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劲敌
艾心把和好的面放在盆里，拿到桌上放好。正准备回厨房接着准备饺子馅的时候，门铃又响了。
陶离站起身来想要去开门，艾心在围裙上摸了一下，朝陶离招了招手：“你坐着吧，我去。”
打开门，果然是满脸笑容的苏亚，怀里抱着几个牛皮纸袋。身旁是童宇，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艾心看了一眼，他们俩身后还站着靖海，在楼梯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出表情。
“冬至快乐！”苏亚扬起嘴角，把手中的纸袋递给艾心。
“辛苦啦，你们也是。”艾心点点头，接过纸袋，“你们先换鞋吧，我去厨房把东西放下。”
苏亚和童宇也点点头，三个人进了屋，靖海转身关上了大门。苏亚打开鞋柜拿出三双拖鞋放在地上，童宇低头看了一眼，又在鞋柜里摸索了一下，拿出了自己一直穿的那双拖鞋。
苏亚扭过头，看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笑了笑。
“苏大老板！”蒋希希看到他们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主动打了个招呼。
“稀客稀客。”陶离站起身来，像是打招呼，目光却直视着站在最后面的靖海。
“这是……？”苏亚看着陶离，向李曼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艾心的朋友，陶离。”
“这是苏亚，童宇。”李曼站起身，对着陶离指了指三人，略作停顿，“还有靖海。”
“久仰大名。”陶离勾起嘴角，朝靖海伸出了右手，语气里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靖海站在原地，童宇看着眼前的陶离，苏亚正准备说些什么来圆场，就听到厨房里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啊”
几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陶离就已经冲进了厨房，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躁：“怎么了？”
不到两秒，童宇和靖海也反应了过来，赶紧跑进厨房。
艾心站在水池旁，浑身颤抖着，满脸惊恐地指着一个透明塑封袋。
几个人顺着艾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里面是满满一包新鲜的黑木耳。
“别怕，别怕没事……我马上拿出去扔了，你别看……”陶离拍着艾心的头，不断地安抚着，另一只手把木耳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是……怎么了？”苏亚也站在厨房门口，不明所以地看着这幅场景。
“你们买的木耳？”陶离侧过脸去看着苏亚，声音也低了几分。
“对，对啊……三鲜饺子不是要加木耳吗？艾心说没买到，我们去超市的时候就顺便买了点……”苏亚一边解释，一边看着惊魂未定的艾心，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陶离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艾心的背，才转过头继续说话：“不好意思，艾心比较怕这个……”
“哦……”苏亚点点头，有些沮丧地低着头，他也没想到自己准备的惊喜变成了惊吓，抱歉地看着艾心。
“没事，没事了。”艾心缓过劲来，喘了几口气，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几个人都投来关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太丢脸了，没吓着你们吧。”
“没有，我们才不好意思。”苏亚摆摆手，“那我们先出去等着了？”
“嗯。”艾心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童宇一眼。
“那我也去把垃圾扔了。”陶离弯腰拿起垃圾桶里的袋子，扎得紧紧的，提起来出了厨房。
“走啊。”苏亚在背后拉了靖海一下，靖海点点头，跟着苏亚出了厨房。
厨房里只剩站在门口的童宇和水池边一脸尴尬的艾心，沉默了一会儿，童宇才缓缓开口：“还好吧？”
“没事了，就是吓到了而已。”艾心摸了摸后脑勺，小声地嘟哝，“好丢人啊。”
童宇摇摇头，走进厨房看了一圈，台面上摆满了各种准备好的材料。
半晌，他才站在艾心旁边，低着头开了口：“不丢人。”
艾心楞了一下，反应了过来，耳朵一下红了起来，侧过脸去不看童宇：“那、那个，我要，我要……我要弄饺子馅了……”
童宇没说话，艾心也站在原地不动，又沉默了一会儿，童宇才转过头看着艾心：“嗯，需要帮忙吗？”
“其实没什么要……”艾心说了一半，又把话咽了下去，抬头看着童宇，“嗯，要不然你帮我搅馅吧，就是那个大碗，一直顺着一个方向搅就可以了。”
童宇点点头，看了眼身旁的一个玻璃大碗里，装着肉馅和一些像是菜的东西，抱起碗来顺时针搅了起来。
艾心做完几个菜，又看了眼高压锅里炖着的汤，实在忍不住回头看着身后的童宇：“你这样一直看着我，我很紧张啊……”
“我没看你啊。”童宇捧起手中的大碗，一脸无辜的样子，“我只是站在你身后搅馅而已。”
“好吧。”
艾心转过头去继续做饭，童宇一边搅着馅一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用不用去帮忙啊？”苏亚在沙发上坐得有些无聊，看了眼厨房。
“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带什么东西？”蒋希希瞥了他一眼。
“什么东西？”苏亚好奇地问。
“眼力见。”靖海在一边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李曼没忍住，低头笑了起来。陶离扫视了一圈，看来大家都很清楚童宇和艾心已经在一起了。那为什么靖海还会这么没有分寸……
“要不要玩点什么啊？”陶离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里面装着扑克牌和一些桌游。
“玩会儿uno吧。”李曼点点头，看了眼里面的游戏，选了一个难度低一些的。
“uno是什么？”靖海看着陶离拿出一个扑克牌大小的纸盒来，望着李曼。
“玩两把就会了。”陶离抽出游戏牌，放在桌上开始讲解规则。
“哈哈，靖海输了！”
第一把游戏结束，苏亚捂着嘴笑了起来，脸上是毫不遮掩的嘲讽之色。
“我现在会玩了。”靖海白了他一眼，“再来。”
“你这把输了没惩罚啊？”蒋希希看着他。
“这把不是试玩吗？”
“试玩也有惩罚啊！”苏亚接收到蒋希希的暗示，也跟着起哄。
“之前又没定惩罚，下一把开始吧。”靖海皱着眉，显然不想接受惩罚。
“那就玩点别的吧。”陶离不冷不热地收起桌上的游戏牌，准备放进纸盒里。
“就玩这个！”靖海一把按住桌上的牌，直视着陶离。如果赢不过那个人，他至少不想输给面前的这个人。
“惩罚是什么？”陶离松开拿着牌的手，征询地看着蒋希希和李曼。
“嘻嘻。”蒋希希笑了笑，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只眼线笔来，不怀好意地在靖海面前晃了晃。
这该死的胜负欲。靖海叹了口气，把脸凑到蒋希希面前，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46.饺子还是汤圆
“可以准备吃饭啦。”艾心把最后几个菜陆陆续续端上桌，朝客厅喊了一声。
没人过来，也没人应答，艾心疑惑地看了一眼，童宇先她一步走了出来：“我去叫。”
“嗯。”艾心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吃饭了。”童宇皱着眉头，一边念叨一边走到客厅，才发现一群人围着茶几在玩牌，几个人脸上都多多少少画了些符号或是线条。其中苏亚的脸最惨不忍睹，几乎都没有空白的地方了。而靖海和陶离的脸相对干净一些，只有几个小符号而已。
“你怎么输的这么惨？”童宇轻轻笑了一下，同情地看着苏亚。
“神仙打架……”苏亚叹了口气，“凡人遭殃。”
“好了，先吃饭吧。”童宇低头看了眼气势汹汹的靖海和陶离，连蒋希希看起来都恋恋不舍的样子。
“吃完饭接着玩。”苏亚把牌扔在桌上，第一个站了起来。
“哼，吃完别跑。”蒋希希冷哼了一声，脸上却全都是笑意。
几个人站起来往饭厅走，李曼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包里拿出张湿巾，放在了蒋希希手里。
“哇，这么丰盛。”苏亚看着桌上摆满的菜，这才感觉到饿。
白砍鸡、夫妻肺片、水煮肉片、清蒸鳜鱼、蒜蓉皮皮虾、黑椒牛柳、红烧排骨、皮蛋豆腐、上汤娃娃菜、蚝油生菜、红烧鸡块……几个人都看着这一桌仿佛年夜饭一般琳琅满目的菜，咽了咽口水。
上一次来艾心家试菜也有不少菜，但大都是比较精致的菜品，更像是去餐厅按照人数点好的。这次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菜，但都是非常家常的，还都是硬菜。
“坐啊。”艾心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放在桌子中央，又转身进了厨房。
“啧啧，宇哥。”苏亚拍了拍童宇的肩膀，做了一个“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童宇点点头，也在他背上拍了拍：“你这辈子是别想了。”
“最后一样！”艾心捧着一碗像是汤一样的白瓷缸放在桌上，苏亚和童宇看了一眼，汤面上浮着一个一个白色的汤圆，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几个人都坐在位子上，艾心解开围裙，有些闷热地把长发扎了起来。
“什么叫大智慧？”苏亚突然说了一句，几个人都扭头看着他。
“北方人说冬至吃饺子，南方人说冬至吃汤圆，争了多少年了。”苏亚感慨了一句，“看看艾心，干脆都吃不就完事儿了？”
艾心低头轻笑了一声，坐在了童宇身边的空位上。
“我们那边冬至吃羊肉的。”靖海看了苏亚一眼，脸上还是看不出表情。
“在你面前。”艾心指了指靖海面前盖着盖子的砂锅，“汤锅太大了，吃砂锅将就一下。”
蒋希希打开砂锅的盖子，果然是一锅羊肉，还有些萝卜、白菜和粉丝。
“你是不是有个小本本，专门记着每个人的喜好啊？”李曼惊叹她的体贴，也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这是天赋。”一直沉默的陶离忽然看了李曼一眼，声音不大地说了一句。
“吃饭吧。”艾心笑笑，率先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
艾心一动筷，大家也就不再客气，都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苏亚和陶离吃的尤其多，大概添了两碗饭，还在对着排骨奋斗。靖海的视线则没有离开过自己面前，收拾完了一砂锅的羊肉之后，又转投了川菜的怀抱里。
蒋希希吃的不多，一会儿就开始坐在位置上休息。李曼看了她一眼，把桌上的红酒给她倒了一杯。
“呼。”蒋希希小口啜了口红酒，看了眼杯子，“这酒也不错。”
“陶离带的。”艾心笑嘻嘻地看着她，指了指陶离。
李曼闻言也尝了一口，的确是好酒，看着陶离颇有些得意的神情，这酒肯定不会便宜。
“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一瓶吧，我拿了一箱过来。”陶离看着李曼。
不用那么客气……李曼正想开口，蒋希希却先点了头：“那就谢谢你咯。”
童宇也吃得差不多了，靠在椅背上看着艾心，而艾心正看着吃的很香的苏亚和陶离，一脸笑容。
“苏亚。”童宇皱了皱眉头，“有点出息啊。”
“嘿嘿。”苏亚笑了一下，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神色，“其实我吃饱了，但是我停不下来。”
陶离咽下嘴里的饭，用力点了点头：“我也是。”
“噗。”艾心没忍住笑出了声，假装生气地看着陶离，“陶离，你也有点出息。”
“得。”陶离放下饭碗，“留肚子吃甜品。”
“还有甜品？”蒋希希扭头看着艾心。
“啧啧。”艾心砸了咂嘴，白了陶离一眼，“什么时候看见的？”
“什么甜品啊？”蒋希希又问。
“还冰着呢，打算晚点拿出来的，你现在要吃么？”
“晚点也行。”蒋希希点点头，心想着大概是还没完全准备好吧。
苏亚终于吃饱了，放下碗筷，靠在椅背上看着靖海和童宇：“喝点？”
“嗯。”靖海点点头，拿起杯子和苏亚碰了一下。
“不玩游戏了啊？”蒋希希翻了个白眼。
“一边喝一边玩吧？”陶离看了眼李曼，又看向苏亚和靖海。
“陶离你带他们去客厅吧，我把桌上收拾一下。”艾心站起身来，收起桌上的碗筷。
“我帮你。”童宇也站起来，把桌上的纸丢进了垃圾桶。
几个人都点点头，跟着陶离去了客厅。
把桌上最后几个盘子放进厨房了，童宇才松了一口气，靠在橱柜旁看着艾心。
“剩下的我来就好了。”艾心冲他笑了笑，挽起了袖子。
“别洗了，应该有阿姨来收拾的吧。”童宇看着她。
艾心愣了下，手上的动作停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今天太辛苦了。”童宇看她不动，略加思索又补了一句。
艾心沉默了几秒，才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跟着童宇出了厨房。
“老童，快来！”苏亚看见两人出来，迫切地挥舞着双手。
“在玩什么啊？”艾心习惯性地坐在陶离身边，看着桌上摆着的各种纸片和笔，“一语惊人？”
“嗯。”陶离点点头，指了指桌上，“蒋希希和李曼一队，我和苏亚一队，你和靖海还是童宇？”
……
桌上忽然出现了几秒钟的沉默，陶离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歧义，看着艾心。
“我来出题吧。”艾心笑笑，拿起桌上的速写本和记号笔，往后退了退，又看着童宇，“你和靖海一队吧。”
“嗯。”
两个人都点了点头，默默地看着艾心在本子后面奋笔疾书的样子。
47.游戏
“第一题出好了。”艾心放下本子，“谁来比划谁来猜啊？”
“当然是演员比划了。”苏亚挑挑眉，忽然想起了自己和陶离都不是演员。
“希希来，我猜。”李曼喝了口酒，有些高兴地看着蒋希希。
“那我来猜吧。”陶离也开了口，他始终觉得苏亚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靖海和童宇相视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蒋希希和苏亚也对视了一眼，显然，他们也分辨不出来靖海和童宇谁更强，不论是演技还是智商。
“我猜吧。”半晌，童宇终于开了口。
“嗯，那我比划。”
靖海点点头，和李曼、苏亚一起走到艾心身后，几个人看着速写本上面的题目，都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巧克力？这个词，要怎么靠动作比划出来啊？
靖海还在发愣的时候，李曼和苏亚已经动了起来。
苏亚指了指艾心，又做了一个搅拌的动作，然后把什么东西放进嘴里嚼了嚼，最后对着童宇比了一个心。
李曼想了想，也指了指艾心，跟着苏亚一起做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不同的是结尾的时候对着蒋希希比了心。
“艾心？吃？吃什么？”蒋希希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几个字，几个字？”
“三个字。”艾心躲在后面看着三个人滑稽的动作，忍不住笑了起来。
靖海很快有了动作，他从童宇身上掏了一把，放在自己口袋里，又站到童宇旁边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把口袋捂得死死的。
“巧克力！”陶离忽然反应过来，喊了一声。
“对了。”艾心点点头，笑着看着陶离，“你怎么想的？”
“你别说苏亚还真有天赋。艾心，做的，吃的，给童宇的，三个字。”陶离捂着嘴笑了起来，“不就是巧克力吗？”
几个人听到陶离这么一解释，都觉得有些道理，苏亚直接跑到陶离身边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还是兄弟懂我。”
“是不是不能让艾心出题啊。”蒋希希小声地嘟哝着，“陶离估计全都能猜中啊。”
“不不不，她出题才公平。”陶离勾起嘴角笑了笑，给苏亚使了个眼色。
果然，苏亚马上反应了过来，颇为挑衅地看着蒋希希：“艾心出题应该是童宇全猜对啊。”
蒋希希一时被噎住，想不出反击的话，求助地看着李曼。
“没事。”童宇盘着腿，手微微按压着膝盖，目光清澈地看着艾心，“再来。”
“好。”艾心笑了起来，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拿起本子又写了一题。
