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阿占
凤殊盘腿坐在地上。
“也许情况不至于这么糟糕。你忘了，那张折叠床真的不见了，到现在都找不到。”
“也可能在你进入小世界之后，刚好那个地方就发生了地陷，床被吞噬了。”
鸿蒙也跳到了地面上。
“没有道理看不到。连只蚯蚓蚂蚁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凤殊看着它到处踩踩踏踏，突然想到还有个办法可以试验。
“蒙蒙你挖坑，我放种子，看看能不能长出点什么来。”
“啊，对，对，对，好人你脑瓜子真好使。”
鸿蒙高兴地飞快松土，不一会儿便多了几十个坑。
“够了吗？够了吗？我可以将这里的土全都翻了。”
“可以了，不能浪费种子。”
凤殊挑了一些种子放下去，盖上土，还浇了一些水。
“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
“不用多久，耐心一点。”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一张懒人沙发，整个人都窝在了上面。
“好人，要不要施肥？施肥的话可以加速生长。”
“有些已经连同种子一起进去了，有些没有施肥，过几天再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休息。”
“你又想睡觉啊？”
“等阿镇它们回来。”
凤殊从空间钮里找出来一本药剂学的书籍，慢悠悠地打发时间。
鸿蒙还算耐得住性子，三个多小时了都没有出声打扰她。问题是，云枕兽群不回来，凤殊又不吭声，种子又没有那么快发芽，周边连点绿色都没有，除了赤褐色的土地就是赤褐色的土地，它终于感到无聊了。
“你知道说的是什么吗？”
“知道啊。”
“可你不是看不懂内域的文字？”
“现在已经看得懂了，会说也会写，看当然不在话下。”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刚回到家那两年，一开始连听都很困难，连猜带蒙，慢慢地学会了听说，后来学认字跟书写就容易多了。最初是叔公亲自教的我，后来是太爷爷太奶奶，在学堂星的时候校长爷爷也很照顾我，所以学起来其实很快。”
说起往事，她已经很放松了。
“好人，你真好。”
“嗯？”
“有家人啊。虽然没有父母，可是你有这么多长辈，这么多姐妹，这么多朋友，还有下属，走到哪里都可以说凤家是我家。”
沙发是棕色的，跟白团子一样的鸿蒙形成了鲜明对比。
“凤家也是你家啊。说起来，你才是在凤家出生的，我可不是。我在外域联邦萨达星出生的。”
鸿蒙从另外一头跳到了她的膝盖上。
“你不是在什么沂州府出生的吗？在萨达星出生的那个凤殊明明就不是你。”
“谁说不是我？她是从前的我，我是未来的她。她是凤殊，我也是凤殊，只不过是不同人生阶段的凤殊。”
鸿蒙撇了撇嘴，“明明就不是同一个人。你承认了之后，连凤也对你毕恭毕敬的，我看他都快把你当做凤初一一样供起来了。”
“凤初一应当是在我后面的时代出生的，所以认真说起来，我比凤初一还要年长。老古董。”
凤殊两眼含笑，视线依旧没有离开书本。
“所以说，你根本就不是出生在外域啊，你出生在远古华夏地区的沂州府。”
鸿蒙蹭蹭蹭跳到了她的肩膀上，“要是我能够到你原来的时空去看一看就好了，我也想要去闯荡江湖。”
凤殊合上书本，将它丢回空间钮，再次将自己的长剑召唤出来。
“你真的要闯荡江湖？”
“可以吗？你要教我练武？”
鸿蒙立刻跳到了沙发上，“我要学耍剑。”
“剑不是用来耍的，你要耍就是耍贱。”
“还不是一样？”
它压根没有听出来她的揶揄，凤殊握剑在地面上飞快的来回移动，花了三个多小时，地面上出现了一幅幅不同场景的画。山林原野，亭台楼阁，市井街头，江湖儿女，或坐或走，或卧或跳，或三五成群，或龋龋独行，不一而足。
凤殊兴致盎然地给它讲解，鸿蒙听得津津有味，她一路讲一路重新画另外的画，鸿蒙则将讲过的场景毁掉，免得被后来者发现。
这个地方这么诡异，连风雨都没有，搞不好真的会完整保留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好了，先讲到这里。”
凤殊停了下来，将长剑上的泥土擦掉，抬头看向高空。
云枕兽群秩序井然，眨眼之间就降落到她身边，咕噜声不绝于耳。
“别叫，别叫，阿镇你来说，有没有什么异常发现？好人的折叠床看到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鸿蒙曾经教训过它们还是怎么样，不论是曾经呆在它空间里的云枕兽还是幼崽们，通通都非常老实地闭上了鸟嘴，唯有阿镇咕噜噜地鸣叫。
凤殊听不懂，便全权交由鸿蒙去交流，自己则拿了一些黄晶石出来，分给它们吃。
“好人，情况不太好。”
鸿蒙没多久就愁眉苦脸地跟她汇报起来，“阿镇说没有看到任何森林，大海，湖泊，人类，动物，通通都没有。就跟我们这里一样，一望无际，全都是赤褐色土地，极为少数的高出地平线的东西，是土墩子，非常矮的土坡。它中途也降落过，没有在泥土里找到任何一只虫子。因为幼崽们肚子饿了，吵着要吃的，所以它不得不掉头回来。”
“摄像机呢？让我看看视频。”
阿镇很快就飞到了她身边，脑袋伸了过来，挂在它脖子上的摄像机很快就到了她的手里。
凤殊又拿了一堆黄晶石给鸿蒙，让它去喂，顺便沟通一下后面的侦查事宜，自己便开始浏览视频。
尽管是固定好在阿镇身上的，但因为飞翔的角度与速度时常调整，画面并不是一贯平稳。非常细节的东西看不出来，只能够听阿镇叙述，但总体印象却是非常明显的。
当真可以说是空无一物。它们飞过的地方，一律都是赤褐色的土地。除了泥土，别的什么都没有。
一马平川。
凤殊来回看了几次，最后将摄像机重新挂到了阿镇的脖子上。
“好人，你还有这种小型的摄像机吗？也挂几个到它们身上。这几个大家伙总不能白吃饭不干活。”
鸿蒙对那只当了父亲的云枕兽非常看不顺眼，一直盯着它，“好人，这个家伙就是那个不老实的，占了便宜还卖乖的。以后就叫它阿占，专门占便宜的家伙。”
阿占估计也是听得懂鸿蒙的话，鸟头耷拉着，看起来相当沮丧。雌兽们没什么反应，各自照顾着自己的幼崽，时不时咕噜噜几句，时不时扇扇翅膀，将想要偷溜的小家伙们给阻拦下来。
“没必要浪费能源。这种摄像机可以将它们走过的地方全方位展现出来，阿镇一个人带着就足够了。它们族群的事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厢情愿，你管怎么多做什么？阿镇都不介意，你这叫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就看不惯它，明明一副怂样，居然还敢以下犯上。兽族从来都是强者为尊。阿镇就是它们的王，但这家伙居然无视了阿镇的存在，擅自做主将雌兽们占为己有，实在是太过分了！”
鸿蒙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摁死对方，但庆幸它生气归生气，并没有生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凤殊不太明白它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阿镇，你介意阿占跟它们生下幼崽吗？蒙蒙现在在为你打抱不平。”
阿镇飞到了她的左肩，蹭了蹭她的脸，“咕噜噜噜噜噜。”
“什么意思？”
凤殊看向鸿蒙，它哼了哼，“它说无所谓。你个笨蛋，这样下去阿占迟早要不服从管教。该你的就是你的，该它的就是它的，不能因为无所谓就让它搅乱了族群的秩序，这是铁律。
你现在不注意，以后就会形成习惯，跟着你的云枕兽虽然是听从你的号召才形成族群，但最后却都会认阿占为王，对它享受原本该是你的角色才应该可以享受的权力。事情你在做，好处却全都由这家伙给占去了，你名义上是王，实质上却成了干活的小弟，你蠢不蠢啊？！”
阿镇再次咕噜噜了一大串，鸿蒙义愤填膺，“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它们是你的族人，不是我的，更不是好人，自然要由你自己来管教，没有理由你当甩手掌柜，却让我们来替你管教你该管教的族群。你做得到就要你，你要做不到，我分分钟让好人跟你解除契约，你信不信？！”
凤殊苦笑，“我什么时候又跟它结契了？”
“它喝过你的血，早就偷偷跟你结契了。其他的倒没有，就是幼崽们在小世界里太长时间了，现在也沾染了你的气息，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鸿蒙气不过来，见其他的云枕兽都吃得差不多了，立刻催促阿镇带着它们继续去干活，很快现场便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其实这不是很大的事情，你没有必要这么生气。就算阿占想要取而代之，它也成功不了。”
“好人你不明白。兽族都是强者为尊，实力不够就必须血缘来凑。阿占这家伙有些心机，不像阿镇这么听话，要是它真的会一些人类的手段，到时候云枕兽群就麻烦了。我是说，整个云枕兽群。它要是个好的，会带着整个族群往上走，它要是个歹的，搞不好会直接灭掉云枕兽这个族群。”
“这是云枕兽族群应该去考虑的事情。你以为阿占真的想要当王就真的能当王了？实力跟不上，什么都白搭。”
“它实力跟不上，但阿镇肯定跟得上啊！阿镇是异类，本身就是天赋最好的，又有岁月果跟绿髓可以随便吃，有小世界加成，它的成长速度会远超其他的同龄云枕兽，只要它返回云枕兽族，以后肯定会成为云枕兽的王。身边的属下有城府无所谓，那叫谋略，智库，但有小心思就麻烦了。如果是无伤大雅的也没什么大问题，可阿占是直接取而代之，享受了阿镇才能够享受的实力与地位所带来的权力，这是不正常的。”
鸿蒙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凤殊并没有太多想法。
“你认为应该怎么办？”
“阿镇不管我们要管。阿占现在实力还没上去，心思更多的也是本能行为，好人你要多注意帮阿镇确立绝对的王的地位，要求其他的云枕兽绝对服从阿镇的命令。如果有幼崽敢以下犯上，你一定要惩罚它们，哪怕杀死其中的一只，以儆效尤，也绝对不能手软。”
凤殊失笑。
“你刚才还说阿占是想要取而代之。要是我越过阿镇去处理它的族群事务，以后大小事都会交到我手里，那我不是成为了操心的那一个了？它要当王就当王，不想当王就不想当王，一切都是它自己的打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任，星兽也一样，该走什么样的道路，就走什么样的道路，就算阿镇跟我结契了，我也不会去干涉它的选择。”
“所以说有族群的家伙就是麻烦。管了它一个还得管一群，不是买一送一，是买一送一堆。直说吧，好人，阿镇这种变异的星兽，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没有我跟梦梦这么稀罕，可也绝对不是稀疏平常的事情。就算它实力还没有上到那个可以当王的地步，它也会被它的族群推举为王。如果现在我们就在云枕兽的地域，你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凤殊闻言终于正色起来，“你到底在怕什么？”
鸿蒙翻了一个白眼。
“还能怕什么？怕阿镇管不住这么一大群，到时候会连累到你。”
凤殊再次失笑。
“你这是怕它太过没心眼了，以至于不得不坐上高位的时候会受阿占摆布？你也太小瞧它了。
如果它真的注定为王，那自然会有它的本事在。要没本事，坐上去了也会很快掉下来。要有本事，长长久久地当王，阿占想要跟它争还真的争不过。云枕兽族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肯定不会只有一只云枕兽跟阿占一样，但肯定也会有别的不一样的云枕兽，以后会真心信服阿镇，真心推崇阿镇，真心跟随阿镇。
没有必要太过杞人忧天，你这幅样子，就像是担心自家孩子受人欺负。啊，不对，应该说是担心自家孩子会自相残杀，明明未来还很遥远，它们也还没有长大到需要担心到那么遥远的事情的地步。”
鸿蒙迟疑不定，“我这样真的很奇怪吗？很不应该？”
“没有。站在你的立场上看挺正常的。”
凤殊心想换了从前，她可能也会有这种熊孩子的家长的心情。现在嘛，宇宙这么美，江湖这么大，将来能够遇见的人啊兽啊事情啊多了去了，行就行，不行就拉倒，爱咋咋地。
第510章 小剑
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十天左右的时间，种子全都发芽了，尽管都是些随处可见的植物，她还专门挑了些适合贫瘠土地生长不挑环境的种子，但能够全部发芽，还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好人，这里明明能长植物，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太奇怪了。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破坏着这一切。”
不单只凤殊很高兴，鸿蒙跟云枕兽群也很高兴，在赤褐色的荒凉星球上，终于出现了植物的生机。
“既然暂时还没有方法可以离开，我们就在这里开荒吧。刚好我们所有人速度都不错，我们分工合作怎么样？”
凤殊心境开阔了不少，想到就做，鸿蒙虽然不想咸吃萝卜淡操心，可是凤殊都号召云枕兽群一起撸起袖子开荒了，它要是完全袖手旁观，怎么都说不过，心不甘情不愿地也加入了种植队伍。
起早摸黑了一年多，终于将这个星球的四分之一区域全都耕种了一番，有些种上了药材，有些种上蔬菜，大部分则直接种上了花草。为了浇水跟施肥，凤殊时不时跟云枕兽幼崽比身法，速度还提高了不少，就连阿占，被她时不时拎出来调教，现在对阿镇也服帖了不少，鸿蒙总算是高兴起来。
“好人，我们进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继续，争取将剩下的地方也全都种满绿植。”
之所以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便取得整个成绩，是因为累了都是进小世界休息的，有时间流速这个作弊器存在，现实中他们不过是消失几十分钟，这大大地提高了效率。
“不，事情先暂停一下，看看后续会怎么生长。要是长得好，能够开花结果，留下种子，那我们就继续种四分之一，要是不能，那就省点种子。”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一边玩去，不许停在好人身上，小心我揍死你。”
鸿蒙赶走了最先出生的那一只幼崽，“好人，我们接下来做什么好？总要想点什么好玩的打发时间。”
“好玩的？你不是看阿占不顺眼吗？现在顺眼多了，正好可以训练它，还有幼崽，跟它们玩耍，很花时间的。”
“好人是让我当它们的保姆吗？”
“你又不用管它们吃喝拉撒睡，怎么是保姆？说是训练师还差不多。不过当然了，如果你觉得自己管不住，那就算了，虽然我觉得你还挺会玩的。”
“好人你又想要对我用激将法。”
“我说的是大实话。做不做在你。”
凤殊伸了一个懒腰，“我先回去休息了。你看着它们。”
话音刚落，她人就闪身不见了。
“好人你这是耍赖。你人都不见了，我待会怎么进去？！”
这一年多，她最高兴的事情不是开荒成功，而是她明显地感觉到跟小世界的联系紧密了不少。譬如她完全可以自由出入了，她能感受到药圃里的那些药草的生长旺盛，能够看到霹雳蚁群在地底下的活动轨迹，甚至于能够隐隐约约地看见时光树纠缠交错的发达根系，能够模模糊糊地知道大致这个奇怪的空间的边界在哪里。
这是第一次，鸿蒙跟云枕兽群都在外头。凤殊施展起轻功，迅速地朝一个方向飞跃而去。
起初她只是一心一意地想着要到达那条边界去看看，飞掠过原本属于时光星现在属于她的小世界的那些风景，脱离了时光树的所在的那一片树林之后，她才注意到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有些变化。
她第一次见到的时光星，植物很发达，动物却不多，除了昆虫鱼类与一些低等走兽，明显开智的异兽则完全没有。但现在她居然看见了鲁鲁兽。
即使鲁鲁兽在人类的眼中，基本功能就是作为宠物或者食物的存在，但它的确是跻身于异兽行列，而不是跟前世见到的普通动物。
她没有停下来，但放慢了速度，偶尔还会藏身在某棵树木后边，仔细地观察不远处出现的动物。大部分还是普通的动物，但数量明显增加了，异兽中也都是一些低等的兽族，见到的都是五阶以下，就算是一个刚会机甲的人都能够毫不费力地杀死。
凤殊飞到了一棵树的树端，看向了高空。
没有飞鸟。
倒是剑群居然一路跟在她身后，此刻大概是因为她停了下来，所以在她头顶上方有序盘旋着。
她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剑是怎么出现的。从她精神力操作开始入门，她的识海就已经有这些剑的存在了。不管是君临还是即墨，第一反应都是惊诧万分，就算是凤，当初为了检查她的精神力是否因为爆炸而留有暗疾时，也是惊艳于她的识海就如剑池般森寒锋锐。
只是她自己却从来就没有感应到自己跟它们之间有什么直接联系。即便是间接联系，好吧，也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她知道它们就在那里，活跃的时候知道，沉寂的时候也知道，但也仅此而已，再多的了解却没有了。
小世界突然出现，它们也突然出现在小世界的上空，情况也没有再多的变化。它们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但同样是生活在她的体内，她照旧知道它们的动静，也照旧无法控制它们。
但现在，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凤殊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应到了那一丝隐晦的变化。
她朝它们招了招手。
让她惊喜的是，剑群真的俯冲而下，就像云枕兽幼崽们一样，快速地环绕她飞行。
看起来就像是真实的剑。
凤殊缓缓地抬起了手。
没什么反应。
“到我手里来。”
还是没动静。
凤殊摸了摸鼻梁，自嘲一笑。
好吧，她太异想天开了，还真以为有器灵什么的存在。
凤初一的话根本就是看那些凭空想象的小说而来的吧？
就算这些剑真的听得懂她的话，那也是因为它们本身就是她的精神力所化，或者说，是她的灵魂所成。
凤殊摇了摇头，算了，这个问题她估计一辈子都不可能搞得懂，没有必要想太多。
“好了，你们玩去吧，我要去河边看看，搞不好现在会有虾蟹之类的水生动物。”
剑群没有变化，依旧环绕着她飞行。
凤殊慢慢地下树，剑群也跟着向下移动，中途还会绕过路线前方的树枝，就好像撞上去会痛一样。
她试探着快步走，剑群也依旧跟着她水平移动，她加速，它们也跟着加速，甚至于她使用起轻功，它们也照旧以她为中心，随着她前进。
这个新情况让她很是哭笑不得。
她有种自己被剑群当做新玩具一样的诡异感。
没多久，她便遇到了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湖泊。
她不记得这个方向有湖泊，但它就是这么突然地呈现在她的眼前，一览无余。
她从空间钮里找到了一份鱼饵，倒了一些进湖里，几乎是一瞬间，就有鱼群聚集过来。
是银色的小鱼，就像她之前在凤家密地曾经见到过的那一群。
凤殊诧异地眨了眨眼。
这个湖泊该不会是鸿蒙弄出来的吧？问题是，这些鱼苗它以前养在哪里？？
这个荒星好歹还有土壤，它的空间真的就是单纯的空间，空无一物。
凤殊俯身，不管怎么看，这些拇指大小的小鱼看起来都像是之前的银鱼。
“也许是我弄错了？”
凤殊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事实证明，变成了小世界构成部分的时光星在过去的这些年的确是发生了变化。物种明显更丰富了，生机比从前要旺盛了不少，就好像时光树不再霸道，允许更多的别的生物也在它的地盘上生长。
“也许哪一天这里会变得包罗万象也不一定。”
念头一闪而过，凤殊蓦地笑了。
她又不是盘古大神，也不是女娲娘娘，居然想着创世界了。
真是有够荒诞的。
她是正常人，就算来到星际时代本身就不同寻常，但她可以将这件事当做是奇迹一般看待，她本身还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普通人。
小世界的话，不是她的缘故。嗯，应该是梦梦啊鸿蒙啊或者小绿本身的本事，只不过它们偷懒了，取个巧，正好跟她结契了，便将这东西弄到她身上，让她变成承载的容器。
好吧，说好听一点，是主宰。
“看来也没有必要去问鸿蒙。不管是不是它自己开发出来的湖泊，又有什么关系？这里本身就是大家共有的世界。”
凤殊自言自语，转身就离开了湖泊，继续朝她感应到的边界线极速掠去。
不过她还是没有到达那个地方，行经某个地方的时候，她突然发现再也没有距离缩小的感觉了，就好像不管她怎么往前飞，边界线也会跟着同时往前移。
“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大？每天都在天上耍，你们到过这个地方的尽头吗？有没有绕着这个小小的世界飞行过？有时候我完全看不见你们，但奇怪的是我知道你们大致的方向。不管你们飞得多远，我都能够感应到你们的存在。可惜其他实体我还能够大致推算出距离，在你们身上却完全行不通。”
凤殊马不停蹄地飞回到时光树身边，剑群这才重新回到了上空，继续它们那没完没了的追逐游戏。
她抬头看了它们好半晌，最后才在主干上找了个地方躺下来，闭目养神，没想到却睡了过去，一觉无梦。
直到肩膀感觉到被戳痛，她才醒了过来，睁开眼，鼻尖上方矗立着一把无名指大小的……剑？
凤殊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看着它。
大概是发现她醒了，它居然戳了戳她的鼻子。
万幸，虽然有痛感，但它并没有划破她的皮肤。
“我是凤殊，呃……”
她词穷了。
眼前是出现了幻象吧？
这小东西好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她不确定地想着，要怎么才能交流？
然后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凤殊，是我。”
“素加？”
“叶童，我是叶童。”
剑童？？
“你……怎么变成剑了？”
凤殊觉得自己脑袋要当机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我意识回来的时候，我就这样了。”
它很沮丧，显然对于自己的情况也很担心。
凤殊慢慢的伸出手去，居然握住了。
是实体？！
“是梦梦将你弄成这样的？”
“不是。它从头到尾都没理我。”
“你的声音变回还是素加的时候的声音了。”
“我知道。我要怎么办？”
凤殊坐起来，“没事，你这不是还在吗？话说这把剑是本身就在时光星上的，还是梦梦带着的？”
总不能是她识海里诞生的。
“我不知道。我都说了我意识清醒后才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把剑。”
它快要哭了。
“一朝为剑童，终身为剑童。你把它当无妄看不就好了？想想看，无妄居然让你附身了啊，它得多喜欢你。”
“我感应到了无妄的气息。可是这把剑不像是无妄。”
“如果这把剑就是无妄，它都变成了这么小了，就跟受了重伤一样，气息肯定会微弱很多啊，你现在不能够确定也很正常对不对？而且现在这里到处都是别的气息，而且这里本身就有剑群。剑也是会互相排斥或者融合的，就跟人一样，数量多了气息就会互相干扰，混淆。”
