副经理全面主持工作，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和他谈。”沈伟笑着说道。
方辰揉了揉鼻子，有些感到好笑，他连厂子是不是段勇平做主都不知道，就一头扎了进来。
不过说来也是，段勇平是一年前就来到这个厂了，但也不代表，他一来，人家就会把厂子交到他手里。
方辰也总算是理解了，为什么厂子还是这么一副破败的模样。
以及为什么，段勇平都入职两年了，小霸王才在明年六月份的时候一炮打响。
原来都是因为从现在起段勇平才开始掌权。
沈伟引着方辰来到了一间挂着总经理室牌子的屋子。
“您请。”
方辰进去一看，段勇平坐在一把看上去已经有年头的木椅子，漆都掉光了，看着有些寒酸。
不过，这已经是这件屋子里最好的家具了。
再加上，和大门一样破的文件箱，两张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场捡来的办公桌，这就是这件办公室里，所有的家当了。
而段勇平的旁边也站着一位和沈伟年龄不相上下的年轻人。
嗯，又是一位大佬，陈鸣永，蓝绿大厂中的绿厂董事长，也就是oppo的董事长。
方辰很快就把目光移到了段勇平的脸上，仔细的打量着。
此时不论是沈伟还是陈鸣永都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犯不着他注意，段勇平才是真正的大佬。
段勇平在后世被誉为华夏最大的隐形富豪，大哥背后的大哥。
16岁的时候参加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次高考，便顺利考上了浙大，然后又攻读了人大硕士。
之后来到了日华电子厂，参与创建了小霸王公司。
后来和集团领导不和，出走创立了步步高。
对，没错，就是那个步步高vcd真功夫的步步高，也是步步高点读机，哪里不会那里，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的步步高。
段勇平也因此被《亚洲周刊》评为亚洲20位商业与金融界千禧年行业领袖之一。
但可惜是个情种，因为女朋友是美国《棕榈滩邮报》的首席摄影记者，约定结婚就去美国定居，一下子把公司一剖为三，分成了步步高，oppo和vivo三家公司，只是每年回国两次参加步步高的董事会而已。
要不然华夏商界恐怕更加热闹。
第一一二章 我要收购你们
不过，传奇就是传奇。
到了美国之后，段勇平也没闲着，以1美元的低价左右吃进网易股票，两年后网易股票涨到了七十美元后卖出，一下挣了五十多倍。
2006年的时候，段勇平以62.01万美元在网上拍得与巴菲特共进午餐的机会，成为第一个和巴菲特共进午餐的华人。
并且同年，向母校浙大捐献了2.35亿华夏币。
2011大学校友捐赠排行榜上，段勇平以以4.47亿捐赠额问鼎榜首。
在拼多多也拥有大量的股份，拼多多董事长，黄峥就自认是段勇平的徒弟，说没有段勇平就没有现在的他。
当时参加巴菲特晚宴时，黄峥就被段勇平带到了晚宴上。
而就在方辰打量段勇平的同时，段勇平也在打量着方辰。
在段勇平的眼中，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稚嫩的面庞，显示着方辰还有无限的青春，如果不是吴茂才手里左边夹着一个公文包，右手提着一个大箱子，是此时生意人的标准打扮，他真怀疑方辰是出来旅游，走错路的少年。
“您是？”段勇平忍不住开口道。
“方辰，段厂长你好。”方辰笑了笑，主动伸出了手。
段勇平握住了方辰的手，赶紧请方辰坐下。
看着自家寒酸破烂的椅子，段勇平面色一红，“抱歉，抱歉，让你见笑了。”
平常的时候，都是他们主动出击，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客商主动送上门的，再加上厂里的确穷，连工资都快发不下来，哪有钱弄这些门面。
段勇平又赶紧让陈鸣永给方辰倒了一杯水，然后说道：“这是我们的办公室主任，陈鸣永。”
寒暄了两句，段勇平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了一本产品名录，对着方辰说道：“我们厂可以为电视机，民用电台，差转机，工业加热，仪器，收录机开发成套晶体管，集成电路和二者混合的具体方案。”
方辰嘴角微翘，轻轻的推开了产品名录，“我对这些其实并不感兴趣，不知道段厂长对厂子以后的发展有什么思路没有？”
“我不太明白方总您的意思？”段勇平疑惑的说道。
他突然有种不是面对客商，而是面对上级领导的感觉，要不然谁会问这种问题。
“有或者说对于现在华夏电子管的前景，段厂长有什么看法？”方辰避而不答，反而笑着问道。
闻言，段勇平的神情一暗，他在浙大学的是无线电系，毕业后分到了774厂，也就是燕京电子管厂，现在又在日华电子厂主持工作，可以说这十几年的时光都在电子管厂这一块兜兜转转，对于电子管厂的前景，他怎么可能不清楚。
“没有希望，我们的技术太落后了，比如说现在最热门的就是彩色电视机的显像管，但是以我们的力量只能做出来十五寸以下的显像管，也就是说十七寸以上的显像管，我们就只能依靠进口了，我们距离国际最领先的技术还差十年。”段勇平的神色有些悲哀。
的确是如此，现在人们对彩电的需要已经基本上达到了十九寸，甚至二十一寸以上，太小的彩电已经慢慢没有销量了，这样逼迫着国内电视机厂必须生产大尺寸彩电。
而有很大一部分的重要元件都需要依靠进口。
并且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比如说焦新立买的那台东芝火箭炮，已经达到了二十九寸之大，这怎么能不让段勇平绝望。
甚至说，此时国内所有的电子管厂都处于绝望的边缘。
“那段厂长，你就没考虑干点别的，比如说fc机？”方辰笑了起来。
此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露出了恶魔的爪牙，魔鬼的尾巴已经在漫天火光中轻轻摇曳！
“fc机！”段勇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辰。
一旁的陈鸣永和沈伟也是一幅瞠目结舌的表情。
他们几个刚在一个星期前，商量可以不可以试着研制下东倭的红白机，现在居然就从方辰的嘴里说了出来。
这是魔鬼吗？
“我们有这个兴趣，但是还正在考虑中，毕竟做红白机的厂家已经不少了。”段勇平疑虑的说道。
不过话刚说完，他突然就醒悟了过来，方辰又不是总公司领导，他有必要和方辰汇报这个事情吗？
“方总，您究竟需要什么产品？”段勇平问道。
“段厂长，你觉得红白机能挣钱吗？”方辰又问道。
“方总您究竟是什么意思，我看您似乎并不是想来我们厂购买产品的？”段勇平的声音中已经带了一丝不悦的意味。
他觉得方辰有些不知所谓，怎么看都不是来买东西，反而还有其他的企图。
“段厂长，你觉得红白机能挣钱吗？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方辰继续问道。
段勇平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方总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回答您的问题，我觉得能，现在游戏机的市场规模一共大概在一百万左右，但是我觉得相比于华夏此时少年的人数来说，远远不够，甚至连一百五十分之一的规模都没有。”
这也是他决心要做红白机的缘由。
现在华夏每年出生的新生儿大概在两千五百万，而从七八岁的儿童到二十岁的青年都是他们的目标用户，这些人大约有三亿左右。
小孩子是不可能不玩游戏的，只要做好引导，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都会拥有一台游戏机，这就是他们的机会。
就如同现在的美国一样，百分之三十的家庭，都拥有一台游戏机。
如果做好的话，他觉得远远比电子厂有前途的多。
方辰点了点头，这才是他所熟知的那个段勇平，坚定，果敢，自信。
“那我就直说了，我要收购日华电子厂！”方辰缓缓说道。
“收购我们？”段勇平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说了半天，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一时间，场面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过了许久，段勇平突然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知道，方辰为什么会总是问这些个不着边际的话了，人家本来就是打算当自己的领导，说这些话也就不奇怪了。
