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三个问题
萧骁挑了挑眉，“抱歉，我吓到你们了吗？”
……
“没有，是我们走神了。”
小鹿拿起桌上的一杯水推到萧骁的面前，“萧师傅，喝水。”
“谢谢。”
萧骁端起水杯，抬眼见到三人都有几分巴巴的眼色、不由得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
他放下水杯，“记得你们之前答应过什么吗？”
三人面色一僵。
小鹿鼓起了双颊，“记得，我们答应过事后也不会发问。”
可是，他们真的有很多疑问啊。
在萧师傅刚才不在的时候，坐在沙发上，他们才有功夫整理了一番刚才的所见所闻。
然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疑问的产生。
结果，现在萧师傅这样说，小鹿真是恨不得以头抢地了。
......
“萧师傅，你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
小鹿双手撑住下巴趴在萧骁单人沙发的扶手上，仰脸笑得分外的甜美可爱，一双小鹿似的干净灵动的大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萧骁。
萧骁微微挑眉。
小鹿笑得更甜了。
她这招可是无往不利的，“萧师傅~”
女孩的撒娇像是裹了糖似的，直直甜到了人的心里。
在一边的裴优都觉得现在无论小鹿叫她干什么，她都会毫不迟疑的答应下来。
身为女生的她都这样，男生应该更加毫无抵抗之力吧？
她眼神灼灼的盯着萧骁。
看了这么多的小说、动漫，她觉得，这次也许是她离不可思议最近的一次。
她不由得捏紧了双拳。
虽然觉得小鹿这样有些狡猾，但是总被自己妹妹这一招打败的哥哥裴良能做的只有对萧师傅致以感同身受的目光了。
……
小白狐懒懒的睁眼斜睨了小鹿一眼。
就这点本事，连臭蛇的一半都没有，更不要说跟它相比了，还想打动萧骁大人？
“嘶嘶~”
白蛇在萧骁的手腕上滑动了一下，艳色的竖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连它都没有蛊惑住萧骁大人。
当然，它当时也只是才使出了一分力而已。
这个乳臭未干的人类黄毛丫头？
白蛇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嗤，神态傲慢。
……
萧骁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女生，伸手屈指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记。
“哎呦~”
女孩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额头，一脸的无辜茫然。
“说话要算话。”
萧骁不为所动，一脸的温和笑意，“过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我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啊。”
小鹿不满的嘀咕。
萧师傅的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注意到萧师傅看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她慢吞吞的坐直了身子。
“萧师傅，你真打击人。”
女孩皱着小脸，一副心塞的模样，“女孩子都这么跟你撒娇了，你竟然都不让步？”
“这不是我们事前说好的吗？”
萧骁平静的面色中透出了一分的无辜感。
小鹿：......
是事先说好的没错。
但是......
......
“算了，小鹿，既然是我们事先答应的，就没有办法了。”
裴良苦笑耸肩。
自己说的话总是要认的。
心里的一点侥幸就此破灭。
该说，萧师傅......不愧是萧师傅吗？
比预想中的要有原则很多。
......
“我知道。”
小鹿一脸挫败，“可是-”
她看向裴优，“小优，这样就可以了吗？”
明明是请萧师傅来解开裴优的疑惑的。
这样子岂不是跟之前一样？
她们仍旧是什么都不知道。
......
“......嗯。”
裴优似乎只是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单音节。
并不是说她真的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要她说的话，当然不可以！
她想知道的答案一个都没有得到。
她怎么觉得满意？
明明一开始是因她的疑惑而邀请萧师傅来帮忙的。
现在她怎么觉得她变成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了？
这件事好像已经完全与她无关了。
很奇怪不是吗？
可是，萧师傅说的也没错。
之前是她们答应了事后不会追问的。
啊，她突然觉得脑袋好痛。
纷繁纠结的想法跟团乱麻似的理不出个头绪。
......
“裴优。”
因为太过专心于自己的想法，裴优没有听见萧骁的声音。
见状，小鹿推了推走神的好友，“小优，小优，萧师傅叫你呢。”
裴良很是直接的屈指弹了裴优的脑袋瓜子一记。
效果立竿见影。
“哎呦～”
“哥，你干嘛？”
裴优怒瞪裴良，随即听到小鹿的后半句话，“啊，萧师傅叫我？”
她有些慌乱的看向萧骁，嘴角向两边扯起，“萧师傅，你叫我？”
......
“裴优，你可以问我问题。”
“真、真的？！”
裴优有些被峰回路转的展开弄懵了。
刚才不还是说不行吗？
“嗯，毕竟我是被小鹿请来帮你忙的。”
“总要解决了你的问题才行。”
萧骁嘴角微翘。
“萧师傅，那你早说啊。”
小鹿有些不满。
这样她刚才就不“丢人现眼”了。
“我没有来得及说。”
萧骁眉眼弯了弯。
小鹿：......
是说她太心急了是吧？
是吧？！
女孩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
萧骁看向一脸喜色的裴优，“三个问题。”
裴优：？！
“萧师傅-”
小鹿放缓了声音，笑容甜美，“你的意思是，小优只能问三个问题？”
“嗯。”
“为-”
“好吧好吧，三个问题就三个问题，总比一个都没得问好。”
“真是小气的萧师傅。”
“既然都允许人家问了，还怎么麻烦......”
小鹿碎碎念。
......
裴优虽然有些遗憾，却正如小鹿所言，三个问题总比什么都不能问好上太多了。
只是，既然问题数量有了规定，那么问什么就要好好斟酌一下了。
裴优垂首凝眉思索了起来。
见此，本来想提醒好友问题有限想好再发问的小鹿咽回了自己要说的话，安静了下来。
......
一时间，房间陷入了一片沉寂。
“萧师傅。”
裴优抬头看向萧骁，“我听到的声音是真的吗？”
“是真的。”
既然说了三个问题，萧骁就不会敷衍。
他会说实话。
至于对方相信与否，就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了。
......
萧师傅简单干脆的肯定回答让裴优一愣，“真，真的吗？”
她听到的声音，那个说“陪我玩”的声音......是真的？！
“那-”
裴优深吸了一口气，“它是什么？”
第九百三十二章 第三个问题
裴优不过模糊间若隐若现听见了那道声音。
辨不出男女。
透着几分天真稚气，倒像是小孩的声音。
她甚至猜测，这道莫名声音的主人会不会是曾经在河里淹死的小孩的幽灵？
现在，答案就要揭晓了。
女孩屏息以待。
......
“是妖怪。”
萧骁的回答仍旧的干脆利落。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妖，妖怪？”
众人张口结舌，一副下巴都要掉下来的震惊模样。
眉眼间俱是不可思议。
萧师傅说幽灵都比说妖怪靠谱点。
妖怪什么的......不都是虚构的生物吗？
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
裴优扯了扯自己的脸颊，闭上嘴巴，然后才有些迟疑的问道，“萧师傅，你说的妖怪……是我理解的那种妖怪吗？”
“就是……那种……”
她一时间有些语塞，明明她曾经也看过不少关于妖怪的动漫、小说，现在脑子里却有些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问题了。
……
萧骁勾了勾嘴角，颇为好心的提醒道：“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确定问这个？”
“要是你确定的话-”
“等等！”
这是萧骁从见到这个女生以来听到的最大音量。
萧骁挑了挑眉，含笑不语。
“不是这个！”
裴优急急说道，看到萧骁阖上了嘴巴，她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吓死她了！
......
“萧师傅，你太小气了！”
跟裴优一样松了一口气的小鹿忍不住抱怨道，“这怎么能算一个问题呢？”
萧骁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
“……好吧，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小鹿焉了，脸颊鼓鼓的仍旧有些不甘心的嘟囔，“你就不能当做上个问题的延伸，或者额外赠送的问题吗？”
......
“其实萧师傅出声提醒已经是厚道了吧？”
裴良苦笑。
不然人家直接回答完了这个问题，然后告诉他们：三个问题问完了，疑问解答就此结束。
那他们才真的是欲哭无泪。
......
“……也是。”
小鹿抽了抽嘴角。
若是萧师傅真那么干，她……她也没有办法啊。
死缠烂打、撒娇卖萌？
总感觉她会受到打击的。
想到之前萧师傅给她的反应，她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
“最后一个问题了。”
小鹿轻声呢喃。
她看向裴优。
裴良看向裴优。
萧骁垂眼帮小白狐顺着毛。
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沉寂。
……
“萧师傅。”
比上次更久的沉思后，裴优抬起了头，“我看得到它吗？”
她当然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比如那是什么妖怪？它一直住在那条河里吗？
之前小孩的溺水是不是都是因为它？
它是不是只是想找人陪它玩、其实没有什么坏心……
但是，她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纠结了良久，她最后选择了这一个问题。
既然萧师傅说那是妖怪，既然她也曾听到不可思议的声音，那么，她最想要的，是看见据说是妖怪的它啊。
裴优双手交握，身子不由得前倾，双眼灼灼的盯着萧师傅。
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期待与紧张。
……
“看不看得到，这要问你自己了。”
萧骁的话让裴优一愣，“你刚才看到了吗？”
刚才？
“我在水里的时候，除了我，你还看到什么了吗？”
萧骁的发问让裴优呐呐无言，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失落感，即使早有预料，心情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很是低落与沮丧。
“没有。”
“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裴优耷拉着脑袋，气息颓丧。
......