她安慰人还挺有一套的，原本沮丧的剑童沉默半晌，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九小姐你说我还可以变回人吗？”
“你忘了之前你还附身在梦梦身上呢，那个时候你也没有觉得不方便。”
“那不一样，梦梦还是活的，可我现在在剑里，剑不是东西。不是，我不是骂人，不对，不是骂剑不是东西，无妄是东西，不对……”
它被自己绕晕了。
凤殊失笑，“放松，叶童。你很安全。没有消失不见，也没有神志不清，你看，情况也不是太坏是不是？如果真的是无妄，你就赚大了。你居然成功找回了无妄。如果你家主人现在就在这里，肯定也会高兴的。他的剑童没有让他失望。”
“真的吗？少爷真的会这么说？”
它瞬间就高兴了，原本别扭的心情不翼而飞。
“那我就住在这里了。无妄长大的时候，我就能知道少爷在哪里了吧？少爷从来不会跟无妄分开的。剑在人在……”
好吧，这一次它是真的哭了，剑身狂抖。
第511章 打闹
凤殊赶紧放开它。
“好了，哭的差不多就应该打住。”
剑身抖了很久，慢慢才平静了下来。
“它要不是无妄就好了。无妄肯定跟在少爷身上，都好好的。”
凤殊也不敢刺激它，“不管是不是无妄，你主子都不会有事的。作为剑童都活下来了，他总比你要有本事多了。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的处境。你现在到底算是什么？一缕幽魂？”
“我也不知道。遇到九小姐之前，我一直都是素加，还是以人的样子生存的，后来莫名其妙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附着在梦梦身上了，再然后，你也看到了，我变成了剑。不对，我附着到了剑身上。是人好，是鬼也不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也不知道我算什么。”
它语气平静，但那一股沮丧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
“我也跟你一样。你看，我不是我。”
凤殊笑着指了指自己，“其实我向来很看得开。我师傅曾经说过，两个半徒弟中，大师兄最开朗却心嘴软，二师兄跟我看着性格不容易开心，但也因为这样，所以不容易伤心，遇到事情可能会沮丧一下子，很快就振作起来了，想着要如何解决问题。
以前我觉得师傅慧眼识人，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其实表面看着适应得很快，内心里一直都在抗拒，在恐惧，直到来到这里，直到看到那些似梦非梦到现在都没有办法解释清楚的场面，我才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凤殊。”
“可是九小姐你好歹还是人。要是我也还是人，就算明知不同了，也不会这么无助。”
“你之前可是素加，还作为这个时代的人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以说跟重生为人没什么两样。你完全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我呢，不管走到哪里，都常识缺乏。那些非常细节的东西，是我这个外来者永远都没有办法完全掌握的。”
凤殊说着说着摇了摇头，“我不是跟你比惨。我们的情况其实都不坏。而且我不记得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大师兄给我捎过话了，说二师兄也来这个时空找我了。他确定他就活在这个时代，不过具体在哪个星球就不知道了。我们师兄妹总有一天总会相逢的。”
这个消息无疑是强心剂。它立刻振奋了起来，“少爷真的在这里？你确定少爷真的在这里？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不对，我也可以，少爷肯定也可以。我就说嘛，哈哈哈，我怎么会好好的，一点事情都没有。看来是少爷的巫力保佑了我，就像保护你一样，少爷也保护了我，哈哈哈……”
剑身再次狂抖。
凤殊失笑。
“你现在这个样子，跟你从前还是素加的时候南辕北辙，真的是熟悉的人见到都会认不出来。”
“当然认不出来，我都不是人了，谁能认得出来？我要好好养剑，不管是不是无妄，都要将它养好了。九小姐以后一定要带我找到少爷啊。我这一辈子就靠着一个目标才能够活下去了。”
凤殊扶额，“你之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此一时彼一时。之前我不知道少爷也在这里啊，他在这里当然是他保护你。我怎么敢不自量力取而代之？少爷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他肯定可以带我们一起回去。我也想家了。”
“素加？”
“嗯。”
“叶童？”
“干嘛？”
“剑童？”
“有话就说。我听着呢。”
“看来你真的心情好了。不管叫什么都会应。”
凤殊放心了，“我要出去了。鸿蒙还带着云枕兽群在外面工作，你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我能出去吗？”
“不知道，试试才清楚。”
事实上，它压根就出不了。
凤殊刚站定，就发现剑童并没有跟着出来，倒是鸿蒙，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远远地喊着好人好人。
阿镇背着它俯冲而下，一个急刹车，两兽便一只占据左肩，一只占据右肩。
“其他的云枕兽呢？”
“阿占带着玩去了。”
“现在你放心了？不怕它带着其他的造反？”
“它才不会，也不敢。”
说是这么说，鸿蒙还是催促阿镇赶紧去看着，免得真的出事，“不要飞没影了，玩归玩，那些植物的生长情况你也要留心观察一下，饿了或者出现什么异常情况，要立刻回来。”
“咕噜噜。”
大概是跟它相处地久了，阿镇特别听它的话，蹭了蹭凤殊的脖子，便展翅高飞，不到三分钟就不见了踪影。
“你怎么睡那么久才出来？”
“很久吗？现实中应该过了没多久啊。”
凤殊下意识去看个人终端。
“我进去的时候多少点？”
“我怎么知道？”
好吧，自从有了小世界，她对时间就越来越不敏感了，或者说，越来越混淆了。鸿蒙自然更不在意。
“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任何发现。”
“你要不要回小世界？”
“回去干嘛？”
“可以再去种一些药草。我进去后到处转了转，发现里面多了些湖泊，动植物也明显增加了，不过空地还是很多，不种白不种。”
“你确定要种？种子萌发是需要能量的。要是一次性种太多，打破了小世界的能量平衡，很可能会影响到你。”
“又不是要种满。而且你忘了，本身时光星就是一个星球，有小绿在，种一些药草怎么可能会打破平衡？”
凤殊觉得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因为动植物的增多本身就证明了小世界现在有充裕的能量，要是本身就不够生机，它又怎么可能长出新的东西？
“好吧，随你便。反正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就好。”
“跟我一起进去，给个惊喜你。”
“什么惊喜？”
鸿蒙话音刚落，他们就进了小世界，迎面而来的是一柄短……剑？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打造了一柄这么丑的剑？连剑柄都没有。”
“你才丑，我是叶童。”
鸿蒙听见了剑童的声音，竖瞳陡地变得溜圆。
“好人，我好像听见了那个家伙的声音。”
小剑径直敲向了鸿蒙的脑袋，狠狠地敲了几次，鸿蒙才反应过来，“滚开。再敲我就揍你。”
“来啊，看你怎么揍。”
鸿蒙不敢真的揍它，倒不是怕打不赢，而是怕一不小心没有掌握好分寸，直接将剑身给粉碎了，所以只是随意地追着小剑，堵堵放放地打闹了半晌。
“你怎么跑出来了？梦梦赶你走了？不可能啊，梦梦跟我们说过不介意带着你，看在你是好人的熟人份上。”
凤殊微笑，“剑童是二师兄的剑童，跟我不熟。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哎？不是熟人？是不是梦梦知道了，它觉得被你欺骗了所以才会大发雷霆将你赶到剑里去？”鸿蒙自问自答，“不对啊，我不记得梦梦干过这样的事。它应该没这样的技能……”
“应该不是梦梦做的，别想太多了。这不算是坏事，素加，不对，叶童以前就是我二师兄的剑童，是为蕴养剑而生的人。”
“什么叫蕴养剑？”
“嗯，可以用自身的生机让剑更加完美。”
“九小姐跟它说什么？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剑童飞到了她的头顶，就像是发簪一样斜插在她发尾。
“哼，看在好人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剑童懒洋洋地应道，“我比你大。”
鸿蒙被噎得说不出反击的话来，凤殊“噗嗤”一声笑了。
“好了，我们分工，我松土，你放种？”
“放就放！”
一人一兽配合着忙了十多个小时，最后还是凤殊累了，才最终停下来休息。
“走吧，我再给你一个惊喜。”
“算了，好人的惊喜都是惊吓。我才不要上当。”
“你确定？”
“确定的不能再确定了。”
“好吧，别后悔就行。”
“才不会后悔。”
鸿蒙跳上了她的左肩，狠狠地瞪了瞪斜插在发尾的小剑，可惜剑童安安静静的，压根没有搭理它的意思，不知道是能量不足了还是没心情。
“睡一会就出去接它们回来。总在外面晃荡也麻烦，心要野了。”
“多大件事？它们本来就应该在外面训练的。以后有机会了，要多让它们在真空里进行适应性训练，本来它们就不应该长期在有空气的环境下生存。以后太过依赖跟人类相似的环境，才更麻烦。”
凤殊想想也对，“我现在是没办法了。你可以在真空的条件下生存吗？要是可以你就带着它们上去转几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以是可以，我就怕一到外面它们就撒欢。虽然只有十三只幼崽，这段时间也成长了不少，但是到底没成年，我怕根本看不住。”
“分批上就好。你跟阿镇先带阿占它们上去转几圈，如果有邻近星球，搞不好阿镇就能够直接飞过去。如果那里有人，就更好办了。我们可以想办法偷渡过去。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总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好吧，我试试。不过你可以进入真空地带吗？”
“你傻啊，我直接进入你空间里去呆着就好了。”
鸿蒙被自己蠢哭了，一出去就按照她的提议，叫上了阿镇跟其他的成年云枕兽，直冲云霄。
“你们几个，这段时间跟我玩。咱们当钦差大臣巡查去，眼睛放亮点，嗯？”
“咕噜噜。”
最大的那只幼崽降落到地面上，示意她坐上去。
“别，你们在天上飞，我在地上飞，总搭便车我就没机会锻炼腿脚了。比比速度？阿迅这次可得管好弟弟妹妹，别让它们又打起来。”
“咕噜噜噜。”
凤殊拍了拍它的翅膀，尽管不知道什么意思。
除了阿镇体型一直没有变化，其他的云枕兽其实都长得非常快。
六只一直呆在鸿蒙空间里的成年云枕兽现在也跟着幼崽们进入小世界生活，短短的时间里比此前的体型增长了一倍，也就是说它们几乎是正常体型的两倍大小。而十三只幼崽基本是从一出生就在小世界里生活，明显也比同周期的父母们要大上不少，现在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它们必然会比阿占它们都要大只。
虽然现在也可以支撑她的体重，但她并不想要坐上去，在高空里陪着它们发疯。
之前为了跟它们打成一片，不管大小，每一只云枕兽的背她都坐上去过。问题是，成年就是成年，幼崽就是幼崽。阿占它们没有阿镇那么平稳，始终如一，但好歹也维持了基本的平衡，没敢乱来，但十三只幼崽们却都横冲直撞，随时可能转换角度，随时可能突然加速，随时可能猛冲而起直线下落，或者相互撞击。
就算她轻功了得，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离地飞行，可在千米甚至是万米的高空上，各种不稳定的气流本身就让她难以招架了，更别说加上幼崽们的各种高难度动作，她有好几次都差点真的掉下去。
凤殊苦笑。
不是差点，实际上她真的从它们的背上滑下去了。只不过每一次都会被随时关注着情况的阿镇给迅速接住，不至于摔个粉身碎骨而已。
幼崽们大概觉得好玩，自从她掉落第一次开始，后边不管是谁搭乘她，都会使劲地想法子要将她弄下背部，而阿镇它们又以为她是真的有意逗弄幼崽们，所以并没有训斥，尤其是阿占，还兴奋地在一旁鼓励它的孩子们努力加油，时常还故意捣蛋，将情况弄得更加混乱。
鸿蒙一开始还破口大骂，后来见她自己没什么所谓的样子，阿镇又每一次都能够精准地接住她，渐渐地便跟阿占同一阵线了，好像无比希望她能够真的摔一次狗啃泥。
所以说不打不相识，有时候不单只是人，就连兽族也是同样的贱骨头。客客气气地友好相处往往都只能够点到为止，痛痛快快地打上几架，或者只是畅快淋漓地吵上一架，搞不好关系就立即亲近了，就好像共同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默契地拉近了距离，变成了所谓的自己人。
她不知道的是，幼崽们没有乱起来，反倒是她自己很快就有架打了。
第512章 崇舒
想着反正鸿蒙带了足够的食物，安全上也不会有问题，凤殊便认真地查看植物的生长情况，偶尔也会见缝插针地在空地上撒一把种子。
她带着幼崽们忙碌了三天，鸿蒙它们依旧没有回来。
“别是谁跑丢了，鸿蒙带着剩下的找去了？”
她现在倒是有些后悔让所有的成年云枕兽都跟着鸿蒙去查看情况了，就算留一只，也能够派去传口信，叫它们赶紧回来。如今只能干等着。
凤殊在又忙碌了三天，也见不到鸿蒙等的身影后，便将幼崽们带进了小世界，在里头干活整整一个多月，才又重新回到外界。
这一次，她将幼崽们留在里头跟剑群玩耍了，有剑童在一旁盯着，也不至于发生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情。
她莫名其妙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是大难临头的那一种强烈危机感，而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的感觉。
她的预感并没有出错。
半天的忙碌过去，她在半人高的星星草草地上躺下来休息，仰望天空不到三十分钟，视野范围里突然出现了一艘黑色星舰，几乎就在她头顶上空的垂直空域里。
凤殊第一反应是回小世界里去，但她直觉对方已经锁定她了，所以愣是忍着没有动弹，面无表情地看着它最终停留在上方百米处。
几架飞行器很快就从星舰上飞出来，不过二十秒，便齐刷刷停在她了边上。
凤殊依旧维持着双手枕在脑后的姿势，嘴里咬着一根草茎，见人靠近，这才懒洋洋地斜眼看过去。
为首是一个相貌非常清隽的男人，穿着有些奇怪，像是就地取材缝补的手工作品，兽皮，款式还不错，裁缝水平不敢恭维。
“真的是个人，老大。这小妞看起来刚到这里，你看她穿的衣服，我们有救了。”
男人后头的魁梧大汉见到她几乎是热泪盈眶。
但并不是所有人见到她都这么高兴。在男人表态之前，边上的一个光头显然讨厌星星草，居然当着凤殊的面开始拔草。
“这女人脑子有问题。在一个荒星的草堆里躺着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的蠢货。喂，滚远些，我要将这里的东西全拔了。妈的，要不是没有风，我肯定要一把火烧光它们。”
见她不动弹，光头不耐烦地一脚踢了过来。
凤殊轻飘飘地一脚踢了回去。
一大一小的两只鞋子相碰，光头“嗷”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
“艹！”
魁梧大汉第一个冲向她，弯腰一拳砸过来。
凤殊一手撑地，再次一脚踢出，正中他的手臂，他闷哼一声，连退数步，站定之时，左小臂已经软软地垂了下来。
断了。
其他人也脸色微变，一个满脸雀斑的年轻人迅速抽出了腰间的枪对准了她，扣动之前枪身被为首的男人一把握住。
“老大。”
“去看看阿梁。”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像是玉石轻碰。
“阿权你的手也要处理一下。”
“老大，我不放心。这小妞有问题，她很有劲，不是精神力，是单凭一身蛮力……”
魁梧大汉没有说下去，乖乖地由一个同伴驾驶着飞行器将他跟受伤的光头送回星舰。
“以前没有见过你，我的成员可能对你有些误会，多有得罪。我叫萧崇舒。”他朝她伸出手去，“小姐贵姓？哪一个队伍的人？”
“萧崇舒？”
凤殊诧异地挑了挑眉。
“你是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干什么？不说清楚别怪我崩了你的脑袋！”
小雀斑依旧举着枪对着她。
在确定了这里是空无一人的荒星之后，凤殊便将伪装给撤下了，所以现在是她的真面目。
凤殊没有理会年轻人，不答反问，“萧伯康是你什么人？”
“你是天极星人？！”
萧崇舒猛然上前，“什么时候过来这里的？萧家怎么样？我家老头子……有没有人受伤？”
他语气焦灼，那一瞬间的气场，仿佛她就是一根救命稻草。
“我离开联邦十年左右，那时候萧家从上到下都安然无恙。”
“不可能，不可能，她已经不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额头冒汗，“你是哪个世家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不对，你这么年轻，我没见过很正常。你父母或者祖父母叫什么？我祖父是萧远山元帅。”
“崇尚的崇，舒适的舒？”
“是。”
“名字是什么意思？”
“祖父希望我这一代的孩子能够从此不受战争影响，舒适快意地过一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不是普通人可以久留的地方。你……”
大概是想起来她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普通人，太过激动的萧崇舒有些语无伦次了，看着她不知所措。
“叫我小九就行，按照辈分，我应该称呼你一声萧大哥。我跟九衡是朋友，云开姐姐当我是妹妹。萧爷爷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已经替你举行过葬礼。”
凤殊没有想到这人真的是萧崇舒。他的名字由来她还是听萧云开提起过，此时遇见他也觉得十分惊奇。但本来就不认识，所以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你是云开他们的朋友？他们现在怎么样？结婚了吗？有没有孩子？他们……”
想要问的问题太多了，萧崇舒看着她，“能不能将所有你了解到的消息都跟我讲一讲？萧家的，联邦其他的情况等等。”
“我一直在外边游历，了解的也不多。”
“没关系。将你知道的通通都说说，以你的年纪，可以将你有记忆起的联邦大小事都说一遍。我已经离开太久了。”
说到后面，萧崇舒两眼都红了，惊得一旁的小雀斑立刻收了枪。
“老大……”
剩下的成员们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我所了解的并不多。在十几年前我曾经遇到过一次爆炸，差点就死了。后来虽然活下来，但却失去了从前的所有记忆，等我最后回到天极星，记忆也没有恢复，所能够了解到的都是一些现状。因为并没有停留很久就又离开，所以有关于萧家的消息也完全失去了。”
她这么说并不算是撒谎欺骗他。虽然现在是恢复了记忆，但是在之前，她的确是忘了个精光。
“那就长话短说，小九……小姐。”
大概是突然想到她刚才说的话，换算下来她是跟萧崇舒平辈的，小雀斑不情不愿地换上了尊敬的语气。
“已经说过了。在我离开之前，萧家上下平安。”
“能不能请你到上面去详谈？如果你不需要等待同伴的话。”
萧崇舒的激动情绪显然已经消化了不少，此前可疑的眼角湿润已经消失了，只不过看着她的眼神却相当温和，就像是一位长辈久违地看到了自己宠爱的晚辈一样。
凤殊略微有些不适，笑了笑，“云开姐还有萧九衡长得很像，不是说相貌，而是神似。您看起来跟他们完全不一样。”
“我离家的时候，小九才出生几个月，小开也还小，没有一起生活，不像很正常。他们结婚了吗？我家老头子应该会催婚才对。我以前在家，他们每天都会催我赶紧把婚结了，省得我没留根苗儿就渣都不剩。”
原本就是笑话，但这么多年过去，笑话却显得酸涩难当。萧崇舒还没什么，小雀斑却跟着眼红了起来。
“老大，你之前说自己没有家，原来不是没有，是怕我们跟着伤心啊？有家人多好，我们所有人都是孤儿，老大你有家，就等于我们也有家。”
“对，老大。没有必要为了我们着想，连思念家人都要偷偷摸摸的。”
见几个大男人都摆出了一副即将开哭的架势，萧崇舒哭笑不得，“你们想太多了。我不说不是怕你们伤心，是因为说了也白说。你们又不认识我的家人，也不是跟我来自同一个地方，说了也不了解，没办法交流，我是为了省事。”
“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搞不好是探子。我们跟老大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不代表其他队伍就没有跟您来自同一个星球的人。”
小雀斑看向她，再次面带不善。
“云开姐姐结婚了，夫妻非常恩爱，生了一个女儿叫范萧黎，现在十四五岁了，非常非常聪明。九衡也有一个儿子，叫萧天放，非常粘云开姐姐的女儿，表姐弟很要好，常常一起玩，走哪都像连体婴。伊莎贝尔阿姨风采依旧，打理着整个萧家的内务，深得萧爷爷的信任。大将跟中将我都无缘得见。
萧坤生的话，他活得挺潇洒的，不过那一次回去我并没有遇见他，只听说他过得不错。”
看得出来萧崇舒对此很高兴，“小六是跟范清结的婚？小九也有孩子了，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好事。小七呢？小七性子这么跳脱，现在也结婚了？他要有人管着才好。”
凤殊想起萧坤生的那一双笑眼，摸了摸鼻梁。
“他是哪里有热闹看就往哪里凑，曾经派活泼话唠的属下何宇还有一个非常可靠的老实属下何阳去监视我，不过后来被反将了一军，不得不破财消灾了。”
“所以其实你还是恢复了一些记忆？”
他很敏锐。
凤殊耸了耸肩，“对。我回去天极星后，在萧家住了一段时间。跟萧爷爷还有伊莎贝尔阿姨每天都会见面聊聊，所以也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不少从前的趣事。”
萧崇舒点点头，“也见到了我祖母？她老人家身体好吗？”
听起来像是随口一问，但凤殊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眼神在刹那之间就变得晦涩起来，像是有什么阴暗的情绪在翻滚来回。
凤殊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何奶奶生了重病，萧爷爷请了人治好了她。在我离开之前，从伊莎贝尔阿姨口中得到的消息是手术很成功，虽然恢复起来很难，但何奶奶说她很高兴她终于是从前的她了。”
萧崇舒嘴唇微抿，脸部的肌肉却控制不住地抽搐，显得神情狰狞。