“方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拒绝。”段勇平缓慢却坚定的说道。
第一一三章 是时候给他上一课
方辰沉默了许久，他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他想到段勇平会拒绝，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坚决。
“我想问下段厂长为什么？你是觉得我不会支持你的想法，做红白机吗？”方辰问道。
段勇平摇了摇头，“方总既然能主动提到红白机，自然会很支持研发红白机。”
“那还是你觉得我没钱吗？”方辰又问道。
话音刚落，吴茂才直接将行李箱一下子全部打开，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百元大钞。
段勇平，陈鸣永，沈伟三人的呼吸一下就凝滞了，看到这么多钱一下子出现在面前，还是一件很让人震撼的事情。
“这些钱，我都可以用于投入工厂的运转中，如果不够，我还可以追加投资，一直到红白机项目的成功。”方辰自信的说道。
段勇平咽了下口水，依依不舍的将眼睛从这满满一箱子的钱上挪开，“方总的确很有钱，说实话，虽然厂子已经亏损了二百万，可是我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那你觉得你能从怡华的手中，拿到更多的钱吗？说实话段厂长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真的很奇怪，如果你担心职务的话，真的不用在意。你的职务保留，并且人事上，除了经理一级，所有的人员人事安排，我都可以不插手。”方辰盯着段勇平的脸，目不转睛的说道。
一股巨大的压力从方辰的身上传来。
段勇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现在突然间感觉，他和方辰之间的年龄一下子调换过来了，仿佛方辰才是成年人，而他不过是个狗屁不通的孩子一样。
方辰的话，其实很好理解，简单的说就是，要钱给钱，要权给钱，完全支持。
说实话，这样的老板真的是没地方找。
“方总我真很感谢您这样看得起我，可是我不能这样，公司把企业交给我，我不能在他即将挣钱的时候，就这样将其出卖掉，这样也太对不起公司了。”段勇平诚恳的说道。
此话一出，不止方辰，就连陈鸣永和沈伟都愣住了，他们都不知道段勇平这么坚持，居然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之前公司赔钱维持住了厂子的生存，现在厂子快要挣钱了，就抛弃公司，这样太不道德。
天哪！
这是什么样的鬼逻辑！
陈鸣永和沈伟动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方辰顿时笑了，他真不知道，该说段勇平太纯真，太善良，还是太傻，太幼稚。
“段厂长，你就这么自信红白机能挣钱吗？”方辰笑着说道。
“我确定！”段勇平充满自信的说道。
之前厂里的亏损全部都是因为之前那个总经理一意孤行的原因，现在公司承诺厂里他做主了，公司给他最大的支持，他自然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谈了几句，见段勇平依旧意志坚决，方辰只好暂时告辞了。
等方辰一走，陈鸣永和沈伟顿时就急了，“段总您怎么能这么想那，这么丰厚的条件去哪找去。”
“这么好的条件，您为什么不答应，我刚才都差点想替您答应下来。”
段勇平苦笑了一声，“公司待我不薄，我总不能就这么把厂子给卖了吧。”
“不薄什么啊，您都忘了您这个主持工作的副经理是怎么当上的了，可是您拍着胸脯，说厂里如果不盈利，你一分钱工资都不拿，这才换来的。”陈鸣永不满道。
“而且就这，公司还舍不得给您一个正总经理当，要我说，这就是欺负人，再者说了，您看厂里还有其他经理级别的职务吗。”
现在日华电子厂，除了段勇平这个副经理之外，只能说上话的就是他们这两个销售科长和办公室主任了。
之前还有两个副经理，见经理都跑了，他们也跑了。
“厂里不盈利，我这个当厂长的不拿钱，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了，不要说那么多了，去看看技术科那边的进度如何吧。”段勇平沉声的说道。
出了厂门，方辰和吴茂才来到了香山市最大的一家三星级宾馆。
刚一进屋，吴茂才就忍不住了，抱怨道：“那姓段的是什么东西，简直就是给脸不要脸，九爷您给他这么好的条件，他居然都不答应。”
“要是我的话，我早就屁颠屁颠的答应下来了。”
闻言，本来也一肚子郁闷的方辰顿时笑了，“只可惜我要的不是你啊。”
“说实话九爷，我真没看出这姓段的那里好了，说不定比我也强不到那里去，就看这厂破败成这模样，我当厂长的话，肯定比他还强！”越说吴茂才就越发的膨胀起来了。
方辰撇了撇嘴巴，“行了，你要是有段勇平十分之一的本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段勇平可是恢复高考第一届的大学生，而且考上的还是浙大，后来还在人大攻读了经济学硕士。
就冲这样的学历，在整个华夏就没几个电子厂的厂长比段勇平强的。
之前只不过是段勇平的手脚被束缚住了，此经一去，便是龙有大海，凤翔九天。
听了这话，吴茂才顿时如同撒了气的皮球一般，瞬间就蔫了。
自从那天吴茂才给方辰磕了这三个响头之后，两人关系就更近了，变成了真正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休戚与共。
方辰背靠到床上，他也有些无奈，他着实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
是应该说段勇平一根筋那，还是一根筋那。
不过这也符合段勇平的性格，当年因为股份的事情和公司没有谈拢，小霸王这个段勇平一手拉扯大的公司和段勇平约定，一年以内，段勇平不准涉及游戏机和学习机的领域。
段勇平不但答应了，甚至创立了步步高之后，他从来都没有涉足过跟小霸王有关的领域。
步步高的股份也大部分，分给了公司员工，他只保留了两成。
后来更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偌大的企业说丢就丢了。
这些事情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只能说，段勇平这人重信，守诺，不贪财，有忠义心。
这本来应该是一些不可多得的优点，可却成了自己的绊脚石，方辰有些抓狂。
“九爷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吴茂才也是无奈了，他真不知道这段勇平又什么好的，九爷非要看上他。
“没事，我这次来其实就是和段勇平打个招呼，省的他一下子换东家，不适应。”
方辰的话音一顿，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日华电子厂的去留，究竟不是他说的算，是时候给他上一课了，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资本的威力，以及资本家的无耻。”
第一一四章 怡华公司
第二天，一大早。
怡华公司，一楼大厅。
方辰走到了怡华公司的前台面前。
“先生您好，请问我有什么能帮助您的吗？”前台小姐看着方辰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的光芒，但仍旧极有职业道德的问候道。
“我想见你们公司的陈健仁总经理。”方辰说道。
前台小姐问道：“那先生您有预约吗？”
方辰摇了摇头，“没有。”
前台小姐忍不住一阵胸闷，就仿佛胸口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她见过不少没有预约就要见总经理的人，可是像方辰这样，把没有两个字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还真是一个都没有。
“那不好意思，现在我们总经理没有空，我帮您预约一下如何？”前台小姐强颜欢笑道。
方辰再次摇了摇头，“你转告下陈经理，我想要收购日华电子厂。”
“您确定？”前台小姐瞠目结舌的问道。