裴良安慰的拍拍自家妹妹的脑袋。
“哥哥，你看到了吗？”
裴优拉住裴良的衣袖扯了扯，语气低沉的问道。
“没有。”
裴良也是有几分遗憾。
妖怪啊，若是真的存在，任谁都想见见的吧？
“小鹿呢？”
裴优问了当时在场的最后一个人。
“要是我看到的话早就叫出来了。”
小鹿的失望不比裴优少。
以前一直以为不存在也就算了，现在得知妖怪是真实存在的，结果自己却看不见，这其中的落差可想而知。
太难受了。
“啊~我好想看看妖怪长什么样子啊！”
小鹿抓着裴优的袖子使劲摇了摇。
“我也是。”
裴优看向萧师傅，“真的……没有办法吗？”
“啊，萧师傅，你不会说什么三个问题到了，此问题不予回答了吧？”
小鹿紧张的问道。
“我本来没这么想的，被你一提醒，我觉得也是啊。”
萧骁一脸认真，“既然说好是三个问题了，那就是三个问题。”
“萧师傅！”
小鹿一听急了，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哎呀，当我没说，当我什么也没有说。”
“我刚才说话了吗？”
“没有啊！”
……
萧骁笑了笑。
他看向一直带着几分近乎执拗神情等待他回答的裴优，“没有办法。”
女孩缓缓低下了头。
“萧师傅，你也太直接了。”
小鹿伸手拍拍裴优的肩膀。
裴优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
“不过-”
众人倏的抬起头，“其他人我不知道。”
“裴优，你之前不是听到了妖怪的声音？”
“若是你的话，说不定未来哪一天能够看见妖怪。”
看到女孩蓦然抬起的放光脸色，萧骁泼了一盆冷水，“这只是最好的猜想。”
“也许你始终只能听见一些只言片语而已，也许到后来你连妖怪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更不要说看到它们了。”
女孩的双眼渐渐黯淡下去。
“萧师傅！”
小鹿扶额，“你可以不用这么直白的。”
萧骁勾了勾嘴角，“我只是说出了所有的可能而已。”
“至于结果如何，就要让时间来验证了。”
......
“小优。”
小鹿笑得一脸元气，双手握拳，“你都听到妖怪的声音了。”
“后面肯定能看见妖怪的！”
“可是我只听到一次声音。”
裴优小小声。
她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还能不能再次听到妖怪的声音？
“那也比我跟你哥好多了。”
“我们不要说样子了，连声音都没有听到。”
“是不是，裴良哥哥？”
“对啊，小丫头，你已经比我们好多了，还不开心？”
“那我们岂不是要哭死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裴优的来电
“是啊，对于我们来说，就算知道了妖怪是真实存在的又怎么样？”
小鹿说得一脸哀怨，“跟不知道的时候有区别吗？”
“完全没有区别！”
“一点真实感都没有嘛。”
“像你，至少还听到了一点声音。”
“贪心是不好的。”
小鹿说到后来颇有几分的忿忿然。
……
呃……
裴优被小鹿这么一番看似“指责”的安慰，心里的确好受了很多，还莫名有了些负罪感。
就她一人听到了妖怪的声音，是不是太狡猾了点？
而且，她还要求更多、为不能看到妖怪的样子而伤心，却没有体谅小鹿跟哥哥的心情。
就如小鹿刚才所说的，她是不是很贪心？
“对不起。”
她呐呐开口。
……
“笨蛋。”
小鹿一愣，随即拍了裴优的肩膀一记，“道什么歉啊？”
“说不定我后面突然开天眼就能看见了？”
“到时候不要太羡慕我。”
“……那个不叫天眼吧？”
“那叫什么？”
“哎呀，不要这么计较细节嘛。”
“你懂我的意思就好了。”
……
萧骁起身，两个女生停止了互相打趣看了过去。
裴良跟着起了身，“萧师傅？”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萧师傅，我送你。”
裴良立即说道。
“啊，我也要回去了。”
小鹿也站起了身子，她看向裴优，“小优，你回学校吗？”
“我明天再回。”
她还是想留下来试试看能不能再听见妖怪的声音。
“我跟哥哥一起送你们回学校。”
……
车上，裴优时不时的转头看向靠窗坐的萧骁，一脸的欲言又止。
萧骁眼微阖，在裴优第三次看过来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开口，“你想问什么？”
“哎，我可以问吗？”
裴优惊喜的叫道。
萧骁看了她一眼，阳光落在他疏朗的眉眼上，晕出柔和的光晕，“你问吧。”
“只是回不回答就不一定了。”
刚才还以为自己看见圣父的裴优：……
自己眼睛的度数大概又深了吧？
……
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对话的小鹿跟裴良也是一脸无语。
裴优收拾了心情，一脸正色的看向萧骁，“萧师傅，之前我太激动于妖怪是真的存在这件事了，所以放弃了这个问题。”
“现在，我想郑重的请问一下，希望你能回答我。”
“那只妖怪会伤害人吗？”
就算她看过小说、动漫里塑造的妖怪形象，却也知道，现实的妖怪远没有这么的可爱。
流传至今的妖怪传说可是负面内容居多的。
尤其在老一辈人看来，妖怪……不都是吃人的吗？
但是，她一直记得那句话，“陪我玩。”
说出这样话的妖怪……应该不会太坏......吧？
……
萧骁睁眼看进女生忧心忡忡的双眼，“那是一只贪玩的妖怪。”
贪玩？
女生一愣，随即脸上却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那也就是说，它真的没有伤人的意思是吗？
之前的孩子溺水只是意外。
它只是想找人陪它玩吧？
可是......他们都看不见它呢。
女孩的心里溢出了一声叹息。
……
“它是想要人陪它玩吗？”
小鹿呢喃。
“本意是这样，却没有掌握好分寸，有些不知轻重了。”
萧骁淡声说道，“我已经告诉它下次不能拉着人类不放了。”
......
“要是我看得见，我是乐意陪它玩的。”
小鹿双手捧腮，面露遗憾。
“嗯。”
裴优轻轻应了声。
她有些后悔，当时自己在听到妖怪的话后竟然没有回一句“好啊”。
也许，那次就是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听到妖怪的声音了。
错过了那次机会，下次机会，又会在何时呢？
......
接下来的路程，车子里很安静。
“萧师傅，到了。”
裴良踩下了刹车。
“谢谢。”
“萧师傅，再见。”
“再见，萧师傅。”
“再见。”
......
几天后，萧骁接到了裴优的电话。
虽然他想着后面找时间去看看溺鬼，却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的快。
......
耳边传来女生焦急的声线，叙述也有着几分凌乱。
萧骁轻声安抚着女生，好不容易把事情听出了个大概。
却是又有孩子溺水了，在那条有妖怪的河里。
但是不同于之前孩子的有惊无险，这次的孩子......抢救无效，死亡了。
......
“萧师傅。”
裴优声音急促，“这是怎么回事？”
“你上次不是说那是个好妖怪、它没有伤人的意思吗？”
“这次真的有一个孩子溺死了啊！”
“听说才七岁。”
......
“你怎么知道是妖怪害死了那孩子、而不是那孩子自己不小心溺水的？”
萧骁反问。
“呃......？”
情绪颇为激烈的女生愣住了。
是啊，她怎么知道不是那个无视警告牌的孩子自己溺水了，而是下意识的就认定凶手是妖怪了？
“......之前孩子的溺水不都是因为它吗？”
“所以我想这次......”
“也不例外吧？”
......
对于裴优的话，萧骁不予置评。
“我现在过来。”
“哦，啊？！”
慢半拍反应过来的裴优有些慌乱，“那个，萧师傅，我让我哥来接你。”
“不用，一来一回太费时间，我自己打车过去。”
萧骁边说着电话，人已经往外边走去了。
对闻声看过来的张博几人做了一个要出去的手势。
众人对他挥了挥手。
对于萧骁时不时的突然有事出门，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以前他们还会怀疑萧骁是不是交女朋友了？现在，省省吧，大概是又有“生意”上门了。
萧师傅，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
萧骁打车到了之前来过的裴优家。
远远的，他便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裴良、裴优两兄妹。
......
“萧师傅。”
裴良上前打开了车门。
“谢谢。”
萧骁下车，“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萧师傅。”
裴优叫了一声，大概是心思被妖怪杀人这件事占据了，让女生都忘记了腼腆与害羞，与萧骁讲话显得颇为的自然。
出口的声音却多了几丝的尖锐。
“萧师傅......是不是......那个妖怪......”
