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至尊天神，白虎雪怒】
“纳拉克煞引擎……”
安格玛最终来到宝库核心所在，在四面透明魔法圆盘组成的造物装置前站定。十天过去，引擎已经恢复了运转，正为整座宝库的防御机制供能，嗡鸣声不绝于耳。
“这个装置真的可以清除我们身上的血肉诅咒？”雷神疑惑道，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装置。虽然能察觉到它的不凡，却也对其功效心存怀疑。
千余年的时间里，无数魔古人费尽心力都没能找到清除血肉诅咒的办法，连遏制它的侵蚀速度都做不到。谁又能想到，这一切的解决之道就位于早已被遗忘的远古秘库里？
安格玛看了看，在那个大军阀的命令下，监护引擎运转的魔古人都离开了大厅，“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它确实可以。但该怎么发掘这一功能，并将其运用于魔古人遭受侵蚀的躯体，就在于你了。”
雷神默然。
安格玛拿出两样镌刻着泰坦禁锢符文的事物，一为由未知金属打造的臂刃式武器，形似拳套，两根长长的锋利勾爪从手背伸出，有劈啪作响的雷霆之力萦绕其上，手背上镶嵌的天蓝色宝石则是这股雷霆之力的源头。
另外一件，则是一面镶嵌着同样宝石的臂盾。
这便是“莱登之拳”与“至高守护者之盾”了，泰坦降临艾泽拉斯时期，阿曼苏尔抓取星球外层的雷霆之力亲自铸造的无上神器。正史中雷神一直对其觊觎有加，却掌控未果。最终在多年后，这对神器被大地之环的萨满祭司们引为拯救世界的强大武器。
纵览存世的所有神器，很少有能和这对神器媲美的，至少那些由凡人铸造的武器很难与其相提并论。
收取阿曼苏尔之力之后，安格玛在殿堂一角找到了这对封存已久的神器，返程后在莱的帮助下获得了它们的使用权限，并在上面注入了体内的一小部分能量。
纵使它们无法造就一个如正史那般强大的雷神，确保雷神震慑住那些野心勃勃的军阀也全然不成问题。
“这是……”
雷神接过神器，深深震撼于其上附着的磅礴力量。
安格玛说道：“助你统御魔古一族的倚仗。在我走后，你必须带领魔古积极筹备未来的战争，有几个问题，我必须提醒你。第一……”
“永远不要对血肉种族心怀蔑视，我不准你将个人意愿强加给那些自由的意志。”他看着雷神的双眼，郑重其事地警告道。
其实说到底，这个告诫是为了保护雷神，而非目前时间节点上，生活在锦绣谷周边地区的熊猫人等种族。
正史中的雷神拥有无人能挡的伟力，几乎纯以一人之力压服万族，让受到奴役的熊猫人、锦鱼人和猢狲等凡人种族丝毫不敢反抗。直至死后数千年，魔古帝国的统治才被推翻。
但如今不同了，手握莱登之拳与至高守护者之盾的雷神，至多是触及到半神领域的超阶传奇强者，被提前推翻是注定的事情。安格玛突然想到了曾在那八百多万个可能中看到的片段，如果上古时间线不遭篡改的话，自己会返回数千年前，联合托维尔、熊猫人等族，在雷神崛起不久后就将其推翻……只可惜，那段“历史”早已烟消云散了。
安格玛看到雷神皱了下眉，在莱登自我封闭的地下宫殿时，雷神就对此表示过质疑。要一个在奉强者为尊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个体转变观念无疑不太可能，于是他又补充道：
“凡人种族对世界尚未产生足够的认知。也许你会觉得他们愚蠢、笨拙，强迫其为自己出力才是最直接的办法。但实际上，他们所能爆发出的能量远超你的想象。我同样会去引导他们，我需要你们共同面对未来的战争，而非在那之前因敌对而平白消耗彼此的族力。”
雷神深吸一口气，沉沉点头。
安格玛多少感到满意，继续说道：“第二，掌握清除血肉诅咒的办法后，你必须将其分享给奥丹姆的托维尔一族。这两件神器就是你的身份证明，你会获得他们的认可的，从某种程度来说，那些托维尔远比你的族人更为可靠。”
两个造物族群，同样承受着失去主人莱登主持大局的迷茫，几乎在同一时间遭到了血肉诅咒感染，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大部分托维尔未受影响地坚持着往日的职责，魔古则信仰不存，陷入了长年的内乱……
就责任感来说，托维尔确实比魔古强上许多。
“我会的，”雷神凝视着轰鸣运转的纳拉克煞引擎，“您还有别的事情要嘱托我吗？”
安格玛摇了摇头，“没有了。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了。我很期待你未来的成就，雷神。为了这个世界，为了泰坦诸神的使命，竭尽全力吧……妥善使用这对神器，必要时刻，去地宫寻找‘莱’吧，他已经与往日不同了，或许能帮到你。记住我的告诫，时刻警觉自己的偏激，不要误入歧途，自绝于世界……”
说罢，安格玛开始编织传送法术。
他百分之一百二的相信雷神的能力，也坚信他一定会为未来战争付诸努力的崇高信念即便它太过偏激。该说的都说了，还另有一道难关在等着自己。
“我们未来见。”道别过后，安格玛消失在了传送法术的光辉中。
浓郁的泰坦之力缓缓消散在大厅中，望着万神殿使者消失的地方，不知为什么，雷神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怅然若失感，仿佛唯有手中的这对神器，才能予以自己急需的真实感。
他不由攥紧了双手，回头望去，乌蒙与齐非等一众军阀恭敬地行了大礼。雷神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起来，“召集所有人……我们要去完成诸神的任务。”
……
锦绣谷，守护者为这片土地灌输的浓郁自然之力，令其变成了永远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生活在周边土地的荒野半神，被熊猫人等种族称为至尊天神的四位自然之灵，虽对近年来发生在魔古一族身上的改变感到担忧，却仍保持着原先的态度，照料并指引着这些年轻的种族远离灾劫，安居乐业……
总而言之，遍寻古代卡利姆多大陆，也只有同样被引为泰坦生物实验场所的北方的索拉查盆地，和西方的海加尔山能与锦绣谷的美景并列了。
但常人不知的是，就在这片乐土的地下深处，居然隐藏着一个堪称万恶之源的事物蕴含着无穷暗影能量的亚煞极之心。最强大的上古之神死后残留的躯体精华……论纯粹程度，哪怕萦绕在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煞魔腐蚀加在一起都不及其十之一二……
脱离传送法术的安格玛，直接出现在了亚煞极之心的封印地点。一个同样被隐去形迹的地宫，莱早已将这里的确切位置告诉给了他。
意料之外的是，眼前站着一个熊猫人。
熊猫人虎背熊腰，魁梧至极，神情十分冷傲，身着素白色的长袍，额头和皮肤上遍布黑白色的条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为强大的气息。
雪怒……
安格玛知道，一定是这位白虎之灵没错了。
正史记载，潘达利亚的四位荒野半神，虽然与那些栖息在海加尔山附近的荒野半神一样，都曾受益于于泰坦守护者弗蕾亚的精心照料，灵魂也因此被与翡翠梦境联结到了一起，但不同的是，这四位都有着如守护巨龙一般的，化身人形种族的能力。而其余荒野半神能否做到这一点，却是存疑的，至少他们没有如此做过。
在审判战争罪人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时，白虎雪怒就曾化身人类的形象，出席由影踪派掌门祝踏岚主持、联盟部落双方领袖参与的法庭。
而此时人类尚未出现，这位白虎选择以熊猫人形象行走世间，也就不足为怪了。只是熊猫人憨憨的气质，怎么看都和这位严肃深沉的白虎不搭，给人深深的违和感。
对方为什么阻拦在自己的前路上，安格玛不用问也知道。
“你正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陌生人。”
“熊猫人”雪怒皱着眉头，沉声说道。
406【围困】
如同塞纳留斯教化早期的牛头人，生活在锦绣谷周边地区的四位荒野半神，也用智慧指引着熊猫人等年轻种族茁壮成长，享有极高的威望，被尊称为“至尊天神”。
无数个世纪中，这四位至尊天神都在守护着这片土地。他们与自然联结紧密，虽说做不到洞察万物，但强大的灵魂也让他们得以知晓许多常人不知的隐秘之事，其中就包括亚煞极之心的存在。也许他们并不清楚细节，但至少能清晰地感知到这个蕴含着磅礴腐化之力的事物，就被封印在锦绣谷地下深处。
安格玛知道，自己近来的举动一定没能逃过这些半神的眼睛，引发了极其强烈的紧张情绪某一个体不断窃夺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强势统一魔古族群，在做完这一切后，又开始觊觎腐化源头的力量，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所以就如正史中，在雷神开始攻击并奴役熊猫人等族后，白虎雪怒找到了雷神一般，如今他也找上了安格玛，接下来的行动自然是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安格玛并不愿和对方发生争斗，但究竟该怎么向雪怒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雪怒。”
安格玛恭敬地颔首行礼。
“熊猫人”雪怒神情未变，漠然道：
“礼貌并不能降低我的戒备，雷电之王。对力量无止境的追求，已经让你变成了这片土地的威胁。在你伤害到众生之前，我们会彻底终结你……”
我们？
安格玛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异常。
果不其然，空中传来一声清丽嘹亮的长鸣，一条浑身翠绿，细长的身体宛若翡翠玉石的祥龙由远及近，悬停在了安格玛的身后。
青龙玉珑……
大地震颤不断，一头硕大无朋，黑皮白毛，顶着一对巨大牛角的牦牛，也迈着大步从后方跑来，在身后扬起一道飞尘。
玄牛皂……
玉珑、皂和雪怒这三位荒野半神级别的存在，隐隐形成掎角之势，将安格玛包围了起来。
与此同时，“熊猫人”雪怒的轮廓也逐渐模糊，体表有白虎虚影浮现，几息过去，就彻底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一头体型不亚于玄牛皂，淡蓝色的皮毛上弥补黑白条纹的猛虎……
各自就位后，雪怒上前一步，巨大的虎爪拍击在地面上，大地都为此震颤了一下，“出手吧，雷电之王。”
四位至尊天神来了三个？
安格玛曾经设想过，要是正史中的至尊天神们联手对抗雷电之王，而非被逐一击破，历史又是否会被改写呢？他没想到历史中未能呈现的一幕，如今落在了自己头上。
面对威势十足的三位至尊天神，安格玛却摇了摇头，没有展现出一丝一毫的敌意，收回了萦绕在体表的雷电之力。
蓄势待发的三位至尊天神都是一皱眉。
他们能感受到安格玛的强大，虽然这场战斗必将是他们有生以来最为艰难的一场战斗，但三方联手之下，除非出现什么可能性微乎其微的意外，与其战成平手完全不成问题，甚至还有很大的胜算。
在这样的前提下，一秒钟的耽搁都有可能导致落败的下场，可眼前的“雷电之王”却完全放下了防备，这让他们感到非常不解。
“我并非像您们想象的那样。我确实在追寻力量，但所作所为尽皆是为了拯救，唯有力量，才能助我挽救这个濒临灭亡的世界。”安格玛解释了起来，“请听我一言，我来自数千年后的时间线，彼时……”
他把自己的经历完完整整地讲述了出来，必要时刻引动鳞片中的时间之力，将过去的遭遇呈现而出。随着他漫长的解释，三位至尊天神眼中的敌意渐渐消退，转而为震惊和困惑所取代。
荒野半神是六大本源力量中自然之力的具象化，是依托于艾泽拉斯存在的自然之灵。并不像泰坦阿曼苏尔创造出的守护者莱那般，拥有对宇宙、艾泽拉斯和时间线的高度精准认知。
眼前的一幕幕，都几乎颠覆了他们的观念。若说燃烧军团入侵还好，可谁敢相信，在这一切之外，居然还存在着一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堕落者？
安格玛熟悉这种眼神，起初得知堕落者的存在时，他也是一样的惊恐不安。
“即使三位不来找我，此间事了，我也要去寻求诸位的帮助。统一魔古就是为了抗衡未来的那场灾劫，但仅凭魔古一族之力，远远无法攘除这次危机。三个月的时间不允许我做周全的筹备，我还需要更多。请诸位务必引导熊猫人、锦鱼人乃至猢狲，一同为了灭世浩劫做好准备。同时，请去寻找您们的同胞，海加尔山一脉的荒野半神，乃至巨魔的洛阿神灵……那会是一场全面战争，上古之神、恶魔多方参与其中，艾泽拉斯若不精诚团结，必将走向灭亡。”
安格玛诚恳地说道，“封印在此地的腐化之源，实为最强大的上古之神的残留精粹。我会汲取其中的力量，汲取萦绕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煞魔，返回数千年后，等候诸位的到来……”
雪怒仍未放松警惕，与同样被安格玛的这番解释震惊的玉珑和皂对视了一眼，沉默几秒，说道：
“你掌心的鳞片确实表明你来自未来，但我们无法辨别你所说话语的真实性。”
安格玛不免焦急起来，“守护者莱可以为我证明。”
雪怒摇了摇头，不是他不想揭示真相，而是眼下的包围来之不易，任何一位至尊天神的离去，都会让安格玛的逃脱变得轻而易举。他们无法辨别雷电之王的真实动机，之后再想重现这一景象，就几乎不可能了。放跑一个无与伦比的巨大威胁，这个后果，谁也承受不了。
“赶快杀了他们，我们没时间了……”突然有一道气息微弱的声音从心底响起，是已经好几天没有说过话的萨拉塔斯。
安格玛不作理会。
“蠢货，感受一下体内的状况！秩序之力就快彻底转化你了！你还在等什么？”
就在事态陷入僵局之际，突然有一头翼展足有十余米的仙鹤从远处飞来，落在白虎之灵雪怒身边，打量了安格玛两眼，喘息着说道：
“他说的都是真话。”
407【亚煞极之心（上）】
朱鹤赤精，形若凡间的鹤科生物，细长的躯体优雅而美丽，洁白的羽毛末端萦绕着火红的能量。望上这火红能量一眼，人们的心中便会涌现希望的光芒，这是一种相当奇妙的感觉……
自从亚煞极死后的躯体残片化为煞魔荼毒这片土地，不仅生活在这里的凡间种族在与其为伴的漫长岁月中或多或少地学会了控制心中的负面情绪，以免受到煞魔的滋扰，被尊称为至尊天神的四位荒野半神就更是如此了。
从某种程上来说，煞魔的存在造就了至尊天神的特殊，让他们相较于同起于海加尔山的其它荒野半神与自然之灵，更为精善于意志与心灵领域，教导年轻种族内省自身，挖掘心灵的力量。
煞魔是毒害，却也是难得的宝贵试炼。
每一位至尊天神，都至少对应一种纯洁的意志力。
白虎雪怒对应自我抑制力，教导凡间生物学会压下心中的暴力，完美驾驭自己的力量。
稳若磐石的玄牛皂是勇气与坚毅的代名词，唯有如此，方能抵御恐惧的侵袭。
青龙玉珑则是智慧与信念的化身，只有阅历铸就的无上智慧和矢志不渝的信念，才能在七种煞魔、七种负面情绪的影响下做出事关重要的正确抉择。
而最后的朱鹤赤精，则代表了战胜疑虑的希望……
当上古之战来临时，因惊鸿一瞥，窥见世界天崩地裂的结局而对未来惊恐不安的熊猫人帝国末代皇帝少昊，就是在四位至尊天神的帮助与试炼下，接连绝除六种负面情绪的影响，化身智者，拨开了未来的迷雾。虽未成功攘除最后一种，也是根植在内心最深处的傲慢，却也成功找到了挽救族人的办法，化身迷雾，令大地免受天崩地裂的波及，保护了潘达利亚一万年之久……
此时，朱鹤赤精显然是经过了一番不间断的长途跋涉，也不知究竟有多心急如焚，绕是以那蕴含着强大自然之力的形体，也有些疲顿不堪了。他在原地缓了很久，直至雪怒催促了他一句，才继续说道：
“我……找到了守护者莱，这个……凡人说的确实是真的，我们必须帮助他。”
昔日，守护者弗蕾亚照料看护了许多自然之灵的成长。她将他们的灵魂联入翡翠梦境，造就了他们不死不灭的特性，让他们远比那些生活在赞达拉群山中，同为自然之灵的“巨魔洛阿神灵”更为强大，更能洞悉世界的本质，因此才够资格被称为“半神”。也是这层关系使然，这四位至尊天神与守护者或多或少有一些交集，至少对此地的守护者莱及其造物魔古人不那么陌生。
其他三位至尊天神都因此陷入沉默。
安格玛揭示的未来太过黑暗，上古之神卷土重来，一个誓要毁灭无垠止境的恐怖恶魔大军也于彼时降临……恐怖到连他们都本能地感到抗拒。
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们，这一切都都必将实现。接受这个颠覆性的消息，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勇气。
身为艾泽拉斯自然之力的具象之灵，没人比他们更清楚世界正面临着怎样的威胁。
几千年？不，在失去了泰坦防御体系，在一众守护者堕落的堕落，消沉的消沉的前提下，哪怕经过十倍于这一时间的积淀与准备，面对那场浩劫也还是不够……
安格玛静静等候着对方的答复。
在萨拉塔斯的影响下，他看到隐隐有氤氲的黑暗气息从地底深处蒸腾而起，逐渐包裹住了那三位沉默的至尊天神，让他们的目光变得浑浊起来……