听到声音的保安也不由的围了过来，真是太嚣张了，居然大早上的过来，说要收购他们公司的下属企业！
方辰笑了笑，朝着吴茂才使了个眼色。
吴茂才将手里的大箱子瞬间打开，一叠叠百元大钞赫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所有人一下都愣住了，如同石化了一般，看着吴茂才手中装满百元大钞的箱子，眼睛中都冒着金光。
方辰笑了笑，“现在可以帮我通知一下陈建仁总经理了吗？”
前台如梦初醒，慌忙的拨打起电话。
而保安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的走回原来位置，仔细的警戒着，他现在担心的反而是那箱钱出点什么意外。
一个能带着一箱子钱的人，肯定不是来捣乱的，也不是他们能惹的起的。
没过一会，一个三十岁上下，自称是总经理助理的人从电梯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说陈建仁要请他们上去。
吴茂才顿时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有些喜欢这种感觉了，这一箱子钱就是大杀器一样，谁看见都要被震晕，也算是不枉他这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看护。
他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银行已经同意给九爷出具汇票，九爷仍旧非要掂这么一箱子钱过来，麻烦而累赘。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之前凭什么段勇平没把他们给轰出去，现在为什么怡华公司总经理同意见九爷，不就是因为这箱子钱。
只要这箱子钱扔出去，那就是通杀！
无往不利，摧枯拉朽！
要什么诚意？
这箱钱就是最大的诚意！
不过有一点吴茂才想错了，方辰为什么执意要带着这箱钱，最大的原因是，这箱钱不用他掂着，他一点都不觉的麻烦和累赘。
总经理办公室。
陈健仁上下打量着面前这显得十分青涩，甚至应该说是稚嫩的少年。
“说实话，不是今天在这里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要收购我们怡华集团下属公司的居然是一位少年郎。我十七八岁的时候，还在码头给人家扛麻袋那，而方总都已经是身价数千万的富豪了，真是年少有为，年少可畏啊。”陈健仁啧啧的赞道。
方辰笑了笑，“我是不是年少有为还不知道，但陈总经理您绝对是香山市的青年才俊，贵公司有今天的发展，与您不凡的商业才能是密不可分的。”
一旁的吴茂才已经感觉酸的牙都要倒了，他第一次发现九爷也会说这些酸溜溜的词。
陈建仁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得意，这种话他自然是听多了，但是要看谁夸了，像是从方辰这种真正的少年英才口中说出，就显得弥足珍贵一些。
至于方辰说他身价数千万的事情，他到也不是太相信，不过这不重要，只要这钱是真的就行。
相互吹捧几句，陈健仁直截了当的进入了正题，“说实话对于方总收购我们日华电子厂的事情，我本人是拒绝的，我们日华电子厂运转良好，订单充裕，而且母公司，也就是怡华公司还具有强大的资金实力，我们正在准备对日华电子厂进行扩容增资，使其尽快成为香山市，乃至于岭南最大的电子厂。”
吴茂才倒吸一口凉气，这陈健仁别的本事他没看出来，但是这吹牛逼的本事他到是见识了，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过日华电子厂那凄惨的不能再凄惨的模样，他还真以为日华电子厂前途无量那。
还什么香山市，岭南最大的电子厂，食屎啦你！
方辰顿时笑了，不过他心里却没有半点慌张的意思，如果陈健仁真的没有出售日华电子厂的意思，怎么可能让他上来。
直接推脱说不在不就得了。
能让他坐在这件办公室内，他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半。
“陈总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昨天已经对日华电子厂已经考察过了一遍，结果和陈总说的并不是太相符。”
“存在着厂容厂貌太差，连大门都是破的，员工无所事事，设备开动率严重不足等问题，这些都说明了日华电子厂已经接近于破产的边缘，又或者实际上已经破产了。”方辰直接了当的说道。
他前世经历过太多的商业谈判，电视上演的什么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气氛和谐友好，压根就是不存在的。
大部分都可以说是野蛮粗鲁，蛮不讲理，揭伤疤，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才是正常操作。
那里有伤口，刀子就捅那！
不把对方的缺点放大十倍，那已经是相当宽容了。
商业谈判，就讲究个尽量的贬低对方，抬高自己，然后达到利润最大化。
至于说以良好的态度，甚至祈求对方同意与自己合作，压根是不存在的。
合作或者说谈判的前提是，你能给对方带来收益，如果你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的利益，那你就是把头磕在地上，人家也不会和你合作的。
如果想做善事，直接捐款给山区儿童多好。
而你能给他带来收益，那又何必卑躬屈膝那。
闻言，陈健仁的脸不由一红，实在是有些丢人了。
如果他早知道，方辰已经去过日华电子厂了，他绝对不可能吹的这么大。
说到底，还是他轻视方辰的原因。
第一一五章 过分了
“咳！咳！”
咳嗽了几声，陈健仁缓了一口气，“那只是暂时的困难而已，我们公司已经决定了向日华电子厂投入一百万的升级改造资金，很快整个电子厂的运转就会恢复如初的。”
“贵公司向日华电子厂已经投入了多少钱？日后究竟有没有盈利的可能?陈经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方辰笑着说道。
陈健仁的脸上闪过一丝愠色，整个脸都黑了。
方辰这话真的是戳到了他的痛楚了，他当时决定要成立日华电子厂，是看东倭和宝岛上的电子工业十分发达，以为到时候会如同鞋业和服装业一样，可以承接东倭和宝岛转移的落后产能。
可没想到，好不容易设备弄来了之后，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大陆的对电子产品的要求越来越高，电子厂所能生产的产品，压根不能满足要求。
而且随着大陆的改革开放，对内地的企业保护越来越少，大量的进口产品冲击国内市场。
国内的企业可以说被打的七零八落，哀鸿遍野，就连在60年代号称亚洲最大的燕京电子管厂，也陷入了巨大的困境之中，大量的人员被迫下岗，可以说燕京电子管厂是国内下岗比较早的一批企业了。
后来，燕京电子管厂为了活下去，简直说是饥不择食。
和天府的一家企业合资成立燕京东方经济技术发展中心，想要开发多种保健品饮品，其中拳头项目就是带有传感器的“东方壶”。
在华夏东极申办边境易货贸易公司，同时经营燕京烤鸭以吸引顾客。
集团车队以富余能力和别人合办过出租车公司。
至于说其他的制冷设备公司，灯具公司，电器维修中心，金属制品等等，乱七八糟的项目都不知道干了多少个。
燕京电子管厂，这个华夏，乃至于曾经全亚洲都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员工最多的时候，足足有一万两千人，都沦落到了这个地步，日华电子厂还能有什么生意做。
这几年除去刚开始投资的一百万以外，他又陆续投资了两百万进去，可是非但没有救活日华电子厂，反而更加的糜烂了，欠了一屁股债不说，现在连总经理都跑了。
见陈健仁的模样，方辰微微一笑，“说实话，陈总，我并不是非日华电子厂不可，电子厂是什么风景，您比我清楚，现在傻子才干电子厂那，我就是看中了日华电子厂的那块地皮了，做点贸易比较方便。”
吴茂才瞥了方辰一眼，他算是发现九爷也是睁着眼说瞎话的主，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们何必跑这么远。
方辰其实也没说错，他也没打算弄电子厂，他打算弄的是游戏机。
陈健仁缓缓点了点头，方辰说道不错，甚至可以说句句都说进了他的心坎，他当初干电子厂真是脑袋抽了风，这三年，这破电子厂把他坑苦了。
“如果方总您真有意向的话，日华电子厂咱也不是不可以谈，你出个数。”陈健仁说道。