小雀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她，接过了话茬，“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很高兴他终于是从前的她了？生病的时候不是她自己吗？”
另外一个从属面色大变，脑筋转得飞快，“难道老大的家里出现了寄生虫族？？”
萧崇舒依旧没有说话，但脸色显然灰暗了不少。
凤殊两眼微眯。
他果然意识到了问题。很有可能当初的消失就是跟何宜春有关。
问题是，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何宜春中了蛊毒，不管因为什么，他应该都会第一时间跟萧远山汇报的才对。但萧远山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问题。直到君家爆发蛊毒危机，君庭为了大义也为了友谊，特意将**告诉了萧远山，他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担心家中也出现了问题。可是即便如此，也还是在她回到了天极星之后，才真正地得到了确诊。
也就是说，不管是被动还是主动，当初萧崇舒意识到了不对劲之后，并没有能够将异常情况汇报给他的祖父萧远山。
背后操纵着蛊虫的那个人，曾经操纵过何宜春杀害自己的嫡长孙？？
并非没有这个可能。
当初她提醒过萧远山，何宜春体内的蛊虫能不解就不解为好，因为时间太长了，成功率很低，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可是最后还是何宜春坚持一定要解蛊。这说明她对于自己的异常情况还是有所察觉的。
“我祖父亲自请的人？是哪里的人？什么时候请的？我的意思是，什么时候知道祖母生病了？在我离家之前，我就想要跟祖父提起这件事，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祖父当时在战场，祖母说不要影响他，免得全军覆没。”
萧崇舒提起旧事，语气到底出现了波澜。
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是的。萧爷爷亲自请的人。大概就是十年前。知道何奶奶生了病还是更前面几年了，是听他的一位老友的建议检查身体，结果有了意外的发现。本来萧爷爷不同意手术，因为风险很大，但何奶奶表示死也要干干净净地死，义无反顾地接受了手术。”
第513章 发现
萧崇舒挥退了众人。
小雀斑尽管不情愿离开，但碍于命令，不得不退到百米开外去，视线却依旧牢牢地黏在了凤殊身上。
“你是君家人？”
凤殊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了话题，“为什么这样问？”
萧崇舒脸色舒缓，“我祖父友人众多，但能称得上一句老友，而且还能提醒他这种事情的，只要君庭元帅。我记得君家跟我同辈的，只有四个男孩，你是君临的妹妹？”
“不是。我不姓君。”
凤殊觉得这人未免太过敏锐了。谁都不提，居然就提了君临？
“你是君临的爱人？”
凤殊怔了怔，还没有反应过来，萧崇舒突然笑了。
“看来我没有猜错。君爷爷曾经说过，君家这一代就属老四天分最高。如果是他的爱人的话，你会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他也跟着你一起来了吗？是组队过来了，还是你们夫妇单独来的？”
“不是，出现了一些情况，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她这边话音刚落，萧崇舒便笑出了声。
凤殊不知道他到底笑些什么，下意识的眉头微蹙。
“四弟妹这么直率，小六小九会喜欢你还真的不奇怪。小临的选择导师有些出乎意料，我以为他会选择一个特别强势的女人。你知道，他向来都喜欢挑战高难度的。小六很小的时候，被两位爷爷说着要跟小临凑娃娃亲，那个时候，小六就非常看他不顺眼。有一次小临见到我，也特别强调说他不希望做我的妹夫。”
萧崇舒说着说着笑弯了腰。
远处的小雀斑立刻抽出了腰间的枪对准了她，直到萧崇舒的大笑声传过去，他才尴尬地迅速收回了武器。
凤殊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萧大哥本来就这么……爱笑？”
虽然听说他是个性格开朗的，但她不记得萧云开有提起过自己的长兄是个特别活泼爱笑的人。
他笑出了眼泪，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不，抱歉，只是太久没有见到自家人了。你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喜极而泣’。”
凤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说话。
“抱歉，我知道这样不正常。只是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小辈了，久到我都想不起来自己是联邦人，想不起来自己是天极星萧家的萧崇舒。”
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这一次并没有流泪，只不过眼眶却也默默红了。
“萧家起初一直都不愿意举行葬礼。尤其是伊莎贝尔阿姨，她一直认为你还活着。可是始终都没有你的消息，伊莎贝尔阿姨因为思念你总是生病，萧爷爷尽管也不忍心，可为了伊莎贝尔阿姨着想，还是认为长痛不如短痛，最终率先表态，承认你不是单纯的失踪，而是已经死亡。”
凤殊回忆起萧远山说起长孙时的表情，“伊莎贝尔阿姨大病了一场，但如同萧爷爷预料的那般，最后真正地慢慢恢复了元气。
云开姐姐跟九衡一直都粘着她，姐弟俩总会有一个在她身边，保证有人承欢膝下，直到进入军部为止，姐弟俩从来没有哪一天会不跟伊莎贝尔阿姨说早安，道晚安。
即便后来军事繁忙，一有假期他们也都会回家去，陪伊莎贝尔阿姨吃饭。云开姐姐谈恋爱那几年，范清姐夫也是每到假期就到萧家去报到，常常跟云开姐姐一前一后到家，以至于萧爷爷都笑话范家爷爷，说男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两家长辈都对他们的婚事非常满意，云开姐姐跟范清姐夫彼此也都没有辜负大家的祝福，非常恩爱。”
凤殊耸了耸肩，“至于九衡，他非常内敛。之所以会跟我成为朋友，是因为我在家也是小九。”
“萧家有伤亡吗？除了我奶奶？”
“具体的我不清楚，但是萧爷爷夫妇，大将中将还有云开姐姐一家三口、九衡父子、萧坤生都安好。”
萧崇舒沉默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道，“其他的弟弟妹妹全都死亡了？”
凤殊点点头，“明面上的确是这样，也不排除有谁像你一样出现了意外情况，只是失踪而已，现在还活在某个地方，只是回不了家。”
“是小九你治好了我奶奶吗？”
他的话题跳跃得相当快。
凤殊没有否认。
“难怪。我发现问题后，找了各种方法，但都没有任何成效。当年还是太过年轻了，只想着家丑不可外扬，一心一意要等着爷爷回来，就算是在奶奶的阻拦下，我也没有想过要去找君爷爷求助。以为只是小问题，结果摔了个鼻青脸肿。”
萧崇舒蓦地朝她鞠了一躬，直起腰来时依旧郑重其事，“谢谢。你挽救了萧家。如果不是你，萧家到今天可能就没人还活着了。”
“你多虑了。萧爷爷比你想象的要有本事得多，萧家也不像你认为的那么不堪一击。”
虽然她并没有将萧家上下的人全都诊一遍，但直系人员她的确全都认真检查过，所以知道他们并没有中蛊，唯有何宜春一人情况堪忧。哪怕她最后还是运气很好地替她解了蛊，可最后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说实话，凤殊并不看好。
萧崇舒比她显然更清楚自己家的事，哪怕已经离家多年。
“只能说，情况在变得更坏之前，幸好你出现了。萧家向来在子嗣上还算有些运气，但现在只剩了三个，不，加上我，只剩了四个，最小的一代只有一个，真正的青黄不接。如果大战打起来，家里就没人了。
天放现在也只是个少年，没有足够的教导与历练，是难以成长为真正的继承人的。你并没有提小九的妻子，想来他并没有结婚，天放是私生子？在我们萧家，私生子无法继承家族。相应的，小九未婚生子，也会被剥夺继承人的资格。云开并不是招赘，而是嫁入范家，她生下的孩子只会姓范。我的话寄望不上，百分之九十九会老死在这个鬼地方。
剩下的只有坤生。可坤生从小就向往战场。家里现在只有他跟小九兄弟俩，他性子再跳脱，也肯定想着要往战场上钻。爷爷没能够限制自己的孩子，孙辈恐怕也管不住。坤生最后肯定还是会如他所愿，出现在战场上。”
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看起来很是苦恼。
凤殊不觉得这是太大的问题。
相较于她上一辈子，萧家的情况并没有糟糕到哪里去。就算萧坤生跟萧九衡都战死，但在此前，他们还是可以提前冰冻自己的精子，以防后继无人。就算万一他们运气不好，冰冻的精子最后无法起到该有的效果，但还有萧天放。
而且伊莎比尔未必就不能生了。现在的科技如此发达，本身不能孕育孩子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只要精子卵子活力足够，便会有孩子顺利诞生。
萧家是大家族，不是寻常百姓家，钱跟技术都不缺，人也不缺，孩子当然不会缺。说到底，这是个家族底气的问题。他们之所以崇尚自然孕育，并没有过多地去想用医疗技术的成果，恐怕也是想要控制数量跟质量，毕竟孩子生太多了，后天教育跟不上，整个家族的气运也会跟着孩子素质的下降也下降。
认真说起来，其实不是生不生跟生多少的问题，而是生了之后要如何教养的问题。生孩子不难，养孩子绝对不容易。成为父母，成为长辈，在生养孩子这事上，是绝对需要谨慎乃至敬畏的精神去对待的。一着不慎，并不是满盘皆输这么简单，更有可能是满腔悔恨，痛苦终身。
伊莎贝尔失去孩子差点一蹶不振，最后也是因为两个年幼的孩子才会重振旗鼓。如果没有萧云开跟萧九衡两个人的长久陪伴，唤醒了她的母爱，恐怕她会随着萧崇舒的消失而死亡。
再坚强的女人，一旦成为母亲，也会无坚不摧，反过来，也会因为孩子出事而瞬间变成废人，以泪洗面，自暴自弃，甚至一心求死。
凤殊闯荡江湖多年，见到许多悲欢离合的真实人生，但在父母子女的关系上，不得不说，她所遇到过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母亲难以舍弃孩子，最终因为那一份母爱而重新振作，或者毫不犹豫地跟孩子共赴黄泉。
作为父亲的男人，也会心痛难当，但对孩子再疼爱对妻子再深情的男人，却都会在消化痛苦之后，三个月，一年，了不起三年五年，便在现实的需求下，或者再一次的心旌摇荡下，续娶生子，继续过另外一段同样美满如意的婚姻生活。
“君家呢？君家的情况还好吗？君临他们，都还在？”
萧崇舒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君临现在是什么级别了？是最年轻的少将还是大将了？爷爷曾经跟我打赌，说君四会是联邦最年轻有为的少将，中将，大将，元帅，甚至是元首。”
大概是想起了打赌时的情形，他又笑了起来。
“我说不可能。让爷爷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君四可能会成为年轻有为的少将，中将，大将，元帅，甚至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元首，但是只要有我萧崇舒在一日，‘联邦最年轻有为的少将，中将，大将，元帅，甚至是元首’这些称呼，便只属于我萧崇舒，只属于我萧家。”
“他很早就离开军部了，级别最后好像是大校。”
凤殊不太确定具体的级别是什么，她有些奇怪自己居然连这一点都没有弄清楚。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留意到君临的所有公开信息才对。毕竟他是凤圣哲的父亲。
萧崇舒显然也觉得她的不确定很奇怪。
“你不是天极星人？但凡是天极星公民，就算不是出自世家，也会对我们有所关注。只要稍微留心，就会知道这些信息，尤其是家中有人在军部工作的情况下，这些都是公开信息。”
凤殊耸了耸肩，“我跟君临的情况有些特殊。而且我也说了，我失忆了，很多情况都不记得，需要有刺激或者熟知内情的人重新告诉我。”
“我敢说，如果你连他都忘记了，君四一定会想要杀了你。”
她并没有反驳，萧崇舒再次失笑。
“小九，你真的应该学一下怎么撒谎。随便被人一套话，就算面无表情，但还是直接告诉别人你的真实情况了。”
凤殊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不会撒谎。只是你是萧崇舒，没有这个掩饰的必要。”
萧崇舒怔了怔，笑容盛放。
“如果君四在这里，现在他肯定会想要杀了我。”
凤殊想了想，觉得有这个可能。君临醋劲很大，连凤圣哲的醋都要喝，别说一个外人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专注地看着她时的表情来，不由怔了怔。
她突然意识到，君临应该是喜欢她的。
为了上一辈子的事情纠结别扭了那么多年，离开了联邦那么多年，又失忆了那么多年，现在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想起他来，她才看清楚了他看她时的表情。
那是一个男人看他心爱的女人才会有的表情。
她在驴打滚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
凤殊垂眸。
君临喜欢她？
原来真的喜欢她？
难怪言行总会这么别扭。难怪占有欲会这么强。难怪总是要靠近她，却又会时常想着要逃跑，没多久又眼巴巴地回到她身边。生气得极快，欢喜得极快，痛苦得……也极快。
“我只是开玩笑的，四弟妹不要当真。小临他最崇拜的人不是君爷爷，是我。”
萧崇舒指了指他自己，露齿一笑，“要不要帮他讨个签名？过了这个星球就没有那个星域了，以前我总不肯给他签名，一直吊着他的胃口，哄着他去突破，就算现在只是个大校，肯定也是有史以来实力最高的大校，对不对？”
凤殊回过神来，“不需要，如果你想要给他签名，就离开这里，回到联邦之后，亲自给他签。”
“别这样，我这是给你一个制造惊喜的机会。想想看，爱人回归的时候，还带给他偶像的亲笔签名，那跟双喜临门没什么两样。”
“见到你本人会更让他高兴。不过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你，你确定是他的偶像？而不是自我陶醉？”
“哈哈哈哈……你这个直肠子的，有意思。真是合我们萧家人的胃口。你要不要抛弃君临，跟我们家小九算了？或者你看不上小九，跟我也行？我会争取早日回萧家去迎娶你。”
凤殊扯了扯嘴角，“玩笑话就别说了。”
搞不好，君临真的会杀了他。
第514章 凤瑄
他深表遗憾。
“你小小年纪就变成夫管严了？以后几百年要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她跟君临结婚了这么多年，总共在一起生活的时间还不到一年，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就算有不同，也是商讨着什么时候离婚比较好。
还有十几年的时间，凤圣哲才会到三十岁这个世界认为小孩普遍到了这个年纪各方面都比较成熟了，可以尝试着放手，让他们去独当一面。
如果他不想跟着她到内域凤家生活，她也可以留在联邦，直到他结婚生子对她释怀为止，才去过她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如果是凤昀，只要可以确保定期联系，他应当不会时时刻刻都想要跟她一起。凤圣哲的话，她离开的时候他还太小了，性格还未成型，凤殊不太确定他会怎么想。
“你们有孩子了？叫什么？多大了？男孩女孩？”
凤殊正想说他要不要这么神，结果萧崇舒下一句就更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是个儿子？看来我没机会了。儿子肯定长得跟小临一模一样，缠人的功夫让人防不胜防，被黏上了压根甩不掉。”
他再次大笑，好半晌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他小时候常常往萧家跑。我在家的日子，小临来了往往都会死皮赖脸地要缠着跟我睡。幼年时对偶像都能够穷追猛打，成人后对自己的爱人肯定是一刻都不放松的。你的日子很不好过吧？”
凤殊摇了摇头，“不会。我们情况比较特殊，而且聚多离少，不会有你形容的情况。”
“聚多离少很普遍，哪里特殊了？”萧崇舒看着她，促狭道，“难道是闹别扭了？”
凤殊莫名其妙有种遇到了一个八卦附体的老乡的感觉。
“并没有。萧大哥还是讲讲自己的情况吧。我所知道的萧家跟君家，十年前情况都很稳定，并没有重大伤亡，也没有发生人类跟虫族之间的大战，联邦跟帝国也依旧维持着和平相处的和谐局面。一切都风平浪静。”
“无风不起浪。表面上的平静不代表完全没事。有一个词叫什么？暗潮汹涌。”
萧崇舒收起了促狭的笑容，“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到aii3089星球的？你的同伴呢？”
“我一个人来的。这个星球还有正式编号？萧大哥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你的星舰是从哪弄来的？可以找到足够的能源支撑着回联邦吗？”
她的问题很多，多到他摇头。
“先别忙着问我。你怎么一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单独活下来。你连机甲都没有。”
“确切的说，我不是自愿跑到这里来的。有一个叫刘培的人，他被王虫寄生了，不知道怎么的盯上了我，在打斗过程中我突然就被他带到这里来了。看着空间跟之前所在的地方完全不同，我猜刘培是有随身虫洞。”
她的话还没完，萧崇舒就已经脸色大变。
“你是说联邦出现了寄生王虫？！爷爷他们现在还很难分辨王虫级别的寄生虫族。你发现了多少这样的人？有没有跟爷爷他们说明情况，提醒他们一定要万分小心？”
凤殊觉得这人的关注点有点偏移了，“不，我当时并没有在联邦。”
但他的表情并没有见好，“那是在帝国？阿里奥斯亲王兄弟俩已经掌控不住帝国局势了？”
“都不是。萧大哥，我游历在外，并不在联邦跟帝国所在的空间。”
尽管凤殊没有一语道破，但萧崇舒怔了怔，还是立即猜出了她的来处，“你是从内域直接过来的？不对，我们联邦人根本就不可能直接出现在内域，这比因为各种各样的黑洞直接出现在这里的情况更少。你……”
他欲言又止。
凤殊摸了摸鼻梁。
这人真的比她知道的情况要多得多，以至于现在她也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你认识来自内域的人？”
萧崇舒侧身指了指小雀斑，“凤就是内域第一世家凤家的人。”
“凤？”
凤殊看向小雀斑，“他看起来很年轻。”
“是，还不到一百岁。十多年前受了重伤昏迷，我经过的时候发现了他，直到今天，也还没有遇到其他的凤家人。”
萧崇舒苦笑，“我们现在也只能够寄希望于能够遇到凤家人，他们家大业大的，总能够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再通过内域回联邦。据凤说，内域各大世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到外域去收集一些原材料。内域看起来并没有外域那么宽广。”
“是王字旁，右边一个宣告的‘’？”
“对，你还不错，一猜一个准。”
萧崇舒回过神来，“这么了解古文字，你是出自哪个世家的？”
凤殊摇了摇头，“只是因缘际会，有些了解而已。他说的是对的，的确可以通过内域回外域去。问题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居然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联系上凤家人？不是战场，也不是虫域吗？”
“说是战场也是战场，说是虫域也是虫域。战场是在人类与虫域之间的混合边界，虫域广袤无边，越接近巢穴的地方越不是我们人类能够长久生存的地方。当然这都是狭义上的说法，广义上，战场包括了所有的人类地域与虫域。我们现在是在虫域里头比较腹地的星域。”
他解释完毕又道，“听你这么说，四弟妹认识内域凤家的人？”
凤殊沉默数秒，点头。
“我跟凤家人有些交情。”
萧崇舒蓦地双眼一亮，立刻转头去喊人，“凤你过来。”
小雀斑几乎是跑步前进，不到十秒钟就在他们面前站定了，“老大，我们可以走了？”
“小九认识你凤家的人。”
他几乎是含笑说出这么一句话。
“小九小姐认识谁？”
小雀斑看起来并不相信她，满脸质疑。
“你是跟凤凤他们同一个辈分？是谁的追随者？”
她只是猜测而已，虽然凤家旁系取名字并没有定规，但有些父母偷起懒来，往往都会相约着给各自的子女取同样的偏旁的字作为大名。
很显然，她猜中了。
“你认识凤兄弟？他们也在这里？不可能，我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在密地里做任务。”
尽管说着不可能，但小雀斑听见了家族的消息，还是难免激动起来，“小九小姐也来自内域？”
凤殊扯了扯嘴角。
“我是联邦人，跟萧大哥来自同一个地方。”
小雀斑的反应就跟萧崇舒一模一样，“你在外域怎么可能认识我们凤家人？就算凤他们到外域去执行任务，他们也不可以泄露自己的真实来历，更别说真实身份了。”
萧崇舒让他们交谈，自己走到其他的几位下属身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避讳还是什么，总之这人目前看起来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不，如果是真的为了避嫌而离开，这样的举动甚至说得上贴心了。
凤殊耸了耸肩。
“我认识你家的所有小姐，除了在战场上的凤小一凤小七没有见过之外，别的几位都有过交谈，对凤小二的印象尤其不错。再上一辈，四兄弟，在战场上的兄弟俩凤跟凤康失踪已久，只有凤安坚守如一，凤平则留守家中。再上上一辈，凤崇光应该回归战场了，具体怎么样倒是不清楚。”
这一次，小雀斑也像之前的同伴一样，看着她热泪盈眶。
“小九小姐什么时候离开内域的？除了这些消息还有别的吗？
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捷西大哥来到战场历练了，但三十多年前却因为一时大意而跟队伍失去了联络，最后被虫族围攻，一个人躲躲藏藏了好些年。器械全都消耗光了，伤势一直得不到治疗，食物又越来越难找到，最后冒险去别的星球的时候，弹尽粮绝，漂浮在真空中半死不活，最后被老大救起来，才活到了现在。”
凤殊眼角抽抽。
“凤捷西前些年就回内域了。他现在是凤小六的未婚夫，如果情况顺利，过不了几年就会成婚。你是跟凤捷西同辈分？听说他当年在战场上没有少受戮长老指点，所以才会成为你们那一辈中的第一人。”
凤闻言立刻笑了起来。
“捷西大哥还是这么生龙活虎。对，他虽然活泼了些，但在平辈中，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不知道六小姐是个什么脾性的人？没有耐心可降服不了捷西大哥。”
凤殊想了想，中肯道，“凤小六耐心不错，精力旺盛，相当适合精力过剩的凤捷西。他找了一个挺适合他的女人。”