早已克服心底负面情绪的自然之灵，居然因这颠覆性的消息引动了煞魔。安格玛刚要发声提醒，意识到威胁迫近的他们，眼中全都光芒一闪，及时驱除煞魔，清醒了过来。
在安格玛的视野中，此时的至尊天神们就宛若黑暗中的明灯，驱散了所有逼近的腐化，地底亦是不再有任何诡异气息滋生。
“好吧……我们会祝福你，希望这能帮你在汲取亚煞极之心的过程中，免受煞魔的影响。”白虎雪怒叹了口气，安静地上前，宽大的脚掌肉垫踩在地面上，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一团淡蓝色的能量，从他的身上分化出来，第二个是赤精，再随后是玉珑和皂……
安格玛抓取了这些能量，以太阳井精华包裹，塑造成了一个光华璀璨的提灯，拿在了手里。他轻轻颔首致谢，“感谢你们的理解。”
他们只是摇了摇头，眼中有着深深的忧虑。
安格玛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如若自己被亚煞极之心腐化，不要说未来了，成为腐化具象的自己必将成为断绝此地未来的浩劫。到时候连四大至尊天神联手恐怕都无法抵御自己。
他再度颔首致意，想说句致谢的话，感受到地下宫殿入口的遮蔽膜法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暗气息，又生生噎在了嗓子里。
自己即将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为黑暗的事物之一……
最终安格玛什么也没说，动用莱的权限，解除遮蔽魔法，推开沉重古朴的大门，走进了通道。
在高阶守护者莱授予的全部权限的保护下，他并没有遭到防御机制的反击，经过漫长的下行，终于来到了一个宏伟的地下大厅。
秩序之力充斥其中，具象为最本质的奥术能量，让此地的魔力参数居高不下，甚至不亚于太阳井圣殿的核心地带。可见的、不可见的大量防御装置直指大厅中央的封印立场，草草扫视几眼，就能看到上百个能量饱和，只待激发的法术。但凡有人在未拥有权限的前提下强行攻打封印，即便是传奇强者，恐怕也要被轰得连渣都不剩。
数百个硕大的魔古雕像手持各式武器，肃然立于四壁的落地壁龛中。大厅中央，封印立场前方，有一座尤为高大的魔古雕像傲然而立，体型甚至能媲美高阶守护者莱，威严十足。
安格玛知道，这便是诺鲁什了。
高阶守护者莱创造出的第一个魔古，它肩负着守御亚煞极之心封印的重任。有传闻说，后来的所有魔古造物，都是仿照诺鲁什制造的，从某种程度上说，诺鲁什堪称魔古造物的原型、血肉化魔古人的始祖……但这终究只是无从考证的传言而已。
“检测到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防御设施已激活。”似乎是感应到安格玛的目光，诺鲁什双眼突然一亮，不带丝毫感情的空洞声音经重重共鸣，自胸墙内传出……
轰鸣声响彻大厅，在一阵不绝于耳的咔咔声响中，诺鲁什那滞涩了无数个世纪的关节动了起来。无数小上好几号的魔古雕像紧随其后，与此同时，在安格玛的奥术视野中，无数防御法术循着他的气息牢牢锁定了他。几乎刹那间，地宫就变成了有来无回的死地。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放开了体内属于莱登之心和阿曼苏尔的力量。
正将汇聚着璀璨魔力的双手指向安格玛的诺鲁什顿时停住了，虽然那张脸庞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显然对这股气息深感困惑。
若说仅仅一个莱登之心的话，还不至于如此。它当然有被他人窃夺的可能，可再加上阿曼苏尔之力……即使诺鲁什的程序设定允许他对外界事物做出极为复杂的判断，遇到眼下这种状况也难免陷入疑惑。
最终，对泰坦的信任盖过了对安格玛体内的萨拉塔斯的戒备，诺鲁什放下双手，恭敬道：
“主人，距您上次检视封印，已经过去了两千七百五十六年……”
随着他的话语，正摆出进攻阵型的魔古雕像也从哪来，回哪去了，所有的防御机制都宣告停止，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这位强大的保卫者把安格玛当成了高阶守护者莱。
安格玛松了口气。如果触发地宫的防御机制，自己受伤事小，万一引发了亚煞极之心封印的后续自我保护措施就麻烦了。
他还没下令，诺鲁什就继续说道：
“目前封印完整度百分之七十六，急需能源供应，状况堪忧。双月殿、七星殿、永春台、魔古山宝库分别在这两千年中停止运转，不再向封印供能，数据监控中心的读数表明，它们全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诺鲁什不断说着，安格玛则安静聆听。这个造物的逻辑明明出自冰冷的程序，却因低沉粗犷的嗓音而显得颇为人性化。这样一番只言片语，让他有一种见证曾几何时执宰艾泽拉斯的守护者群体逐渐落幕的沧桑感。
“鉴于以上状况，锦绣谷防御体系实已土崩瓦解。已根据758号协议向艾泽拉斯守护者体系发出警告。奥杜尔无回应，安其拉堡垒无回应，于万年前接入守护者体系的英灵殿无回应……奥丹姆托维尔一族每隔数月便发来回应消息，此两千七百五十六年间，数据中心已积压了万余条消息等候回应，是否调阅？……”
安格玛摇了摇头。
诺鲁什继续问道：“两千七百八十年前，守护者阿扎达斯与观察者艾隆纳亚发出求援信号，但由于信息源于单向通道，无法逆源探查其所处的具体方位……”
听到这里，安格玛忍不住叹了口气。
那一定是提尔在于两名克拉西斯无面者大将作战的时候，阿扎达斯与艾隆纳亚发来的求援信息。如若高阶守护者莱当时没有陷入消沉，立即通过传送法术前往交战地点，提尔绝不会死……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成了过去。
“打开封印吧，诺鲁什。”
安格玛命令道。
408【亚煞极之心（中）】
诺鲁什似乎因安格玛的话语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半晌后说道：“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安格玛上前几步，站到封印边缘，向下望去。
脚下是一个向下凹陷的圆环状座圈，约有十几米深。壁上刻着繁杂的泰坦禁锢符文，一道道透明管线从中伸出，连接着中央的奥术立方体。
砰砰……
砰砰……
即便隔着封印立场，立方体中亚煞极之心跳动时发出的沉闷声响，依旧清晰可闻。只望了一眼，安格玛便觉得这世间绝不会存在第二个如此丑恶的事物。
亚煞极之心呈现完全的黑色，表面有白斑一样的驳杂血肉，每一次跳动，都将大量黑色气息播洒出来，流淌进座圈下方的淡蓝色水池里，顷刻消散于无形。
安格玛发现，水池里的不是水，而是浓郁到近乎液态的纯粹奥术能量秩序之力的具象化。是它们净化了心脏中蕴含的腐化气息，实际上，或许其对立领域的圣光更能起到净化作用，但无奈，泰坦并未掌握圣光的完善使用方法，反倒不如使用自身立足的秩序领域能量。而已知的宇宙中，亦是不存在能与上古之神这种等级的存在相抗衡的圣光生物，纳鲁完全不行，至少体内存乎的能量密度远远不及前者。
“感受到了吗……那是力量，无与伦比的力量！如果时间充足的话，真想让你走一趟安其拉和奥杜尔，看看能不能从我其他两名兄弟身上讨些好处……”
面对亚煞极之心的诱惑，就连早已被莱登之心和阿曼苏尔之力交替摧残得沉默了十天之久的萨拉塔斯，都难得的说了一句整话。
安格玛对自己接下来的举动倍感忧虑，并未理睬萨拉塔斯，而是对诺鲁什说道：“按照我说的做吧。不要节省能量，满负荷运转所有防御装置。稍后我会吸取亚煞极之心，如果发生意外，就激活防御装置。”
至于一旦最坏的结果发生，这些防御装置究竟会不会对这样一个自己产生作用，安格玛无从知晓。
“如您所愿，”诺鲁什点点头，开始按照安格玛的吩咐行事，大厅里弥漫的秩序之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增幅了十几倍，“但我还是不建议您这么做。”
安格玛凝望着亚煞极之心，一言不发。
“在找到完美清除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的办法前，不应贸然破除亚煞极之心的封印，即使您试图以这样的方式挽救这一地区……”
诺鲁什依据程序，对安格玛的动机做出了判断。这判断倒也算是十分贴近真相了。
“您一旦失败，此举将造成包括但不限于锦绣谷遭到大面积腐化、亚煞极残留躯体腐化蔓延状况加剧等状况在内的一系列恶性后果……”
诺鲁什见安格玛仍不答话，便继续说了下去。
“数千年前，数据网络核心的监测读数表明，监禁于奥杜尔与安其拉堡垒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业已突破监牢，腐化了所有保卫者。而其余守护者亦有数千年未见音讯，鉴于以上考量，艾泽拉斯防御体系实已崩溃，常规手段无法挽救败局。我的建议是……”
现在安格玛明白他判断的依据是什么了，他还以为自己是由于防御体系的瓦解，而想到了吸取亚煞极之心，免其荼毒艾泽拉斯的办法。
“节省能量，不要进行任何无意义的尝试。借助尚且完好的奥丹姆信号收发装置，向观察者奥尔加隆求助，借助起源熔炉重启艾泽拉斯的生命轮回……”
安格玛摇了摇头。
诺鲁什确实尽到了一个造物的职责，用最冰冷的理智做出了最佳选择。
诺鲁什见此又说起了第二套方案，“我们可以等待泰坦返回。艾泽拉斯具有唯一性，此前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突破监牢的求援信号已发送给万神殿。在未来数千年中，泰坦有极大几率赶来艾泽拉斯查看状况，至少也会派出星穹体观察者收集情报数据……”
不……你们的泰坦众神永远也回不来了。安格玛想道。
被萨格拉斯灭杀后，众泰坦在诺甘农的奥术魔法的保护下逃出生天，部分灵魂记忆顺着与各自造物，也就是这些守护者的联结传入了他们的脑海。但除了生命缚誓者艾欧娜尔顺利逃脱，剩余的泰坦的灵魂最终都被萨格拉斯成功捕获，在阿古斯遭受着永恒的折磨与腐化，若非艾泽拉斯的英雄们搭救，恐怕下场会和阿古斯一样，成为萨格拉斯的傀儡。
“突破监牢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正处于恢复阶段，短时间内不具备攻占星球表面的先决条件；且亚煞极之心封印尚能稳定运转一万三千年。综上所述，据推测，艾泽拉斯至少在一万年内都是安全的。有充足的时间留给泰坦，保守起见，您不应进行破除亚煞极之心的封印。”
好吧……安格玛内心深处一个小小的疑问被解答了。怪不得在正史中，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能在泰坦防御机制和诺鲁什的眼皮子底下，轻而易举地获得亚煞极之心。原来那时，这座地宫的防御装置早就不再运转了。
说话间，圆形凹陷的透明屏障已经消失不见。奥术立方体缓缓升起，让安格玛的视角从俯视变成了平视。璀璨的湛蓝光晕中，有黑暗气息涌动不休，夹杂在一起，造就了一种相当怪异的视觉体验，让他分不清眼前事物究竟是美是丑安格玛觉得，自己的心绪应该是被萨拉塔斯影响到了。
也只有萨拉塔斯才会觉得亚煞极之心蕴含的暗影气息很美。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再度响起，安格玛惊觉，有十几道威力远胜于禁咒，任何一道都需数名乃至十数名传奇法师联手才能施展的塑能系法术对准了自己，毁灭，悬选在自己的头顶，悬在大厅高高的穹顶、隐藏在坚固异常的四壁之中。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当奥术立方体层层消失，只剩最后一层时，诺鲁什开口问道。
安格玛轻声答道：“确定，解除封印吧，诺鲁什。”
“是。”诺鲁什闻言解除了最后一层封印。
砰砰……
砰砰！
在屏障消失的一刹那，亚煞极之心没有丝毫异动，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一张一缩之间，心跳声越发沉闷、越发震耳欲聋，逐渐响彻大厅。
409【亚煞极之心（下）】
每一声巨响，都宛若一把巨锤轰在安格玛的心头，让他心生躁乱。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心跳应该说是萨拉塔斯的心跳开始与其重合，他不再能听见其他任何声音，陷入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感觉中……
就像萨拉塔斯入体时一样，他再一次看到了蔓延的血肉群山。通过亚煞极之心，他听到了来自虚空的黑暗低语，深深沉入其中不可自拔。
在这心跳声中，安格玛发现自己的意志力居然是如此的脆弱，几乎就要忍不住向耳畔的低语屈服了。只要恭顺于不可名状的虚空存在，后者就能赐予自己足以击败堕落者的力量……
不，不仅是这样，这力量将助自己成为血肉帝国的统治者，坐拥一整颗星球，众生都将拜服于我！
安格玛强自振作起来，才稍稍摆脱了暗影的影响。同时只觉得心惊不已，这就是最强大的古神亚煞极残留下来的精粹吗？仅仅一颗心脏，就拥有如此骇人的腐化能力，它的本体又会有多恐怖？
而后世完全吸取亚煞极之心，并将其驾驭的加尔鲁什地狱咆哮的意志力又该有多么强大？
身体突然一阵剧痛，安格玛突然意识到，海量的暗影气息正从亚煞极之心内喷涌出来，如海啸一般席卷了整个地宫。
所有的魔古雕像，只坚持了寥寥几秒就变成了一摊烂泥，瘫到了地上，仿佛身中被加快了无数倍的血肉诅咒。不断有疯狂舞动的触须从这些尸体上滋生出来，不远处的诺鲁什亦是单膝跪地，在暗影的洪流中拼尽全力地支撑着。
他咬牙低头看了看双手。
剧痛正是源于秩序化血肉的逆转过程，自己岩石一般的皮肤已经开始变得柔软细腻。莱登之心与体内的阿曼苏尔之力不经激活，即如临大敌般全速运转了起来，雷电劈啪作响，自行构建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所有暗影气息隔绝在外。
“你还在等什么？”
萨拉塔斯大声说道，语气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哪还有半点要死不活的样子？
安格玛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尚未完全掌控的秩序之力，放开身心，撤销所有防御，张开双臂接受了暗影的……
洗礼。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萨拉塔斯尖叫了起来，话音一落，一道触手从安格玛的胸膛钻出，径直缠向了亚煞极之心，一卷一缩，直接将其拉了回来，紧紧抵住自己存身的秩序封印……
顿时又有更多的触手滋生出来，或拉或抓，或是刺入这颗丑恶的心脏，如贪婪的暴食生物一般大快朵颐了起来，居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硕大的亚煞极之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就是这样……我一直渴望能品尝亚煞极的血肉……美味，真是美味……”
每一秒钟过去，安格玛都能感受到大量的暗影能量顺着胸口封印进入身体。萨拉塔斯的封印在消解，察觉到思维中疯狂滋生的负面情绪，安格玛及时拿出了用四位至尊天神的祝福凝聚的提灯，柔和的光芒稍稍延缓了暗影对精神的侵蚀。
平衡。
暗影的入体，会让濒临饱和的**向着崩溃的临界点无限迈进，凡人的**绝对无法容纳如此海量的力量，必须操纵着两者互相抵消，将两者维持在完美的平衡点上。
在此过程中，安格玛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痛苦，几欲昏厥过去。
暗影在一寸寸侵蚀秩序化的**，两者在他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中交锋着，谁也不会放任对方和自己共处一“室”。暗影将岩石腐蚀，转化为柔软的血肉，进而腐化成丑恶的暗影躯干，秩序则将其撕裂，重新以岩石取而代之。如此循环往复，不到能量耗尽，谁也不会罢休。
安格玛能做到的，只有咬牙坚持。
“我得说，你输了，输得很彻底。你接触秩序之力的时间太短了，无法利用它们形成有效的防御，这些暗影能量终将侵占你的身体。到时候，我就会成为这具躯体的新主人……”萨拉塔斯说道。
提灯的能量已经快要耗尽了，安格玛一边压制着心中的负面情绪，一边毫无波澜地回应道：“勾动我心中的负面情绪也无益于你的取胜，萨拉塔斯。在那之前我大可以与你同归于尽，这不难做到。你已经领略过我的决心了。”
萨拉塔斯就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决心？你认为自己投身纳拉克煞引擎、吞噬莱登之心、吸取阿曼苏尔残存之力的举动是‘决心’使然？不，凡人，你对心灵领域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所谓的‘决心’可是滋生疯狂的最佳土壤，是隐藏最深、最强烈的思绪之一，你怎么就能肯定这不是在我的影响下萌生的呢……”