“这个……”蒋希希愣了下，身边的苏亚已经反应了过来。
“几个字几个字？”陶离大喊。
“两个字。”
苏亚做出一个握杯子的手势，喝了一大口空气，还没等做完，陶离又喊了起来：“喝酒！”
“不是！”苏亚急的大喊一声，又做了一次喝酒的动作，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喝醉？”李曼看着苏亚的样子，试探性地回答。
“不是！”蒋希希摇摇头，想了想，做了一个开酒瓶的动作，却不太像。
“啤酒。”童宇坐在地上，笑着看着艾心。
“对了。”艾心也笑了起来，她还担心就算童宇猜得到，靖海也演不出来。没想到苏亚是真的有天赋，童宇就看着苏亚演就可以了。
“这是啤酒？”陶离疑惑地看着苏亚。
“有气儿啊！”苏亚撅着嘴，“我都打嗝了。”
“靖海，你是不是被点穴了啊。”蒋希希看着他笑了起来。
“下一把。”靖海毫不在意，等着艾心再次出题。
“那最后一题了啊。”艾心想了想，又在本子上写下了几个字。
和之前的题目不同，三个人看完之后，都立即做出了动作。
蒋希希在胸口处比了一个桃心，对李曼做着口型。
苏亚和靖海都不约而同地比了一个很大的心，手落到了头顶上。
“几个字？”
陶离还在问着，童宇便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我爱你。”
刚说完，童宇就反应了过来，别过脸去不看艾心。
“答对了。”艾心笑了起来，一脸坏事得逞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亚和陶离反应过来，也笑了起来。
“不行，艾心太会撩了。”蒋希希和李曼也笑了起来，她们难得看到童宇脸上出现名为“害羞”的表情，都恨不得多看几眼。
“我们赢了。”靖海面无表情地坐到童宇身边，看了眼艾心。
“嗯，玩别的吧。”李曼啜了口酒，看着陶离。
“诶？”陶离发现了茶几边上的空酒瓶，拿起来在苏亚面前晃了晃，果然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真心话大冒险！”苏亚接过酒瓶放在茶几上，旋转了起来，“转到谁就是谁。”
“真心话吧。”艾心瞟了一眼陶离，“这儿也不是酒吧。”
“好。”几个人都点点头，话音未落，酒瓶的瓶口就已经指向了陶离。
“哎？”陶离皱皱眉头，“怎么又是我。”
“希希问吧。”苏亚看了一圈，决定从蒋希希开始。
“我？”蒋希希挑挑眉，点了点头，眯着眼思考了起来。
“随便问，他没什么底线的。”艾心笑了笑。
“嗯……那就，你最爱的人是谁吧？”蒋希希想了想，问了个看似很难实际上很简单的问题。
没想到，陶离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马上又换上笑脸，端起了酒杯：“这题我答不上，我喝酒。”
“什么啊，这么简单的都答不上？”苏亚撇了撇嘴，“说爸爸妈妈也行啊。”
“这样也行啊？”陶离喝完酒，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那我下次就说爸妈。”
艾心看了陶离一眼，他身旁的李曼纹丝不动，似乎认真地参与着游戏。
陶离重新转动起桌上的酒瓶，几圈之后酒瓶停了下来，瓶口正对着艾心。
“终于不是我了。”陶离笑了起来，看着座位的顺序，“是不是该李曼问了？”
“对。”苏亚点点头，看向李曼，“曼姐你问。”
“嗯。”李曼点点头，思考了一下，“那，你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艾心愣了下，毫不犹豫地回答：“减肥。”
48.真心话
苏亚和蒋希希大笑了起来，一个这么沉重的问题，竟然被艾心回答得这么敷衍。
“为什么？”靖海侧过头问，童宇也转了过去，看着艾心。
“因为她胖的时候很好看啊！”陶离叹了口气，“瞎减肥，搞得身体又差，又不好看！”
“哪有人胖的时候好看的？”苏亚砸了咂嘴，“而且艾心现在也很好看啊。”
“不不不。”陶离拿出手机，丝毫不给艾心回答的机会，翻了几下，把一张照片递到苏亚面前，“你看看她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多好看。”
苏亚接过手机，画面上是穿着学士服的艾心，正对着镜头露出开朗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和弯弯的眼睛，看起来仿佛一个小小的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陶离没说错，照片里的艾心脸比现在圆一些，看起来也更有血色，浑身上下都是青春和活力的感觉。对于很多人的审美来说，确实比现在瘦削虚弱的样子要好看。
“我也要看。”蒋希希看着李曼，凑到了手机旁边。犹豫了两秒，靖海也凑了上去。
几个人都围着手机看着照片，陶离也有些骄傲地展示着别的照片。
童宇坐到艾心身边，小声地问：“你身体不好？”
“没，现在好多了。”艾心笑了笑，“那时候是不太好。”
“嗯。”童宇点点头，不再多问。
“咦，这是你爸爸吗？”蒋希希指着一张合照问艾心，画面里是穿着学士服的艾心笑得一脸灿烂，身旁站着一个身材高大、表情严肃的中年男人。
“嗯？”艾心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陶离爸爸。”
“哈，你毕业怎么跟他爸合照啊！”苏亚笑着问。
一瞬间，艾心的眉眼耷拉了下来，陶离笑着解释：“她父母那时候去旅游啦，正好我爸来了，赶紧合照一张！”
“你们俩认识很多年了吧。”李曼点点头，她算是这群人里最早认识陶离的，也只知道陶离和艾心关系亲近，并不了解具体的经历。
“我们俩是大学和研究生同学。”陶离想了想，“算算也有六七年了吧。”
“六年半了。”艾心从回忆里跳出来，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
“那和我跟老童差不多了。”苏亚喝了口酒，扭头搂着童宇，“咱俩得有十年了吧？”
“没有。”童宇嫌弃地扒下来苏亚的手，“八年多一点吧。”
“继续玩游戏啊！”陶离喊了一声，指了指艾心，“该你转了。”
“嗯。”艾心点点头，转动酒瓶，瓶口对着靖海停了下来。
“哈哈，该你了。”苏亚笑了起来，“该陶离问了。”
靖海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陶离，等待着他的问题。
陶离略一思索，便开了口：“那你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这是问过的啊？”蒋希希扭头看着陶离。
靖海终于露出了笑容，直视着陶离：“应该是出道太晚了吧。”
苏亚和蒋希希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话里的意思。
陶离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端起杯子喝光了杯里的酒。
“来来，靖海转吧。”苏亚把桌上的酒瓶递给靖海。
靖海把酒瓶放在茶几上转了起来，没想到几圈下来，瓶口又指向了自己。
“本命年？”苏亚带着一脸嘲笑看着靖海。
“水逆吧。”靖海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艾心，“是不是该艾心问了？”
“诶？”艾心反应了过来，有些茫然地摊开双手，“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啊。”
“不问喝酒。”陶离把酒杯端了过来。
“呸。”艾心小声地啐了他一口，又看着靖海，“那我随便问吧，第一次恋爱是几岁啊？”
“哈哈哈哈哈。”蒋希希忽然大笑了起来，不到两秒，苏亚也笑了起来。
“怎么了？”艾心没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什么好笑的地方。
“靖海、靖海没谈过恋爱……”蒋希希笑得喘不上气。
“真的假的？”李曼也觉得惊讶，看着他。
“嗯。”靖海点点头。
“那，那好吧……那我换个问题。”艾心想了想，“那最害怕什么？”
“蛇吧。”看来问题没什么难度，靖海思考了一下就答了出来，低头喝了口酒，又伸手把桌上的酒瓶转了起来。
“答出来了你还喝？”苏亚翻了个白眼，目光重新回到桌上的酒瓶。
皇天不负有心人，这一次瓶子终于不再对着自己了。
“是不是该我问了？”苏亚指指自己。
“嗯。”童宇点点头，“问吧。”
“嘿嘿。”苏亚笑了起来，对着艾心抛了个媚眼，才转头看着童宇，“我问你啊，你是追的艾心还是艾心追的你？”
话音一落，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一脸八卦地看着童宇和艾心。
艾心屏住呼吸，虽然答案她很清楚，但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沉默了几秒，童宇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低着头答了一句：“我追的她。”
一时间，桌上的人全都爆发出了起哄的声音，苏亚也拱着童宇的手肘，挤眉弄眼地看着他：“可以啊宇哥！”
艾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脸红了大半，急忙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大口。
“怎么追的啊？”蒋希希也好奇地看着他。
“就一个问题。”童宇啜了口酒，“你们已经问过了。”
“嘁。”苏亚撇撇嘴，“那你转吧。”
童宇转动酒瓶，然后瓶口刚刚停下来，桌上就爆发出一阵大笑。
“……”童宇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才抬起头，一脸不爽地看着苏亚，“我要自己问自己吗？”
“跳一个吧，靖海问！你下一轮再问。”
嗯？童宇扭过头看着靖海，似乎是在等待着提问，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我？”靖海楞了一下，点点头，开始思考问题。
“想好没有啊！”蒋希希蹬了他一脚。
“想好了。”靖海笑了笑，直视着童宇：“你觉得是艾心喜欢你多，还是你喜欢艾心多啊？”
话音刚落，艾心放在地上的手立即攥紧了，她有些无助地看了眼旁边的陶离，又把目光放到了童宇身上。
不管是哪个回答，她都觉得可以接受。但不管是哪个回答，似乎都不是一个完美的答案。艾心想，童宇大概会喝酒，而不回答吧。
“嘿。”童宇低头笑了笑，抬起头来，扬起嘴角看着靖海，“当然是她喜欢我更多了。”
49.甜品
又玩了一会儿，艾心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这次聚会之前，李曼就跟她说过，因为之前童宇和靖海都出了绯闻，加上新剧开播在即，这段时间狗仔可能跟得比较紧，所以他们只能团体移动，还不能玩太晚。
艾心表示理解，就算没有上次的乌龙，她也一点都不想和屋里的任何人一起上娱乐头条。毕竟很多经历，一辈子有一次就够了。
“我去把甜品拿出来吧。”她站起身，并未等待任何人的意见，转身去了厨房。
“苏亚。”蒋希希喊了他一声，“佩佩那边怎么样了？”
“没回我呢，兴许还在录吧。”苏亚耸耸肩。
今天赶巧，正好是佩佩录音的日子，虽然说了结束了就过来，但是录音到夜里也是常有的事。毕竟佩佩这几年还算是走红，不比苏亚，已经提前进入了退休生活。
蒋希希叹了口气，今天吴茵也有拍摄，赶不过来。要不是李曼陪在身边，她可能也不会参加聚餐，毕竟作为女演员，避嫌是第一位的。
“来啦。”艾心端着大大的餐盘，小心翼翼地下了台阶，把餐盘放在茶几上。
餐盘上放了六七个白瓷小碗，里面的东西看起来颜色颇深，有些浑浊。
“这是什么啊？”
蒋希希有些嫌弃地看着碗里的东西，还没等艾心说话，苏亚已经端起一碗大口喝了起来。
“苏老师！”艾心笑了起来，假装生气地看着他。
“好久没吃了。”苏亚放下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嗯？”童宇挑了挑眉，看了眼苏亚，又扭头看着艾心。
“这是红豆汤，里面有芋圆、花生、包心粉圆。”艾心端起一碗放在蒋希希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看着李曼端起了碗，蒋希希也跟着端起来尝了一口。果然很好吃，甜甜的糖水里带着有嚼劲的配料，脆口的花生也显得别有一番风味。蒋希希以前吃过这样的甜品，但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吃的了。
靖海和陶离都喝了一碗，没觉得有多惊艳，大概就是平常的甜品罢了。
童宇坐在原地，看着面前的小碗，纹丝不动。
“怎么了？”艾心侧过脸，看着异样的童宇。
“没什么。”童宇摆摆手，拿起小碗，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蒋希希有些稀奇地看着苏亚：“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吃甜食的嘛？”
“这个不一样。”苏亚并不解释，只是一脸神秘地看了眼蒋希希。
“小艾心。”苏亚眯起眼，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看着她。
艾心笑了起来，起身从冰箱里拿出两个保温袋，又重新回到沙发旁。
“早就给你们打包好啦。”她笑了笑，把一个袋子递给苏亚，另一个袋子在茶几上一推，放到了童宇面前。
蒋希希侧过脸看了眼李曼，像是想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这个，是苏亚和童宇家乡那边的特色。”李曼看了一眼，她以前也有幸吃过，却不是在甜品店里。
蒋希希点了点头，深邃的双眼重新在艾心身上审视了一遍。在今天以前，她还思考过艾心是怎么拿下童宇的。现在她觉得，她应该思考一下童宇是怎么拿下艾心的。
“嗯，那我们先走了。”李曼看了眼手表，抬头看着艾心：“今天辛苦你了。”
几个人也都点点头，站起身。童宇提起保温袋，又看了一眼依然坐在地上的陶离。
“大哥。”陶离站起身，好笑地看着童宇，“你放心，我帮忙收拾完马上就走！”
话音一落，大家都笑了起来，看着童宇。他皱着眉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眼艾心：“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艾心笑了笑，把一行人送出了门口。
“呼。”陶离靠在沙发上，长舒了一口气。
艾心坐在地毯上，也无比疲倦地伸了个懒腰。
“再喝点？”陶离举起杯子，挑衅地看着陶离。
“你还是再吃两碗米饭吧。”艾心笑了起来，一口喝干了杯里的红酒。
两个人沉默着喝了一会儿酒，艾心终于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望着窗帘发呆。
“累吧？”
“嗯。”艾心点点头。
“这么累，还要继续？”
“不继续还能怎么样？”艾心挑眉看着陶离，“好不容易有个盼头。”
陶离摇了摇头，终究是忍住了本来想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爱一个人有多累，对他来说，他连坚持的勇气都没有，怎么有资格去劝阻艾心呢。
“呵。”艾心忽然笑了起来，又喝尽一杯，看着陶离：“我最近是不是太不争气了？”
“还行吧。”陶离看着桌上的碗盘，抬起头看她，“这些东西，做了多久？”
“一周吧。这玩意儿太难煮了，以前没做过，老是煮过火，要不然就是不够嚼劲。”艾心叹了口气，“还好他爱吃。”
“我现在想想你以前给我做的饭，真是敷衍啊。”陶离不满地蹬了她一脚。
“知足吧你，我不是也吃了吗？”她翻了个白眼，看向桌上的小碗，忍不住拿起来喝了一口。
还是有些太甜了……艾心叹口气，把碗放回了茶几上。
半晌，陶离才又开口，声音在屋子里听起来有些空旷。
“你会后悔的。”他看着墙上的油画，“他，没那么喜欢你。”
艾心抬头看着他：“他喜欢白白瘦瘦的，我就减肥。他喜欢长发，我就留长。他喜欢安静爱笑的，我就不说话。”
停顿了几秒，艾心露出笑容：“我就奇了怪了，他喜不喜欢我我感受不出来吗？需要你告诉我？”
陶离愣住了，盯着面前的艾心。他忽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她也是这样，坐在医院里盯着医生，说着这样的话。
“我就奇了怪了，我有没有病我不清楚吗？需要你来告诉我？”
已经好几年了，那个画面还是刻在陶离脑海里久久不能消散。艾心微微上扬的下巴，满脸的倔强，和目光深处的无助，都与那个时候如出一辙。
“几点了？”陶离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嗯。”艾心看了眼手机，“十点多了。”
陶离笑了起来，给艾心的杯里又倒满了酒。
“这一夜，还很长啊。”
“是啊。”艾心点点头，也看着墙上的油画。
50.应战
