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六章 睚眦必报
方辰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牟其仲是外有自己这种强敌，内又有肖建波兄弟这样的叛徒间谍，想要把倒卖飞机的事情做成，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过，方辰还是为牟其仲的手段感到些许心惊胆颤，对待敌人，他也可能做到如冬天般冷酷无情。
可是例如肖建波这样朝夕相处的人，像牟其仲如此的狠辣，把人绑起来不说，还让所有人都揍肖建波他们一顿，将所有人拉下水，逼的他们没有半点退路，然后再把肖建波兄弟给关起来，他真的做不到。
当然了，肖建波兄弟也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他们想把牟其仲的材料公章全部弄走自己做，也不会有这出戏了。
没见冯伦他们，一个个都平安无事的，安安稳稳的在为他打工。
所以，方辰只能说狗咬狗一嘴毛吧。
想到这，他自嘲的笑了笑，他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要不然也不会让潘时屹，等牟其仲把苏维埃航空工业部的人接到手之后，再通知他。
他一旦出手了，那自然而然就没牟其仲什么事了。
这不故意让牟其仲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甚至还要让其难堪吗。
不过，谁让牟其仲不但要和他抢生意，还骂他。
听潘时屹说，牟其仲不但那天在莫斯科酒店的时候破口大骂过他，平日里更是没少骂他，兔崽子，小王八蛋之类的话。
其实这也没什么，谁人背后不说人，自己这么不给牟其仲面子，牟其仲骂两句也不奇怪。
但可惜的是，让他知道了，那他就不得不做出点反应来了。
说到底，他才是真正的睚眦必报。
唏嘘的摇了摇头，方辰就把这事给扔到了脑后，对于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全权丢给别列佐夫斯基去办。
在莫斯科又待了两天，方辰就准备回国了。
没办法，他不回国不行了，自从他在叶利钦就职大典上被曝光了之后，每天登门拜访，打电话求见的人，不知道要有多少，按照吴茂才的说法，排队的人，能从莫斯科酒店排到克里姆林宫去。
这虽然有些夸张，但是方辰觉得，真是从早到晚都有人来拜访他，俄罗斯的，欧美的，亚洲的，甚至国内的都有。
其实这些人到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求他的，就是过来混个脸熟，顶多是想拜拜码头而已。
也就是国内的一些人，仗着是同胞，想让他帮忙在俄罗斯牵个线，认识一些俄罗斯的官员，企业负责人之类的。
这其实也不麻烦，也就是他写个条，或者打个电话的事，而且能敢登他门的人，多少都是有些实力的，随手为之，也算是结个善缘。
可架不住人多啊，要见他的人，就算是筛了又筛，他一天也要见四五十个人，这那是他这种懒散之人能受得了的，他也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了。
没出名之前，还相安无事，这一旦出了名，等待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九爷，这还有个纸条，您怎么没给我？”吴茂才收拾屋子的时候，突然翻到了一份资料，资料上面还贴了个条。
一般方辰看过对方的资料后，如果要见的话，都会在上面贴个条，然后他再安排。
“不过也无所谓，您见不见的都行，就是一个印尼企业的高管，唯一特殊一点的就是，他是那家印尼企业董事长的二儿子。”
吴茂才说着，就想把手中的资料给扔进垃圾桶里。
“别扔！”方辰突然喊一声。
吴茂才手一顿，狐疑的看着方辰。
方辰快走了两步，把资料拿了过来，翻了几下，然后说道：“这是我疏忽了，专门放在了一旁，没交给你，你给那边打个电话，说晚上我请他吃饭。”
吴茂才彻底傻眼了，他还真没见过方辰对这些拜访的人那么重视过的，平常的能见上一面就得了，至于说请吃饭的，还从未有过。
“这可不是普通董事长的儿子，这是印尼十大富豪黄奕聪的儿子。”方辰笑着说道。
“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九爷您还是俄罗斯首富那，要是换了他爹过来，您请吃饭还差不多。”吴茂才嘟囔道。
“行了，少嗦，去打电话吧，而且我这个首富又算了什么。”方辰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道。
别看黄奕聪只是印尼十大富豪，但身价未必比他低，他这个俄罗斯，华夏双料首富实在是太虚了。
虽说不论是俄罗斯，还是华夏，都比印尼强大太多太多了，可是论起个人财富，方辰觉得自己还真不一定是人家的对手。
没办法，国内现在是百废待兴，能有一个亿资产的大概就能称一声首富了。
而俄罗斯这边更是处于一片混乱之中，企业大部分还是国有的，民营企业几乎等同于没有，例如别列佐夫斯基之类的寡头，还处于刚刚发迹的状态，他被称一句首富，也不算太过于夸张。
但是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现在的情况简直可以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来形容。
这半年多，国内国外算起来，他大概挣了三亿多美金，毕竟俄罗斯这边才是大头，换算成华夏币的话，约么是十五六亿左右。
也就是说，方辰的身价大概三亿多美元而已。
而国内这边的投资，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捐款，政治献金等等，几乎花了一半，也就他手里剩下一点五亿美元的样子。
这要是放到国际上，他这个首富简直就是个笑话。
去年的世界首富是东倭的堤义明，身价高达1650亿美元，名下有东倭六分之一的经营性土地，而他的身价连人家的五百分之一都不到。
所以，即便是印尼这种在世界上并不算太有存在感的国家，方辰也就敢跟人家的十大富豪比一比了，至于说首富，大概能把他秒的连渣的不如。
等吴茂才走了之后，方辰躺在椅子上，幽幽的说道：“要是他爹来的话，我才不请客那。”
第二八七章 黄宏年
晚上，莫斯科酒店，十三楼宴会厅。
光芒在围绕着宴会厅水晶大吊灯的扇形蔷薇花，以及玻璃幕墙泳池内的手工陶瓷锦砖之间相互反射，并不明亮的光源却将宴会厅照耀的熠熠生辉，光彩夺目，显示了建造者巧夺天工的设计理念。
餐厅门口的服务员，时不时的朝里面望一下，想要多看一眼方辰这位在俄罗斯，有着不少神奇传说的首富。
年轻帅气，多金，而且跟诸多大人物交好，在传闻中，这位年轻的华夏人，背后站着叶利钦总统。
方辰除了年龄有些太小之外，似乎已经可以称之为完美情人了。
“方总，您实在是太客气了。”黄宏年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华夏菜，开口说道。
方辰微微一笑，“黄先生，离开华夏这么多年，应该对这一顿家乡饭，别有感触吧。”
说完，方辰上下打量着这位极其富有传奇意味的存在。
就如之前所说的，方辰看重的并不是眼前黄奕聪，而是黄宏年自己。
黄宏年虽然是印尼人，但是父亲却是土生土长的胡建省鲤城人，母亲同样也是华人，所以说黄宏年有着标准的华人血统。
所以在黄宏年十来岁的时候，他父亲就将其送到了**云集的燕京26中，后来黄宏年还当过红卫兵，甚至还下过乡，做过知青，简直和那个年代华夏人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黄宏年是生在印尼，长在华夏，和一般的外籍华人并不同。
而且黄家的金光集团还在国内大量的慈善捐款，从1992年算起到2009年，在华总捐款超过了六亿，2004年获福布斯华夏慈善榜外资企业第二名，2005年获胡润百富华夏慈善榜第一名。
所以方辰把华夏称为黄宏年的家乡，似乎也没什么毛病，他实在是看不出黄宏年和一个华夏人有什么区别。
至于说黄宏年自己，有什么能被方辰看重的，那就是在国内改革开放，国企兼并的大浪潮中，黄宏年基本上可以算是吃掉最大一块的那个，能与之比肩，没有几个。
当其回到华夏之时，他那些已经当上领导职务的学兄学弟，很自然的给他提供了大量的方便。
在方辰的记忆中，其至少收购过三百多家国企。
除了其庞大的关系网之外，另外一个就是，黄宏年背后的资本太过于雄厚了，除了自家的金光集团，还有李超人的和黄公司，美国摩根士丹利集团，东倭的伊藤忠财团等等。
这些企业投资了一个叫做香江华夏策略投资公司，简称为华策，由黄宏年执掌。
黄宏年一出手，便就是大手笔。
在祖籍鲤城，市里一二把手希望他在鲤城搞个项目，黄宏年就问，市里一共有多少个厂。
市里说，四十一家。
黄宏年大手一挥，一起全合了行不行？
市里向省里请示，两天后，省里同意签订意向书，并且在7月1日前夕，在香江正式签下了合同，作为给党71周年的献礼，这哪是一个外国人会想到的事情。
最疯狂的是在大连，一口气吞下了一百多家国企。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黄宏年收购企业，是出了名的人不换，事不管，人还是企业原本的管理人员，业务也没有做出任何的改变，黄宏年所做的只是派几个财务在诸多公司中游走。
用一堆真金白银，来换一张轻飘飘股权证明。
而企业得到了资金注入不说，还摆脱了上面的诸多婆婆，从需要向轻工局，商业局等政府机构负责，变成了只向黄宏年负责。
企业仿佛一下子就迸发出了无穷的活力，这被称之为华策现象。
至于说，华策具体是如何盈利的？
华策将这些企业收购之后，就开始打包上市，甚至出售，华策看上的企业，基本上都是本身就具有不错盈利能力的企业。
在华策将其盘活之后，因为企业在短时间内爆发出了无穷的能量，那么在股市的表现自然也就很好了。
华策借此牟取巨额利润，有人统计过，华策在1991年的时候，还亏损了一千多万港币，但是在其进入华夏之后的第一年，便盈利了三个多亿。
直至97年金融危机爆发，黄宏年损失惨重，再加上国内已经开始质疑华策是在挖国家墙角，使民族经济受到了外资的巨大威胁。
所以黄宏年就从华策退出，但其通过这些年的收购和售股行为，获利超过二十六亿，至于说背后的其他财团获利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了，方辰并不打算在国有资产这一块做什么文章，谋什么利。
倒不是太难，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前一段时间，香山市还想让小霸王兼并两家市里面的困难企业，一家塑料厂和电线厂，不要钱都行，只要小霸王愿意把这两家企业的员工给负责起来就行，但还是被方辰拒绝了。
如果等到太宗南巡之后，香山市把所有企业全部打包，全部卖给小霸王，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在方辰看来，香山市必然会这样想的。
没办法，当时那个时代的浪潮就是如此，就如同现在俄罗斯一般，只要国营变私营，国家不再负担职工的各项待遇，别说亏钱卖了，就是不要钱都行。
似乎能把企业职工当做包袱甩出去，就是最大的胜利。
假如说方辰愿意，凭借着他此时在香山，甚至岭南的名声，想要从国企兼并上牟利，真的是太容易了，完全可以如黄宏年一般，低价收购优质企业，然后转手高价卖掉。
这其实不就是个倒爷吗，论起倒爷来，谁能比得过他。
只是说，方辰嫌弃这样做，太黑，太脏，他有太多的挣钱手段，又何必这趟浑水那。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样地道的家乡菜，而且还是在莫斯科吃到。”黄宏年唏嘘的说道。
话音一顿，黄宏年捧起酒杯，对着方辰说道：“所以，我还是要再谢谢方总的盛情款待。”
说完，黄宏年将杯中的酒，一口全干了，杯底一亮，滴酒全无，豪气万千。
方辰忍不住说道：“黄先生，豪爽！豪气！”
第二**章 决定命运的时刻
方辰微微一笑，黄宏年的请求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可以说，如果黄宏年不是想要跟卢日科夫，卡丹尼科夫，**夫，丘拜斯这样的人物搭上交道，那才叫做奇怪那。
在前世，黄宏年在华夏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干的吗，政治做先锋，先交朋友，再说挣钱。
遇到苏维埃解体，俄罗斯私有化的大好机会，对于黄宏年这样的二道贩子，简直就如同闻到腐肉的秃鹫一般。
只不过，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前世黄宏年没有在俄罗斯大捞一笔，而是回到华夏。
说实话，现在俄罗斯挣钱的机会比华夏多太多了，他自己就是个很好的证明，在国内，别说挣钱了，小霸王几乎都是他在贴钱发展。
而在俄罗斯，随着各项业务的扩大，他现在一个月能挣三个多亿，而且以后还会挣的更多。
甚至别列佐夫斯基之类的寡头，能在全球富豪榜上排到第九的位置，而华夏的企业家连一百名都进不去，身价相差数十倍。
这就是差距。
没办法，寡头几乎控制了俄罗斯的政治，自然可以从中大肆渔利，而华夏却不可能商人主政的，想都别想。
想了想，黄宏年之所以没在俄罗斯发展，大概是因为俄罗斯没有他那群身居高位的学兄学弟吧。
不过，现在有了他，似乎就不一样了，方辰其实挺支持黄宏年在俄罗斯搞风搞雨的，这样也能少祸害点华夏。
而且黄宏年在俄罗斯和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冲突，他现在还不想涉足到俄罗斯的企业吞并中。
现在卢布的汇率太不稳定，收购企业风险太大，他还是等两年，等到叶利钦大发福利的时候再说了。
这两年时间能把汽车联盟和华夏银行发展起来，整顺溜的就不错了。
不过像伏尔加汽车厂这样的制造企业，他也不想碰，就是想买几个油田什么的，做个油老板。
说实话，到了他这个位置，又有这样的人脉关系，不对俄罗斯的油田感兴趣，似乎也不太可能。
在黄宏年期待的小眼神中，方辰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还直接给卢日科夫打了个电话，亲口告诉卢日科夫，明天有个人会去找他，让他帮帮忙。