小雀斑笑得合不拢嘴，“那就太好了。捷西大哥得偿所愿了。他一直说要报答大小姐跟三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前开玩笑也总说要对三小姐以身相许，但后来……”
话语戛然而止，他的脸上出现了悲伤的表情。
凤小三，跟她的母亲李吉娅一样，战死。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对凤小六说。”
凤殊想到的是别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没有跟李吉娅母女俩真正的相处过，所以她们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两个名字，连长相都不清楚，但凤小六在她的心中却是活生生的人。
一个承担了父母职责，在家中照顾双生姐姐的女孩。
是的，女孩。
哪怕看起来再坚强，可实际上凤小六在家族的庇护下，并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风雨雨。一旦知道凤捷西是出于报恩的缘故，才最终决定娶她，或者说是出于报恩的缘故，才会接近她，并且最终真正地喜欢上她，向她求婚，恐怕都会横生波折，最终好事多磨。
女人在感情上总是不容许一丝一毫的瑕疵。再大度的女人，在感情上都会变得小肚鸡肠。如果没有斤斤计较，恐怕对男人的爱并未到深处。
“小九小姐……”
小雀斑愣了，突然上前一步，仔细地打量她，好半晌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九小姐，对不起，属下，属下有眼无珠，对不起……”
“……”
凤殊被他吓了一跳，一秒过后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认出她来了。
不，不是认出她，是认出了她的那张脸跟诸葛婉秋高度相似的脸。
她扶额。
“起来吧，不知者不罪。我也忘了，没有伪装。”
小雀斑倒是很听话地立刻起来了，但是头却始终低垂着，声音也变成了哭腔，“九小姐惩罚属下吧。属下居然差点朝您开枪了，对不起！您就算现在杀了属下，属下也绝对不会有二话！”
“你别紧张。我都说了不知者不罪。”
凤殊抹了一把汗，有种欺负小孩子的错觉。
“你是谁的追随者？”
“属下是七小姐的追随者。您有七小姐的消息吗？她还好吗？属下跟大部队分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当初也没有听说九小姐要回内域。”
小雀斑抬起头来，紧张极了，“不是说不关心您，七小姐本来就很安静，又不喜欢人跟着，常常一个人行动，所以我们对她的了解也不多。大少爷也很安静，他们就算想家，也不会表露出来。所以，所以真的不是不关心您。”
他说着说着又快要哭了。
“我知道。我知道他们……是内敛安静的类型。”
凤殊也不知道要怎么说，赶紧扯开话题，“你不要太担心了。太奶奶在几年前就已经回到战场上主持大局了。就算有什么问题，也有她老人家这个高个子的顶着。上面那艘星舰是我们凤家的？还是萧崇舒从别的地方找到的？你跟他那么久，为人可靠吗？他身边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没有同样来自内域的？”
“老大……不对，萧先生为人非常可靠，其他人据说都跟我一样，是被他半路救起来的。属下跟了他十三年，的的确确是把人当人看的那种人，做事光明磊落，有君子风范。大长老要是见到他，也会想要他做孙女婿的。”
小雀斑特意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说这样好的夫婿人选不容错过。
凤殊哭笑不得。
萧崇舒朝他们走了过来。
第515章 免了
他显然看出来了，有状况。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谁来解释一下？”
萧崇舒先是看了看凤殊，接着视线便停留在了小雀斑身上，后者下意识地便介绍起来，“老……不是，萧先生，这位是我们家的九小姐。”
凤殊无语，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说，这人就已经将她直接卖了。
“萧先生？凤你这是刚找到组织就要跟我划清界限？”萧崇舒两眼含笑，“她可是我萧家交好的铁杆盟友君家的儿媳妇，是我四弟妹。你想想看，是跟你比较亲还是跟我比较亲？”
凤殊迅速回答，“你们我都第一次见，认真点说，跟谁都不熟。”
“哎，四弟妹，不带这样对我的，你是我弟弟妹妹的好友，我又是你爱人的偶像，不管从哪方面看，我都比凤要跟你亲多了。这是事实，不容否认。”
不出意外，小雀斑的双眼瞪得溜圆。
“九小姐已经……结婚了？”
萧崇舒再次语不惊人死不休，“还有儿子了，我们都没机会了啊，真真遗憾。”
小雀斑浑身炸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七小姐都还没有结婚，九小姐你怎么可以结婚生子了？不对啊，六小姐不是也还没有成婚吗？长老他们怎么会同意？难道九小姐跟人私奔了？”
凤殊毫不犹豫地翻了一个白眼。
“哈哈哈，这才是你的真性情吗，小九？果然，小临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善茬？他那么别扭的性子，肯定看不上温柔似水的。”
萧崇舒揶揄着她肯定是个彪悍的女人。
“很高兴娱乐了你们。不过这都是山长水远的事情，除了闲谈，没有别的作用。麻烦你们回归到现实，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是靠什么生存的？如果这里真的是虫域，而且还是所谓的腹地，上面的星舰是怎么一回事？这么一大个目标，虫族就从来没有发现过你们？而且之前你们还问过我是哪个队伍的，除了你们，还有什么人在这些地带活动？”
“看看，看看，说什么就来什么。”
大概是见她脸色不对，萧崇舒赶紧举手表示投降，“这里虽然是虫域，但不代表着就穷山恶水，实际上有很多星球都资源丰富，适合人类食用的东西非常多。星舰本身是废弃品，我们费了将近十年的时间才修好了，还弄到了一点能源，成功启动。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能源不够了，想着来这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新能源补充补充。
虽然我们都判断这里是虫域，但实际上所有人都不确定，因为就跟极为偶尔才能够遇见的人类一样，这里的虫族也同样神出鬼没，很少大规模长时间的出现，不像一般的虫域星球，虫族别说成群结队，完全就是俯拾皆是，入眼全都是虫虫虫。
最后一个问题，其他的队伍代表的是我在这里将近百年所遇到过的所有人。基本都是抱团生存，每一个团队我都最起码见过两次，所以我给他们都取了绰号。”
“九小姐，其实我们并不确定这里就一定是虫域，属下怀疑这里是连虫族都不太熟悉的区域，只不过刚好靠近虫域这一边，所以才会被我们直接划定为虫域的所属区域。我们自己包括遇到的人，基本都是在战场上打着打着突然就掉到这里来的，起初没有发现什么变化，但后来却发现整个大环境都不同了，没有什么规律，但值得怀疑。”
小雀斑说着说着突然皱眉，“老大，我好像看见了一只……一群鸟！它们朝我们来了！”
他立刻下意识地又掏出了枪，这一次，照旧被萧崇舒给拦了下来，“它们就是你的同伴，小九？”
凤殊点点头，转眼之间，云枕兽群就飞到了眼前，鸿蒙第一时间跳到了她的怀里，阿镇则停在了她的左肩，阿占带着剩下的同伴盘旋在她的上空，居然都没有发出任何咕噜噜的吵闹声。
小雀斑见状赶紧收回了手枪，视线更多地却集中到阿镇的身上，“九小姐，这是什么鸟？怎么全身上下都是绿的，比树还绿。”
“这是……星兽？”
萧崇舒显然也不知道品种，但眼界还算不错，只扫了云枕兽一眼，便研究起鸿蒙来。
“嗯。”
凤殊并不想要解释太多，在她心里，这些家伙差不多等于她的杀手锏，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是在鸿蒙跟云枕兽群都并没有真正历练出来的这个阶段。
“九小姐是跟它们都结契了吗？”
可惜自家人不配合，小雀斑非常没有眼色地开始问起各种问题来。
“您在外域生活的时候遇到的？属下从来没有在内域见到过这种星兽。它是不是变异了？看起来跟其他的长得一样，但体型也小太多了，还有颜色，好奇怪。您有没有觉得上面那一只最大只的更威风？眼睛好凶。”
小雀斑仰着头观察着阿占，阿占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耐烦地咕噜噜一声，但碍于凤殊跟鸿蒙都没有反应，就连阿镇也无动于衷，便也无视了陌生人类的视线|骚|扰。
“九小姐，我能不能骑着它在天空上飞一遍？肯定很拉风。我小时候就想要养一只大鸟。”
“凤，你这是强人所难了。很明显，小九是将它们当伙伴对待。你有事没事会想着要骑同伴吗？”萧崇舒咧了咧嘴，“阿梁会第一时间打折你的腿。”
凤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鸿蒙的后背，两眼微眯，“萧大哥刚才说没有能源了，为什么现在还不让它下来？白白浪费能源。”
鸿蒙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懒洋洋地窝在凤殊怀里，似睡非睡。
阿镇倒是歪了歪头，除此之外也保持了安静。
“属下只是随意提提，九小姐不要当真。”
小雀斑非常可惜地看了看阿占，视线终于垂下来。
“见到小九太高兴了，我把这事给忘了，哈哈。凤，你上去，让阿泰将小虎号停泊到空地上，不要压到植物，看起来有很多都是药材。叫阿朴煮饭，小九看起来饿了。”
“好。九小姐，属下去去就回。”
小雀斑习惯性地听从萧崇舒的命令，向凤殊微微鞠躬，便快速地跟其他的同伴汇合，去指引星舰下降。
“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跟内域扯上关系？为什么凤这么奇怪？你之前明明说是联邦人，别告诉我这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所以才会随君临说自己是联邦公民。”
萧崇舒看着她，眼神锐利，“君临是不是出事了？”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我跟他已经失去联系很多年了，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状况。之所以说是联邦人，是因为我的确是在联邦出生的。只不过跟内域凤家的缘分却不是从我这一代开始的，说起来有些复杂，其中内情现在也不能向萧大哥透露。抱歉。”
凤能够知道凤小九的一些事情，可见是处于核心圈子的成员，哪怕在整个家族中级别不高，在凤小七甚至是凤面前，这人还是有些分量的，最起码，是属于心腹的级别，值得信任的类型。
“凤曾经提起过，内域人虽然会派人到外域去，但绝对不会以真实身份跟外域的人来往，交友会有，但结婚生子是不可能的，这违反了他们的行事原则。”
即便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推断出君临情况不妙的结论来。
大概是她的疑问太过明显了，萧崇舒叹了一口气。
“凤举过例子，曾经有人违反规定跟外域的人结婚生子，结果最后害得外域的人家破人亡了。就算没有泄露家族机密饶过了他们对象的家族，但对象本人也会被暗中处死。逃走的人也会被纳入必杀名单，由专门的人负责清理。”
所以他只是怕君临因为她的关系而惹上麻烦？
“那是非常久远的年代才会出现的情况，而且也都是在人类与虫族大战期间才会实施，以求最大限度地降低机密外泄的风险。现在并没有这种解决问题的规定。”
凤殊顿了顿，又道，“不过通过口耳相传，会被外派到外域去执行任务的成员，都会自觉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家族为了照顾自然需求，原本有对象的都会被一起派出去，没有对象的，也会尽量按照他们自己的要求替他们配备队友，大部分都会在外历练的时候发展成恋爱关系，所以刚需基本都内部解决了。不能解决的那少数人，大部分都无心于情爱，再剩下的那一部分，因缘际会遇上心动对象的可能性也非常低。综合起来，会走到结婚生子这个地步的少之又少。”
“你对凤家还挺熟悉。可是年纪看着还很小，在联邦成长到能够跟小临结婚生子的年龄，又已经离开联邦十年有余，你在凤家总共生活了几年？”
尽管是问话，但他并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不管怎么看，凤家都挺有意思的。大大小小的规定还真不少，真希望有一天可以到内域第一大世家里去做做客。”
凤殊扯了扯嘴角，“凤认为萧大哥非常靠谱，也许改天你会成为凤家某位小姐的伴侣。”
萧崇舒哈哈大笑，“这小子，看来我救对人了。你有什么好介绍？有没有像你一样有趣的？别人挑剩下的我可不要，就算是你的姐妹。”
凤殊摇了摇头，“凤家向来只有挑别人的份，极少会出现被人挑的情况，更别说挑剩下了。未婚的还有几个，不过订婚的订婚，不适合你的不适合你，萧大哥用不着考虑凤的话。眼光放宽一点好。”
“怎么听起来像是嫌弃我的出身？难道你们凤家就真的不考虑外域的人做女婿？还是内域的人太出色了，我们完全比不上？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就算小临现在没事，将来肯定也会不好过，说实话，我现在就开始为他的将来担心了，天可怜见。”
萧崇舒夸张地做了一个抹眼泪的动作。
凤殊怀疑这人是不是鬼上身了，要不然怎么说起话来总会有种怪怪的感觉？
星际时代还会把“天可怜见”这样的话当口头禅，随随便便地就说起来？
“并不是。我只是认为萧大哥是在开玩笑，所以也不想要降了姐妹们的身价，说起来好像她们非常恨嫁一样。”
认真说起来，现在除了君临，即墨也是凤家的女婿。这两位在外域都算是佼佼者，以她浅显的见识，在凤家这个卧龙藏虎的地方，看起来就算不强，也不会真的弱到哪里去。
好吧，她对君临、即墨两人的真正实力都没有直观认识，谈不上比较。
凤殊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以前也在这个星球短暂地停泊过，我记得是个荒星，什么都没有，现在高空俯瞰下来，却有一大片的绿色，这些植物都是你种植的？”
“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全都你种的？”
“它们也帮忙了。”
“你到底来这里多少年了？还有，我记得这个星球没有水。这些植物都不需要浇水？你哪来的那么多种子？吃的东西呢？每天都喝营养剂？”
凤殊不得不承认，萧崇舒这人看着有些开玩笑，但实际上该看的都看在眼里了，而且脑子还转得相当快。
“个人终端之类的机器都罢工了，所以我也不确定具体到底过去了多少年，大概两三年总是有的？我有收集种子的习惯，这个荒星的土壤其实非常湿润，地下水并不缺乏，需要的只不过是将坑挖深一些，选一些不挑环境的种子种植。营养剂带了很多，够喝几十年。”
确切的是上百年。不过当然，她没必要将自己的所有情况都坦言相告。
她相信萧崇舒这个名字，也看过萧崇舒的相片，知道容貌对的上号，目前而言记忆与说话行事也大致对的上号，但谁知道这人是不是也中了蛊毒，或者被虫族寄生了？
信任总是需要时间来检验的。目前她不介意透露一部分无关紧要的消息，但详谈还是免了，交心就更不必要。
第516章 寒噤
萧崇舒蓦地盘坐下来，还拍了拍身边的土地，让她跟着照做。
凤殊坐下来，但是在他对面，而不是旁边。
“真是可惜了，你嫁谁不好居然嫁给小临？他可是最让我头痛的君家人，君爷爷都没他那么难搞。”
“在他眼里，萧家最难招惹的人是谁？”
不答反问。
萧崇舒笑得前仰后合。
鸿蒙被他吓了一跳，阿镇也抓紧了她的衣领，像是怕被笑声震得掉下去。
“毫无疑问，是我啊。”
他指了指自己，就像是个少年，笑嘻嘻的。
“你不信？我都说了我是小临的偶像。他小时候最爱粘着我，什么都要跟着我学。调皮捣蛋得不像样子。后来有好几年我都没有回过天极星，再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军部，他倒像是换了一个人。怎么说来着？啊，南辕北辙，嗯，还是天壤之别？反正变化很极端，一开始连个正眼都没给我。”
萧崇舒的笑容淡了下来，“我问了君华，他有注意到自己弟弟的变化，但根本不知道原因，后来再问，他显然知道了一些什么，却没有告诉我，只是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我们两家世代交好，尤其是到了爷爷跟君爷爷这一代，他们当真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到对方喜欢吃什么讨厌做什么几岁还尿床哪个部位长了痣等等非常**的事情全都一清二楚。但我爸爸叔叔跟君叔叔没什么交情，他们好像完全谈不到一块去。
不知道友情是不是也有隔代亲的缘故，到了我这一代，萧君两家的子弟又亲近起来。君源君临出生的那天，我还正好在君家，君华他们还没见到人，我就已经抱上了。在我心里，他们就跟我弟弟一样。”
凤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打起亲情牌，只是默默地听着，不发一言。
“君家四兄弟，也就小临让我感到担心。也正好他最喜欢粘着我，所以每次见面，我都会故意去逗他说话，小时候这一招很见效，后来在军部再见……他总是安静地看着我，好像受伤的荆棘，浑身的刺都被人砍断了，汁|液|横流，却还是固执地张开着，随时准备着跟人拼命。”
萧崇舒耸了耸肩，“我被他从心里赶出来了，问题是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根源出在哪里。这些年因为闲着没事做，我想起了很多以往忽略掉的事情，许许多多细枝末节的东西来来回回想了千遍万遍，很多东西慢慢都想通了，小临的变化却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其中之一。小九你听他说起过吗？”
凤殊垂眸。
她下意识地想起了君豪对婚姻的不忠，想起了君临跟她讲述幼年时藏身床底下恨不得父亲去死自己也立刻死去的声音。
字字如刀。哪怕那个时候他成年已久，他依旧无法对父亲的所作所为完全释怀，依旧无法忘记他经历过的惊恐、厌恶、怨恨、茫然、自我唾弃等等黑色的情绪。
君豪对婚姻的背叛，直接击碎了君临的整个世界。从八岁那一年开始，他原本阳光欢快像任何一个在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一样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没有能力接受，他恨自己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但他还是克制着自己，去向霍如霞求助。如果那个时候，霍如霞将这事告诉了君庭，或者瞒着丈夫，但作为母亲却以雷霆手段收拾了君豪，将丑闻的幼苗直接掐死，也许君临对父亲会厌恶，但还不到完全否定的地步。
可惜霍如霞对儿子太过溺爱，放任自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后果，是君庭发现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收拾了。
即便后来查明，君豪跟洪静瑶是因为鸳鸯蛊才会越陷越深，丛欣的存在，无异于为丑闻打上了一个死结。直到死，君临恐怕都难以原谅君豪的所作所为。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气量大的男人，尤其是在他在乎的人事上，他根本就是一个小气得不能再小气的人。
凤殊轻叹。
虽然家丑不可外扬，但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将她当真正的家人看待了。
最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不确定他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能够确定的是，并不是一见钟情。
搭乘君源的星舰到达天极星时，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很明显跟她对他的感觉一样，巴不得这个世间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最初的相处，她也是生平第一次这么厌烦一个人。
是的，厌烦，但因为凤圣哲，她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尝试着跟他相处。因为实力不如他，在受到压制时，很多时候她也不得不率先妥协。
他同样并不乐意见到她，总一副她入侵了他地盘的样子。尤其是不可能出生的凤圣哲，孩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当初是怎么一回事。他失去理智的疯狂行为终于像现实的巴掌，狠狠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就像她对他无数次产生过杀意一样，他也不止一次对她曾经动过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念头。
她并不是没有可能杀死他。他也并不是没有能力杀死她。
可最后他们都妥协了。
因为凤圣哲，他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既是心不甘情不愿，又是心甘情愿地达成了一致。
失忆之后再相见，又长久地分离，在记忆完全恢复后，她现在更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就好像完全从他们理不断剪还乱的关系中抽身而出一样。
她蓦地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君临，他也像当初的她一样失忆了。
也许再次相遇的时候，他会完全把她当做陌生人。不，他见到她了，他向来记忆力很好，搞不好会因此认出她来，只不过，是以萍水相逢的方式，把她当做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
也或者，他会像现在的她一样，记忆重新回来，但因为那一段时空的分离，从往事中抽身而出。
兴许这样会更好。
以后可以心平气和地相处，甚至成为朋友，尽最大努力去对凤圣哲尽父母的责任。
还有凤昀。
哎，她到底没什么弟弟缘。
一念至此，凤殊苦笑。
“如果方便，可以将原因告诉我吗？”
萧崇舒看着她，诚恳道，“我一直想不明白。”
“不是很清楚。如果萧大哥想要知道，以后回到天极星，见到他的话，可以直接问他，我想他会很乐意回答你这个问题。”
凤殊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将君临的私事透露给一个外人。就算亲如兄弟，那也是有界限的，尤其是，君临很显然并没有跟君睿等人主动谈起过父亲的丑闻。
他主动告诉了霍如霞，被严厉制止了。
就算君庭后来查出了事情真相，再想要找君临了解，恐怕君临也不想要主动谈起这事。他将心门关上了。要不然也不会退出军部，宁愿当海盗在星际间飘荡也不回家。