聚会完的第二天，童宇躺在床上还想再睡一会儿，就接到了李曼的电话。挂断电话，童宇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自己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他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赶紧跑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扔掉了一些已经过期的食物，童宇又摆进去一些昨天提前买好的蔬菜和水果，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让妈妈发现自己没好好吃饭，免不了又是一顿嗦了。
简单吃了些零食，童宇躺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门口的呼叫器就响了起来。
童宇起身，和保安说了几句，便站在门口等待着。几分钟之后，门外传来说话声，童宇迅速打开了门，李曼带着刘雅容正站在门口。
“怎么站这？怪吓人的。”刘雅容看了他一眼，慢慢进了屋。
李曼也不说话，低头笑了笑，她能猜到童宇从起床到现在的手忙脚乱。
三个人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果不其然，刘雅容便站起来开始检查着家里的蛛丝马迹。这是每次见面都会有的“娱乐”活动，童宇也不反感，不论是夸奖还是埋怨，都让刘雅容觉得在这个家里也有一份存在感。
“又没叠被子啊！”刘雅容的声音从卧室里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宠溺的数落。
“晚上还得盖啊！”童宇也不遗余力地喊了回去。
李曼笑了起来：“有时候觉得你完全不像处女座啊。”
“又不是每个处女座都有洁癖。”童宇翻了个白眼。
大概检查了几个房间，刘雅容都没有什么发现，终于走到了冰箱面前往日里最容易抓到童宇痛脚的地方。
刘雅容在冰箱里翻了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楞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慢慢关上了冰箱门。
“怎么样，大侦探，有什么发现吗？”童宇笑着看着母亲。
“算你小子最近表现不错。”刘雅容没再多说，坐在沙发上休息了起来。
“对了阿姨，童宇晚上有个通告，一会儿就得出发了。”李曼看了看手表，“我给司机打了电话，晚上阿伟陪你去，我陪阿姨？”
“嗯。”童宇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刘雅容：“对了，最近有家新开的潮汕火锅，你们晚上去吃吧。”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刘雅容笑着摆了摆手，童宇事无巨细的样子总让她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好。”童宇点点头，起身戴上了帽子，又在门口戴上了口罩，安静地出了门。
坐了一会儿，刘雅容才认真地看着李曼：“小曼啊，你老实跟阿姨说，小宇是不是恋爱了？”
李曼一愣，忽然想起刘雅容翻过冰箱，低着头笑了起来。
半晌，李曼才抬起头来，慢慢地开了口。
马上娱乐办公室。
夏总坐在转椅上，背对着桌子，看着落地窗外的高楼，手中夹着名贵的雪茄，烟雾袅袅升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无比神秘。
艾心坐在桌前，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说话，整张脸只有嘴角微微扬起，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又过了五分钟，夏正宇才缓缓地转了过来了，注视着一脸平静的艾心。
他逆着光，使人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艾心清楚，多半是夹杂着不屑、鄙夷和打量的表情，她在很多地方见过。
“艾小姐？”夏正宇慢慢开了口，和艾心想象中不一样，他的嗓音带着一丝憨厚，听起来让人觉得很舒服，听不出任何口音。
“是我。”艾心笑了笑，也不提问，朝着夏正宇点了点头。
夏正宇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答案，沉默了几秒，才又开口：“久闻大名。”
“我也是。”艾心还是保持着刚才的笑容，不卑不亢地看着他。
“哦？”夏正宇剪灭了手中的雪茄，轻轻放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艾心：“我的大名？”
“对啊，于教授常常提起您，他是我的研究生导师。”
于教授？夏正宇迅速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果真网上的爆料里关于艾心的学历一点不假，当初他看到这是自己的小学妹时，可是不太相信的。
“呵呵，于教授都说我什么了？”夏正宇勾起嘴角，审视着艾心。
沉默了几秒，艾心才缓缓地开了口：“榜样。”
“哈。”夏正宇发出短促的笑声，对他来说这是一个中性词，他还以为艾心肯定会借着于教授的名字说些好话。
艾心盯着桌上的烟灰缸，并不继续说话，反倒是显得夏正宇被动了起来。
“艾小姐猜到我为什么联系您了吗？”夏正宇微微正色，盯着艾心。
“猜不到。”艾心耸耸肩，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夏正宇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一个普通人和当红小生传了绯闻，才不过一个月，就被公司总裁召见了，怎么会猜不到什么事。
“艾小姐，是否有出道的打算呢？”
“您叫我艾心就好。”她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
“哦？作为普通人来说，和这么多艺人一起玩，没有压力吗？”夏正宇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并没有。”艾心又摇了摇头，露出了单纯的笑容：“往前推几年，他们也是表演系、声乐系、导演系的同学。”
“呵，你倒是看得通透。”夏正宇笑了笑，“那，为什么要和靖海走得这么近呢？”
明明是他跟我走得近吧！艾心在心里无语地感慨了一句，却还是忍住了吐槽的冲动。毕竟靖海对她不错，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推他出来背锅。其次，她觉得就算她说了实话，夏正宇也不会听。
还在学校的时候，关于夏正宇，艾心听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阴险”。而排名第二的形容词，则是“扮猪吃老虎”。
这样一想，自己倒是和夏正宇有几分相似。想到这，艾心没忍住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面对着低头偷笑的艾心，夏正宇倒是不恼，继而开口：“若是没想出道，那艾小姐想要什么呢？”
“我？”艾心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夏正宇，指了指自己：“我想要什么？”
夏正宇点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艾心歪着头想了想，便滔滔不绝起来：“我嘛，最想要的还是世界和平。不过这挺难的，所以我最近想要的是不失眠，顺便长胖一点点。上周在杂志上看到一双新款的鞋子，也挺想要的。”
艾心一边说一边看着夏正宇，终于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愠色，笑了起来：“夏总，与其说我想要什么，不如说您想要什么吧？”
夏正宇清了清嗓子：“你是以为我叫你来谈条件的吗？”
“不。”艾心立即摇了摇头，“我根本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你知道就好。”夏正宇靠在转椅上，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神色。
“所以，您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夏正宇的手指轻轻在桌上敲打了两下，才又继续开口：“和靖海在一起。”
没想话音刚落，艾心又一次低头笑了起来。
夏正宇在校期间，并不是最优秀的学生。因为微胖的身材和普通的外形，被同校的女生拒绝过很多次。不消别人说，他自己也很清楚，很多人在背后都嘲笑过夏正宇。所以当年他成功爬上总裁之位的时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母校捐款。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高攀不到的目标了，敏感脆弱的内心也变得无比强悍。但面前的艾心，忽然让他想起了上学时的那些漂亮女孩。面对他稚嫩而真诚的表白，她们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只是三两成群地像艾心这样，低着头小声地窃笑着。不论他如何问，那些女孩也不肯说她们在笑什么。在她们眼里，夏正宇就是个癞蛤蟆而已。
笑了一会儿，艾心看到夏正宇微微颤抖的嘴角，才及时止住了笑声。
“夏总，这个要求可一点都不简单啊。”艾心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你有顾虑？我可以解决。”
“顾虑？”艾心笑了笑，“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做不到而已。”
“世上……并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夏正宇笑了起来，“条件可以谈，顾虑可以解决。”
“夏总。”艾心稍微失去了一些耐心，脸上却仍然陪着笑：“有些事吧，是真的做不到。”
面对一直拒绝的艾心，夏正宇似乎是有些动怒了。他沉默了几秒钟，目光重新回到艾心脸上，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冰冷。
“艾小姐，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没必要事事讲原则。”
艾心一愣，这话已经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了。从之前的绯闻看，她还以为靖海已经算半个弃子了。没想到，夏正宇竟然花了几十分钟来解决这件事。
“夏总，咱们都是一个教育体系出来的，说轴，也都是一样的轴。”艾心露出了放松的笑容，颇为亲切地看着夏正宇，“这要是放以前，我肯定会考虑。但是现在，我真的做不到。”
夏正宇像是没有反应一样，纹丝不动地看着艾心。
沉默两秒，艾心又开了口：“您的面子，我必须得给。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事算是我的不对，以后您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说完，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有些讨好地看着夏正宇。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阳光斜着打在办公桌上，照得夏正宇脸颊有些发红。艾心也不避开他的目光，似乎想表示自己真挚的诚意。
艾心在心里默数着数字，数到八十六的时候，夏正宇终于又一次开了口。
“今天辛苦艾小姐了，我就不送了。”
“嗯。”艾心点点头，迅速站起身来，朝夏正宇鞠了一躬：“那我就先走了。”
“下次见。”夏正宇坐在转椅上，笑着摆了摆手。
艾心出了电梯，走出马上娱乐的办公楼，又一路转过街口。确定没人跟着自己之后，艾心才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她有些腿软，无力地靠着砖石墙，心跳仍然跳得很快。
她知道，这世界不是以前的世界了，她也不是以前的她了，很多事不可能再靠一张嘴和小聪明蒙混过关。她早就听闻过夏正宇很多故事，也很庆幸自己一直不需要接触他。当接到夏正宇的秘书电话时，她觉得心跳都好像漏了一拍似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很想见童宇，忍不住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没有人接。她挂断电话，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我想见你。”
她拿着手机看了一会儿，重新装回了包里。心里空荡荡地，总是觉得有不祥的预感。犹豫了一会儿，她又一次掏出手机，想要给陶离打个电话。
“嘟嘟嘟~嘟嘟嘟嘟~”艾心拿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拨出去，手机就自己响了起来。
她愣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嗯，嗯，啊？现在吗？”艾心拿着电话，沉默了几秒钟：“好，那我现在过来吧。”
挂了电话，她不知为何皱起了眉头，朝停车场走去。
吃过饭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多了。艾心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回想着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一天。九管从屋里跑了出来，飞扑到沙发上，在艾心手边蹭了起来。
“饿了？”艾心抱起九管，走到冰箱旁，果然食盆已经空了。
“你啊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真幸福啊。”艾心把猫粮倒进食盆里，无奈地看着九管。
“喵”九管发出一声不屑的叫声，表示了一下抗议，就马上把脸埋进食盆里享受了起来。
“坏了。”艾心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皱着眉头跑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她打开网页查看了一下昨天的收益，又赶紧打开文档，噼里啪啦地敲起了键盘。
“九点半，还有两个半小时，来得及来得及……”她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边手指飞快地舞动，瞬间空白的文档里便多出来好几行文字。
九管吃饱了饭，蜷缩在沙发上，舒服地趴着。艾心的手机在包里亮了又亮，不时显示着电量低的警告。反复了十多分钟，终于无力地熄灭了灯光，彻底黑屏。
51.梦想接触
上午十一点多，艾心坐在咖啡厅里，一边喝着拿铁，一边看着手里的合同。仔细看完了所有条款，艾心在最后一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才把合同放回包里，一口一口吃着面前的沙拉。
刚吃了几口，电话又响了起来。艾心看了看来电显示，皱着眉头，仍然是温和的语气接起了电话，回应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提高了吃沙拉的速度。
匆匆吃完沙拉，又一口喝完杯里剩下的咖啡，艾心拿起提包出了咖啡厅，直到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才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之前休息得太久，从上周开始她就觉得忙得厉害。虽然并不需要为钱奔波，但是她还是没有推掉工作。毕竟，很多关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的上。
“在哪儿呢？”正开着车，陶离的电话打了过来。
“开车，去趟东边，之前那个网综的许可下来了。”艾心熟练地开着车，不时地超过前方低速行驶的车。
“哦，晚上时间腾出来啊，我帮你约了个大神。”
“好。”艾心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又开了一会儿，终于到了约定的地点。
艾心在大堂坐了几分钟，一个戴着眼镜的清瘦男人走到她面前，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您好，艾小姐是吧？”