卢日科夫虽然不耐烦，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方辰在给供应莫斯科物资上，帮了他大忙，他自然要投桃报李，给予方辰回报，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事一桩。
随着叶利钦私有化的计划宣布，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人来找他。
对于他来说，企业这种东西，卖给谁不是卖，反正钱又不落到他口袋里。
见方辰如此的帮忙，黄宏年激动的连干了三杯酒。
他的确是太兴奋了，他真没想到方辰肯这么出力。
说实话他当时听到方辰说能帮多少就帮多少的时候，心基本上已经凉了半截。
他可是知道，虽然现在莫斯科的市长是**夫，但是实际上负责管理莫斯科，说的算的就是卢日科夫。
能认识卢日科夫，那莫斯科的企业，基本上可以说是任他予取予求，随便挑了。
而且他也算是真见识到方辰的实力了。
方辰和卢日科夫打电话时的样子，无比的轻松自若，就是一幅跟至交好友打电话的样子，说起他的事情时，也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甚至求人的感觉。
他仿佛觉得，卢日科夫给方辰办事，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没一会，也不知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是真喝多了，黄宏年竟然醉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满脸通红。
看了看旁边，两瓶几乎都空了的五粮液，方辰砸吧砸吧嘴，大概是真喝多了吧，这两瓶酒，除了他杯子里抿了一口后剩下的一两酒之外，都进了黄宏年的肚子。
如果这还不醉，那黄宏年真是海量了。
不过，方辰突然有种黄宏年是到他这骗酒的感觉，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自己灌自己。
如果黄宏年知道他为了表示诚意的举动，会被方辰认为是骗酒喝，恐怕真能气的跳起来。
让服务员把黄宏年抬到房间里之后，方辰也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方辰并没有和黄宏年见面，而是直接坐飞机回国了。
现在的黄宏年还并不怎么值得他在意，能为其浪费半天的时间，还是因为前世的那点小小的执念，想亲眼看看黄宏年到底是个什么人而已。
至于说，交个朋友，经营下人脉之类的想法，完全没有。
方辰素来对人脉这两个字，嗅之以鼻。
你以为费了半天的劲，结识了一位牛人，兴高采烈的将其当做你自己的人脉，可殊不知在对方的眼里，你大概就是个小透明，稀薄如空气。
一个人不应该努力的去经营所谓的人脉，而是把自己做强做大，让自己成为别人的人脉，这才是一个强者应该做的。
方辰此刻大概就是如此，他不需要去求任何人，也不把把任何人当做自己的人脉关系。
与卡丹尼科夫，卢日科夫等一些人现在这样，用利益来绑在一起，他觉得这样的关系更为牢靠。
他现在所有的应酬，大概都是出于他喜欢，他有兴趣而已。
而此时，方辰回国的前一班飞机，即将在燕京机场降落。
牟其仲，牛勇军，马奇，甚至肖建波兄弟，都在候机楼焦急的等待着。
嗯，没错，他们是在等苏维埃航空工业部，米尔哈伊副部长，以及后勤部，瓦里西将军。
几乎所有人的心都跟打小鼓似的，咚咚直跳。
不是他们太紧张了，实在是因为决定他们命运的时刻即将到了。
究竟能不能打动米尔哈伊副部长，把飞机的事情定下来，那就要看这次了，虽说有瓦里西帮忙，而且最后牟其仲还咬了咬牙，又给米尔哈伊塞了三十万卢布，可是他心里还是没底啊。
如果米尔哈伊不能同意的话，且不说一个多亿的利润飞了，他前前后后投入的一千五百万也没了，而且要知道这其中有一千万可是他从天府银行贷款贷出来的。
如果还不上，首富是别想了，首负到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二九零章 拍在马腿上
眼看飞机快要降落了，肖建波对着弟弟肖建海使了个眼色。
肖建海立马抱着肚子，对着牟其仲说道：“牟总，我有点跑肚了，上趟厕所，等会回来。”
牟其仲心不在焉的挥了挥，“去吧，去完赶紧回来，整天懒驴上磨屎尿多，之前不是给你们说了，我们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米尔哈伊部长的到来，让米尔哈伊部长看到我们南德人的诚心和诚意，更别说我们现在代表的是整个华夏，我们的精气神，就是华夏人的精气神，我们丢脸就是华夏丢脸。”
见肖建海又挨训，马奇几人不由的发出了几声哄笑声。
“是，是，牟总我错了。”肖建海讪讪的赔了几句笑，然后抱着肚子扭头就走了。
等转过身的时候，肖建海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倒要看看等会牟其仲还能笑得出来吗？
而且他牟其仲真能代表的了华夏人？
如果牟其仲真是华夏人的代表，那华夏恐怕是真没希望了，到处都是满嘴跑火车，不干实事的。
被肖建海这么一打岔，牟其仲的心突然变的更加不安定了起来。
他眉头微皱，思虑了一会，然后对着马奇说道：“这样，我还是不放心，你和肖建波现在就回去，把展厅的事情再落实一下，好好检查一下，别再出什么问题了。”
马奇和肖建波楞了一下，然后一口答应了下来。
肖建波此时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弟弟那边，但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走了。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万里长征最后一步了，千万不要出问题啊，只要肖建海的电话打出去，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便是看戏了。
到了机场的公共电话亭，肖建海看左右没人，就拨通了潘时屹的电话。
电话铃一响，早早就在电话机后面等待的潘时屹，直接拿起了电话，急切的说道：“怎么样？人来没？”
肖建海说道：“还有二十分钟飞机到达，你可以给方总打电话了。”
“好，我现在就通知方总。”
潘时屹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终于可以和牟其仲来个了解了。
冯伦他们可以忘记欺骗，羞辱，但是他不行！
他们死心塌地的为牟其仲卖命，在俄罗斯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他记都记不清。
而且平时牟其仲别说给他们发钱了，他们自己还要从家里拿钱来贴补南德。
这些他都可以说无怨无悔，甚至心甘情愿，但是他不能接受牟其仲背着他们去偷吃罐头。
虽然一盒罐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那代表的就是欺骗！
说好的，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肖建海的脸也逐渐展开了，他被牟其仲毒打，关押的仇，他能记一辈子。
不过，对于牟其仲这种人，让他的辛苦谋划，百般算计，最后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那就是最好的报复。
他可是知道牟其仲在这上面寄托了多大的期望。
如果飞机的事情失败，那对于牟其仲来说，比杀了他还能让他痛苦。
至于说马奇几个，虽然他并不太恨，知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但也同样落得一场空，也算是其应得的下场。
挂了电话之后，潘时屹迫不及待的拨打方辰的电话，可居然打不通，他的心不由的就咯噔了一下。
别说方辰这种顶级富豪了，就是他，也是大哥大随身，从不会关机，随身都要备着几块电池的。
没办法，事情太多，业务太多，哪怕是三更半夜出了问题，他都要立刻爬起来去处理。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然后，他又打了陈鸣永的电话，陈鸣永说方辰现在正在回国的飞机上。
听了这话，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刚才实在是吓了他一大跳。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如果真让牟其仲跟那什么航空工业部的副部长，把合同给敲定，那就麻烦了，真成木已成舟，覆水难收了。
他只能祈祷，方辰的飞机能快一点回国，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而此时，牟其仲倒是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千呼万唤始出来，他等待已久的米尔哈伊部长，瓦里西将军，以及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的副厂长，安德烈，苏维埃飞机出口公司，驻华总经理等一行人终于出来了。
寒暄了几句，拍几下，惠而不费，含而不露的马屁，牟其仲邀请米尔哈伊部长一行人上车。
“这是我专门调来的嘎斯-24汽车，整个华夏都没有多少辆，这代表着华苏两国之间的深情厚谊。”牟其仲指着停车场内的两辆嘎斯汽车，得意的说道。
能在华夏坐上来自于苏维埃的高级汽车，想必米尔哈伊肯定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为了给米尔哈伊留下一个好印象，甚至创造出一种惊喜的感觉，他弄这两辆车，真可以说是费了老大的劲，花钱不说，还贴出去了不少面子。
可谁知道，米尔哈伊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漠。
虽然很快又恢复到挂着淡淡浅笑的模样，但是任谁来看，都知道米尔哈伊看到这两辆嘎斯汽车，并没有从内心发出什么牟其仲臆想中的那种他乡遇故知的欣喜来。
牟其仲讪讪的笑了两声，他有种拍马屁，拍在马腿上的感觉。
但他也奇怪了，就算是抛开嘎斯汽车所代表的苏维埃气息来说，用嘎斯-24来接米尔哈伊也完全不掉价啊，嘎斯-24在苏维埃也是部长级以上才能有的配车。
瓦里西瞪了牟其仲一眼，真是个蠢货，怎么能用嘎斯-24来接人。
随着莫斯科来自西欧的豪华汽车越来越多，苏维埃的上层阶级，早已看不上设计装饰都还停留在七八十年代的嘎斯-24。
前两天，俄罗斯汽车联盟总裁，别列佐夫斯基先生，刚送了航空工业部的正部长，马克西姆部长，一辆高档奔驰轿车。
和奔驰相比，嘎斯-24简直就如同丑小鸭站在白天鹅面前一样。
这使得米尔哈伊部长，就更越发的看不上自己的那辆嘎斯-24，想也换辆西欧豪华汽车，哪怕不能换成奔驰，换成奥迪之类的也行。
只不过，他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能让别列佐夫斯基送他一辆高级轿车的程度。
可那就算是自己出钱买，就以现在西欧豪华汽车在莫斯科的火热程度，他想拥有奔驰，奥迪，恐怕至少要排三个月的队。
现在可好，牟其仲又弄了一辆嘎斯-24，这不是故意给米尔哈伊部长添堵吗。
如果说，方辰知道自己的蝴蝶翅膀，居然给牟其仲造成了这样的影响，恐怕真是不觉莞尔了。
第二九一章 震撼
接下来，米尔哈伊到也没说什么，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上了车，但是车里却弥漫着一股莫名的死寂。
牟其仲几次想张嘴调节气氛，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再拍到马蹄子上去。
他娘的，他连自己的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他怎么去调节气氛！
纵横江湖这么多年，他也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但像今天这种他细心谋划，但却没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好感，反而让对方对自己的感观更坏的诡异情况，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第一次遇到。
牟其仲眼巴巴的看着瓦里西了，他现在也就只能指望着瓦里西出面缓和气氛了。
可瓦里西却摆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巍然不动，对牟其仲求救眼神充耳不闻的模样。
他怎么可能为了牟其仲去得罪米尔哈伊部长，真要是恶了米尔哈伊部长，米尔哈伊部长一句话就能把他从后勤部部长的位子上撵滚蛋！
钱和职位孰轻孰重，他还是能掂量清楚的。
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像牟其仲这样的人就会层出不穷，络绎不绝，所以他又何必那么在意牟其仲区区一个小商人。
能把米尔哈伊部长请过来，他就已经是出了大力，牟其仲早应该知足的，岂能再奢望他开口帮忙，自己做的错事，自己想办法弥补。
见瓦里西这般模样，牟其仲心中暗骂了几句，拿了钱不办事，他全当自己的钱喂狗了。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在卖飞机这件事情上，瓦里西是屁用都没有，真正能说话算数的是米尔哈伊。
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集中一切人力物力精力去讨好米尔哈伊。
至于说瓦里西，他既然都已经跟米尔哈伊这样的大人物搭上关系，那瓦里西这个跳板自然也是到了该撇开的时候了。
到时候，有了米尔哈伊撑腰，瓦里安连个屁都算不上，甚至如果有机会的话，瓦里安之前加诸在他身上羞辱，他都要还回去。
想到这，牟其仲看向米尔哈伊的眼神又热切了许多。
深吸了一口气，牟其仲的脸上又重新堆满了笑容，殷切的说道：“米尔哈伊部长，接下来我先带您去全聚德吃华夏，甚至全世界最好的烤鸭，然后您再休息一晚，等明天的话，我带您在燕京城好好逛逛，看看长城，领略一下燕京的风土民情。”