她蓦地打了一个寒噤。
这么说来，她是这么多年他打开心门尝试着接近的第一个人？
“冷吗？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病毒感染？”
萧崇舒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她的异样，眉头微皱，“走，我带你去检查。”
“没事，我很好。”
凤殊摆了摆手，“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后知后觉而已。”
“跟小临有关？”
他重新坐了下来，依旧敏锐。
“嗯。”
她虽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详谈的意思。
也许她应该尝试一下，看能不能像之前一样，在熟睡的状态中像是灵魂出窍一样跑出去找他。问题是，在这个荒星这么久，她也不是没有睡着过，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她突然很想要跟鸿蒙交谈，问问它知不知道原因。
“可能是因为他失忆了，想不起你，就连泡泡也忘了你，或者泡泡受伤了陷入了沉睡，所以才没有拉你过去。”
鸿蒙的声音直接在脑海响起。
凤殊下意识地看向了它。
鸿蒙依旧闭着眼睛，看起来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可能吗？你别忘了之前他还突破了，连带着能量冲击到你跟梦梦都不得不替我分担，进入被动的突破状态。”
“那就是泡泡也在突破当中，分身乏术，顾不上失忆了的君临。他要是想不起你，泡泡又帮不上忙，你是不可能立刻跑到他身边去的。梦梦之前说过了，你们这种联系，更多的靠的是泡泡的力量，通过你们俩的结印而发挥的效果。”
“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是失忆状态，完全认不出我来，环境也变了。也就是说，当时他已经离开那个古怪的空间。”
“好人，你都是在小世界里的时候才会熟睡过去。在外面的时候通常都是浅眠，我们有些动静你就会立刻察觉到，那根本就不算是睡觉。”
“我在小世界里入睡他就不能感应到我吗？”
“很大可能。你别忘了，小绿连整个时光星都会屏蔽掉。它应当会全方位地阻拦你的气息被外人察觉到。”
“蒙蒙，你说萧崇舒会不会察觉到我的异样？我是说，现在小绿也在屏蔽我的生机泄露出去吗？”
“不会。小绿知道什么该屏蔽什么不该阻拦。哎呀，仔细的我也不清楚，反正在对面的人类看来，你一切正常。”
凤殊看向萧崇舒，他正光明正大地观察着她，见状微微一笑。
“想什么这么入神？我还以为你在跟它说话。”
他伸手指了指鸿蒙，“可不可以抱抱？”
凤殊想也没想就摇头，“它讨厌陌生的人靠近。”
鸿蒙想也不想就打她脸，“我有这样说过吗？他看起来长得还不错。”
凤殊看向萧崇舒，他的笑容绽放地更大了，“看起来真的像是在跟它说悄悄话。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白雪？白团？白面包？白球？白白？小白？”
“白痴。这个人类好无聊。我收回刚才说的话。跟凤捷西一个货色。”
鸿蒙显然很满意自己的名字，以至于被他的那些揶揄的词语惹恼了，第一次在凤殊的面前爆了粗口。不过还算知道给她留面子，并没有真的骂出来。
“安静。”
凤殊抚摸着它的背部，以示安慰。
“萧大哥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回家的方法吗？”
“对，毫无头绪。小九有想法？”
萧崇舒适时顺着她的话题转，视线却依旧停留在鸿蒙的身上，笑容不变。
“没有。我在这里并不长，而且一直在这个星球上打转，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别的队伍也没什么好消息？”
“比较友好的几个队伍一直都有互通消息，三年前的情况还是完全没有。没交往甚至有些冲突的几支队伍，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发现。要是有，他们早就消失了，但一年前还曾经碰过面。”
“虫族呢？萧大哥说虫族也神出鬼没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它们跟我们一样，对这个星域好像也不熟。”
“星域？查看范围已经扩大到可以用星域来形容了？”
凤殊吃了一惊。
如果是这样，还真的麻烦了。
就算有些星球资源丰富，但全无信号，又找不到路径，想要回内域或者外域，千难万难。
“别担心。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毕竟我们还活着不是吗？杞人忧天纯属庸人自扰。”
凤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次终于没忍住，“萧大哥是古文爱好者？说话跟一般的年轻人很不一样。”
“我？听起来很有文化对不对？”
萧崇舒咧嘴一笑，“天生的。据说很小的时候就展露这个天赋了，脑子特别特别灵光，十几岁的时候连研究所的人在我面前都要甘拜下风。可惜后来发了一场高烧，醒来的时候这方面的知识就像是被大火烧过一样，渣都不剩。现在能有这个水平，还是后来重新发奋努力的结果。研究所那群混蛋笑了我几十年。”
凤殊神情微妙。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这人会不会像她一样？只不过那个外来者最终被他这个原主给消灭了，或者说，融合了？
她再次打了一个寒噤。
她的体内，凤昀的姐姐，原本的灵魂，会不会也还在？
第517章 福至
小雀斑回来了。
“萧先生，九小姐，要不要现在就回去吃饭？”
“凤，你小子确定要一直这么叫我？”
萧崇舒很不习惯他突然改了称呼，“小九又不会怪你喊我老大。对吧，小九？”
凤殊摇头。她当然不介意。
“九小姐是七小姐的妹妹。七小姐才是我的老大。我之前是忘了，以为一直都会出不去。”
小雀斑耷拉下脑袋，“九小姐，属下错了。”
“只是称呼问题，又不是叫你背叛凤家，你一副做错事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萧崇舒失笑，“小九，你们凤家一直都这么严厉的吗？是不是太没人情了些？”
“他在意的也不是称呼问题。”凤殊看了小雀斑一眼，“这些年一直都没能联系上家里人吗？完全没有信号？”
“没有。一开始属下每天都会尝试着联系凤家人，坚持了五年有余，后来为了避免能源不足，便改为每星期一次，每月一次，每季度一次，然后现在是每年一次。”
他的头垂得越发低了，“这些年一个来自内域的人都没有见过，遇到过的人也没有任何一个成功离开了这里，其中滞留时间最长的一个人已经被困在这个地方三百六十七年，不，到今年就是三百七十年整了。属下以为根本就出不去。”
换言之，他失去了信心。因为自觉无法回到凤家去生活，所以他下意识地认为会跟萧崇舒等人成为一辈子的队友，尊萧崇舒为指挥官似乎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但现在，作为凤家人的凤殊却出现了，而且她不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旁系，她是他的追随者凤小七的亲妹妹。这无异于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自己的行为。
就算谈不上是背叛，也是一种不尊重。称呼是小事，他的内心里放弃了努力，随随便便地就另择他人为主，这才是问题的核心所在。
凤殊一下子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我也称呼他为萧大哥，如果凡事都要家中长辈允许之后才能进行，未免显得苛刻。七姐不会在意的，你用不着想太多。”
“啊?原来是这样。”萧崇舒拍了拍小雀斑的肩膀，“打起精神来，凤。要是那个七小姐真的会因为这种事情呵斥你，她也不配做你的指挥官，不管是她甩了你还是你抛弃她，都是好事，值得高兴。”
“不，老大你不知道，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不对，萧先生，我们小姐是个非常好的人，麻烦你停止恶意揣测。”
小雀斑一把拍掉了萧崇舒的手，全身绷紧，就像是随时要打架一样。
“好小子，我不就是开开玩笑？行行行，玩笑也不能开，我收到了。”
萧崇舒举起双手表示投降，转头却朝凤殊吐舌头，“小九，你们家规这么严，小临会水土不服的，我看你以后最好还是呆在君家，少跟自己娘家来往。”
小雀斑一下子就缓了过来，好奇道，“九小姐爱人姓君？他长什么样？对您好吗，九小姐？”
凤殊扯了扯嘴角，这人表面看起来是个靠谱的，但实际上却有点缺根筋，这才多久，便又化身为好奇宝宝，变成了萧崇舒的助攻。
“萧大哥要是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别总是有意无意地怂恿凤出头。”
小雀斑僵住了。
萧崇舒笑眯眯的，“我有吗？啊，好吧，他问了我想问的，就当是这样吧。那小九，君临对你好吗？”
“挺好。”
凤殊不想过多跟他讨论君临的事情，“能源的事情萧大哥准备怎么解决？”
“放心，这个星球西北角地底下有能源。”萧崇舒拍了拍手，“这个星球是我们的能源储藏地之一。”
凤殊眨了眨眼，“能源储藏地？”
“对。狡兔三窟，这里虽然没有大战，但人心这东西，还是不要去猜测的好，该留一手的总得留一手，是吧？带着这么多兄弟，一点工作都不做，遇上麻烦就真的麻烦大了。”
“这一点萧先生的确做得非常好，九小姐。”
小雀斑尽管也有些别扭，但还是坚持改了称呼。
凤殊倒没有怀疑，“是很早就查探好了，还是将别的星球的能源藏到这里？补充能源后准备去哪里？”
“不着急，现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再做打算。你是准备要将这里全部种满吗？太过醒目了可不好，尤其是药材跟果树，种的太多他们要是经过刚好停泊，以后也会将这里当做一个常驻地点。”
“之前那个光头要拔星星草为的就是这个原因？”
星星草在夜晚会发光，面积大了的话会非常瞩目。
“这倒不是。除非是整个星球都种满了星星草，要不然在大气层外面是看不见的。他之前的女人就因为一把星星草而移情别恋了，所以他现在看到星星草都会想要连根拔起。”
换言之，纯属泄愤。
“阿梁还有这么悲惨的往事？”
小雀斑显然不知道，同情无比，“那个女人一定眼瞎了，居然会抛弃阿梁这么好的男人。他之前说过之所以会剪光头，就是想要重头再来，是不是指的也是失恋这件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也许。”
萧崇舒笑了笑，“要是小临移情别恋了，小九你准备怎么收拾他？”
“他敢移情别恋，我们凤家当然不会放过他，一定会将他揍得死去活来。”
小雀斑率先表态，甚至已经义愤填膺开了，“九小姐，要是九姑爷真的敢这么对你，放心好了，属下第一个上前去打爆他的脑袋。”
凤殊严重怀疑凤小七会选他做追随者，这人要么是被分配的，要么是死皮赖脸缠上的。
“他不会。”
“噢。看来你们感情很好。本来我还想说，作为小临的娘家人，你要敢背着他拈花野草，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一定会剃光你的头发哦。”
萧崇舒双眼微眯，笑眯眯地说着威胁的话语。
凤殊摇了摇头，“我跟他没有这方面的问题。萧大哥与其总是想着君临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如果我猜测的不错，何奶奶的身体是难以恢复到健康水平的。就算有联邦最好的医疗，她的身体根基到底是被毁了，能够撑多久还真的不好说，但肯定活不到正常老去的年纪。”
他脸上的笑意终于消失了。
小雀斑想要说什么，但在凤殊的示意下欲言又止了一会，默默起身，再次离开。
“是你医治的吧？爷爷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一发现却立刻解决了，肯定是你的功劳。你之前不是说难得回去一趟？知道我为什么想要知道君临的事情吗？”
他的问题依旧跳跃得很快。
凤殊心想他大概并不是想要她回答，摇了摇头。
“人跟人之间的缘分是很难说的。有些人有血缘关系，但感情还是好不到哪里去。有些人没有任何血缘羁绊，但处着处着却会好到可以同穿一条裤子。还有些人，一见如故，就好像上辈子是亲人，是伴侣，是挚友。”
他突然躺了下去，双手枕到了脑后，看向高空，“我第一眼见到双生子的时候，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我只看到了小临，只感觉到了小临。哪怕后来他们长大了，常常穿着一模一样的衣物，就连表情也一模一样，但连他们父母都会偶尔混淆的事情，我却从来没有错认过一次。不管什么时候再见，他跟君源站在一起，我总能够一眼就知道，哪个才是他。”
凤殊安静地听着，鸿蒙已经吐槽开了。
“这人该不会是暗恋君临吧？虽然男人喜欢男人也没什么，但从出生第一眼开始就暗恋上是不是太夸张了？人类幼崽不是跟我们兽族一样，刚出生的时候都皱巴巴的，长得特别丑吗？难道君临天赋异禀，一出生就可爱得不行？”
凤殊无法想象君临可以跟“可爱”这个词沾上边。
“以后见到君临别说他可爱，他会让你变成可怜虫的。”
“这个萧崇舒看起来就是个真男人，他要是喜欢君临，肯定是将君临当做女人一样看待啊。”
她扶额，“更不要把他形容成女人，真的，相信我，君临有时候别扭起来，就算实力不如你，也会将你整得恨不得发疯。”
鸿蒙顿了顿，闷闷道，“就算打他不过，我肯定跑得比他快，只要泡泡不帮他，包管他永远都找不到我。”
凤殊怔了怔，不敢置信，“你打不过他？君临有这么厉害吗？”
“有什么奇怪的？我又没跟人打过架，而且我的技能更多的也是被动防守的，就像小绿一样。只要能够保护自己就好了，打架有什么好玩的？梦梦整天像打了鸡血一样，其实它也是不喜欢血腥的，只不过从前受了凤初一的影响，又经历过数次人类与虫族的大战，所以才会对战争深恶痛绝，总想着要以杀止杀。它那些攻击的招数，都是在实战中训练出来的。
他看过来了。”
鸿蒙消声，凤殊下意识地看向萧崇舒。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看到对方，就好像看见自己一样？比一见如故更加深入，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也跟自己不像，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情，种种都不一样，可就是觉得，啊，那是另一个我。或者说，最起码是，一部分的我？”
大概是被自己的话给逗乐了，萧崇舒又笑了起来。
鸿蒙被他的话弄晕了，“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另一个他，又一部分的他？”
凤殊想了想，却知道他想要表达的大概意思。
萧崇舒与她对视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想法，“你了解对不对？以前也有过这样的经验？”
凤殊摇头，“没有。一见如故的人的确有遇到过，但也不多。像萧大哥这种，第一次见面就非常合眼缘，后来能够交流之后还有心灵交汇精神相通的，没有过。”
她跟慧山、郭子两人相处，是亲人一样的朝夕相对，是早晚一块习武一块吃饭培养出来的情谊，他们是她的长辈，更多的是她受到照顾。
跟叶邈的相处，是那些每一封都寥寥数语的平安信给构筑起来的，每一天每一天都重复对着他的信件描红，后来行走江湖，每一天每一天都盼望着去走他走过的路，更多的是她单方面的向往。
真正意义上的对等交流，那种纯粹意义上的将对方当做另外一个人，去认识，去接纳，去信任，去爱慕，去当成自己灵魂的另一半，唯有驴打滚。
但她对驴打滚并不是一见钟情。事实上，她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非常讨厌他。
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刻揍他一顿。
凤殊笑了起来，末了又怔了怔，接着笑出了声。
真好。
她想起他的时候，能笑了。
那些一起走过的路，都是实实在在的。那些一起大笑过的日子，自然也是真真切切的。
就算真的是移情别恋，驴打滚也不可能会对她下死手。他从来就不是草菅人命的类型。
之所以下死手，呵，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说不过去，但再说不过去，也会有他的理由。
她不能因为自己无法接受，就否认从他的角度看来不得不采取的行动的合理性。
不，哪怕现在释怀了，她也依旧无法从他的立场去看待他的选择。
他是笑着杀死她的。
如果她的记忆没错，如果她情绪激荡的那个瞬间没有看错，他的表情，甚至可以称之为欣慰。
亲手结束她的性命，对于他来说，是值得欣慰的事情，是值得庆贺的事情，是……欢天喜地的事情。
为什么？
她想不通。
驴打滚救过她很多次，奋不顾身地将她从阎王爷的手中带回人间。可以说，如果是她独自去走叶邈曾经走过的路，她早八百年就死了。
她的命，是父母给的。她的命，是家族庇护着长到十岁的。
但她的命，是慧山救的。她的命，也是郭子救的。她的命，更是驴打滚救了又救的。
没有他们，她活不到成年的那一天。没有他，她活不下来。
可最终的结果，她却死在了他的剑下。
为什么？
像是福至心灵，凤殊蓦地浑身一震。
是为了让她……活下去吗？
第518章 初恋
像现在这样……活下去？
驴打滚并不是术士。他各方面的知识都懂得一些，不，似乎没有什么是他完全不懂的，并不是说博学多才，而是涉猎极广，而且基本都能够学以致用。与其说是专才，不如说是通才。
回想过去，他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样，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兴致很好，走到哪里都能够发现有趣的人事物，就好像世间是个巨大的游乐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好玩的，没有什么灵魂是不值得欣赏的。
他一直都活得兴致勃勃。
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她举起屠刀？哪怕是不相关的人，他也不会残忍对待，更何况，是喜欢的人，是准备携手一生的伴侣。
凤殊闭上了双眼。
她无法想象他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做出连他自己都难以承受的违心之举。爱或不爱已经是次要的事情，无缘无故杀害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违背他本性的方式。
难道他遇上了那些邪恶的术士，拿她的性命要挟他去做些通敌叛国丧尽天良的事情？
慧山曾经一语带过，告诫她遇到能人异士要态度恭敬，不管是性情正直的、亦正亦邪的或者心性扭曲的，术士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性情乖张。普通人哪怕不能做到毕恭毕敬地顺从，也要敬而远之地旁观，保持距离才最好。因为术士绝大多数都懒得理会旁人的眼光，更别说介入普通人的生活。
驴打滚跟她一样是江湖人士。比起老百姓来，他们的确要更不普通。但比起有权有势有财有貌的那些财富通天权势滔天的家族，比起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能术士，他们实在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他也许会遇上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但他真的不太可能会去主动招惹对方，更别说是惹恼对方，引起别人的杀心。
他没有随身武器。不，与其说是没有，不如说是他的武器总是信手拈来，身边有什么他就用什么，一片叶子，一根树枝，一个雪球，甚至于一勺水，一捧灰。
他武功极好，好到各家杂学都相当精通，以至于她从头到尾都看不出来他最擅长的是哪一家，从头到尾都猜不出来他到底师从何人，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来自何方将去何处。
他突然出现后，便一直陪着她。那些年，他偶尔也会中途离开，但都很短暂，三五天，最长也不过季余，相识相知以后，他和她从来就没有真的分离过半年以上，从来就没有过一个月都不通音讯，完全失去对方的消息。
他从来也不问她的来历师承。所以她也不问他的。只是一路观察，一路猜测，一路欢声笑语。朝夕相对，私定终生。
凤殊徐徐的吐出一口气。
都过去了。
不知道他在那边是否还活着？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是不是依旧恣意潇洒纵横江湖？
她很好。活了下来，有了弟弟，有了孩子，有了亲朋好友，有了这一生都无法完全看尽的天下。
现在还能平和甚至略带欢喜地想起过往的种种，想起他对她的好，想起她对他的痴，想起岁月终究不曾真的完全辜负了她。
凤殊再次低低地笑了出声。
他是她的初恋啊。
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初恋？
他会过得好的。就像从前一样，他一直是自得其乐的人，一直是入得红尘也出得红尘的人。
“你该不会是想起了跟小临恋爱时候的那些趣事了吧？想得这么入神。”萧崇舒揶揄道，“这副模样，完全就是想起了心上人时候才会有的表情。说实话，小临谈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他这么别扭的性子，估计谈个恋爱也是别别扭扭的，没少折腾你吧？”
鸿蒙再次吐槽，“他还真当君临是他的一部分自我啊？真是个怪人，话题总往君临身上凑，也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凤殊回过神来，淡笑，“你想太多了。萧崇舒是萧崇舒，君临是君临，你们是不一样的人，就算再一见如故惺惺相惜，那也是两个人。”
萧崇舒闻言失笑。
“你以为我是故意逗你玩才这么说的？看在你是小临的另一半的份上，才特意跟你分享一番的。要是还在联邦，我没空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情琢磨这些东西。”
她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我很荣幸。如果回到天极星，你能亲自跟他谈起这些，他也会觉得荣幸的。”
“啊，小临啊。”
萧崇舒拖长了声调，视线停留在上方的云枕兽群上。
“难咯。说句可能会得罪你的话，后来在军部再遇见他，他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有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啊，行尸走肉。对，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个死去多年的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