“是。”艾心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男人带着艾心到了会议室，里面坐的人她大多都不认识。几分钟之后，负责策划和拍摄的导演进了会议室，和艾心打了个招呼。
“心姐。”叶烨把一杯咖啡放在艾心面前，便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介绍这次的项目。
艾心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咖啡，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是自己刚喝过的焦糖拿铁。
“咱们这次的网综，暂时定名为‘梦想接触’，主要内容就是抽选素人与偶像见面，并共同度过两天一夜。具体的活动内容，会在素人的梦想清单和网友列出的选项里挑选一些来完成。当然了，脚本还是咱们来策划。”叶烨在电脑上操作了两下，助手把资料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大家可以看一下，这是节目的时长、类型、单集示意，基础内容都已经定下来了。”叶烨喝了口水，瞟了眼低头看资料的艾心，又继续说道：“现在咱们的任务就是按照节目的定位，列出一些理想的艺人名单。”
话音刚落，底下便传出了一些讨论的声音。这个步骤并不简单，虽然节目的所有框架内容都定好了，但是要根据艺人来设置具体的拍摄脚本，这也就意味着还没有定位和人设。只要符合“偶像”标准，似乎哪个明星都可以。
“只要是偶像，拥有大量的粉丝基础，就可以作为考虑。另外，最近的话题热度也是我们要考虑的因素之一。”叶烨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李晟廷怎么样？”座上的一个女孩开了口，看起来年纪和艾心差不多大，带着黑框眼镜，头发整齐地绑成了马尾。
“不错。”叶烨和周围几个人都点了点头，李晟廷是这几年大热的练习生偶像，以组合出道，组合里的人有黑有红，但这并不影响李晟廷拥有大量的死忠粉。
“张宸浩呢？”另一个男生开了口，“今年选秀出来的。”
“那还不如王瀚钰呢。”旁边一个女孩笑了起来。
“嗯，两个人都挺火的。”男生点点头，“但是王瀚钰风评似乎不太好啊。”
“先列清单，一步步来。”叶烨透过眼镜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艾心，她似乎还在看资料。
“靖海呢？这几年也是大热啊！”最开始提出李晟廷的女孩又想起了一个人，高兴地看着叶烨。
叶烨脸色微变，只是点了点头，重复着刚才的话：“先记下来，之后再讨论！”
“哦。”女孩点点头，在纸上记录着各种名字。
“我先回去了。”艾心看了看手表，拿着面前的咖啡杯和资料，站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要走了？”叶烨看着她。
“嗯，内容我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人选定下来咱们再讨论吧。”艾心歪头笑了笑，点了点头。
“好的，我让助理送你出去。”叶烨刚一说完，那个接她进来的眼镜男人便站起身来，在艾心身后打开了会议室的大门。
“谢谢。”艾心冲男人笑了笑，跟着他出了会议室。
“那是谁啊？”艾心刚走出去没几分钟，就有人低声问了起来。
叶烨无奈地扶着额头，看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我说你们，看见不认识的人还讨论的这么热烈，是不是傻？”
“哎，刚才那个好像是……”一个年轻女孩眯着眼回忆了一会儿，忽然兴奋地开了口：“是不是之前微博上和靖海传绯闻的那个女的啊！”
“嗯。”叶烨点点头。
“坏了，那我刚才还说了靖海……”戴眼镜的女孩发现了自己刚才的失言，有些心虚地看着叶烨：“老大，刚才那个女孩是来干嘛的啊……也要参与拍摄吗？”
“她？”叶烨摘下眼镜，揉了揉高挺的鼻梁，“她是投资人之一。”
艾心坐在车里，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脸上的妆容，才放下挡板，慢慢发动了车子。距离约好吃晚餐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她不喜欢堵车，还是决定提前到附近等待。
陶离选的并不是普通餐厅，而是一家居酒屋，这倒是让艾心觉得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大概是邀请的人比较适合这个风格吧。
她停好车，看见陶离说的那个写着店名的复古灯牌，昏暗的灯光下极为显眼的两个繁体字“饮食”。艾心顺着安全通道进去，是一家复古风格全日式的居酒屋。
点了壶清酒，又随便点了些小串，她看了看店内的装饰，应该就是网上很多人打卡的那种网红店了。说实话，她对网红店一直不太感冒，一方面是很多店的味道确实一言难尽，另一方面也是她没什么发朋友圈或是微博打卡的必要。像她这样只想躲在黑暗里生活的人，可能一辈子也理解不了那种拼命想要曝光率的心情。
忽然想起节目的事，她看了看时间，给童宇拨了个电话。
只响了两声，电话就被接了起来，童宇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一些意外。
“怎么了？”
艾心拿着手机愣了一下，她以前并没觉得“怎么了”这种话有什么问题，可今天却觉得这话显得尤为不耐烦。
“你下个月……忙么？”艾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
“不清楚，我得问问李曼，怎么了？”
又是这句话……艾心皱了皱眉头，却也不能说出真实的目的。
电话那头的童宇又开了口：“你是想出去玩吗？”
“不是。”艾心本能地回答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拂了童宇的好意一样，又赶忙解释，“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后面的档期。”
“哦。”童宇应了一声，也没有多问，大概是以为艾心害羞了而已。
“那我让李曼查了之后给你发微信吧。”
“好，那我挂了，你先忙吧。”艾心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忙，忙什么忙啊……童宇坐在沙发上，没好气地看着电话。昨天拍摄广告，没接到艾心的电话，再打回去艾心却不接了。好不容易今天等到艾心主动打电话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两句话又挂了。
也不问问自己这两天在干什么！童宇心里觉得委屈，赌气似的把手机扔在一边，叹了口气，心里却止不住地想：以为还是要及时接艾心电话才可以啊。
大概坐了一个小时，喝完了一壶清酒，陶离的消息才发来。
“马上到。”
“嗯。”艾心回复过去，招手让服务员收拾好自己桌上的酒菜，结清账，换了张桌子又坐下，静静地等着陶离和那位所谓的“大神”。
没几分钟，陶离便掀开印着招财猫的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孩，戴着玫瑰金色的眼镜，又白又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样子。艾心觉得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哈喽！”陶离假装客气地打了个招呼，坐在了艾心对面，身后的男孩子也跟着坐下，显得有些拘谨。
“这是我大学同学，艾心。”陶离笑着介绍了一下，又指了指身旁的男孩，“这是我朋友，君君。”
“你好啊。”艾心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主动朝男孩伸出了右手。
君君明显有些紧张，看着艾心，半天也没伸出手来。
“服务员！”陶离挥了挥手，喊了一声，艾心正好收回了手，泰然自若地看着陶离。
点了一堆菜，陶离又扭过头看着君君：“你喝酒吗？”
“可以喝一点。”君君害羞地笑了笑，艾心注意到他嘴角边有两个很深的酒窝。
“对啦，你是做什么的呀？”艾心给君君杯里倒上清酒，温柔地看着他。
“君君是个漫画博主。”陶离一边剥着毛豆，一边替君君回答着，“画的漫画很红的，还被微信买了做成表情包了，就是那只白色的胖狐狸。”
“真的假的啊？”艾心双手抱在胸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我都下载了那个表情呢！”
“没有啦……”君君喝了些酒，比之前话多了一些，“就是随手画了发在微博上的，没想到这么多人喜欢。”
“那也很厉害啊，画漫画的人那么多，也没有都红啊！”艾心顺着他的话继续奉承着，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如果这份谦虚不是在演戏的话，那她还挺喜欢这个不骄不躁的小伙子的。
果然，君君脸红了起来，低着头不住地喝酒。
“诶，对了，我最近好像正好有个朋友，打算把小说改编成漫画呢。”陶离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着君君，“你是不是也可以接这种项目啊？”
“倒是问题不大啦。”君君捧着酒杯笑了笑，“但是也要看小说内容，毕竟我画的东西都挺幼稚的嘛，不知道作者会不会喜欢。”
“应该会喜欢的。”艾心和君君碰了个杯，嘴角扬了起来。
喝了好一会儿，桌上已经摆了五六个空酒瓶，君君难得地主动开了口。
“那个，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啊？”他看着艾心，还是忍不住问道。
艾心和陶离笑了起来，君君立马反应了过来。
“我不是搭讪，就是觉得在哪里见过你的……照片之类的，你也玩微博吗？”
陶离忽的反应了过来，笑着指了指艾心：“她是上个月热搜上靖海的绯闻女友。”
“怪不得，怪不得！”君君点点头，他看过那新闻，当时还和朋友感慨这女孩子长得真是清秀。
“你是演员么？”君君看着她。
“不是。”艾心笑着摇了摇头，却也不再继续回答。
“哎！”君君忽然坐直了起来，“我给你照相吧。”
艾心愣了下，没想到君君会突然说这句话。
“不是，因为我照相技术还可以……”君君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平时大家去打卡的时候一般都是我拍照的，会把女孩子拍的很好看的……”
艾心反应了过来，君君身边的朋友大概都是网红，到了这种地方应该都会拍照打卡的。既然是一片好意，她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其次，她不久之后应该也会有求于他。
她站起身来，走到一片挂满装饰物和涂鸦的自拍墙前，侧过身去站好。
照了几张，君君似乎不太满意，举着手机望着艾心：“你，不转过来么？”
艾心想要说话，陶离先她一步开了口：“她不能露脸。”
君君笑了起来：“哦，她是颜值主播是吧？”
艾心和陶离都大笑了起来，君君不再说话，找好角度，继续替艾心拍照。
回到座位上，艾心拿着手机看了看，果然君君拍的照片从构图到色调都很好看，也……很有网红的感觉，她低下头笑了笑。
“对了，你今天那个项目怎么样？”
君君应该喝得差不多了，起身去上了个厕所。陶离收起脸上原本醉醺醺的表情，正经地看着艾心。
“基础内容还行，选艺人呢。”
“问童宇了吗？”
“嗯，等他给我回话呢。”艾心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不由地苦笑了起来，“你知道今天有个小姑娘都提了谁吗？”
陶离好奇地看着艾心，等着她继续说话。
“她提了两个人，李晟廷和靖海。”
话音刚落，陶离就止不住地大笑了起来，艾心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
“你啊，总有一天要被封杀的。”陶离捂着脸，仍是大声地笑着。
52.老友
艾心在朋友圈发了和君君、陶离两人的合照，没过多久，果然很多评论。
“这个不是微博上那个画手吗！”
“啊啊啊啊沉浸在君君的美貌里。”
“满脸写着不开心的陶离……”
她笑了笑，回复了几条，忽然想起什么，给陶离发了条消息。
“记得让他别发微博。”
“放心。”陶离很快回复了过来。
这不算是艾心第一次和网红接触，但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和网红交朋友。陶离告诉艾心，他们的交往方式便是会在社交平台上传自己和朋友的合照，毕竟几个人的热度加在一起总会超过一个人。
她虽然不太在乎这种事，但还是听从陶离的意见，在朋友圈里晒出了合照。没过一会儿，君君也在下面点了赞。
艾心翻看着日程，这个月几乎都被排满了，台历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很久之前陶离就说她应该雇一个助手或者是秘书，她却始终觉得没必要。
她把台历重新放回桌上，叹了口气，打开电脑准备看一下刚收到的pdf，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没有名字的号码，艾心觉得有些眼熟，却没想起来是谁。
“喂？”
“喂。”那边传来一个年轻而稍微带着些粘腻的男声，“是我。”
艾心愣了一下，在脑海里搜索了几秒钟，迅速反应了过来。
“有事吗？”她有些不耐烦，不太想和对方多说什么。
“嘿嘿，叙叙旧。”那边的男孩笑了起来，爽朗的笑声却让艾心格外心烦。
“我在忙。”
“哎呀，知道你忙。”男孩撒了个娇，才又继续开口：“听说你投资了一个新网综啊。”
“消息倒是挺快。”艾心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节目联系你了？”
“对啊，这不就是为我量身订做的吗？我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啊。”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哦。”艾心应了一声，并不想搭理他。
“说正事，拍摄的时候你会去现场吗？”
“跟你没关系。”艾心立即回答。
“哎哟，我还说你要是来，我就便宜点参加呢。”
“……”艾心沉默了几秒，压着声音开了口，“便宜多少？”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下次有机会见面你就知道啦。”男孩大笑了起来，挂断了电话。
这家伙……艾心咬牙切齿地看着手机屏幕，烦闷地把手机丢在一边。
在电脑前忙碌了两三个小时，艾心的手机响了两声，她拿了起来，是童宇的微信。
“我下个月档期都是空的，你想出去旅游吗？”
是之前自己向童宇询问的问题，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不是想出去旅游，反而是想给他填满档期。
叶烨的消息适时地发来，解决了艾心的忧虑。
“我们这边艺人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您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下一步我们就去协商了。”
她看了眼附带的文件，是一份表格，里面填着艺人的名字、年龄、粉丝量等等。里面大多数艺人她都听说过，个别不认识的百度了一下，她才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叶烨的电话。
“啊，是这样啊……”叶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下来，“那我去协商一下他的档期吧。”
“好。”艾心想着，童宇的档期她早就打听清楚了。
“对了，如果靖海参与拍摄的话，你没关系吗？”叶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关心的温柔。
“没关系。”艾心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其实这段时间她想得很清楚，她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评论，网上的那些意见根本伤害不了她半分。而有个靖海这个挡箭牌，自己和童宇的会面倒是轻松了许多。
倒是叶烨，好像是有些为难的样子。她也懒得多想，当初自己和陶离投资，要的就是这个选择艺人的权利。当然了，陶离还是打算有利润的。
艾心想起小时候，自己曾偷偷地幻想过长大后会和什么样的男孩子在一起。她以为自己会喜欢叶烨那样一丝不苟却偶尔温柔的性格，也想过自己会喜欢君君那样青涩的少年。
她从来没考虑过童宇这样，年纪略大，又嗦又挑剔，还总是心口不一的类型。但童宇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闹钟响起，艾心点了点手机屏幕，进了厨房。灶台上的砂锅漫出醉人的香气，她尝了口里面的酱汁，很是满意。