听了这话，米尔哈伊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一些，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之类的话在苏维埃也有。
而且他也清楚，其实如果没有莫斯科突然刮起的这阵西欧豪车风，他对牟其仲的安排应该是比较满意的，最起码说明牟其仲是用心的。
想了想，米尔哈伊淡淡的说道：“牟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们还是早点把正事办完吧。”
现在苏维埃正是多事之秋，他来的时候还是苏维埃航空工业部的副部长，可是回去之后，那就未必是了，如果不是看在卢布的面子上，他绝对不会跑这一趟的。
毕竟他人在莫斯科与不在莫斯科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至于牟其仲所说的那些烤鸭啊，长城之类的华夏元素，他并不怎么在意。
如果真在意的话，他也不会是以私人身份进入的华夏。
要是他通过外交渠道过来的话，现在在机场迎接他的人，就不是牟其仲这帮人了。
按照对等接待的原则，燕京市的副市长，华夏航空航天工业部的副部长，国航局的局长都要在这里等待他。
这些人的能量岂是牟其仲一个小商人可以比拟的，他可以吃到更好的烤鸭，甚至见到空无一人的长城。
作为华夏的社会主义兄弟国家，他太清楚官员在这方面所能起到的作用。
虽然还是碰了个冷钉子，但是最起码得到了米尔哈伊的稍许回应，牟其仲脸上的笑容还能保持着之前的模样。
“那真是有些遗憾了，但一切都听从您的命令，您的意志便是我行动的方向。”牟其仲不留痕迹的又在米尔哈伊的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听了这话，米尔哈伊脸色更好看了一些，甚至还对牟其仲报以淡淡的微笑，显然刚才牟其仲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
牟其仲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到了地上，情况总算是步入了正轨，看来老毛子也是正常人，也吃拍马屁这一套。
其实，米尔哈伊不愿意去逛，是正和他心意。
为了能拿下米尔哈伊，他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仅仅是展会的租金，都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可以说，每一小时都有属于他的上千块华夏币在燃烧。
嘎斯-24行驶了一段时间，在一处景色优美的园林处停了下来，远处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曲径通幽，层层相属的建筑群组藏露互引，疏密有致，虚实相间，旷奥自如，令人叹为观止。
米尔哈伊顿时有些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惊了，他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从摩天大楼林立的钢铁混凝土世界，突然来到了这种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这里是钓鱼台宾馆，曾经是皇家园林，现在是我国专门接待政要的地方，曾有六百多位外国元首和政府首脑在这里下榻过，戈尔巴乔夫主席也在其列，同时也是我们南德集团的展会，以及您在华夏的下榻之处。”牟其仲笑着说道。
闻言，米尔哈伊瞬间肃然起敬，甚至不由的高看了牟其仲一眼，似乎他把牟其仲想的有些简单了，要不然其怎么能把自己带到这种专门下榻元首，政要的地方。
以他的身份，想要住进这里，的确有些不够格。
更别说，牟其仲还要在这里办一个大型的商品展会。
既然都是社会主义国家，他自然知道想在这种地方办一个商品展会有多难，恐怕是要有通天的手腕才行。
牟其仲的能量着实有些超乎了他的想象，他觉得自己应该更加慎重的对待牟其仲才对。
而瓦里安则眉头微蹙，显然眼前这一幕和牟其仲的话也给予了他巨大的震撼，甚至他心中还有一丝丝的后悔。
如果早知道牟其仲在华夏有这样的能量，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商人，他应该对牟其仲的态度再好一点。
第二九二章 食肉者鄙
看着两人模样，牟其仲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如果再镇不住米尔哈伊，那倒卖飞机的事真已经可以宣告失败了。
他很清楚，对于这些苏维埃的官僚们来说，什么最好使，那就是级别比他们更高的官僚。
至于说像到了戈尔巴乔夫这样的至高存在，仅仅是他们用过，去过，住过的一些东西，对于这些苏维埃官僚来说，都带着一丝神圣气息。
这一点其实不仅是苏维埃，甚至在全世界也通用。
最高领导题字，合影的效力宛如给人镀了层金衣一般，可谓是诸邪退避，群魔伏诛，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找上门来。
甚至就仅仅的上达天听，也能当做护身符用。
他就是此事的受益者，如果当时不是他灵机一动，写了封入党申请书递上去，他现在恐怕早已经化成土了。
更别说钓鱼台宾馆这种相当于克里姆林宫旁边的梅季希别墅群的地方。
虽然两者的主要功能都是接待政要，但是米尔哈伊他们不知道的是，华夏进入改革开放之后，像钓鱼台宾馆，大会堂这样的地方可以对外开放了，只要不是特殊的日子，就算是普通老百姓都可以住进来。
至于说梅季希别墅群却依然没有向世人展示过它真实的面孔，仍旧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就连米尔哈伊这样的高级官员，都没有见过梅季希别墅群内部真实模样，只是曾经在外面远远的看过几眼。
不过，钓鱼台宾馆也不全都是优点，钓鱼台宾馆最大的缺点，恐怕就是太他娘的贵了。
最便宜的标准间498美元一天一夜，至于说政要们真正下榻的地方，也是全华夏最名副其实的总统套房，一天5998美元。
这样的数字别说是美元了，就是华夏币，那也是贵到了天际，现在一般旅馆的客房，能洗热水澡的才不过一天二十块钱而已。
至于说他包下来，用作展会的，也同样是钓鱼台宾馆最大的一栋楼，既平常举办大型会议、新闻发布会、酒会、宴会的芳菲苑。
哪怕他托关系打了点折扣，一天也要三万块钱。
芳菲苑的费用，米尔哈伊住在总统套房的费用，以及瓦里西，安德烈等一些人的住宿费用，等等所有乱七八糟的加起来，一天十万块钱都打不住。
这简直就是在烧钱，所以他自然是希望米尔哈伊能在华夏少待几天，要不然就算他的钱包受得了，但是心脏也受不了。
换乘到钓鱼台宾馆的专用车上，看着周围绿意葱葱，枝繁茂密，小桥流水，充满诗意的画面，米尔哈伊突然觉得心情变的很好了起来。
毕竟，这可是戈尔巴乔夫主席住过的地方。
在莫斯科，别说住进来了，就是去参观参观，他都不要想。
牟其仲并没有直接带着米尔哈伊去芳菲苑，而是先来到了总统套房。
看着眼前，金碧辉煌，充满奢华气息的总统套房，米尔哈伊满意的点了点头，的确很不错，他很满意。
瓦里西几人虽然有些眼热，但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这么好的地方，自然要米尔哈伊亲自住的，就算是牟其仲让他们来住，他们也不敢。
怕回去被米尔哈伊穿小鞋不说，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的官僚生活，已经让他们习惯了这种严苛的等级差异，什么级别享受什么样的待遇，下级官员不得逾越，真要是让他们之间平等起来，他们反而不习惯，甚至诚惶诚恐。
牟其仲笑着说道：“这里就是戈尔巴乔夫主席那天那天住的地方。”
米尔哈伊眼睛瞬间一亮，难以置信的说道：“真的吗？”
虽然是质疑的口味，但是其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甚至就连瓦里西，安德烈几人也突然有种住在这里的强烈冲动，毕竟这是戈尔巴乔夫主席住过的地方。
突然间，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牟其仲此时脑中忽然冒出来了一个词，食肉者鄙，未能远谋。
说实话，这里是不是戈尔巴乔夫住过的地方，他也不知道，他所能掌握的信息，就是戈尔巴乔夫来过这里，至于说住在哪里，这种机密问题，哪是他能知道的。
当年，戈尔巴乔夫来的时候，可以说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并没有在人民.大会堂举办欢迎仪式，而是在机场。
甚至因为怕引起轰动，连大会堂的红毯都没有调过来，戈尔巴乔夫是在机场的水泥地上检阅的华夏三军仪仗队。
去大会堂的时候，也没有走长安街，而是兜了好几个圈子。
知道苏维埃领导人有拥抱的习惯，但是为了不引起欧美国家的激烈反应，外事处激烈讨论，太宗亲自指示，不拥抱，只握手，但仍互称同志。
可以说戈尔巴乔夫访华，这样打破华夏和苏维埃之间三十年冰封，等同于1972年美国总统尼克松访华这样的大事情，却留下的太多太多的遗憾。
至于说米尔哈伊会不会看出破绽，他觉得不会。
在牟其仲这么多年的经验中，官员们是最容易欺骗的，有时候简直愚蠢的可笑，连一头猪都不如，让人怀疑其不但脑满肠肥，甚至满脑子都是屎。
在跑官买.官上被骗者有，公开索贿的有，自觉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有，甚至把自己包养情妇，如何贪污受贿在酒席上说出来的比比皆是。
求神拜佛，封建迷信，指望什么大师帮自己升官发财的更是多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对于现在社会上极热的气功潮，不就是由上到下才发展开的。
更让他生气的是，为什么身居高位的都是这些蠢货，而像他这样的有大智慧者却不能得到重用，甚至反而身陷囹圄。
不过，无所谓了，等自己把倒卖飞机的事情做成，到时候不仅能赚到巨额的利润，更是可以携滔天之盛名，窥视公权。
媒体记者，甚至印刷厂他都已经联系好了，只等他倒卖飞机的事情做成，他就发动宣传攻势，为自己造势，到时候天下舍他其谁。
想到这里，牟其仲看向米尔哈伊的眼神就更为的热切，一切的成败就要全看米尔哈伊了。
“米尔哈伊部长，您先在这里休息，等中午的时候，我给您摆接风宴，下午咱再去展会看看。”牟其仲笑眯眯的说道。
此时，他再也不复之前点头哈腰，甚至百般谄媚的模样，他现在已经完全摸清了米尔哈伊的脉络，可以说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第二九三章 皇帝的新衣
中午，牟其仲依旧是在打戈尔巴乔夫牌，称今天这顿宴席的菜单，甚至厨师都和当天戈尔巴乔夫来访时一模一样。
米尔哈伊自然很是受用，大肆朵颐了起来，仿佛加上戈尔巴乔夫这几个字，连菜都变的格外美味。
当然了，他肯定对牟其仲是否欺骗他，有所怀疑。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菜究竟是不是戈尔巴乔夫主席当年吃过的。
既然没人知道，那他面前的这桌子菜，就是戈尔巴乔夫主席当年吃过的。
皇帝的新衣人人都喜欢，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将其揭露。
米尔哈伊高兴的和牟其仲连碰了三杯酒。
三杯酒下肚，牟其仲感觉整个人都是云飘飘的，不是他酒量不行，而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对于这些老毛子的风格实在是太熟悉了，只要这酒一喝下去，那事情就成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看着眼前芳菲苑三个鎏金大字，牟其仲深吸一口气，终于到了该办正事的时候了。
不过，跟之前的忐忑不同，他心里此时已经是信心百倍了。
扭过头，牟其仲笑着对米尔哈伊说道：“米尔哈伊部长，这里就是戈尔巴乔夫主席举办新闻发布会的地方，也是我们南德商品的展示会场。”
“很不错，很不错。”米尔哈伊笑眯眯的点着头。
看眼前芳菲苑恢弘大气的建筑风格和占地面积，他就知道牟其仲所言不虚。
此时的米尔哈伊与今天上午面带寒霜的模样相比，简直就跟换个人似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隐隐将牟其仲当做跟他同等级别的存在，甚至他觉得牟其仲在华夏的地位比他在苏维埃的地位还要高一点，最起码他就没能力在梅希金别墅群里款待客人。
更不可能在梅希金别墅里，举办什么商品展会。
这种事情别说干出来了，就是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寒毛炸起，这是一个怎样疯狂的念头啊！
这么多年的官僚生涯，让他清楚的知道，级别有时候并不是最重要的。
能办成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一个人实力真正的体现，如果对方能办成的事情，你办不成，那就说明你的实力不如对方。
就如同叶利钦总统的女儿，塔基杨娜小姐，现在并没有任何的级别，仅仅只是一个挂名顾问而已，但是却已经有人将其称之为总统府的女主人，俄罗斯二号人物。
说不定牟其仲就是类似这样的人。
念头一动，米尔哈伊突然问道：“牟，你认识方先生吗？”
牟其仲楞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承认，从米尔哈伊的敬称中，就知道这位姓方的华夏人，一定在米尔哈伊心中的地位很高。
但是想了想，牟其仲还是说道：“我并不认识，不过您要是告诉他全名是什么，或许我就能知道。”
他并不知道这位方先生是谁？更不知道其是干嘛的？
甚至可以说他一点关于这位方先生的信息都不知道。
如果说认识的话，米尔哈伊多问几句，自己恐怕就要露馅了。
那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平白无故的让米尔哈伊厌恶自己，甚至让自己之前的辛苦和努力付之东流。
所以说，他现在最好的应对方式，就是老老实实承认不认识。
而且他刚才不还反问了那位方先生是谁，如果他真认识的话，甚至哪怕仅仅听过名字，他都可以顺势而为，将米尔哈伊对这位方先生的尊重，化为自己的优势。