......
“先去河边看看吧。”
抛下这一句话后，萧骁率先迈步向前走去。
两兄妹一愣，互相看了一眼后，脚步匆匆的追上了萧骁。
第九百三十四章 求救的妖怪
熟悉的牌子，上面用红油漆写着“禁止靠近”几个大字。
比起上次见到的，这次的话后面还跟了几个大大的惊叹号。
......
裴良、裴优两兄妹顺着萧骁的视线看向那块牌子。
“明明都竖了牌子，家里的大人应该也提醒过他们很多遍了，怎么还是会有孩子跑到这里来玩？”
裴优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叹息。
老实说，她的心里很不好受。
......
她真的以为那是只好妖怪。
萧师傅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是言下之意不就是认可她的想法吗？
而且，她也真切的听到了妖怪对她发出的邀请，“陪我玩。”
她一直后悔自己没有回应那份邀请。
她甚至矫情的觉得这该是只寂寞的妖怪吧？
现在，她只觉得自己之前的所有想法都不过是一个笑话。
尴尬、愤怒、伤心、无措……种种情绪在她心里纠缠在一起，让她有些头晕眼花、大脑混沌。
她迫不及待的给萧师傅打了电话。
甚至带着几分质问的情绪。
为什么？
明明……她问过了。
萧师傅也说了，那只是一只贪玩的妖怪！
并无恶意。
那么，为什么？
……
今天早上从妈妈那里听说有孩子溺水而亡的消息后，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当时立即跑了出去。
红光闪烁、警报长鸣的救护车从她的身边呼啸着驶过。
她停住了奔跑的脚步，呼吸急促，胸腔鼓噪。
直到救护车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她才又跑了起来。
……
现场一片喧嚣。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真可怜……老李家的孙子，才七岁吧？”
“我记得……那孩子是叫豆豆吧？皮得很，就跟个跳豆似的静不下来。”
……
“同行的小崽子们说，豆豆的水性很好，而且总喜欢仗着这点吓唬他们。”
“就是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吓他们一跳。”
“这次他们也以为豆豆是故技重施、躲在什么隐蔽的地方准备吓他们一跳。”
……
“但是时间太久了。”
“孩子们察觉到了不对劲。”
“后来他们在石头的裂缝里发现了已经没有了声息的豆豆。”
“孩子们都被吓坏了。”
……
“真惨。”
“是啊，但是，说句不好听的，也是这孩子自己作的。”
“这么一块牌子竖在这里，家里的大人应该也说了很多遍了，不要到这里玩。”
“这下那些孩子们总算是得到教训了吧？”
……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孩子水性好，又经常来这里玩，怎么就出事了呢？”
“会不会是脚抽筋了？他又因为要吓人所以藏身的位置比较隐蔽、挣扎的时候就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哎~”
……
裴优的耳中一阵嗡鸣。
一时不察被身边的人撞到了。
就在她跄踉着要倒地的时候，有人伸手扶住了她。
她抬眼看去，是裴良。
“哥哥。”
她喃喃，“怎么会这样？”
不该这样的啊。
……
此时的河边已经没有了早上的热闹。
巨大的落差下，让裴家兄妹觉出了几分的萧条。
……
几人来到河边。
河水平静如昔，澄澈幽邃的水面在风过时泛起细鳞似的波纹。
萧骁蹲下身子向水里望去。
其他两人见状也蹲了下去，睁大眼睛看向萧骁视线的落处，试图看出些什么。
……
“救……救、命……救……”
模糊不清的声音几乎消融在微弱的风声中。
裴优一愣，她抬头，颊边的头发拂过嘴角。
她看向一边的裴良，“哥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裴良下意识的侧耳倾听，“没有啊。”
“可-”
声音戛然而止。
女孩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顾不上跟满脸疑惑的哥哥解释，她猛然伸手搭在哥哥的肩膀上，向另一边的萧骁叫道，“萧师傅！”
因为过于激动，女孩的声线尖利得有了几分的失真。
“我，我听到了！”
……
萧骁起身走了过来。
能让女孩这么激动的……“妖怪的声音？”
“嗯嗯。”
女孩点头如捣蒜，双眼熠熠生辉，“我，我听到了！”
“啊！”
女孩一声惊呼，满脸的兴奋被焦色取代，“萧师傅，它在求救！”
“它-”
“我知道了。”
萧骁温声安抚慌乱无措的女孩，“别担心。”
……
“小优，没事的。”
裴良轻轻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肩膀，“我们往后一点，不要打扰萧师傅。”
他拉着裴优给萧骁腾出了位置。
裴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目光慌乱的看向水里。
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她突然有种被泼了一盆冷水的感觉。
果然，她只能听见声音吗？
......
其实，能听见声音也不错啊。
她安慰自己。
至少也算是跟妖怪有了点接触。
即使只闻其声、不见其形。
总比妖怪就在身边，她却毫无所觉的好。
......
而且，本以为下次能够听见妖怪的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没想到这个愿望这么快就实现了。
虽然，内容很是出乎预料。
她竟然听到了妖怪的求救？！
……
“……救、救命……”
听到了。
不过，这么断断续续、虚弱的声音……
萧骁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明明上次分开的时候这只妖怪还很是精神，一刻都停不下来，满心想着都是找人陪它玩。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声音就这般有气无力了？
发生什么事了？
……
“哗啦~哗啦~”
萧骁走进河里，耳里捕捉着溺鬼的声音。
“扑通~”
他钻进了水里。
溺鬼求救的声音比在上面听到的更加清晰了几分。
……
当他循声找到溺鬼时，眼前有些熟悉的一幕让他眼底划过了一丝冰冷。
……
“后来他们在石头的裂缝里发现了已经没有了声息的豆豆。”
……
“石头裂缝里……吗？”
萧骁莫名笑了笑。
这可真巧。
眼前的溺鬼也正是夹在了石头的裂缝里。
脑袋在里面。
身子软软的垂在外面，耷拉的四肢呈现不自然的样子，时不时的抽搐一下。
“……救、救命……”
偶然有模糊的求救声从裂缝里飘出。
……
“溺鬼。”
萧骁出声唤道。
第九百三十五章 红眼睛
然后，萧骁清楚的看到了某只软趴趴的妖怪全身陡然一僵，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上次忘了做自我介绍。”
“我是萧骁。”
“几天前陪你一起玩的人类。”
“你还记得我吗？”
……
“萧骁……人类……”
“记得！”
“呜呜~萧骁，救命！”
“好痛！”
“哇~”
溺鬼嚎啕大哭。
结果大概是因为心情激动、动作过大扯到了伤口，溺鬼发出了一道极为大声的抽冷气的声音。
然后，之前的嚎啕大哭便戛然而止，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萧骁：……
……
“嗤~”
饕餮惯例的冷嘲上线。
语气中的不屑之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
“溺鬼。”
萧骁收拾了一下自己有些哭笑不得的心情，“你不要动，我救你出来。”
“嗯，嗝。”
因为哭得有些厉害，溺鬼声音沙哑，还打了一个嗝。
……
“你不要动。”
萧骁再次提醒了一句。
他的两只手一上一下抓住石头缝隙的两边。
“噼里啪啦~”
“~”
有碎屑灰尘溅起。
……
“出来。”
萧骁硬生生的掰开了石头的缝隙，“快点。”
……
周围突然散去的压迫感让溺鬼一愣。
闻言，它身子微微一动，便整个滑了出去。
水流轻柔的包裹着它的身子。
它感觉全身的疼痛感似乎都因此减轻了几分。
……
“怎么样，还好吗？”
萧骁游到溺鬼的身边。
溺鬼抬头，一双格外大的绿色眼睛噙着大颗的泪珠，一副凄惨得不行的样子，“痛。”
只是，萧骁抽了抽眼角，有些不忍直视。
这只妖怪知道自己长得其实不是很符合人类的审美观吗？
看了看整张脸皱成一团的溺鬼，他想，对方大概不知道吧。
......
“嘶～嘶～”
溺鬼一边嘴里抽着冷气，一边在水里四处翻滚了起来。
一副“刑满释放”的傻乐表情。
......
看着转眼就这么“活泼”的妖怪，他想，对方身上的伤势应该并无大碍。
若是在陆地上，它这样不就是能蹦能跳了？
还能有什么问题？
......
不过，萧骁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你现在身上有伤。”
“不要这么大动作。”
“伤口会裂开的。”
......
溺鬼动作一顿，目光有些懵。
随即疼痛席卷而来，它龇牙咧嘴，却是一动不敢动。
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淌下来了。
萧骁：......
他扶额，这家伙是来搞笑的吧？
......
