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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聚焰成     天革txt下载     天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悟残诀

    贱鼠虽然抽搐了几下,可对于现在天兽境的它来说,这点算不得什么,陈炼也早就地就看了出来。

    贱鼠却还是有些不爽,特别是他的那根修长的尾巴,此刻已有些焦黑的味道。陈炼心中很是好笑,只不过贱鼠一脸严肃,他倒也不怎么好形容出来,免得对方又会觉得自己特别没人性。

    “老大,你好歹也扶我一下啊!”

    “切,谁让你好好的人不当,忽然又变回原貌,还对那符录如此兴趣。我刚才还觉得,谁会这么想不通直接往蜘蛛网上撞。你说这怨不怨我?走路前可一定要先看看那路到底合不合适再考虑,方为上策。”陈炼的故意调侃,目的也就是希望贱鼠别不长记性。要换了其他情况,估计早就被灭了。

    贱鼠自然也不傻,虽然陈炼的话有些刻薄,但明显是为它好。“哈哈,放心,怎么说本鼠现在也是刚入天兽境的妖兽,这种符录再来个几百张都不见得能奈我何。”

    没半分钟,贱鼠又揣上了,陈炼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教它如何低调了。心说那张人脸真心不适合贱鼠。

    陈炼没空跟贱鼠继续计较,他左顾右寻,在地上细细地看着那被贱鼠轰开的巨大画面。由于刚才贱鼠从上面跌落,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股被掀起的尘土,四散周围。等尘埃落地的时候,此刻整个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如用焦炭绘制成的巨幅画作。

    好些时候之后,陈炼从那画的一端走回到门前,看了看那符录,又想了想两者之间的关系。因为怕再次触动什么机关,所以陈炼在探查画的时候都是从外面看的,并没有站到画的里面。

    “如果……我考虑不错的话,此图应该是一个阵法图。具体什么用我暂时不知道。所以贱鼠,你们等下站外面,我进入这中间试试,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可贱鼠此刻却担心了起来,“老大,你现在灵气都不能用,而且身体又如此重伤,进去你怎么搞定,不如带上我?”但陈炼亦然回绝了它的要求。

    “你跟着去干什么?他们几个的能力都不行,万一我被困了,保不齐外面还有个人能救,你都进去了,那谁来救我?”陈炼如此考虑,贱鼠虽然理解,但还是有些感动。遂直接拿出一把长刀,直接塞给了陈炼。

    “老大你现在不能用灵气,所以那绣春刀也不能召唤,我这边还有把备用的,你先用着。”

    陈炼鼻子一酸,实在难得贱鼠还能如此体谅。“老子又不是去自杀,急什么?死不了的。”说完一瘸一拐地往阵法中心走去。只是不知道陈炼走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忽然周围一片漆黑,而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陈炼。即便现在还是大白天,但此刻就如掉在墨中一般,别说伸手不见五指,连伸都不需要就已经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了。

    陈炼不清楚脚下到底是悬崖还是海沟,亦或是那深渊。他只是凭着感觉,微微地感应到似乎在前方有他需要的答案。

    陈炼一拐拐地向前拽着前行。终于一道闪着微白的光线,打在地上一处有些枯萎潦倒的草地上,那景象就如刚刚被大火吞噬过后的树林一般。没有生计,更没有任何新机。有的只是那些树枝被烤焦的啪啪断枝声。正当陈炼再进一步后,忽然四周的景象又变了。不是黑无边际,而是完全进到一个死寂一般的小镇。就如刚才那被烧的树枝一般,此刻是整个村落被大火给烧焦的画面。

    陈炼想试图从那些烧焦的屋梁中看看有没有办法能够破除眼前的困境。可哪知道,当他一推开任何一个东西,那瞬间此东西就会化为灰烬。而他每向前一步,这种凋零败落的景象就会不断地去延伸。完全就只是纯粹的白与黑的世界。

    陈炼驻足脚步,他想了想,觉得往后走走,但情况依然如此。他又往左右碰碰,亦如此。他的脑子飞快地在转。如当初那般,果然现在的头脑的确比之过去要强大许多。

    突然陈炼想起了那《无诀残式》里的一句:破守为空。他其实一直不明白这句简单的四个字到底要表达什么。然而此刻他却似乎领悟到了。他站在原地,拄着那把长刀,双眼慢慢合上。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着刚才那些看似永无止尽的画面。

    “本无所为心,却为破。亦无为之力,妄图之,非也。中有灭,而何生?此守之本也。”口中不知不觉间吐露出这样的几句话,更为神奇的是,陈炼居然挥动着长刀开始练起了某些他从未练过的招式。

    “生……”陈炼最后向前方的空气中亲亲地一点,瞬间,他周围所有的景象,包括那没有边际的黑暗,一下子聚集到了那长刀头上。晃神一睁,所有人都看到陈炼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与此同时,那大门的符录也烧了起来。那石门包括那石洞居然凭空就消失了,成了一块完整又巨大的石头。

    正当贱鼠感觉到是不是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上清气的时候,就见陈炼一直没有动,横在那的长剑似乎开始放着青光。一个极为震惊的场景出现了。四周所有的植物,包括树木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牵着一般,都有一根细细的绿色丝线直接连接到了陈炼的长刀上。

    一点点,慢慢地,越来越亮。到最后只见那长刀上一团浑厚有纯洁的青绿色气体正不断地旋转着。周围此刻风势巨大,直到那气团稳定后,然后慢慢变小,最后化为一颗珠子一般直接停留在半空,像似等着谁去取一般。

    老李第一时间就认出,那就是上清气(玄)。急忙跑了过来,他有些犹豫,决定还是让陈炼看下再做决定。陈炼从容地摘下,放入手中。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股极强的抽吸力瞬间把一部分的上清气给吸入到了陈炼的识海中。由于老李和其他几人都没看见,陈炼装作没事一般,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那珠子的纯洁感没有之前的纯了。

    “老李,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想等下你把这个东西带到村里面,让所有的人沐浴在他的气息下,估计你们村的人应该不会再有年岁薄的问题了。”陈炼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他这样说,其实也是应付,毕竟被他给吸掉了那么多上清气,他怕可能不够,但又没好意思说出来。

    至于自己识海中的情况,妖王也第一时间告诉了他。那上清气一进来后,就开始盘旋于识海之中,形成一股强大的龙卷风。当然并未对其他任何东西造成伤害。

    贱鼠极为八卦地小声跑到陈炼的肩膀,偷声道,“老大你得了什么好?让我看看?”

    陈炼以为贱鼠说的是那上清气,其实它在意的是刚才陈炼那耍的刀法。不过陈炼决定还是等回去后再作解释,这里告诉它那残式也不是时候。

第七十七章 暗格

    两日之后,果然如陈炼判断的那般,天道并没有如何为难鱼人岛的人。至于上清气,倒还真差了些,好在陈炼把一开始老长那些又拿了出去,这才刚刚好够。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由于陈炼的正确判断,他开始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整个鱼人岛都把他当成了救命的恩人,他现在的地位就如同村子里的村长一般。

    今日陈炼决定让老李带路去老长家问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上清气的线索。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刚来到老长家,谁都没料到,老长自己的书房居然被翻了个底朝天。

    昨日他媳妇发现还好好的,可现在却是一片狼藉。从现场的样子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至于有没有找到却无人知晓。

    两人本来就是来找寻线索的,问过了老长的妻子,也基本什么都不知道。因此两人决定在这间被翻乱的书房中,看看还有没有是没被发现的。

    鱼人岛地处海中,所以一年四季应该是属于相对来说比较潮湿的气候。然而陈炼却注意到,这书房完全没有其他房间那般的潮湿。当然应该是出于对书保护的原因,老长安放了某种防潮的东西。只是陈炼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老李,两人一通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有其他什么特别的。

    如此,那么只能说明,在这个屋子中一定做了某种的隔层,使得那些湿气无法进入。

    “隔层?对,我怎么没想到呢?”陈炼忽然想到,老长家会不会有暗格?两人立刻按照墙面的次序,开始在整个墙壁上进行轻敲搜寻。

    老李虽然知道陈炼是在找东西,可也不确定陈炼需要找什么,只是他相信陈炼,毕竟陈炼救了全岛的人,没必要这个时候再去害他们。

    恰巧一幅海中捕鱼的画卷,突然吸引住了陈炼的目光。因为整个书房内,除了一排古色古香的书架以外,也就剩下这画卷稍微占了点地方。陈炼小心地驻站在画卷面前,细致地在面前打量了一番,右手顺势转入画卷的后方。可惜令他失望的是,后面那面墙不是空的。

    陈炼转身看了看眼前的一切,四壁有些泛黄,根本没有任何的遮挡,除了身旁的桌子外,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一览无遗。“到底在哪呢?”

    陈炼绝对不会简单地以为,老长只是让他帮忙拿上清气(玄)的。就在陈炼如侦探一般,缓缓地坐下,准备靠着右手开始托思的时候。午时的阳光刚巧直接从头顶射了下来,只是与其他阳光有些不同,那光打在画卷之上后,一道暗暗的光影渐渐地就在此刻浮现了出来。

    按照光线进入角度,那光影似乎有种慢慢要向内延伸的意思,这的确不得不让人有些称奇。陈炼第一时间跑到书房外面的大厅中,老李不清楚陈炼是什么意思,也没来得及起身,就见陈炼又再一次地走了进来。

    短时间内,前后两次进入书房,别人没看清楚,可老李却清清楚楚地发现,陈炼脸上的神态却是大相径庭。甚至从陈炼再一次进来开始,那脸上几乎可以用兴奋来形容。

    只见陈炼顺着那影子最细长的那一点看去,就在书房到大厅这中间的一段过道上。陈炼抬头间,头顶看到一根横梁。陈炼让老长的夫人找了一把梯子,并且让老李直接爬上去看一下。事实的确非常震惊。那梁上不知为什么,居然有一个小小的凹口,上面有一个木质的盖子盖着。

    老李打开盖子,拿出两张用某种鱼皮绘制成的纸张。其中一张上面记录着这样几句话:“向错无行,气意顺延。玄至鱼阳,赤则烈狱。白不生焕,青天暗藏。”另一张则是告诉下一任村长,只有聚齐上清气才可以恢复鱼人岛过往的生计。

    眼下上清玄气显然是让那些鱼人们能够恢复正常的生命,然而仅仅如此还万万不够。特别是此刻,当老李看到村长留下的东西后,老李更是觉得作为鱼人岛的副村长,此等责任,当责无旁贷。

    老李拿着老长的遗物,心如刀绞。于是对着陈炼直言道,“陈兄弟,不瞒你说,可能你在整个村子待了这么多天,也应该知道我们村,除了被诅咒身上有鱼的一些形态,更让你想不到的是,每每我们这里的人到了夜晚,只要一触及水就会变成鱼。”

    “什么?”别说陈炼,就连几日来稍微在村中走动的贱鼠也是头一此听说。也难怪贱鼠极为好奇,岛上的人为什么都是在太阳没下山就开始洗澡了,果然是有原因的。

    陈炼没想到,这天道的诅咒居然如此令人发指。不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问题嘛!那也不至于如此,难道在权力和威望面前,这些平民就变得一文不值吗?陈炼暗暗地捏紧自己的拳头。这是他见过的最为无耻的诅咒,不光诅咒极为恶毒,就是那诅咒的原因,也是根本肆意妄为,无所顾忌。

    陈炼把两张纸都给了老李,然后让他把这件事暂时不要对外声张。他心里却已经下了决心,既然他的道是为了这天下,况且此事又是别人拿生命予以托付,所以他不得不管。

    “老李,你放心,既然我与鱼人岛有此一缘,那我必竭尽全力。”

    老李被陈炼的诚意打动,他明白能够给鱼人岛带来未来的,也只有陈炼一人。现在想起,突然发觉老长的抉择是对的。只是老李眼下还是有些奇怪道,“陈兄弟,你是怎么发现东西在梁上的?”

    陈炼笑了笑,指了指那大厅中的地图。“之前老长就说起过,他有份地图,我看了下鱼人岛的位置,忽然发现此处应该是在晋东的南方。从天体物理学的角度来说,鱼人岛的午时的光极为接近于头顶,而那画怎么可能挂得如此巧合?果然当午时正中的时候,那光便来到梁下,我断定此位置一定有蹊跷,故而……”

    老李感慨,果然是被寄予厚望的人,那头脑也非一般。只是当陈炼说到那什么天体物理学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听明白。其实陈炼也不怎么清楚,只是偶然间曾经看书看得多,了解了一些基础罢了。

    又过了几日,陈炼的外伤几乎好了大半,虽然灵气及神识依然没有办法得到丝毫的修复,可自己独自行动已经方便了许多。从那老长遗留下来的东西看,陈炼似乎觉得,那日贼人杀老长灭口,很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即拥有其他三分上清气的,彼此之间似乎也想要占为己有。

    “为什么他们不合作呢?而是非要占为己有呢?除非……”想到这里,陈炼又一次把那日看到的几行字再次地回忆了一遍。口中喃喃道,“现在去哪边才是最近呢?”