可谁知道米尔哈伊竟然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其被称之为方先生，但具体叫什么名字还真不知道。”
那位方先生素来深居简出，除了与之交好的卢日科夫，卡丹尼科夫之外，恐怕还真没几个知道他的全名。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那位方先生。
叶利钦的就职大典，他也去了，只不过他距离方先生最前排的位置，实在是有些太远了，远到他只能看见个背影。
至于说晚上的答谢晚宴，他压根就没资格去，整个航空工业部也就部长马克西姆被邀请过去了。
方先生在莫斯科都能呼风唤雨，更别说是在他的祖国了，恐怕其能量更大。
牟其仲不认识方先生，他也不奇怪。
他刚才突然灵机一动，觉得牟其仲在华夏能量很大，说不定认识方先生而已。
但是想想，如果牟其仲真的认识方先生，还用得着通过瓦里西认识自己吗？
更别说对自己这般谄媚讨好了。
甚至牟其仲都没有和自己认识的必要，像方先生这样的大人物，直接就跟马克西姆部长对话了，那用得着自己。
“那就有些可惜了，您如果能说出他全名是什么，我或许还能说个一二三，毕竟大家都是在一个圈子里混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是不熟，也应该见过面的。”牟其仲故作高深莫测的说道。
米尔哈伊微微一笑，拍了拍牟其仲的肩膀，“牟，你在华夏的能量虽然不小，但是比起方先生的话，恐怕还是要差一截的。”
说完，不等牟其仲反应，米尔哈伊便背着手，走进了芳华苑。
牟其仲面色微微涨红，跟吃了个苍蝇似的，他的名字，连华夏最高领导都知道，但是在米尔哈伊的嘴里，却连认识方先生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他脑中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蹦出来了方辰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咯噔，这位方先生不会是方辰吧。
转念一想，牟其仲摇了摇头，他承认方辰很有钱，甚至做出了在方辰这个年纪，压根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像米尔哈伊形容的那么厉害，绝对不可能，也不现实。
不过，这么一想，他再次想起了方辰，一时间新仇旧恨瞬间都涌了上来。
可惜，他只知道方辰是个卖文玩核桃的，连方辰在莫斯科做什么的，有什么生意都不知道，就算是想要报复方辰都做不到。
要不然，他真不介意，再花点钱，让米尔哈伊出手，将方辰在莫斯科的生意彻底摁死。
作为商人，他实在是太清楚官员对商人的杀伤力了，面对官员的屠刀，商人只能如同待宰的羔羊般瑟瑟发抖，任其予取予求。
第二九四章 如遭雷劈
随着牟其仲的指引，米尔哈伊来到了芳菲苑内。
看着眼前上千平方米展厅内，琳琅满目，花花绿绿，数不胜数的商品，米尔哈伊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
他总算理解了戈尔巴乔夫主席，为什么会被沃尔玛超市里的商品所震惊了，这一切的确是太震撼了！
作为苏维埃的高级官员，在吃穿用度上，自然亏待不了他，可是想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商品，着实不可能。
“恐怕把苏维埃所有轻工业品加起来，也没有这座展厅里的东西多，牟，为了布置这个展厅，你花不少钱和精力吧。”米尔哈伊啧啧的赞叹道。
且不说钱多少，就是把这么多东西给采购回来，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牟其仲微微一笑，自豪的说道：“这里面大概有五千六百多种货物，其中涵盖的有罐头、植物油、蜂蜜、皮手套、铜版纸、瓦楞纸、婴儿车、陶瓷、钟表、棉衣等等，轻工业品中二十大类，四十三中类，一百七十二小类，所有的产品这里都有。”
米尔哈伊再次感觉头皮发麻，宛若一阵凉风吹过，瓦里西也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作为航空工业部后勤部的部长，他自然清楚苏维埃的情况，根据世贸组织设立的制造业分类，一共是三十一大类，一百九十一中类，五百二十五小类，所有跟重工业有关的类别，苏维埃全部都有。
但是轻工业的类别，只能满足一半不到，另一半完全就是空白，而且最显著的特点是稀少，比如说轻工业品的第三大类日用硅酸盐类，下面的第六中类玻璃制品，只有几家定点厂在生产而已。
像苏维埃比较重视的仪表用玻璃、核工程用玻璃等小类还有的生产，但是日用玻璃，家居玻璃小类的生产几乎都处于停滞状态，人民所需要的百分之八十的产品都没有。
当然了，苏维埃也不按照世贸组织的标准来，而是自己定了一套标准，在这套标准下，苏维埃能生产全世界所有的产品。
牟其仲微笑的看着米尔哈伊等人震惊的表情，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面前这所有的商品，除了花费的精力比较大，需要一个厂一个厂的打电话订货，但至于说钱吗，还真基本没花。
以他牟其仲的名声，让生产企业给他每样送几件样品，应该不困难吧。
而且他也不是白拿，等和米尔哈伊的合同签下来，他把他们那些企业滞销的什么床单，被罩，锅碗瓢盆，塑料制品，罐头，灯泡等等全部都给他们卖出去。
说起来，这些企业应该感谢他才对。
米尔哈伊在牟其仲布置的这个展厅转了起来，没事拉了下台灯，闻一下饼干，然后心中慢慢的思量着。
他对于牟其仲以货易货的想法，还是比较认同的，华夏币不管是他们航空工业部，还是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肯定都是不收的，对华飞机出口公司到是无所谓，只是他们的话语权太小，完全不足以影响到他的想法。
甚至连卢布，他们都不愿意收，原因无他，贬值太快了。
至于说美元，他到是也愿意，现在苏维埃最硬的硬通货就是美元了，可惜牟其仲没有美元，也弄不来。
这一点，他也能谅解，在他们这种社会主义国家中，都有外汇管制这一说，想弄出来数千万甚至一个亿的美元，基本不可能。
据他所知，华夏的外汇总储备才三百多亿美元，好不容易卖点粮食，卖点石油，卖点衣服鞋子挣的钱，岂能为一家航空公司花掉一个亿，那全国岂不是要疯了。
所以，剩下的便只有以货易货了，这些轻工业品，能拉到莫斯科的话，非但不会赔钱，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然而他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能让牟其仲在商品的质量和品类坑到自己，所以他才会要求商品的种类越多越好，毕竟种类越多，越好卖出去。
不过，现在看来牟其仲办的很不错，甚至可以说给他了不小的惊喜，种类繁杂不说，商品的质量也挺不错的。
至于说，牟其仲给他好处费，在这件事里的影响却并不大。
他总不能为了牟其仲的几十万卢布好处费，就把事情办砸，甚至把自己的位子给弄丢了吧。
他想的很清楚，只要他在这个位子上一天，像这样的好处就有一天，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是谁给的。
但这个重要吗？
显然是不重要的。
“牟，我很满意，我们可以回去商量合同的细则了，争取在最快的时间把合同敲定。”米尔哈伊笑着说道。
牟其仲瞬间大喜过望，米尔哈伊爽快的超过了他的想象。
不过想了想也是，对于他来说，这四架飞机，是他所有的身家性命和对未来的寄托，但是对于米尔哈伊来说，只是苏维埃航空工业的边边角而已。
苏维埃每年都要生产数百架飞机，区区四架又算的了什么。
而肖建波兄弟两人不由的相视一眼，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心，这眼看都要谈合同了，潘时屹的那位大老板怎么还没动静？
靠谱吗？
还没回到十二号楼，米尔哈伊就看到自己的随员在门口焦急的等待着，不由的眉头微微一蹙。
看来部里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这位随员是他专门留下来，和部里联系的，他总不能一出来，就两眼一抹黑，连部里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吧。
牟其仲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又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他现在最不希望碰见的就是意外了，赶紧把合同签下来，那才是真正的落袋为安。
不过，转瞬间，他的眉头就舒展开了，他知道这个随员是负责接电话的，想必是苏维埃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米尔哈伊急着回去的话，说不定这合同还能签的利落一点。
想到这，牟其仲的嘴角微微一翘，挂着些许的浅笑。
车还没停稳，随员就一把拉开了车门，对着米尔哈伊说道：“马克西姆部长的电话，说让您停止此次交易。”
此话一出，整个车厢一片死寂，所有能听得懂俄语的人，都眼中瞪大，难以想象的看着随员。
肖建波兄弟虽然不知道随员说的是什么，但是看众人模样，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两人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米尔哈伊震惊的问道：“是部长秘书说的吗？”
随员摇了摇头，“是部长亲自打的电话。”
米尔哈伊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有些头皮发麻，他着实不理解部长为什么会突然插手这件小事。
牟其仲更是如遭雷劈，呆立当场，心中一片死灰！
第二九五章 深寒彻骨的冷
“滴！滴！”
因为考虑到来访元首政要的年龄都比较大了，钓鱼台宾馆配备的外事电话，声音并不如普通电话般大而刺耳，反而听起来竟有些珠圆玉润的意味，显然是经过特殊的设计。
但即便如此，在现在万籁俱寂的房间内，还是显得如雷贯耳，声若洪钟，每一声都仿佛大锤一般狠狠的打在众人的心口。
不管究竟怀有什么样的目的，此时众人的心都是忐忑的，宛若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米尔哈伊低着头，脑子在飞速的运转，他现在脑子中有三个疑问，卖飞机的事情，部长是怎么知道的？部长为什么会插手这样的小事？为什么部长会阻止？
说实话，如果不是考虑到买飞机的是华夏，而且还是一家民企，以及以货易货的形式，别说惊动部长了，连他都不会过多的在意，更别说来到华夏亲自考察了。
这种交易对于他来说，就是看一眼文件，然后签个名而已，至于说剩下的事情，就由下面人来办了，部里养着那么多人，总不能一有事，就是部长级的亲自出马吧，那岂不是在养废物。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牟其仲眼巴巴的看着米尔哈伊，他现在唯一的指望，也就是米尔哈伊了。
电话终于通了，米尔哈伊恭恭敬敬的说道：“马克西姆部长，我想请示一下，这次古比雪夫飞机制造厂和华夏企业的交易有什么不妥的吗？”
听了这话，一旁古比雪夫厂的副厂长安德烈气的直翻白眼，这事明明是米尔哈伊牵的头，古比雪夫厂只是配合，唯一的好处就是能把库存的飞机卖掉，然后给职工发点福利而已，大头都是航空工业部的。
可现在在米尔哈伊的嘴里，他们古比雪夫厂居然成了主导者。
可气归气，他又能如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别说米尔哈伊这种领导的领导了。
毕竟古比雪夫厂只是航空工业部下属的一家企业而已，即便他们厂长也不敢跟米尔哈伊这样的实权副部长叫板。
那话那头沉默了数息，马克西姆缓缓说道：“米尔哈伊，我知道你辛苦了，为此事付出了不少的努力，但这是卡丹尼科夫副总.理的意思。”
听了这话，米尔哈伊彻底傻眼了，甚至感觉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下。
现在能不能达成交易，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居然是卡丹尼科夫副总.理的指示。
他本以为惊动马克西姆已经是匪夷所思了，可谁知道背后还站着卡丹尼科夫这位大神。
这不应该啊，这对于卡丹尼科夫来说，应该只是一件芝麻绿豆大小的小事啊，甚至说就压根不应该传到卡丹尼科夫的耳朵里。
可偏偏卡丹尼科夫就是知道了，而且还阻止了这场交易。
除非是他或者跟这次交易有关联的人得罪了卡丹尼科夫，要不然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卡丹尼科夫会知道，并且要阻止这场交易。
想到这，米尔哈伊更慌了。
“米尔哈伊，你可以在华夏休息两天，看看华夏的美景，吃一些华夏的美食，就当旅游散心了。”马克西姆说道。
这下米尔哈伊的心彻底乱了，感觉如坠冰窟，浑身冷的发抖，急忙说道：“部长，我马上就回去。”
现在这情况，恐怕不是休息两天的问题，一个弄不好就要永久休息了！
在这种多事之秋离开莫斯科，他本来就心中忐忑，更别说现在自己有可能已经得罪了卡丹尼科夫，他怎么能不慌！
听了这话，马克西姆知道米尔哈伊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笑着说道：“米尔哈伊，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不能失去你的支持，我是真心想让你散散心的，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可以回来。”
听了这话，米尔哈伊讪讪的笑了笑，他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只要位子不丢就好，至于说这次交易，那就只能选择放弃了。
他副部长的位子和牟其仲相比，哪个重要，似乎并不需要多加考虑，连一秒钟都不需要。
米尔哈伊看了牟其仲一眼，然后又低着头，恭恭谨谨的对着电话说着感谢奉承的话。
虽然此时马克西姆部长看不见，但是谁敢说这不会传到马克西姆部长耳朵里。