“在我的引导下，你一步步走上了绝路。你自以为压制了我，却不知道我早已在你的心里埋下祸根。看吧，这就是我为你掘出的坟墓一个被暗影腐化，被我主导，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的躯壳。这道封印，就是镌刻着你那救世白日梦的墓碑……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而我却是虚空意志的眼神，暗影本质的具象……你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控，却不成想，徒为我做了……”
“如果真的胜利在望，你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呢，省省吧。”安格玛冷冷回击。
萨拉塔斯的话语戛然而止。
对方不再聒噪，这是强烈痛楚中最让人满意的一点了，安格玛闭上双眼，集中注意力，开始专心处理体内的状况，驱使着秩序之力涌向受到暗影腐化的部位。既要让其具备足以胜过暗影的数量，帮助受侵蚀部位免受腐化影响，又要在之后快速收回，以免岩石再一次取代**……个中难度，对刚接触秩序之力不久的他来说可想而知。
时间飞逝，腐化与重构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刚开始安格玛还能勉力支撑，到最后几乎是按照本能机械地行事了。
终于，体内的疼痛感渐渐消退，暗影能量如潮水般缩回胸膛处……
似乎，成功了？
410【重获自由的萨拉塔斯】
结束了吗？
几乎是在这个想法刚刚涌现的一刹那，安格玛就觉得眩晕感山呼海啸般袭来，登时身形不稳，从半空中跌落在地，狠狠摔在地宫冰冷的地板上。
长时间操控并未完全掌握的两种能量耗尽了他的精神力，安格玛此时的感觉，就像是普通人全凭烟、茶、咖啡等提神品硬扛了一个礼拜没合过眼一样，只觉得精神非常恍惚，连睁开双眼都做不到。
他趴在地上，竭尽所能地缓息着，想要尽快搞清体内的状况，突然间，一股暖流从体内淌过，如汤浇雪般化解了所有疲乏。很快安格玛就觉得精力开始恢复，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过去，就已活力十足，从精神状态到身体状况都前所未有的好。
是秩序之力……安格玛并未感到惊讶，睁开双眼，却发现亚煞极之心早已不见踪影。
宏伟的地宫中黑暗一片，由于为此地供能的双月殿、七星殿和永春台相继沦陷，为了压制先前的暗影爆发保护锦绣谷，防御设施满负荷运转之下，地宫仅存的能源储备已经宣告耗尽。
地宫里遍布暗影风暴肆虐的痕迹，地面和四壁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魔古雕像化为的血水汇积在小坑里，偶尔咕嘟嘟冒两个泡，有细小的触手从中长出，微微舞动……
身躯庞大的诺鲁什仍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没了声息。
安格玛对此感到匪夷所思，亚煞极之心内蕴含的暗影能量，似乎也太过磅礴了一点。
他收起疑问，转而把双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看了起来，上面是柔软的皮肤，而非冰冷的岩石。他又细细体会起体内的状况，让他感到惊喜的是，不仅双手，身体剩余部位也全都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果然成功了，我完全吸取了亚煞极之心，安格玛心想。
秩序之力与暗影能量似乎真的达成了某种平衡，哪一种也没有占据主导，把他转化为相应的形态。
具象为奥术能量的秩序之力，与太阳井精华共存于体内的每一个细胞之中，给人一种举手投足都具有莫大威能的感觉。
他知道，只要自己想，就能利用这磅礴的魔力为源，立即编织出一道威力十足的法术。
那……暗影能量呢？
随着继续观察，接下来的发现却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萨拉塔斯的封印……
竟然消失了。
不知何时，纳拉克煞引擎在自己胸口留下的秩序封印已经消失不见，被一团光茧状的暗影能量所取代，隐隐约约可以在里面看到萨拉塔斯的虚影。怪不得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一丝一毫的暗影能量，原来全是被这把不祥之刃吸收了！
诡异的是，这股浓郁至极的暗影能量与周遭的秩序之力相安无事，仿佛根本就不是本质截然不同的本源力量。似乎是为了回应自己，萨拉塔斯的虚影还亮了一下。
安格玛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急忙驱使秩序之力紧紧包裹住了胸膛处的暗影光茧，严密设防。但在过程中，他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因为秩序之力似乎把暗影能量当成了同类，根本就不依令行事。
“要不是我，这股暗影能量早就把你变成一个无脑的暗影生物了。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非但不谢谢我，反而仍然满怀敌意……真是让人伤心啊。”萨拉塔斯慵懒地说道，说话间，暗影光茧涨缩不定。
“帮我的忙？”安格玛冷笑一声，对方十有**也在吸取亚煞极之心的过程中遇上了什么难题，顾虑之下才如此施为。
“你不信？”
说罢，不待安格玛回应，萨拉塔斯就证明给了他。在后者的操控下，有一股暗影能量脱离光茧，径直穿过他设下的防御，没有触发任何反击，顺着他的右臂出现在了掌心中。
什么？
这股暗影能量居然能在我体内自由穿行？
安格玛不免惊恐，却发现掌心这团暗影能量乖巧得如同绵羊，在自己的手臂上缭绕几周，自行塑造成了某种暗影法术，他心神一动，法术立即逆向消解，化为纯粹的暗影，又回到了胸膛的光茧里。
这……
这暗影能量仿佛可以如臂驱使。之前由于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安格玛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又试了试，试图操控体内的秩序之力与光茧里的暗影能量共同塑造成攻击法术，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他利用具象化为奥术能量的秩序之力编织了一道简单的火球术，暗影掺杂其中，让火球具备了某种并不熟悉的特质，体现在视觉观感上的，就是炽烈火红的颜色中带了一丝幽黑。
他将火球甩手丢出，直接命中了大厅的一面墙壁。以相触点为中心，奥法火焰和暗影烈焰如风暴一般爆散开来，墙壁轰然倒塌，熔融状态的岩浆淌了一地……
安格玛被这道简单法术的杀伤力震惊了。
这只是随手一击而已。
无与伦比的强大感油然而生，但……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光茧中的暗影能量同样受到萨拉塔斯的控制。他不知道自己的恍惚状态持续了多久，可哪怕只有短短一瞬，也足够萨拉塔斯发起反击，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了。
可萨拉塔斯并没有这么做。
“看到了吗？如果你还不清楚我做了什么壮举，我就跟你列举一下……我帮你吸收了亚煞极之心，顺便消除了里面的负面影响包括那些可能勾起你负面情绪的心智因素。真的不谢谢我吗？”萨拉塔斯轻声说道。
安格玛沉声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话音一落，光茧再度发生了变化，一道道暗影能量脱离身体，在眼前汇聚成了一个人类女性，她不着寸缕，小麦色的肌肤显得十分健康，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引人欲火。她完全无视了安格玛，自顾自地看着自己完美的身材曲线，还伸手揉了揉胸前的事物，撇了下嘴，似乎对此非常满意。
“终于不用憋在里面了，喜欢我的新形象吗？”她用暗影能量为自己塑造了一件贴身袍服，遮住了春光，而后抬头看向安格玛，嘴角挂着莫名的微笑道：“如果我说……我是在帮你，你肯相信吗？”
萨拉塔斯……
安格玛面色阴寒地看着这个由萨拉塔斯化形的女人，本能地不愿相信她的诡巧谎言，但事实确如所说，他找不到半点将其推翻的证据。
411【返程之前】
看着眼前的女人，安格玛试着夺取体内暗影能量的控制权，却发现过程几乎是水到渠成，仿佛它原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由惊喜万分。
不管在吸取亚煞极之心的过程中出了什么岔子，才导致这种状况出现，已经被这颗定时炸弹威胁了许久的安格玛，只想着马上断除这一威胁，确认暗影能量能够转移，且不会引发其他恶性后果后，立即开始了行动。
不一会功夫，暗影能量就被转移到了其他部位，失去了所有防备的萨拉塔斯本体显露而出。
在他的感知中，这把缩小了几倍的不祥之刃的边缘十分模糊，若隐若现，似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和自己的血肉结合在了一起，却又没有影响到任何脏器的存在。
“萨拉塔斯”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几欲跌倒，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定，咒骂道：“蠢货，我帮你掌控这力量，可不是让你拿来对付我的。”
安格玛不做理会，操纵着秩序之力将其本体包裹，找寻将其清除的办法。
萨拉塔斯见此冷笑道：“想清除我？你可要想好，我不在了就没人帮你压制、掌控这些暗影能量了，你是离不开我的。”
果不其然，正如所说，随着萨拉塔斯的本体被秩序之力彻底隔绝，安格玛体内的暗影能量很快便蠢蠢欲动了起来，引发了秩序之力的极大敌意。两种本源力量的又一场交锋即将到来，安格玛急忙终止尝试，撤回秩序之力，让萨拉塔斯恢复了自由。
萨拉塔斯的本体传出一股莫名的波动，在她的影响下，所有的暗影能量变得温顺异常，不再与另一股能量作对。
“所以说，你是彻底赖上我了？”安格玛盯着萨拉塔斯的双眼问道，他认为对方绝不会这么愚蠢。
放着最大的底牌不要，却将其让给了视自己为最大威胁的敌人，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萨拉塔斯”缓了几口气，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劝你还是想想如果我真的不在了，自己该怎么掌控这股暗影能量吧。不单是与秩序之力不合的问题，你那极易受到攻击的脆弱心智才是严重的弱点。听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固然可以让你掌握新的力量，但有时做过了，它就会演变成将你引入歧途的疯狂。不是总有人帮你抵抗它的。”
安格玛有种错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想致自己于死地的黑暗意志，而是事事为自己考虑周全的最佳贤内助，不由大感诧异。
这个黑暗意志又在密谋什么？想利用这样的言语定向引导我的思维吗？
“怎么又转变口风了？刚刚不是还说那些疯狂的心绪都是自己引导出来的吗？”他讥讽道。
萨拉塔斯摆了摆手，“得了吧。你就没发现么，从你投身纳拉克煞引擎开始，疯狂的思绪就一直在某种外力作用下不断消解。若非如此，在那些被称为‘煞魔’的暗影滋生物的影响下，你早就被吞噬了。而且……那并不是我‘刚刚’说的。”
不是刚刚？
安格玛被搞得有些糊涂，突然想到什么，飞快地抬起右手看向掌心的鳞片，却发现它早已黯淡无光，密布裂痕，里面的时间之力所剩无几，已经濒临原先预估的返程消耗阙值。
通过鳞片里时间之力的流失速度判断，安格玛惊讶地发现，吸收亚煞极之心的过程……持续了三个月，顿时瞠目结舌。
这意味着，他必须马上返回。
“没错，吸收过程很漫长这还是取决于我的全力辅助。再耽误时间，里面的时间之力就不够你开启返程的传送门了。所以不管还要做些什么都抓紧时间吧，对了，你恐怕没时间再汲取那些煞魔了……”萨拉塔斯宛若洞察了安格玛的心声般说道，说着说着，突然扭头看向入口的通道，“有‘人’来了，我得回去了。”
说罢她化为暗影能量，回到了位于安格玛胸膛中的本体里。
安格玛收起对萨拉塔斯动机的疑虑，转头看向入口。
只见雷神顺着通道走了进来，警惕之色很浓，四下环视，多有些因地宫里的影响而震惊。视线经过诺鲁什时，短暂停了两秒了，似乎感于其硕大无朋的体型，随后终于发现了位于原本封印亚煞极之心的圆形凹陷前的安格玛，满怀敬意地行了一礼，“您的无私令人钦佩。”
雷神变了，方方面面都变了。不仅穿上了点缀着金丝的华贵甲胄，气质也与以往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都流露出高高在上的威严仪态。安格玛知道是什么带来了这样的改变，或许在这三个月中，雷神已经统一了分裂的各大魔古部族。
“为什么这么说？”
安格玛向通道走去。
雷神移步跟上，保持着恭谨的姿态，视线在安格玛身上流转不定，眼中的神色越发钦佩，“您吸收亚煞极之心的第三天，白虎之灵雪怒找到了我，告诉了我您的壮举。您为锦绣谷，为魔古绝除了最大的威胁，您的功绩会被永远铭记。”
短短三个月，雷神见证了这位肩负神圣使命的万神殿使者的崛起。
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是个强大的血肉生物而已，虽然强大到能对魔古曾经的主人高阶守护者莱施以惩戒的程度，但也尚处于雷神的认知范畴内。第二次见面，他便无比强大了，身上多了泰坦众神的印记和力量……
如今，吸取了亚煞极之心的安格玛，更是让雷神唯有仰视。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位指引未来、揭示迫在眉睫的浩劫的万神殿使者了。
这已经不是差距二字所能形容的了。连曾经的莱登，也无法与之相比。
两人拾级而上，最终离开了狼藉一片的地宫。三个月未见阳光，安格玛花了一点时间适应正午的阳光，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大感意外。
四位至尊天神，白虎雪怒、青龙玉珑、玄牛皂、朱鹤赤精站在不远处。在他们身后，是成群结队的魔古人、熊猫人、锦鱼人和猢狲，除了魔古人以外，余下那些人形种族服饰各异，有身处底层的普通农夫，也有雍容华贵的上层人士。不管出身如何，全都在好奇地打量自己。
似乎自己吸取亚煞极之心的举动，已经借由四位至尊天神之口，在生活在锦绣谷周边地区的种族中传播开来。这些人就是为了一睹自己的真容，才聚集到这里的。
看到安格玛走出地宫，雪怒观察了他一会，貌似在确认他是否被暗影腐化，半晌后松了口气，朝他点头致意。
“你瓦解了煞魔的根源。萦绕在这片土地上的黑暗气息，已经变得微弱了许多……请允许我代表所有人，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原来是这样……安格玛回了一礼。即便处于封印中，亚煞极之心也于七种因负面情绪而起的煞魔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的举动，等同于断绝了煞魔的最主要来源，也是获得此地居民敬意的原因。
“在您赐予的两件神器的帮助下，我统一了魔古。我会带领族人为未来的那场战争进行准备。”雷神伸手指向远方的魔古人，在队伍前端，安格玛看到了昔日的大军阀乌蒙，和最先攻入魔古山宝库的齐非，以及其他几个魁梧不凡，领袖模样的魔古人。
“但……”雷神的视线转向熊猫人等族，犹豫着问道：“我们真的要和那些孱弱的凡人联手吗？”
安格玛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尚未开口回答，就在目光难以企及的地方，感知到了几个特殊的个体……是体内的暗影能量，或者说，是亚煞极之心让他感知到了他们。
412【返回上古】
在亚煞极之心的作用下，安格玛清晰地看到了视野外的生物。
它们约摸有十几个，形若巨大的直立螳螂虫人，却明显具有高度的智慧和社会性，在一个尤为不凡的“螳螂”的带领下，严密警惕着四周，仿佛正处于强敌环伺的土地上。它们身穿成套的铠甲，肢体关节处均有防护，腰间大多悬挂着金黄色琥珀制成的武器。
这独特的外形，在加上亚煞极之心中传来的莫名熟悉感……
安格玛知道，这些“大螳螂”就是疯狂崇拜上古之神亚煞极的螳螂妖由那些更理智的、因厌烦与巨魔祖尔帝国之间的战争而迁移到锦绣谷西方的亚基虫人进化而来的种族。