方辰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陈健仁面色大变，“一百万，这肯定不行，太少太少了，方总你这就是没诚意了。”
盘算了几下，陈健仁说道：“这样吧，我说个数，我对日华电子厂历年累计投资了三百万，你把这钱给我就行。”
“这个我绝对没有骗你，不信有帐可以查。”
方辰嘴角一撇，“不用查，陈总我相信你的话，但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如果说你投资了一千万，但这厂还是这个样子，我岂不是要掏一千万才行，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陈总你赔的钱，我肯定不能给你承担。”
“咱一码归一码，咱们就谈日华电子厂现在值多少钱。”
陈健仁面色微，他还是欺负方辰年轻而已，可谁知道方辰居然如此的老辣，成熟的令人感觉可怖。
他现在算是相信方辰真的挣了几千万，就冲方辰此时的表现，简直粘了毛比猴都精，这样的人不挣钱，真是天理难容。
“那这样吧，一百万，我就要地皮，人员设备什么的，陈总你全部迁走，这一百万完全足够陈总你另外找个地方重新建厂了。”方辰说道。
啊呸！
陈健仁心中暗骂了一句，方辰比他想象的更坏，如果日华电子厂能够卖出去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打算碰电子厂这种倒霉催的企业。
人员和设备，他留着有什么用？
卖废铁吗？
尤其是人员，绝对是大麻烦，简直就是地雷，每年因为招收这些员工，香山市给他不少的税收优惠补贴，如果这些人下岗的话，他所有的税收优惠补贴都要吐出来的，更别说还有员工下岗后要赔给员工的钱了。
这时候，如果有人能把员工给接收过去，不让下岗，他贴钱都行。
至于说，只要地皮，不要员工，这是万万不行的。
“那如果，整个厂全部都交到方总你的手里你能出多少钱。”
说完，陈健仁又赶紧说道：“包括地皮，人员，设备，以及欠债，方总你愿意出多少钱？”
方辰笑了笑，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啊？方总你再加一点，我就同意。”陈健仁的面色舒缓了不少。
厂里现在的欠债大概在一百万左右，如果方辰能再给一百多万的话，到也差不多，剩下的几十万，他认赔了。
可谁知道，方辰摇了摇头，“陈总，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一块钱。”
“什么！”陈健仁猛的站了起来，拍了下桌子，面色赤红，怒目而视的看着方辰。
这不是在耍他那，居然只肯出一块钱。
方辰笑了笑，朝着陈健仁摆了摆手，“陈总，你稍安勿躁，据我所知日华电子厂的负债基本上都在一百万上下，也就是说仅仅欠债，我就需要出一百万来摆平。”
“至于说设备和厂房，不说一钱不值吧，但是在处理完员工欠薪之后，尤其是安顿了员工之后，所需要的花费恐怕是远远超过了设备和厂房本身的价值了，所以我觉得我出一块钱的价格，还是合理的。”
第一一六章 不得不服软
陈健仁神色微微一变，缓缓的坐了下来。
然后一言不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黑的，如同开了染料铺般，显然陈健仁此时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
他突然觉得方辰说的竟好有道理。
如果真的按照方辰说的方法来计算的话，日华电子厂真的是一钱不值，还要倒贴钱才行。
他投入的三百万，其实早就在日华电子厂这几年的运行中被消耗的一干二净了，整个企业是处于严重的资不抵债。
见状，方辰趁热打铁，继续道：“陈总，你自己想想，如果想要维持日华电子厂的运转，那你就必须要继续追加投资才行，现在电子厂就是一个无底洞，你有多少钱能往里面填的，一百万？二百万？还是更多？”
“所以，还不如把电子厂卖给我，怡华公司也能脱掉包袱，轻松上阵。”
陈健仁再次面色一变，方辰这两句话，简直是一刀又一刀扎进他的伤口。
他有些抓狂，讲真的，方辰说的这些他都考虑过，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方辰上来和他谈。
这电子厂他其实也不打算干下去了，之前段勇平报上来的转型计划他已经看过了，能不能挣钱他还不知道，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想要转型，就必须要追加投资才行，这才是他最头疼的问题。
投钱也不一定能赚，不投钱就肯定要死，好痛苦。
“方总，电子厂我可以出售，但是你总要给我一个差不多的价格才行，一块钱我真的无法接受。”陈健仁说道。
方辰摇了摇头，“陈总，现在不让你倒找给我钱已经不错了，要不这样，员工你自己拉走，厂房和设备我给你算五十万。”
陈健仁捂了捂脑袋，他发现和方辰谈判，谈的脑壳疼，怡华集团的主业是酒店和百货，要电子厂的员工有什么用，给他们养老吗？
为了安置这百十号员工，至少需要五十万，如果再算上税收优惠补贴，那就是一百万要花出去了。
可要是想要救活日华，就必须要再投钱才行。
现在比起恨方辰，他更恨的是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弄这个电子厂，要不然也不会陷入这种进退维谷的境地。
又谈了几句，陈健仁坚持至少需要五十万，而方辰却一口咬死了一块钱。
最后只能不欢而散，方辰连陈健仁挽留一起吃顿饭的邀请都没有接受，直接就走了。
在办公室里呆坐了许久，一个和陈健仁有七八分相像的男子走了进来，这是陈健仁的弟弟，陈达仁，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哥，他们从公司这里出去了以后，直接去了日华旁边的五阳机械厂了。”陈达仁说道。
陈健仁点了点头，“看来他们的目的真的是地皮。”
“那哥你准备怎么办？真要把日华给捂到手里吗？”
陈健仁摇了摇头，“现在日华就是一个烂摊子，我看了下段勇平给的计划，至少需要二百万，才能完成整个项目。”
“可惜这姓方的太难缠了，如果他要是肯给我出个三四十万的，我也就答应他了，就一块钱，这不是气人的吗！日华就这么不值钱吗！”
陈达仁笑了笑，“哥你别生气，正所谓不贬货不是买卖人，将日华的价值说低，才更能说明这姓方的是真心想要日华，谈判吗，只要有心的话，是可以慢慢谈的，而且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在生意人之间，再正常不过了。”
说到这，陈达仁自己都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像方辰这样还到骨头缝里的，还真没有几个，一块钱，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如果不是，他也想把日华这个无底洞给卖掉，他绝对不会帮方辰说话。
陈健仁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做生意吗，都希望收购的价格低一些，卖出去的价格高一些，人之长情，没必要生气。
可是这姓方的实在是太气人了，居然就给他出一块钱！
接下来几天，陈健仁毫无动静，而方辰也全当没有这回事一样，拉着吴茂才到处在香山市转悠，和各个公司谈判。
弄个整个香山市都知道有个年轻人想要在香山弄块地，做贸易。
吴茂才抹了下额头的汗，“九爷，你说就咱这么跑，那姓陈的能上钩吗？”
方辰猛灌了一口矿泉水，长吁一口气，自信的道：“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再等个二三天的，陈健仁恐怕就忍不住了。”
他就不相信自己放了这么多的烟雾弹，陈健仁还能坐得住。
打车刚刚到达酒店门口，吴茂才就发现了一个和陈健仁有几分相似的男子站在一辆皇冠车旁边。
“九爷您看那，是不是怡华公司的人，您这真神了，说来就来了。”吴茂才兴奋的叫道，他是一点都不想跑了，这几天大太阳晒的，他感觉整个人都晒秃噜皮了。
方辰淡然的点了点头，这奇怪吗？
不奇怪的。
陈达仁赶紧走了过来，主动给方辰打开车门，笑道：“方总你好，我是陈总的弟弟，陈达仁。”
“陈先生你好，你好。”方辰点了点头，浑不在意的说道。
“陈总想要请您共进午餐，不知道您是否可以赏光。”陈达仁说道。
方辰心中暗自鄙夷，看来陈健仁比他想象的更加坐不住，怡华在前世，在拥有小霸王的情况下还没做大，果真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不怪陈健仁没有定力，实在是方辰做的太过了，居然满香山市的跑，一天能跑个七八家，他深怕有人给他截胡了，所以不得不服软。