第七十八章 陆涛野心

    陈炼那日发现老长的遗物后,便顺带着今天便打算直接将那鱼人岛的位置在自己的图册中标记出来。当他翻阅到整个晋州这部分的时候,突然他发现,原来魔道的人似乎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此处,只是不知为什么,鱼人岛的地方被用黑色的笔,直接构成了一团黑。

    今日老黄也刚好是老黄自己的生辰,平日一向喜欢东逛西晃的他,今天倒是一直在家中。见陈炼正坐在桌子前发愣,他也饶有兴趣地蹭了过来。

    “陈兄弟,你看什么呢?都见你一个上午坐这边发愣,。你瞧瞧你家老鼠。”老黄说着,嘴拐着直直地朝窗外的贱鼠望去。

    陈炼抬头一看,哀叹道,“狗改不了吃屎啊!”贱鼠压根跟没听见一样,两眼正肆无忌惮地往外面飘去。

    “我说你个贱鼠,不是说对鱼人没兴趣,怎么这会儿又如此肆无忌惮了起来?”

    贱鼠依然没有回答,而是自我陶醉一般,口水都开始往下滴落了。陈炼实在看不下去,顺手抄起一个馒头,直接扔了过去。一下没有砸中贱鼠,却在一边的木框上“嘭”的一声,震得那门框咔咔地作响。

    此时贱鼠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回头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头,同时心中还对刚才看到东西有些念念不忘,似眼神不停地往后瞟去。

    “说你这贱鼠,看就看了,你大不了到外面直接去看。为什么看了还如此猥琐?”

    贱鼠对陈炼的话很是大吃一惊,“老大,难道可以不猥琐,还可以嚣张地看?”

    “我没说,那个你自己想。”

    贱鼠脑袋里想象过去陈年那些个段子,又结合他今天的说词。果然贱鼠的两只小手左右搓弄了起来,脸上一副猥琐的表情,“呵呵,明白,明白!”

    陈炼不清楚它到底明白了什么,不过暂且也不继续追问。因为手头上那几处地点,他还没有确定,心中多少有些疙瘩。

    贱鼠看陈炼也没继续跟他绕下去的意思,见他再一次低头看向那图册。两眼一转,嗖得一下,窜到了桌前。

    “老大,你要找什么?不如我帮你?”

    贱鼠那殷勤样,老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脑子里嘀咕着,“如此大义的陈兄弟,怎么身边还有如此谄媚之人?”

    魔焰地狱郊外,监庭带着一小部分人来到此处,与那先期的几名天修大军的人汇合。

    “恭迎监庭。”几名先期的人员很是恭敬地低头表示敬意。如果陈炼现在在这里,他一定会认出,其中有一位还是他的故人。

    “启禀监庭,我们已经在此处盯了七天七夜了。那威灭军的确有人进入了魔炎地狱内。只是具体什么事,我等并不清楚。”

    监庭听到的确有魔道的人来过,只是她来此的目的是为弄清楚到底那双方说了些什么。只是表面的这点,显然不够。

    “这样,这里你们谁可深入敌情,去打探下具体他们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因为大帅的意思,是要弄清楚具体的原因,否则此处要是有个异动,恐怕我军将腹背受敌。”监庭明白这次是戴罪立功的机会,她一点都不能有任何的闪失,否则别说她一个监庭,就是她师父,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在几人中,忽然有一位稍许带着一丝紧张的青年站了出来,他没敢多看一眼监庭,不是怕,而是内心很难平复。“启禀监庭,在下愿前往。”

    监庭神色一收,当即道,“抬起头来。”那男子缓缓抬头,虽有几分战时的沧桑和艰辛,不过那眉宇间一抹秀气,身形俊朗,举手投足间虽有些看似青色,却似几分气宇轩昂,倒是让监庭打量再三,心中不免多了几分钦佩。

    “你出自何门?”

    “在下陆涛,剑月三秋门下弟子。”

    “看你的境界应该是刚到登尘不久。你可知那潜入魔炎地狱的凶险?”

    “在下既然来到这战场,就从没考虑过凶险二字,况且今日监庭亲自驾临,我等岂能丢了天修军的威风?”

    陆涛的话,虽说监庭听了没什么火气,反而极为认可。可周围的其他人则就有些不爽了。不过碍于他的话,加之监庭正在此处,故而没人敢言。

    “陆涛,你的确有大勇,做一名区区的探子实在委屈你了,若这次任务成功,我必保举你进中军。”

    “谢监庭。”陆涛得到了监庭的首肯,岂能不高兴,只是没有人注意到,此刻陆涛看监庭的眼神,似乎并没有之前那般紧张了,这是为何?

    鱼人岛上,贱鼠直接趴在图册之上。老黄早早地又去什么地方逍遥喝酒去了。陈炼将那三句直接告诉给了贱鼠听。虽然它也不是很清楚,可毕竟通妖塔中还有妖王。

    当年的很多事,妖王都经历过,所以这三处地点,在弄清楚含义后,最后其实还是由妖王认定的。三人三下五除二,陈炼将那三个地点都给图则上标记了出来。倒是让陈炼极为感慨的是,魔道的这些探子就如拿破仑一样,居然把整个地图都给搞得清清楚楚。

    一晃天色渐变,阳光开始微斜。一转眼,陈炼他们搞了大半天,而且此刻外面也下起了细雨。

    春季万物复苏如新。大地的蠢蠢欲动,也让忙碌了一天的陈炼多少心中带回了些许的安逸。从荣山一路走来,虽说不是经历无数,可每次都是惊心动魄。这么多些日子,每时每刻,陈炼都不住地绷紧着自己的那根弦。即便是在鱼人岛醒来的那一天,他也是在不断地去思索,去谨慎。

    看着蒙蒙的春雨,再看看那鱼人岛接近黄昏的恬静。陈炼觉得生活本该就如此,可惜这天,又曾几时可以如眼前那轻轻拍打地面雨点一般,又轻又淡?

    回到图册前,贱鼠用它那婴儿般的脚掌正测量着鱼人岛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老大,看来那冰丈崖距离我们可能是最近的。”

    一旁的陈炼想了想那冰丈崖是高寒之地。就目前他这个身体,恐怕……一边想,一边他的目光来到了通妖塔前。

    “不可,虽说翻过冰丈崖再南下一些就是我妖族的故土,我也很想回去看看。可就目前来说,陈炼的身体和能力,恐怕还无法去那里。”

    陈炼急忙询问为何?“主要是冰丈崖,老鼠你应该也知道,那是极寒之地,切不说妖魔多强的问题,就是那寒气,你认为就目前陈炼的身子可以挺得住吗?”

    妖王的话不为不无道理,陈炼也是思量到了这一点,才有些犹豫。再说了,他如今根本不能对付妖魔,又如何去避免那些个争斗或者是杀戮?

    “陈炼,其实更为重要的一点,我想告诉你,那就是你也必须要先去魔炎地狱。因为先得到那上清气(赤),你至少可以修体,起码能保证自己不死,而那上清气(白),只不过是让你能够吸收一些外部的灵气,好能一时半刻可以恢复伤势,但与可以自保比,我觉得还是先去魔炎地狱。”

    私下正在商议,老黄便从屋外跑了进来。“陈兄弟,老李让我来喊你过去。”

    “有什么事吗?”

    “那倒没说。”

    陈炼收起图册,起身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小心……”

第七十九章 冰崖女子

    一把赤色长剑出鞘,直接挡在陈炼的背后。那柄犹如带着黑色墨汁一般的匕首,却戛然在距离陈炼不足半公尺的险境位置上,动弹不得。

    陈炼幡然转身,急忙从那带着半分诧异的懵然中晃回了神。因那伤已经好了差不多**,他毫不犹豫地抬脚就是一顿桌凳翻倒的响声。那老黄被直接踢翻在地,四周杂物傍身。看起来极为狼藉不堪的样子。

    既然奸计已逝,那老黄便不再继续伪装隐忍下去。只瞧那枯老树皮上,渐渐地冒起了几道浮烟。几根白丝也顺着他灵气的余热退去得一干二净。脸犹然有了几分通透,手也似回春如暖,仿佛被那春意鼓动,变得极为萌动,似娇嫩中带着白皙。

    僵持中,陈炼最为不敢想的,便是那性别。自从前后有了哑儿和贱鼠那些个听起来极为怪异的名词后,他忽然万分恐惧“变性”二字。之前的还好说。可如今倒在地上的本是一个焦老珠黄的老头,眼下却是一副极为冷艳绝伦,又带着三分威怒的美貌女子。陈炼不得不再次揉净自己的双眼,以搞清楚到底现在的状况是他的意识模糊,还是对方的的容貌确有出入。

    与陈炼那般的失措形成对照的,则是贱鼠那种充满无限遐想的眼神诱导。不是诱导陈炼,而是诱导躺在地上的女子。

    贱鼠一直觉得自己的美貌已经可以用万人无法与之企及来形容。它为了证明这一点,即便再厚颜无耻些,在如此美貌绝伦,有冰雪冷艳的奇女子面前,他已顾不得对方到底是敌是友。再说了,陈炼自己都有些犯二的神态,它贱鼠就更没必要矫情闺秀了。

    只是贱鼠的诱惑热情,却在瞬间被一股冰剑的撞击给凉到了奶奶家。那女子还只是坐地上,手中那把透明的长剑却直接飞刺向贱鼠的秀容。

    陈炼身已侧于旁,心则明于中。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道理,他还是极为透彻的。人必须要有自知之明,否则再好的影帝也会被现实和儿戏所蒙蔽。

    眼前做着那般痛苦模样的贱鼠,便已入得戏中。翻身后撤,那剑闪如流星一般直接扎在了它的胸膛,只是再怎么说,刚才它也是那把赤色长剑。

    “”,铿锵有力的撞击声极其悦耳,可为什么它就如此忧郁又奇妙地倒下了呢?没人知道,就连坐在地上的女子都越发觉得贱鼠的贱真乃当世无双。

    真叫一个无厘头!陈炼可没贱鼠那般坚硬,可以飞身扛冰剑。眼神一扫,洞悉深意。想来女子怕是要继续下一个目标。

    陈炼急忙临死前的针扎,嚷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老黄,是何居心?”好在不是老王,否则怕是那底气,陈炼会更加的足些。

    陈炼的质问,却没有引来女子凶意嗜杀,反而有些极为不解地问道,“你原来也不是鱼人岛的人?”

    “靠,我哪里像鱼人了?”陈炼心中几度咒骂。连这么简单的外表都没看清楚,“你瞎啊!”

    两人定睛对着。冰的美有两种情况,冷即是美,另一种情况便是冰的融化。心许是陈炼那姗姗来迟的针扎,让此刻坐于地上的冰花放下了诸多了的寒意。看着地上一脸忧郁状的贱鼠,她丝毫没了任何想要去慰藉的理由。

    陈炼苦啊!“难道我的战斗力就是那传说中,连五都不到的渣子吗?怎么居然把我给忽略掉了?”陈炼来到这举目无亲的世界后,头一次感受到天寒地冻般的冷落和凄凉。

    冰若融化,那便是美景也自叹羞愧。女子并没有陈炼想的那般,极为随意又大条,更是没有任何的肆无忌惮,收敛与放肆间,她的把控及其到位。

    咫尺之间,她的个头刚好齐平在陈炼嘴巴的地方。那双玉臂,莫说摸,就是看着都感觉如那白兰玉一般柔美,心中极为不舍。只不过她跟着突如其来的逼问,却有些扫人致兴。

    “快把那上清气(玄)交出来。”

    陈炼并没有答话,他想看看对方对于上清气到底有着如何的执着。他不觉得女子会是那种,一句不成,便刀剑相向之人。

    陈炼依旧如那死了万年也不愿活过来的样子,就连眉丝也如铁针一般坚硬。女子不觉无法,急忙从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剑道,“快说,否则这剑刃是可以封喉的。”

    又是那种老掉牙的逼供台词。想到过去自己看的那些诸多的电视剧。陈炼的心里就是不住得嬉笑。“哥不动那繁琐的大脑,都能将你逼供的方式模拟出上百种。小样,你是新新新新新来的吧……还封喉?开喉才是。”

    当然话虽如此,陈炼却还是留了后手。怎么说识海中的通妖塔依然耀眼,如果实在是逼不得已,他就会祭出此塔,把对方困于塔中。至于到了里面,妖王如何兽性大发,那他可就真不敢保证了。却是可怜了贱鼠可能要疯醉三年方能休。

    瞧着一脸欠揍的陈炼,又看着地上浑身犯贱的贱鼠。女子毫无办法,那股气将将就要顶不住了。忽然陈炼的一只手抬起,又摁了下去。

    “姑娘,既然你下不了手,何必如此为难自己那善心呢?如若你真的想要得到那上清气(玄)。不好意思,我这里倒真是没有。非要说有,现在可能都已经飞进了鱼人岛居民的体内。”

    妖王曾经说过,在诅咒没去掉前,这上清气必须要留于那些被诅咒的人体内,方可以保全性命。

    女子没有那发狠的害人的祸心。就是之前的老黄,也是等他离开后假扮的,并没有伤及其他任何人。陈炼早已看出,眼前的这个女子,其实和前些日子那名刺杀老长的歹人根本就不是一路的。

    望着可能会两手空空,有些哀叹的女子。她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总需要有人给她个台阶吧!难道还指望一旁只会在地上打滚的贱鼠?