“手伸过来。”
萧骁摊开手掌示意了某只妖怪一下。
溺鬼恍然的把手递给了眼前的人类。
在它因为疼痛而哭泣的时候，在它用尽全力求救的时候，是这个人类救了它。
也许是出于感激，也许是由于其它，它下意识的就按这个人类的话做了。
......
萧骁握住溺鬼的手腕，眼底金光流转。
溺鬼只觉全身陡然一僵，眼睛明明看着前方，却是一片空茫，隐有金色流窜。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好了”，它才犹如被按下了播放键，“咔嚓咔嚓～”扭了扭硬邦邦的脖子，眼前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
咦？
它眨了眨眼睛。
之前莫名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了。
让它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
“溺鬼。”
萧骁又叫了一声似乎在走神的妖怪。
“现在伤口应该没有那么痛了吧？”
闻言，溺鬼一愣。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又摆动了一下四肢，随即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咦，真的没有那么痛了？！
怎么回事？
溺鬼又是兴奋又是疑惑的看向眼前的人类。
......
萧骁并不意外的从溺鬼的表现中得到了自己的答案。
执法者通过妖鉴得到的灵力是特殊的。
不仅对人，对妖也是有作用的。
毕竟，执法者可以算是人类与妖怪之间的“中间人”。
......
他没有解答溺鬼的疑问，而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那么，可以跟我说一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看到溺鬼跟溺水的孩子相似的“待遇”，他就猜想溺鬼应该知道那孩子身亡的真相。
......
溺鬼一怔。
说到这件事，它也是满心的怨气与火气，却又有些隐隐的害怕。
它忘记了自己之前的疑问，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今天早上。
......
那时候连太阳都还没有出来。
天色微熹而已。
熟睡中的它突然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血红。
......
它悚然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然后才看清，那片血红原来竟是眼睛的颜色。
而且，眼睛的主人......
溺鬼？！
它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
“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只溺鬼。”
红眼睛咧开嘴角笑得很开心，却让溺鬼全身上下的警报都疯狂的响了起来。
对方身上的气息让它心悸。
它板起脸，沉声开口，“离开。”
“这里是我的地方！”
面上没显，其实它的身子都已经僵住了。
第一次遇到同类，它没有一点的喜悦。
有的，只是警惕与防备。
......
但是，出乎意料的，对方很好说话。
“好啊。”
“但是，我刚刚游了很远的路，让我休息一会怎么样？”
红眼睛貌似诚恳的看向溺鬼的绿色眼睛。
......
溺鬼愣了。
难道它感觉错了？
若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会的话......
......
溺鬼最后同意了红眼睛的请求。
不过是让对方休息一会。
只是后来，它才发现了此时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天真与愚蠢。
......
人类还没有跳进河里，不过向河边走来，两只妖怪便先后若有所觉的抬起了头。
看到跳进水里的身影，溺鬼的眼睛亮了。
是人类幼崽。
有几天它没有看到人类幼崽了，这几天安静的河水倒是让它沉心修炼了几天。
......
溺鬼刚要上游的身子却突然顿住了。
它想起了前几天那个人类对它说的话。
“不要拉住人类陪你玩。”
......
不行吗？
溺鬼有些不甘心的绕着人类幼崽游了几圈后，又开心了起来。
人类幼崽的嬉闹声回荡在水面。
它穿梭在人类幼崽中间，就像在跟他们玩一样。
......
看到人类幼崽要上岸，它神色一紧，下意识的又要伸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人类幼崽。
黑色的指甲就要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停住了。
带蹼的手指弯了下去。
啊，它差点又忘了，不能拉人。
不然......它就会很痛很痛了。
第九百三十六章 红眼睛与溺鬼
溺鬼遗憾的看着那个人类崽子的身影离它越来越远。
眼看人类幼崽就要钻出水面。
它倏的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疑不定。
咦？！
人类幼崽怎么离它越来越近了？
......
“既然不想他离开，为什么不抓住他？”
红眼睛拽着人类幼崽的脚腕停在了溺鬼的面前，嘴角咧开，利齿闪出森寒的惨白冷光。
“喏，给你。”
“算是谢谢你让我在这里休息的谢礼。”
红眼睛手一拽，儿童幼崽又被往下拉了几分。
......
“哎？”
溺鬼一愣，它歪头看向红眼睛，“不用了，我答应过-”
它顿了一下，“那个人类，不再拉着人类陪我玩的。”
“你放开它吧。”
“不然会很痛的。”
想到那时的疼痛，溺鬼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
“人类？”
红眼睛有些意外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垂眼低喃，“看得到妖怪的人类吗？”
“真的是很久没有遇到了。”
他看向溺鬼，语气戏谑，“身为妖怪，竟然听一个人类的话，你也太没用了吧？”
“可，可是……”
溺鬼张开了嘴巴，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会很痛的。”
它低声嘀咕，随即有些羞恼的抬头，“你放开他就是了。”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听我的话就从我这里离开！”
……
“哦，是吗？”
红眼睛完全没有把溺鬼的威胁当回事，“我可是好心呐。”
“你不是想要这个人类吗？”
……
“我不要！”
溺鬼大吼，“你放开他！”
“然后离开！”
……
“啧啧，真是让人不爽呢。”
红眼睛眯起眼睛，周身的气息却愈发压抑起来，“要他的话就自己来拿啊。”
它拽着人类幼崽在水里游了起来。
看似漫不经心，却在每次溺鬼就要伸手抓住它的手的时候，像一条滑溜的泥鳅似的，倏忽游远了。
溺鬼气得直跳脚。
但是，随即它目光一顿，人类幼崽的表情……好像很痛苦？
它以前也这么玩过。
它没有玩尽兴的时候，人类幼崽要离开了，它就会拽着人家不放。
任这些人类幼崽如何挣扎，在水中是敌不过它的力气的。
但是，每次在看到人类幼崽要翻白眼的时候，它就会松手。
不知道为什么，它知道这个时候该松手了，不然，人类幼崽下次就不能陪它玩了。
而现在，它看到人类幼崽翻白眼了。
它着急了，“喂，你放开他，他要回岸上了！”
“你放开他。”
心里一急，它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
“嘶～”
红眼睛一时不察，被它在胳膊上抓了一条伤痕。
红眼睛笑了。
它伸出舌尖舔了舔伤口，虽然血丝很快被水流带走，它还是尝到了一丝陌生却又熟悉的味道。
血的味道。
……
溺鬼全身一个激灵。
就在它想要逃的时候，一阵剧痛从胳膊上传来。
下一秒，“砰~”
它的头被硬生生的塞进了一道狭小的缝隙里。
一时间，它头痛欲裂。
但是，这还不是完结。
接下来，它全力挣扎的手被捏碎了。
它的脚胡乱踢着。
然后，它的脚也断了。
全身瘫软的它再没有了挣脱眼下处境的力气。
努力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的只有黑暗。
......
模糊间，它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边好像多了一样东西。
它无法确认。
但是，很快响起的声音解决了它的疑惑。
“我真是太好心了。”
“你看，我把你要的人类放你身边了哦。”
“这样你们就可以继续一起玩了。”
“不要太感谢我。”
……
“我要离开了。”
“毕竟照你的说法，这里有能看见妖怪的人类。”
“啧，那种人类是最麻烦的了。”
“惹人嫌的家伙。”
“我还是离开的好。”
“那么，再见了，我的同类。”
……
溺鬼愣愣的听着对方的自说自话。
直到听到对方说要走了，它才反应过来，从未有过的滔天怒火在心里“腾”的燃起，并且愈烧愈烈。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气愤了，还是疼痛过度，“嗡~”的一声，它头一歪，眼前彻底的黑了。
……
等它再次恢复意识后，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了一点。
但是，想要摆脱现下头被塞进石头缝隙里的处境，它大概还要修养几天才能办到。
它却有些等不及了。
一方面因为疼痛，从再次恢复清醒后，它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怎么也停不住。
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怒火。
时间拖得越久，它找到红眼睛的可能性就越低。
而且，它也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
……
它刻意忽略了心里深处隐隐的畏惧。
即使它不愿意承认，但是，对于红眼睛，它的确存在着忌惮，或者说，它很忌惮，以至于到了害怕的程度。
因为，之前它根本就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它就变得这幅凄惨的模样。
两者间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它想要自欺欺妖都做不到。
……
越是回想当时的场景，它就越是退缩。
激昂的情绪犹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察觉到了这一点，溺鬼咬牙，狠狠的唾弃了自己一番。
……
他强自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复仇的事还是等出去再说。
此刻，怎么让自己的脑袋从石头缝里出来才是最重要的事。
……
除了耐心等待自己的妖力恢复，也只有开口求助这一个办法了。
虽然它不知道自己在向谁求救？
更不知道自己的求救声能被谁听见？
它仍旧竭尽所能的喊着救命。
……
“溺鬼。”
当它听到这一道声音的时候，溺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觉得眼前的黑暗好像突然炸开了白光。
……
“萧骁~”
看着某只妖怪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萧骁有些想笑。
他伸手拍了拍溺鬼的脑袋，“叫你多修炼你不听，这下被人欺负到地盘上来了吧？”
若不是妖怪远比人类皮糙肉厚，这次丢掉性命的就不单单是一个人类孩子了。
还要加上一只妖怪。
还是跟凶手同类的妖怪。
第九百三十七章 溺鬼的选择
“又是一只……溺鬼吗？”
萧骁有些意外凶手的身份。
从对方能够跑到这只溺鬼的地盘来看，那只溺鬼的实力显然不知道要高出眼前的这只泪眼汪汪的妖怪多少。
而且，那只溺鬼倒是乖觉，知道了这里有能看见妖怪的人类后，还懂得避其锋芒。
明明听这只溺鬼的讲述，那只红眼睛溺鬼的个性很是自我，没想到处事却很是谨慎。
……
只是，做了坏事就逃……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溺鬼。”
“你能找到那只红眼睛溺鬼的踪迹吗？”
萧骁想，既然都是溺鬼，相互间大概会有一些感应的吧？
……
绿眼睛溺鬼一脸的懵。
萧骁：……
“不知道吗？”
“你见过对方，也跟对方接触过，不能循着对方的气味找过去吗？”
妖怪五感灵敏，他以为这是基本的能力。
绿眼睛溺鬼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更加的茫然了。
萧骁：……
“我知道了。”
这只妖怪，应该就是其中的例外吧？
……
“鱼，赤，海童，白马。”
“去找红眼睛的溺鬼。”
妖怪们向萧骁恭敬的低了低头，然后两两一组，分别向河流的两边去了。
萧骁看向一脸呆滞的溺鬼，“你等我一下，我上去跟朋友说一声。”
“然后我们一起去找那只红眼睛溺鬼。”
溺鬼愣愣的点了点头。
然后它才反应过来。
咦？！
好、好多妖怪！
这个人类究竟是谁？
那些妖怪是怎么出现的？
怎么会凭空冒出来这么多妖怪？
......