前几天李曼的电话来得突然，她还以为是什么急事，赶到了才知道……虽然不是急事，却也算件大事。想到这儿，艾心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把砂锅里的菜装到了保温桶里。
天寰娱乐。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半个月了，童宇刷新着手机，艾心没有更新微博，倒是在朋友圈里发了张合照。
照片里其中一个男人是陶离，他记得很清楚，另一个却从没见过。想来，艾心有自己的朋友也很正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男人在她身边打转。
这家伙，难道就没有个同性闺蜜吗？
“童宇。”李曼推开休息室的门，面带着微笑走了进来。
“嗯？”他收起手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等待着李曼的消息。
“你前几天不是问我下个月的档期吗？”李曼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童宇，转身坐在了转椅上，“别想了，来工作了。”
童宇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没想到这样的安排，拿起手中的文件夹看了一会儿，才合上，认真地看着李曼：“这个不错啊。”
“嗯，开价也很理想。”李曼点点头，“这种综艺你应该有经验吧，我记得你参加过。”
童宇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对，六七年前吧好像是……”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在那档节目上被天寰的人看中才签约的。
“这次稍微有些不同，有两天一夜，不过对你来说应该问题不大。”
“尽力而为吧。”童宇把文件夹放在一边，回忆起了上一次拍摄的事。
那时候被抽中的粉丝叫杨丽丽，是个普通的白领，也是自己多年的粉丝，家中都还贴着自己的海报。他以一个非常惊喜的方式出现在女孩面前，和女孩共度了十个小时，还给她做了一道番茄炒蛋。
本来节目按照这样进行，应该一切都没问题的。但就在一个问答的环节，却出了个小插曲。当主持人问道“是否希望童宇谈恋爱”时，女孩的回答让童宇没忍住皱起了眉头。
“当然不希望啊，因为是偶像嘛，即使谈恋爱了也希望他可以瞒着我们，不然就太伤心了。”杨丽丽就这样笑着，说出了童宇觉得有些残忍的话。
虽然只是几秒钟的表情，却没想到被剪进了节目，那一期的标题就是“粉丝诉衷肠，偶像大变脸”。
童宇理解节目需要足够震撼的标题来争取曝光量，却始终觉得有些断章取义。在情不自禁地熬了一整夜翻看节目下面的评论之后，他觉得也许是自己做错了。
艺人有自己的生活，这话没错。但自己选择了做一个公众人物，享受了别人享受不到的生活和资源，就该承担自己的义务。粉丝没有直接给自己送钱，但他们的应援，购买周边、唱片，追剧和综艺等等，都化成了艺人的收入。而促使他们做出这些行为的，就是对偶像的幻想和热爱。对他们来说，偶像的私生活可以不干涉，但他们有放弃的选项，如果偶像不能维持他们的这种幻想的话。
从那时候起，童宇便决定，即使是有一天恋爱了，也不会公布。对于他来说，被这么多人支持和热爱，是生命中无以复加的幸运。
“想什么呢？”李曼笑着看着他。
“没什么，什么时候开拍？”童宇回过神来，问起了正事。
“准备两周吧，资金反正是都到位了。”李曼忽然勾起嘴角，一脸神秘地看着他：“我感觉，这节目应该是跟你有仇。”
“怎么说？”童宇挑起眉毛，来了些兴趣。
“这节目好像有十二期，光是我知道的艺人，就有李晟廷和靖海……”李曼不再继续说，捂嘴笑了起来。
这……童宇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什么时候靖海也算我的仇人了啊？”
“哎哟，现在这么大方了？”李曼挑起嘴角，“之前传绯闻的时候，是谁一天一天的不回家，躲在公司里刷热搜啊？”
“嘁。”童宇撇下嘴角，“我只是关心下时事。”
“每日一词，时事指的不是娱乐新闻。”李曼忍不住戳穿他。
“随你怎么说。”童宇懒得再争辩，只是想了想，李晟廷和靖海的热度都比自己高多了，为何节目又会找上自己，这小半年来总是会有这种感觉。
另外，李晟廷和自己之前的过节，总是让他没有办法放心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和李晟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明显感觉到李晟廷不太喜欢自己。不是那种普通的抢占资源或是耍大牌，李晟廷对别人好像也挺恭敬的，唯独对自己，每次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和敌意。
除了之前的自降身价抢了童宇的综艺以外，他们还合作过一次。那时候他们俩都有单独的休息室，但童宇却被工作人员误带到了李晟廷的休息室里。阿伟看见屋里有人，便立即道歉打算退出去，李晟廷却叫住了他们。
“童老师啊，来一起休息吧。”化了妆的李晟廷看起来有一丝妖艳的气息，挑衅地看着童宇：“反正我这间比较大，坐得下。”
童宇忍住没有回击，只是默默地退了出来，跟阿伟和工作人员一起去了自己的休息室。没想到，果真如李晟廷所说，自己的休息室要小得多。
虽然他没有介怀，但这样明显的差别待遇还是让他觉得自己大不如从前，对李晟廷也多关注了几分。可随着接触，他发现李晟廷的眼神里与其说是敌意，更像是……嫉妒？
他不禁暗暗觉得好笑，李晟廷练习生出道，今年也才23岁，却拥有上千万粉丝。广告代言、综艺节目不断，单曲更是大卖，不可能会嫉妒一个已经过气的老牌偶像。童宇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吧。
“给阿姨买了今天的票，晚上我去送？”李曼看了眼手机，想起了这件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童宇自从看了节目的资料之后就心不在焉的样子。
“一起去吧。”童宇想了想晚上也没有什么安排，想要和刘雅容多待些时间。
“嗯。”李曼笑了起来，她还想着要怎么跟童宇开口说这件事，这下不用烦了。
六点多，车子就堵在了路上，李曼看了看手机，果然提前出门是正确的选择。
“哎呀，我都说了不用送，你看这堵车堵的。”刘雅容有些抱歉地看着李曼和童宇，“多耽误你们俩时间。”
“耽误什么。”童宇皱着眉头，假装生气地看着刘雅容：“想跟你多呆一会儿都不行啊？”
李曼笑了笑，安抚地看着刘雅容：“没事的阿姨，我们晚上本来就没有安排。”
刘雅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不再说话，看着对着窗外发呆的童宇。
好不容易开到了机场，强叔在候机楼门口放下李曼和刘雅容，继续发动车子，带着车上的童宇开去了停车场。
直到刘雅容下车的时候，童宇才注意到，她好像比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布包。
大概是李曼买的特产之类的吧，他没再多想，闭上眼休息了起来。
“小曼啊，我自己进去就行。”换完登机牌，刘雅容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没事的。”李曼笑了笑，坐在刘雅容身边，“我陪您坐一会儿。”
“嗯。”刘雅容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那个女孩子，和小宇认识多久了啊？”
这对母子啊……李曼忍不住想起童宇，也是这样，明明知道艾心的名字却不肯叫，非要装得自己毫不关心似的。
“三个多月吧。”李曼回忆了一下，童宇的生日会应该是两个人初次见面了。
“哦，也不久啊……”刘雅容应了一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觉得，那女孩子怎么样？”
“我？我觉得还可以吧。”李曼略加思索，“说不清楚，但对童宇应该是真心的。”
“那就行了啊……”刘雅容小声地念叨了一句，，才又看着李曼：“小曼啊，阿姨不能常来，小宇那……你得帮阿姨多看着啊。”
“您放心吧。”李曼认真地点点头，看了眼时间，“我送您进去吧。”
“不用，你先回去吧，我打算去吃点东西。”刘雅容摆了摆手。
“那好吧，那您进去了一定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李曼又叮嘱了一句，才起身离开。刘雅容年纪大了，别说微信，短信功能也不会用，打电话来说对她是最方便的。
“知道啦！”刘雅容笑着应了一声，待李曼走远，才慢慢地打开自己手边的布包。
里面装着一个保温壶，刘雅容并未打开，而是在布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信封来。信封似乎有些厚，刘雅容摸了摸，从里面拿出信纸，慢慢悠悠地读了起来。
53.要事
童宇今天下午有一个杂志的拍摄，在保姆车上睡了快两个小时，终于要开始准备了。准备化妆的时候，童宇忽然想起，上次拍摄广告时艾心找不到自己，气了好几天。
为了防止再发生这种情况，童宇还是拿起手机给艾心发了条微信。
“我下午有个拍摄。”
没到一分钟，艾心的消息就回来了。
“童老师这是在给我报告行程吗？”后面还附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包。
嘁。童宇撇了撇嘴，还是没忍住回复了一个表情，便把手机放在一旁，闭上眼等待了起来。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温柔的女声，化妆师进了房间，开始给童宇化妆。
艾心回复完微信，收起手机，忍不住笑了笑，继续收拾桌上的文件，整理好之后一一放进手提包里。今天虽然没有像前几天那么忙，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陶氏企业。
艾心在前台旁边的休息区等了快十分钟，前台的接待才喊了声她的名字，示意她可以上楼了。她以往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繁琐的程序，但公司好像是换了新的前台接待，并不认识艾心。
她很不喜欢做出一副自己高高在上的模样，也不喜欢拿着陶家的名字来介绍自己是谁，于是也就安心地坐着，等着一层层的通报了。
艾心站在办公室外，轻轻敲了两下门，屋内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艾心便打开门，进了办公室。
陶盛阳只穿着衬衫，坐在沙发上，揉着额头，看起来有些烦闷的样子。
艾心关好门，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陶叔叔。”
“坐吧。”陶盛阳不看她，指了指椅子。
“您……头疼？”艾心有些关心地看着他。
陶盛阳头疼的毛病不是一两天了，怕影响思考，所以很少吃药，每次都是这样硬撑过去的。但陶离应该不太清楚这件事，毕竟陶盛阳很多时候头疼都是因为他。
“没什么。”陶盛阳放下手，随意地搭在腿上，看着艾心：“对了，那个项目的资料都带过来了吗？”
“嗯。”艾心点点头，从手提包里拿出文件夹，朝陶盛阳递了过去。
他翻阅着文件夹，看了几分钟，艾心忍不住开口：“叔叔，这个项目其实已经在运作了，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我知道。”陶盛阳打断她，仍然看着手里的文件。
艾心自知多言了，闭上嘴，默默地坐在陶盛阳身边，等他看完所有的资料。
“我就是看看。”陶盛阳合上文件夹，满意地放在一边，“看看那小子最近都在做什么。”
“扑哧。”艾心没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小声念叨了一句。虽然父亲冷漠而严格，儿子调皮又争强好胜，但这大概就是父爱吧。即使不语，仍然可以感受到。
两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陶盛阳缓缓地开了口。
“回去吧。”
艾心一愣，她没想到陶盛阳真的只是让自己来送一趟文件的，如果是这样发送电子资料也可以，她还以为陶盛阳有什么别的话要说。她虽然擅长揣摩人心，却从来不去猜测陶盛阳的想法，当然她也深信自己根本猜不到他的内心。
“再晚，就要下雨了。”陶盛阳站起身来，从办公桌后拿出一个提袋，放到了艾心面前，便坐在沙发上继续休息。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鼻子有些酸了起来。
“谢谢叔叔……”艾心看着他，还想说些什么，陶盛阳却先摆了摆手。
“赶紧去吧，我得休息了。”
“嗯。”艾心点点头，提着纸袋出了办公室的门。
还没进电梯，陶离的电话便打来了。艾心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
“在哪儿呢？”
“刚从你爸办公室出来。”
“哎？？”陶离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吃惊，“他叫你去干吗啊？”
“没干嘛，就是夸你。”艾心小声笑了笑。
“嘁，他会夸我？”陶离不屑地哼了一声，“那我现在去接你，一起去吗？”
“不用，我开车了。”
“好，那就在那边碰头吧。”
“嗯。”艾心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进了电梯。
艾心把纸袋放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系上安全带，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纸袋，才发动车子，慢慢地开出了地下停车场。
陶盛阳说得没错，应该是快下雨了。艾心停在红灯前，看着车外飞得格外低的蜻蜓，心里忽然蔓延出一丝悲伤，渐渐裹住整颗心脏。
远远地，艾心就已经看到了站在车边抽烟的陶离，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目光看着远方。陶离平时没什么烟瘾，但不知为什么，每到这个日子他看起来比艾心还要愁闷。
“又抽烟，罚款二百。”艾心停在陶离面前，摇下车窗严肃地看着他。
陶离没说话，弯腰踩灭烟头，把烟蒂扔了垃圾桶。
“没劲。”艾心白了一眼毫不反击的陶离，把车停好，提着纸袋下了车。
“拿的什么？”陶离瞥了一眼，猜到了七八分。
“叔叔刚才给的，应该是酒。”
陶离走了几步，又看了眼旁边的店铺，他侧过头，看着身后的艾心：“买花吗？”
“嗯。”艾心点点头，大步进了商店。
艾心选了束菊花，又选了些别的小玩意儿，站在收银台前准备掏出手机，陶离却先她一步把钞票放在了店员面前。
“干嘛？”她奇怪地看着他。
“不是罚款二百吗？”陶离挑了挑眉，示意店员赶紧收钱。
“嘁。”艾心反应过来，低头笑了起来。
店员找完钱，艾心才捧起花束和其他的杂物，跟在陶离身后出了门。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几百米，终于到了熟悉的那一排。陶离回头看着艾心，而艾心默契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了。”陶离摸出烟盒，似乎想起了什么，往外走去。
“嗯。”艾心抱着所有东西，继续向前走去。
走过了四个墓碑，艾心终于在第五个墓碑前停下，把花束和别的祭品摆在墓碑前，从手提包里拿出湿巾，慢慢地擦拭着墓碑上的灰尘。
陶离点燃香烟，远远地看了眼艾心，终究是低下头，转身出了墓园。
54.拜祭
摄影棚内。
摄影师举着相机，不停地让童宇变换着姿势。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童宇拿起手机，并没有艾心的消息。
“童老师，补一下妆吧。”化妆师拿着粉扑，笑盈盈地走到童宇身边。
“嗯。”他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有些郁闷地闭上眼。
岭山墓园。
艾心坐在墓碑前，这是一个合葬的墓冢，宽阔的墓碑上贴着两个人的照片。男人的照片看起来十分和善，微胖的脸颊上带着一丝笑容。看得出来年轻时也是个清秀的男孩。而女人的照片显得有些冷峻，浓密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鼻梁高耸，嘴角微微翘起，却不让人觉得那是笑容。
墓碑上刻着两人的名字：方骏，艾瑾凌。
她把纸袋里的酒拿出来，细细端详了一下瓶身，才放在了墓碑前，有些不平地感慨了一句：“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又喝不到。”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和逝去之人对话很可笑一样，艾心没忍住低头笑了笑，几滴水滴在了墓碑上。
艾心有些讶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干燥的。