    对于女子的大肚,用君子之风来形容,陈炼扪心自问,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不就是个台阶嘛!我陈炼大不了再被别人欺骗一次。”

    “姑娘,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来自有另外三股上清气的地方,对吗?”

    女子没有任何反应,依然双眼如箭一般地死死盯着陈炼。陈炼依然继续道,“因为你能够进入到这个岛,我就大概猜到几分。”

    “……”

    “这么说吧!我现在要去魔炎地狱,等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我便会去你的住的地方。敢问你那边是……”

    “冰丈崖。”话刚完,那冰剑便直接化为一滩清水,浸没土中,而女子也径直地走了出去。当她走了相当距离之后,回头大声道,“记住你说的,我最恨不守信用的。”

    还别说,那女子离去却并非偷偷摸摸,而是直接走得大路,即便周围其他的村民都觉得匪夷所思。

    身后,贱鼠几乎就是那种差点哭晕在厕所的人。依旧拄着墙,“难道是我的品种有问题?”

第八十章 飞点

    贱鼠神色慎人,此刻气火攻心之下,对它自己已经产生了迷失。

    陈炼急忙询问妖王,得知那只不过是它犯贱中的模样,与贱鼠的修为无任何关系。却不曾想,贱鼠忽然问道,“老大,这女的为什么就这样让她走了?起码也要严刑拷问才是。”

    不清楚贱鼠所谓的严刑逼供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来的,起码跟那种传统意义上的,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倒是猥琐两字的希望很大。

    陈炼没那个兴趣,当即回到屋内。思量再三,其实别说贱鼠有些不知所云,陈炼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日能够如此确信那女子。然而细细想来,他能留得住吗?即便留下了,又当如何?

    当下他现在却更有一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新问题为什么那女子今天会来这里找寻上清气(玄),为什么不是昨日或者后日?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隐情?

    一日后,陈炼交代了老李一些关于修炼的方式方法。目的也是出于对整个村子里的安全考虑。如今虽有上清气的庇护,性命得以安稳,可万一要是有个歹毒之人进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老长生前曾说能入鱼人岛的可当拯救他们。现在看来,此法恐有些欠考虑。至少拥有其他三股上清气的人也是可以进来的。只不过兴许是老长当初忘记告诉陈炼,只有没有上清气进来的才是真正的恩人吧!

    忆到此,陈炼又开始想昨日的事,到底为什么那女子不偏不倚要掐这个时间段来呢?如他的分析,要么她那边有紧要的状况,非现在得到不可。要么就是出现突发情况,怕没有,或是谁捷足先登。

    绞尽脑汁,陈炼断然排除了第一种可能。想那女子立刻便回了去,应该不是急用才是。那后者如果是有争夺,为什么飞要此刻呢?

    世上的事,想不明,道不明的事实在太多,陈炼赖得去理会。倒是魔道的图册给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好处,让此刻有些神清气爽的贱鼠不亦乐乎,浑然忘记昨日那般的忧郁。

    图册上居然有一地,名曰:飞点。说实话,此道还是陈炼头次见。因为在这之前,陈炼的行程,要么靠着自己的双足,要么便是颠簸于马背,却从未想过有如此一行千里的东西。仔细探究,他也至始至终都没见过景源或者晋东上空有飞物掠过。

    直到俩人到飞点,坐上飞兽之后,陈炼才恍然大悟。因为如此飞兽为了能够安全送达所有的顾客,居然有那隐身之法。如此一来,在半空中,即便是再过强大的弓弩武技,也难以寻觅。倒是听妖王道,“只有忘幽境之上才可以略微看清。”

    去那魔炎地狱,需飞行三日。好在飞兽足够巨大,让本就有些许伤的陈炼,没什么别的意见。至于兽头上的贱鼠,却不清楚为何,自从上了飞兽后,便不断地于其交流。它那微笑的身姿,让陈炼想起了某些电影中牛仔的装扮。可惜,如他自己怀疑的那般他的品种有问题,不然指不定会被万多鲜花包围。

    三个时辰就这样,在不断的与那些云雾擦肩而过中度过,陈炼时常被眉宇间那屡凝霜冻的有些微微皱眉。可习惯了后,他觉得,除非三尺之寒来袭,否则那一日严寒根本就算不得惊心。

    正安静歇息中,烈日的余辉已经开始变得渐渐暗淡。不料此刻忽然一个下俯,陈炼猛然双眼弹开,有些慌神,赶忙询问坐在前头的贱鼠,“飞兽怎么了?被你挑逗了发情了?还是中弹了?居然往下飞!”

    贱鼠没有回答,不是因为他不想回答,而是那急速下坠的风气,让它极难开口。那鼠齿都已经被风震得咯咯作响,而它的鼠皮更是如一块篷布,直接被吹鼓了起来。

    地面绿荫草地,四周牛羊惊慌。看那天空如一颗流星一般,直直轰向地面。四散下,生灵根本已无暇顾及方向。急速接近绿面,飞兽一个急刹回,双翅猛翻,那绿意根本抵挡不住,有连根拔起的势头。几下后,飞兽立于地面,头且昂扬,向四面张望。似告诉众生,我便是此处的王。再看看地下,已是草木涂炭,丘黄肥土,一览无遗。

    陈炼跳下后,赶忙笑问道,“贱鼠,你居然还懂这些道道?”贱鼠却一脸好气,但又有些自敖道,“这种语言,你们不懂,也就我可以。”

    妖王听着有些恶心,急忙怼了回去,“估计你是仗着自己是天兽,吓它的吧!”一语道破玄机,贱鼠已经无力招架,甘愿沉默。

    晃荡了几步,陈炼靠于土丘后,身旁是一棵大树,今晚他便决定就在此处歇息。以往此时都是陈炼亲自出门打猎,供贱鼠和自己吃食。不过今日不同往日,陈炼没了那个能力,自然贱鼠的威风首当其冲。

    飞兽果真是一脸崇拜地盯着那娇小的贱鼠。“看哥今天逮只羊回来,等下烤全羊。”陈炼升起火焰,同时靠在一旁,不过他却万万没想到,贱鼠的雄心壮志,居然惹得飞兽不停地流下了那饥馋的口水。如倾盆细雨一般,在陈炼跟前的地上留下了一滩浅显的坑地。

    等了良久,忽闻远处有一人形。在黄昏中,那人形越来越真切。特别是让看到他的人都感觉到了希望。

    或许所谓的希望只是贱鼠本来许下的诺言,可现在的诺言呢?他除了手中叼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兔,几乎没有其他别的,哪怕一根羊毛都会让飞兽激动不已。

    “靠!老大,这里的羊太烈了。居然如此诡异。”

    陈炼丢了一根树枝入火,好笑道,“你的意思是想告诉我们,你比羊傻?”

    “不不不,我是说他们极难逮住。我找了半天也只不过就抓到只兔子。还是它自己慌乱中不小心撞树上死的。”

    此句一出,陈炼感觉有种想要似成相识的坏笑。于是调侃道,“你要不去那棵树下待一晚,保不齐还会有。”

    “真的?”不要说那飞兽,就是贱鼠好像突然懂了什么,赶忙回头想确认下那夜色中树木的方向。陈炼无力感激增,拍了拍自己的前额,“贱鼠,看来你的确是品种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要我说,你干脆想个办法把自己变大点,或许能够弥补下你品种方面的不足。”

    玩笑归玩笑,陈炼还是把随身的干粮分出来些,递给了飞兽吃。它的体力直接决定今后两人的行程。至于他与贱鼠,现在那只自愿投降的兔子看着也足矣。

    “老大,你说我们到了魔炎地狱怎么办?”陈炼望向晋东的方向,叹了叹,“还能如何?既然出来了,那任何问题都要到了才能晓得。过早地想,那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陈炼虽是宽慰,可他明白,到了魔炎地狱,最碍手碍脚的,恐怕就是自己。至于办法,他现在可是催锅的媳妇,没有半点的粮油下。光靠个理字,恐连他自己都觉着是个玩笑。再加之如今,还未知这个理字,到底有没有人听的,真叫一个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第八十一章 十面埋伏

    冰释大陆与圣海大陆交界,魔炎地狱,方圆近五六百里内,除了中间那似影似灰一般的魔城外,四周绝无半点寸草可生的迹象。

    那日陆涛带着绝命任务,潜入魔城,已近六日。

    魔炎地狱外,深邃树林中。监庭整日茶思不眠,魔道与天修大军的战斗正异常焦灼,任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激起她内心极度的不安。

    一旦此战任何一方先有异动,那便极有可能成为本次战争的转折点。

    军账中,大帅为了确保自己徒弟的安全,这几日先后派遣了近百名的士兵前来此处支援。

    此刻,左右军士议言多色,却都是些自我独见。要真有谏言的,却是漏洞百出。

    监庭于是有些苦笑,当日自己的那般不自量力。她的确没有想过,那入的行伍竟会如此艰难。尤其是临阵指挥,更是需要极大的判断力和威慑力。

    如今看来有此雄才伟略,她几乎未成染指分毫。只有那单打独斗的匹夫之勇,现在想想只能是啼笑皆非罢了。

    外面风吹林动,百鸟谨鸣。几名沉不住气的军士,内心多有幽怨。如果是战场杀敌而死,他们死得其所。可如此这般进退两难,除了窝囊不说外,那种庸人麾下无将功的嫉恨,更是日渐增长。

    可足足六日已过,陆涛没等到,她又有何办法?想想那日,陆涛的英姿,依稀还有些回荡在监庭的脑海中。要不是他修为低了些,恐怕监庭也多少有些倾心于他。因自小,监庭就有仰慕英雄,勇气之人的心意。

    "贱鼠,从地图上看,我们似乎就要到了。你看远处那片荒凉,我想应该就是。"

    两人降于一处小山坡前。此处四周都是一些灌木丛。没有大的障碍,到时闲来的天养。望不远,居然有一潭清水滋润着整片灌木的生机。

    "老大,我看去那魔炎地狱好像还有段路,要不今天休息下,明日再做打算?"

    贱鼠倒是和陈炼想到一块去了。看着几日一起厮混的飞兽,虽然彼此间多少有些不舍,无耐,毕竟是别人家的,总不能随身携带。

    贱鼠与其三言两语后,不知道为什么,那飞兽居然直接就这样离开了。

    陈炼本想询问一二,怎知那贱鼠似有些傲气道,"老大,这是我与那飞兽之间的秘密,你就不要多问了。"一下把陈炼的话给塞了回去。

    陈炼可没有那种窥探别人**的喜好。既是如此,他更是没有那揣度的必要了。

    湖潭边上,此处四季如歌。不仅仅只有绿茵思春的美意,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那陆陆续续,纷至沓来,到此游乐的禽兽。

    要不是陈炼在此处没有相机,也许如此别景,若不留念,那真叫人遗憾终生。

    陈炼见那么多珍奇异兽都来解渴安闲。他已经多少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急忙双手捧上一捧清水,细酌似酿,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水到指间,一股温暖的柔和让他几度想到一个词温泉。

    回望远处那魔炎地狱的火热,虽没近身体会,但那份热诚,他知道一定会是诚意十足。瞧瞧自己此刻的双手,不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第二日,从空中望去,那灰烬之土所叫嚣的,是那对于万物的无情抹杀。陈炼知道,当他离开此地,入着灰烬中,等着他的将是无穷尽的危机四伏。

    如果此刻能有一把琵琶,弹一曲《十面埋伏》那简直是恰如其分,挑不出半点的不协调。

    一人一鼠,还是那熟悉的身影,还是那耳熟能详的脚步。不过当陈炼翻上那最后一道翠意的山丘后,贱鼠急忙询问道,"老大,你刚才一直在想什么?"

    陈炼豪气一笑,那是贱鼠从没见过的豁达。

    "跟你讲,我曾经小的时候,被自己母亲逼着学琵琶。现在觉得此刻的意境极佳,可惜身边却无它,多少有几分失落。"

    贱鼠明白陈炼那内心深处所虑之事。路经灰烬之土,必遇千军万马的杀戮。陈炼虽没有灵气,可他只凭感觉就可以清晰地洞察一切,不得不说,如今的陈炼已经到了神入于神的程度。

    "老大,你要不把那琵琶画出来,我给你变个,也给你过过瘾?"

    陈炼心笑,难道贱鼠有如此舍命陪君子风范?于是取来笔墨,细刻微琢。随后身旁的贱鼠尝试了几下,顿时一把古韵叠生的琵琶浮现于半空之中。

    往昔琵琶不管到何处,都带着几分风尘,可不知为何,贱鼠变得这把琵琶,却只有弹指间的杀伐霸气。

    随意一波,那琴瑟之声绕天地回荡,退灰烬之千里,瞬息之间,那灰烬中的暗流涌动,变得各个都似惊弓之鸟一般。

    双手抬于前,陈炼正打算下坡,入那灰土之中,不曾想,远处天边,呼啸破云天,一只飞兽长啸震魔炎。那声声,如天鸣的惊诧,如苍凉灭于前。

    "贱鼠,你跟它不会达成什么协议吧!它不会跟你私奔?"