米尔哈伊这一眼，看的牟其仲是浑身发冷，这种冷比他在大雪纷飞的俄罗斯烤着篝火时还要冷，甚至冷一千倍一万倍，这种冷是种深寒彻骨的冷。
在俄罗斯的时候，虽然冷，但是心却充满着希望，认为明天将是一片光明的。
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没有一点希望了，万古寂灭如黑夜。
牟其仲整个人瞬间老了二十岁。
过了两分钟，米尔哈伊才把电话放了下来，然后直接对着秘书说道：“现在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回去。”
虽然马克西姆并没有拿掉他职位的意思，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回去的好。
至于说牟其仲，米尔哈伊连看他一眼都欠奉，如果不是因为牟其仲，自己怎么会被卡丹尼科夫给记住。
如果是之前，他巴不得卡丹尼科夫知道他的名字，可是现在，这种知道他宁愿没有！
牟其仲眼睛微眯，不停的盘算着，想要把这个死局给解开。
他在这件事上，寄托了太多的希望，压下了太多的赌注，甚至可以说他已经把他的后半生都给压在了这件事上。
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他也不能放弃！
但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如何去打动米尔哈伊，就如他一般，如果说一个亿和一个副部长的位子放在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副部长的位子。
在权势面前，钱算个屁！
至于说肖建波兄弟，看着牟其仲面若死灰，整个人瞬间老了二十岁的模样，心中的狂喜简直已经到了无法掩盖的地步。
对于牟其仲，他们真的是恨不得扒其皮，抽其骨，食其肉，饮其血，牟其仲加诸于他们身上的毒打，被绑的羞辱，以及地下室的幽暗恐惧，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然而就在众人心思各异，努力想要把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给消化掉的时候。
电话突然又响了，众人的心又瞬间悬了起来。
牟其仲的脸上忽然冒出了一丝喜色，有意外情况就好，反正他现在已经彻底的跌倒谷底，情况就算是再坏也不会坏的哪里去的，说不定意外还能给他带来一丝转机。
米尔哈伊接通了电话，“我是米尔哈伊，有什么事吗？”
“米尔哈伊部长您好，我是汽车联盟的别列佐夫斯基。”电话那头传来了别列佐夫斯基的声音。
第二九六章 方先生
米尔哈伊楞了一下，他着实没想到打电话的竟然是别列佐夫斯基。
他很快清醒过来，热切的说道：“别列佐夫斯基总裁，你好。”
且不说，别列佐夫斯基作为俄罗斯最大汽车公司的总裁，就不是他能小觑的，然而最重要的是，别列佐夫斯基的背后还站着方先生。
方先生虽然没在俄罗斯担当任何的职位，而且不过是个华夏人，但却是少数能打破，在权利面前，钱算个屁这个定律的人。
凭借着手中的财富，其几乎可以说能在俄罗斯翻云覆雨，和诸多俄罗斯顶层高官熟识不说，甚至还是叶利钦总统的座上宾。
这样的人，哪是他能得罪的起。
而且他还指望着，能借这个机会和别列佐夫斯基搭上关系！
到不是说他期望，别列佐夫斯基能像送给马克西姆部长一样，送他一辆奥迪。
他自己反正也掏过钱了，但最起码可以把他提车的时间，缩短一些吧。
“米尔哈伊部长，很冒昧给您打这个电话，希望不要打扰到您。”别列佐夫斯基投桃报李，也很热络的说道。
方辰作为老板，可以高调，可以不把米尔哈伊这些人放在眼里，可是他们这些实际和米尔哈伊等一些官员打交道的人却必须低调，客气。
总不能惹出事，让方辰替他们擦屁股吧。
这也是他为什么，刚认识没几天，就给马克西姆送了一辆奥迪的原因。
不过，奥迪也不是白送的，马克西姆现在见他，跟见了亲兄弟一般，热情的不能再热情了，送车的效果好到出乎预料。
而汽车联盟所付出的不过是一辆轿车而已，这样的轿车，汽车联盟每个月都要进口二三百辆，成本才不过三万多卢布而已。
并且他相信随着俄罗斯的富人越来越多，这些来自于西欧豪华轿车所带来的利润，早晚要超越那五千辆古日利轿车的。
“没有，没有，现在整个莫斯科，大家最想接到的电话，恐怕就是别列佐夫斯基总裁你的电话，这样就意味着他期待已久的宝贝汽车，马上就要和他见面了。”米尔哈伊笑哈哈的说道，一点都看不出刚才眉头紧皱，乌云密布的模样。
不过说来也是，变脸几乎可以说是他们的必修课了，变脸这项技能学不好的，是走不到这个位置的。
别列佐夫斯基顿时闻弦而知雅意，立刻说道：“那米尔哈伊部长，您到是真猜对了，等您回到莫斯科，您定的那辆捷豹汽车，就能出现在您的面前。”
“那多谢别列佐夫斯基总裁了。”米尔哈伊一幅笑的合不拢嘴的模样。
但是心中却隐隐有些懊恼，早知道能认识别列佐夫斯基，他之前就定奥迪了。
虽然他更喜欢奔驰，可是马克西姆才不过是一辆奥迪，他要是换成奔驰，非被马克西姆穿小鞋不可。
狼王永远只有一头，其他狼如果不能把老狼王挑下台，那么等待他的命运，除了流放，那就是死！
所以他必须谨小慎微，不得逾越。
随着交谈，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升温，如酒席正酣之时般相谈甚欢，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至交好友。
过了一会，绕了大半天圈子，米尔哈伊终于提到了正事，“别列佐夫斯基总裁，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拒绝你的友谊！”
可谁知，别列佐夫斯基竟说道：“不是我找你，而我的老板，要见你。”
“是……是方先生吗？”米尔哈伊被惊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的。”别列佐夫斯基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米尔哈伊瞬间石化了，他想了无数个别列佐夫斯基找他的理由，但是绝没想到是方先生这样的大人物要见他。
说实话，今天和他产生关联的大人物，比他平时嘴里说过的还多。
“那我立马回莫斯科，去见方先生。”米尔哈伊当机立断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方先生为什么要见他，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如果方先生对他不满的话，其做法应该如卡丹尼科夫副总.理一样，直接给马克西姆部长打个电话，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又何必要见他这么麻烦。
甚至，他隐隐有种感觉，其实不是卡丹尼科夫要他停止交易，而是方先生，卡丹尼科夫只是受方先生所托而已，毕竟在莫斯科的上层社会，方先生和卡丹尼科夫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
“不，不，亲爱的米尔哈伊，老板在华夏，你在华夏见他就行了。”别列佐夫斯基赶忙说道。
“方先生竟然在华夏！”米尔哈伊惊讶的叫道。
可话刚说完，米尔哈伊自己就回过神来，方先生是华夏人，在华夏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事，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方先生要见他就已经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了，更别说还是在华夏见他。
不过，且不说这应该是件好事的多，就算是件坏事，他敢拒绝吗？
他实在是没有拒绝方先生邀请的勇气。
又说了几句话，并没有从别列佐夫斯基口中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米尔哈伊只得失望的把电话挂掉了。
“方先生要见您？”瓦里西咽了口口水，震惊的说道。
米尔哈伊淡淡的点了点头，脖子高高竖起，骄傲的如同一只即将出征的大白鹅一般。
瓦里西和安德烈有些艳羡的看着米尔哈伊一眼，米尔哈伊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被方先生召见。
如果和方先生这样的大人物结识，甚至产生一定的友谊，那米尔哈伊的未来恐怕不会局限于区区一个副部长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于是乎，不要钱的马屁，从两人的嘴中疯狂涌出，拍的米尔哈伊心花怒放，真觉得自己马上可以成为其他部委的部长，更甚者，如果方先生愿意出力的话，就是马克西姆的位置他也未必不能坐。
从连副部长的位置都保不住，到有可能窥视马克西姆的位子，他真觉得幸福来太突然了。
牟其仲皮笑肉不笑，撇了撇嘴巴，现在米尔哈伊的模样，和范进中举时是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被啐了一脸吐沫，一样的喜极而疯，一样的前呼后拥，一样的趋炎附势热衷仕途，一样的好官名利禄且，
一样的世态炎凉！
吹捧完了，米尔哈伊大手一挥，直接带着众人去见方先生去了，和见方先生比起来，什么总统套房，什么戈尔巴乔夫住过的地方，都是狗屁！
整个过程，米尔哈伊连看一眼牟其仲都懒的看。
对于他来说，像牟其仲这种给他招惹事端的人，他不将其大卸大块，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再搭理。
牟其仲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太清楚米尔哈伊这种人了，更清楚自己阻止不了米尔哈伊。
俗话说，人为财亡，鸟为食亡，而米尔哈伊这种人则是要为权死的！
谁拦在他的官路上，那就是他至死方休的敌人！
肖建波兄弟冷冷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以此来掩盖心中的狂喜，他们知道潘时屹的老板也姓方！
毫无疑问，是潘时屹的老板出手！
真是太厉害了！他俩要为之前对方先生的质疑道歉！
等米尔哈伊一行人走了，牟其仲当机立断的说道：“走！我们也跟上去！”
他感觉，今天发生的一切，那个方先生是个关键，甚至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其主导的！
如果能见到方先生，或许所有的谜题都能解开了！
而且，他要亲口问问这位方先生，到底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这样对待他，坏他的好事！
并且此时他内心，突然有了一丝的希冀，如果他能打动那位方先生的话，大概飞机的事情还能成。
甚至说，必须能成。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那死里逃生算不算匪夷所思？
可这样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事情，他做过两次！
之前，米尔哈伊提起那位方先生的时候，他还没有什么感觉，并且还抱有很大的怀疑态度，有能在俄罗斯如此厉害，甚至呼风唤雨的华夏人吗？
但是现在间接的感受到了那位方先生的权势，他真心相信，只要自己能打动那位方先生的话，想要做成飞机的事情，绝对是轻而易举的。
甚至，签下合同之后，所产生的问题，那些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货款怎么解决？航空工业部拿到货后反悔该怎么办？飞机如何开回来？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他必须去见这位方先生！
而且，既然大家都是华夏人，他相信这事跟方先生说起来，会容易的多。
再者说了，在俄罗斯，他没有一点的名声，只能低头做小装孙子，可是在华夏，他敢说但凡有点能力的，绝没有说不认识他牟其仲的。
这样一来，就有了谈的基础了。
最重要的是，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感觉这事能成，这种感觉在他两次蹲大牢，被判死刑的时候都出现过。
前两次，他都逢凶化吉，死里逃生，甚至借此获得了泼天大的名望！
他这些年可以说一直在坑蒙拐骗，但为什么还有一批一批人的信任他，愿意跟随他，不就是因为前两次死里逃生给他带来名望吗。
所以说，这次也一定能成！
牟其仲眼睛中迸射出一股无比自信和坚定的光芒！
牛勇军虽然觉得牟其仲也要去见方先生的提议不太靠谱，可是现在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唯一能解开这个局的，恐怕就只有这位方先生了。
第二九七章 残酷的现实 （九千字求订阅，求月票！）
米尔哈伊刚出了钓鱼台宾馆，就看见一排奔驰，奥迪之类的豪车停在了大门口，而且一个高举的牌子上，有俄文写着他的名字。
米尔哈伊不太确定的走了过去。
没等他开口，对方就主动说道：“米尔哈伊部长您好，我是过来接您的，我叫沈伟。”
米尔哈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你是方先生的下属。”
沈伟笑着点了点头。
米尔哈伊顿时激动的给了沈伟一个巨大的拥抱。
沈伟瞬间感觉自己这是被一头狗熊抱住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断了，而且更令人难以忍受的是，一股呛鼻的体味扑面而来，这已经不是熏不熏人的问题了，而是鼻子，辣眼睛！
他总算知道，来的时候，方总为什么交代他，离这些苏维埃人远一点。
在沈伟快要断气之前，米尔哈伊终于把他给放了下来。
沈伟瞬间有种死里逃生，逃过一劫的感觉，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跑到燕京销售分部来献殷勤，拍方总马屁了。
又寒暄了几句，沈伟请米尔哈伊上车。
摸着奔驰车舒适的真皮座椅，看着眼前，眼花缭乱的装饰，和一些高科技功能，米尔哈伊突然有种大满足的感觉。
想了想，米尔哈伊主动指了指，身后一长串的豪华汽车，说道：“这都是方先生的产业。”