想必他们都是被自己吸收亚煞极之心时引发的异象吸引而来的。
“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雷神。永远不要轻视凡人的力量，在未来，它们必将成为这个世界存续的最大倚仗。”安格玛头也不回地对雷神说道，并未理会持“魔古至上主义”的雷神的辩驳，继续观察螳螂妖。
他观察螳螂妖的时候，这些螳螂妖也在观察他。察觉到他的目光，大部分螳螂妖都明显一愣，紧接着便在扑面而来的亚煞极气息中狂热地跪拜了下去，唯有那个为首的高大螳螂妖眼露迟疑之色，没有马上行礼。
看到这一景象，安格玛首先想到的，便是将其收入麾下。这可是螳螂妖，亚基虫人中最具智慧的亚种，繁衍能力超强，社会架构堪称完美，既尚武又善战……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利用螳螂妖对亚煞极的信仰，终止他们的百年轮回，让锦绣谷周边的种族得享永远的安宁。这样一来，在此期间积蓄的力量将更为壮大，也更能在自己直面堕落者的战争中起到作用。
但转念一想，他又绝了这个心思。
在正史中，当时间推移到黑门历30年左右，彼时保卫潘达利亚的迷雾业已散去，联盟与部落大举染指这片世外桃源般的新大陆，却由于仇恨等负面情绪，导致以此为食的煞魔变得前所未有的壮大，席卷了整个大陆。
螳螂妖当代女皇夏一可尔……哦不，是夏柯希尔因此受到了煞魔的腐化，即将中断延续了万余年的百年轮回，把族群引入歧途。旨在确保族群永远走在正确道路上的卡拉克西长老组织，不得不在外来者冒险者的帮助下，推翻了夏柯希尔的统治。
有人疑惑，螳螂妖不是信仰上古之神亚煞极吗？为什么却对其残留躯体衍生的煞魔心怀敌意？实际上，在螳螂妖看来，煞魔只是主人躯体上毫无意义的衍生物罢了，并不能算作正统，唯有被高阶守护者莱封印在锦绣谷底下的亚煞极之心，才算是主人残留在世的最后传承。
也正是因此，在大兽人主义者、战争狂人加尔鲁什汲取亚煞极之心后，那批结束前年沉睡，从凯帕琥珀中醒来，原本意在挽救族群于腐化女皇之手的卡拉克西英杰，才会在这之后前往奥格瑞玛，效忠于与主人结合的加尔鲁什。
安格玛之前的想法，都是在这个基础上产生的。
但这有一个前提卡拉克西，或者说，螳螂妖选择效忠于加尔鲁什，是建立在其他古神早已死亡的前提下的。在那个时间节点，安其拉堡垒的克苏恩、奥杜尔的尤格萨隆均已被凡人英雄剿灭，而唯一存活于世的上古之神恩佐斯也远在海底之下，无从效忠。他们唯有跟随最后的信仰根源。
上古之神肆虐艾泽拉斯的黑暗帝国时期，虽然因只有一个能成功腐化星魂并与其结合，而存在或多或少的竞争关系，但那也仅仅是在内部。当泰坦降临时，所有古神马上一致对外。
说到底不管怎样，螳螂妖都是昔日黑暗帝国的一份子。换句话说，安格玛并不觉得在眼下克苏恩、尤格萨隆全部存活的前上古时间节点上，自己能完全驾驭住螳螂妖族群。更何况，自己体内还存在着堪称黑暗帝国最大敌人的泰坦气息，这些螳螂妖并不傻。
沉思的时候，为首的那个螳螂妖一直在感知着安格玛，看了很久，脸上逐渐现出失落、遗憾以及种种复杂的神色，最终对手下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的膜拜，带着所有属下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异常落寞的背影。
安格玛明白，他们一定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们的信仰根源，从今以后将不复存在……
“想通过亚煞极之心驾驭这些螳螂妖？你做不到的，他们可是我那兄弟最具智慧的属下……唔，至少现在不行。没准等你回到主时间线，等克苏恩和尤格萨隆那两个家伙都死了就可以了。”萨拉塔斯注意到安格玛的目光，突然开口说道。
安格玛凝望着螳螂妖的背影，直至其全部消失才收回目光。他没有去想这么遥远的事情，低头看向了右手掌心的鳞片。里面的时间之力已经所剩无几了。
“别磨蹭了，否则你就永远也无法返回主时间线了。”萨拉塔斯催促道。
安格玛抬起头，看向四位至尊天神，看向他们身后那些好奇张望自己的熊猫人、锦鱼人和猢狲，还有与其泾渭分明，站在远处，敬畏地看着自己的魔古人……
阳光明媚，微风习习，层林尽染的锦绣谷涌起了阵阵金色的波涛。除了四位至尊天神和雷神以外，所有人都对真相，都对未来必将到来的灭世浩劫一无所知，更不会想到宇宙间最丑恶的事物，会把如此优美的锦绣谷搞得一团糟……
“雷神。”他呼唤道。
“我在。”雷神恭谨行礼。
安格玛叹息道：“谨记教诲，在原本的历史中，正是自负与目空一切的鲁莽，将你自己送上了绝路。你必须尊重这四位至尊天神，尊重所有肯为了那场浩劫贡献力量的凡人。面对危机，所有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不应因族群而有任何分别。你没有见过彻骨的仇恨，不知道它将在接踵而至的危机中引发多么愚蠢的内耗……不要那么做。”
雷神皱眉陷入沉思，“您……真的要走了吗？”
安格玛开始沟通鳞片中仅存的时间之力，塑造成一道撕裂时间线的传送门，点头道：“我们会在几千年后重逢的。我很期待你的成就，不要让我失望。”
雷神沉沉点头。
白虎雪怒亦是注意到了安格玛的行为，虽未开口，却有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感谢你的警告，时间的旅行者，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看样子至尊天神们尚未把噩耗告知给熊猫人等种族，但他们自有他们的行事方法，安格玛对此不报质疑。自己的举动，相当于变相改变了这几个种族的成长历程，不再有一个暴虐的魔古帝国将他们引为奴隶，或许武僧之道的出现会变得千难万难……但不管如此，他都坚信至尊天神会妥善引导他们面对数千年后的浩劫的。
离去前，在金黄沃野的尽头，安格玛看到了一个伟岸的巨人。是高阶守护者莱，他的双眼中不再是那种对一切失去兴趣的消沉，转而为凝重所取代，他看了安格玛很久，最终浅浅致意了一下。
安格玛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者，最终捏碎鳞片，消失在了撕裂时间障壁的时间传送门中……
413【时间的真相】
这还是安格玛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穿越时间线。
他感觉自己仿佛穿行在一条隧道里，万千时间片段被金黄色的流沙裹挟着飞快向两旁逝去，转瞬即逝的片段根本无法看清，即便看清，凡人的思维也无法容纳如此海量的信息。在这样的场景中，人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渺小感。
穿梭过程中，安格玛一直在思索这三个月的得失。
其中最遗憾的就是时间太短，而吸取亚煞极之心的过程又耗时太久，导致没有任何机会进行更周全的准备。否则他大有前去奥达曼联合阿扎达斯与艾隆纳亚、甚至警告五色龙族，调动艾泽拉斯所有高端战力共同对抗堕落者的想法。
以鳞片中呈现的信息来看，自己在这边度过了三个月，上古时间线恐怕也是同样的状况。三个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安格玛不得而知。或许即便有暗夜精灵插手，奥丹姆也还是快要被其拉虫人攻陷了，而奥杜尔方向的腐化造物，亦是与暗夜精灵发生了冲突……
反观自己手中的力量，魔古族算一个，至尊天神引领的后潘达利亚各族是盟友，而奥丹姆的托维尔一族……安格玛不知道雷神是否会将其说服，并给正在遭受其拉虫人袭击的奥丹姆带来怎样的改变。总之即使全都加在一起，这也将是一场艰难的战争。更何况燃烧军团就要到来了……
但在新的力量下，这些却全都不成问题。
感受着体内无比磅礴的力量，安格玛叹了口气。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自己面临的困局去窃夺自己无法掌控的、很可能将自己引向堕落的力量……
他渴望能有更多时间熟悉体内的新力量，但事实必定会事与愿违。回到上古后，战斗恐怕会立即到来，堕落者不会给自己更多时间的。
明知肆意使用会有几大几率导致好不容易进入平衡状态的两种本源之力出现新的问题，但至少，如果不计后果的话，被堕落者引为工具的洛肯、海拉，乃至耐萨里奥都不再是棘手的敌人了。
甚至，他觉得自己能够直面堕落者本人。
……
安格玛惊觉，传送过程受到了某种异常气息的牵引，在漫长的穿梭后，很快便出现在了幽深壮阔的永恒之井上方。
氤氲的魔法灵雾很快便将安格玛包裹在内，他体内属于泰坦阿曼苏尔的秩序之力，让这座本质为泰坦星魂奥术本源的魔力源泉感到了亲切。
看着平静的水面，安格玛却发现了一丝反常。
她……太平静了。
安格玛闭上双眼，放开精神力量探查周边，所见所闻让他心中更加不解。坐落在永恒之井西岸的卡多雷帝国首都辛艾萨琳亦是一片平和，宫殿群里的上层精灵歌舞升平，欢宴不停；首都外沿的暗夜精灵平民仍在为了生计而奔波，在人们的脸上，安格玛看不到半点面对战争阴云的恐慌与急迫……
安格玛眉头紧锁，这是怎么了？按理来说，都过去了三个月，卡多雷帝国与堕落者之间的战争早就该打响了。不说这个，他还特别留意了一下那道被堕落者打开的，连通扭曲虚空的空间裂隙所在的区域，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里只是个稀松平常的奴仆起居区域，下面没有戒备森严的地下通道，永恒之井下方也没有什么异样。
那道空间裂隙不见了！
在皇宫中，安格玛看到了正在设宴款待帝国重臣的艾萨拉女皇，席间坐着她最信赖的顾问哈维斯，掌管纳萨拉斯学院、与其为血脉亲眷的法罗迪斯亲王，以及苏拉玛城魔导师议会的议长劳埃德等人。还有一群身着轻纱，仪态动人的舞女跳着令人赏心悦目的舞蹈……
劳埃德不是被罢免了吗？为什么在和艾萨拉有说有笑的探讨魔法研究方向？为什么法罗迪斯还时不时插两句话，讲述纳萨拉斯学院近来的研究成果？
这……似乎有点不对。
宴席上的艾萨拉突然若有所差地抬起头来，看向了安格玛所在的方向。但心中越发不安的安格玛根本没心思惊讶于这个女人敏锐的洞察力，立即动用秩序之力扩大精神力的覆盖范围，感知飞速向远方延伸，找到了位于此地以东两千公里的苏拉玛城。
在皇家顾问弗格森分给自己的那座府邸中，那座被诺兹多姆死亡时爆发的时间之力摧毁的花园完好如初，连修复的痕迹都没有。
弗格森正在几名美貌侍女的侍奉下，在花园的浴池中沐浴呢。
在客房里，安格玛没找到艾利桑德、塔莉萨和奥鲁瑞尔，甚至没有发现她们曾经来过这里的任何迹象，这绝对不正常！不管怎样，只要有人去过某一个地方，就一定会遗留下自身的独特气息，尤其是法师。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的搜查下，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些痕迹。
安格玛强压下心底的不安，继续搜查，结果却循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找到了正在城北庄园中进行增强法术实验的帕德里奇，助手正是小塔莉萨，正在帮导师调试法阵……
塔莉萨，艾利桑德呢？
眼下的一幕幕，都与自己的经历严重不符，甚至让安格玛怀疑，这根本就不是自己曾经来过的上古时间线！堕落者又一次将自己传送到了陌生的时间线里。
对了，第四棵魔力树！安格玛猛然想到能为自己答疑解惑的关键，立即将视线转向城东，那里同样……
空无一物。
安格玛震惊了，即便真相近在眼前，他也不愿伸手捅破这层窗户纸，仍不甘心地继续放开精神力，探查南方的赞达拉群山……暗夜精灵仍驻守在北侧山脚下，与巨魔精锐进行小规模的特种作战……
祖达萨城西的“先知森林”里，也没有萦绕驻留的巨魔亡魂。他还在城中的邦桑迪祭坛处找到了自己的大祭司哈图，哈图哪有任何身为先知大祭司的高贵感？正低声下气地给一名亡者祭司打下手呢……
这……
安格玛呆立当场。
凡此种种，终于让他确信，这不是上古时间线，不，应该说……不是自己的上古时间线。
“还傻愣着干什么，过来吧。”体内突然传出一丝异样，萨拉塔斯再一次化身为小麦色肌肤的人了女性，在不远处对他招了招手，神情中竟带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不舍，而且……全然没有那种黑暗不祥之刃的阴暗感。
安格玛顺着萨拉塔斯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堕落者就在不远处周身没有缭绕的黑色流沙，身穿朴素的法袍，安然而立，样貌、五官与自己完全相同，却显得饱经风霜，深邃的双眼中无喜也无悲，让安格玛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自己居然在那双眼睛里……
看到了欣慰之色？
414【堕落者非堕落者】
欣慰……？
短暂的错愕过后，就在萨拉塔斯步步向堕落者走去的时候，安格玛心中顿时惊惧起来。
这个家伙一直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之前居然一点也没能察觉到！他立即开始催动体内的秩序之力，泰坦阿曼苏尔赐予高阶守护者莱的泰坦伟力率先回应，散发出阵阵精纯的魔力。早已化于无形，以某种特殊方式存在于安格玛体内的莱登之心，也剧烈地跳动了起来，极短时间内，安格玛周身的魔力场能级就上升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或许是由于根出同源，下方的永恒之井亦是给予了强烈的回应。不可见的魔力流从水面升腾而起，全部向安格玛席卷而来，被他吸取。过程中甚至带起了大量井水，形成了直通天地的水龙卷……
原本平静无波的永恒之井水面，此时已被凭空浮现的狂风吹起了滔天浪涌。
下有巨浪排空，上有数十道水龙卷汇聚至半空中的安格玛，而原本晴朗的夜空，更是有遮天蔽月的雷云汇聚而来，闪电肆虐，不断炸起水花，甚至有几道闪电劈到了西岸的皇宫里，几座岸边的望台轰然倒塌，倾颓进湖水里，又一次引发了巨浪。
短短一瞬之间，平和的月夜盛景就变成了这样一幅毁天灭地的骇人画卷。数千年了，自从黑暗巨魔在永恒之井周边定居，谁也没有见过这汪幽深的魔力之水发生过如此的异象。
这是怎么了？
毁灭要降临了吗？
原本人声鼎沸的卡多雷帝国首都，霎时变得一片死寂。不管是宫廷区的上层精灵，还是外城的平民，全都呆呆地望着永恒之井上空口不能言。
铛，铛，铛……
有卫兵敲响了警钟，刚开始是最先受到雷击的宫廷区，紧接着就蔓延到了与外城平民区交界的城墙。再然后……全城的警钟都此起彼伏地连成了一片。
在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这微不可闻的金铁之声就宛若平地惊雷一般，惊醒了仍滞留在街道上的暗夜精灵首都落成以来，卫队什么时候敲响过警钟？
人群顿时恐慌起来，向任何可供躲避的建筑内涌去，推搡、踩踏、哀嚎、哭泣……在毁天灭地的浩大声势中，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永恒之井西岸不断闪烁传送魔法的光辉，连艾萨拉女皇本人都被惊动了，和法罗迪斯亲王等人一起带着大批皇家法师前来查看状况。但当她看清引发这场异象的罪魁祸首后，她震惊了……
因为让整个首都陷入恐慌的，居然仅仅是……
一个人！
那道瘦高身影悬浮在永恒之井上空，周身萦绕着不息的雷电，双手握着璀璨的炽烈雷霆，就仿佛降临的神一般，在艾萨拉心中留下了永难磨灭的深刻印记。
艾萨拉凝望着安格玛，深深陶醉在了这无与伦比的强大观感中，眼中闪动着憧憬的神色，那个执掌着如此伟力的人……
是谁？
……
“堕落者，我不管你对时间线做了什么手脚，今天都将是你的死期！”
安格玛对不远处的堕落者厉声说道，滚滚声浪席卷永恒之井。
堕落者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是那副蕴含着一丝欣慰之情的平和面孔，反倒是去到他身边的萨拉塔斯噗嗤一笑，说道：“你年轻的时候怎么这么傻？他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呢。”
堕落者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安格玛眉头一皱，这两人的对话让他感到深深的违和，萨拉塔斯怎么好像和堕落者熟识已久了？
“你一定想不到，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活着回来了。八百多万个衍生未来中，我，就是终结的那一个！”他并不想细思其中根源，立即引动一道雷霆击向了堕落者，海量的炽烈魔力炸裂开来，阴暗的夜空顿时亮如白昼。岸边的暗夜精灵忍不住后退几步，有人捂着被强光致盲的双眼痛苦地嘶吼了起来。
光芒消退，堕落者和萨拉塔斯显露而出。