    "我们的品种不对,再说,它是公的。"

    "我怎么感觉好像挺符合你的标准的嘛!"

    两人调侃再三,见那巨大飞兽再一次落在陈炼身前。那阵扇动的翅膀,这次终于让陈炼领教到,什么叫十三级台风面前的无奈。

    贱鼠与飞兽暗语详谈后,此刻陈炼欣然上其背。飞兽跃半空,看那灰烬之下暗流涌动,陈炼意境大发,挥起那如千万把白刃的十指,"……………………"

    空中杀机四伏,那些个灰色暗流突然意识到,危险即将靠近,却又根本不清楚那危险从何而来。

    只感觉已渐入别人的陷阱之中。

    随着《十面埋伏》的继续跟进,灰烬中此刻已是乱做一团。从未有过如此的殚精竭虑,从未有过如此的险象环生。这就是此曲带给那些魔孽的恐惧。

    天际间,白云中夹着那浑厚的黑色,阳光刺穿云层,几道光柱直接打在陈炼及飞兽身上,那种威势,别说那些魔物,就连远在另一边军帐内的监庭等一众军士,都声惊崇拜之色。

    "那人到底是谁?居然如此厉害?仅凭一曲,居然可以搅得那灰烬中的魔物不得安身。"

    城外魔物纷乱不休,城中陆涛见机外面已是忧心忡忡,瞧准了实际,他一个潜行遁入,一下便没入灰烬之中,一去不复返。

    "小飞,等稍微再往前一些,你就将我放下,然后进我识海中便可。想来那些魔物也已经躲入角落,不敢再肆意妄为了。"

    可落于地,飞兽刚收入识海,背后却不适时宜地发出一声极为蔑视的警告。"汝是何人,胆敢入我魔城?"

第八十二章 进城

    瞧那气势凶凶,头顶犀牛月角,身着红磷铠甲,手持一把绘有各类妖物的银枪。咄咄逼人之下,却不要地有几分拘谨。

    贱鼠急忙恢复自己的真身,跳立在陈炼的背上。还没等陈炼转身,他便先声夺人道,“你什么东西?敢跟爷爷我叫板?”贱鼠仗着自己已是天兽境界,根本不惧对方分毫。对方却误以为此老鼠是什么狗仗人势的货色,随即双方剑拔弩张。

    好在陈炼转身及时,并未让误会不可收。“敢问这位官爷,你是这魔城的城主?”

    那人见陈炼有几分客套,倒也消了些心中的恶气,“我乃城主下城防官,管着这方圆数百里的灰烬魔域。你们是何人,竟敢到此造次?瞧你们刚才的胆大妄为,幸好我及时出现,否则你们想毁了外围的布防不成?”

    此地乃他人的领域,贱鼠虽是为了陈炼的安危考虑,可眼下,他人之所,岂能造次?陈炼还是觉得势微收敛较为妥当。

    常言道,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可真不知那曲竟有如此势如破竹之力。故而再言他是造次,就有些……陈炼也是没有办法嘛!

    “官爷真是不好意思,我只是个卖艺的。今日前来,只是想在城中讨个酒钱。只叹,要进灰烬却要本人的小命。我是万般无奈下,才出此下策。”

    陈炼一番退让,也想速速离去。怎乃对方愣头青一枚,别说长的人模狗样,脑子却是单线程。毫无理会,硬是举着长枪,誓要血溅当场,扬名立万。

    贱鼠不由分说,化形赤阳剑,因陈炼手无缚鸡之力,它便护住前胸。剑身赤红,透亮如玉,剑峰顺厉。乍一看,似有血啸吞戮之气。惊得对方手中长枪嗡嗡炸响。好在他手劲沉稳,一发狠,那惊魂未定的利器,瞬息间安定。

    四周灰烬中,那些魔物早已胆战心惊,尤其是见到赤阳剑的戾气,有的更是直接望风而逃。陈炼抬手轻咳,“没想到自己今日能沾到贱鼠的光,实在太阳升的方向不对。”

    双方都已蓄势待发,陈炼也不敢托大。在贱鼠的护佑下,即便对对方已成竹在胸,他还是极为谨慎小心,免得自己大意失荆州。

    就在此时,身后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带着纷乱的尘土,那一骑当千的气势倒没觉得,不过送君千里倒越发觉得可能。

    车上能听到有人从窗内大声地叫嚷,“等等,等等,莫要动手。”双方随即看去,却似一位中年男子,身体黝黑,头顶礼冠,官相无疑。

    陈炼不免有些生奇,“魔炎地狱不是魔族吗?虽是善魔,可居然还有此等规制?”可撇向一旁的愣头青,他又觉得也许是无中生有。

    马车止于前,腰间一把长剑,车上的人并没有下车,而是上下端详一番后道,“你这个普通人,怎么到我们魔城来了?”

    话语间,多了三份的试探。再看向那把长剑,他的手分毫没有离开过,从他那猜疑的目光下,蓄势待发是显而易见。陈炼窥探很久,并没有多话,而是直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盒。

    微拉盒口,一屡上清气从盒中溢出。车上的人慧眼一夺。“你到底是何人?”

    “此地不方便,不如我们进城再说,我想你应该很感兴趣才是。”陈炼没有唐突,他晓得,在城外和盘托出,不管真假,下场可能都是惨淡凄凉。即便对方无意,那暗中的势力呢?他可不是那木鱼,敲了一下永远都是一个调调。

    此时的魔城乃双方的案上肉。魔城城主,本就有些看似打着坐收渔翁之利的意思。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在行事还为明朗的时候,不可轻言。当然这只是传讹之人对于魔城现今的评价。怎不巧得很,陈炼的到来却似多了几分打破常理的味道。

    车马上的官员前来一探究竟,是何深意,陈炼也没细想。只是些许低落,早已不言而喻。

    只是陈炼的目的并非战局,却也是关乎魔城城内人民生死的大事。车上的男子赶紧恭敬拜谢道,“少侠若是为了此事,那我这个接引官确实做得有些不地道了。”说罢,打发了那城防官后,热切地喊上陈炼,同坐于车,驶入城内。

    那渐行渐远的城防官,又瞧着身边正襟危坐的接引官,陈炼的脑海中浮出了这样一个玩笑,“魔城的人都黑皮肤吗?”

    灰烬外,天修先遣军帐内,陆涛时隔七日终不辱使命,那还是多亏了陈炼的一曲《十面埋伏》,否则他眼下还被困于魔城,望洋兴叹。

    “监庭大人,我已打探清楚,魔城城主虽接待了魔道的人,却对立场之事还是有些左右不定。只是……”

    监庭心急如焚,她知道陆涛不惜生死取得消息,可眼下形式所迫,她不得不将人情抛掷脑后。“只是什么?速速道来。”

    “只是,因为我天修军无人前去招安,因此那势可能就会往魔道那边倒去。”

    监庭被招安两字给震住了。要说天修道众,立的是正道,非不纯何以为立?魔城是魔道,即便行了正道,可终究是魔道。监庭做不得主,更别说旁人。倘若有人先声夺人,如有万一,岂不成了天下的罪人?与魔道合流的罪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待得起的。

    “容我通禀大帅再议不迟。”此话一处,旁人倒是没有任何一二,却引得陆涛心中有些失落。本来想着可以名垂青史,却不曾想居然还有如此一坎,好在他可没那大爱,否则非得郁闷死。

    帐中议事毕,陆涛沮丧离去,回到自己的寝室前,却不料有人带话寻他。“监庭让你去她帐中一下。”

    虽不知何意?但若是良机,陆涛怎能不好好把握,所谓一杆青藤爬,除非烂杆尾。陆涛来到帐前,通报一声,得允后,便进了帐内。

    帐内,左右白花仙灵,正中古台沉桑,那榻上虽青素薄棉,却能看出其人,身心清淡中彰显严谨。处处显得随意,却处处略有不凡。

    “坐,这里有我亲自泡上的百花飘,你先尝尝。”监庭笑而内羞,陆涛一时不知何意,惊慌失措至极。早就听闻监庭以茶为一绝,能品者寥寥无几。

    监庭似乎并没看出陆涛的失态,继续道,“我觉得你这次的任务完成的非常不错,就在刚才我已经托人将你的举荐信送去了大帅。等此战结束,你可以直接去天修院。”

    字里行间内,无不透露着对陆涛的肯定。他虽出自剑月三秋,本也可以通过门内选拔进入天修院,只是如果有推荐,那可不比一般。内心欣喜若狂,好在一向惯于遮掩的他,没半分溢于言表。可监庭的期待,却没有逃过他的歹意。

    监庭见陆涛兴奋之余,拜谢于她。举手投足间,明事理,识大体,恭恭敬敬,又骁勇有某,她的双眼形影不离,已然有些爱屋及乌之色。这种慕意,陆涛除非是傻子,否则岂能不知。

    回到自己帐中,虽说陆涛有些难以置信,可后一想,她监庭虽为天下第一,怎奈天生励志,眼高于天,只是整日围于天修院中,却不曾见过半个战将英雄。如此心念英雄之意,想必自小就已铭记于心。

    “这个便宜,不捡白不捡。”

    话虽如此,不过也亏陈炼距离那么遥远,否则哪还轮得到陆涛?保不齐此刻的监庭非以生相许不可。

第八十三章 想入非非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想入非非

    魔城内,陈炼从马车内向外观去,四周烈浆横流,一股股热浪直面袭来。若不是这马车内有极寒的灵石,恐怕陈炼不等他日便会被活活热死。

    只是目光一向入至细微的他,忽见半道上竟然有三位魔道中人,正惬意随游。陈炼没有疑他们为何不惧炎热,而是感到,为何他们在此如此逍遥惬意?难道魔城已是魔道囊中?陈炼并不知晓,天魔两军正激战正酣。

    来到驿馆,接引官好生客气道,“少侠还未请教尊名?”

    “俾人陈炼。”

    “陈兄弟,请耐心等几日,我城主正处理正魔间的利益,事一成,我便会火速前来,迎接你去觐见我主。”说罢,敬意后便匆匆离去。

    陈炼从那人话中已听出几分,只是他却不知,要等那战时分清利益,可就不解是猴年马月了。

    乐得清闲的贱鼠,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是是非非。“噗通”一声,直入大木桶。想那刚进城的模样,就如棒烤老鼠肉,热得他是头昏脑胀。即便也有冰系灵石的护佑,可不知为何,贱瘾散发全身,非要立于车外,站立于顶。说是看那都市繁华,其实只是品那都市艳花。

    “爽,老大,你也来洗洗,我都脱光了。”

    陈炼如见十三一般错愕,“你脱不脱跟光有什么关系吗?”

    水中凉意,一下冲去了那炎炎热浪。陈炼出了后屏,却见小二此刻已端上美酒佳肴。说来惭愧,白吃白住,内心似乎多了几分愁容与愧疚。与那无情无义的贱鼠比,实在是多此一举,空悲切。思来想去,手拍大腿,“管他三七二十一,吃!”随心,真性情,陈炼也想如此放浪不羁。

    却说陈炼在城外的声势早就惊动了城主。接引官通禀后,城主却更是热情洋溢。除了供其吃喝外,还邀些美女作陪,当然黄金万两更是让贱鼠作榻而睡。

    只是一向挑剔的陈炼,见作陪女子,却也一点都不含糊。分分钟内,未看上一人,倒是便宜了贱鼠。哭笑不得中,贱鼠需先化成人形方可。

    从下午到夜里,夜夜笙歌恐怕已经无法弥补贱鼠的疯狂与空虚。俨然是萧萧生醉才能令他抛开一切的烦恼。

    陈炼冷不丁道,“你有何烦恼?”

    “我的品种便是我的烦恼。”

    陈炼居然第一次无言以对。想不到平日里没心没肺的贱鼠,居然也有如他人心塞寡欲之事。稍作停歇,陈炼还是觉得太过喧哗,于是命店家再开一间,而且距离稍远,他独自一人安静调息。

    识海中,妖王早已靠那上清玄气寻得赤气在那城主府中。可魔城不同其他,与其说是城,倒不如说是国。城主府的宏伟,陈炼虽没有近邻,却已远观,那般的豪气,别说景源,就是晋东,恐怕一百个生格门,都未必及它分毫。

    单单就陈炼路过的那主城道,从进城入道,到他落地进站,脚下是纯金刚玉石路面。虽然四周热浪滔天,可当你立于大道上,脚下那股凉春似清水,除了凉还有柔。何等的精致,何等的考究,何等的入微,从一条路就可见一斑。

    正因如此,陈炼又怎么会一厢情愿地认为,那上清赤气的藏匿之所会是粗糙青苔,如鱼人岛的洞穴呢?

    如何取眼下却成了难事,可妖王毕竟还是老谋深算,想到了陈炼根本都没考虑过的关键。

    “陈炼,你说这魔城的城主会等到利益解决的那一天吗?”