抬头一看，果然是下雨了，看来老人言还是有道理的。
不到两分钟，雨便下大了些，水滴砸在艾心的身上、脸上，也沾湿了干燥的墓碑，显得有些斑驳。雨水顺着墓碑上两人的照片慢慢滑下，仿佛是照片里的人在哭泣一般。
“好福气啊。”艾心伸出手来轻轻摩挲着墓碑上女人的照片，笑了起来：“好福气啊，妈。你看爸都哭了，你还不笑一笑？”
就这样坐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最近的生活，艾心觉得有些无聊，便打开了墓碑前的酒，直接对着嘴喝了起来。
“果然是好酒啊。明明走了这么久了，还有人给你们送这么好的酒，还有人给你们买花，还有人记着你们走的日子，还有人来看你们。”艾心喝着手里的酒，不屑地撇了撇嘴，“倒是留我一个活人，谁也靠不上，呵……”
“现在连给你爸妈的酒都不放过了啊。”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艾心上方响起，阴影遮住了面前的光线，而却雨停了下来。
她抬头，陶离举着一把黑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们又喝不到。”艾心笑笑，仰起脖子又喝了一大口，“还是给活着的人享受比较好。”
陶离沉默地举着伞，站在原地看着艾心，微微皱起了眉头。
“爸，妈，陶离来了。”艾心拂了拂墓碑上的雨水，用力地咧开嘴角。
“叔叔阿姨生前又没见过我。”陶离觉得好笑，又觉得在这气氛下不太适合笑出声来，五官因为憋笑纠结在了一起，看起来反而更滑稽。
“但是他们这些年见得最多的人，除了我就是你了啊。”艾心伸手拿起另一瓶酒，递给了陶离。
“你喝吧，我一会儿还得开车。”陶离摆了摆手。
“也是，叫两个代驾不划算。”艾心点点头，打开了第二瓶酒，慢慢悠悠地举到了嘴边。
“你看看你，哪有一点富家子弟的样子。”
“没办法啊。”艾心耸耸肩，转过身去看着墓碑，忽然觉得有些凄凉：“我也不知道哪天就会一无所有了，还是节约点的好，毕竟没人给我收拾烂摊子。”
艾心凝视着墓碑，良久，吐出一句话来。
“爸，我谈恋爱了。”
“爸都知道，又不是第一次了。”陶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怎么着，你是打算通灵啊？”艾心转过头白了他一眼，倒是没有生气。
“好了。”陶离蹲下身，依旧把伞举在艾心正上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都过去了。”他拍着她的背，语气里带着柔软的温柔，“都已经过去了。”
艾心整个人僵了一下，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半晌，终于是没有落泪。艾心吸了吸鼻子，点点头，认真地看着陶离：“我知道，都过去了。”
陶离把艾心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艾心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不再说话。
虽然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对，可陶离还是忍不住想着，要是这一瞬间能够静止就好了。
摄影棚内。
好不容易拍摄结束，童宇坐在休息室里，翘着二郎腿翻着手机，不由地眉头皱了起来。
“童老师，不好意思。”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走到他面前，“刚才有几张照片，摄影老师觉得还可以换个灯光再拍一下，效果会好一些。”
“刚才怎么不说？”童宇几乎是本能反应地回了一句，才反应过来自己语气有些不好，稍微舒展了一些紧皱的眉头，看着那女孩：“那你们先调灯光吧，我休息一下。”
“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女孩低头道了个歉，怯生生地转身出了休息室。
李曼扭头看了他一眼，眼珠子转了转，便起身喊了声阿伟。
“怎么了？”阿伟转过头看着李曼。
“去确认下补拍要多久，告诉他们童宇晚上还有通告，稍微催一下。”
“哦，好。”阿伟知道童宇晚上并没有日程，但这种情况很常见，立即点点头也出了休息室。
等到没有别人之后，李曼才稍微靠近了童宇一些，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累了。”童宇揉了揉额头，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又转头看着李曼：“艾心给你发微信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李曼看了眼手机，立即反应了过来：“她没回你微信？”
“倒也不是……”童宇想了想，不知道怎么解释，干脆闭上了嘴。
“说实话，她肯定也有自己的工作或者事情吧。”李曼想了想，还是决定帮艾心说句话，毕竟她觉得童宇的微信艾心是不可能看见不回复的：“大概是在忙吧，忙完了应该就会给你发了。”
“嘁。”童宇撇了撇嘴，“谁不忙啊，亏我还专门……”
“专门什么？”李曼看着他。
专门报告了自己的日程啊！童宇有些不高兴，他还以为结束后会第一时间收到艾心的消息，没想到累了一下午，那家伙却连一句“累不累”都没有发来。
“没什么。”童宇不想再说话，闭上眼靠着沙发假寐。
55.炸鸡
刚从墓园出来没多久，雨便停了下来，天色还是有些暗。艾心抬头看了看，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全世界也就你，每次拜祭的日子笑得最开心。”陶离拍了拍她的头。
“不是啦。我只是觉得天晴了，心情也好一些。”艾心跟在陶离身后，上了他的车。
“车就放这儿了？”陶离绑上安全带，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嗯，明天打车来取吧。”艾心点点头，也绑上安全带，看着窗外的商店。
一路开到了艾心家楼下的车库，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虽然有些不放心，但陶离知道，每年这个时候，艾心都只想一个人呆着。
“我上去了。”艾心打了个招呼，便拿起了身上的手提包。
“嗯，有事的话……”陶离犹豫了一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艾心笑了笑，开门下了车，一路蹦蹦跳跳地进了电梯。
陶离握着方向盘，看着艾心的背影渐渐消失，却迟迟没有开车离去。良久，他低头叹了口气，打开了车上的音乐，趴在方向盘上，静静地看着前方。
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艾心还是觉得有些无聊。想了想，还是从柜子里取了瓶酒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
自己以前好像并没有这么爱喝酒。准确地说，以前的艾心酒量很差，高中的时候偷偷和朋友溜出去喝酒，结果喝了两瓶啤酒就开始耍酒疯，最后躺在地上根本起不来。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妈妈告诉她，昨晚是朋友和警察一起把自己送回家的。
所以她深深地相信，酒量真的是可以培养的。从最开始几瓶啤酒，到七八瓶啤酒，再到半斤白酒，再到喝一整夜也清清醒醒。艾心回忆了一下，好像已经快两年没有体验过喝醉的感觉了。
艾心拿起手机，没有新消息，倒是有公众号的推送。她无聊地打开朋友圈，刷了一会儿，给几个朋友点了赞，却忽然看到了童宇的朋友圈。
奇怪，她记得童宇不太爱发朋友圈和微博的。
照片里的童宇带着完美的妆发，坐在化妆镜前，看着格外的帅气。照片配的文案是：“终于拍摄结束了，累死了。”
原来是有活动，艾心忽然想起他下午告诉自己有拍摄，想了想，点了个赞。
不到两分钟，手机就响了一声，艾心退出朋友圈界面，果然是童宇的消息。
“睡醒了？”
艾心看着手机，觉得一阵好笑，这都快晚上八点了。她看了看上面的聊天记录，忽然反应过来，大概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复童宇的消息吧。
想了想，艾心直接拨通了童宇的电话。
“喂？”童宇很快接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童老师。”不知为何，一听到童宇的声音，她的心情便好了起来。
艾心轻轻地笑了一声，被童宇准确地捕捉到了。
“下午在忙？”
“嗯。”艾心应了一声，“有点事。”
“哦……”童宇很快回应了一句，却没有继续说话。
“童老师。”艾心又喊了一句。
“怎么了？”童宇似乎也在笑。
“你现在……”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想要见面吗？”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不一会儿，传来了短暂的呼吸声，却还是没有应答。
也是，现在见面太晚了。艾心默默地想着，自己明明说过什么都不会要求的，却非要在晚上提出见面这么无理的要求，大概是让童宇为难了吧。
“要是你……”
艾心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童宇忽然打断她，开了口。
“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家啊。”艾心一愣，心想着可不能让童宇来她家，要是被狗仔拍到童宇就完蛋了。
“那我给你发个位置吧。”大概是周围有人，童宇压低了音量，却还是听起来很温柔。
“嗯，好。”艾心点点头，挂断了电话。
很快微信就响了起来，艾心看了一眼，不由地疑惑了起来。
童宇发的位置，是天寰娱乐。
艾心看着手机上的导航，大概还有一百多米到目的地，便让出租车司机停了车，付过钱之后自己朝天寰娱乐走去。
走了一会儿，便远远地看见门口一个消瘦的人影。艾心加快脚步走过去，果然是李曼。
“曼姐。”艾心上前，恭敬地打了个招呼。
“我发现现在你看见我，就像看见童宇一样。”李曼笑了笑，转身带着艾心进了公司。
艾心跟在李曼身后，忽然想起古装剧里，妃子要去见皇上之前，都得由公公带着进寝殿。她努力地忍住笑意，没把这话说出口。
天寰下班的时候应该和普通公司差不多，艾心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多了，公司里几乎没有人，灯也灭了大半。
李曼带着艾心到了一间休息室，屋里亮着灯，大概是童宇在里面吧。
“我在外面等你们。”李曼打开门，便转过身走了出去。
艾心慢慢推开门，果然童宇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样子。听到门响，童宇立即转了过来，看到艾心之后，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童老师。”艾心关上门，习惯性地看了眼房间里的百叶窗，才走到童宇面前，打了个招呼。
“你吃饭没有？”童宇打开桌上的外卖，忽然看到手表已经八点多了，被自己愚蠢的本能反应气得皱了皱眉头。
“哎？”艾心愣了下，忽然想起自己从中午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还没吃，有吃的？”她有些期待地看着童宇手里的外卖，居然是……炸鸡？
艾心一靠近自己，童宇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他扭头看了一眼艾心，没发现脸红，也没觉得她眼神迷离。
“你……喝酒了？”童宇有些迟疑。
“啊，对啊。”艾心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小小的虎牙，“喝了一点。”
“哦。”童宇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指了指面前的外卖：“吃吧。”
“嗯！”艾心也笑着坐下，毫不犹豫地从纸盒里抓出一块炸鸡，大口吃了起来。
“怎么一点吃相都没有。”童宇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艾心，也只是略带宠溺的语气说了一句，便把纸巾递到艾心手边。
艾心接过纸巾，忽然愣了一下，抬头直视着童宇。
“怎么了？”童宇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没什么。”艾心笑了笑，“只是觉得，认识你，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童宇愣了一下，忽然也直视着艾心。
“你又怎么了？”艾心也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
童宇也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越过桌上的炸鸡盒，在艾心嘴唇上轻轻印上一吻。
“……”炸鸡掉落在盒里，艾心的双手停在空中，脸颊瞬间红了起来。
“果然。”童宇坐回椅子上，微微皱起了眉头，“炸鸡好油啊……”
56.温柔
“你……”艾心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敢置信地看着童宇，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不吃了？”童宇努力憋住笑，一脸正经地看着艾心。
艾心愣了一会，似乎觉得童宇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拿起纸盒里的炸鸡，继续吃了起来。
童宇顿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酒味又一次钻进了他的鼻子。他思考了几秒钟，也从盒子里拿出炸鸡吃了起来。
才吃了几口，童宇看着艾心，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艾心抬头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边：“我吃到脸上了？”
“我只是觉得你现在还真不在乎形象了啊。”童宇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
“哦……”艾心点点头，又继续和炸鸡奋战。
童宇总觉得她今天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艾心酒量很好，照理说不该这样。大概是喝得有些多，也有可能只是天生的呆而已。童宇并不是很在意，艾心今天主动约他见面，他已经很开心了。
本来他也有些犹豫，毕竟艾心家现在是没办法单独去了。但是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公司现在应该没人，就算实在不走运被拍到了，也只有艾心和李曼进入公司的画面，很容易就能解释清楚。
“对了，下周有个综艺要拍摄。”童宇擦了擦嘴，认真地看着艾心：“可能……会有些忙。”
“嗯。”艾心点点头，什么时候开机她比童宇更清楚。虽然了解，她却不想聊这件事。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她现在都不想管，只想这样和童宇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
“你怎么也不问是什么综艺，也不问是什么时候啊？”
“童老师。”艾心抬头认真地看着他：“这个不是机密么？”
“也是。”童宇低头笑了笑，他总是很喜欢艾心这样的懂事。
坐了一会儿，童宇才又缓缓地开了口：“总之……辛苦你了，所有的事。”
艾心稍微呆滞了几秒钟，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童老师，你还记不记得孟思远？”
“嗯。”童宇点点头，他是在参演第二部电视剧的时候走红的，而孟思远，便是他第三部电视剧的角色。
孟思远这个角色，虽然是个可有可无的配角，对剧情推动几乎没什么帮助，却因为又深情又毒舌的反差形象收获了一大票粉丝。在年底的“最希望成为男友的角色”票选中，“思远学长”毫无悬念地登上了第三名。
那真是个好年代啊。童宇苦笑着叹了口气。
“我记得他有句台词。”艾心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是在回忆：“被我喜欢不算什么本事，被我喜欢还能跑掉，才是本事。”
“哈。”童宇短促地笑了一声，对于当年如此肉麻的台词感到一丝窘迫。
“现在想想，说得真是准呢。”艾心有些害羞，低下头去不看童宇。
“那可是十年前的电视剧了啊。”童宇挑起眉，看着艾心几乎熟透的脸，有些迟疑：“你……不会是……看着我的电视剧长大的吧？”