这几天他痛定思痛，这日华是再也不能留下去了，如果段勇平的新项目不能成功，那岂不意味着，两百万又要打水漂了。
而如果要让人接手的话，他最近也找了几个人，谈了谈，没有一个比方辰更合适的，要不是没兴趣，要不就是要求他承担一部分员工的赔偿金，也就是说还要他倒找钱。
那这样的话，还不如让方辰接手那。
所以，没办法，他才这么急切的派自己的弟弟去接方辰，还把自己最好的车，丰田皇冠也给开出来了。
第一一七章 资本家的无耻
皇冠载着方辰来到了一家富丽堂皇的大酒店，看气派也就比方辰之前住的那间差一些而已。
“酒店有些寒酸，还请方总海涵海涵。”陈达仁歉然说道。
整个香山市最好的酒店就是方辰住的那家，但总不能在那请方辰吃饭吧。
岂不是等于在方辰的主场谈判，别的不说，气势就输了一层，所以只能选择次一等的这家。
方辰整理下衣服，神情平静，似乎一点都没有接下来是一场恶战的模样。
因为对于方辰来说，在陈达仁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胜利了。
整个吃饭的过程，方辰和陈健仁一句关于日华的事情都没有谈，反而说一些奇闻趣事，闲文野谈，再加上美食，好酒，以及陈达仁和吴茂才在一旁插诨打岔，整个气氛倒是显得热络无比，相谈甚欢，一点都没有当日剑拔弩张的模样。
酒过三巡，茶过五味，陈健仁和方辰一道又回到了怡华公司的办公室。
两人坐在桌子上的两旁，沉默了起来，他们都很清楚正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过了许久陈健仁缓缓开口道：“土地，厂房，设备，人员，债务全部都归于方总名下，从此以后日华电子厂和怡华公司再也没有半点关系，有关于日华电子厂的一切事宜都由方总您来处理，没问题吧？”
方辰点了点头，“没问题。”
听了这话，陈健仁和陈达仁面面相觑，皆能看出对方松了一口气。
方辰不来，他们还不那么觉得，可是方辰一来，他们越发的觉得日华电子厂碍眼。
亏本，不管投入多少钱都如同投入无底洞中，连个泡的冒不出来。
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看不到希望，真的看不到一点的前景。
最让他们郁闷的是，之前他们也找了一圈的人，可就没有一个出价比方辰高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方辰。
“四十万，四十万，日华就归方总所有。”陈健仁伸出了四跟手指说道。
方辰摇了摇头，“既然这样了，我也不坚持什么一块钱了，五万，五万块钱。”
“太低了。”
陈健仁的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对于他来说，既然方辰同意讨价还价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要不然方辰如果咬死一块钱，他才无奈那。
一番谈价还价，唇枪舌战之后，最终的价格锁定在了二十万元。
“行吧，二十万就二十万吧，就当和陈总交个朋友，陈总你谈判的功力实在是太厉害，太厉害了，我甘拜下风。”方辰一脸无奈的说道。
陈健仁微微一笑，心中有些得意，“该说捡了大便宜的人是方总才对。”
方辰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但是他心中此时充满了恶趣味，如果有一天陈健仁知道他丢掉的是一个价值数十亿的企业，到时候的表情一定精彩。
恐怕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说实话，如果有人这么从方辰的嘴里抢在一大块肉，方辰一定弄死他！
不过等到那时候，方辰也不在乎陈健仁了。
“那如果没问题的话，方总就在合同上签字吧。”
从陈达仁的手中接过合同，陈健仁递给了方辰。
方辰看了下，这是陈健仁已经拟好的合同，和之前说的条件差不多，只是金额那一栏没有填。
也就是说陈健仁已经打算必须将日华给卖出去了。
唯一的区别，就是卖多少和卖给谁了。
方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没有以一块钱的价格收购小霸王，着实有些遗憾。
如果他愿意多等待的话，有很大的概率能以一块钱的价格收购小霸王，但是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夜长梦多，而且压价太狠的话，万一激起陈健仁的逆反心理，那就得不偿失了。
为了二十万，去冒着失去小霸王的风险，实在不是智者所为。
说到底，都怪段勇平这个一根筋，如果段勇平愿意跟着自己，这日华电子厂要不要也无所谓，再白手起家都行。
想到这，方辰一脸的幽怨，难道是自己的人格魅力不够？
“基本上没有问题，不过我需要加一条，两年内，怡华公司不准招聘段勇平，陈鸣永，沈伟这三个人在怡华，包括与怡华公司有关联的企业任职，要不然按照违约处理。”方辰说道。
陈健仁差异的看了方辰一眼，他不知道方辰为什么要加这一条，但是也没说什么，就吩咐陈达仁将方辰说的给加上。
在他看来，既然日华都卖出去了，段勇平他们三个也就没有价值了，如果方辰不愿接收的话，他还麻烦一些，
将名字和印章盖在合同的最后一栏，方辰和陈健仁同时松了一口气，完事了。
对于陈健仁来说，一个巨大的包袱被甩了出去。
而对于方辰来说，小霸王这颗价值数十亿的大金蛋总算是落袋为安了。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世间的事情本来就如此的奇妙。
“哐当！”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撞门声，段勇平直接破门而入。
看见桌子上的《日华电子厂转让合同》，以及合同最后刺眼的两个签名，段勇平的眼眶一下就红了。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一般，直直的盯着陈健仁！
“公司要把日华卖掉，难道我这个经理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段勇平一字一顿，撕心裂肺的质问着陈健仁！
此时他的心中一片昏暗，在他死心塌地为公司牟取利益的时候，公司就这样一声不吭的把他给抛弃掉了！
这感觉真是，痛彻心扉，如戳心灌髓一般。
陈健仁面无表情的看着段勇平，淡淡的说道：“作为怡华公司的总经理，我要为怡华负责，至于说日华的事情，如果要怨，就怨你自己吧，如果日华不亏损那么多的话，公司也不至于将其卖掉。”
此话一出，段勇平眼中愤怒的光芒瞬间就熄灭了，他身体猛然一晃，似乎有些站不住，面容苦涩，刚才他还能感觉到痛，可是现在他连痛都感觉不到了。
段勇平一言不发，垂头丧气，脚步蹒跚的走去了办公室。
看着这一切，方辰的嘴角微微一翘，这就是资本的威力，以及资本家的无耻。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段勇平太傻太天真，还是太重感情，太一根筋。
第一一八章 闹脾气
沉寂的办公室内。
方辰看了陈健仁一眼，幽幽的吐了一口气，对于陈健仁连段勇平都瞒着的行为，他虽然觉得有些不齿，但是还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内。
转让一家企业，钱是最大的问题，第二大的问题，便是人的问题。
虽说日华之前是陈健仁独资的企业，他具有完全的话语权，但是在华夏想要转让一家企业还是比较麻烦的。
企业职工往往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各种各样，合理或者不合理的要求。
解决欠薪，提高福利待遇，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历史遗留问题，包括医药费报销，工伤补助，甚至差旅补助等等。
有的人甚至担心，新老板不好，会出现降低工资，裁人等等问题，更甚者还会阻止卖企业。
闹的大了，引来政府的干涉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企业职工的行为方辰更为理解，企业马上都要被卖了，新老板是人是鬼还不知道，现在不闹，等黄花菜都凉了再闹吗？
只能说各自有各自的利益，各自有各自的看法。
所以，陈健仁这样快刀斩乱麻，他还是比较欣赏，只是连段勇平都瞒着，就太过了。
不过这样也好，他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段勇平了。