安格玛一愣，因为他注意到对方根本就未受任何伤害，刚刚那道雷霆只劈在了空处，细看之下，周身有金黄流沙缭绕的堕落者和自己似乎并不处于同一时间维度。
刚刚的雷电劈散了金黄流沙，将堕落者所处的世界呈现了出来，里面的一幕，堪称这世间最恐怖事物的聚合。
天空不是湛蓝，而是直通宇宙空间的深邃幽黑，似乎那颗星球的大气层已经支离破碎了。奇形怪状、浑身长满触手和肉瘤的血肉生物占据了大半的天空，正向星球表面坠落。安格玛心底涌现了一个让自己深感恐惧的猜测那些血肉生物，该不会都是与上古之神一样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吧？
它们太多了，数不胜数，恐怕足有成百个！仅仅四个如果萨拉塔斯是第五古神的说法属实的话，那就是五个就腐化了艾泽拉斯，如此数量又该怎样抵挡？除了借助万神殿泰坦的力量，凡人恐怕一瞬间就会败下阵来……
与之一道坠地的，还有大量宇宙空间的陨石和小行星，由于没有大气层存在，它们完全是肆无忌惮，根本不像寻常会在穿过大气层的过程中被摩擦燃烧殆尽的流星一般消解，身后也没有拖着长长的焰尾，看起来并不惹眼，可落地后却引发了接二连三的惊天爆炸，冲击波席卷了星球表面。
熟悉的气息让安格玛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现实，堕落者所处的星球，正是艾泽拉斯！他又惊魂未定地向画面中的天空望去，结果却没看到本应悬挂于天际的“白女士”被暗夜精灵称为艾露恩的月亮。小一点的那颗“蓝孩子”同样不见踪影……
这……
难道那些坠向地面的陨石就是破碎的白女士与蓝孩子？
这怎么可能！
堕落者……！安格玛咬牙切齿，堕落者引动虚空的爪牙，在未来毁灭了整个艾泽拉斯？
不对……
安格玛突然注意到，从那些坠地后即根植地面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身上分化出的暗影生物，同样在攻击堕落者。但在他周身却存在着一道屏障，将所有暗影生物阻挡在外，纵使他们牙咬爪撕，甚至有巨型克拉西斯无面者使用强悍至极的暗影法术攻击，也不能使屏障动摇分毫……
安格玛转移目光，继续观察堕落者那个世界中的景象，之后的发现……让他恐惧得连呼吸都忘却了。在屏障外，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地尸体，一个个安格玛无比熟悉的艾泽拉斯英雄都在其中……凯尔萨斯王子，兰纳瑟尔，罗曼斯……血精灵的一应高层，不仅如此，还有其余各族名头响当当的英雄领袖，白银之手的几名初代圣骑士，兽人的酋长萨尔，包括沃金在内的几个巨魔……也有矮人，侏儒，甚至还有德莱尼人，和……和四条守护巨龙，以及五色龙族堆积成山的尸体，他们……都死了？
一个远比星球、比泰坦还要庞大的身影，正在缓缓临近艾泽拉斯。它浑身辐散着恐怖的暗影能量，就宛若逆向喷吐物质的黑洞一般恐怖，所有陨石、小行星离得很远就被暗影湮灭得一干二净。
安格玛知道，那些被湮灭的事物看上去很小，是因为距离尺度的缘故，若是离近了，甚至可能比海加尔山还要庞大……这个恐怖的身影终于来到了星球外，将星球团团包围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急忙为其让开道路，他伸出了一只大手，看方向，正是朝着堕落者抓来的……
安格玛心底浮现了一个名字虚空大君，虚空的主宰，意欲腐化无垠止境的……
万恶之源！它……它们亲自降临无垠止境，降临艾泽拉斯了！而且还与堕落者是敌对关系？
这……
毁灭临头，堕落者非但不躲，反而依旧如初地注视着安格玛。可他的身体，却在逐渐变得模糊，化为一丝丝金黄色的流沙，缓缓湮灭。星球外的黑色巨人注意到这一景象，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数十上百的肉山一般庞大的光暗感应性寄生共同体顷刻就被声波震得爆碎开来，而堕落者周身的屏障，也咔嚓嚓出现了裂痕……
化身为人类女性的萨拉塔斯看着正在湮灭的堕落者，眼露哀伤，义无反顾地走到堕落者身边，紧紧攥住了后者的手，轻声说道：“快跟他解释清楚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安格玛这才察觉到体内的异象，和堕落者一样，萨拉塔斯也在消散，失去了她的压制，体内属于亚煞极之心的暗影能量又一次不安分起来……
眼下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安格玛的想象，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堕落者朝萨拉塔斯点了点头，看向安格玛，开口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想到，比起那八百多万条衍生时间线中的自己，从行事方法到计划的周密性，你都只能排在末流。但你却是唯一一个获得成功，并有望改写未来的人……我很满意，我这么多年的心血没白费……”
“你……到底在说什么？”安格玛眉头紧锁，不知不觉间已经收回了漫天的雷霆。
萨拉塔斯笑着伸手揽住堕落者的臂膀，说道：“快点跟他说清楚吧，我都受不了‘你’的蠢样子了。你以前真的这么傻吗？”
堕落者抬头看了一眼暴怒的黑暗巨人，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你所见……”
415【真正的开始（求月票！！！）】
“……我一生都在为了打破无限的时间循环而努力。因为不管未来驶向哪个方向，它的结局都将是……”
“堕落者”指向屏障外的毁灭景象。
“毁灭。周而复始的循环，周而复始的毁灭，没有任何一条时间线能避过终焉的厄运虚空势力的强大并不符合我们以往的认知，虚空大君远胜泰坦，甚至远非掌握了邪能的堕落泰坦萨格拉斯所能比拟。更何况，在虚空和无垠止境之外，还存在着无法想象的可怕敌人……”
安格玛看向画面中星球外的黑暗巨人，这就是……我将面临的敌人吗？
“我是这个世界最后的守望者，可我守护的，却只有这片坟墓。我穷尽一生的努力，也无法带领世界战胜可怕的敌人。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于是我开始尝试化解无限的时间循环，指引年轻的自己提前觉醒、提前意识到敌人的恐怖、提前强大起来……”
“堕落者”娓娓道来，说话间俨然一副俯视泰坦级别存在的感觉，语气十分淡然，根本不因躯体即将消散而有所急躁，他的话在安格玛心中惊起了惊涛骇浪。
打破循环？
安格玛早有一种活在无限的时间循环里，未来早已被注定的感觉，对此很有共鸣感。可堕落者……难道不是自己的敌人？之前他不是一直想要灭杀自己，毁灭主时间线吗？
诺兹多姆就是这么说的啊！
“堕落者”微笑着答道：“原谅我用这样的方式指引你。诺兹多姆和姆诺兹多，乃至那些袭击你的永恒龙，全都是我塑造出来的幻象。”
什么？
安格玛大吃一惊，他已经无法辨别对方究竟是在说实话，还是在用半真半假的陷阱来蛊惑自己了。
萨拉塔斯的目光在“堕落者”身上流转着，接话道：“‘堕落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你只看到了八百多万条衍生时间线中很小的一部分从我们开始转变方向，扮演恶人之后的那一部分。此前，他可是一直尽心引导着你的，你在提尔之墓的经历，包括烈焰之击中的时间之力幻象，就都是我们之前的杰作。可这都被证实是无效的，顺着这样的轨迹前行下去，你也会变成如今的我们，经历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一切毁灭与死亡、宇宙消解、被虚空腐化。”
安格玛只听得一头雾水，这真相太过恐怖，他本能地不愿相信，“你……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现在非常疑惑。听完你就会明白的，我试过在自己刚刚穿越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予以指引，我暗中强化你的**，提升你的魔法天赋，让你变得比所有凡人都要强大。可结局同样没有丝毫不同……我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造就了八百多万个殊途同归的衍生未来。事实证明只有眼下的切入点在你回到上古时以堕落者形象出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也是唯一行得通的方案。我让萨拉塔斯逼迫你，幸运的是，你成功了。虽然如今的你比起把八百多万个时间线中的自己，要弱小得多，但不可否认的是，未来你会成长到所有人都无法企及的程度连我也不能比。”
这……
安格玛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看向萨拉塔斯化身的人类女性，断断续续地说道：“所以……你一直在演戏？迫使我去吸取莱登之心、阿曼苏尔残存之力和亚煞极之心的力量？”
萨拉塔斯撇了撇嘴，笑着答道：“难道不是么？我在三十多万条时间线中都这么做过。起初大部分的你都死在了第一关，被纳拉克煞引擎同化成了石头人。侥幸存活的也大部分被我逼疯了，没疯的也很少有能承受莱登之心和阿曼苏尔残存之力的……能扛过亚煞极之心腐化的更是少之又少，慢慢我有了经验……”
萨拉塔斯莞尔一笑，“所以你得好好谢谢我，要不是我保驾护航，你早就死啦！”
安格玛默然，“那你们这是……”
萨拉塔斯的笑容缓缓收敛，摇头道：“我们改变了你未来的轨迹，你已经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这条时间线虽然会继续存在，但已经不再具备我们存身的土壤了……换句话说，我们都会消失的。”
她紧紧揽住“堕落者”的手臂，眼中满是释然之色，两人的身体已经模糊至极，大部分躯体都变成流沙消散在了空间里。
看着正在消散的“堕落者”与萨拉塔斯，安格玛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可……”他深深皱眉，“这条时间线不是早就被割裂出来了吗？”
萨拉塔斯嗤笑道：“你还真信？那不过是诓骗你的谎言罢了，你必须记住，时间线永远都不会相互独立，不管你在过去做了什么，都会影响到以此为根基的未来不过以后你也不用再穿行时间线了，我们已经帮你解决了所有难题。你只用走下去就好了。”
透过对方的话语，安格玛渐渐摸清了真相。
未来的自己将变得无比强大，但面对最终的敌人，也还是难逃一触即溃的败亡。为了在万千可能中找寻拯救之道，他做了无数的尝试，可所有尝试都宣告失败，唯有自己是所有可能中唯一有望打破最终命运的一个，可……
“堕落者”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为了打破循环，他不惜改变过去，以自己的消亡为代价……这样的举动，让安格玛心中萌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觉。
“对了……”萨拉塔斯突然想起什么，闭目片刻，安格玛体内大部分躁动的暗影能量都温顺了下去，顿觉轻松。而具象而出的萨拉塔斯，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俨然就快彻底消散掉了。
“妥善利用这股暗影能量。或许它会成为你揭示虚空的宝贵媒介。越早洞悉虚空的奥秘，就越能对抗最终的敌人。回到主时间线以后，去找属于你自己的萨拉塔斯吧。”萨拉塔斯说道，明明消散在即，脸上却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安格玛深感不解，萨拉塔斯明明是黑暗意志的具象，疑似为降临在艾泽拉斯的第五个上古之神，却站在了未来的自己一边，而且安格玛看向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看样子还有点那种关系，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疑惑，萨拉塔斯笑道：“我弃暗投明了不行吗？”
安格啊不由被逗笑，好吧，也只有这个解释了……笑完他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说道：“我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现实。”
“你不需要接受，”堕落者指了指星球外的黑暗巨人，“只需要明白敌人是谁就够了。”
“那这条时间线呢？它也被改写了吗？”安格玛不免想到了艾利桑德，想到了自己曾经在上古做过的一切，这让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它并未被改写，只是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上你未曾出现的时间节点。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赞达拉巨魔正试图在魔法的帮助下揭示力量的本质，召唤又一个你……但时间的轮回已被打破，不会有来自主时间线的你降临了。小艾利桑德正在经历惨痛的折磨……你不去救，她也会被暗夜精灵的特遣小队救回苏拉玛，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成为后世的大魔导师……怎样选择，全在于你。这是一条崭新的时间线，崭新的可能，一切全在于你的行为。不同的是，如今的你……已经变得无比强大了。”“堕落者”直视着安格玛的双眼，轻声说道。
一想到记忆中浑身伤痕的小艾利桑德，安格玛就忍不住立即前往赞达拉群山。即使她终将获得拯救，安格玛也不愿她多遭到哪怕一丁点的折磨……
他强忍住这一冲动，问出了最后的问题：“我还能返回主时间线吗？”
未来的自己笑了。
“我说了，再没有任何人指引你，或是对你的行为指手画脚了……你可以与罗宁、克拉苏斯等人一同借助诺兹多姆的时间传送门返回主时间线，亦是留在这里，彻底改写艾泽拉斯的命运……这是你的未来，你……”
“自己选择。”
说罢，“堕落者”和萨拉塔斯便彻底化为漫天的金色流沙，消散在了毁灭的星球中……来自虚空的暗影生物，彻底将其侵占，只留暴怒的黑暗巨人徒做怒吼。
“别忘了去找我哟，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遇……”萨拉塔斯的声音远远传来。
……
景象消失，安格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雷云缓缓散去，重新露出悬挂在天际的一轮圆月，闪电平息，永恒之井也不再涌起浪涛……这一切来得快，去的也快，可却在所有暗夜精灵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走出避难的房屋，在一条条街道上抬头仰望永恒之井上空那道引发这毁灭异象的瘦高的身影，仰望那个神降临一般的无上存在……
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原来是观望已久的艾萨拉，她踏上奥术能量构成的虚无阶梯来到安格玛近前，眼波在安格玛身上流转不定，神情中洋溢着满满的仰慕与憧憬，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轻声问道：
“我……能有幸知晓您的尊名吗？”
安格玛回头看了艾萨拉一眼，停顿半晌，淡然道：
“你可以称我为……”
“先知。”
416【爱慕】
先知么……
嗫嚅着嘴唇，艾萨拉不断重复着这个似乎拥有异样魔力的尊名。
先知先觉，洞悉万物……这就是名字的含义么？
她能感受到，“先知”对自己，对辛艾萨琳中的暗夜精灵并无敌意。
这样想着，艾萨拉站直身体，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对方也在注视自己，那双深邃的眸子灿若星辰，仿佛蕴含着闪烁的星辉，隐藏着宇宙万物的真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艾萨拉怔住了，即便她早就发现对方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只是在沉思其他什么事情，偶然停在自己这个方向而已。那瘦高的身躯宛若雕像，一动也不动。
风吹乱了将她那完美无瑕的修长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的月布长袍，一双肤若凝脂的圆润**若隐若现眼露迷离的她甚至忘却了伸手按下随风舞动的长袍下摆。
站在岸边远远观望，震惊于这位异域来客引发的惊天异象是一种感觉。近距离观察，观感却又全然不同了……
他个子不高，至少比起暗夜精灵来说不算高。只比艾萨拉微微高上一分，瘦瘦的，穿着火红色的法袍。