溺鬼满脑门的问号。
萧骁在溺鬼的眼里一下子神秘了起来。
本来只是单纯对这个人类的感激之情，一下子变成了感激与敬畏相交的复杂情绪了。
……
“萧师傅！”
看到钻出水面的萧骁，裴家兄妹异口同声。
他们可以模糊看见萧师傅水中的动作，却也没有比没看见的时候明白更多。
他们一头雾水，看到萧师傅出水，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问些什么。
却见萧师傅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们先回去吧。”
“接下来，我可能要花些时间。”
“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话落，萧骁没有等他们回答，就又转身下了水。
现在可不是悠闲讲话的时候。
因为不知道那只红眼睛溺鬼跑到哪里去了，所以动作快上一分，找到它的可能性就更大一分。
……
“哎，萧-”
裴优伸手，对于萧师傅过于干脆利落的言行有些傻眼，“师傅。”
“……走了。”
女孩呆呆的说道。
“……是啊。”
裴良苦笑。
他拍拍自家妹妹的肩膀，“好了，我们就听萧师傅的话，回去等他吧。”
“毕竟，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在这里等。”
女孩盯着水面，脑海里回荡着自己之前听到的妖怪的求救之语。
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在屋子里等待消息。
......
看着女孩专注的神色，裴良愣了愣，随即微微笑了笑，“好，我跟你一起在这里等。”
女孩一怔，她转头看向裴良，“谢谢，哥哥。”
“噗～，笨蛋，这么客气干什么？”
裴良手举高揉了揉自家妹妹的头发。
“哎呀，哥，头发都给你弄乱了。”
裴优下意识的躲避，满脸的怨念。
“哈哈，你这头发本来就跟泡面似的一团。”
直男审美的哥哥不客气的取笑道。
“你懂什么？”
裴优翻了一个白眼。
对于不是第一次嘲笑自己发型的哥哥，她表示不想理会。
裴良又揉了揉女孩的头发，便把视线落在了河面上。
见状，裴优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也看向了水里。
不过经过哥哥这么一闹，她发现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不少。
一切......等萧师傅出来就能知道了。
她现在所需要做的、所能做的只是耐心的等待。
......
萧骁游回溺鬼的身边，又向前游了一点后，他转身，“溺鬼，我们走吧。”
“去找红眼睛？”
溺鬼下意识的确认。
“嗯。”
萧骁点头。
溺鬼倏的睁大眼睛。
虽然萧骁之前的表现给了它很大的震慑，但是红眼睛更是给它留下了深刻的恐怖印象。
被萧骁救出来后，特别是在身上的疼痛减轻后，它报仇的心便淡了很多。
它知道，它打不过红眼睛。
去了，不过徒增羞辱。
也许......连命都会没有。
反正它也没什么事了，它不想找红眼睛，只希望红眼睛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它面前了。
......
溺鬼冲萧骁摇头，“不要。”
“我不要找红眼睛。”
眼底透出一抹惧意，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一点。
......
意外的状况让萧骁眉梢微扬。
老实说，他真没有想到溺鬼会怕得甚至放弃了报仇。
毕竟，它真的浑身伤痕累累。
而妖怪，向来睚眦必报。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有几分理所当然了。
这只妖怪本就像是一个贪玩又怕痛的孩子。
被这么教训了一顿，心里留下阴影也是很正常的事。
若非必要，萧骁也不愿意勉强这只妖怪。
可是，它不去的话，谁来指认红眼睛？
既然有了第二只溺鬼，那么万一有第三只、第四只溺鬼呢？
他不想找错算账的对象。
......
“溺鬼，你只需要在看到红眼睛的时候告诉我就行了。”
“剩下的我来做。”
“我会保护你。”
“不会让它再伤害到你。”
萧骁认真的看向沉默的妖怪，“相信我，跟我一起去找红眼睛好吗？”
......
溺鬼纠结了。
虽然它不想再见到红眼睛，但是，这个人类救了它，还帮它治了伤。
而且，这个人类看得到它。
它向很多的人类发出过邀请，“陪我玩。”
可是，唯有眼前的人类，唯有萧骁，给了它回应。
它真的很高兴。
游戏不再是它的独角戏，真的有人陪它玩了。
而且他刚才表现出来的神秘也让这个人类的话有了很大的可信度。
也许，这个人类......真的可以打得过红眼睛？
......
“溺鬼。”
萧骁看出妖怪的动摇，又开口换了一声。
犹如摇摆不定的天平一端被放入了一根稻草，溺鬼的心有了选择。
它点了点头，“好。”
“我就告诉你谁是红眼睛。”
它强调道，“我不会跟它打。”
第九百三十八章 找到了
“嗯。”
萧骁笑了，“这样就可以了。”
“那么，我们走吧。”
“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了。”
......
萧骁随意挑了一个方向。
他问过溺鬼。
红眼睛应该是在凌晨的时候到这里的，溺鬼还在睡梦中，没有看到红眼睛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红眼睛离开的时候，溺鬼的脑袋被塞进了石头裂缝，后来更是彻底晕了过去，自然也不可能知道红眼睛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水中本就气息难寻。
又过去了不短的时间，想要通过气息辨别红眼睛离去方向，萧骁不知道别的妖怪能不能做到？
至少现在在场唯一一个接触过红眼睛、知道红眼睛气息的溺鬼不行。
萧骁只能碰运气了。
反正之前也让其它妖怪往各个方向去找了。
......
溺鬼跟在萧骁的后面。
虽然最后同意跟来了，面上却一直有些难掩的紧张。
它高频率的左看右看，生怕红眼睛突然从哪里冒出来。
萧骁：......
他看得都要紧张起来了。
“溺鬼。”
“溺鬼。”
某只妖怪猛然看过来，一副......近乎惊悚的表情。
“......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萧骁抽了抽眼角，他突然想到了自家院子里
那只胆小的妖怪。
比起那只最初遇见的时候被吓得慌不择路撞墙的“壮举”，这只溺鬼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胆小......吧？
“不过-”
萧骁嘴角微翘，“你太紧张了，反而容易给对方可趁之机。”
一味沉溺于自己的情绪中，会错过本该发现的微弱动静的。
“放轻松。”
“身子这么紧绷的话到时候能做出的反应也会慢一拍了。”
“别担心。”
“我说过，你只需要告诉我谁是红眼睛就行了。”
“其它的，你不需要做。”
“我也不会让它伤到你。”
萧骁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保证。
溺鬼愣愣的点了点头。
后面的路上这只妖怪总算没有这么夸张的“草木皆兵”了。
它“亦步亦趋”的跟着萧骁。
......
这一路上始终没有发现红眼睛让溺鬼的心里有了一丝的松懈。
其实，它的心情有些矛盾。
红眼睛一直没有出现，它是很高兴。
但是，它看了看游在前方的人类。
他......想找到红眼睛的吧？
......