    妖王的神色,让陈炼觉得似自己有些想入非非了。

    如果说等个日日夜夜,其实也没什么。可如果根本就是个幌子?陈炼眼神一疑,“这是何意?”

    “你小子还不清楚那正派的作风吗?他们宁可死也不染一滴浊!”

    “这与现在他们说的利益有什么关系吗?”

    一声轻蔑的咳嗽,妖王淡淡道,“如果我猜的**,恐怕眼下魔道与正道正在因为什么的争夺进入到了白日化的阶段。这个时候拉拢魔城,自然会让形式扭转。可惜的是,就如你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魔道的人来了,可天修院的呢?”

    脑门一声鸣惊,陈炼忽然忆回到之前在客栈,听说北方此刻已然是战火连绵。想到此处魔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就是战争!我听说北方正魔正在交战。”

    显然妖王的判断是正确的,而那些推断,现在看来也是极为合情合理。坚守底线固然重要,可是混淆不清,就有些庸人之愚了。陈炼显然没有一味听信妖王的说法,想来如此大的天修正道,应该会有知明理之人。

    “切……”妖王看出陈炼的幻想,可此声的嘲讽,显然不是无的放矢。不过陈炼心有正义,他并不会因为如此就心生异动,除非有能令他绝无忘言的证据。

    短短三日晃如风,陈炼并未得到召见令,也未听闻天修派任何兵卒前来。夜里,陈炼望月星叹。想这浩瀚当空之景,竟无一点可以灼耀天际。即便是那皓月当空,也难以招架黑暗的权倾之威。若真如妖王推测那般,陈炼心中已无干等的悠哉。

    第四日早晨,陈炼直接书信一封,让店家小二送于城主府中。不下片刻后,还是那位接引官前来。

    “不知陈兄弟有何要事?”

    “敢问接引官,城主还未定下那利益?”

    接引官无奈叹息,“正如你所说,确实如此。恐怕那天修军的人,要再不来,我们魔城可就要倾向魔道了。你可能不知,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真正踏入魔道,也是因为知晓魔道的可怕。只是眼下天修军暗兵不动,若我们再犹豫不决,恐要被魔道赶尽杀绝。”

    接引官终于道出实情。“那你们可以主动去联系天修军呀!”

    “主动联系?陈兄弟,你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我们主动,恐怕也将被天修军赶尽杀绝,因为他们眼中容不下我们这些善魔。因此我们只有等他们诚恳答应,才可以顺理成章,否则横竖都是个死字。”

    陈炼闻得此事,振聋发聩。他没想到魔城竟然如此前后背弃。看看那街上行走的人,如果一旦被杀戮所淹没,真叫人痛心疾首。此等为难时刻,人心何在?正义何在?难道妖王的鄙夷之色,不是他陈旧偏见,而的确是世态炎凉?

    魔城灭,何以复天道?那叫灭绝人性,是以他人命换取自我的道。此法陈炼绝不苟同。又忧心地问道,“难道魔城就不能抵挡吗?”

    “抵挡?我们势单力薄,况且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依靠上清气(赤)才勉强活着,虽没诅咒,可我们祖祖辈辈都有一个执念,那就是成人。因为只有成人,正道才能放心接纳我们。可是要成人,就必须要有上清气的所有部分,来净化我们自身。这谈何容易?”

    陈炼心生意想,“原来每个地方都有那无尽的痛楚。可要是都给了,那不是都没了?难道上清气不是这样用的?”

第八十四章 月春桥

    既然接引官已道出实情,陈炼没有必要再拖泥带水,直接单刀赴会。

    “官家,如果我现在提出要先见城主,你看可否?”

    接引官似有些左右举棋不定,不过看在陈炼也已清楚魔城的大概,便勉为其难地应下。

    没过多久,那效率比之之前高了许多。只是回复的,并非接引官本人,而是一只从城主府飞爬而来的金甲虫。

    贱鼠甚是好奇,此物是如何认识路的,刚用它那细腿准备踹那甲面,不料对方猛回头,直接怼道,“别动,当心我叮死你。”贱鼠一下慌了心神,差点从那桌上跌落。

    陈炼好笑,贱鼠也有被唬住的时候。取下那用灰烬铸成的纸卷。翻开纸面,道道字迹渐渐浮现。

    “若陈兄弟有意,当明日三更,东北炎桥茶楼一聚。”刚看完,就见那灰烬纸卷,瞬息间彻底成了一堆的灰烬,散落于地。陈炼心道,好生厉害。两眼望向那城主府,“为何要如此小心?”

    别说他陈炼不明其中原委,就是妖王也是倍感意外。即便那魔道有意窥探,也不该在府外详谈。此等要害之事,难道另有他图?

    茶前饭后,陈炼毫无饥馋觉思之意。贱鼠酒足饭饱后,便安定自若。它了解陈炼,眼前绝非那胆怯担忧之色,心许是多重疑惑,又或许是在未雨绸缪着什么,但定不是那贪生怕死。

    离那炎桥茶楼约定还有些时辰。俗话说吃亏是福,陈炼并未一味驻足不前。口中清茶倾入肺腑,他便心意决绝,直接迈步而出。

    贱鼠从没有见过如此果敢的陈炼。想那定有一番扭转乾坤之策。

    “老大,你都安排妥当了?”

    “没,什么都没,我只是觉得魔城夜景不错,所以出来走走。”

    贱鼠血气真可谓是差之毫厘,幸好它是只老鼠,血量本就稀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是血溅当场,就是焦皮鼠肉。

    “老大,你是在玩笑吧!”

    陈炼并无继续理会,沉默不语,直直地朝着那炎桥的反向,继续走马观花。没人能明白他的用心,此刻也就贱鼠,难道还有旁人?

    回到天修先遣营,短短几日,军营中除了每日那些战略技法的操练,便是轮班安排盯梢。几日来,监庭等待的,是那早已盖棺定论的答复。虽说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怎奈,在世人面前,却也必须要有个交代。

    同样是入夜未眠。几日夜月时,监庭总是赏析那月朗星稀下的风华。与陈炼的孤独不同,那月光下,并非独身其寒,而是多了道剑月陆涛陪伴热诚。也不知那是幸事还是作弄,因为军中禁忌男女情愫,倒让两人彼此间并没有开诚布公。只是一些闲言碎语的生活琐事,却让他们似乎有了共同的夙愿。

    可话虽闲碎,却也并非无风不起浪。特别是陆涛的有心之意,更是一股暗中的魔爪。刻意隐藏,删重减轻,夸大其词。所谓语中的武技,已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就当局者监庭,此刻才会不分青红皂白,唯他言成。

    “报,大帅急书!”一个不合时宜的急告,打乱了两人的心向。彼此极为尴尬,却不曾想那联络员更是叫苦连天,只是碍于级别,不敢吱声罢了。“我都等你们两个郎情妾意半天了,我真忍不住了,饭还没吃啊!”

    监庭拿过文书略略读过。本来就是个形式,可最后两句,却让她既似兴奋,又似震惊魔城旦夕,军未到,若通敌,必灭之。三千军士下城威。

    见监庭有些手足无措,陆涛急忙上前,递来书信,他微微一扫,脸上那贪欲,已是不言而喻。

    “监庭大人,这可是你扬名的大好时机啊!”监庭有些恍惚,她注视着陆涛那兴奋,眼角一颤,那中非比寻常的疑虑,只在那一刹那。

    陆涛是何等的犀利,当即改了语味,“可惜了,苦了那魔城的百姓,只是上峰的命令……”

    论见风使舵,论别有用心,谁与陆涛争锋?监庭刚有疑色,便马上淹没在他的大义中。

    凉思许久,监庭决意先回帐中,等明日再与众将商议。只可惜,若再等一日,恐黄花菜都凉尽。

    却说陈炼这会儿已达桥边,然非那炎桥,而是这魔城内有名望的月春桥。桥下虽没有流水,却是桃花双头立,两边更是无尽桃花颜。

    贱鼠眼下已经有些无力抵挡,它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红颜祸水。可刚有几分胆识,却不曾想花颜之下居然有人喊道,“小老鼠,你也来里头坐坐啊!”

    和尚望春楼,不是动凡意,就是凡意忘尘心。陈炼立于桥中,丝毫无惧春秀所诱。他晓得,那暗中并非风平浪静。

    “老大,我想我们要不去坐坐,人家都如此热情好客了。”

    “你说的坐到底是那个字?如果你确想,去便是,我等着。”

    贱鼠哪里顾得多少,一股云气裹身,渐渐才子佳人出。顿时双楼之上,百鸟齐呼,只叹自己分身乏术。

    陈炼无暇顾及贱鼠归来之时,是那枯瘦树枝,还是那玉树凌风。他没闲情继续逗留至此。虽说时辰早得很,可总不能如这桃花树一般,长久立于此吧!

    说那桃花,在此魔城之内,四季盛艳。别说凋零,结果都未曾可知。心许是贱鼠带动了春意的散发,风气似有些大。不经意间,朵朵粉黛随风如燕,陈炼悠然却不自得。那片片落花所过其身,不是刀痕血影,就是入土三分,根本不舍那柔情春动。

    “幻术!”陈炼早已警忠心惕,却未料如此开场。猜疑间,道道瓣片幽浮于空。四周虽是花灯酒绿,可并非强光如昼。众人见陈炼倒退两步,那飞瓣即时开始旋转。

    本就柔美不凡,今却旋飘不止的桃花,竟然成歹毒的利器,陈炼万分感慨。可惜他的感触,却并没有触动当下冷艳的决绝。

    桥下热浪滚滚,借助那股热浪的威逼,陈炼困于烦闷之气,更显得毫无招架。

    瞬息一觉,“……”一把赤红长剑立于桥中,何等的杀戮,何等的蔑视一切。一道防护灵气,那片片瓣月已纷纷化作肉卷。

    贱鼠不依不饶,灵气锁定,一道长虹奔月,剑气急冲半空。惨叫荡鸣,也不知是何动静,只听得那血唰开肚的飞溅声,之后便是那熔岩血气的升腾。

    “老大,果然如你所料。”

    “嗯!你漏了一个,不过,我想等下他还是会回来的。”

第八十五章 得计误计

    “刚才那春楼感觉如何?”

    “老大,我肾疼。”

    陈炼的一番调侃,两人都笑而不避。却说在魔城起杀心,本就无从大惊小怪。只是眼下形势不明,那些治安官见陈炼二人如此肆意妄为,且又如此明目张胆,说什么也不能轻饶。

    随即几名治安官团团围住,没想一张熟悉的面容,让陈炼倒是一惊。“你……怎么也管城内之事?”

    相比陈炼的随和,贱鼠却多了几分的不自在。也不清楚到底是气味相投,还是如来搓的那根灯芯,两人一见面,战狂之风就席卷四周。别说那几人,就是眼下站立的桥,也似战战兢兢。

    那城防官言语中带着冷意,“你们为何在此杀人?”就如那日,手握长银枪,丝毫不加任何掩饰。只要错,人头落。

    陈炼依旧平静豁达,“那人是魔道。”

    “魔道也不可,他们也有生命。”

    贱鼠眉怒陡增,别说魔道行得对错,光那花月偷袭,就已经可以死一千次一万次了。

    “你个城防官是猪脑子吗?人家偷袭我,难道还要我等束手就擒,等着被杀?”

    “乓!”不等贱鼠言毕,城防官的银枪便拍马赶到,枪柄更是点点火星四溅,想那速度在夜空下,残影无限。赤阳剑也是分毫不差。剑身一抗,直接抵住银枪,金属摩擦的声嘶力竭,惊得那些春楼红尘,各个闻风丧胆,惊叫不绝。

    全力之下,即便如此,贱鼠以之最弱扛其最强,实属难为。剑身一翻,直接跃天融夜。见贱鼠临于天地间,城防官怼出两字,“卑鄙!”

    陈炼百感无奈,要说这两字,他说尚且还算勉强,可对劲敌,估计贱鼠已是恨之入骨。果然,血红赤剑再复闪动,浑浑扰动下,分出数十把之多。城防官无暇顾及左右,见此景,吓得其他几人纷纷退却数十丈远。

    “好久没有如此劲敌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竟敢如此狂傲!”城防官的痴狂之言,陈炼听得一清二楚,可他并无阻止之意。因为还是那句,“他会回来的。”

    一旁悠闲自得的陈炼,忽然忆起当初。要说当日贱鼠归真,陈炼时至今日,依然有些不明,“到底贱鼠归的是人,还是眼前这把大杀四方的赤阳剑?”

    却待那及雨箭飞,所入之地,桥断、树折、熔岩开,威力确有几分的张狂。站在桥上的城防官虽未受致命伤痕,可仍被道道剑痕划破铠甲。样子虽不狼狈,却似有些杯水车薪。

    天兽的境界,可不是过家家。城防官就是再勇猛,登尘超忘幽级别,难道神体都可烂大街?