但不知为何，明明是平视，艾萨拉心中却有种自己在仰望对方的感觉在无数个月夜中，艾萨拉连抬头仰望被暗夜精灵尊为“艾露恩女神”的月亮白女士时，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的外表不太符合暗夜精灵的审美。他有着白皙的皮肤，清晰的五官，脸庞上虽未蓄有胡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沧桑观感，宛若他早就在时间的滚滚洪流中浮浮沉沉数以万载，这才积淀下了这份厚重……
不，应该说，不符合普通暗夜精灵的审美、不符合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暗夜精灵的审美，他们太庸俗了，庸俗到无法品味美的真谛。艾萨拉心想。
若说在此前的一生中，艾萨拉关于“美”的定义有三，一是蕴含着无穷无尽奥术能量的永恒之井；二是贵为卡多雷帝国女皇和最强大的凡人法师，傲视群星闪耀之地的自己；三是在自己的引领下不断走向壮大，终将一统群星闪耀之地的卡多雷帝国……
那么今天，艾萨拉就对“美”产生了新的认知。
不，她不敢把先知定义为“美”，因为这对他而言完全是一种亵渎。他太强大了，他是降临凡间的神，凡人永远也不能直呼其名，就如那些平民必须尊称自己为“光中之光”，而非艾萨拉女皇一般……
艾露恩啊，我怎么敢把自己和先知相比较……艾萨拉心中突然涌现了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因为和对方相比，连自己都要自惭形秽了……
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能看到对方周身辐散出的魔力气息，它究竟磅礴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凝结成肉眼可见的雾状实质散发出来啊……这气息就如春日林间的微风般吹拂而来，洗涤着艾萨拉的身与心，灵与肉……
不知不觉间，艾萨拉又沉醉了。
作为与永恒之井联结最深的暗夜精灵，她能感觉到先知出现后，从永恒之井深处传出的强烈喜悦。就好像不，一定是先知是与之根出同源的奥术本质化身，穷尽世间最为华丽的辞藻，也无法述说这份高贵。
他与永恒之井的联结，远比我更深，身上散发的魔力气息，更是隐隐约约比永恒之井还要纯粹。他远比我强大，远比我……只有这样神一般的存在才能配得上我……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心头，艾萨拉的脸颊就飞上一抹殷红。
伴侣？
艾萨拉是至高无上的女皇，站在星球顶端的最强法师，抬手可扬起百米高的浪涛，起心动念都有亿万子民相随。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入自己的法眼，让自己的目光多停留哪怕一秒。
但……
先知不同。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艾萨拉无从抗拒的致命吸引力。一个不速之客，居然打破了自己对奥术、对美，乃至对世界的所有认知，在自己心中泛起了波澜……她曾以为自己是唯一站在这个世界绝巅高度的个体，可直至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她从没想过，一生傲视芸芸众生的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如凡俗一般对他人萌生仰慕与爱慕之情。
艾萨拉正想开口，却惊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可怕，而左手正下意识地拂在高耸的胸脯上，脸颊亦是前所未有的发烫，一副……一副完全不合女皇身份的小女人仪态。
这感觉让她感到既陌生又窘迫。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滚的思潮，细声问道：“我刚刚看到，您似乎在对抗自己的敌人……我想知道他们是谁，毕竟这就发生在我的首都旁，如果他们又一次回返的话，我……我不想自己的子民再一次受到威胁。”
……
安格玛笑了，瞬间脱离雕像一般的死寂状态，鲜活了起来。
只是单纯地觉得好笑。
在如今的自己面前，这个深刻影响了艾泽拉斯历史进程的古代暗夜精灵女皇居然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虽然在直视自己，目光却闪烁不定，敢看又不敢看，说话时细声细语的，好像生怕冲撞到自己似的。
曾几何时，自己尚只能仰视这位高高在上的存在。可如今双方的地位却完全反转了过来。不仅是艾萨拉，连主时间线中那些自己曾视为传奇英雄的人物，从此以后也将如她一般仰望自己。
这一前一后的转变，让安格玛感到了深深的违和感。回首这段时间的经历，他只觉得恍然若梦，被未来的自己蒙在鼓里，不得不推翻以往的原则汲取本不属于自己的力量、真相得以揭露后，未来的敌人浮出水面，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梦幻泡影……
自己的上古之旅，自己的穿越人生，在这一刻……
才刚刚开始。
安格玛既觉得解脱，又觉得凡此种种都凝成了某种挥之不去的异样情绪，如有一块大石哽在心头。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但心里却全然无惊无恐，无喜无悲。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很想自嘲地笑笑，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转变。
是的，没有任何道理。转变在人生豁然的那一刻悄然而至，无声无息。
“我对抗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己的未来。”安格玛负手而立，淡淡地看着艾萨拉，这位高高在上的暗夜精灵女皇，如今已经不能在自己的思绪中引发半点波澜了。因为……
她是凡人。
未来？艾萨拉感觉自己再一次迷失在了对方深邃的目光中。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她心不在焉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金色的双眸一直在对方身上流转。
安格玛凝望着右手掌心，被“堕落者”塑造出来，在自己的穿越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的鳞片，早已随着“堕落者”一同消散在了时间线中，掌心处只剩下了一道浅浅的菱形疤痕这是堕落者存留于世的最后证明。
他摇了摇头，“你不会懂的。”
艾萨拉一愣，从没有人这样和她说过话，但她心底却生不起半点抗拒。
可……我想懂。至于想懂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刚刚恍惚状态胡乱问出的问题，而是眼前这位无比强大的先知。
“我能否有幸邀请您到我的宫殿里……坐一坐？”她咬着嘴唇，说话时能清晰感觉到脸颊的热度。自己这是怎么了？
我究竟该怎样抉择？安格玛背着身，丝毫没有理会艾萨拉，而是在思索今后的道路。
他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在这条崭新的时间线中，一切方兴未艾，艾泽拉斯的力量远比接连遭受打击的主时间线要强得多。自己究竟是该抛弃主时间线，于此时改写历史走向，为注定降临的虚空威胁提早筹备，还是一如往常，确保自己熟悉的主时间线的存续呢？
面对恐怖的敌人，前者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这一瞬间，无数个鲜活的面孔在眼前闪过。自己的养父安瑟隆、照料自己长大的莉娅、对自己信赖有加的凯尔萨斯王子……还有为族人鞠躬尽瘁的老魔导师凯雷，一直跟随着自己的奎恩萨斯三人组……还有兰纳瑟尔，还有安薇娜……
太多了，有太多难以割舍的人和物。
长久的沉思过后，安格玛摇了摇头，不见任何动作，身前的空间即被撕裂，显现出一道湛蓝色的传送门。他径直走了进去，几息过后，出现在位于赞达拉群山核心地带的祖达萨。
艾萨拉下意识向前追了几步，可传送门很快就关闭了。她望着先知消失的地方，双拳不由自主地攥紧，只觉得心里莫名的失落。
417【我要为我的神……画像立塑】
风渐渐平息，雷云来的也快，去得也快，夜空很快放晴。
一望无尽的永恒之井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点点繁星，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既古老又神秘。
一切又变回了原本的样子。
只有皇宫中倒塌的建筑，以及奴仆卫兵们救治伤者、理废墟时发出的嘈杂声音，表明这里曾来过一个神一般的人。
岸边，最受女皇宠信的首席顾问哈维斯、法罗迪斯亲王和苏拉玛城的劳埃德议长等人看着空中，确认那个恐怖的存在真的离去后，纷纷大松了一口气。
法罗迪斯亲王更是伸手揪住衣衫，小幅度地呼扇了起来。他的衣袍早已被冷汗浸湿了，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仪态？
他们是暗夜精灵帝国的重臣，同时也是全卡利姆多最为强大的几名法师，对世界、对魔法的认知之深，远非常人所能企及。但今天发生的事情，却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那个人……
太强大了。
虽然他有着凡人的外表，但这几人心已经不约而同地将他当成了神一般的存在。
没错，除了神，谁还能拥有这样的伟力？就连曾与暗夜精灵关系匪浅的，那些被敬称为“半神”的自然之灵也无法与之相比。
真的是……
太可怕了。
他来到暗夜精灵的核心腹地，似乎是要借助永恒之井的魔力对抗自己的敌人。幸好他的敌人消失在了那道诡异的传送门里，否则要是两人真的在这里打起来，辛艾萨琳，这座已有数千年历史的暗夜精灵首都，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光看他举手投足间引发的异象就能知道，没人阻止得了他，甚至连隔绝战斗的余波都做不到。
几人冷静下来，抬头看向半空中的艾萨拉，彼此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
自打那个人离去，女皇就一直在半空中发呆。
犹豫几秒后，哈维斯对自己施展了轻身术，以精妙绝伦的魔法操控能力，反推着自己飘到女皇身边，轻声呼唤道：“陛下？”
艾萨拉凝望着那人消失的地方一言不发。
“陛下？”哈维斯略微加大声音，又呼唤了一声。
“啊……”艾萨拉眨了眨眼，从呆滞中恢复了过来，“什么？”
哈维斯放下心来，躬身道：“陛下，在查清那人的来历之前，您应该离开这里。我会命人准备好位于埃雷萨拉斯的行宫，那里会是避难的好地方。首都太危险了，那个人明显希望借助永恒之井的魔力对抗敌人，我们不清楚他的动机，更不清楚他的敌人是谁，如若今天的事情重演，甚至这种等级的存在真的在首都旁打起来，那么……”
哈维斯摇了摇头，止口不言。
此时他心里的感觉很怪异。
随着近百年来的扩张，暗夜精灵帝国已经将大半个卡利姆多纳入疆域，子民无数，军队数以百万计，更因坐拥宝贵的魔法之源，在极高的法师成材率之下，拥有大量可随时投入战场的强**师……
曾击败了亚基虫人的巨魔强不强？还不是被所向披靡的帝**队打的丢盔弃甲？就算全盛时期的巨魔祖尔帝国和亚基虫人加在一起，暗夜精灵也不怕。
他们是卡利姆多的骄傲，他们是群星之子，这片大陆、这颗星球的主人！
他们的实力旷古烁今！
可……
即便如此，面对那位恐怖的存在，哈维斯也还是觉得嘴巴发干，心里发苦，深深的无力感萦绕在心头。作为最熟悉首都防御事务的实权顾问，他自问就算把上万名精锐禁卫士兵、上千名至少有史诗实力的皇家法师都加在一起也无从抵挡。
艾露恩在上，这世界上竟然存在这样的人物？强大到连暗夜精灵帝国也要退避三舍？
他觉得……
女皇还是离开首都比较好。
“我哪也不去，哈维斯，”艾萨拉摇了摇头，恢复了以往的绝代风姿，眼中闪动着前所未有的憧憬渴慕，步步下行，回到了岸边。哈维斯亦步亦趋地跟随，两人一落地，四周的重臣就围了上来。
“颁下旨意，谁能找到他的下落、提供他的信息，谁就能赢得我的垂青。”
哈维斯、法罗迪斯和劳埃德等人顿时瞠目结舌。
女皇向皇宫缓步走去，长长的薄纱裙摆拖在身后，两名宫女急忙小步跑来，将其托起。
女皇丢下一众呆立原地的臣子渐行渐远，她脚步突然一停，眼露迷离地说道：“对了，把宫里最出色的画师和雕塑师找来。我要为我的神……画像立塑。”
说话时，她的左手上方，还悬浮着一段魔法记录的影响。影像中，那个有着白色皮肤，深邃五官的瘦高身影面向永恒之井，负手而立。
望着即将消失在高墙后的女皇，哈维斯等人目目相觑。
获得我的垂青……女皇居然是这么说的？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简单的六个字对于暗夜精灵而言，可远比亿万金银的财富、获封万顷土地的大贵族身份都要宝贵一万倍。因为在暗夜精灵帝国中，谁能得到至高无上的女皇的垂青，谁就拥有了一切。
“陛下这是……怎么了？”劳埃德眉头紧锁，匪夷所思地自语道。
“我们还是依令行事吧，议长大人。”法罗迪斯亲王揉了揉额角。
劳埃德点了点头，“我即刻返回苏拉玛城，发动魔导师议会寻找这位……”
他怎么都说不出“神”这两个字。
说完，两人齐齐看向神情复杂的哈维斯，后者叹了口气，点头道：“两位放心，我会尽力说服女皇离开首都，同时加强首都防御的。明日我即会命令皇家法师就那人的来历展开调查，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两位的帮助。”
“好，就这样吧。”
三人互相点头，各自离去。
……
暴雨倾盆，却没给湿热的气候带来丝毫冷却，雷声隆隆，为绵延不绝的雨林群山中，极具原始信仰风格的神殿群落组成的巨魔首都更添了两分庄严。
安格玛静静立于祖达萨上方的千米高空，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没有任何巨魔，任何被巨魔奉为“洛阿神灵”的自然之灵注意到他。地面上，巨魔在利用巫毒仪式折磨、抽取四十名暗夜精灵法师学徒的魔力，寄希望于揭露奥术的本质，找到暗夜精灵法师的弱点，力挽节节败退的巨魔族群于狂澜之中。
安格玛放不下熟悉的一切，做不到于此时改写艾泽拉斯的历史，让血精灵和自己熟知的所有事物都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看着右手掌心的菱形疤痕，他深深叹了口气。体内的时间之力已经消散一空，他没法破除时间的障壁，返回主时间线，只能如“堕落者”所说，等到上古之战结束后，和“穿越者三人组”借助诺兹多姆的力量一同返回。
既然这样……
他攥紧了手掌。
咔嚓……
一道闪电从身旁划过。
那就成为主时间线玛法里奥等人口中的“先知”，带领诸族打赢上古之战，在确保主时间线会稳定存续的基础上，又不和自己熟知的世界产生任何出入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至少现在自己不再迷茫了。
“先知？”
安格玛伸手望天，漫天雷云翻滚起来，被无形的力量逼散开来。以他为中心，周身数百米范围内变成了真空地带，没有任何雨水和云团存在。
“我可不仅仅是先知。”安格玛闭目陶醉在体内流转的无尽力量中，喃喃自语道。
突然，下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听声音竟十分熟悉，在他足以将十数公里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都纳入掌控的感知能力中显得尤为炸耳。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群巨魔站在一排被紧紧捆缚的暗夜精灵学徒身后，用手中的仪式匕首依次割开了这些祭品的喉咙。
鲜血顿时从动脉中喷涌而出巨魔踩住这些在抽搐中走向死亡的异族人，粗暴地如同对待一头牲畜，用碗盛住鲜血，极具仪式感地躬身递给了主持仪式的祭司。
小艾利桑德就排在最后，因亲眼见证了好友同学的死亡而凄厉地哭嚎着，却被巨魔一把堵住嘴巴，扔到了祭台上。一柄“屠宰”了十几名学徒的仪式匕首，离她的脖颈越来越近。
安格玛神情登时冰冷下来，刷的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418【先知再临（大章）】
艾利桑德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栗。