如果段勇平将自己也想做红白机的想法告诉陈健仁，那自己免不了要麻烦一些，说不得就是陈健仁稳坐钓鱼台，自己要上杆子求着陈健仁了。
想到这，方辰就有些幽怨，早知道的话他就不提前找段勇平了，也不会有产生这种麻烦的可能。
他也没想到，段勇平会那么的一根筋，非吊死在怡华这颗歪脖子树上。
本以为，他一说出自己也想做红白机，然后再把一箱子钱拿出来，段勇平就如遇知音，纳头便拜了，可谁知道是这个鬼样子。
不过，就算是段勇平将自己要做红白机的事情告诉陈健仁也无所谓，无非就是多花点钱，多费点手脚罢了。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陈健仁，本事不大，更没有远见，连守成都做不到。
段勇平当时为什么要执意出走，除了怡华对股份太过于吝啬，更是因为怡华大规模的抽调小霸王的资金，使得小霸王无力研发新的产品，开发新的市场。
而从段勇平离开了小霸王之后，小霸王便一落千丈，从最辉煌的时候，占据游戏机，电脑学习机百分之八十的市场，到在市场上无影无踪的速度，快的惊人。
而怡华自己，则投向了百货，超市领域，直到前世2012的时候，才在香江上市。
市值七八个亿而已。
如果按照市盈率来计算的话，一年连五千万的利润都没有。
可是小霸王在1995年的时候，年营业额就达到了十亿。
也就是说，怡华就算在小霸王上狠狠挖了一块肉，但是经过将近二十多年的发展，怡华都没有发展到小霸王在1995年的水平，甚至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陈健仁对着方辰歉然一笑，“方总，我管理不严，让你见笑了，小段这段时间为厂子操劳了不少，我有个小小的建议，那就是让小段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也方便你接手日华。”
“你是不知道的，小段在日华的威望很高，很多工人都只听小段的，正是因为这个，小段和日华的前任经理，闹的是不可开交，谁也不服谁，要不然日华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方辰楞了一下人，眼睛中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他见过无耻的人，但是真没见过像陈健仁这么无耻的人。
把段勇平给抛弃了之后，还能如此的落井下石，倒打一耙，陈健仁的表现着实有些出乎方辰的意料了。
如果不是方辰太清楚段勇平的为人，恐怕还真会按照陈健仁所说那样，直接将段勇平冷藏掉，甚至开除。
接收一个企业，最怕的就是这些所谓，学名叫群众威望比较高，俗称为刺头的存在。
将二十万交给陈健仁之后，方辰就匆匆下去了。
他转悠了好大一圈，最终才在一个小花坛上看到了段勇平。
只见段勇平低着头，在默默的抽着烟，地上还散落了不少烟头，看这架势，段勇平自从坐到这，烟恐怕就没有断过，而且眼眶通红，看样子应该是哭过了。
方辰撇了撇嘴巴，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居然还哭哭啼啼的，老段也不嫌难看。
不过想了想，方辰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段勇平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好像是他一手策划的，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方辰一屁股坐到了段勇平的旁边，段勇平一抬头，见居然是方辰，屁股朝一旁挪了挪，头又低了下去。
“老段来根烟。”方辰笑着说道。
段勇平头又抬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方辰，过了许久，从兜里掏出了半包烟，没好气的拍在了方辰面前。
方辰着实有些好笑，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会闹脾气。
熟练的点了一根烟，方辰吸了一口。
“咳！咳！咳！”
这烟刚以进肺里，方辰就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眼泪鼻涕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方辰忘了，现在他的身体已经不是那个经过无数烟熏火燎，久经考验的老腊肉了。
见状，段勇平顿时笑了起来，“方总，小孩子还是不要抽烟的好。”
突然间，他的心情畅快了不少。
他很清楚，这事怨不到方辰的头上，如果要怨的话，不管是怨陈健仁，还是怨他自己，都比怨方辰更加理所应当一些。
可是他自己就是忍不住的去想，如果没有方辰的话，或许就没有这档子的事了。
而且他还忽然间有种莫名的快感。
他现在突然觉得之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方辰，一切都在其掌握中的方辰终于从天上下到了凡间。
之前他其实是对方辰感到有些恐惧的，从自己拒绝方辰那天算起，才几天的光景，方辰就真的变成了自己的老板。
那天方辰走了之后，他也没怎么把方辰当回事，以为只是什么公子哥有钱烧的，自己拒绝了也就完事了，他唯独觉得方辰特别的是，方辰居然和他想到了一起，都想到了红白机上。
第一一九章 暗度陈仓
方辰的脸瞬间就黑了，将手中的烟扔到了地上，又狠狠的踩了几脚，自己这么青春纯净无暇的身体，绝对不能让烟给污染了。
以后再也不吸烟了，还要努力锻炼，避免中年发福，青年发福，少年发福。
见段勇平还在笑，而且伸手去摸烟，方辰的脸更黑了，直接从段勇平的手里把烟给抢了过来，揣到自己兜里。
段勇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方辰！
“工作时间不许吸烟！这烟我没收了。”方辰没好气的说道。
“我没在工作……”
见段勇平还不服，方辰道：“作为公司实际所有人，和你这个总经理在一起坐着谈话，那就是工作时间。”
段勇平楞了一下，突然笑了，方辰说的很对。
现在他和方辰不就是上下级关系吗。
而且领导天生就可以不讲理！
孩子吗？自然也可以不讲理，女人和老人更可以不讲理了，就是他们这些所谓的成年男性，社会和家庭的顶梁柱，不能不讲理。
“老段，我现在其实很奇怪，你究竟难过什么？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共事？”方辰问道。
段勇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伸手想要摸烟，摸了两下，才突然想起来烟北被方辰收走了，顿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段勇平幽幽的说道：“陈总对我有知遇之恩。”
“我16岁就考上了浙大，毕业后就被分配到燕京电子管厂，总厂技术部。”段勇平话音一顿，“燕京电子管厂是国内最大电子管厂，我是同学中分配最好的，当时可谓是青春得意。可是我后来发觉，电子管已经彻底落后了，未来是集成电路的天下，而且技术再好，也很难挣到钱。”
“然后我就考上了人大经济系，等我走出来之后，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地方去，学成了一身的本领，却无处施展，你知道我当时的无奈和绝望吗？没办法，我一拍脑袋，就随大流南下扎进了岭南。”
“到了岭南，我才知道绝望还在后面，去找工作，可企业要的是那些没有技术，最好是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因为这样的人，能吃苦，要钱少，我这样的人是没有钱挣的。最后钱花的差不多了，我差点都要给人家扛大包去了，是陈总通过老乡找到了我，并且愿意让我成为日华的副经理。”
方辰默默的点了点头，他一直都奇怪，为什么段勇平对陈健仁就这么死心塌地的，合着这里面还有这一出。
过了许久，段勇平拍了拍屁股，看着远处的夕阳，缓缓说道：“明天，我会将辞职书交给方总的。”
方辰无奈的叹了一气，“老段，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被人嫌弃成这样的老板，方辰发现自己也是没谁了。
段勇平摇了摇头，“我其实对方总并没有什么偏见，甚至心理还很感激方总对我看重，但是我累了，我想休息休息了。”
他真的心累了，他对陈健仁以国士报之，可没想到最后陈健仁却视他如草芥。