沈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是的。”
燕京分部才开展不过三个多月，去哪置办这么大的排场，这些都是他找燕京附近的一些经销商们借的。
米尔哈伊也不疑有他，在他的感觉中，方先生在华夏拥有这样的产业才是正常的，如果没有才奇怪。
见米尔哈伊被一串豪车给接走了，牟其仲眼睛放光，显然再次被方先生的能量给惊到了。
不过，这也让他再次信心百倍，只要能打动方先生，飞机的事，一定能成！
然后，他也招呼众人，坐上了嘎斯-24追了过去。
这也是他一天好几百块钱租的，不能浪费。
燕京饭店。
方先生站在十八层的高楼上，静静的俯瞰着远处华夏最著名的城楼，广场，在那里发生过无数激动人心，载入史册的事情。
他此时的神情有些恍惚，好像自己还处身与莫斯科酒店中，他当时也是这样看着红场。
慢慢的，这两个同样驰名中外的广场，骤然合二为一。
历史的印记仿佛在他的脑中慢慢苏醒了一般，金戈铁马，热血沸腾，抛头颅洒热血！
“九爷，这地太高了，而且不吉利。”吴茂才嘟囔道。
此话一出，方辰脑中的画面，宛若被人一棍子敲了下去的镜子般，瞬间支离破碎，化作无数的镜片，然后又如同翩翩蝴蝶，纷纷扇动着翅膀，四散而逃。
方辰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了吴茂才一眼，过了数息，这才强压下去心中的怒火，没好气的说道：“这有什么不吉利的。”
“这是十八层，老话都说十八层地狱，人不能待着十八层的。”吴茂才仍旧拗直的说道。
方辰真是被气的哭笑不得，“照你的意思，那都别住了呗，都住大街上算了，第一层是拔舌地狱，第二层是剪刀地狱，第三层是铁树地狱，反正低于十八层都别住了，你看看全国有几栋十八层以上的房子。”
吴茂才愣住了，过了数息，这才嘟囔道：“这不一样，反正十八层就不好。”
方辰白了吴茂才一眼，这理由真是秀了他一脸。
有时候，他自己搞不清楚吴茂才。
要说吴茂才这跟着自己，也快一年了吧，而且还会两门外语，在外面也没少跟一些企业高管，政府官员等算是上流社会的人打交道，关于他的工作安排，也大概能安排的差不多了，虽然闹出过不少的笑话，但总体来说是一直在进步的。
这样的人，别说华夏了，其实放到全世界都是百中无一的，称一句人才，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可有时候，这突如其来的傻气，土气，真是让人嘀笑皆非。
见方辰一幅不可置否的模样，吴茂才悻悻的摇了摇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九爷才是老人啊，自己应该听九爷的话？
想到这，吴茂才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对，这话是比九爷更老的人说的，所以九爷听自己的才没错。
可是看了方辰一眼，吴茂才瞬间就怂了，他着实没把握能让方辰听他的。
如果能听他的，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十八层站着了。
“九爷，您让那什么米尔哈伊过来见您，是干嘛的？卡丹尼科夫不是已经把您的意思给航空工业部那边说过了吗？而且我觉得这事，您让别列佐夫斯基给那边打个招呼就行，他不是跟那边的马克西姆部长打的挺火热的，何必用卡丹尼科夫这把牛刀那？”吴茂才换个话题说道。
米尔哈伊猜的没错，卡丹尼科夫的确是因为方辰，才去和马克西姆打招呼的，要不然他堂堂一个副总.理，日理万机的，手里面一堆的事情忙不过来，吃饱了撑的去管几架飞机卖到那里，卖给谁。
大概在牟其仲他们中午在钓鱼台宾馆推杯换盏的时候，沈伟才算是接到了方辰等人，方辰这才知道牟其仲居然这么快都邀请到航空工业部的副部长和古比雪夫厂的人了。
要知道，这距离大选结束才过没几天，牟其仲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这一点着实让人不佩服不行。
如果不是有肖建波兄弟这样的间谍叛徒在，说不定他要等牟其仲把合同都签了，才会知道。
当然了，就算签了合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合同这东西本来就是用来撕毁的，以他的能力想要让航空工业部毁约并不难。
或者也不说什么毁约不毁约的，就是拖着不给飞机，牟其仲又能如何？
像牟其仲和苏维埃航空工业部这样，两者实力严重不匹配的合作伙伴，牟其仲根本无法防止对方毁约。
牟其仲唯一能制约航空工业部的就是，航空工业部会为此少了很大一笔收入，但是因为方辰的原因，似乎一点也并不存在。
方辰可以轻而易举的把牟其仲合同中签下来的飞机给吃下来。
没一会，下面就打电话上来了，说沈伟和一群俄罗斯人到了，方辰点了点头，让沈伟直接把人带到宴会厅，他一会就去。
米尔哈伊到了之后，再也不复之前盛气凌人的高傲模样，膝盖紧紧的并拢在一起，然后再把双手老老实实的放在上面。
模样乖巧的如同课堂上的小学生般。
这大概是他，面见领导的标准坐姿。
不过，米尔哈伊此时的心情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蹦蹦直跳，甚至已经紧张到血管即将爆裂的地步。
没办法，他要见的毕竟是方先生，对于这种让他一念生，一念死的大人物，他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但是紧张归紧张，他内心是有底，这次的见面大概率是好事，这一点从方先生弄这么大阵势来接他，就能看出来，如果不是好事的话，方先生为什么会这么厚待他。
只是说这种紧张是种本能的紧张，他控制不住的。
就如同，人都知道面对老虎的时候，最好的办法不是逃，更不是傻站着，而是冲着老虎大喊大叫，做出挑衅的动作，这样死的还能英勇一些。
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这些。
方辰并没有让米尔哈伊等待的太久，没一会就来了。
米尔哈伊一见方辰顿时愣住了，过了数息，这才恭维的说道：“方先生，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无法想象，您在苏维埃和华夏拥有这么大的产业。”
方辰笑着说道：“米尔哈伊部长，你是觉得我不配，我名下的产业吗？”
米尔哈伊赶紧摇了摇头，“不，您的年轻则更证明，您拥有卓越于人的智慧，以及非凡的领导力，洞察力，睿智缜密恐怕是您最好的注脚。”
方辰嘴角微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米尔哈伊的马屁拍的实在是太露骨了，露骨到连吴茂才，沈伟都说不出来的地步。
不过，似乎真的让人感觉很好，飘飘欲仙的。
沈伟眼睛瞪大，难以置信的看着，在夸夸其谈，尽情表演的米尔哈伊。
刚才那个眼看快紧张死的米尔哈伊，跟现在这个米尔哈伊是同一个人吗？
沈伟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沈伟哪知道，对于米尔哈伊这种官员来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临阵不怯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更别说，知道方辰又没打算怎么样他，甚至他还能从方辰这里获得一定的政治资本。
他现在应该如同雄孔雀一般，努力的表现自己，展示自己的各个优点才对，怎么会把自己不堪的那一面露出来，死撑他也撑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只听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方辰下意识的扭头一看，只见牟其仲正好出现在宴会厅的大门口。
此时，牟其仲也看到了方辰，他瞬间呆立当场，宛若石化了一般。
过了许久，牟其仲终于缓缓开口说道：“你是方先生？”
其声音沙哑，宛若锯子在锯木头一般，里面更是透露着震惊，难以置信的意味，说实话，他也曾经想过方辰是方先生，但是那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因为这样的念头实在是太可笑了，总不能他认识一个姓方的，其也刚好在莫斯科，那就是方先生吧。
但现实就是如此的残酷，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抽了一下！
第二九八章 成王败寇
场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甚至大家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都已经定格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牟其仲会闯进来。
虽然此时方辰并没有承认，但是牟其仲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方辰就是方先生了。
从方辰所坐的主位，以及众人对待方辰的态度，那宛若众星捧月又或者如同向日葵般齐齐朝向太阳的模样，都是方辰就是方先生的最好证明。
尤其是米尔哈伊现在脸上挂着谦卑，讨好，谄媚的笑容，不但是最好的证明，更是深深的刺痛他的心。
他在米尔哈伊面前百般献媚，装孙子，可现在倒好，米尔哈伊在方辰面前，百般献媚，装孙子。
那他算什么？
方辰孙子的孙子？
牟其仲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是扎心了，而是整个心脏被洞穿，甚至被人薅了下来一般。
他不是不能当孙子，毕竟爷爷都是从孙子过来的，只有当过孙子，才能当爷爷，忍辱负重，卧薪尝胆，这都没问题。
他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当孙子的准备，甚至可以说他要把姿态放的比米尔哈伊更低，脸上的笑容比米尔哈伊此时的笑容更加灿烂。
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获得方先生的支持。
可现在，一切全完了！
为什么方辰就是方先生那！
他想问问苍天为什么待他如此不公！
他之前想巴结，奉承，夤缘，市欢的竟然是自己的仇人！
对，没错，在他的心里，方辰就是他的仇人。
之前可以说，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与方辰合伙。
可方辰那？
一次次的拒绝他，无视他递出去的橄榄枝，把他的脸面踩在地上，狠狠的践踏！
自从他成名以来，还没人这么对待他的。
更不用说，其实之前，他一直觉得就是因为方辰没有跟他合作，才导致他的路走的如此艰难。
虽然事实证明了，米尔哈伊他们不肯把飞机卖给他，不是因为塞钱塞的不够的原因，而的确是时机不到，但是他对方辰的恨意却未曾消减过。
晃过神来，吴茂才指着牟其仲，难以置信的大叫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记得，他告诉过酒店经理，不要让人过来打搅的。
牟其仲还没说话，方辰却将吴茂才的手指放了下来，然后看着牟其仲微微笑道：“正所谓树的影，人的名，我想，除了西苑，紫光阁这样的地方，能拦住不让牟先生进的地方的确不多。”
牟其仲眉头紧皱，没有说话，但还是默认了方辰的说法。
的确，他刚才就是报了个名，说是方先生请他赴宴的，酒店的经理就放他进来了。
以他牟其仲的名气，方先生请他吃饭，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所以他就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看到的居然是这样痛心的情况，老天爷真是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本来还为这个意外而感到欣喜，以为事情已经跌倒了谷底，再坏的情况都不会更坏了。
可真的，现在他才发现，他太天真了，这世间真有比之前更坏的情况，甚至要比他预计的还要坏一千倍，一万倍。
他的一切希冀都破灭了。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低三下四的讨好方辰，而且就算是他低三下四，忍受无穷的屈辱，方辰就会放过他一马吗？
恐怕不会。
虽然和方辰接触的时间并不多，但是方辰在他脑中出现的次数着实不算少，他觉得自己对方辰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方辰和他几乎是一样的人，目标明晰，态度坚定，一往无前，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唯独欠缺的话，恐怕就是因为年龄的原因，处事的经验不够丰富，心不够狠。
如果要是他换到方辰现在的地位，恐怕早就弄死方辰了，绝不可能任由方辰跳到现在。
不过想到这，牟其仲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样，充满了绝望和自嘲，他就是再觉得方辰手腕不行，可人家方辰现在是有权有势有财有人，不但能在俄罗斯呼风唤雨，在华夏也能拉起如此大的阵仗。
他牟其仲一个失败者，又有什么资格去评判方辰的对错。
成王败寇，莫不如是。
他唯一比方辰强的恐怕，就是多吃了几十年的饭，身上的赘肉多一些，脸上的皱纹多一些，但有什么好骄傲的？
什么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方能修成正果，什么只有经历过地狱般的磨练，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他觉得是全是扯淡。
绝大部分的人，都是付出了艰辛的努力，而得不到应有回报。
像方辰这样，没有历经什么坎坷，无灾无害到公卿，这才是最令人艳羡的事情。
方辰嘴角挂着些许浅笑，上下的打量着牟其仲，虽然牟其仲已经极力掩饰了，但或许是因为来的太急，太匆忙，此时的模样还是有些狼狈，额头上密布的汗水，有水渍的胸口，衣袖的墙灰都是最好的证明。
看来牟其仲来的这段路，并不是太容易。
虽然有些意外，牟其仲居然会跟过来，不过，过来也就过来了，这又有什么？
难道他方辰还怕和牟其仲见面不成。