    银枪立于地,单膝血戎摧。此战贱鼠轻松完胜,可惜赤阳剑气却丝毫未减。陈炼怕惹出祸事,急忙上前挥手制止。

    “噗……”血染背,那年的魂已弃,心已逝,不忘战前生与死,却照人心忠不灭。

    三人一剑一枪一刀,可那枪稍稍晚了半分。陈炼背后,刀已入背,赤阳剑击穿歹人心。即便妖王出手擒短刀,可还是迟了一步。

    陈炼不觉间便又一次重伤。贱鼠赶紧恢复人身,当下城防官见此不知如何左右。

    “依计行事”,四字微微倾于贱鼠,陈炼随即晕厥。贱鼠望向城防官,吼怒一声,“大夫何在?”

    只叫那城防官一时居然慌了手脚,懵神一脸,急忙帮其开道。

    另一头,今夜夜行,城主料理完备,正欲前往,门外下人道,“禀城主,那陈炼刚刚重伤晕厥,现在城外医馆。”

    城主骇然。那接引官急忙续问,“何故?”

    “据说是被魔道之人所害。”

    “那现在魔道的人呢?”城主双拳紧握,心中不绵大叹,“此等大事矣,大事矣。”

    “均已被其斩杀。”

    听闻被陈炼所杀,城主忽然浑身一松。“接引,你火速派暗子去探查,看看城中还有无魔道之人。”

    谁曾想到此层含义?陈炼之计,名为将计就计。城主明恍间便已知晓,这是让他好脱离歹人的监控之下。如若魔城之人行凶,恐有灭顶之灾。如今陈炼所担,那自不便继续追究。更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后续城主便能比之从前,更为坦然去接见。

    远在北方的冰释大陆战场。两名魔道先遣被杀,其他的先遣之人又刚好在一日前离开。

    凤座之上,一名倾国之貌女子,正在品着杯中美酒。一旁不远的冰榻,一位相貌非凡,身材魁梧,器宇轩昂的男子,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

    “再过不久,你就将醒来,我等霸业就将功成。”正议着未来的宏图,却不料一股灵气入海,女子从那段残之中,得到了一道极为震惊的讯息神体!

    神体现,天下变,万世乱,魔道现!

    女子就是那叶红,当她知晓那丝灵气带回的讯息后,看着躺着的巍峨之躯,她决意快刀决绝,自己将亲自赶赴魔城,暗中探查神体下落。

    她已无心半刻,即便都已熬历万载。只是若就此飞身离去,恐被天修军所截,且又不可坐那飞兽,过于张扬。

    思前想后,叶红决意快马奔赴。魔城距此也并不算遥遥路长,最多五日便可。顺道书信那些魔道探子,速速回往魔城。

    第二日一早,榻床之上,昨夜亏得妖王及时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此法虽好,可过于凶险。若不是妖王,恐陈炼现已一命呜呼。陈炼此刻虽未醒来,但气息已稳,想来应该无大碍。

    接引官一旁诉说于城防官系城主的命令,且道明其中的厉害。城防官觉得愧疚难当,便主动承担客栈的治安守卫。贱鼠心中虽有怒意,却多少休止几分。

    直到午时左右,陈炼双眼舒缓,朦胧之中,几道光路飞入。边上的贱鼠瞧着安然无恙,可自己那后腰却似撕心裂肺,隐隐作痛。

    “贱鼠,事已如何?”

    贱鼠学着过往陈炼的手势,表达万事皆成。如若果真如此,陈炼想,不出三日,城主必会来此见他。心中大定,那伤似乎也好得飞快。

    客栈外,熙熙攘攘,到客无不心生抱怨,纷纷讨要说法。陈炼觉楼下动静异响,询问贱鼠何故。贱鼠一脸阴险奸笑,“那愣头青一根经呗!”

    “莫非?”陈炼恍然想到,那应该是城防官。可为何此人在客栈门外,陈炼却一无所知。

    贱鼠款款道,“老大,你可不知,他为了恕罪,主动担任起我们的保护之职。”

    “什么?”陈炼大骇,这下他想那计划也许就此化作泡影。赶忙斥责道,“你速速让他离开,就说我的意思,让他告诉接引官,暂且多看几日,切勿打草惊蛇。”说罢,脸色急红,气不打一处来。

第八十六章 龙鸣钟

    陈炼所思不无道理。当下,魔道中人虽不在城内,但就眼前的大势,谁又能会轻易放弃这块肥肉呢?明面上看,魔道是想拉拢魔城的地魔一族。可暗地里,君子之承又几何,不会去打那上清赤气的主意?

    陈炼并不急于得到上清赤气,况且城防官如此明目张胆地帮辅,纵使一万个理由,那杀魔的罪名,恐怕与魔城的人都脱不了干系。只可惜陈炼的稳健,不代表别人亦是如此。

    当夜,城主乔装打扮,心诚至尽,匆匆来到陈炼的住处。本就已错综复杂,眼下两人还火上浇油。倒不是陈炼自己那油沾了多少,可那把火却会直逼魔城百姓。

    凉凉宵夜静,不知何家叹明秋。话虽如此,可既然来了,那也只能见机行事。好在暗处,城主早已命人布防细数。即便不能面面俱到,但再怎么说,也可提前打个警鸣。

    客栈内,空寂无声,私下早已摒去左右。楼梯上,水腾浮于面,每踏一步,不觉深感沉重无比。又逢难事沉急,城主等人倍感负压。一身夜行黑袍,虽避去神意,但形身渐缓,步伐缓急。陈炼还没见到两人,便已知晓七八。

    微躺于榻前,因那腰伤疼痛难忍,实属无奈。城主及接引官见陈炼半躺,倒也情有可原,并无大碍。接引官欲去斗帽,却被陈炼及时制止。

    “两位不需落去黑袍,我已知晓。不知今夜两位如此急切,所为何事?”

    两人心觉,此屋内,灯火异常通亮,似有难以仰望天顶。却不晓得,陈炼是才有意而为之。如此,万一有人远眺,那光暗的反差愈强,更是弄不清两人真颜。

    端坐于前,贱鼠奉上清茶,随即退至陈炼侧身。

    桌前两位互暗示意,最后城主道,“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商议那上清气的事。据说我属下得知你有上清玄气,可否一现?”

    陈炼扫视胸前,示意贱鼠端过去,予城主鉴定。同时缓悠道,“这是鱼人岛的上清玄气。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挑明了吧!我的目的就是集成所有上清气后,救得当下四处的百姓安宁太平。”

    城主虽着黑袍,可当他端起盒子时,那枚金玉祥和的扳指却尽显其主人身份,更为绝妙之处在于,扳指表面微动着一条细小的青龙,那是灵气化形所成。身旁的贱鼠双眼汇聚,似难以置信,羡慕无比。微声伴与陈炼耳边,“那可是乾坤戒,上面的龙可是上古的青木神龙。”

    陈炼就是再愚钝无知,就贱鼠那欣然奋气的劲,他也明白魔城的底蕴,多少就在此处。否则,为何天魔双方都不敢肆意大动干戈?

    一开一合,城主连半息的犹豫都没有。陈炼微颤,“他到底是看了,还是没看?”

    城主抬手扶须,深思甚谨。“陈兄弟,我本想于你交易上清玄气。我也清楚你不只这些。可我有一问,你难道就当真以为上清气堆积一起,便能合成统一吗?”

    陈炼没曾想,眼前的城主居然也有此虑。可无奈他没半点头绪,却不知城主有何他法?

    “这……我也正觉得此事似有它法,还望城主不吝赐教。”

    城主手指内收,顿击桌面,音色如人,浑厚却似千头万绪,错综复杂。

    “呵”的随性,似笑非笑,似嘲非嘲,起身来到窗边。左右望,口中喃喃深省道,“我虽没有办法,却晓得如何获得,但据说那物在万年前就消失了,上清气分裂的当时,有人就有此想,可怎么也找寻它不得。”

    城主话音一落,四周寂静无声,就连那岩浆也仿佛戛然而止。此刻屋内,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想来得那物,非大气运或是不经历无数艰难,恐怕根本无法实现。

    寂静中的尴尬,城主回头,恭礼敬意,“谢过陈兄弟为了我魔城所思所想。可无奈,我不能称你心意。上清赤气也是我魔城至宝,如若无明确之法,自不会随意借出,还望谅解。”

    城主言罢,即匆匆离开。就在他将行迈出的时候,陈炼探道,“城主为何如此信我?”

    走在前端的城主并未放慢脚步,“我从不会看错人,哈哈哈……”几声笑语,那人影已是暗隐入夜,再也看不到回头的景。

    “老大,他为何就这么急匆匆地离开了?你怎么就让他走了?”

    陈炼嘴角淡意冷笑,“有人。”

    城外先遣军帐中,三千军士虽还有一日方可抵达。然此刻却有一人已先行赶到。

    “启禀监庭,俾人潘江,特奉大帅命,来助监庭破敌。”监庭心中清明,若万一要灭魔城,魔城城主可不是她独自能够匹敌的。就算有千军万马,但以城主的实力,别说再来个三千,就是三万,恐怕也捉襟见肘。至于潘江有何能耐,监庭暂且不论,既然师父推举,必然有独道之处。

    后续就看时机,如若确有其事,那大军一到,自然挥师灭魔城。

    又逢其时,远在某处山林水台前,飞流直下万千尺,乐得潭间鱼又惜。

    一名矮小老翁正昏睡垂钓,却似睡梦未醒。忽闻鱼钩轻弹,远处天际三星异照,皓月无与其争辉。恰时,一名弟子送酒食。呼喊三声,未见动静。顿时大惊,忙于上前。忧于冒犯,指点一二,老翁纹丝不动,那气息亦渐形渐断。

    弟子慌神,当欲嚎啕大哭,不料老翁困意惊起,弟子撒酒落于潭,幸得老翁施法,那酒将将没有没过瓶口,否则糟蹋了一壶佳酿,罪过罪过!

    被吓倒的弟子,有些好气,还未起身,却已娇愁四起。甩了甩身上水泽,娇怨道,“师祖,你真是吓死我了。能不要开这种死亦非去的玩笑吗?”

    老翁依旧乐呵,对门下弟子的话,不以为然,“想当初,我与那众圣同台论酒,只可惜一别数万年,如今物是人非。怎奈,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边的弟子慰之劝意,“祖师,您可别那么说,天下如此纷争,要不是你的道,我们哪里能平息这么久?”

    “我的道?呵呵,我的道?”一声悲欢豪情,老翁似望当年情,仰天一口酒,下肚千山万年愁。

    壶中酒尽,老翁忽见远处天际异象。右手随即掐指不停。眼神陡然如虎啸威山,吓得身旁弟子不知为何。言语疾风如梭,“你去敲那龙鸣钟,集结本门所有弟子,有要事相告。”

    弟子入门十余载,还是头次闻祖师如此劳师动众。想来定有大事,遂不敢怠慢,急忙奔赴门中。

    龙鸣起,呼风唤雨惊天意。渺渺沧海有惊鸣,汇龙庭。

    “什么事?”

    “出了什么情况?从没有这般?”

    “龙鸣钟响了,怕是要出大事了。赶紧走,去汇龙庭看看。”

第八十七章 乙天圣女

    苍山通云顶,汇龙当旋,飞云梯。

    不下半个时辰,整个汇龙庭内,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下数千人。

    掌门立于中,身旁皆为门中长老。众人面面相寻,却不知道是何故。

    掌门六尺长袍,七尺身,眉中无怒却有威,长须腰间立,白眉浮云官。“到底是谁敲的钟?有何大事?”

    “我!咳咳……”

    众人纷纷望向门外,一名弟子手扶老翁。若是年轻弟子,此刻恐都忆不起此人是何人。

    掌门及众长老急忙落台,“祖师尊!”

    众人听闻,顿时惊诧至绝。纷纷恭敬跪拜,叩十六首,分四次礼敬。此等礼遇,在龙潭门中,也就祖师有此。

    礼毕,长门急忙上前扶持,旁人看,两人虽都是白发苍云,但老翁显然更是深邃。

    一向调侃逗乐惯的老翁,打趣道,“当年山门外的放牛娃,如今已是我门中掌门。李崽子,你可真是我门之福啊!”

    “哈哈哈……祖师哪里话,要不是你慧眼识人,我哪能啊!”都到这岁数了,开起玩笑,根本无伤大雅。倒是远处那些个新门弟子,却似笑非笑,想来是听掌门的小名之故。

    老翁来到台上,只坐旁坐,没有上得掌门位。掌门有些为难,毕竟门派祖师,何以退居次席?

    “你能当掌门,自然就是你的能力。我老了,自然没那能力,所以该你坐的,还是你来。”

    老翁言中大气,不可谓不诚。既如此,台上落次自当安旧。等老翁落坐位于掌门旁,等众人皆已心中入定,掌门问道,“不知祖师,那龙鸣钟之意是为何?”