方辰翻了个白眼，矫情，真是矫情死他了，矫情的他快要吐了！
可自己要收下来的员工，自己就是跪着也要哄完啊。
“老段，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就真那么能舍得红白机项目吗？要知道，现在日华已经落后了，再晚下去的话，红白机这趟车就真赶不上了。”
听了这话，段勇平的身形猛然一顿，面色有些挣扎。
“而且陈健仁这么把你抛弃了，你又何必为他这么死心塌地的卖命？”
“另外，你舍得扔下，那些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你身上的员工吗？”
说完这些话，方辰揉了揉脸，一屁股坐到了花坛上，他才应该说累了这两个字，这段时间为打消陈健仁的怀疑，他腿都要跑断了。
而且他所有的大招都已经放出去了，段勇平再不回头的话，他真的是没办法了。
不过他觉得，应该能成。
从前世对段勇平的了解和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可以肯定，段勇平是一个比较重情重义的人。
前世，段勇平几乎将所有的股份都分下去了，自己只保留了步步高百分之十七的股份，为了妻子，能将国内偌大的事业全部都抛弃。
而陈鸣永和沈伟也有样学样，在oppo和vivo占据的股份也不超过百分之二十。
过了数息，方辰感觉一道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抬头一看，正是段勇平。
“谢谢方总的器重，那我想问下，您准备给公司投多少钱？”段勇平伸出手，笑着说道。
方辰站起来，猛拍了下段勇平的手，“你就这么跟老板要钱啊，连个计划书都没有！回去做计划书去！”
两人面面相觑，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打了辆车，方辰和段勇平回到了日华电子厂。
虽然还是那么破破烂烂的模样，可是方辰感觉突然不一样了，这一草一木，甚至就连大门的破洞都显得那么可爱，充满生机。
“方总，咱们日华电子厂有员工八十七名，各种设备资产加起来价值四十万，负债……”边走，段勇平边向方辰汇报着。
方辰挥了挥手，打断了段勇平的话，“我现在想知道能有多少设备能用于红白机的制造。”
“百分之七十以上，而且设备运转良好，随时都可以开机。”段勇平说道。
方辰诧异的看了段勇平一眼，“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利用率？”
虽说生产的都是电子产品，但是狗和狗还长的不一样那，更别说一个是基础工业元件，一个是电子成品，方辰本来估计能有百分之三四十的设备能用得上都是烧高香了。
段勇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做红白机的事情，我早就想过了，在厂里我是主管设备采购和维修的经理，所以有意买了一些能在红白机上制造用得上的设备。”
说完，段勇平有些紧张的看着方辰，作为老板都不喜欢下面的人自作主张。
他也是欺负之前的那位经理对电子行业狗屁不懂，只懂得销售，才动这种手脚。
不过说来也是，如果之前那位什么都懂的话，陈健仁也不会请他来做这个副经理。
方辰看了他一眼道：“你这是魏玛防卫军啊，玩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
说完，方辰直接朝远处走了过去，没再说什么。
段勇平楞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第一二零章 草台班子
方辰背着手，这日华电子厂这三十亩地溜达着，就如同一头狮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他此时心中还是比较兴奋，这是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地盘，自己的企业。
见方辰这幅态度，段勇平非但没有感觉轻松一些，反而更加的紧张了起来。
如果方辰骂他一顿，他还能好受一些。
见段勇平如此忐忑不安的模样，方辰嘴角微微一翘，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对于聪明人点一下就足够了，说的太多，反而显得他这个当老板的不大度。
毕竟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收购日华之前。
其实也更能说明段勇平具有远见，这是一件好事，前世取得如此大的成就绝非侥幸。
而且，方辰也有自信，这样被阳奉阴违的事情肯定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因为他比段勇平更加有远见，对未来经济大势的有着充分的把握，段勇平如果逆他而行，所面临的只能是失败。
一个失败的人，什么都没有，将失去一切，财富，追随者，甚至自由。
成王败寇，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段勇平凭什么敢这么阳奉阴违，私底下搞小动作，不就是觉得他自己是对的。
而当时陈鸣永和沈伟他们一批人肯跟着段勇平出走小霸王，不也同样是相信段勇平是正确的。
当年太祖被打倒，军权被夺，沦为一个只有虚衔苏区主席，后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支持太祖，不就是因为只有支持太祖，才能获得胜利。
刚走进办公楼，方辰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叫嚷声。
“我跟九爷是什么关系，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血脉至亲，以后你们好好干，我肯定在九爷那给你们美言。”吴茂才叫嚣道。
“那多谢吴哥了。”陈鸣永和沈伟赶紧说道。
说完，陈鸣永和沈伟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方辰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他们的老板了，心中着实忐忑不安。
现在见吴茂才的态度，他们才算多少能把心多少放回肚子里了，只不过看吴茂才的模样，怎么看都有点不靠谱。
门外方辰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什么时候轮到吴茂才在这狐假虎威了。
但一想到沈伟和陈鸣永这两个前世大佬在吴茂才这夯货面前赔小心，说好话的模样，他就想笑。
方辰进去之后，陈鸣永和沈伟顿时打个激灵，赶紧恭谨的说道：“方总好，段总好。”
吴茂才也讪讪一笑，屁股从椅子上挪下来，“九爷好。”
方辰狠狠的瞪了吴茂才一眼，刚才吴茂才跟大爷一样，坐在椅子上，而陈鸣永和沈伟则如同护法金刚一样站在两侧。
而一旁还有一个四十多岁上下的中年男子，微胖，面色憨厚，段勇平介绍说，这是厂里主管采购和后勤的科长，赵俊。
赵俊赶忙伸出双手，“方总好。”
方辰握了下手，心里对赵俊还是比较满意的，后勤和采购是一个公司最容易出现贪污**的地方。
段勇平找这么一个人，还是比较靠谱的。
当然了，至于说赵俊人究竟怎么样，只能慢慢了解，日久见人心。
方辰笑了笑，手往下一压，“都坐那吧。”
说完，方辰自己都笑了起来，这件办公室就两把椅子，怎么坐啊。
“方总，您请坐，我们站那就行了。”段勇平说道。
方辰也没有客气，直接了当的坐了下来。
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正所谓名正而言顺，他这一坐，上下级关系也就立起来了。
等级在华夏，乃至于人类历史上，包括现在都一直存在，并且在未来也依然存在，最起码方辰觉得在他还活着的时候，看不到人类实现建立一个没有阶级制度、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实现人类自我解放社会的梦想。
段勇平等人也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突然安定了不少。
正所谓主少国疑，让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日华当家做主，他们心里其实是忐忑的。
可从认识方辰到现在，方辰的表现都可以说是完美无缺，甚至可以说的妖孽。