另外，他也对牟其仲的韧性着实表示钦佩，他布下的，不说是什么是十面埋伏的大杀局了，要是一般人挨了他这一套组合拳，恐怕早就被打晕了，哪能像牟其仲这样，不但爬了起来，还追了过来，这执念实在是太强了。
过了数息，方辰轻轻的点了点头，“如果托大的话，牟先生可以称我一句方先生。”
虽然这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是牟其仲的眼眉间仍旧不由的布满了阴云，心脏感觉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甚至有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或许拂袖而走，是他现在最好的选择，可是他真是有些不甘心，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问，需要人解答。
在他的印象里，方辰不过是个卖核桃，挣了几百万的小富豪而已，怎么转瞬间，就变成了权势滔天，富可敌国，驱使米尔哈伊这种高级干部如牛马的方先生了。
方辰伸出手来，笑着说道：“来者都是客，牟先生请坐吧。”
牟其仲思虑了数息，这才缓缓开口说道：“那多谢了。”
声音依旧干涩，沙哑。
第二九九章 茫然
方辰微笑的看着牟其仲坐了下来，然后用公筷给牟其仲夹了一块水煮鱼。
“牟总，你来评鉴一下燕京饭店的水煮鱼正宗不正宗，如果不正宗的话，这顿饭钱燕京饭店就不要想了。”方辰笑着说道。
众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方总竟然给牟其仲夹菜，而且还让牟其仲评鉴一下味道，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吗。
而且看方总笑呵呵的模样，什么时候，方总和牟其仲的关系这么好了？
刚才如果不是方总开口，都已经有人准备叫保安把牟其仲轰走了。
牟其仲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现在不说什么实力大小的问题，既然两家企业都在跟航空工业部谈卖飞机的事情，那么牟其仲作为竞争对手，是不是应该避避嫌？
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素质和道德。
这么大大咧咧的闯进来，这是要示威？还是要抢人？
可偏偏方辰把牟其仲留了下来，还对其如此的热情。
他们着实有些摸不清楚方辰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然而最惊讶的还是米尔哈伊，他现在才是整个饭局中最迷茫的人。
牟其仲认识方先生？
而且关系还不错？
那方先生为什么要出手阻止他和牟其仲的交易？
而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又为什么不把牟其仲给赶出去，而且请他吃饭不说，还给其夹菜？
米尔哈伊的内心彻底凌乱了。
想了数息，他决定还是默不作声的好，方先生想做什么事情，岂是他能够质疑过问的。
牟其仲眼睛微微一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方先生，今天不把话说个清楚，这菜我恐怕是无法下咽，甚至如鲠在喉，食不甘味啊。”
话音一顿，牟其仲继续说道：“而且败军之将，又有什么资格吃方先生你的菜。”
方辰淡淡一笑，对于牟其仲唇枪舌剑毫不在意，开口说道：“牟总是商界前辈了，能坐在这里，就是给我方辰面子。”
“前几次相见，时机和地点都不太对，一直没能和牟总推杯换盏，促膝长谈，请教几句，一直都是我的一大遗憾，正所谓捡日不如撞日，区区薄酒，牟总就不要太客气了。”
“而且，我也从未把牟总当做真正的对手。”方辰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实话，最早的时候，他还考虑过，如何抢在牟其仲前面把飞机的事情谈成。
可是后来，卡丹尼科夫邀请他，开办汽车联盟，搭上了卡丹尼科夫，甚至叶利钦这班车，方辰就没把牟其仲当成什么对手了，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从那一刻开始，他已经把牟其仲甩出去十八条街去了。
他一个月挣的钱，是牟其仲倒卖飞机二三倍，他吃饱了撑的，没事去想着怎么对付牟其仲。
如果真要特意针对牟其仲，他直接给马克西姆打个招呼不就得了，量马克西姆也没有胆子把飞机卖给牟其仲。
而为什么还要挣倒卖飞机的这笔钱？
这话怎么说哪？
这年头，没人嫌弃钱多烧手吧？
像倒卖飞机，轻而易举就能挣好几个亿的买卖，他凭什么要让给牟其仲做，他又不是开善堂的。
商业竞争就是战场，讲究的是你死我活，从来没有怜悯二字，谁也没说有故意给竞争对手留条活路的，不都是赶尽杀绝的。
方辰觉得他没有动用自己的人脉，封杀牟其仲已经很仁慈了。
今天事情之所以发展到这种地步，除了他要挣钱，牟其仲挡了他的路之外，剩下有一多半的原因是因为潘时屹和肖建波两兄弟。
其实，方辰除了给卡丹尼科夫打了个电话之外，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是潘时屹和肖建波两兄弟谋划和实施的。
至于说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点来正好卡死牟其仲，这对于方辰来说，只是牟其仲前几次给他带来那些厌恶感，以及背地里骂他的小小回应而已。
顶多就是个小恶作剧级别的。
可是现在看来，他的小小动作，对于牟其仲就是灭顶之灾。
不过也没办法，牟其仲和他相比，差不多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差距，大象走路的时候，恐怕很少会考虑到蚂蚁是不是能承受的了他脚掌的踩踏。
其实，方辰对于牟其仲的感情也比较复杂。
不管牟其仲是说了多少大话，吹了多少的牛，甚至最后闹的身陷囹圄，关了十八年。
其在华夏商业史上，都是一个逃不开的人物，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作为一个商人，他是第一个登上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的华夏商人，也是第一个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年会的名人录留名的华夏商人。
他被誉为华夏首富，也同样被骂为华夏首骗。
牟其仲就是，华夏商业天地初开，一片荒莽的最好写照和注脚。
方辰其实内心深处，是对牟其仲这位传奇人物有种莫名的敬重的。
只不过，敬重是一回事，跟着牟其仲搞事又是一回事，他怕被牟其仲坑的连裤子都当掉。
至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只能说，商业竞争就是商业竞争，牟其仲现在挡了他的路，那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随着这话，牟其仲的面色到是好看了不少。
不过转念一想，牟其仲露出苦涩的神情，看着方辰的神色也有些复杂。
过了数息，这才缓缓的说道：“以方先生的实力，我的确不配做方先生的对手。”
他现在想清楚了，的确，以方辰的实力，如果想针对他的话，事情压根就走不到这一步。
就看现在米尔哈伊想给方辰当孙子都求而不得的模样，方辰一句话，米尔哈伊就不会答应和他做这笔买卖，更别说来到华夏了。
方辰摇了摇头，“牟总误解了，我没有看不起牟总的意思。”
牟其仲能这样百折不挠，甚至追到他这里，他对牟其仲其实是打心里眼里比较佩服的。
牟其仲也不回应，而是目不转睛，直勾勾的盯着方辰，“我心中还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方先生你帮我解开一下，要不然这顿饭我真吃不下去。”
方辰伸出手，笑道：“牟总但说无妨。”
牟其仲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想知道，方先生在去年的时候，身价多少，是不是只有当时那三个编织袋里的钱。”
方辰有点懵，他着实没想到牟其仲这么正儿八经的发问，最后竟然问的是这么一个跟现在不着边的问题。
不过想了想，方辰还是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那大概算是我的第二桶金吧，摆了半个多月的摊，挣了八百多万。”
此话一出，牟其仲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已经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方辰亲口承认，还是给予了他巨大的震撼。
“那你为什么能……”牟其仲指了指米尔哈伊，苦涩的说道。
就是知道了现实，他心中的落差才更大了，方辰以八百多万的身价，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发展到了权势滔天的地步。
这种他梦寐以求的地步！
牟其仲的话只说了半截，方辰想了数息，这才算是知道牟其仲的未尽之意。
看了一眼，一脸懵逼的米尔哈伊，方辰顿时笑了，他们说的都是华夏语，对于米尔哈伊来说，简直跟听天书差不多。
方辰笑着说道：“牟总想说的恐怕是，我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驱使米尔哈伊？我在俄罗斯创下了多大的产业？”
说完，方辰又看向了米尔哈伊。
虽然听不懂华夏语，但是自己名字的发音他还是能听懂的，知道方辰在说他，米尔哈伊的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如同盛开的向日葵一般，无比灿烂。
牟其仲点了点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现在觉得米尔哈伊此时的模样，好像一头等待着主人宠幸的狗。
方辰揉了揉鼻子，有些玩味，甚至有些忍俊不禁，牟其仲这话说的，不是故意让他装逼吗。
“牟总，这样吧，一会过来个人，他知道我的情况，而且你也认识，等他来了，由他来详细给你介绍一下我。”方辰笑着说道。
他的脸皮还没有厚到能自我吹嘘的地步。
正好，潘时屹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还是让潘时屹来替他说吧。
不过，他相信牟其仲见到潘时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牟其仲呆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的说道：“我认识？”
方辰点了点头。
见牟其仲还想说什么，方辰直接将其制止，“牟总，等人来了，你就知道了，现在稍安勿躁，咱们先吃，再不吃这菜就凉了。”
见状，没办法，牟其仲只得拿起筷子，一脸茫然的带着满心的疑惑吃了起来。
方辰本身也不爱喝酒，上辈子是没办法，为了公司，为了挣钱，只能在酒缸里泡着。
这辈子，有了自主权，能不喝酒他就不喝酒，而且现在他的实际年龄还小，喝酒伤脑，他可没自残的毛病。
牟其仲是心中一直挂念着究竟是谁要来，方辰究竟是怎么做到现在这种地步的，也无心喝酒。
两人坐在一起，虽然没有酒来调节气氛，但边吃边聊一些无关商业的话题，虽然不说相谈甚欢吧，到也不复之前剑拔弩张的模样。
第三百章 追梦人之死
没过多久，潘时屹就到了。
见牟其仲竟然坐在桌上，和方辰相谈甚欢，潘时屹顿时愣住了。
一时间，新仇旧恨，以及种种疑惑和不解瞬间涌上了心头。
心中五味杂陈，跟开了调味铺般，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牟其仲也呆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方辰所说的熟人，竟然是已经叛逃的潘时屹。
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扭过头来，冷冰冰的对着方辰说道：“方先生，你和潘时屹早已认识？”
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潘时屹不但叛逃了，竟然还和方辰勾结在一起。
虽然他现在能和方辰坐在一起吃饭，但并不代表，他不认为方辰是他最大的敌人，如果不是方辰，他岂能落到这个地步。
可潘时屹却是他的自己人那！
最起码在叛逃之前是！
方辰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浅笑，对于牟其仲的反应他并不意外，他就知道两人见面，就会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掀起一股无比恐怖的冲击波！
“牟总，这重要吗？”方辰轻轻的摇了摇头。
闻言，牟其仲如遭雷劈，心中愤怒的火苗瞬间熄灭了下来，这的确不重要，就如之前所说的，以方辰的实力，想要怎么收拾自己都可以，认识不认识潘时屹，又有什么区别，一点都不重要。
这就是实力的巨大差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毫无意义。
“牟总，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和牛勇军一起偷吃过罐头，有没有在做饭的时候，在锅里偷偷埋肉。”潘时屹突然说道。
牟其仲面色剧变，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头一沉，默认了。
“皇帝的新衣终于有被揭露的时候。”肖建波突然站了起来，冷笑道。
他环视四周，马奇，李俊等人也纷纷低下的羞愧的头颅！
牟其仲难以置信的指着肖建波，“你！你也在其中！”
肖建波两兄弟相视一眼，皆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肖建海冷冷的说道：“牟其仲，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毒打我们，把我们绑起来，关在地下室里。在这种情况，我们两兄弟还能为了钱继续为你卖命？”