咦？
溺鬼紧急刹住了身子。
前方的人类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难道......红眼睛出现了？！
溺鬼倏然睁大眼睛，眼珠子剧烈转动，搜寻着四周。
没一会儿，它僵硬的面容有了些许的松缓。
没有啊。
它奇怪的看向不知道停下来做什么的人类。
就在它想发问的时候，前方的人类转过了头。
他说，“溺鬼，找到红眼睛了。”
......
啊？
啊！
溺鬼长大了嘴巴。
找，找到红眼睛了？！
这里吗？
它刚才明明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难道是对方藏得太好了？
其实它就在一边虎视眈眈。
这么一想，溺鬼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
“跟我来。”
萧骁向前游了一会，随即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家伙。
“溺鬼。”
微微压低了几分的声线。
“不用找了，不在这里。”
“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红眼睛。”
“需要你去确认一下。”
......
“哦哦。”
溺鬼点头，不在这里啊。
它的心情彻底放松了。
“跟上来。”
萧骁丢下这句话后，就向前游去了。
哎？
看到很快就跟自己拉开距离的人类，溺鬼有几分慌乱的跟了上去。
......
萧骁感应着鱼的位置。
刚才鱼发过来消息，说它找到了红眼睛的溺鬼。
看来他的运气不错。
他选的是跟鱼一样的方向，倒是节约了一些调转方向还有路上的时间。
河流上游又有了分岔口，所以鱼跟赤是分开的。
不用思考，萧骁向着右边游去。
落后一步的溺鬼扫了一眼左边便急急追了上去。
......
“咯咯～”
鱼迎向出现在不远处的萧骁。
“就在前面吗？”
萧骁微微眯眼看向前方。
很快，他就发现了趴在石头上似乎在休憩的妖怪。
明显比他身边这只溺鬼高大不少的体型。
若说绿眼睛溺鬼是七八岁的孩童，这只溺鬼就是十五六的少年了。
......
萧骁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与气息。
休憩的妖怪若有所觉的张开了眼睛。
猩红的色泽，恍若鲜血凝固而成。
......
萧骁静静的看了那双眼睛一会。
没错，红眼睛的溺鬼。
他转头看向躲在他身后的绿眼睛溺鬼，“是它吗？”
......
见状，对面妖怪的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随即，它的嘴角拉开了狰狞的弧度，尖锐的牙齿若隐若现。
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锋芒毕露。
......
萧骁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后的这只妖怪剧烈的抖了一下。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浑身僵硬的溺鬼的脑袋，“是它吗？”
虽然觉得这位笑得凶残的妖怪应该就是正主了，他还是想要一个确认的答案。
......
感受到头上的温度，溺鬼有些发愣。
它缩着身子，飞快抬头瞥了眼前的人类一眼，然后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第一眼它就认出来了。
何况现在那只妖怪满脸的熟悉笑容，它感觉自己的头好像又痛了起来。
还有手......脚......
......
“竟然找过来了吗？”
红眼睛低声自语，有几分意外。
看得见妖怪的人类？
它只是怕麻烦，可不是怕了这个人类！
既然来了，那就不要走了！
......
“哈哈......”
红眼睛溺鬼站在石头上，捧腹大笑，笑声嚣张肆意。
它看向人类身后的溺鬼，“哎呦呦，真是丢脸。”
语气颇有几分的阴阳怪气，“身为妖怪竟然向人类求助吗？”
“不过，既然这么喜欢人类的话-”
“看来我之前送你的礼物你很喜欢嘛？”
“一开始还说不要？”
“啧啧，我们真的是同类吗？”
“跟人类待久了，也学会了人类的虚伪吗？”
......
它说的......是那个溺水而亡的孩子。
萧骁看向红眼睛的视线蓦然冰凉入骨。
“你害死了那个孩子。”
平铺直述的语气，却让对面的妖怪心里一跳。
莫名的危机感笼罩心头。
“哦，是吗？”
“我不知道哎。”
第九百三十九章 红眼睛，卒
“真是-”
红眼睛话没说完，身子弹跳而起，倏然向前方的人类攻去。
危险的家伙就要尽早解决。
不要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遗憾呢。”
红眼睛的爪子狠狠的抓向人类的左边胸膛。
去死吧！
......
就在红眼睛满脸癫狂的忍不住放声大笑的时候，突然腹部一痛。
它的攻势戛然而止。
黑色的长指甲堪堪碰到了人类的衣服。
甚至，它的指尖已经能感受到人类心脏的跳动了。
本该下一秒就是它期待已久的撕裂肉体的声音，还有让它陶醉的人类鲜血的味道。
但是，它低头看去。
它的腹部有了一个大洞。
......
哎～？
不对啊。
它愣住了。
明明该是它在人类的身上开一个洞的，怎么变成自己的身上有一个洞了。
“咯咯～”
什么声音？
它来不及疑惑，眼角捕捉到一抹黑影，它的身子就被眼前的人类踹飞了。
“砰～”
它重重的砸在了之前自己休息的那块石头上。
“噼里啪啦～”
石屑四溅，划过它的脸上。
有什么流了出来。
......
“啊～！”
直到此刻，它才嘶吼出声。
它伸手捂住自己的腹部，踉跄起身。
“咯咯～”
这个声音？！
它遽然抬头。
一只像鱼一样的妖怪。
并不过分艳丽的朱红色竟让它觉得有些刺眼了。
它微微眯起眼睛。
刚才，就是这只妖怪伤的它吧。
真是好快的速度。
而且，“呵呵......哈哈哈......”
红眼睛低低笑出声来，并且，音量越来越高。
太可笑了。
它之前还想着攻敌不备，结果被猝不及防伤到的竟是它吗？
真是太可笑了！
红眼睛周身杀意大盛。
它毫不在意腹部的伤口，再次附身冲了过来。
刚才是它大意了。
这次，鹿死谁手可就不好说了。
它要吃了那只妖怪！
它损失的这些血肉就由这只妖怪的血肉来弥补吧。
还有那个该死的人类。
那一脚踹得它可真痛啊。
它会把那个人类踩个稀巴烂的啊～！
......
“咯咯～咯咯～”
鱼发出类似孩童般天真稚气的笑声，却无端透出几分的诡异。
它摆了摆长长的鸟尾，直直向红眼睛冲过来的身子撞了上去。
......
红眼睛的嘴角咧开了更大的弧度。
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了鱼。
不料鱼身子一扭，滑溜的从红眼睛就要合拢的双手中逃了出来。
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红眼睛的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
“真遗憾。”
猩红的双眼满是恶意，映出鱼的身影，“不过，一下子抓住就不好玩了。”
“我们再来。”
“看看究竟是你抓到了我，还是我抓到了-”
“你！”
最后一个音出来的刹那，红眼睛本来的位置只留下了一道残影。
......
溺鬼忘记了害怕，从萧骁的身后探出了脑袋，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它几乎看不清楚两只妖怪的身影。
好，好厉害！
尤其那只有些像鱼的怪模怪样的妖怪，明明体型比红眼睛小上很多，却仗着灵活的身体绕着红眼睛左突右近。
而且，那只妖怪个子虽小，力量却不小。
从对方一照面就给红眼睛的身体穿了一个窟窿可以看出，它的力量不容小觑。
......
红眼睛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不能放任鱼的接近。
就算是它，身上再出一个窟窿，怕是连逃命都难了。
......
只是这样，它本该是优势的体型反倒成了累赘。
打得它很是憋屈。
它想要跟鱼正面对轰，对方却次次从它的攻击下脱身。
然后，它就要防备对方阴险的偷袭。
.......
“啊～”
红眼睛大吼一声，眼角却瞥向了不远处的人类。
这只妖怪太滑溜了，不好解决。
但是那个人类的话......
人类唯一的出手就是刚才“乘火打劫”的一脚，这难免给它留下了对方不强的印象。
也许这个人类唯一的手段就是靠妖怪而已，他自己本身没有什么实力。
嗤！
它不屑的撇了撇嘴。
真是丢脸，身为妖怪，竟然沦为人类的走狗。
就让它发发善心、帮这个可怜的家伙摆脱这个人类吧。
红眼睛作势一脚踢向鱼，在鱼顺着水流闪开的时候，它双脚一蹬，犹如炮弹似的向在它看来已经吓傻的人类袭去。
它好像看到那个人类笑了。
随即自嘲于自己的眼花。
那个人类怎么会笑呢？
哭还差不多。
......
萧骁微微错开视线，看向那个嘴角咧得大大的头颅飞了出去。
“咯咯～咯咯～”
随即看向游到它面前邀功的鱼，他的眼角微微抽了抽。
他扶额，嘴角微翘，语气有些无奈，“辛苦你了，鱼。”
若是最后的场面能再和谐一点就更好了。
“那只妖怪，你吃了吧。”
“咯咯～咯咯～”
......