唯一的问题，就是方辰表现的太过于成熟了，让他们很容易，在不经意间忘记方辰还是个少年的事实。
“回头这办公室重新弄一下，这也太不像样了，我看下面还有好几间办公室都锁着，打开清理一下，然后再买几套办公家具。”
“最好打通两件办公室，咱们也弄个会议室什么的，这个就交给段总你了。”方辰说道。
段勇平面露犹豫，“方总现在厂里还亏着钱那，红白机的研发也需要不少的资金，我觉得办公室的事情，还可以缓缓，把这间好好弄一下，弄成董事长室，我去和小沈他们挤一挤就得。”
方辰哑然失笑，摆了摆手，“没事，不差钱，大家都是为公司努力工作，应有的福利待遇总要有，要不然人家来公司一看，总经理办公室就这模样，堂堂公司总经理还要和下属挤在一起，笑话起来，我脸上也没光。”
“大家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等游戏机大卖，我给公司配几辆车，段总专人专车，其他中层领导谁需要谁开。”
听了这话，虽然对这些福利待遇并不怎么看重，但是段勇平三个人的脸上还是不免露出了喜色。
谁不希望办公的环境好一点，出门办事有车开，最重要的是这些都足以表明，方辰这个老板是个比较大方的老板。
“厂里还有其他中层领导没有？”方辰问道。
段勇平摇了摇头，“没有了，厂里所有的中层以上干部都在了。”
方辰不由的翻了白眼，合着他手底下的虾兵蟹将就这么四个啊，也太寒酸了点。
“财务科，技术科，质检科，仓库，包括厂子的生产管理都是谁负责？”方辰问道。
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企业再小，这些乱七八糟的科室部门总要有的。
段勇平脸上一红，“技术科和质检科，以及车间的生产管理，都由我来负责。”
“我负责办公室和财务科。”陈鸣永举了下手。
“我还负责仓库。”赵俊也举了下手。
“我负责销售。”最后，沈伟说道。
方辰揉了揉鼻子，还真是草台班子啊。
第一二一章 我，打钱！
话都说完了之后，段勇平脸上还显露了一丝踌躇的神色。
方辰径直说道：“老段，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段勇平老老实实的说道：“技术科还有一个年轻人，技术水平很不错，所以……。”
虽然两天前，方辰说了除了经理一级的人，其他人事安排都归他管，但是这话听听也就得了，就这么几个人，还想越过方辰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方辰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有了兴趣，“那叫过来看看，可以的话，技术科就归他管了，要不然老段你身上的担子也太重了。”
段勇平本来就是技术出身的，能让他看重的，水平肯定不差，而且有效的分权，也是企业管理者必备的一个技能。
担子太重，要么把人给压垮，要么大权在握，让人生出骄纵之心，造成以下犯上，尾大不掉的后果。
见方辰同意了，段勇平又趁机说道：“我觉得陈鸣永身上的担子也比较重，办公室主任作为厂里的大管家，各种杂事都需要他来处理，再兼任财务科长就不合适了。”
现在厂里面的基本上都是他的人，方辰不要求替换这些人，已经是很大度了，财权他再拿到手里着实不合适，他投桃报李，直接还给方辰算了。
方辰沉吟了一下，又问了下陈鸣永的意见，见陈鸣永也没有意见，就同意了。
本来财务科长这个事情，就是段勇平现在不提，他以后也要和段勇平提的，人事上和公司管理上，他基本上都交给了段勇平，如果连财政大权都掌握不了。
那公司小的时候，还无所谓，一旦公司发展壮大了，只要段勇平愿意把他架空，随时都可以。
现在段勇平主动提了，也算是皆大欢喜。
方辰低头盘算着，财务上的事情，是不是自己先担起来，等回头，去人才市场找一个就得。
也不用有多大的能耐，就老实听话，可靠就行。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惦记上了张英。
可不是那个惦记，那个惦记，老马是要和他拼命的。
跟张英接触的那一段时间，他感觉张英人不错，踏实，勤勉，是个财务的好人选。
而一旁的吴茂才听了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不住的朝方辰使眼色。
他之前还生气，这一圈人都有个科长，主任，经理的名头，就他什么都没有，现在财务科长空出来了，那还舍他其谁！
财务科长肯定是要最亲近的人来担当，而谁和九爷最亲近，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过了数息，见方辰还没有动静，直接就叫了起来，“九爷，我愿意接过财务科长这个重担。”
听了这话，方辰扭过头狠狠的瞪了吴茂才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接个屁重担，还没找你算账那，等会你老老实实的拔草去！”
刚才，吴茂才在沈伟和陈鸣永面前拍胸脯，说大话的事情，他还没找他算账那，还想当财务科长？
就吴茂才刚能背熟九九乘法表的水平，他要是把财政大权交给他，恐怕过不了几天，他这账上就能跑耗子了，一分钱都没了。
吴茂才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蹲在墙角画圈圈，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财务科长，财务科长。
方辰瞥了吴茂才一眼，也懒得理他。
《尚书洪范》中说过，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
他可不想让人把他的公司看成家族企业，像吴茂才这样作威作福的行为绝对不能有，贻害无穷。
在这里，如果有谁能有作威作福的权利，那一定只有方辰一人。
派陈鸣永过去把人叫过来。
来人跟陈鸣永他们的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岁出头，头发乱糟糟，一见方辰就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方辰一见人顿时就乐了，金至江，在前世又是一位大佬，自段勇平之后，步步高第二任董事长。
如此说来，段勇平下属的三驾马车，都已经在这了。
猛的一下，方辰突然不觉得下属太少有什么寒酸的了。
他虽然人少，可是质量高啊，步步高两任董事长，oppo董事长，vivo董事长全部都在这。
方辰当即就表示同意金至江担当技术科长的职位。
闻言，金至江顿时喜出望外，自从听说老板换人的消息，电子厂所有人的心就一直悬着，他也不例外，生怕降工资或者裁人，可等来的居然是升职，太意外了。
方辰沉吟了一下，“现在厂里所有的领导干部都在，我对厂里也不太了解，你们一人给我写几句话，就写认为现在厂里有什么急需改变的事情，算是让我对厂里有个具体的了解。”
段勇平等人楞了一下，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板。
既然方辰都发话了，段勇平一个个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上写了起来。
方辰嘴角抹过一丝玩味的笑容，如果此时有相机的话，拍下来，一定很有纪念价值。
很快其他人就写好了，就段勇平还在吭哧吭哧的奋力写着。
方辰也不在意，一张张的看了起来。
看了半天，方辰点了点头，没写什么大问题，提的都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都局限在自己的职能范围内，总体来说中规中矩。
方辰也没指望他们，一上来就给他爆什么猛料，他就是借此机会，对电子厂有个更清晰的认识而已。
“方总，我写好了。”段勇平最后把写满字的纸递给了方辰。
方辰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段勇平这张纸，他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整张纸上面就写了两字，打钱！
全部都是要钱的，补发员工工资，修缮办公室，增加研究费用，增添设备，改造厂房……
零零总总的，给方辰列了几十条。
方辰看了他一眼，一下子想出这么多要钱的项目，也真难为段勇平了。
段勇平抬头看向房顶，反正方辰连办公室这种最无用的东西，都准备花钱，那在其他的事情，岂不是更应该花钱了。
至于说，方辰同意不同意，那是另一回事，反正他是全部都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