他蓦地朝她调皮地眨了眨眼，“好就好在偶尔他会突然爆发一下，找人打架之类，不分男女，下手凶狠得分分钟要人命，可惜我那时候没空，要不然也想要跟他练练手。”
凤殊当然知道。据说君豪还有他的那个丛欣表妹也被君临揍过，两个人差点当场就死了。原来苗头是从年少时候就已经在公开场合表露无疑了。
“小九你全名叫什么？难得遇见了一个知根知底的人，你怎么不像一般人，欢天喜地地自己主动竹筒倒豆子，将有的没的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尤其是孩子跟配偶，百分九十九的女人都三句不离口的人，你居然一句都不提。我问一句你也不见得回一句，这样谈话很难进行得下去，你不觉得这样不利于培养感情吗？”
“凤殊，别理他，我看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是个一本正经的，实际上藏了一肚子的坏水，老八卦别人的**，也不知道计划着什么。”
鸿蒙越来越不耐烦萧崇舒的话语了，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看起来像是个孩子找|奶|喝？”
“你才找|奶|喝你全家都找|奶|喝！”
鸿蒙炸毛，飞快地蹿起来，一爪子挠出去萧崇舒只抬起了一只手，便精准地捏住了小家伙的后颈。
“哎呀，还是个浑身长刺的幼崽啊，说话奶声奶气的，真是可爱。”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怜没人爱！”
鸿蒙死劲挣扎，在他手里晃荡着，不断地想要去挠他，但却始终不得章法。
“小家伙，说我坏话可不行，就算小九不介意，小九的配偶，崇拜我的小临，也会揍你屁屁哦。”
“关君临什么事？我是凤殊的……你居然套我话？！无耻的人类！！我诅咒你你你……”它想了几秒钟，才接上了话，“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以后有喜欢的人也追不上一辈子都打光棍！”
“哇哦。”萧崇舒露出了一个害怕的表情，“你这是跟凤殊学的，还是自己天赋异禀？气势全开啊。”
“关你屁事！放开我，要不然我揍你！！”
“回来。”
凤殊此时还真的有种面对熊孩子的感觉。
“他故意开你玩笑呢，你能不能别这么配合？”
她站起来，走到萧崇舒身边，弯腰探出手去。
他倒没有为难她，任由她将鸿蒙拎走了。
“这小家伙脾气可真大。我猜你的名字是特殊的殊？宠物种类都这么特殊，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特殊压根就凑不到一起去。”
萧崇舒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看来我也能沾一沾你的光，黄婆卖瓜自卖自夸一番，以后要是有人说我是个普通人，我得强而有力地反驳说我是特殊分子。”
“想得美，明明就是个普通人，还想要……”
鸿蒙吐槽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就凭空消失了。
“咦？”
萧崇舒猛地翻身坐起来。
“它还会隐身？藏哪去了？你的识海？”
凤殊无奈。
这人太敏锐了。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只是想着一定要让它进去，然后它就真的第一次被她主动送进识海去了。
“还真的是啊。”
他双目炯炯，“它叫什么？到底是什么种族？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类型，像个白团子，看着没什么杀伤力，但气场还是很强的，有什么必杀技没有？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才行。它是认你为主了？据我所知，高等兽族只有自愿跟随人类，才能够契约成功。”
“这是我的私事。”
凤殊实实在在地翻了一个大白眼，“如果你真的是天极星萧家的萧崇舒，麻烦适可而止。我怕太无聊了，我会忍不住睡过去。”
萧崇舒哈哈大笑，凤殊肩膀上的阿镇终于不安地动了动。
她伸手拍了拍它的肩膀，“带它们玩去吧，别走远了，转悠个一两圈就回来。要是找不到我，就直接找刚才那艘星舰。”
它听懂了，咕噜噜几声，便带着阿占他们展翅而去。
“你是不是跟动植物特别有缘？我以前认识过一个女人，她有一双跟你非常像的眼睛，外貌倒是一点都不像，气质也不同。她非常的冷，真正地看着人的时候，眼珠子像是永远都不会转动一样。我最初认识她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被她的眼神冻僵过去。”
大概意识到自己有些歪楼了，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她虽然整个人的气质都冷得跟一坨冰似的，但非常喜欢动植物，精神力也似乎天生就能够跟动植物交流，知道它们有什么特点，要怎么长才能长得好，那些会动的，大凡是智商高的都会想方设法跟着她。不会动的，也会在她靠近的时候突然开花结果，甚至将自己的精华吐出来给她用。”
“他撒谎。不可能有这样的人。除非是结契者，否则我们兽族才不会这么笨，植物也不会，以为精华是随随便便就有的东西吗？也不知道是自己天真无知，还是把你当做小孩来哄。”
鸿蒙现在是跟他扛上了，不管他说什么都要在识海里碎碎念。
凤殊倒觉得有这种人的存在。毕竟大千世界，原本就光怪陆离，连她这样的情况都出现了，非但兽族进入她的所谓识海居住，就连身体内不知道地方还孕育了一个所谓的小世界，里边什么情况她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作为根基的却的确是时光星。
而时光星，原本就是一个真真切切的星球。
“你喜欢那个冰公主？”
“哎？小九你不错啊，这么上道。”
他咧了咧嘴，像是自嘲，“这个绰号不错，我以后再见到她就这么喊她好了。冰公主，哈哈，冰冰凉，彻骨寒。”
鸿蒙大喜，“我决定了，一定要喜欢他口中的那个女人，看样子让他吃过无数憋，一定像好人你一样是个好人。”
凤殊更多地却是惊讶，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真的被她说中了。
“啊，是这样，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解开了就是一笑泯恩仇，解不开的不是成了仇人，就是成了夫妻。我可不想要当她的仇人，她战斗力太强了，一只手就能够碾压我。”
萧崇舒非常光棍地承认了，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老逗着你说话了吧？一方面的确是因为小临的缘故，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难免就话多了些。
最要紧的，是因为你跟她的眼睛实在是太像了，我最初见到你的时候还晃了一下神，以为她伪装或者说是以本来面目再次出现了呢。结果一说话你就露馅了。她从来就不爱搭理我。也不对，是不爱搭理任何人，就好像恨不得活在真空里一样。”
说到这里，他像个疯子一样笑得停不下来。
“好人，他是不是不正常？笑得这么用力，内脏都要爆掉了。”
“你想多了。他应该是想起了那个女人，估计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所以才忍不住。”
可惜凤殊猜错了。
“抱歉。真是要疯了。”
他好不容易才终于停止了大笑，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跟她说话她不搭腔，跟她握手也握不上。她有的是本事让我无法近身。
人生第一次见到一个这么合心意的，我可是厚着脸皮追了她好几年，她总想要把我当空气，我偏不如她意，每次都找她打架，然后每次都被她揍个半死。那几年，我的实力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突飞猛进。恋爱没谈上，实力倒是练出来了，后来一直到我彻底从联邦消失，平辈的就没有任何人超越过我。”
“然后？”见他谈兴正浓，凤殊顺着他意往下问。
初恋总是美好的，哪怕结局并不尽如人意。
第519章 步法
“然后？她在我人生里消失了。我在自己的人生里也消失了。哈，连葬礼都举行过了。她不会记得我是谁，虽然每次见面我都会在她身边重复介绍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可她就是有本事无视身边一切不在意的东西。不不不，我连东西都算不上。我是空气。她是真空。哈哈，真的是，有够滑稽的。”
他再次笑出了眼泪。
“好人，我看你真的离他远一点好。疯病是会传染的。”
鸿蒙现在开始为她的处境担忧了，“梦梦一醒来我们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还没问你，上去一趟有什么发现没有？”
“没有，看得见的那两个星球隔得太远了，现在阿镇它们还不能一鼓作气飞那么远。它们经验太少了，要是中间出点差错，肯定会全军覆没。可惜了，要是有只老鸟就好了。”
“你不能训练它们？”
“开玩笑。我又不是云枕兽。要是梦梦醒着说不定还知道些方法。我都要梦梦教，能教它们什么？”
好吧，它还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学生，能够用得上的技能，已经用上了，特别有效的破除幻境的那一招还不稳定，连它自己都没搞清楚。
“是阿镇它们跟你说的飞不过去，还是你自己判断的？”
“我问了，它们都是一出生就没有经过长途飞行的，个个都跃跃欲试，说试试看就知道了。又不是训练，有保障的，这个险能不冒就不冒，要真因为试一试半路死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小九又在跟它说悄悄话了？真是小气啊，跟我也做个朋友不可以吗？看在我长得还算帅气的份上？”
“帅个屁！”
“好了，蒙蒙。再怎么说他也是君临的世兄，是萧云开姐弟俩的亲哥哥，客气些。”
“他对我说话怎么不客气些？！好人你偏心。”
“说句公道话，他说话其实一直很客气，只不过语气略微带了点揶揄，但你要认清事实，他揶揄的是我跟君临，还有他自己，并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
“揶揄你跟君临不就等于揶揄我？我们可是一伙的！”
“我们又不是贼，什么一伙两伙的？！”
鸿蒙振振有词，“谁说不是？君临是星盗，你是他老婆，可不就是贼婆子？我是你的结契者，当然也一样。”
凤殊扶额。
“小九，我在跟你说话。喂，听见没？”
萧崇舒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凤殊快速地往后退了几步。
“喔，速度还挺快。你专门学过什么步法？”
“什么步法？”
他猛地靠近，凤殊下意识两脚微转，人便绕到了另一边。
萧崇舒微微一笑，并没有再欺身而上，“你果然学过。搞不好你真的我的冰公主有关系。除了眼睛之外，你有些东西她也会。”
凤殊挑了挑眉，“什么东西？不同的人会同一样技能是非常普遍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对，发生在一般的人身上的事情当然很普遍，问题是，你们俩会的东西跟一般人不一样。不，就算是跟不一般的人也完全不一样。很特别，所以只要见过一次，就会记忆深刻。而我见过不止一次。”
萧崇舒指了指她的脚，“冰冰凉也会步法，跟你的很像。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记忆错误，或者说，因为神经错乱所以思念成疾见到个有点像的就非得说成九成像。
但你是我见到过的第一个我觉得跟她像的人。除了眼睛，严格来说你们的外貌也有一点像，气质，虽然感觉上你是内敛安静的人，平常应该不太爱说话的类型，跟她一样，但怎么说呢，这一点倒是截然不同。可是步法我不会看错的，一样的，是一样的，就算不是十成十，也有五成五的神似。”
凤殊几乎是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不可能。”
他耸了耸肩，“凡事皆有可能，老人说的，世上事根本就没有绝对，说绝对可是会砸自己脚的。”
“也许。”
尽管她赞同他的话，但在这个问题上，她内心却是坚持己见的。
她的步法，是慧山教的。
那是他独创的步法，唯有她师兄妹跟着学过。别说这个世界了，就算是从前，江湖上也仅有他们四个人会。
而她，是唯一的女子。
即便二师兄也在这里，他也不可能会将步法传给另外的人。要知道，这是只能传给核心弟子的。
这样的想法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关九，即便是在对现状糊里糊涂的状态中，依旧按照原主洪怡静想要走的道路上稳步前行。
靠着祖父母与父亲的支持，更为重要的是她自身的意志，关九用自己打猎来的钱，外加三位长辈的一些存款，平平安安的上完了初中。
她相当争气，升中考全市第一名，而且成绩高出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这样的成绩不单只轰动了全镇，更是让她所在县教育局的领导们都乐开了花。
她考了这样高的分数，完全就是他们的业绩。如果她高考依旧一路高歌的话，那么别说是县，就是市教育局也会因此受到褒扬。
在前景大好的预测中，县教育局派了专人专车，在镇中学领导的陪同下，亲自到洪家去鼓励关九。
关九不是太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了一朵花，那热情的模样不单只让她有些接受不来，就是洪大柱等人也都是束手束脚得很，丁春花倒是话多得很，只是说着说着总会说到另外两个女儿上头，说她们是如何如何的乖巧懂事，读书工作也都很不错之类。
最后还是一起作陪的洪卫国时不时地接过话茬，才让气氛没有那么尴尬。
客人们走了之后，关九算是在村子里头彻底的家喻户晓了。
当然，以前因为她打猎厉害的缘故，她也挺出名的，只不过，这一次却是因为成绩好而更加出名了而已。
关九并不在意这些，她放假了也没空，洪大柱夫妇俩一如洪怡静记忆中的那般前后病倒了，幸运的是这一次因为关九特别注意的缘故，两人病得都不如上一回严重，加上及时送院了，所以在药费到位的情况下，前后住院了将近一个月，两人便都痊愈了。
只不过，哪怕用的大多数都是她的奖学金以及打猎赚来的钱，丁春花依旧是拉长了脸，十分的不高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总是对关九呼来喝去不说，对洪爱国也是没个好脸色。
因为也用了家里的钱，而且在此前陪床时丁春花也还算尽心，所以洪爱国自觉在她面前没有底气，便也由着她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话语，他便都忍了。
只是让洪爱国没有想到的是，丁春花会再一次提出来让小女儿辍学，原因是洪小星已经考虑好了要专升本，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供应另外的一个孩子读书了。
为了让洪爱国答应，丁春花还列举了同村里许多早早辍学去打工的女孩子，赚钱几年后家里就轻松不少，有些姑娘因为年轻，出去没几年就找到了有钱的好人家嫁了，有些甚至还帮着家里建了新楼房。
“我也不求大富大贵，她出去之后能够多少帮补一下家用就好，就算一开始没钱寄回来也无所谓，只要她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了，那我们家里也能轻松一些了。眼看着小星再读个专升本就能出来工作了，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在这个关键点上掉链子吧？
家里实在是不够钱，小静就别去读了，她读书厉害，出去打工也不会吃亏的。”
“不行，小静成绩那么好，不去读书可惜了。她的学费不用你管，至于小星，她想继续读也可以，以后学费不够你自己去借钱。”
自从被打了一次之后，丁春花这几年虽然还是往死里扒钱，但到底要收敛不少，最起码在明面上，都还算给洪爱国面子，所以关九不管是学费问题还是回到家中，母女俩也都没有太大的冲突。
只是这样和平的局面，却因为家中两老的住院而在一次打破了平静，又因为孩子学费问题而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洪小星回来了也没有跟他商量着要继续专升本，反而是怂恿着丁春花再一次釜底抽薪，把家里这几年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都先拿走了，连个最起码的招呼都没有跟洪爱国打。
关九没有想到会再一次遭遇没有钱交学费的情况，这一次她没有去打猎，也没有按照丁春花所盼望的那样立刻出去打工，而是知道情况后出去了几趟，回来后便依然不吵不闹地呆在家里，该农忙的时候农忙，该做家务活的时候做家务活，只不过空闲时间却更多的跑到洪大柱夫妇那边的屋子里去，就连晚上都在那头睡了。
假期即将结束时，她才接连数日到山上去猎，卖了钱后交给了洪大柱，然后便像初中开学时那般去了镇上中学。
因为家里的变化，她之前特意到学校找了校长，表示自己不去县一中读书，希望可以在镇中学高中部免费就读。
校长自然希望她能够留下来，后来一番运作，她便顺利留在了本校。
之所以不担心钱的问题，也是因为高中三年学费都全免的话，那生活费肯定是够的，关九暂时也就不用担心了。
丁春花想要一哭二闹赶小女儿去打工，可是刚开始折腾，洪爱国立刻黑着脸拿了自己的衣服到另外的房间住，饭也跟父母吃，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冷战模式。
一家之主都强烈表态支持关九继续就读，又不用家里缴付学费，丁春花虽然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为了挽回丈夫的心，在洪小星走了之后，没人撺掇着闹腾，她很快便再一次的向洪爱国服了软。
期间洪月亮也回了几趟家，最后一次还破天荒的买了两条裙子给关九，表示这是开学礼。
丁春花见没有二女儿的份，很是不高兴，但是她又舍不得骂大女儿，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便说反正旧衣服还多，两条新裙子还是寄给洪小星穿为好。
关九因为锻炼的多，又总是上山打猎不缺肉食，家里粮食管饱，这几年胃口奇好，个头也猛往上蹿，如今虽然只有十五岁，却已经快一米六五高了，洪小星虽然年长她几岁，却还比她矮了一点，目前姐妹俩身量差不多，衣服也可以穿同一个码数的。
洪月亮却直接把新裙子塞到了关九背包里，勾肩搭背地送了她出门搭车去镇上，回头就跟自己母亲吵了一架，当天下午就气呼呼地坐车回了县城。
于是乎，等关九军训完回家来，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丁春花与洪月亮吵架了，起因就是她收下了那两条堪称为导火索的新裙子。
洪月亮买给小妹的是夏季的裙子，八十多块钱一条，在当地算的上是挺贵的了，也怪不得丁春花心疼钱。如果是自用或者是送给洪小星，估计丁春花心里头还能够好受些，但平白无故地给关九花钱，丁春花自然是心里不痛快的。
因为总是往外跑，关九原本肤色就比一般的姑娘要晒得黑一些，加上长达半个月的军训，她这会儿黑不溜秋的，如果不是因为齐耳短发，完全就像是个假小子，裙子什么的，暂时也不适合穿，而且在学校按规定每一天都要穿校服，她便把裙子拿回家来。
知道这个情况后，她二话不说，把裙子折叠包装好，第二天就让洪爱国到镇上赶集时把裙子寄给了洪小星。
哪怕她如此识趣，丁春花也依旧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只是碍着洪爱国的面，到底也没有敢再像从前那般对关九大声呵斥或者打骂。
关九自从想开之后，对丁春花的态度便压根不在意了。
反正不用愁学费，家里也不愁她一口饭吃，虽然不能每餐都吃上肉，连衣服也总是穿两位姐姐用过的旧衣服，但能够继续读书，又能够锻炼身体，她目前已经很满足了，所以自觉日子过得相当平静。
第520章 黑点
萧崇舒显然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
“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的确切的消息就好。小九，真的，我想要早一天找到她。”
“就算你知道，你也未必能够找到对方。你别忘了，她很有可能伪装了。”
说到这个，凤殊当着他的面开始伪装成凤休。
“从现在开始别喊我小九，我叫凤休，是个对药草有些研究的医生。”
“我没见你装变音器，你是怎么做到的？就连身高都拔高了。”
萧崇舒百思不得其解，人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的，他却没有找出破绽。
“萧先生。往后还是保密为好，我进来是有些特别的原因，可以的话并不想要泄露真实身份。麻烦你待会跟其他见过我的人强调一遍。”
“没问题。我帮你你帮我，大家互相帮助，对不对，小九？”
“你叫我什么，萧先生？”
“当然是凤休。”
凤殊无奈，“教我的是个老头子。我从小就在联邦生活，他又特别的神出鬼没，教我的次数虽多，但时间都不长，所以家族的人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又常常伪装，也没有告诉过我身家来历，我还真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她这话也不完全是说谎。慧山伪装起来的时候她压根就辨认不出来，出家之前的真实身份她也一直都不清楚。
萧崇舒来狠的，“能不能将你知道的伪装相貌都画下来给我？以后我可以按图索骥。”
凤殊摇头拒绝，“没用。他教我的时候就强调过，身份伪装只能用一次，过后必须换全新的，旧的彻底舍弃。”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家族做依托，他肯定也是财力丰厚，或者说自己擅长制作伪装道具。还有呢？”
萧崇舒两眼放光。
“还有什么？”
“他说话的神态，语气，走路的节奏等等，跟我形容一遍，尤其是能够让你印象深刻的。”
“他虽然只是我的半个师傅，但是在我心底就是师傅，是长辈，更是亲人一样的存在。萧先生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就算我知道，我也不可能形容给你听。”
换了一张皮，凤殊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冷清中带了明显的不耐烦。
萧崇舒愣了愣，末了才摸了摸鼻子，“你这样看起来好凶，不太好欺负啊。”
“疯子要敢欺负你，好人你一定不能拦着，我一定要出去揍扁他。”
“怎么揍？你忘了之前他随随便便一伸手就抓住你了？”
“那不一样。我要真想要揍他，一定揍得上！你放心好了。”
“别。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你安静呆着。”
“好人！就算是君临在这里，看见他这么欺负你，步步紧逼，肯定也会对着他挥拳头的，管他什么偶像不偶像。”
鸿蒙义愤填膺。