童宇估摸着自己应该比艾心大六七岁，自己正红的时候不过二十出头，那时候的艾心应该还是个青春期的小女孩，正是爱看偶像剧的岁数。一想到这，童宇不由地有些尴尬，艾心不仅看过自己那些浮夸的演技和肉麻的台词，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想，自己好像和艾心的年龄差距瞬间变大了。
“嘿嘿……”艾心尴尬地笑了笑：“太久了，不记得了。”
“嘁。”童宇撇了撇嘴，虽说有些担心两个人年龄的差距，不过知道艾心粉了自己这么多年，总是件开心的事。
“嗯……”艾心像是想起什么，看了眼手表：“童老师，好像有点晚了。”
童宇也看了眼手机屏幕，已经快十点了。他感觉两个人才刚坐下，没想到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了。想好好地约一次会，可真难啊。
“我先走？”艾心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征询意见似的看着童宇。
“嗯。”童宇点点头，艾心站起身后，才又补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童宇有些内疚，夜里十点让自己的女朋友一个人回家，自己不能送，连自己的经纪人和司机也不能送她。这段感情里，自己还真是一无是处啊。
“知道啦。”艾心忽然站定，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桌上，笑着打开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童宇拿起桌上的u盘，看了一眼，转身放进了手提包的夹层里。
打上了出租车，艾心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忍不住摇下了出租车的窗户，试图吹一吹冷风，让自己冷静一点。
车开了一会儿，艾心忽然发现司机正从后视镜里不时地看着自己，心里一惊，手已经在衣兜里握住手机，随时准备报警了。
“小姑娘。”司机笑了起来，“心情很好啊，听你唱了一路。”
“嗯？”艾心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哼歌。
“啊，呵呵……”艾心尴尬地一笑，知道自己误会了司机。想了一想，从兜里摸出了手机，登陆了“放心放心放心心”的微博，在屏幕上敲打出了几个字。
童宇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李曼的消息一到，他便拿着手提包和手机出了休息室，进了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李曼正坐在驾驶座上，无聊地敲着方向盘。
“强叔呢？”童宇看着她。
“你约个会，还让人家等你啊？”李曼没好气地看着他，“早让强叔回去了，毕竟也是外人。”
“嗯，辛苦了。”童宇点点头，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童宇的手机才响了起来是他的微博特别关注。他以前觉得这功能没什么用，现在却很喜欢这个仅自己可见的**功能了。
是十分钟之前的微博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延迟了，童宇想了想，大概是电梯和车库里都没有信号。
看到艾心的微博，他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样的内容，自己不能评论也不能点赞。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截了一张图，保存在了手机里。
公开-22:11
已经拥有全世界最珍贵的温柔。
57.直播
转眼过了一周，童宇见不到艾心，难免心里有些烦躁。加上要准备综艺的拍摄，还要临时抱佛脚学两段新的舞蹈，在节目中表演给粉丝看，更是没有太多时间和艾心聊天。
训练完，童宇一边喝水一边拿起手机，想要给艾心发个消息，却发现又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每次他看到艾心的消息的时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之前聊天的时候他听艾心说过，没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她一般会很早睡觉。犹豫了一会儿，童宇还是放下了手机。
不过好在，这一周艾心的微博和朋友圈都更新地很频繁。也许在别人眼里都是些没意义的文字或是照片，但童宇总是能很快地理解，有时点赞，有时也会评论几句。
他并不担心别人会看出那些文字下的猫腻，反而很享受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默契，这让他能感受到自己是在真真切切地谈恋爱，感觉自己像个普通的人。
“九管想要吹口琴，我说不可以，因为观众太少了。”
莫名其妙的文字下，配了一张九管的照片，长长的胡须旁是那只银色的口琴。
童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一直以为艾心的猫叫“酒馆”，没想到是“九管”，真是个怪名字。不过这样说起来，“放心放心放心心”这个名字也够怪的。
想了想，他还是敲了几个字，在朋友圈下面留了言。
“它可以开直播。”
回复完，童宇也有些累了，玩了一会儿手机，阿伟的消息来了，他便起身去了停车场。后天就要拍摄了，他打算好好休息两天。对待工作，他一直都很认真，也很感恩。
第二天一早，童宇很早就被电话吵醒了。对他来说的很早，也已经早上十点了。
“醒了吗？”李曼平淡的声音传进了童宇耳朵里，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李曼便继续说道：“那个，下午要开个会，大概是明天拍摄前的准备之类的，你如果不想去我带着阿伟去就行了。”
“下午再说吧。”童宇皱了皱眉头，挂断了电话。
童宇看了眼手机，都是一些软件的推送，还有微信的消息。思索了几秒钟，童宇还是决定打开微信看一眼。
有几条苏亚的消息，群里苏亚和佩佩也发了消息，都是约打游戏的。也有李曼的消息，大概是看到自己没有回复，才打了电话过来。这么一想，自己还真是没什么朋友啊。
在往上划了划屏幕，童宇忽然揉了揉眼睛，才确认是艾心的消息。童宇笑着点开，是一个一分多钟的视频。
画面里的女孩穿着宽大的t恤和牛仔裤，坐在地毯上，抱着那只看起来很不高兴的蓝猫。停顿了几秒钟，音乐响了起来，是用口琴吹奏的《桂花酒》。全程艾心的脸都没有露出来，只有在视频结束的时候，才露出了消瘦的下巴。
视频下面还有一句话：欢迎童老师观看九管同学的直播。
童宇还以为她会吹完整首歌，想想，大概是才学会不久，还有些生疏。童宇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镜头里的九管显然很不情愿，一脸被“绑架”的感觉。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童宇还是点了视频通话的选项。
“哎？”视频很快接通了，艾心的脸从一片漆黑中出现，似乎很惊讶的样子，看着摄像头这边的童宇，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在睡觉啊？”艾心看着屏幕里的枕头和被子，还有童宇露出来的一点点刘海。
“醒了。”童宇从被子里蹭出来一点，露出一双惺忪的睡眼。
“喵”似乎是听到了童宇的声音，九管从屏幕外凑了进来，瞪着大眼睛看着镜头，一脸张牙舞爪的表情。
“噗……”童宇一下没忍住，被九管逗笑了。
看来九管是真的很喜欢童宇啊，艾心笑了笑，还好童宇也很喜欢九管呢。
“来，跟爸爸打个招呼。”艾心握着九管的前爪，对着摄像头晃了晃。
“嗯？”童宇抓住了重要信息，整张脸从被子里探了出来，勾起嘴角看着艾心：“爸爸？”
“……”屏幕那头的艾心一愣，瞬间脸上写满了窘迫。
一秒钟之后，手机发出“嘟”的一声，那头的画面一下子黑了，是艾心关掉了视频通话。
这家伙，还真是容易害羞啊。童宇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满足地把手机丢到一旁，重新缩回了被子里。要是每天都这样被叫醒的话，自己应该也不会有起床气了吧。
睡了个回笼觉，童宇感觉精力很充沛，起床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给李曼回了电话。说实话，他就算不去开会也没事做，但他宁愿把宝贵的时间用来休息或是健身。其次，开会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还不是照着台本去演，自己并没有什么意义。
“那你正好好好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要拍摄。”李曼也很理解，便挂了电话。
好好休息……童宇想着，自己昨晚已经睡得够好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再看看台本，练习一下舞蹈，晚上再去健身。
只是他有些犹豫，因为节目的性质，不知道艾心看了播出之后会不会吃醋。他想起生日会的时候，自己和个别粉丝有牵手、拥抱、摸头的东西，有几次还有公主抱一个粉丝下台。虽然是工作，身不由己，可每次结束后都会看到别的粉丝在微博上意难平，偶尔还有些酸不溜秋的评论。
这次的节目更甚，和一个粉丝单独相处两天一夜，普通的粉丝怕是会气得在网上疯狂发微博吧。
童宇皱了皱眉头，担心也没什么意义，难得的机会，他也做不到为了谈恋爱而推掉工作这种事。
下午，陶离便拖着一个行李箱，自顾自地进了艾心家的家门。
“又被赶出来了？”艾心摘下眼镜，看着站在门口一脸失意的陶离。
“没有。”陶离把箱子靠在墙边，大步走向沙发，重重地躺了下去，叹了口气。
“嘁。”艾心翻了个白眼，懒得问陶离发生了什么事，转身在手提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把一个黑色绒面的小盒子扔到了沙发上。
“什么玩意儿？”陶离捡起盒子，里面是一对圆形的精钢袖扣。银色的圆圈上刻着logo，里面是黑色树脂刻成的玫瑰图案。
“万宝龙？”陶离看了眼logo，便欣喜地拿出袖扣，在自己的衣服上比划着。
“莎士比亚纪念款！”艾心走到沙发上坐下，无限惋惜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只认识牌子？”
“嘿嘿。”陶离摸了摸后脑勺，把袖口重新放回盒子里，小心翼翼地揣进了外套内侧的暗兜里。
“下周叔叔不是有个晚会吗？你穿上次订的那件黑色有暗纹的西装，配这个好看。”艾心靠着沙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配我生日给你买的那双牛津鞋就行，别穿浅色的鞋。”
“嗦！”陶离翻了个身，舒服地靠着沙发上的垫子：“怎么着，听说明天开机了啊？”
“嗯。”艾心点点头，她已经把该做的准备都做好了。
“李晟廷那边，用不用我去给你……”陶离犹豫了一下，换了个措辞，“说两句？”
“没事。”艾心摆了摆手，“他也不敢怎么着我。”
“也是，你比他亲妈还有杀伤力。”陶离哧哧地笑了起来，“他现在还相信你手里有照片什么的？”
“什么叫他相信？”艾心扬起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就是有啊。”
58.故交
李曼拨通童宇的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了起来。她还在惊讶童宇起得这么早，一想大概是昨晚有好好地休息，睡得比较好吧。
“到了？”童宇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口罩，瓮声瓮气的。
“大概十分钟到车库，上去接你吗？”
“不用，到了我自己下来就行了。”童宇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专心地坐在餐桌前吃着面包。
“今天起得很早啊。”童宇才刚上车，李曼便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看着他。
“嗯。”童宇点点头，手里握着一个保温杯，迅速地上了车。
“拿的什么？”李曼盯着他手里的保温杯，有些诧异。
童宇素来一年四季只喝冷水，还爱吃冰品，李曼几乎没见过他喝热水，更何况还是保温杯这种“中老年人标配”。
“姜茶之类的吧。”童宇看了眼手里的杯子，晃了晃：“天气冷了，暖身子的。”
“哦。”李曼迅速反应过来，多半是艾心送来的了，也不再多问，只是低头笑了笑：“有拍摄，别乱吃乱喝的。”
“知道。”童宇不遗余力地翻了个白眼，微微闭上双眼休息起来。艾心专门送来的，又怎么会有问题。
睡了一会儿，感受到车子停止之后，童宇缓缓睁开了眼，果然已经到了工作室。这次节目的安排很奇妙，几个艺人在一个工作室里，分开化妆和休息，再同时出外景拍摄。童宇想，大概是为了节省时间还是什么的，反正不会打照面，他也不太有所谓。
进了工作室，李曼便叫阿伟去通知工作人员他们到了，自己带着童宇去了休息室。刚坐下几分钟，就有人开门进来，是一个戴着白色棒球帽、黑色口罩的女孩。
李曼还以为是化妆师，正准备起身说话，童宇却先她一步站了起来，迅速关上了休息室的门，轻轻一拧锁上了门。
“你怎么跑来了？”童宇皱着眉头，声音里却没有任何责备，满带着温柔。
“嘿嘿。”艾心摘下口罩，跟李曼打了个招呼，目光重新回到童宇身上：“趁着还没开始，进来打个招呼。”
“怎么，你今天要兼职化妆师了？”童宇挑了挑眉毛，哭笑不得地看着她。
“兼职助理可以吗？”艾心歪着头，半开玩笑地问。
“坐着吧你。”童宇拍了拍她的头，打开了门锁，重新坐回到化妆台面前。
“你们俩胆子是真大。”李曼看着艾心，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前她还可以警告一下艾心，但现在童宇跟着一起疯，她也只能等私下的时候再告诫童宇了。
李曼看着童宇对着镜子做着表情，而艾心一边偷笑一边回应，实在是觉得有些腻人。休息室的门传来响声，李曼松了口气，阿伟终于回来打破这股恋爱的酸臭味了。
然而，门打开之后，除了开门的那一位，其余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目光便都聚集在了开门的人身上。
李晟廷戴着棒球帽，抬头挺胸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瘦弱的普通女孩，应该是他的助理。女孩似乎也没想到童宇会在休息室里，有些紧张地看了李晟廷一眼。
“哎，童老师？”还没等童宇和李曼反应过来，李晟廷便率先开了口：“您走错休息室了？”
李曼深知童宇在李晟廷身上吃过不少亏，不由自主地上前了几步，把童宇挡在了身后。
“不好意思，我们收到的信息就是在这间休息室等候呢，要不麻烦您的助理再跟工作人员确认一下吧？”李曼换上笑容看着李晟廷，话里却没有一丝退让。
那小助理显得有些无助，望了一眼李晟廷，犹豫着要不要拿手机出来，李晟廷又开了口。
“啊？我看门上也没贴名字啊，我们收的信息也是在这间等啊，是吧思思？”李晟廷侧过脸看了眼身边的助理，思思赶紧点了点头。
“要不您确认一下吧？主要是我每次来都是用这一间，都走习惯了，没想到童老师在里面，真是不好意思呢。”李晟廷嘴角扬起，露出轻蔑的笑容，目光越过李曼，直直地打在了童宇身上。
几个人站着僵持了几秒，艾心摘下帽子和口罩，默默地走到了李曼身边，看了眼李晟廷。
李晟廷表情微变，嘴角不自然地抖动了一下，又恢复成傲气的样子，继续看着童宇。
“曼姐。”艾心靠近李曼，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李曼皱了皱眉，略微思考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回头朝童宇做了个手势，便带着童宇出了休息室。
李晟廷看着李曼和童宇离开，又瞥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艾心，摸了摸裤子，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思思。
“思思，帮我去买两杯咖啡吧，要现磨的哦。”
“嗯……”思思愣了一下，立即接过手中的钞票，迅速出了休息室。这附近没什么咖啡店，看来自己得赶紧去找找了。
两分钟之内，休息室里从人满为患忽然变成了李晟廷和艾心两个人。两个人沉默着站了一会儿，李晟廷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笑？”艾心挑起眉毛，直视着他。
“好笑啊！”李晟廷忽然咧开嘴大笑了起来，干净的面容仿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我还以为是你单相思呢，看来，已经快到手了啊？”
“你这张嘴，能不能稍微饶下人。”艾心叹了口气，没有李晟廷预料中的暴怒，反而是有些疲倦的样子。