    老翁一时并未直接回向掌门,而是抖擞双腿,自顾自地起身,神色中多是笑而不语。下了几步台阶,在那中层观礼台上,来回踱了两步道,“当年我与众圣把酒论今,后遇天魔降生。魔虽灭,然魔念未除。可叹神门之人也因此得魔心,虽多年来有天道之力镇压,但我辈知并非长久。门中弟子多数,却不与世事争雄。可今天道有难,难于变革。若有变革天命者,方得成。”

    一气呵成,老翁道出前因,众弟子面面相窥。龙潭门一向与世无争,因所处之地远离纷争,又有天时之助。虽不得永生,但求片刻清幽自然不在话下。可弱闻天道难,那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一阵热议,老翁双手平覆前方,众弟子皆息。随后老翁又道,“方才我观西方天象,变革之人已立,却似有难。即为天道,尔等与我皆需助其一臂之力。”

    掌门有些疑惑,急忙问道,“祖师,我们该如何助?”

    老翁回头乐得深意,“我早已定。乙天圣女何在?”

    “弟子在。”

    老翁看着那女弟子,真叫一个怎么看怎么顺眼。若非老头是祖师,恐让他人误会了去。“你上前来。”

    乙天圣女生平第一次遇如此大势,心中难免有些慌神,左顾右盼下,却如猫碎点步,小心翼翼。来到台前,叩拜祖师,低头默言。

    老翁单手伸前,示意起来说话。“乙天圣女,此册名曰:清气决,是我万年悟得,你将此物交予变革之人便是。”

    众人皆对老翁之言不明所以,却又极为羡慕妒忌。长老中有人直言,“何不让甲天圣女与丙天圣女一同前往。”

    老翁摇头,“此乃天命之为。”

    乙天圣女更是不解,“祖师,既然要去,可否告知此人在何处?”老翁笑而不语,直言三字,“潭鱼乐。”

    言罢,拜别众人,云裹消逝,瞬息影绝。留得众人暗自揣度,却苦苦不明深意。

    乙天圣女茫然地站在原处,丝毫没有半分头绪。想来此时颇为重大,可居然只留下三个极为玄妙的字。她虽已入登尘中境,自恃悟性尚可,只是祖师三字,的确颇为蹊跷。

    倒是下台的掌门路过她旁时,笑乐道,“等我退了,我要如祖师一般过那池边垂钓的生活。”

    “咦……”乙天圣女似乎想到了什么,心中窃喜,望那天色,却为时尚早,于是寻得甲丙两天女,一同书院研习书卷。

    美艳何处飞,却也不难为,赏君情若有,芳时自觉醉。

    半路间,两女纷纷揣度其意,可乙天圣女只字不提,倒是身后两位杰俊才子心中甚是苦闷。却说三位天女的容姿,门中为之极。即便放置世间,那也是仙女之姿,人世罕见。尤其是乙天圣女,更是被比作万年花开羞一笑。苦的才俊那真叫一个心有意,却难为。

    夜半三更,往日里门中除了猫鹰寻食,根本无他动静。可今夜不同,乙天圣女悟得祖师深意。此刻她修整妆容,轻身疾走,就是那路边花草,都不为所醒。

    来到潭前,老翁依然悠闲自得,不过却是梦中言乐。乙天圣女胆战心惊,生怕有失,指尖微微轻点,不料老翁依旧意犹未尽。

    可奈何?无奈何。乙天圣女只得靠于潭旁,默默等待。

    许久不知,梦中她忽然得一奇事,万丈冰雪间,忽被一男子抱起,为自己添暖捕食,最后却离她而去。乙天圣女不停地呼喊,似有触及心,最后醒来,已是日上三杆。

    “丫头,梦可好?”

    老翁立于前,微微笑迎,递去一盒。随后道,“此物你拿着,有助于你。你且休整半个时辰,我让青鹤带你出龙潭门,往后也让它跟着你。记得如可能,带他回来先见我。”

    乙天圣女大惊,此兽可是祖师的神兽,莫说那些同辈的弟子难见,就是掌门都得称此兽为尊。祖师竟如此果断相赠,受宠若惊之下,言词忘于脑后。

    等那青鹤穿云越海,消失于云端。泛舟岸边,两女两男,心有不甘,又思忧虑,遂架一叶扁舟奋力追赶。

    回到陈炼这边,又一日的午时。妖王与贱鼠纷纷劝其行梁上君子之为。一来,可免魔道屠杀无辜,二来,即便无那宝物,先得之上清赤气,后图他法,也未尝不可。

    可陈炼却不愿所想,在其眼中,仁义也是君子之道,虽说他并未应合,可沉默即默认。况且也绝非两人说的魔道不会屠杀无辜。一旦得手奔走,魔道必然泄愤,况且昨日城防官已把事做明。倘若有人被寻衅逼供,杀魔之事自然水落石出,势必屠城殃及鱼池。

    思前想后,陈炼决意先行冰丈崖,再寻他机。若是得了灵气,他自然也好抵御灾祸。

    就在陈炼结账离去的时,街边奔袭忽现,似黑大骏马,那马上之人,陈炼再熟悉不过魔道。

第八十八章 魔城灭(上)

    骏马奔袭的箭指城主府,陈炼预观大事不妙。遂眼神闪过,身侧疾影闪逝。“希望没我想的那般严重。”

    城外,军帐内,人头攒动。三千军士刚到,尚未停歇。彼时探子来报,现魔道之人入城,过往威势犹如无人之境,疾驰城主府。

    潘江双目闭合,气息待静,丝毫未被此事乱了心神。监庭坐中,察其色,心中“咯噔”一嘀咕。

    单手浮空,手中握着令牌,似前似后,却迟迟没有落下。“前日不是刚离开,怎么今天又如此仓促赶回,里面到底有何猫腻?”

    监庭思量再三,决定暂且修正,待探子深报,再且行事。将命一出,监庭若有所思,不经意间瞧向潘江。此人却一如既往,似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监庭虽有惑,却不敢多问。

    帐外,此等事按章程,陆涛不便知晓。只得帐外听后,窃闻只言片语,心中不免几分遗憾。

    陈炼并未直接出城,左拐右寻,来到一处别院。此处,虽有些潦倒不堪,却又与众不同。没有灯红酒绿,更无花枝叶茂。推开木门,似有些年头没有来人。

    一个不小心,木门的门板直接前倾,将势就要压向陈炼,可那门板却诡异斜躺于半空,背后两道铁链直接勾住。

    “我家的门不好用,下次可以直接翻墙进来。”一个声音忽闻从门板身后透出,陈炼虽未见人,但还是笑着侧过身,“不好意思,我头次来,不知道。”

    城主府内,今日艳阳高照,比之往日更显热燥。让城主更为燥热的是他身前的三位魔道。

    “魔城城主,我们接到上峰的指令,说那两位同僚居然在你处被杀,虽非你魔城之人所谓。我想你可否帮助尽力追查?”

    城主听得此言,内心极震。果然如陈炼算计那般,魔道的人会回来。可是让他意想不到的,此事如此快地就被他们知晓。

    “各位魔道友人,你们的担忧,前天我便已得此消息,早派人在我城中进行搜查,但凡有一丝消息,定会及时禀报。”城主这番说辞,量那三人也不好继续追问。只是接下来的事,却让城主有些大惊失色。

    魔道接着道,“我家上峰不久便会前来与城主共商联合之事。希望城主早做准备。”说罢三人及时告退,似有它事不便逗留之意。城主并未觉察,他脑中尚在思量着如何去面对魔道的主人。城主摸了摸手上的乾坤戒,内心阵阵纠思。即便阳光灼烈,他也似毫无避讳之情。

    等三人出了城主府,接引官上前拜礼道,“城主,那陈炼已离开了。”

    城主淡淡哀叹,“是嘛!”

    三名魔道离开,并未寻安身之所,而是来到月春桥边。其中两人似犬兽一般,在桥边嗅着气味。

    春楼上,那些红杏桃花,见两人如此诡异之举,纷纷手持闺扇,遮其半颜。那声声嬉笑,不绝入耳。那名站立环顾四周的魔道之人,见有如此不合时宜之举,脸忽然朝其面。

    阳光反射,魔道真容显,众艳纷纷惊觉不已,更有甚者,口吐白沫,魂飞梦间。因为那张脸,极为慎人,不堪入目。比之常人,只能有一字形容:恶。

    两人闻其后,三人便私下交流一二,整合其所得,空中打出连续手势,只见一道蓝光从三人头顶飞出,指向一方。魔城内无人知晓此为何意。

    魔城外,天修军中有人急忙禀报,监庭与那合眼无闻的潘江急速出帐,望向半空。

    “魔道的千里魂息。”两人异口同声,旁人并无人知晓。看得此景必有急事,亦是大事。监庭急忙下令,“去询问探子,城中到底是何故?”

    只消半刻,那探子回报,并无异常。随后潘江急忙请示,“何不让斥候打探下,威灭军是否已达半路。”监庭觉得却有必要,忙吩咐左右前去传讯。

    魔城中,三名魔道以气息分三路不歇追查。可毕竟此地乃炎热熔浆之处所,虽道路似冰,可空气中的热浪滚滚,气息瞬时即可灭。

    直到夜间,一魔道将将来到客栈,却发现客栈内,陈炼等人早已离去。问寻掌柜,也是分毫不知,却说一早便已离开,至于其他丝毫不明。

    想来魔城的地魔一族,虽也是魔族出生,但骨子里极恶魔道。纵使有些什么原因,掌柜万不会告知详情。

    却说另一魔道,不知为何,辗转反侧,一会儿来到城外,后又寻至茅厕。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都觉得如有一日,与犬同行,他都似淡定自若。

    苦闷之时,前方一处古树下,忽见绿叶飘落,却甚是好奇,想来从未见过春意之时掉绿叶,且仅仅那一片。

    正当诧异,身后一声飞矢急出,两道金光陡近,魔道正欲后退,可那纠结一浪高过一浪。不留神间,踩得一滩污浊之物,熏得他呕吐干咳。翻身之下,祭出一道黑铁防盾,却发现那飞矢竟忽然消失。

    今夜是他平生最为悲催与惊奇的一夜。正叹自身,一股红热逼近。抬头一瞧,那大如星陨的岩浆倾泻而来,纵是他有三头六臂,也是回天乏术。

    魔道一人死,那灵气瞬间引动其他两人,当然也引起正在追来的叶红。若不出意外,明日辰时前后必到魔城。

    魔道忽然暴亡,引得两方惊觉,却很是费解。其死前的讯息分毫没有他杀之迹,却是被一些自然之物要了性命。让叶红撑着额头很是无奈。倒是刚得到的千里魂息的消息,显然有他人从中作祟,当然魔城之人也加入其中。

    两魔道来到案发现场,虽晓得死因,却也无动于衷。在魔道眼中,生命只不过是完成霸业所之必须。

    此刻其中一人祭出一瓶,打开瓶口,里面有一截树枝,只见那早已死去的魔道身体如一具皮囊,渐渐消瘦,而一道黄色灵气正飞入瓶中。等皮囊完全干裂,两魔道也悄然离去。

    暗处,“果然有好戏,老大倒是怎么猜的呢?”贱鼠声声钦佩之意,直到魔道离去,方悄悄探出。见那皮囊已不复人形,贱鼠不便久留,一道晃身,消失原地。

    一夜悄无声息,城主也是一夜未眠。那青木神龙自从过了子时,便一直蠢蠢欲动。

    城主心觉事有异变,思前想后,若不先下手为强,恐憾之万惜。遂连夜唤府中老弱及手无缚鸡之力者,皆扮商贾从西门出城。又托接引官将一玉盒藏于无人知晓之处,等来日风浪平息再行取出。

    微微之阳,旭日东升。叶红提早了尽一刻来到魔城客栈,此时虽卯时末,可魔城夜间凉气丰存,故而百姓都未醒来。

    两名魔道见叶红前来,纷纷拜上,说于详情后,叶红眼中一抹厉色,“走,既无意,何必留着,今日我既要逼出神体之事,又要夺那上清赤气。不给正道任何机会。”雷厉风行间,可见一斑。

第八十九章 魔城灭(中一)

    清晨格外寂静,往日那高阁楼台上,或多或少似有那几声翠鸟的晨歌。今日却不知何故,被熔岩的炙热给淹没得荡然无存。

    大街上,道道灵气融合着炙热。多少年来从未有过的朦胧魔城灵雾。

    魔城人谈起魔城灵雾,各个无不闻风丧胆。传说自打有了魔城开始,那灵雾便就是个迷。

    算上今日,总共不过出现三次。第一次是魔城建立,当时为了躲避灾难,灵雾起,刀枪无影,灵雾退,血流山河,在岩浆的炙烤下,演绎得鬼哭神嚎。

    第二次,魔道伐,灵雾再起,嘶声立竭下,血雨腥风,战马奔腾,那魔物如丧家之犬,最后便永世成奴,守护魔城至今。眼下第三次灵雾,却不知又有几许生灵会遭此涂炭。

    城外林中,哨岗正睡眼朦醒,忽见魔城迷雾四起,当下慌神无助,呆若木鸡,一时忘记通禀。幸好那潘江起身练晨,偶然闻得帐外惊起,急忙跑前观视。

    别说旁人根本闻所未闻,就是潘江也是在古迹中略有耳闻。身旁士兵各个不明所以,纷纷问于潘江。潘江此人从不二话,只是今日见那迷雾,也是有些愣神,只露两字:灵雾!