“偶像的说法只是他一面之词，我之前在君家并没有听到过这种说法。不管怎么样，他只要是萧崇舒，就是君临世兄，这一点无法更改。你不想理会他没关系，但动手就不行了。”
凤殊的想法是，这人肯定不会对她下手，要敢下手，她当然会反击，试探阶段，当然不可以将自己的全部手段都用尽。
“哎呀，你放心，我不会揍你的，看你样子，肯定又跟那个小家伙商量着要怎么揍我了是不是？年纪轻轻的这么冲动可不好。小临会伤心的。”
萧崇舒捏了捏拳头，“我是说，要是真的将你揍出毛病来，小临不得眼泪哗哗流？算啦，为了他着想，我们两个也要好好相处才是。那说好了，我们现在就是哥们了？”
他上前就要勾肩搭背，凤殊再次飞快地避过了。
“怎么办？我真的很头痛。”
他扶额，“别总是用你那漂亮的步法提醒我冰冰凉完全看不上我这一个事实。”
“该！看你怎么不正经。哼，以后见到冰公主我也要叫她不要理你这个疯子。”
鸿蒙喋喋不休。
“也许萧先生应该学着放下。”
“放不下。”
“那就接受自己目前被困在这个破地方的事实，别的事情都容后再议。”
萧崇舒不置可否，“如果我驾驶着机甲追你，你跑不跑的掉？”
“除非你能源充足，在不朝我开火的情况下，跑得掉。”
凤殊已经看见远处一行人正在朝他们走来，除了小雀斑，都是她没见过的面孔。
“这些家伙，一点耐心都没有。应该是听凤说了你是他家小姐所以个个都跑出来一看究竟。”
萧崇舒也收起了开玩笑的表情，见他们终于近了，才问怎么回事。
“萧先生，我家九小姐呢？这人又是谁？”
小雀斑果然不负众望，一开口就开始助攻。
“喂你怎么这么喊老大？先生先生的，多生分。”
“对，搞得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一样。”
萧崇舒倒是不怎么介意称呼的问题，毕竟就连凤殊现在也喊他萧先生了，“小九她啊，说有事走了。”
“怎么没有跟我说？我应该跟在九小姐身边的。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以死谢罪！”
小雀斑闻言急了，就要赶回星舰去驾驶机甲追人。
凤殊眼皮微掀，“我现在叫凤休，你的急脾气得改改，改不掉就先学会闭嘴。”
依旧是男声，但不像其他人惊疑不定，小雀斑却非常快就反应了过来，乖乖地应了一声是，站到了她身后去。
“他们凤家就这样，家大业大所以规矩也大，见多几次你们就习惯了。”
萧崇舒向其他同伴介绍了一番凤殊主仆俩的来历，然后又对她一一介绍，“从左到右依次是阿豪阿炼阿南阿北阿风阿苗。”
凤殊的视线极快地飞掠而过，最后定在了阿苗身上。
是个小男孩，看起来岁数应该是最小的那个。
“未成年？”
萧崇舒知道她问的是谁，点头，“阿苗还是中学生。来到这里还不足五年。”
“够了，今天刚好踏入第五个年头。”
阿苗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淡漠，就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样。
“你姓什么？”
凤殊并不知道，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变回了女声，还是刻意放缓了的那种温柔的语调。
“叶子的叶。”
阿苗大概不适应一个大男人的外貌配上这么一副嗓子，疑惑中略带别扭。
“叶苗？好名字。”
凤殊没有想到这人还真的这么巧，跟她二师兄的幼时的昵称一样。
“九小姐的趣味还真与众不同。难怪凤也是个有话直说的性子，你就是他发誓要追随的主人？不能让我们见见真面貌？听说以后我们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
说话的是阿豪。
大概是因为君豪的缘故，凤殊现在一听到“豪”字下意识地便心生不喜。
“以后跟大家结伴同行时我都会是凤休，性别男，懂一点药剂学知识，别的想要知道就问你们老大。凤，你跟我来。”
凤殊朝萧崇舒点点头，扫了一眼小雀斑，大步流星地便往另外一边去。
“老大，这人真的是个女的？说话跟走路完全分辨不出来。就连气场也是冷锐嗜血的那种。她肯定杀过不少人或者虫族。”
阿炼仔细观察了一番她走路的姿势，下了一个结论，“她要不然是专门练习过，要不然就是从小被当做男孩子一样养大。”
“不，她有自己的门道，不要妄加揣测。”
萧崇舒已经完全收起了笑，“她是我一个弟弟的老婆，你们以后要小心着说话，不单只嘴巴放干净些，手脚什么的也要注意，不要这么多。她看着性情内敛冷清，但多多少少还有着女人的软心肠。她老公可是我搞不掂的人物，而且心眼特别小，虽然轻易不记仇，但要真的记仇，会没日没夜地追杀你，比星际通缉令还要难以摆脱。”
“这么难缠？凤不是内域的人吗？老大你是外域的，他们怎么遇得上，遇上了还结婚了？不是说很难？”
“之前老大说的心上人你不就是怀疑来自内域？看来就算真的是内域来的，老大你也不用担心结不上婚了。这里有先例摆着。”
“内域外域都不是问题，到处都是战场，真正有见识的人不会有地域歧视。总之以后你们注意点，尊重些，既然她说了要以凤休的面貌示人，那就把他当男人看。”
“她要当得了男人才行，是男人就要随时能说荤段子随时能头破血流的打一场。”
“只要注意分寸，我想凤休他不会有任何意见。当然，在想要跟他切磋之前，估计你们一个两个地得先从凤的尸体上踏过去。”
换言之，没门。
凤看着瘦瘦小小的，但是除了萧崇舒能够不费太大力气便制伏他，阿豪阿炼至多能够跟他打成平手。
阿风突然道，“凤休身手有多厉害？梁哥权哥真的都是被她一个人打伤的？”
“目前攻击能力还不清楚，防守的话，最起码逃跑技能还不错。估计我们这里所有人都追不上。”
“就像老大的心上人？”
“谁说是我心上人？是冰冰凉，凉冰冰，没心肝的女人。”
“老大，凤是什么意思？突然变得这么生分。”
“啊，称呼问题，他还年轻，所以才会在意这个，我们谁都不会当一回事的。你们也别介意，这是称呼给别人看的。对了，小苗儿，你以前有没有认识的人姓凤？”
叶苗摇头，沉默。
“奇怪。凤休看起来对你特别感兴趣，难道感兴趣的不是你这个人，单纯的是因为你的名字？”
“我第一次听到叶苗的名字，也是很不厚道地在心里想，这特么的坑孙啊，叶苗不应该是女人的名字嘛，结果，叶苗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弟弟。我们还一起洗澡了，啧啧，小东西可……”
嘴巴被捂住了。
“从现在就要开始习惯不说脏话。”
“老大，你刚才还说要我们把她当纯粹的男人看待。”
“我没这么说，我说的是把她当凤休看。问题是，凤休是真的男人吗？”
“还是老大厉害。问题是，也许凤休本人压根就不介意这些看似出格其实在有见识的人眼里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管凤休介不介意，我们首先要做好自己应该做的。”
“表面上把她当男人凤休，实际上还是把她当做凤家九小姐？”
“差不多。”
“她本来就是凤家九小姐。”
凤殊并不知道他们一行人在嘀嘀咕咕着要怎么在她面前注意言谈的事情，她一直在朝前走着。
“九小姐？”
“九小姐，我们不能走得太远了。免得发生意外，远水救不了近火。”
“九小姐，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七小姐虽然不爱搭理人，但曾经对属下说过一句话，有本事直话直说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属下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提醒自己要不辜负七小姐的期望，有话直说，有……”
他闭嘴非常快，但凤殊当然听出了他的后半句。
“虽然我们才见面，按理说交浅言深，不应该说些什么，但我好歹也算是凤家人，说句中肯话你愿不愿意听？”
“当然愿意，九小姐有什么想要说的都请随时随地跟属下说。”
“七姐的原话如果真的是‘有本事直话直说的人，是值得信任的人’，这里有两个重点。你只注意到了直话直说，也只执行了直话直说。”
凤有点懵，“还有一点是什么？”
“有本事。”
凤殊站定，回头指了指远处的萧崇舒，“你打得过他吗？”
凤老老实实地摇头，“老大，不是，萧先生比我厉害多了。我能给他制造麻烦，可没有办法制伏他。”
“所以你看，在这里，你还不能叫做有本事。没有本事你就不能不考虑任何条件直话直说。”
“九小姐是怕萧先生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不会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别的成员也都是很好的人。”
“我不是说他们好不好，这跟你是否直话直说没有关系，凤。”
凤殊蓦地抬头看天，阿镇带着阿占它们回来了，问题是，在它们身后，还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不好，九小姐，是星舰，我们快走。”
“慌什么？”
凤殊没动，“记好了，今天起我是凤休，别再说漏嘴。”
她说完，便一把提溜起他，双脚往地面上一点，两人便像离弦之箭飞向天空。
第521章 糊涂
付老六笑起来有点阴测测的。
“骗谁呢？这人从来没有出现过，说是早就在你的队伍里，这不是说我眼瞎吗？萧崇舒啊萧崇舒，没有想到你小子也会睁眼说瞎话。”
“骗谁也不能骗六爷。这人的的确确是前几年就加入我们队伍了，只不过生性内敛，不喜欢出来闲逛，所以六爷没见到罢了。”
萧崇舒侧头看了看凤殊，“凤休，这就是付六爷，以前跟你说起过的，我们这一带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老大哥。”
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的年轻人蓦地问道，“姓凤？他跟凤是一家人？”
“哦，对，他是凤的老大。黄渠你伤好了？”
“谢谢关心，都好了，多得您手下留情，要不然我这条小命还真的报废。”黄渠看起来一点都不恼，“看起来不像。凤脸上的表情可不像是在认同您刚才的话。”
付老六哼了哼，“你是第一天认识他啊？这里边人人都是人精，但最狡猾的还是萧崇舒这小子，最不老实。”
黄渠见凤殊一直默不作声，就连印象中总是话很多的凤也乖乖地站在身后，保持着恭敬乖顺的姿态，不由走上前去，“你好，凤休，握个手，交个朋友？”
他的手被一把握住了，只不过对象却变成了阿风。
“这么多汗，你是做什么亏心事去了？想要交朋友也不洗洗，脏的要命。”
阿风快速甩掉了他的手，语气嫌弃，握过的那只手也使劲在裤子上擦拭。
黄渠面色不变，“这不是新朋友长得太过俊美所以紧张了？阿风你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晚上跟我一起做贼去了。”
阿风显然不是个真的嘴皮子利索的人，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屎一样。
“就你这货色？别侮辱了贼这个这么高尚的字。”
一边的阿豪立刻怼了回去，表情嘲讽，“黄渠你是不是忘了，两年前才被我们老大揍得屁滚尿流，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自动送上门找揍？”
“好了，阿豪，别总是揭人家伤疤，都几十年的老相识了，又不是别人，你怎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炼笑嘻嘻地拐了阿豪一手肘。
“切，说的好像你们就没有被我们老大揍得屁股开花一样。看见没有？就连萧崇舒也对我们老大毕恭毕敬的，你们这一群手下败将，在谁的面前摆谱呢？！”
这一次开口的，是付老六后边的一个被胡须遮住了下巴的大汉，双眼暴突，有点像死鱼眼睛，“喂，那个谁，凤休，你是哑巴啊？我们老大现在在问候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不然就拳头伺候。”
凤忍不住，上前就要说话，被凤殊斜了一眼，握着拳头再次退后。
“哟呵，彭冲，你说话注意点，这个看来真的是个人物。一个眼神就能够将萧崇舒身边的第一红人给乖乖就范，不错，你有资格成为我糊涂号的重点结交名单。我付老六，幸会。”
他一本正经地伸出了手，凤殊只是点了点头，依旧纹丝不动，也并不开口。
彭冲扬了扬拳头，“喂，小白脸，别给脸不要脸。”
黄渠身后的一个脸色白净的眼镜男再次判断，“看起来真的是个哑巴，可惜。”
“黄洽，老大刚才嘱咐我们说话要注意点。凤休看起来不单只是凤的老大，还是这群星兽的老大，小心被叼走了，扔在星空里让你自生自灭。有些人是真的面冷心热，有些人是面冷心也冷，你难道就这么喜欢冷美人，还是同性款？”
糊涂号的十几号人哈哈大笑。
可惜，凤殊依旧当他们是空气，不发一言，只安静地站在那里，像是他们不值得她费心。
萧崇舒也笑眯眯地，只听不说，阿炼等人见状也聪明地闭嘴不言，就连在凤殊头顶来回盘旋的星兽群也不声不响地飞着，整个画面就像是无声的讽刺。
付老六双眼微眯，“喂，萧小子，十年一次的比斗就在这里举行吧，择日不如撞日。”
萧崇舒点头，“没问题，只要六爷有空，小子随时奉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能源浪费，以至于被虫族钻了空子，还是跟从前一样单打独斗？”
黄洽像女人一样“噗嗤”一声笑了，“萧先生是怕我们老大会炸了你们那艘破破烂烂的无名号，结果只能够困死在这个荒星吗？也对，毕竟也是人类，这点面子我们老大还是要给你们的，省得到了外面会被人说我们故意欺负弱小。”
他被黄渠笑着拍了一下脑袋，“好了，你少说两句，又不是小孩子，怎么总是童言无忌？”
“哥，我这是实话实说。”
“闭嘴。”
“闭嘴就闭嘴，反正这是事实。要不是他跟凤还有点本事，我还懒得说呢。”
“黄洽！”
见弟弟终于乖乖地不吭声了，黄渠朝萧崇舒微微鞠躬，“很抱歉，萧先生，我弟弟就是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并没有别的意思。”
萧崇舒只是挥了挥手，“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压根就没听见。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的，也就你这个做哥哥的才会当一回事，别紧张，长大了就好了。
六爷，我们先吃饭，将比赛场地大致弄一下，然后明天再开始？”
“该不会是想要逃跑吧？就算加上这一个新来的，你们的人数也不够一打一。”
这一次说话的不是黄洽，而是彭冲，再次扬起了拳头，“要是敢毁约，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别说废话，都回去吃饭去，萧小子虽然是个狡猾鬼，说的话还是有些信用的，比那些胆小鬼有意思的多，你们别毁了我唯一的乐趣。走走走，赶紧跟我回去。”
一伙人来得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整艘星舰便跑得没影了。
“老大，真的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他们肯定会霸占掉能源，还让我们免费做劳力。”
“这一次我们给他们来一个狠的，直接打残他们算了，出一口恶气。”
“不行，要打就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斩草除根。”
“对，老大，杀光他们算了。我们死的人还少吗？跟虫族对战我们都没有死过人，就因为顾全大局，一次两次地对他们心软，手下留情，结果好了，我们损兵折将……”
“行了，都回去吃饭。凤休，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凤，直接住他旁边就好，太过久远的事情要是不清楚，就直接来问我。”
“好，多谢。”
“谢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回到无名号，一起吃过饭，萧崇舒就召集了成员们，做他们的思想动员工作，凤殊则由凤领着去参观星舰内部。
“别看这里现在这么齐全，一开始的时候听说什么都缺，真的跟废铜烂铁没什么两样。老大，不是，萧先生带着大家花了很多时间才慢慢东补一块西补一块，最后才有点样子了。当然啦，跟我们凤家的星舰是比不上，可能用就行。
在这个地方，拥有星舰还能够用到处跑的，只有我们无名号跟糊涂号，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要不是我们老大处事圆滑，手段了得，我们这些人早就成为他们的阶下囚了。不过就算老大本事很好，也一样保不了的人。因为这个，老大有几年一个笑脸都没有，带着所有人窝在这个星球，往死里训练。”
“跟虫族对战过几次？”
“不多，我来到这里就见过三次。第一次三只，第二次一只，第三次两只。叶苗到现在一次都还没见过，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凤殊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他一直想要见到真正的虫族，有一次说了这么一句话，总有一天会亲手杀光所有的臭虫，让它们后悔来到这个有他存在的世界。”
“这跟运气不运气的话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老大，啊，看我这脑子。”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是萧先生。萧先生说他还太小了，可能是遭遇过什么变故，所以小小年纪才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再长大一点心里的戾气就会消散了。到那时候再上战场去打打杀杀也不怕性格会真的被扭曲。”
“人的性格真的要被扭曲早就被扭曲了，跟虫族打交道的时候，有靠谱的长辈看着比没有人看着当然好得多。”
“这里是小姐的房间。”他再次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对不起，我太笨了，小……凤休先生！”
他打开门，凤殊走进去，“按照萧崇舒的建议，喊我老大吧。要不然你总会说漏口。”
“是，小姐！不是，是，老大！我要多多练习。”凤变得紧张起来，“小……老大，您以前就见识过虫族了？您应该年纪不大，长老已经允许您上战场了吗？还是在内域看到了？”
“嗯，就是跟虫族打架所以才会掉到这个地方来的。”
“什么？！您身边没安排人吗？怎么会一个人……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属下来到这里太多年了，将以前的规矩都忘光了。对不起，属下一定会改过来的，小姐，不是，老大，我以凤的名字发誓。”
“发誓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干嘛？你自己多一点练习长点脑子就好，总是改不过来，可不能怪自己的名字，要怪自己不够用心。”
“是，老大，属下一定会铭记在心。”
“现在跟我说说十年之约是怎么一回事。”
凤殊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阿镇占据了她的左肩，阿占它们虽然身躯庞大，但收了翅膀，勉勉强强还能够挤在房间里，此刻因为关了门，第一次咕噜噜地交流起来。
凤满脸大汗。
“是这样的。这里的人不知道从多少年之前开始，便定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是看上了对方在这个地方发现的资源，就要通过比斗来决定最后的归属，赢的人有权挑选，并独占大头，输的人只能够认运气不好，白白做了免费劳力，将到嘴的鸭子拱手相让。一般来说，因为这个空间也有虫族时不时出现，所以一般不会跟人往死里斗。
就算有这种需要死战到底的情况，也会由双方约定时间地点决一死战，只要本人答应了，最后的结果是谁死谁活他们的所属团队都不能够有任何异议，甚至是事后报复。”
“所以任何人都会遵守？不遵守会有什么后果？”
凤殊并不相信所有人都会遵守这样的不成文规矩。就算是法律规定，也会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地去钻漏洞，更别说这里，听起来就没有任何类似于监督机构执法机构一样的约束力量，毁约成本似乎太低了。
“嗯，就像捷西大哥说的一样，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人会有廉耻心，有底线，不管在哪里做什么，都会遵守心中划下的那一道名为道德的线，不过也有一些人，是根本就不会顾及法律啊道德啊之类的东西，他们永远都会从实际出发，利益为上。
糊涂号就是这样的团队。不是说他们的队伍中完全没有好人，但那个付老六就不是一个好惹的，看上什么都想要拿到手。在我们这里，他就是个独裁者，笑着笑着就翻脸的人物。我们老大……萧先生，之前实力差了他一点点，但总能够从他手底下保住性命，而且还越挫越勇，现在他想要再对付萧先生，已经很难了。
这一仗，我们完全不必担心，一定可以完美的解决。只要老……萧先生有那个想法，将糊涂号占为己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解释并不是太清楚，不过凤殊大致也能明白其中要害。简而言之，这里的人也信奉实力为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流传不成文的规矩，强者要是看上弱者的东西，虽然不能明抢，却能够以所谓的十年之约，师出有名，直接豪取巧夺，吸纳更多的人才，最后强队越强，弱队越弱，大鱼吃小鱼，不断地扩大地盘。
一念至此，她蓦地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第522章 可能
会不会，其实有人曾经找到过离开的方法？只不过想要继续在这个地方当土皇帝，所以才刻意制造了这种所谓的十年之约，以至于流传至今，变成了某种根深蒂固的想法，从心理上就束缚了人想要离开的念头？
“你回去练习练习叫法，直接喊名字也可以，喊老大也可以，我要休息一会。”
“是，凤休先……老大！”
凤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
“不放我出来吗？我要烦死了。”
“有什么好烦的？”
凤殊将鸿蒙放出来，紧接着将云枕兽全部都收进了小世界。
“你胆子还真大。别人的地盘，二话不说就这样。”
它险之又险地将“小世界”三个字扼杀在舌尖。
“这里不是龙潭虎穴，紧张什么？”
“问题是这里也不是你家后院。”
凤殊在室内转了一圈，房间不算小，比起她曾经搭乘过的即家星舰、阿曼达界界主星舰还有凤家星舰，这个房间也毫不逊色。
“能不能看出什么材质？从空间来看，这星舰等级应该还挺高。”
“看不出来，我对这些没研究。梦梦可能知道些什么。它以前跟着凤初一坐过不少星舰，应该听他分析过不少。”
“也许。”
凤殊在床上盘坐下来，闭上眼睛。
“你不睡一觉？我帮你看着。别练了，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只要平时练到家了，临场发挥好就行。”
“别吵。”
见她果然运转起心法，鸿蒙悻悻然闭上了嘴。
一个小时后，凤殊睁开眼睛，下床去盥洗室洗漱了一把，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重新回到床上，这一次，她终于躺了下来。
“可以说话了吗？”
“说。”
“如果那个什么糊涂号的人实力一般般，我看你不如到他们那去。”