“你把钱看的太重了，把我们看得太轻了！我们卧薪尝胆，就是为了今天！”
“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电话会那么巧，正好在你要和米尔哈伊谈合同的事情之前打过来？这些都是我做的！”肖建海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的无比猖狂，无比得意，无比嚣张！
他要把这些日子所受到的屈辱全部宣泄出来，今天这个仇，他报了！
牟其仲面色煞白煞白的，整个人都仿佛朝着无尽的深渊跌去，然后被黑暗彻底吞没。
上有方辰这种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他的强敌，下有潘时屹和肖建波兄弟这样的叛徒，他怎么可能不败，他败的不冤！
“牟总，其实几罐罐头，几片肉，这算的了什么吗？什么都不算，连个屁都不是，但是那时候代表的就是背叛！”潘时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时候，我们吃的是从菜市场捡来的，人家不要的烂土豆，烂菜叶子，你却拉着牛勇军偷偷的吃着这些！你对得起我们吗？你才是背叛我们的人！”潘时屹斩钉截铁的说道。
看到此时一张张表情，神态各异的脸，方辰的神情有些微妙，他能理解潘时屹为什么对牟其仲如此的耿耿于怀。
区区的几个罐头，在那个时刻显得无比重要，代表了公平，誓言，许诺，甚至可以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现在他面前的这一切算什么，一罐罐头引发的血案？
其实是潘时屹他们把牟其仲看的太重了，所以才会格外的在意，格外的痛心！
又或者说，之前的他们对牟其仲并不真正的了解，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外界的宣传，和对牟其仲的包装和美化。
但梦境破灭的时候，自然就会无比的残酷和痛心！
牟其仲在他的心中的标签，其实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投机者，又或者说是一个可怜的追梦人。
为了他那个虚无缥缈，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他付出了太多，付出了时间，金钱，精力，智慧，甚至于人性，他把自己全部都毫无保留的投入了进去。
为了达到他的梦想，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践踏一切的公理和规则，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视一切人和事物如棋子。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不答应和牟其仲合伙的时候，牟其仲会如此暴跳如雷，大发雷霆之怒的原因。
一个棋子居然拒绝了棋手，这不是大逆不道，天打雷劈吗。
只可惜，等待他的并不是浴火重生，而是被梦想的火焰彻底吞没，连渣都不剩。
牟其仲的头更低了，如果现在地上有条缝的话，他真会钻进去的。
“牟总，我现在还可以拍着我的胸口说，我潘时屹在离开你之前，绝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甚至做到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去年你说要来苏维埃，我二话没说，从我在天涯省干砖厂，倒地皮辛辛苦苦赚的钱，拿出五万块钱给你，可是你是怎么样对我的！”潘时屹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脯，如同打鼓般咚咚作响！
他眼眶泛红，里面迸射出无穷愤怒的光芒，这些话他在心里憋了好久，好久，今天终于可以说出来了，这一切的恩恩怨怨在今天也将做个彻底的了结！
“你知道的，在天涯省，我和冯伦几个都干赔了，这五万块钱是我最后的压箱底钱，我全给你了！”潘时屹怒火冲天的咆哮道。
牟其仲的脸瞬间就白了，神情慌乱，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敢看潘时屹，整个手掌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我们几个跟着你干了两年多的时间，可以说钱一分没挣到，反而往里面搭了不少钱，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为什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因为我们崇拜你，我们视你为偶像，认为你能做出一番大事业，能为你能为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带来一些改变，真正做到搞活国有大中型企业服务，振兴社会主义经济！带领一片人富起来，并且教会他们如何做个富人！”
潘时屹说的激动难耐，眼睛凸起，脖子上的青筋如同一条条小蛇在蜿蜒盘旋。
“我们是有使命感的，所以我们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赚不到钱，我们甚至对吃苦甘之若饴，认为天将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可我们的忠心耿耿，不图回报，辛苦付出，换来的却是猜忌，辱骂，背叛！”
“真正背叛的人是你，牟其仲，你背叛了你的理想，你的诺言，还有我们！”潘时屹掷地有声的说道！
其声在偌大的宴会厅不停的盘旋回响！
潘时屹的话，如同一根根的利矛狠狠扎向了牟其仲，扎的他羞愧难耐，无地自容！一点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第三零一章 为人当为方辰
潘时屹一番激烈的情绪发泄之后，仿佛全身的力气也随之宣泄了出去。
紧接而来的便是满身的疲惫，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看着失魂落魄，浑身散发着颓废气息的牟其仲。
他已经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出去了，那也就意味着，所有的仇啊，恨啊，都随风而逝，翻篇了。
他并不知道，对于他的话，牟其仲听进去了多少，又或许一点都没听讲去。
依照他对牟其仲的了解，这是一位百折不挠，百死不悔，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一个人。
牟其仲虽然嘴上的口气很大，但是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他的目标，之后再也容不下任何的人和事。
他觉得即便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但是牟其仲，还是会再次朝着自己的目标出发。
但是这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他和牟其仲的故事在这里基本上就可以画一个休止符了。
对于牟其仲而言，落到现在这种境遇，梦想破灭，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了，恐怕比让他死，他还要难受。
他已经感觉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方辰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痛苦有之，懊恼有之，羞愧有之，大仇得报有之，幸灾乐祸有之。
真是好一幅众生相啊。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马克西姆的那个电话打过去，这件事情就算是完结了，不管牟其仲再怎么痛苦，再怎么痛骂他，也与他无关了。
谁能想到牟其仲竟然追了过来。
要不然，也不会有此时的一幕。
不过也好，真的这样也好！
潘时屹把话都说个通透，那么心中的结也揭开了，省的心里老有个疙瘩，也希望牟其仲能多少得到点教训，一点点做人方面的教训，能稍微把人性给捡起来。
不管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牟其仲都经历过冯伦，潘时屹的离开，经历过所谓的反叛夺权，他觉得牟其仲应该从自身上找点原因，做出些许的改变。
想到这，方辰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牟其仲可能改变吗？
不可能的，能改变的话，那牟其仲就不是牟其仲了。
他记得牟其仲前世出狱的时候，已经七十五岁了，还要弄南德集团复业筹备小组，然后大张旗鼓的开南德智慧文明生产方式研讨会，每个参会的人都给发一个叫做《南德智慧文明生产方式及其发现过程》的小册子。
并且还吆喝着，要重启满洲里计划。
牟其仲坐了十八年的大牢，出狱的时候，已经七十五岁了，其都没有被改变，今天遇到的这点小小的挫折又算的了什么。
改变是不可能的改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的，方辰唏嘘的摇了摇头。
不过，这才是他心目中的牟其仲。
牟其仲的故事不仅是数次死里逃生的传奇，或是石破天惊的手笔，更在于他奇瑰的思考力，一直尝试冲破思想的牢狱，他异想天开的创想，总是突破肉身的极限。
在今天和未来，华夏社会永远需要炸裂喜马拉雅的想象和意志，这种无可匹敌的宏伟气魄。
过了许久，方辰缓缓说道：“牟总，我劝您还是休息休息吧，从商并不是唯一的路。”
这恐怕是他对牟其仲最后的一点善心了，照牟其仲这样折腾下去，恐怕早晚都要把自己折腾到牢里面去。
而且他记得，牟其仲好像折腾的一辈子都没有孩子，只有个养子，离婚后，小姨子前前后后陪了他二十五年了，一直为他的事情奔走，也没个结果。
可以说牟其仲这一辈子真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燃烧了自己，然后再把身边的人也点燃，把所有的能量都投入了他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中。
沉默了一会，牟其仲头也不抬的闷声说道：“谢谢方先生的关心，我会考虑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谁都能看得出牟其仲的言不由衷，以及深深的不甘心。
方辰无奈翻了个白眼，说实话，作为竞争对手，而且牟其仲给予他的都是一些无比恶劣的印象，他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是极大的仁至义尽了。
摇了摇头，方辰对着米尔哈伊说道：“具体的事情，由别列佐夫斯基和你谈，我先去休息了。”
米尔哈伊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和别列佐夫斯基总裁好好谈的，绝对不会让方先生您吃亏的。”
方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
折腾这么大一圈，而且还是刚才飞机上下来，现在他可以说是身心俱疲，身体累，心更累，实在是懒得管牟其仲了。
再说了，他也管不着，他又不是冯伦。
冯伦和牟其仲相处了那么长时间，还要给牟其仲养老送终，当老爸养。
而他没把牟其仲一指头摁死就不错了。
做到现在这种程度，他已经给了牟其仲极大的礼遇了，保持了对这位华夏商界传奇，最大的敬意了。
如果牟其仲还要倒卖飞机，只要不挡他的路，那无所谓，他也犯不着故意针对牟其仲。
但挡了他的路，那真是就只能说不好意思了，这样的失败，牟其仲还会承受第二次。
不过，牟其仲应该不会再在倒卖飞机上动脑筋了吧，听说过撞了南墙不回头的，可没听说过撞了铁墙还不回头。
方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牟其仲突然开口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在俄罗斯究竟置办下了多大的产业。”
闻言，方辰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这牟其仲还真是百折不挠，都被潘时屹骂的狗血淋头，无地自容了，居然还惦记着这事那。
方辰无可奈何的说道：“老潘，你给牟总介绍了一下我在俄罗斯的产业，另外二福，你把卢日科夫送给我的那些照片给牟总看一眼。”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他娘的难缠了，早知道这样，他直接就把牟其仲给摁死了。
潘时屹楞了一下，真没相对牟其仲还有这样的要求，可是扭头一看，看着牟其仲可伶巴巴，闪烁着哀求，希冀光芒的小眼神，哀叹一声，然后把方辰在俄罗斯的大概实力给牟其仲讲了讲。
听完之后，牟其仲彻底傻眼了，方辰在俄罗斯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汽车联盟的老板，华夏银行的老板，莫斯科最大的倒爷，和卡丹尼科夫，卢日科夫等一票俄罗斯政要交好。
然后吴茂才又给了牟其仲一些照片。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方辰在叶利钦就职大典的照片，有方辰当时的位置，以及和**夫，丘拜斯，叶利钦的合影。
看着照片上，方辰和俄罗斯大人物的合影，牟其仲激动的难以自制，手在照片上不停的抚摸着。
这种和国家元首，顶级高官在一起，如此的亲密无间的关系，是他做梦都想拥有的。
甚至可以说，方辰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他梦寐以求，孜孜不倦，不停追逐，百求不得的东西，可以说方辰实现了他的人生终极目标。
如果他能有方辰现在这样在俄罗斯的地位，他甚至愿意一直留在俄罗斯。
牟其仲将方辰的这些照片紧紧的抱在怀中，眼角不由的有泪水泛起，喃喃自语道：“为人当若方辰啊！”
他败的不冤，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