雨水冲掉了憔悴小脸上沾染的血液，那是从米尔娜的动脉里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前一个被巨魔献祭的学员喷溅出来的。
米尔娜就倒在祭台的旁边，娇小的身体像无用的破麻袋一般被丢在那里不管，微微抽搐着。被雨水打湿的浅紫色长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那双圆瞪的漂亮大眼睛却早已失去了所有生气，血沫仍源源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涌出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艾利桑德闭上了双眼，她哭不出来。泪水早已在这半个月的惨痛经历中哭干了，现在的她只有麻木。接连的折磨，已让她对死亡没有任何感知，仿佛那只是一个稀松平常的词汇。
她很疼，身上的淤痕、被绳子紧紧捆缚的手腕、昨天因为试图反抗被一个巨魔狱卒用木棍打中的小腹……全身上下都疼。疼得连小口喘息都变成了一种艰难的动作。
但她不解。
巨魔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这半个月是她人生中最惨痛的经历，在基础魔法学院的结业实践课程中，纳尔森教员带着他们到城郊进行魔法实践。结果突然有巨魔出现，把所有学徒都抓到了祖达萨，还杀了一直对艾利桑德视如己出的纳尔森教员，。
巨魔折磨他们，强迫他们说出魔法的秘密。只有十几岁年龄的他们哪里经历过这些？全都被吓坏了。
发现他们根本不懂太多后，巨魔干脆开始用邪恶的巫毒魔法抽取他们的魔力，不断有人死去，而且巨魔每天都会带走几个，被带走的人再也没回来过。
整整一周，他们都在恐惧和阴暗潮湿的地牢中度过。直到今天被送上祭台这些野蛮巨魔要把他们献祭给那些同样野蛮的洛阿神灵！
艾利桑德脖子一疼，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按住了她的脖颈，一把把她按到了祭台上，让她的脸蛋紧紧贴住了被雨水打湿的冰冷祭台。
突然……
她感到脖子上一凉，所有细细的绒毛都倒竖了起来……
是一把散发着无穷寒意的匕首，贴住了自己的皮肤。她想要反抗，可娇小无力的身体怎么都挣脱不了那只铁钳一般的大手，反倒引发了身后巨魔残忍的笑声。
我要死了么？
应该不会很疼的。再疼也不比巨魔的巫毒抽魂法术疼。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呀？
哗啦啦……
雨还在下。
看着米尔娜失去温度的苍白脸庞，艾利桑德想起了自己早已亡故的父母。
不，他们都死了，老师，同学……
都死了。
家？
对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堪了。
我将孤零零地成为巨魔的最后一个祭品。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咔！
一道几乎震破耳膜的惊雷在暴雨中炸响，眼前亮如白昼，刺痛了小艾利桑德的双眼。
哐啷啷……
脖子上的寒意消失了，那把匕首好像掉到了地上。艾利桑德觉得身上一轻，从背后按住自己的巨魔也不见了，一声尸体倒地的沉闷声响紧随其后。
而捆住手腕脚踝的绳子，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
发生了什么？
艾利桑德想挺直身子看看，但一想到这样做的后果，就绝这个心思。她会受到背后那个巨魔的又一次重击，然后再次一被粗暴地按在祭台上……
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她用疼痛难忍的小手撑住台面，试探着直起身子，努力揉掉眼睛里的雨水，向前看去……
艾利桑德看到了一道瘦高的身影。
在漫天雨幕中，他面向自己而站，不断有雷霆闪电从天而降，照亮天地，却没有照亮他的脸。视野中的一切，都宛若定格播放的魔法影像，在艾利桑德的视线里留下了道道残影。
余光中，她看到了乱糟糟向这边跑动的巨魔，成群结队的巨魔向这边跑来，还有许多祭司一脸惊恐地望着那个人，手脚并用地向远处逃离……
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来吧，我带你回家。”
咔嚓！
又是一道瞬间照亮天地的惊雷，一片惨白的背景中，这道瘦高的身影与周遭事物形成鲜明对比。艾利桑德只看清了……
那只朝自己伸来的宽大手掌。
回家？
她不由呆住了，下意识把满是淤青伤痕的小手，放到了那只大手里。
他的手……
很温暖。
是这冰冷暴雨，是这残暴的巨魔城市，是这惨痛欲绝的半个月中，唯一的温度。
希望的温度。
大手缓缓握紧，灰暗的世界瞬间恢复色彩，就如同有人在一张已被灰暗和绝望侵蚀的千疮百孔的黑暗画卷中不断填入色彩。远方连绵不绝的群山恢复了盎然，裹着松油在雨幕中哔啵燃烧的火把映照着凄惨的仪祭场地，一具具低龄学员的尸体，仿佛在诉说着巨魔惨无人道的残暴行为……
艾利桑德撩开贴在前额的碎发，抬头看他。
他穿着火红色的法袍，瘦瘦高高的，有着白皙的皮肤。五官很深邃，平和的双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雨还在下，漫天的雨幕中，艾利桑德恍惚地发现，这个身影渐渐与与记忆深处父亲的模糊印象重合在了一起，在他身上，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艾利桑德拉住他的手，迈过祭台扑进了他的怀里。
在他身边，没有雨，也没有血腥。
艾利桑德几乎一下子就被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温暖气息所包裹，如同坠进了温暖的天鹅绒大床。她将小脸深深埋进了那宽厚的臂膀，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莫名熟悉的气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遍体鳞伤的疼痛，长达半个月的折磨，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因为她找到了家。
艾利桑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委屈的嗓音，在这肆虐的雷霆中无比清晰，直入云霄。
……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这就回家。”安格玛轻声安慰，温柔地拍着小艾利桑德的后背。温暖的太阳井精华顺着他的手掌，进入了女孩的身体，修复着那些折磨所致的伤痕。
过了一会，女孩的抽泣渐渐平息了，呼吸也转为平稳，就这样在安格玛的怀抱里睡着了。
她太累了。
半个月的摧残，即便是坚若磐石的成年人也受不了，何况一个只有十几岁，心智远未成熟的小姑娘呢。
安格玛知道，即便自己不出手，巫毒仪式也会因意外中断，艾利桑德不会死的，相反最终还会被潜入祖达萨的皇家法师救走，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成为苏拉玛城的下一任大魔导师。
但安格玛就是没办法看着这个小女孩多受哪怕一丁点的苦。三个月前，初次见到受苦受难的艾利桑德时，他便惊讶于自己心底居然对这位因被自己救下而深深依赖着自己，尚处于年幼时期的后夜之子大魔导师萌生了难以割舍的情感。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如同自己即将在上古展开的，提前接触并指引一个个后世至关重要的英雄人物，在不影响主时间线存续的前提下为未来那场战争做好准备吗？
不，这样的理由显然无法说服自己，更无法解释心中的那股莫名的情感。
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没有理由的喜欢。
安格玛低头看向怀中满是伤痕的小脸，她睡得很甜，甜到根本不像是处于巨魔的环绕下。眉宇展开，嘴角还挂着微笑，好像梦到了什么让自己倍感幸福的事情……
他不由微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难以言喻的归属感，一种被人依赖的……
幸福感。
但这幸福，却被突如其来的异动打断了。
一波迅疾的投矛雨破空而来，锐利的矛簇划破空气发出嘤嘤锐响，倏然而至……
安格玛脸色蓦然冰冷下去，所有的投矛在半空中轰然爆碎。无形而至的巫毒诅咒虽然没有起到半点应有的效果，但也被敏锐的小艾利桑德感知到了，不由哆嗦了一下，本已恢复平和的脸上重新出现恐惧的神色，显然是因为受到了太多同样法术的折磨，而对其畏惧不已。
安格玛心里腾起无名怒火，一边安抚着小艾利桑德，一边将其拦腰抱起，转身看向了围拢上来的巨魔，眼中有怒意凝聚。
刚刚他驾驭着雷电降临，杀死了艾利桑德身边的十几名祭司和助手，引发了巨魔的惊慌。围观的巨魔平民早就作鸟兽散，显露出了占地范围极广的祖达萨中心仪祭广场。
卫兵们已经在望台上观摩整个祭祀仪式的赞达拉首领哈孔大王以及众多洛阿首席祭司的指挥下包围了上来。
被安格玛目光一扫，哈孔大王觉得心中有恐惧淌过，这种强烈的情绪源自自我保护的本能，是每一名赞达拉君王都要经受的考验。熟知自我，才能熟知战斗。他年轻时在森林里遇见无比危险而又强大的古老猛兽时，便会产生这样的警觉。
这个打断了仪式的强大异族法师究竟是从哪来的？
周遭的洛阿首席祭司们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他们都能感受到，这个为了救人而来的法师实力很强。刚刚那记瞬间夺走十几人生命的雷电攻击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不管他是谁，都已经亵渎了神圣的祖达萨圣城，亵渎了所有为巨魔提供伟力来完成这次仪式，并在洛阿神灵之园中远远观望仪式进展的洛阿神灵们！
哈孔大王咬了咬牙，悍然下令道：“杀了他！”
皇家卫士们立即发出一声呐喊，手持长矛短剑结成整齐的阵型冲了上去。而那些供奉各大洛阿以换取力量的祭司们，亦是循着那人的气息降下了巫毒诅咒，变形师们在一阵痛苦的低吟中化身迅猛龙等各原生形态，紧随在皇家卫士身后。
在这一瞬间，时间凝滞了。
所有巨魔都惊讶地发现，一道划过天际的闪电被定格在炽黑相间的雷云里，雨水居然也停在了半空。被引为驭兽的驯服恐龙莫名惊恐起来，挣脱驯兽师的锁链，疯狂地向远处逃去，就仿佛仪祭广场中央的那个瘦高身影是恐怖的魔鬼。
毁灭性的力量，正从周遭汇聚而来。
“什么！？”察觉到这股能量的哈孔瞳孔一缩，猛地站了起来。他四周的各大洛阿首席祭司们也急忙喝退手下，试图打断对方的攻击，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升空而起的安格玛周身不断浮现出跃动的电光，双眼内惨白一片。衣袍鼓动间天地鸦雀无声，唯有愈发猛烈的雷霆之音连绵不绝，摄人心魄。
“生存的最大阻碍并不是弱小和无知，而是……你们的傲慢。”安格玛的声音滚滚传开。
话音一落，闪电轰然爆裂开来，磅礴的伟力席卷了宏伟的圣城祖达萨。围攻上来的巨魔卫兵和变形师只觉得双目被炽烈的白芒短暂刺痛了一下，就人事不省地倒了下去，在雨水汇积而成的小水洼里麻痹的抽搐了起来。试图使用巫毒法术攻击他的祭司，全都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脑袋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在安格玛的怒火中，数以百计的士兵、祭司因此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地面扬起狂风，仪祭广场上的祭坛、圣殿和支起遮蔽祭品的篷布被接连吹翻，成吨重的洛阿宛若没有任何重量般，被抛到了远方。
而这，仅仅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怒火宣泄。这一幕惊呆了望台上的巨魔。看着半空中那道雷电环绕的身影，他们发现自己的敌意原来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哈孔大王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为此懊悔不已。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凡人，而是一位神，一个巨魔尚未知晓的洛阿！
而我们……
居然愚蠢到攻击并触怒了这样的存在？这等强大的存在，是不会容许凡人挑战自己的威严的。
倒地不起的数百名皇家卫士，是哈孔手下最精锐的士兵。而望台上十几名各洛阿神灵的首席祭司，以及来此观摩巫毒仪式，生活在祖达萨里的各中小部族首领，加在一起，也绝对无法抵抗这位执掌雷电神力的洛阿的怒火。
只要起心动念，一旦下一次攻击降临，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那漫天的闪电之中。说不定，连存在了六千年的祖达萨都会被毁灭……
这究竟该怎么收场？哈孔眼角的余光瞥到，沙德拉的首席祭司居然在瑟瑟发抖。
“住手！”
远方传来一声大吼，轰隆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地不断震颤，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向这边狂奔而来。
不一会，庇佑着赞达拉部族首领血脉的莱赞，最强大的洛阿之一出现在了城市里。这头硕大无朋的魔暴龙身后还跟着从洛阿神灵之园以及各自的祭坛赶来的狩猎之王贡克、低空飞翔的天空之主帕库等多名洛阿神灵。
不止他们，极短时间里，位于赞达拉群山的洛阿就赶来了一多半，围在仪祭广场外，如临大敌般地看着半空中那人。
所有巨魔都松了一口气，洛阿们来了，那就没事了。
们是庇佑着巨魔族群的自然之灵，不会允许这个外来者在此横行无忌的。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洛阿们的眼中居然有着十足的忌惮之意。
似乎……他们也在怕？
“外来者，你是谁？”莱赞代表所有洛阿，发声问道。
安格玛淡然地莱赞，回答道：“你可以称我为‘先知’，自然之灵。”
先知？
这是一个很有重量的尊名……哈孔大王想道。
莱赞看向他怀中的艾利桑德，极为诚恳地低下了硕大的头颅，“我能看出你很重视那个暗夜精灵女孩，请允许我代表巨魔向你致歉。他们只是想借助这些暗夜精灵体内的魔力找寻抵抗卡多雷大军的办法。我想这是一个误会，你可以带她离开这里。”
巨魔都是一愣，素来以威严勇猛著称的君王洛阿莱赞，居然在向这个外来者示弱？他们想也不敢想，这简直不可思议。
安格玛冷冷瞥了哈孔大王一眼，哈孔顿时汗毛倒竖，无法呼吸。
等安格玛移开目光，再度转向莱赞后，赞达拉首领脱力倒地，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了起来，连怎么被人扶起来的都不记得，满脑子只记得那个宛若亘古长存的灭世猛兽一般的骇人目光……他知道莱赞为什么会示弱了。因为洛阿与的差距，就如同凡人之于洛阿，两者间存在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是真正的……
神。
“莱赞，我想怎么做，并不需要你的允许。”安格玛淡淡说道。
“我为我的不当言辞道歉，外来者。”莱赞保持着颔首的恭谨姿态，就像没听到这句话里的轻视意味一样。
这下不仅是哈孔，连那些麻痹不起，神志却保持清醒，时刻感受着雷电缠身的痛苦的巨魔，以及众多中小部族的首领也都察觉到了异常。面对这个外来者，他们虔敬奉为神灵的莱赞示弱了哪怕在附近还有近十余位共进退的洛阿！
这……
“我本可以让你们百倍偿还这个女孩受到的痛苦，”安格玛的声音缭绕在祖达萨上空，所有城中的巨魔都听到了这道庄严肃穆的嗓音，配以雷霆暴雨，宛若末日降临前的死亡审判，“我不这么做的唯一原因……”
“只是因为你们并非是我的敌人，也并非是这个世界的敌人。”
“记住这一点”
“弱小和无知不是生存的最大阻碍，傲慢才是。纵使祖尔帝国有着辉煌的过往，在浩瀚的时间长河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径直劈中了祖达萨最高耸的金字塔型圣坛，引发了连锁倒塌，赞达拉部族由纯金打造的部族标志混着倾颓的土石顺着斜面滑落而下，弥漫而起的尘烟，很快就被从凝滞中恢复的暴雨洗刷一空……
“这就是我的警告。”
随后，安格玛缓缓消失在了雨夜的闪电之中。
419【那是一个……邪神（大章）】
怀抱着安睡的艾利桑德，安格玛静静悬浮在祖达萨上空，遥望这座圣殿城市里的狼藉景象。助他悬浮在空中的闪电不再是炽烈的白芒，沸腾的暗影能量从他的身体里辐散而出，为正在缓缓消散的雷云染上了一丝幽深。