听着耳边传来的咀嚼声，萧骁想到了红眼睛最后一刻眼里些许的茫然，不由得叹气。
真是笨蛋。
之前看向他的目光这么明显，难道还会以为他不知道它接下来的打算吗？
他当时就告诉了鱼。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是理所当然了。
红眼睛再次猝不及防的被鱼攻击个正着。
只是这次，不是腹部，而是颈部。
鱼直接穿过了溺鬼的颈部。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普通人眼中仍旧清澈透明的河水，在萧骁眼中，正在被渐渐染黑。
......
“萧骁......大人。”
溺鬼发出怯怯的声音，一副想要后退却不敢的模样。
萧骁：......
他很想说，刚才的做法完全是鱼的自主行为，不是他指示的。
不过，想来就算他这么说了，这只妖怪也不一定相信。
萧骁放弃了解释的打算。
他垂眼看向溺鬼，神色温和，“什么事？”
......
什么......事？
溺鬼一下子愣住了。
它其实只是冲击太大，下意识的出口叫了一声而已。
要说什么事的话......
可是萧骁大人在等它的问题！
溺鬼瞬间冷汗直冒，拼命的在脑子里想着问题。
然而，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它的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问题”两个字。
它的头好痛。
等等，痛？！
溺鬼眼睛一亮，它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
“我为什么能出来了？”
第九百四十章 溺鬼与女孩
“就，就是这么远......明明几天前我还没办法离开这么远的......”
妖怪有些结巴，磕磕绊绊的讲述着自己的疑问。
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萧骁却一下子明白了。
“因为我。”
很是言简意赅的回答，溺鬼睁大了绿色的双眼，表情懵然。
因为......萧骁大人？
......
萧骁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溺鬼眨了眨眼睛。
要不是刚才突然灵光一现，它也许就真的忽视这个问题了。
或者要等它想起来，大概是很后面的时候了。
......
“在我的帮助下，你暂时能游得远一些而已。”
“哦。”
溺鬼愣愣的点了点头。
随即忘记了之前对这个人类的害怕与忌惮，而是满脸的崇敬。
“萧骁大人，您真厉害！”
而且，看向不远处吃得不亦乐乎的某只妖怪，还能让这么厉害的妖怪做手下，真的是太厉害了！
“萧骁大人-”
“咯咯～”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溺鬼要说的话。
不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溺鬼浑身一个激灵，安静的闭上了嘴巴，小心的用眼觑向那只结束了大快朵颐的妖怪。
只见那只妖怪游到了萧骁大人的面前，微微的低下头。
然后，消失了？！
溺鬼目瞪口呆。
随即它才有些恍然的想起，似乎这只妖怪的出现......也是毫无征兆的？
不只是它，还有其它的那些妖怪。
现在它又这么毫无征兆的消失，好像也没有那么值得奇怪的了......吧？
还是好奇怪！
溺鬼睁大了眼睛看着原本鱼在的位置。
萧骁转头，就看到溺鬼本就很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瞪的跟个大号铜铃似的，闪着幽幽的绿光。
萧骁：......
他敲了敲溺鬼的脑袋，“好了，别看了。”
“鱼回去了。”
“我们也回去了。”
......
回，回去了？
溺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却也不敢问萧骁大人那只妖怪回到哪里去了？
只能讷讷的应了声，“哦。”
“好。”
它想，大概是对方太厉害了，才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又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
一向贪玩的溺鬼心里突然燃起了对实力的强烈渴望。
这样，说不定以后，它也能做到这样？
“萧骁大人，我会好好修炼的！”
溺鬼握紧双拳，一脸认真的放下豪言。
“嗯。”
萧骁以为它是被红眼睛刺激到了，转头冲落在后面的溺鬼笑笑，“加油。”
溺鬼愿意潜心修炼是好事，这样它就不会总想着拉人类陪它玩了。
虽然它也没有坏心就是了。
可有时候，意外总是在所难免的。
比如，这次的事。
......
回到了自己一直居住的家，溺鬼一直有些忐忑的心终于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它在水里翻了几个跟斗，嘴角咧开大大的弧度。
......
看着跟个孩子般兴奋的溺鬼，萧骁的面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溺鬼。”
溺鬼倏然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动作迅速的游到了萧骁的面前。
“萧骁大人。”
声音里的情绪还算到位。
但是，面上的表情却是有些不伦不类了。
一时间，萧骁都没有分辨出来，这只妖怪是在笑呢？还是想板着一张脸？
也是难为这只妖怪摆出这么高难度的表情了。
萧骁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溺鬼，我要走了。”
“啊？”
溺鬼一愣，“萧骁大人......要走了？”
“是啊，我也要回家了。”
萧骁本来想说回学校了，转念想也许这只妖怪不明白学校的意思，就改用回家了。
“哦。”
溺鬼恍然，“是啊，萧骁大人也要回家了。”
虽然之前的种种于它有些恐怖，但是，对于爱玩的它而言，无疑也是一次很新奇的经历。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它的心情就像......看到那些人类幼崽要离开了一样。
彼时，它忍不住伸出了手。
但是，现在，它左手抓着右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溺鬼，要好好修炼，我下次会来看你的。”
萧骁挥了挥手，“那么，再见了，溺鬼。”
“再见？”
溺鬼茫然，有些不解其意。
第一次有人类对它说这个词汇。
萧骁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就是下次再见的意思。”
“哦。”
溺鬼恍然，它喜欢这个词汇，“萧骁大人，再见。”
......
它跟在萧骁大人的后面，看着萧骁大人上了岸。
岸上还有另外两个人类。
它扫了一眼，便没有在意。
直到萧骁大人的背影消失在了它的视野里，它又沉进了水里。
它要修炼。
总有一天，它也能像那只妖怪一样，随时出现、随时消失，这样它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了。
它就可以自己去找萧骁大人了。
......
“萧师傅！”
看到上岸的萧骁，裴家兄妹一脸惊喜的叫道。
“一直等在这里？”
萧骁微微挑了挑眉，“不是让你们先回去了？”
“是我不放心执意要留下的。”
裴优讪笑，“哥哥就陪我一起了。”
“萧师傅......”
知道女孩不放心什么，也明白她未尽的问题是什么，萧骁捋了捋湿透的额发，直接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它没事。”
“真的？”
女孩睁大了眼睛，随即一直紧绷的面色终于放松了下来，“太好了。”
“太好了？”
萧骁笑了笑，“你不是以为是它害了那个孩子吗？”
“那个......”
女孩有些愣怔，“可是......”
“萧师傅，先去换身衣服吧。”
裴良插话道，“小优，有什么话等萧师傅换好了衣服再说。”
“哦，对。”
女孩讷讷低语，随即突然叫道，“哎呀。”
“萧师傅，对、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萧师傅，先到我家换衣服吧。”
......
这次，萧骁自己有带衣服过来。
毕竟，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下水。
......
待萧骁从房间里出来，已经浑身清爽了。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接过裴优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后，他轻轻放下杯子，视线扫过两兄妹，最后落在了裴优的身上。
......
裴优倏然绷直了身子，坐得愈发端正了。
她以为萧师傅要说什么。
结果，室内一片沉默。
她：？
第九百四十一章 不愿结束的缘分
等不及的裴优有些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后，磕磕绊绊的开口了，“萧、萧师傅。”
“那个，孩子的死亡是不是......”
女孩捏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不是。”
萧骁明确的回答让女孩不由得露出了笑靥，嘴里低喃，“太好了，我就知道不是它。”
一开始她的确是怀疑它。
但是，她听到了。
她听到了它的求救。
它在求救啊，那么，是不是说它也遇到了危险？
孩子的死亡不是因为它。
因为它也陷入了困境。
她这么想着，却又担心是自己在为它开脱，为有这样想法的自己而感到羞耻。
现在得到了萧师傅的回答，她是真的放心了。
它是她遇到的第一只妖怪。
也是她听到的第一只妖怪的声音。
即使看不到它，即使她们之间连一句交谈都没有，但是，它在她心里，却已经是不同的了。
她不希望，它会是一只伤害人类的妖怪。
若是可以，她希望，她们能成为朋友。
......
“那孩子的死亡只是一个意外吗？”
“是他自己的原因？”
“没有凶手？”
裴优担心的问题解决了，裴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不是。”
萧骁的话让两兄妹都怔住了。
“萧师傅，你不是说-”
裴优迟疑的开口，“不是它的错吗？”
“嗯，不是它的错。”
萧骁点头。
“难道有人蓄意谋杀？”
裴良惊呼出声，随即眉头皱起，开始思索那孩子的家里有得罪什么人吗？还是说只是一个巧合？
“蓄意谋杀.......吗？”
萧骁咀嚼着这个词，“也许说故意杀人更恰当点。”
“还有，凶手也不是人。”
......