    灵雾之说一时散布军中,所知其事者,寥寥无几,即便监庭也只是略有耳闻。见此景,恐有大变之兆。一边监庭传讯探子,另一边急忙召开军中要议。可时间过去许久,那探子却迟迟未得消息。情急之下,监庭一顿斥责。

    “不必了,监庭,那灵雾有封神遮灵之能。此刻我想,除非有人亲自去打探,否则根本得不出任何所以然。”潘江倒是能沉得住气。

    监庭似觉,如此紧要之机,潘江依然不为所动,心中已无耐心,当即问道,“潘前辈可有何良策?”

    潘江自知眼下已不是摆架论阔的时候,自当名言之所想。于是拜谢监庭后道,“若我所料不错,城中必有一番厮杀,如若我等此时冲入城中,恐接别人后尘,且非但一无所获,甚至可能全军覆没,只得等其雾退方能进。即便没有那城外魔物,亦不可冒然进入。”

    帐外陆涛本已蠢蠢欲动,却不料监庭思量细微,最后竟认同潘江之所虑,让他大为失望。

    陆涛立功心之切,图想军功论赏,如他那恶人之思,与魔道比,真有亏魔道两字。可纵使如此,陆涛觉得他因以身犯险。一来,他已熟悉路线。二来,不见得进城真如潘江所言,他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有此念想,陆涛决定悄然入城,化用一身潜行之术,悄然便混进灰烬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军中无人察觉。

    且说灵雾沉厚,贱鼠天生敏感异常,就如那青木龙,不识人影,却闻灵动。

    睡半之时,起身正欲解手,鼻尖一吸,一股炙热灵气灌入鼻腔,虽无大碍,却似烟枪灌胸,很是呛喉。

    一顿咳嗽,那微朦的双眼张开,本以为是云彩浮仙,可又思不对,却以为火烟着屋。急忙跑回屋内,大喊大叫,惊慌异常,又扯被褥,又晃床榻。

    陈炼深恶吵闹,脸似微怒于眉间,双手撑起,正欲斥责,却不曾想那灵雾已入屋中。更为震惊之处在于,所过之地,花卸艳,水则浑,再望向院外的牲畜各自香睡正酣。

    陈炼火速惊醒,“不好!赶紧拿湿布来,快叫醒城防官。”

    贱鼠捂住口鼻,直接来到隔壁,此刻城防官还在梦中,贱鼠直接挠其脚心,嫣有戏弄之意。无奈城防官并为惊醒,于是贱鼠来到其嘴鼻之间,直掐上下。

    “嚯……”呼吸急促,起身瞪眼,扫寻四周发现贱鼠在旁。正怒意升腾,贱鼠递过湿布,指了指窗外。豁然醒悟,毫不犹豫直接盖上,来到陈炼之侧。

    三人盖之湿布,勉强在灵雾中走动。四下看了看那些睡意的鸟兽,陈炼脑中不停地寻思着后续动向。

    现实,城防官与之同在,城主尚且不知晓。本就是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做后续打算。要是有内贼,陈炼也好出其不意。可灵雾现,陈炼虽不知道,却知晓定不非凡。

    时间分秒即逝,城防官极为焦急,他怕城主有难,但陈炼安慰其心,毕竟有青木龙在,难非不可救。等待了半个多时辰,陈炼思量周全,所思之事也是面面俱到,遂命道,“城防官,你现在火速带着灰烬魔物前去帮助城主。”

    “可外面……”

    他之所思,陈炼早已料到。陈炼继续道,“安排少许,便可,以作佯攻。”

    领命后城防官直接奔出,只等那门掀开,他停步不前。身后两人皆惊不明,只听到,“我名血灰,尔等大恩,若有望定报。”说罢丝毫不作片刻逗留,亦然消失与雾间。

    贱鼠极为不满,心觉自己的名没对方霸气,非要陈炼另取,可陈炼却觉得名字本就是个符号,何必纠结。“他那名虽比你霸气,却没你的那么浑然天成。再说,血不血的太过冷峻血腥,有什么好?”

    陈炼如此安慰,贱鼠心中倒也过去,“老大,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等。”

    “等?我们在这里等?”

    陈炼即刻穿起行装,似要出发的意思。“跟我来,去外面等。”

    贱鼠觉得好生奇怪,外面等,可却不曾想,陈炼所说的外面是城外。

    城主府门前,叶红三人刚到府门,门中寂静无声,本以为都在睡梦之中,却不想大门早已半开。要说睡觉,那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

    灵雾虽已袭来,可叶红早有耳闻,她明白此雾之深意。可眼下行到此,不可有半分的犹豫。命两名部下看住大门,她自一人前往。

    城主府宏大伟岸,堪称一绝。今日即便灵雾环绕,可当踏上台阶之时,人有一种身在城府闻天下的味道。过了台阶,长廊一道直通正堂。与那些个宫廷长廊不同,此廊间无顶,那天便是无限的方顶。根根龙柱,栩栩如生,似有跃跃欲试之势。

    叶红一步一寻,虽谨慎细细,可步伐丝毫不缓。

    正欲觉得蹊跷,一条青龙吐雾,自上飞下,又自云游九天。最后环于城主身旁。可大可小之间,灵活自如,那气势更有凶残灭地之威。

    “来者何人?为何不请自来?”

第九十章 魔城灭(中二)

    叶红闻前方惊语,不觉驻足不前。非怕城主之威,而是她想要见识下魔城的城主,是否如当世之人所说的那般,能凭一己之力,力王狂澜。

    此刻的情形,以那气势,两人自不需再言其他。“来者自然是你不愿见之人,至于为何不请自来,难道你会不知?”

    叶红依旧淡定自若,言语间那傲视一切之威,不得不让人称口叫绝。只可惜面对对手,这种傲气往往到最后称为杀人之戾气。

    “既是不愿见人,又为何苦苦相逼?难道魔城与世无争,也不得幸免?”城主之声似有困惑之意,只可惜叶红并非如他所想。

    叶红厉眼蔑探,“哈哈哈……堂堂魔城之主,有朝一日也有祈求之言?若让天下人所闻,非不得笑尽苍生。”

    城主已不是当年那个义气风发的城主,更不是那雄心宏图的城主。眼前的他只是一名为保子民的护城一主。他叹息往昔,若千年之前,也许就算那天道众神前来,他也会不顾一切,可如今?人真的会越活越回去,越活越有很多的割舍不便放下。面对叶红的咄咄逼人,他既叹,又笑。

    “天若有天道,何必有我地魔一族?”城主仰天长叹,那青木龙顿时啸天惊极。目光回到叶红,“今日,你若是为了那上清赤气,那恕在下不便答复,若你想借此涂炭生灵,我地魔一族便世代以杀尽魔道为己任。”

    盯着城主那浩然正气般的慷慨激昂,叶红并无丝毫异动,反观门外两人却已瑟瑟发抖。那种深邃的灵气之威,根本不是他们这等蝼蚁所能抵挡的。

    城外,一人接着灵雾之便,正悄然离开魔城。来到魔城门口,四处张望,见未有他人,便准备骑上骏马,仓皇出城。可不曾想,马刚驰不到百米,一把赤红长剑便扎在他前面的土中。

    骏马被惊,双蹄跃起,那人身形一仰,顺势从马背栽下。一块铜牌掉落,陈炼一手捡起,仔细翻看,上面刻有三字:天修军。

    此处依然有灵雾覆盖,因此陈炼身形并未被哨兵发现。眼下翻看之时,那跌落之人却义愤填膺。“陈兄弟,你果然是那魔道的帮凶。居然在此地劫持我。我正有城主之命,去请援兵,没想到你……”

    陈炼双眼慧明,脑子里随即一联系,“呵呵”两声,把那铜牌直接收起,又举起赤阳剑,直指对方的脖子道,“你身为接引官,到了此时却依然胡言乱语。若真如你所说,你那牌子是何意思?当日城主已明说其难处,怎么今日他变卦了?”

    “变……变卦了又如何?你劫持我就是大罪。”接引官誓死抵赖。下意识间,那右手一直摁着胸口,陈炼觉察,应是一盒子。瞧他那眼神闪烁不定,陈炼所料不错定是上清赤气无疑。只可惜城主真是所托非人,竟然拱手让于正道之人,而那帮正道的人还不出一兵一卒。

    陈炼愤恨至极,当即一剑刺破长衣,直接挑出盒子。可一时没掌握好力度,在飞至半空之际,盒锁被翻开,只见里面一团烈焰生出。贱鼠急忙上前拿住盒子,正要裹去,却不料那火居然凭空消逝。不光陈炼觉得甚是惊讶,就连那接引官也是不知可否。无奈此刻接引官更有趁机逃跑之心,何来还顾得上上清赤气真假。

    “好你个陈炼,看你做的好事,现在上清赤气已被你所毁,我看你如何面对天下人。”一边说着,身子匍匐地向后逃去,可谁也没料到,就在他来到灰烬中央的时候,那剩余的一些魔物如饿狼扑食一般,瞬息间就将接引官吞噬殆尽。

    陈炼远眺之下,心中嘀咕道,“血灰竟然完全解放了灰烬魔!”。并没有做多耽搁,直接返回城中。贱鼠虽不明为何如此,但也不便询问。

    城主府中,两人对峙,叶红听得城主大义,倒也有几分钦佩,故此言道,“放心,我并无杀戮你魔城之心,怎么说你们好歹也算是半个魔族。我今日来就为两件事。一,交出那上清赤气。二,道出神体之人下落。”

    城主闻言,一时不知如何接话。说上清赤气,他自然是不会交。可要道出神体下落。他就有些前后不明了。遂果决道,“我可没见过你说的什么神体,若真见,你还能站在此处?”

    叶红有些心急,厉言好气,“若你未见,却我那魔道中人之死,是谁之责?”

    这话即出,城主自然心领神会。似有几分大吃一惊,忽然回神仰天常笑,“哈哈哈……我魔城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可惜可惜,若有下次,我地魔一族必然复兴。”低下额头,城主凝视前方,一声冷笑,“可惜,你魔道休想知晓,除非我死,否则我定誓死不言。”

    既已言明无疑,叶红此刻也是急红双眼,痛恨之情浮于眼帘。她哪有如此受人之气,千里奔波来此却是徒劳,她恨不得大卸城主之躯以图痛快。

    双方随即各自出招。一阵你来我往,在忘幽境的层次,那等灵气所迸发出来的声势,用天崩地裂根本不足为外人道。远在城外的天修军,见城内灵气冲天,道道峰光划破云霄,威力巨大,非等闲之人所能匹敌。

    监庭此刻望着城内云端,虽有灵雾遮蔽,但那厮杀之斗已是昭然若揭。“好在我们没第一时间冲进去,否则后果真的很严重。”

    悄然跟来的陆涛,此刻已来到城下。看着那空中彻天崩地的强大灵气,他有些胆战心惊。根本没想过竟然有如此修为之人在厮杀。

    这等声势,别说立功,能不被波及就已是万幸。可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来了,陆涛的小人之心不能落空,于是极为谨慎前行,每过几步,都要被那惊天之力给震得动不得分毫。现在想来,当初对陈炼的霸气,岂不是恃强凌弱?

    城主与叶红每次的攻击,双方武器一触即,那城主府的墙壁,石柱都被震得摇摇欲坠。如果说在城外那是天崩地裂,那么在城主府内,可以用土崩瓦解来形容。

    两人对峙长时,未见谁更胜一筹,只不过不知为何,叶红就算与之过招有数百下,可依然吐纳均匀,似根本没任何异动。再看另一边的城主,虽没任何伤痕,但能明显感觉到那气息已不如开始。

    城主见势,极为吃惊,低头沉思几许,忽然冒出一句,“血灵**?”此招正是当年陈炼在景源擂台,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时候用的。也难怪叶红的气息能如此顺畅。

    城主疏忽大意,竟忘还有如此阴招。可数百招已过,眼下他自己的那些灵气不过一半。

    多思无意,城主手掌蹬地起,跃之半空,左手掌心向天,右手掌心向地。一时间,那左手之中渐渐涌现一团金黄之气,大小正急速增加,已有人头般。右手从地面破裂之处,直接飞溅起滚滚岩浆。那炙热之威,空中飞窜乱石,触及必融。

    叶红可不会缴械投降。亦是此时,后撤数步,用自身内力从口中蹦出一口鲜血,双手立于胸前,鲜血浮于双掌之中。掌上灵气不停注入,浑然间那鲜血被变换成数根细针,甚密至极,直指城主。

    此时城主那金黄之气也已被慢慢压缩,岩浆与那金黄之气融合一体,如一颗深红的太阳。不等分毫片刻,也不看对方那招式如何,两人全力之下,直接攻向对方。叶红的血针似千军万马冲向对方。

    “血灵针。”

    “万罗天灭。”

    “轰……咔咔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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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所在的地方那是天空的边际。但真的有神存在吗?谁都不清楚。修真为了什么?只是长生不老,还是到达顶峰?那又如何?脚下的路被杀戮染红难道自己的道就是一条血路?我要去改变这一切的一切,用新的的法则让每个人都有公平的路,而绝对不是杀戮。天革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天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天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