“他不是你想的那种人。”艾心看着他，又补了一句。
“哪种人？”李晟廷歪着头，颇有些兴趣地问。
艾心思考了一下，直视着李晟廷的眼睛，像是想要从中找出什么一样。半晌，才露出了放松的笑容，开了口：“你这种人。”
“我这种人不好吗？”李晟廷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大步走向沙发，安逸地坐了下来：“我不也是被你这种人治得死死的吗？”
“我可没有。”艾心背靠着化妆台，耸了耸肩。
李晟廷不再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艾心，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艾心忽然又开了口。
“别针对他了。”她叹了口气，带着一丝讨好的温柔，“你就当给我一个面子，好不好？”
“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李晟廷收起修长的双腿，站了起来，走到艾心面前，低头认真地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
“你明明可以发火，可以威胁，可以命令，你却总是要用这种语气，这幅表情。”李晟廷紧皱的眉头似乎要爆出青筋一般，眼底也浮现出一丝鲜红：“每次你这样，就像是我做错了一样。我做错什么了？我现在比他红，比他挣得多，我愿意在哪里休息就在哪里休息，他敢说什么？”
“我没有说你错。”艾心叹了口气，她总是习惯性地讲道理，但李晟廷根本就不是会好好听人说话的类型，他总是会无限曲解别人的意思，在大脑里疯狂幻想，然后只相信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样……他对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威胁。你这样做，万一别人乱写乱发，你辛辛苦苦建立的人设很容易崩的。”艾心想了想，换了一个李晟廷能接受的说法。
果然，李晟廷的表情缓和了很多，带着一丝骄傲，抬起下巴点了点头：“他当然不是威胁了。”
艾心在心里松了口气，还好李晟廷骨子里还是那个任性又爱闹的小孩子。她从化妆台上拿起自己随身的背包，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个花花绿绿的信封来，递到李晟廷面前。
“什么东西？”他撇了撇嘴，不屑地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我提前问了，你下个月应该有空闲吧，给你买了两张，别浪费啊。”艾心笑了笑，那是她专门托人买的篮球比赛门票，是李晟廷一直支持的球队。
“还算你有良心……”李晟廷把门票装进了西装内里，却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你都说了让我过来，我敢不过来么？”艾心白了他一眼，知道现在的李晟廷已经很容易被说服了：“我本来就是过来看你的，早上你还没到我就过来打个招呼，谁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啊？”
“没有……”李晟廷消了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本来只是想趁这个机会见一见艾心，却得知童宇也参加了这个节目。艾心和陶离都是投资人，再一联想到自己以前的一些事，他的嫉妒一瞬间又燃起了，忍不住又来挑衅童宇。不管自己内心是什么想法，他却都不想让艾心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那我叫童宇他们进来了啊，然后，我在外面等你。”艾心把重音放到了后面半句话上，意思是让李晟廷让出这间休息室。
虽然不愿，但已经见到了艾心，李晟廷也懒得再把时间浪费在童宇身上，点了点头。
艾心打开休息室的门，李曼和童宇果然还站在门口。
“曼姐，不好意思。”艾心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您和童老师先进去休息吧，我带李晟廷去别的休息室。”
李曼点点头，准备走进休息室，童宇却站住不动，看着艾心。
“我就不进去了，还有点事。”艾心指了指手机，童宇点点头，跟着李曼进了休息室。
李晟廷仍然是一副居高临下地样子，背靠着化妆台站着，看着走进来的李曼和童宇。
“不好意思了，是我们弄错了，休息室给你们吧。”李晟廷缓缓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完全听不出抱歉。
“哦，谢谢。”童宇根本不看他，直接坐到了镜子前，默默地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小口茶，才放回桌上。
“哦？”李晟廷一挑眉，忽然笑了起来，看着童宇手上的动作：“这是姜苏茶？”
童宇愣了下，没想到李晟廷能看出来，点了点头。
“呵。”李晟廷冷笑了一声，又问：“里面加了红枣吧？是不是还有一起吃的姜糖？”
童宇瞳孔微微放大，努力压制住自己脸上的诧异，转过头看着李晟廷。还来不及问什么，李晟廷哼了一声，大步走出了休息室。
“这么看，艾心比我有本事多了啊。”李曼坐在沙发上，看着镜子前的童宇，苦笑了一下，声音不冷不热的。
童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手中的保温杯。
“谢谢。”艾心接过思思递过来的咖啡，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模样，有些心疼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张湿巾递给她。
思思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接过湿巾，连说了好几句谢谢。
李晟廷的手机放在化妆台上，正好播放到林俊杰的《黑夜问白天》。
“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说我唱歌不行？”李晟廷在化妆，头发上夹了好几个卡子，闭着眼，艾心却知道这话是在问她。
“记得。”艾心点点头：“你现在很厉害了啊。”
李晟廷依然闭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像是很满意这个答案。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啊。”艾心看了看手表，童宇那边应该快要开始拍摄了。
“这么快？”李晟廷忽然睁开眼，转过头看着她，吓得化妆师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
“嗯，我得去趟导演那边，拍摄加油。”艾心笑了笑，又补了一句：“我会看节目的。”
“好吧。”李晟廷点点头，转过头继续化妆。
化妆师看了眼艾心，她的职业操守告诉她，八卦只会百害而无一利。这女孩看来也只是李晟廷的朋友来探班而已，但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艾心分外眼熟。
思思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中的湿巾。自从进了这个圈子，人情冷暖里，冷她倒是看得多，暖却不常见。而且这暖，大多还是因为她是李晟廷的助理，狐假虎威罢了。可这女孩给她不一样的感觉，仿佛是天生带来的暖意，能够注意到任何一个渺小的人。
她没见过有女孩来探李晟廷的班，一方面是因为李晟廷能火完完全全是粉丝经济，公司管理得非常严格。另一方面，她一直深深地觉得，李晟廷根本看不起和他同咖位的艺人。李晟廷就像是戴着婴儿面具的老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却有着极大的野心。
艾心带着一脸笑意，轻轻地关上了休息室的门，才放松了下来。她厌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咖啡，略加思索便丢进了垃圾桶，径直向楼上走去。
59.示威
艾心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回应，她便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坐了六七个人，皆是一身黑衣，叶烨也将长发利索地绑了起来。
“来了？”叶烨摘下眼镜，揉了揉鼻子上的红印。
“嗯，辛苦了。”艾心虽然不认识屋里的其他人，还是点头打了打招呼。
“不辛苦，首长视察才辛苦。”早上的插曲并未传到叶烨耳里，所以此时的他还有心情跟艾心开着玩笑。
艾心坐到叶烨身边，压低了一些音量：“我听说……几个艺人同时拍摄的？”
“嗯，给后期制作多一些时间。”叶烨倒是没打算瞒着她，“拍摄质量肯定会保证的。”
“这块儿不归我管，我就是问问。”艾心笑了笑，“再说了，你的能力我肯定信得过。”
叶烨微微笑了一下，点了下头，表示承诺。
“陶离给工作人员订了热饮，估计一会儿会给你们打电话。我就不打扰你们工作了。”艾心站起身，跟叶烨打了个招呼。大概是听到有福利，屋里其他的人也转过头和艾心打了个招呼。
“待会拍摄，不看一会儿？”叶烨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不了，还有事儿呢。”艾心笑了笑。
倒不是艾心不想多留，只是她作为投资人向来不会跟着拍摄，她完全信任叶烨的能力，一直跟着只会让其他的工作人员感到不信任。而且，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为了陶离能收回他的投资，艾心必须得尽快处理好节目宣发方面的事情了。
艾心一路脚步飞快，从工作室出来便立即上了车。她怕自己走得稍微慢一点，就会忍不住想去再见一眼童宇。
第一天的拍摄持续了接近九个小时，不止童宇，连工作人员也显得分外疲惫。终于到了晚上，童宇和粉丝一起共进晚餐的时候，他甚至有一种自己在拍真人秀的错觉。
虽然拍摄时间过长，童宇却没抱怨什么。自从早上见过李晟廷之后，李曼发现他的状态一直不太好，似乎心不在焉的样子，拍摄也因此进度很慢。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童宇开车把粉丝送回家，却得知还要回到早上化妆的工作室，录一个读信、准备惊喜的视频。
“还好吗？”李曼把童宇的保温杯递了过来，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没事的。”童宇接过保温杯，不知为何愣了一下，看了眼杯子里的茶，忽然放下了杯子。
“嗯，那你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吧。”李曼不再多问，静静地退了出来。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回工作室，直到停车童宇都没有醒。司机扭头看了一眼，不敢说话，阿伟轻轻摇了摇童宇的胳膊，叫醒了他。
童宇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跟着阿伟下了车，一路走进工作室。大概是自己拍摄进度比较慢，刚走进工作室没几步，他就看见戴着口罩的李晟廷跟在助理身后，东张西望地走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一样。
“童老师！”果不其然，李晟廷叫住了他。不可思议的是，他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惊喜的表情。
“聊聊？”李晟廷拉下口罩，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伟。”童宇唤了一声，“你先去让他们准备吧，我等会进去。”
“嗯。”阿伟点点头，转身走向工作室的二楼。
思思在李晟廷身边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走出了工作室，把空间留给了李晟廷和童宇。
两人对视了几秒，童宇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晟廷，有些冷淡地开了口：“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是吗？”李晟廷笑了起来，童宇注意到，他也有两颗虎牙。
“既然没有可聊的，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李晟廷看着他。
童宇仍然站定不动，直视着李晟廷清澈无邪的双眼。李晟廷审视了一会儿童宇，才迟疑着开了口：“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童宇很想问，却忍住了冲动。他想在李晟廷面前掌握主动权，就一定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看着沉默的童宇，李晟廷明显有些沉不住气了。又僵持了几秒，终于是李晟廷先开了口。
“节目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
“嗯？”童宇一愣，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吐了几个字出来：“看过了。”
“看过了？没看完吧？”李晟廷饶有兴致地勾起嘴角，看着童宇：“没看见节目的投资人是谁么？”
投资人？童宇努力地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拿到的资料里，根本就没有制作人和投资人的信息，只有节目的内容策划和时间安排，以及艺人的名单。
看着李晟廷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童宇忽然觉得，关于这个节目，李晟廷知道的事情一定比自己多。
“我告诉你吧。”李晟廷忽然大笑了起来，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一般，圆圆的眼睛微微睁大，显得格外清澈：“这个节目的投资人之一，是陶离，还有……艾心。”
童宇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仍然直视着李晟廷的眼睛。他并没有在判断李晟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这个时候已经无需判断了。他必须要直视着他，强行保持镇定，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慌了阵脚。
“看来在你意料之中啊？”看着毫不慌乱的童宇，李晟廷倒是没觉得受到打击，毕竟他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只是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脸皮算是厚的，这样看来，童宇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呢？”童宇紧紧咬着后槽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没什么。”李晟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纯真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只是想提醒你，别高兴得太早。”
“谢谢。”童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却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的表情有多难看。
“不用谢。”李晟廷拉上挂在下巴上的口罩，眨了眨眼：“毕竟你现在的位置，以前站的人是我。”说完，便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我现在的位置？以前站的人是你？童宇在大脑里迅速重复了两遍这句话，还想问些什么，但李晟廷已经走出了工作室。
“宇哥！”阿伟从远处对着童宇打了个招呼，看起来有些高兴的模样：“那边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可以去录像了。”
“好。”童宇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思考了两秒钟，立即加快了脚步，跟着阿伟迅速走进了拍摄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