“我……都干了什么？”在暗影的映衬下，安格玛神情复杂的脸庞显得森然诡异至极，宛若行走世间的暗影生物、恐惧与邪恶的具象。
在他的感知范围内，整个城市里乱糟糟一片。
不久前，被他的含怒一击从圣城顶端，也就是赞达拉部族首领王座上撕裂而下的先王达萨的纯金雕像，伴着沿途剐蹭下的海量巨石，径直落向了城市西侧的市场区。
生活在赞达拉群山中的远不止赞达拉一个部族，除了那三个早在五千余年前便远赴世界各地，击败亚基虫人后便落地生根的强大部族以外，还有许多成员数量不多的中小部族生活在附近的密林中。
早在巨魔起源时代，为躲避肆虐的“鲜血瘟疫”，巨魔来到了这片群山，在泰坦实验体“血神戈霍恩”的第三封印的基础上，扩建出了这座圣殿城市。这里堪称巨魔的第二发源地，不仅是附近地区的信仰中心，更是贸易与交通的枢纽。即便是深夜，也仍有大量远道而来的贸易商队驻留在市场区的摊位和旅店中过夜。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中，大半的市场区都被难以计量的土石掩埋，死伤者不计其数。哭嚎声此起彼伏，如同根根尖刺般扎在安格玛的脑海里。头破血流的无辜者在废墟之中无助地求救，透过土层，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那一张张早已失去生气的面孔，上面有错愕，也有惊恐。
暴雨冲刷着废墟，汇积成湍急的泥水小溪，淌向城市的下水系统。可在泥水之中，却有一丝触目惊心的鲜红。
不光城市卫队，各大洛阿祭坛里值守的祭司们也全员出动，赶赴市场区进行救援，被巨响和嘈杂从睡梦中惊醒的平民，得知状况后也不由分说地从家里抄起铲子、模板等所有可堪挖掘的工具，着急忙慌地加入了救援队伍。整个城市都沸腾了起来，在这等劫难面前，部族之间的分歧完全不足挂齿，甚至有个别狂热笃信邪异神灵，在结合前绝不能触碰异性身体的狂信者，也暂且放下了信条，选择了泥土下面亟需救援的鲜活生命……
因安格玛而云集此地的洛阿们也在帮忙。恐角龙之灵托卡利带着子嗣们托起倾倒的房梁，天空之主帕库则命令子嗣用绳索拖拽起一个个重物，狩猎之神贡克的子嗣发挥了出众的嗅觉，指引救援者们精准挖掘下面的受难者。
魔暴龙莱赞更是站在塌方区域下，以诞生于自然的伟力和硕大无朋的身躯，承托住了第二次塌方的冲击……
不断有人挖掘出自己的亲朋好友，撕心裂肺地哭嚎了起来。受难者的遗体被收敛，整齐地排列在市场区临时清出的祭祀区域，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少年和孩童。死神邦桑迪的亡者祭司神情肃穆地穿行其中，用熏香和复杂的仪式安抚死者的灵魂，将他们引向无忧无虑的亡者国度……
安格玛听到了咒骂声。
不止一个巨魔在用最强烈的字眼诅咒自己不得好死……
听着不绝于耳的咒骂声，安格玛的心情很复杂。刚刚在击发那道宣泄怒火的闪电时，他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数百无辜者因我而死……安格玛心里既懊悔又后怕。
懊悔的是，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清醒，可此时却变成了一个屠戮无辜的恶魔，杀人不眨眼。更可怕的是，这一切还是以“惩罚”为名高高在上的神灵惩戒巨魔的倨傲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与曾经的信条背道而驰……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后怕的是……
他完全没有考虑到，如果闪电不是击中达萨的纯金雕像，而是命中了上层建筑之内的巨擘封印又该怎么办？那可是“血神”戈霍恩存身的奥迪尔的封印装置之一，监禁这个可怕实验体的最后屏障……
戈霍恩是降序时代，泰坦守护者们利用上古之神组织以及虚空造物偶然创造出的变异实验体。拥有无与伦比的可怕能力，足以吞噬、寄生并腐化艾泽拉斯万物……迫使巨魔离开最初落脚的纳兹米尔地区的鲜血瘟疫就是因其而起
早在数月前第一次返回上古，降临在祖达萨的时候，安格玛就对此有过充足的思量。更是对其起源和历史背景熟记在心，可就在刚才，他肆意宣泄自己的怒火时，脑子里居然完全没想到可能造成的恶性后果……
如果巨擘封印被破坏，监禁实验体戈霍恩的奥迪尔受损，后果不堪设想。
怀里的小艾利桑德似乎被抱得有些不舒服，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结果却触碰到了身体上的淤痕，倒吸一口凉气，小脸都扭曲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安格玛突然感到将所有理智焚烧一空的无名怒火再一次蒸腾而起，转瞬之间，周身就爆发出了可怕的暗影烈焰，双眼亦是转为深黑，暗影触手从烈焰中滋生而出，疯狂舞动了起来。
巨魔的咒骂声开始变得刺耳……
这些巨魔居然胆敢咒骂我？他们都该死！怒意勃发的安格玛忽然萌生了屠掉整座城市泄愤的念头。不，这远远不够！
他甚至想轰开巨擘封印！戈霍恩将成为代他惩戒这些巨魔的最佳工具。
当这些该死的巨魔全都在瘟疫中沦为无脑的行尸，就能知道惹恼神灵的代价了！
洛阿？他们确实很多，或许我没法战胜所有洛阿，但我不必与他们正面对抗，只需轰开巨擘封印，戈霍恩就会帮我解决所有事！多么完美的方案！
安格玛缓缓下降，如同灭世恶魔般来到了祖达萨低空。
……
空中的异象再一次引发了地面上的注意。
所有感知敏锐的洛阿都察觉到了暗影力量的爆发，抬起头惊疑不定地望向安格玛。他们这才发现，这位所谓的“先知”原来并未离去，而是隐藏在半空中暗中观察着城市，现在显然正积蓄邪恶的力量，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外来者，你太过分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莱赞怒声质问道，这头魔暴龙尖利的牙齿已经紧紧咬在了一起，咬合肌高高鼓起。在他的话语中，受尽了屈辱的各洛阿已经摆好战斗的姿态。而不管来自哪个部族的巨魔，他们心底的血性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惨剧激发，全都视死如归地抄起武器、铁铲，站了起来，对他怒目而视。
“妈妈，那是什么？”一个刚刚被母亲从半掩在土石下的破屋中救出来的孩童，指着半空中的安格玛天真地问道，声音含糊不清，显然刚学会说话没多久。
女性巨魔平民急忙拉下孩子的小手，捂住了孩子的嘴巴，“不要指，那是……神灵”
她将脸颊紧紧贴在孩子的小脸上，不住地摩挲着孩子的后背……她是有幸逃过第一次塌方的幸存者，感谢洛阿，让她找到了自己的儿子。这短短几分钟的分别，就如同一辈子那么漫长，她想都不敢想没了儿子自己会怎么样……说话间，她抬头看向安格玛。一想到刚刚和儿子团聚，可马上……所有人都会死在这位神灵的怒火中，她的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为什么？
“一个邪神……”这位母亲无助地呢喃道。
……
看到这两行眼泪，安格玛清醒了过来。看着脚下同仇敌忾的巨魔，双手上萦绕的暗影能量，恍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这么的陌生，陌生到让自己恐惧。
在磅礴暗影能量的包裹中，睡梦中的艾利桑德浑身都发抖，忍不住的梦呓，宛若梦到了什么恐惧的异象……
我……我在做什么？
安格玛察觉到了体内的异样，秩序之力正在与后来居上的暗影交战，却因身体主人展露出了明显的倾向性而节节败退。暗影如有神助，势如破竹地冲破了所有阻碍，直入他的精神空间在里面肆虐了起来，腐化着每一道最细微的思绪……
暗影在勾引我心底的负面情绪，它在控制我！
安格玛猛然想到了萨拉塔斯临走前的告诫，冷汗顿时浸透衣衫。萨拉塔斯曾要他时刻严守心神，不要被蠢蠢欲动的负面思绪包裹，直至找到将其完全掌控的办法……
“妈妈，邪神是什么？”巨魔孩童炸了炸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伸手虚抓安格玛，把安格玛当成了一个布偶玩具。
在那双清澈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怒火都烟消云散，安格玛只觉得无比自责，满怀愧疚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巨魔，不敢多做停留，瞬间消失在了传送法术的光辉中。
他走后，那位母亲顿时瘫坐在地，如获重生般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永远也不要直呼邪神的名字，记住了吗？”
“那不是一个凡人吗？”半大孩童擦去母亲脸上的泪痕，不解地问道。这孩子看起来不过三两岁，语言组织能力就如此出众，显然聪颖非凡，长大后必定拥有光辉璀璨的一生。
凡人……
一个凡人即使拥有了“神灵”的力量，也终究只是个强大的凡人罢了。
……
等到穿梭感逝去，安格玛已经出现在了苏拉玛城郊。
感受着体内重新恢复平静的暗影之力，安格玛心里就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十分沉重。不管有意与否，他都是那几百条无辜生命死亡的罪魁祸首，他们的血泪控诉，将伴随安格玛一生……
夜幕下，看着远方人声鼎沸的暗夜精灵都市，往来行人络绎不绝的城郊小径，安格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清空思绪，在短暂的冥想后，思索起了今后几年的道路。
按照原本的设想，他会在不影响主时间线存续的前提下为未来布局。去接触并指引一个个与上古之战无关的族群，以便自己返回主时间线后，联合艾泽拉斯所有的有生力量抗衡邪恶。但现在，他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相比起疯狂鼓动所有负面情绪，让自己变成只受情绪驱使的傀儡的暗影能量，秩序之力的负面影响虽然不值一提，但也让人变得冷漠至极，摆脱凡人情感的束缚没了情感，那自己还是自己吗？
更可怕的是，情感没了，当然就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却仍会受到暗影激发的负面情绪的影响。到最后自己会变成一个漠视生命，全以自我意愿不计后果地肆意行事的恶魔，很可能给周遭的人和事带来极大危害。
不要说眼下了，拆解时间线，辨别哪个可能对自己出身的主时间线造成影响，哪个又是可堪改写塑造的，进而对未来产生正面的影响，这个工作需要的是绝对冷静的理智和无与伦比的判断力。如若自己真在两种力量的影响下，做出什么动摇了主时间线根基的事情，那自己必定后悔终生。
看来其他事都要放一放了，必须先找到彻底掌控这两股力量的办法。
安格玛给自己定下了短期目标。
他首先想到了潘达利亚人们往往将其与“潘达利亚大陆”联系在一起，实际上，它并非得名于天崩地裂之后，而是熊猫人对自己生活的土地的统称。
那里的种族终日受到煞魔的困扰，在四位至尊天神的引导下学会了压制心底的负面情绪，是解决目前困境的好去处。
心念至此，安格玛很想自嘲地笑笑，又觉得莫名的失落。
不久前，他才刚和至尊天神见过面，如今却已过去了几千年。按照“堕落者”所说，目前所处的上古时间线完全是原本该有的模样，没有受到过任何外来者的扰乱。既然如此，恐怕此前三个月自己做的所有布局也全都宣告无效了，魔古还是那个残暴的种族，雷神早已死于奥丹姆的大爆炸，高阶守护者莱也还是那副消沉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看向怀中的艾利桑德。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呆在这女孩身边了，在掌控体内的两股力量以前，自己很有可能或直接、或间接的伤害到她。
“大人，您需要帮助吗？”身后有人试探性地高声问道，把安格玛从沉思中惊醒。
是一队骑着夜刃豹在城郊小路上巡逻的苏拉玛卫兵，他们勒停坐骑，停在远处打量着安格玛的背影。
在这几个卫兵看来，安格玛是个十足的怪人。
他们老远就注意到了这个旷野中静静站立，就好像一个石雕的怪家伙。
很少有暗夜精灵会选择火红色的衣物，金黄发色也不是天生的，只可能是后来染的只有贵族才会这么做。更奇怪的是，这怪人的骨架子看起来明明是成年男性，却又瘦又矮，性别存疑，怀里还抱着一个受伤昏迷的小女孩暗夜精灵出色的视力能看清那颗从臂弯处露出来的小脸上的淤青，这让他们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诸如绑架勒索一类的恶性治安事件。
可一身考究的法袍，再加上疑似贵族身份的判断，又让这些和城里的上层精灵打了很多次交道的卫兵有些犯怵，本能地怀疑他是个喜好怪异，作风不检点的贵族法师。但出于职责，不管安格玛身份如何，他们都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怪了……”卫兵队长疑惑地安抚着坐骑，这头老夜刃豹十分不安，不断地在地上磨着爪子，手下几人的坐骑也全是这个样子。
这可不多见。别人的坐骑到好说，他的夜刃豹可是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军用坐骑。有一次在森林中十几只森林狼围困，几乎必死的局面，还是这个老伙计帮他抵御了大半的危险。
见安格玛没有回应，这名队长不安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同伴，再度发声道：“大人？您需要帮助吗？”
“看来我们要分开了，小艾利桑德。”安格玛对睡梦中的小艾利桑德柔声说道，转过身子，面向卫兵。
居然是一个异族！看清他的面孔后，卫兵们都楞了一下，紧接着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放下那个女孩！”
所有的猜测都被推翻，一个异族怀抱满身伤痕的本族小女孩，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安格玛心底的怒火又一次如脱缰野马般疯狂滋生了起来，他极力平息怒火，解释道：“别紧张，我没有任何恶意，这个女孩是我从巨魔手中救回来的。她名叫艾利桑德，一段时间前和同学们一起被巨魔掳走了。她的同学都死在了祖达萨，只有她幸免于难。”
说罢，他用奥术戏法托起艾利桑德，令其悬浮在空中，朝卫兵们飘去。上次他就知道，这起绑架事件惊动了整个卡多雷帝国，这些卫兵一定能听懂他的话，也会好好对待艾利桑德。
卫兵们目目相觑，不敢去接。确如安格玛所想，他们都快能背下被巨魔绑走的受害者名单了，当然很熟悉艾利桑德这个名字。
卫兵队长保持着佩剑指向安格玛的姿势，在怀里摸索片刻，掏出一块魔法影像石，笨手笨脚地激活后，飞快地看向了呈现而出的魔法影像。摇晃几下，画面更替，一张精致的小脸出现在画面里，上面还用卡多雷语写着一行小字“艾利桑德”。
他看看画面，又看看漂浮的艾利桑德，双眼猛地瞪大。
这不就是画面里的孩子吗？
没错，就是她！
可就这一错神，再度抬起头来，卫兵队长却发现安格玛不见了踪影。
“那个异族去哪了？”他问手下，手下摇头。
卫兵队长疑惑地环视一周，最终放弃了找寻异族的念头，从坐骑上翻身而下，结果一落地，这头老夜刃豹就一下子瘫倒在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卫兵队长皱了皱眉，暂时没有管自己的老伙计，一把抱下了悬浮的艾利桑德，看着那张小脸上的淤痕，他不禁直摇头，艾露恩在上，这个孩子到底受了多少折磨啊？
正欲命令手下帮忙把这个孩子放到鞍座上，就听一名年轻的卫兵开口道：“队长，我怎么看那个人……有点眼熟？”
“眼熟？”
年轻的卫兵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画卷展开观看起来，半晌后呆呆地将其递给队长，指着画中人道：“队长，我们……我们发达了。”
“什么？”队长皱着眉接过画卷。
这是半天以前，被宫廷近臣以女皇之名下发给帝国各大城市的画卷，说是女皇下令，要找画中之人。苏拉玛城的大街小巷，都张贴着同样的画像。
看完画卷后，队长惊呆了。
画卷里的人穿着火红的长袍，发色金黄，皮肤白皙，五官深邃，不……不正是刚刚那个怪人吗？
那名把画卷交到治安巡逻队手里的官员的话仍在耳边缭绕“女皇有旨，谁能找到画中人，或是提供画中人的信息，就将获得她的垂青”。
卫兵队长颤声说道：“没错，小子……我们发达了！快，你快回去汇报！对了，别忘了把这个小女孩的事情也汇报给加洛德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