“为什么？就因为你看萧崇舒不顺眼？”
“才不是。你跟他弟弟妹妹是朋友的话，就算他再讨厌，面子还是要给的。问题是别的不认识的人就可以直接撕破脸，要杀要走都可以自己做主。”
“现在我也可以自己做主。”
“那不一样。你现在要走难道不用跟他说一声？按你的性格，肯定不会一声不吭一走了之。如果起了冲突，你也肯定会手下留情。换了别的人，你肯定不会心慈手软。”
“蒙蒙，就算不是萧崇舒，我也不会二话不说就取人性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赶尽杀绝的事情做多了，以后就算不会报应到自己后半生，也会应验到自己的后代子孙身上，得不偿失。”
“你是怕凤圣哲受到你的影响过不好？别自作多情了。他的人生他自己才是主人，就算你是他妈妈，也不会是他人生的全部。
你的因果只会由你自己来承受，就算对亲近的人有所影响，也影响有限。你想想自己的父母就知道了，他们对你现在有什么影响吗？在你十岁之前可能影响很大，十岁之后影响你的长辈也就你师傅一个人，了不起加多你两个师兄。现在呢？现在你身边只有我们，就算是我们，其实也是受你影响更多，而不是我们影响你。”
“你长大了。”
凤殊将它抱到怀里一通乱揉。
“好人你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
“你说什么？”
凤殊放开它，鸿蒙立刻跑到了离她最远的角落。
“我是男的，你是女的，你刚才那样做是不对的。”
凤殊坐起来，“刚才那句话谁教你的？别告诉我是梦梦。”
“我自己学的。”
“什么时候？”
凤殊紧紧盯着它，鸿蒙歪着头想了好半晌，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反正我会用。你问这个做什么？”
“梦梦醒了没有？”
“没有。它还在睡，我每天对它说话都不管用。”
凤殊重新躺下来，只是眼睛却没有闭上。
“你不睡了吗？”
“睡不着。”
鸿蒙犹豫数秒，跑回到她的怀里。
“好人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想凤圣哲了？我让你抱一抱。就一会，不能乱摸！”
凤殊失笑，将它放到床头。
“我猜你突然会用这些词，搞不好是真的受到我的影响。”
“为什么？你又没有教我。梦梦以前还会跟我炫耀，说你其实更喜欢它，要不然就不会老跟它说话，而不是教我这个小屁孩。”
“它只是想要刺激刺激你，让你加把劲更努力。梦梦总觉得你天赋很好，就是懒了点，总想着吃。”
一说到吃，鸿蒙眼睛就亮了。
“好人，这里有厨房，你可不可以烤肉给我吃？”
“不行。我们在这里算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就算跟萧崇舒有点瓜葛，但到底是第一次见面，还没有交情，不能胡来。等到了其他星球，如果可以猎杀到一些异兽，到时候我再烤给你吃。”
“好吧。的确是不能坐吃山空。”
它趴了下来，无精打采。就从刚才餐厅里的饮食情况来看，这里的资源并不像萧崇舒提起来的这么乐观，最起码，食材并没有外头丰富。
“等我们摸清情况，到时候再决定怎么利用好我们存储的食物。”
“不允许分给别人吃！”
“当然。你还可以长时间不吃，但阿镇它们可不能。要是黄晶石没了，多多少少要让它们改吃肉，到时候麻烦才真的大了。”
一想到那群幼崽，凤殊就脑仁疼。成年的云枕兽还能够吃点杂食，因为之前喂的不错，所以体质基础已经打下了，现在改吃别的东西也不会影响太大，但幼崽可不同，胡乱吃东西是会造成负面影响的。
“能养它们还不缺它们吃的不缺它们玩的，已经很好了。大多数的云枕兽都会有忍饥挨饿的时候，尤其还是离开祖地的云枕兽幼崽，玩耍的环境隐忧太多，有时候还十不存一，相对于那些不稳定的状况，阿占的幼崽们算是得天独厚。”
“回到内域后，如果它们愿意离开，就让它们离开，自己生活去。要是不肯走，就让它们留在凤家，请太爷爷帮忙安排去。这么多只跟着，我想去哪都得提心吊胆着能不能找到足够吃的养活它们。”
“最好还是带在身边。它们现在已经组成一个团队了，强行分开并不好。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想要带它们，也可以只带阿镇，其他的就由阿占带领，留在凤家。但这样做有一个风险。”
“什么风险？”
“它们要是有一只被抓了，很有可能就会泄露你有小世界的消息。也会暴露我、梦梦还有小绿的存在。”
凤殊闻言苦笑，这相当于是告诉她，除非真的蠢到头了，否则她绝对不可以做这种相当于自毁长城的蠢事。
“你这么说，它们岂不是要永远都跟着我？”
“也不是。只要梦梦醒来就好了。它可以帮忙将那些跟你有关的片段都给吃了。当然，阿镇是例外，它跟你结契了，是一定要跟我们共存亡的。”
“它们从一出生几乎就是跟我们在一起，消灭掉那些记忆，岂不是等于删除掉它们全部的人生经历？”
“你想太多了。它们学会的技能还是会本能地运用，已经成型的身体还是不会变化，消失掉的只是跟你相处的所有内容，尤其是跟秘密有关的，会一滴不剩。别的它们单独游戏的内容还是会在的。”
“问题是它们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你的空间里就是在小世界里。单独游戏还是来到这个荒星之后才有的事情。”
“而且很多时候我还在边上。”
鸿蒙也苦恼起来，“梦梦一定会将它们的记忆全都吃掉的。好人，我们还是留下它们吧？要不然真的出了什么事，谁的心里都不会好过，它们可怜，我们也会心痛的。”
“再看吧，以后增加一些它们的放风机会，让它们多一点自己的单独经历。”
“出去后想要去哪里？还是上战场吗？好人你觉得萧崇舒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这里真的是虫域？”
凤殊认真想了想，“他没有必要说假话。而且凤也是这么说的。很大几率他们真的没有找到出路，他们都是到过战场的人，虽然双方的战场不一样，一个是外域的战场，一个是内域的战场，但是毫无疑问他们都对付过大规模的虫族。如果他们都一致判断这里是虫域，那我相信这里就是虫域，只不过刚好是较为偏远或者说深入的地带。
你记不记得之前太爷爷说起过，凤小七也在凤他们失踪之后不见了。”
鸿蒙立刻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也在这里？”
“嗯。凤他就是直接从战场上来到这里的，你别忘了。”
实际上，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性时她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好人，你不要太乐观了，如果他们真的是跑到这里来，结果才被当做失踪处理，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解决问题，说明这个空间不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他们都是在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人物，如果这里真的是虫域，没有道理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还有，萧崇舒再厉害，能够厉害过凤他们？萧崇舒能够让付老六不好受，代表着付老六的水平也不会高到哪里去，最起码，不可能会超过凤。
但凤之前的介绍，说付老六基本上就是这里的王，是实力最高的那一个，只不过寡不敌众，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蚕食掉所有资源与地盘。又因为有萧崇舒这根硬骨头在，才会一直进展缓慢，任由其他队伍的人也苟延残喘。”
凤殊承认它说的话不无道理，“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一心想要寻找到出路，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纷争打斗浪费时间与能源，便一直刻意远离这些人？”
鸿蒙翻了一个身，“也许吧。他们实力远远高于这里的普遍水平，如果有随身战舰，想要不让萧崇舒他们察觉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毕竟这里星球也不少。”
的确，星域再小也是星域，而不是一个星球。加上一些时空扭曲现象时有发生，还真的难以确保短时间内能够探索完毕所有星球。
“咦，叶童想要出来。”
“谁？”
凤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接联想到了刚才见到过的少年叶苗身上。
“那把小剑。”
凤殊意念微动，“噌”的破空之声传来，鸿蒙速度极快地蹿到了她怀里去。
“搞毛线啊，出场要不要这么高调？下次再这样咋咋呼呼的我拧断你的脖子。”
“我现在没有脖子，你有本事拧就拧。”
小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悬浮在鸿蒙的脑门上空，慢慢旋转着，像是随时准备刺下去。
“好人！”
“好了，剑童，你怎么想着要出来？”
“里头吵死了。整个空间都是咕噜噜声，震耳欲聋。依我看，最好将它们送走，完全就是噪音。”
“已经讨论过这个话题了，呵呵，你不愿意忍受就自己走人。”
“鸿蒙你什么意思？想吵架？”
“吵就吵，谁怕谁？”
“别吵不赢哭着找梦梦哭诉。”
“我干嘛不找？有靠山不用是笨蛋。”
“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说得这么大声，我都替你感到脸红。”
“你有脸吗？明明连脖子都没有！”
叶童被噎，下意识地又找凤殊，“小姐，你要替我做主！”
“什么小姐？她可不姓叶！要喊也是我跟梦梦喊，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叶咬剑？”
“我叫你笑话我！”
小剑猛地往下刺。
“你来……哎？”
凤殊将浑身炸毛的鸿蒙从自己的脸上扯了下来，扔到了床角。
“他人呢？”
“刚才不是笑话他没脸吗？怎么现在在你心里他又是个人了？”
凤殊没好气地下床去洗脸。
“我又不脏，洗什么？”
鸿蒙蹿到了她的肩膀上趴好。
“嘿嘿，他一定鼻子都气歪了。”
“你再这样，小心他把你当做剑靶子。”
“什么叫剑靶子？”
“就是专门拿剑劈你砍你刺你直到你变成千疮百孔的窟窿兽为止。”
“切，我可不怕他。我速度可比他快多了。”
“你忘了他还有帮手。”
“什么帮手？好人难道你要当墙头草两边倒吗？不行！你要一直站在我这一边，先来后到，他是小弟，就应该尊老！”
凤殊甩了甩手，觉得自己最好袖手旁观。
第523章 停摆
萧崇舒没多久就找来了。
“小九，你不用出战，就留在这里，阿权跟阿梁都不会出去。”
“为什么？我不出战，旁观也不可以？”
凤殊还是挺想要看一看他们的实力的，在现场兴许能够看出些门道来。
“你要是出去，他们一定想方设法让你也出战，付老六这人心思深，想要除去的人，哪怕费些功夫也要杀死。在对战过程中，虽然一般都不会以夺去性命为最终目的，但也有些人不遵守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借口失手之类杀掉对方。糊涂号的人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什么信用。”
鸿蒙早在感应到有人靠近时自动自发进入她的识海了，此时便不爽起来，“他这是想要让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听他的，好人，一定要去看看，就算要出战，你肯定也会赢。又不是操控机甲，是两手空空的打架，这里谁打得过你？再说了，就算有机甲，你也未必赢不了，就算输也不会丢了性命。速度跟得上保命就没问题。”
凤殊朝萧崇舒点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近身搏斗我还算有一手，不允许使用武器的话，胜算难说，保命还是有信心的。”
“对，好人，就是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鸿蒙手舞足蹈。
“安静。”
“你确定？”
“嗯。”
“可以，先跟我们的人过两手，我再看看怎么安排。”
萧崇舒带着她去训练室。
有五个人在里头锻炼。
“大柱子，你过来，跟凤休过两招，让我看看他的水平，待会好安排顺序。”
“老大，他这么瘦不拉几的，我一拳头过去骨头就断了。”
大柱子是个大胖子，胖墩墩的，面相和善，笑起来就像一尊弥勒佛。
“他是一根筋，所以很多事情都跟他讲不清楚，他自己也懒得去听复杂的东西，常常大事小事都不理会。你不要介意。”
“我看他长得还挺好的。好人你别听他胡说，这人是想要阻止你跟他的人相处好，怕你说话比他更有用，夺了他的老大之位。”
“鸿蒙，拜托你不要再阴谋论了，没事都要被你弄出事来。他是君临的世兄，相当于凤圣哲的世叔，不管你是看在君临的份上，还是看在凤圣哲的份上，我希望你都能够对他给予应有的尊重。”
“他们关我什么事？我当然是看在好人的份上啊。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我就是不喜欢他，拽五八万的。”
凤殊愣了数秒，才理解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他这不叫拽五八万，用不着因为这一点生气。”
凤殊停止了意念交流，朝大柱子点点头，“你好，我是凤休。”
“凤休？你也姓凤？不是说来的是九小姐吗？为什么变成了一个男的？凤连男人女人都看不出来了吗？可怜的孩子，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快憋坏了吧，神经错乱了都。”
“大柱子，别乱说话。”
旁边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踢了他一脚，看向她的眼神却多有抱歉。
“我们凤休可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对吧，小子？”
萧崇舒上前，再次想要勾肩搭背，凤殊轻易地就错开了，绕到了鸭舌帽男人的身边去。
“别总是动手动脚的，我有洁癖，小心哪天反应不过来，顺手砍了你。”
“看，这小子仗着我跟凤的交情，压根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大柱子，上，替我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在无名号里谁才是老大。”
向来指哪打哪的大柱子却罕见地缩了缩肩膀，“我不敢，老大，他看起来好凶。”
戴帽子的男人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凤殊，“他是凤在凤家的老大，你觉得凤很凶吗？”
“不凶啊。”见她看过来，大柱子犹如惊弓之鸟那般蹿到了他身后去，浑身发抖，“他他他凶。”
戴帽子的男人转过身去，拍着他的肩膀哄，说不要怕所有人都在云云，另外的三个男人则聚拢来，像是约定一般站在了中间，阻挡了凤殊的视线。
“他怎么胆子这么小？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成年人类，你跟他说句话他都害怕的。”
鸿蒙忍不住，评头论足。
凤殊挑了挑眉，“他怕的应该不是我。”
“什么意思？”
“有些人天性敏感，直觉惊人，也许他看见了跟我在一起的你们，所以才会害怕。”
“不对，我跟梦梦都没有对他施压，他就算看见了我们也不可能会怕成这样，只会感到惊奇。”
它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凤殊不明所以。
倒是萧崇舒愣了愣，看着她若有所思。
“凤休先生想要打就跟我打吧，我是大川。”
一个左耳带着耳钉的男人上前一步，朝她拱了拱手。
“大川？是不是还有叫大山、大江或大河？”
凤殊语气放缓，但面部表情还是绷着，一本正经。
戴帽子的男人回头，“我是大江。”
“我大河。”扎着马尾辫。
“大山。”憋出两个字就头顶冒汗了，脸红到了脖子。
鸿蒙乐不可支，“这些人真逗，名字取得这么搞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家人。”
它的话是对的。
“他们是亲兄弟。大山是老大，像山一样憨厚质朴，大川是老二，打架实力最强，大江是老三，脑子最好使，大河是老四，跟凤相处得最好，大柱子最小，性格也最天真活泼。”
萧崇舒的话刚说完，大川跟大河就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大山局促得不停搓手，大江没别的反应，大柱子听见自己的名字，胆怯地探出半张脸来，“老老大，你错了，打架三哥最厉害，二哥是千年老二，大哥跟四哥都说我最聪明，脑子最好使。”
“对，是我说错了，大柱子别生气。我跟你道歉，今天烤肉给你吃，好不好？”
“好好好，呵呵，老大我不生气……”
大柱子双眼瞬间亮了，“我一定会狠狠地教训他们，叫他们屁滚尿流有来无回。”
“别给老大添乱。”
大江显然看不下去了，“大河，你留下来陪凤休先生过招，大哥我们先回去。”
“知道了，三哥。”
“我要烤肉，我就要吃烤肉，我现在就想吃……”
还没等涕泪横流，大柱子就被其他的兄弟给扛走了。
“九小姐，不要介意。我们小弟小时候得过一场病，虽然治好了，但也留下了后遗症，整个人一直停留在少儿期，很多反应都跟小孩子一样。”
说是这么说，大河看着她的眼神更多的不是歉意，而是探究。
萧崇舒对大河显然没有对凤跟大柱子一样宽待，“不用看了，他就是九小姐本人。你们一个两个的就不能配合一点？亏得我以为你们都是令行禁止的，现在看来我果然对你们太过放松了。大柱子跟凤两个人改不过来，怎么连你们都做不好？不过是一个称呼。”
大河犹豫半晌道，“不是因为称呼的问题。”
萧崇舒眉头微皱，“什么问题？”
“小弟出现这种情况，我遇到过的只有三次。每一次对方都会有点问题，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凤殊挑了挑眉，“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不如说说看？”
“说吧，既然凤休都没关系了。”
萧崇舒示意她坐，凤殊摇了摇头，大河沉吟半晌，才斟酌道，“第一次，对方被虫族寄生了。第二次，对方的精神力非常特殊，能够诱使人自杀。”
“所以你怕我对你们不利？”
大河立刻就摇头表示不是，“老大跟我们提起过君先生，他眼光应当不会差到娶一个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危害的女人。”
凤殊眼角抽抽，鸿蒙已经在识海里笑得打滚了，“哎呀，好人，看来你的信用不够。他们居然更加相信从未谋面的君临，也不相信站在他们眼前的你。”
萧崇舒也是失笑不已。
“君临是君临，小九是小九，这是两码事。与其担心这个不如直接去问大柱子，他到底在害怕什么。虫族寄生是不可能的，她有契约星兽，级别还特别高，虫族想要寄生也寄生不了。精神力特异倒是有可能，不过就算是阴暗系列的，她也不会对我们不利，这一点我的直觉可以保证。她这人是干点坏事自己心里就会过不去的，就连撒谎也得看看有没有天赋。”
言下之意，她压根就没有撒谎的天赋，更别说对人使坏打家劫舍了。
“是。老大的眼光总是错不了的。九……凤休先生，现在就比试吗？”
“好。”
大河的身手还算不错，但凤殊速度太快了，总是在他加速加速又加速的时候，以比他更快一点的速度躲过他的攻击，以守带攻，在试探性的你来我往了半个小时后，凤殊知道这人除了机械类作战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便轻飘飘一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上，大河倒飞出去，结束了切磋。
“你的精神力是不是隐匿性特别强，所以才会让人防不胜防？连我都看不出来不对劲，付老六极有可能也察觉不到。”
萧崇舒看着她的双眼亮得就像是一束光。
“我没有使用精神力。”
凤殊怕他不相信，走近他，一掌平平地朝他的肩膀拍了下去。
萧崇舒没有抵抗，结果就是整个人也倒飞出去，像大河一样“嘭”的一声撞上了防壁。
“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她有分寸，不用扶。”萧崇舒摆了摆手，飞快地又站到了凤殊面前，“来，小九，再来一次。”
“我说的对吧？这人就是个天生受|虐|狂。”
凤殊没有理会鸿蒙的说法，应他要求再次一掌推出，萧崇舒玩上瘾了，连续打了十二掌，大河都快忍不住要飞扑上前了，才最终微笑着表示够了。
“是新能源对不对？不是天生天长的，是你练出来的。”
凤殊耸了耸肩，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老实说，她也不知道内力算不算是能源。
“怎么练出来的？可不可以教我？你如果不控制力度，会是什么样的程度？”
他几乎好奇死了。
“不能随意外传。你年纪太大了，不符合收徒条件。要看你的防守力度，如果你完全不护体，一掌立毙。”
大河不解，“立毙？”
“就是立刻死。”
凤殊朝一旁的木凳拍去一掌，整张凳子就在他们的眼前碎成了粉末。
“艹！”
大河情不自禁惊呼出声，“这都行？！”
“对象是人当然不行，最多只能够震碎里面的内脏骨骼。”
凤殊从空间钮里掏出来自己在时光星时无聊做的扫帚与铲子，将粉末全都扫了，装到了木箱中，再丢回空间钮。
“真的不能教？萧大哥我可是非常感兴趣，极度感兴趣，无限感兴趣！”萧崇舒跃跃欲试，“包管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一丝不漏地做完！”
大河没能忍住，“我也一样，请九小姐教我！”
“啧啧啧，这两人，你随便露一手就要拜师了？明明实力不弱，真的打起架来你还未必赢得了。”
鸿蒙觉得他们太过贪心，见到新鲜的技能就想要占为己有。
“这并不是什么实用的技能，在星舰对战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优势，没有必要花力气学。”
凤殊觉得偏题了，“十年之约什么时候进行？让我旁观吧，萧大哥，正好让我开开眼界。”
“九小姐，你已经露一手让我们开眼界了，说实话，就算用上精神力，我们也未必能够让你开眼界。”
大河见她似乎不相信，赶紧解释，“在这个空间，我们能够感应到自身精神力的存在，但是非常奇怪，精神力根本就无法使用，所以战斗的时候，要么采用器械，要么赤手空拳，就地取材。因为要预防虫族的大规模袭击，所以人类都不会使用机甲甚至是星舰战斗，有纠纷要解决，就赤身搏斗。以露出来的这一手，足以在战斗中立于不败之地。”
凤殊看向萧崇舒，“我有一点不明白，在这里，我连个人终端都不能用了，为什么你们的星舰还能正常运行？”
“那很正常。”
萧崇舒晃了晃手，“我的也用不了，实际上所有人的都不能用，不管是联系外界也好，还是别的摄像功能也好，全都停摆了。无名号之所以能用，是因为它也许本身就是这个空间出产的东西，材料也好，摆设也好，全都是取材于这个空间。以后你只要在这里见到机甲之类，就应该知道东西是使用者在这里的某个星球发现的，全都是二手货。”
凤殊心下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