“故意杀人？！”
“不是人？！”
裴优、裴良的嘴巴张得一个比一个大。
“嗯。”
“是妖怪。”
萧骁非常好心的解答了他们的疑惑。
......
“妖怪？”
裴优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倏的睁大，“萧师傅，你是说，那条河里还有其它的妖怪？”
“对，一个不请自来的外来者。”
萧骁点头。
......
“外来者？”
“这样啊。”
裴优喃喃自语，“那它......”
“萧师傅，它怎么样了？”
裴良率先开口问出了裴优有些迟疑的问题。
“怎么样了？”
萧骁笑了笑，“自然是得到了它应有的惩罚。”
杀人偿命。
......
“应有的惩罚？”
两兄妹异口同声后又很有默契的面面相觑。
裴优想要再问得具体点的时候注意到肩膀上的力道，下意识的转头，她看到裴良冲她摇了摇头。
裴优一愣，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决定听哥哥的话，没有再追问下去。
......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学校了。”
萧骁起身。
该说的他都说了。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他自然可以退场了。
.......
“啊，萧师傅，我送你。”
裴良急忙起身，“我去拿车钥匙。”
“萧师傅，你等我一下。”
“麻烦你了。”
萧骁没有拒绝。
......
“裴优、裴良，再见。”
“萧师傅，再见。”
......
目送着萧师傅的身影消失在大门深处，裴良重新发动了车子。
车内安静了一会。
然后，响起了裴优疑惑的声音，“哥，你刚才干嘛不让我继续问下去？”
“你不好奇吗？”
“我当然好奇。”
“那-”
“可是，萧师傅不愿说。”
“啊？”
“萧师傅只是含糊的说了那只妖怪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的意思......不就是不愿意告诉我们那只妖怪的具体下场吗？”
“既然如此，就算你那时候问了，我想萧师傅也不会回答你。”
“反而会惹对方不快。”
“那我们还是自觉点的好。”
“是不是？”
“......是。”
几息的沉默后，裴优不得不承认哥哥说的是对的。
她也知道，像萧师傅这种高人不喜欢别人的寻根究底。
她其实一直觉得说话说半截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
奈何，高人们都有这个习惯。
她以前看小说、动漫的时候就觉得这点很心塞了，现在自己亲身碰到了，感觉......更心塞了。
女孩鼓了鼓腮帮子，“为什么就不能把话一次性说清楚？”
“神秘兮兮的。”
“高人不就是神秘兮兮的。”
裴良笑着应道。
裴优：......
她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好吧。
的确如此。
......
“啊，我忘记问一件事了！”
裴优突然大声叫道，吓到裴良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
“怎么了？”
“你忘记什么事了？”
“重要的事。”
裴优随口应了一句，急急掏出手机，拨通了萧师傅的电话。
她专注的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
电话接通的刹那，她迫不及待的叫道：“萧师傅！”
......
萧骁下意识的把手机拿离了耳朵一点，“什么事？”
这么激动。
他总觉得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腼腆的女孩在他的印象中越来越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有些咋咋呼呼的女孩。
......
“萧师傅，我刚才忘记问了。”
裴优抿了抿双唇，“它还在那条河里吧？”
“没有离开吧？”
她想到它之前的求救。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因为有了不速之客的闯入，虽然那个不速之客被萧师傅解决了，但是，它还是选择放弃这个居所？
......
她是希望它留在原先的河里的。
这样，她就可以随时去找它。
即使现在的她还看不到它，也只能偶尔听到它的声音。
但是后面谁又说得准呢？
她在想，若是她想要见到的渴望足够强烈，是不是有一天她就能真的看到了？
......
当然，这只是她的私心。
它的决定她无法左右。
只是，若是它真的离开了，她也想要知道它去哪里了。
她不希望，她跟它之间的缘分就此结束了。
......
萧骁了然的笑了笑，“没有。”
“它还在那条河里。”
毕竟以那只溺鬼现在的实力，也无法离开那里。
......
“真的？太好了！”
裴优得到了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瞬间笑靥如花。
只要它没有离开，她就有时间让自己努力的能够看到它。
虽然这种事好像也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
“萧师傅。”
女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你说，我能看到它吗？”
第九百四十二章 卢桓
“不知道。”
萧骁特别坦白的回答，“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了。”
裴优：......
“我想起来了。”
她的确问过了，用掉了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的机会。
“那您就不能换个回答告诉我吗？”
“比如，更加让人充满希望一点的？”
……
裴优忍不住吐槽。
不然她又问一遍的意义何在？
再次经受一次打击？
电话里一片静默。
裴优：……
“好了，萧师傅，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裴优投降，“是我不好，又用同一个问题打扰你了。”
电话这头的女孩做了一个鬼脸。
从后视镜里看到的裴良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
“那个，萧师傅。”
裴优拉了拉自己的衣袖，“我在岸上说话它能听见吗？”
“还是要到水里-”它才能听见？
“咦，水里怎么说话？”
裴优突然愣住了，她之前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那萧师傅……
“萧师傅，你能在水里说话？”
“还是你能跟妖怪心灵感应？”
女孩迭声问道。
不管是哪一个都太让人吃惊了。
虽然萧师傅能看见妖怪这点本身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
但是……
……
话筒里仍旧一片沉默。
裴优不由得拿开手机看了看屏幕，她差点怀疑电话是不是被她自己不小心挂断了，或者是萧师傅嫌她烦了而挂断了。
只是，手机显示，通话正常。
女孩重新把手机放在了耳边，“萧师傅？”
“你在听吗？”
“嗯。”
“你在岸上讲得大声点，它应该听得见。”
“不过它刚刚被刺激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应该会潜心修炼，可能对外界的声音会迟钝很多。”
“哦哦，这样啊。”
“修炼……”
裴优真心觉得有几分玄幻。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萧师傅根本没有回答她后面的问题。
不过，她也只是心里想想，而没有再问一遍的打算。
虽然很好奇，但是她知道，她大概是得不到答案了。
遗憾也不过一时而已。
因为她最想要答案的问题萧师傅回答了，这就可以了。
她不能太贪心。
这么一想，裴优的语气轻快起来，“萧师傅，谢谢你。”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我没事了。”
“萧师傅，再见。”
“再见。”
……
“问好了？”
“嗯！”
“……小优。”
“嗯？”
“能看到固然好，但是，若是最后还是看不到的话，不要太执着。”
“……我知道的，哥。”
……
“老三，你回来了啊。”
张博转过身子看向开门进来的萧骁，“刚才卢桓来寝室找你。”
“卢桓？”
萧骁一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
“就是班上的那个书呆子。”
“带着黑框眼镜、不太说话的那个。”
诸葛云、赵律正先后补充道。
“我知道了。”
萧骁开口打住了几人还要继续描述的话语，“他找我什么事？”
他平时跟卢桓接触不多。
对于卢桓突然来找他有些意外。
……
“不知道。”
几人动作颇为一致的摊了摊手。
“我们说你不在。”
“我们有问他找你什么事？要是急事的话，可以直接给你打电话。”
“毕竟一个平时不怎么来往的人突然找上门来，我们都觉得他也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不过后来看他似乎不愿意打电话的样子，我们又问他，要是他不介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他给你带话。”
“但是，除了一开始那句问你在不在的话，他后面几乎什么话都没了。”
“只是说你不在就算了。”
“然后他就离开了。”
……
“他走得很匆忙。”
张博耸了耸肩，“我本来还想跟他说、让他晚点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回来的。”
……
“老大，大概是你吓到他了吧？”
诸葛云想到当时的场面就有些忍俊不禁。
卢桓身形单薄。
因为瘦，所以显得人比较高。
但是也就一米七八左右的身高，在人高马大的张博面前完全不够看。
张博的身体都有卢桓两个大了。
卢桓又是一脸有些紧张不自然的神色，“简直就像校园霸凌的现场。”
赵律正的面上也露出了几分的笑意。
“老大，你下次还是不要开门了。”
“就你这体型，整扇门都差不多被你填满了，给人家太大压力了。”
诸葛云一脸认真的建议，“太影响我们寝室友好对外的形象了。”
“切，一个大男生胆子这么小。”
想到之前卢桓在他开门后露出的惊吓表情，张博很是不爽的撇了撇嘴。
……
“三哥，你要问问卢桓找你什么事吗？”
赵律正把话题带回了正轨。
“不用了。”
萧骁摇了摇头，“他若真的找我有事，后面会再找我的。”
“也是。”
张博、诸葛云先后点头。
“而且-”
萧骁顿住了。
“而且？”
众人疑惑，“而且什么？”
“而且-”
萧骁看向众人，“我想，他大概对于是不是要找我还在犹豫吧。”
……
萧骁一语成谶。
接下来的几天，卢桓都没有再来找过萧骁。
即使他们在同一间教室上课，卢桓一如往常，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没有一点的异样。
好像之前来寝室找萧骁的人不是他一样。
张博几人疑惑了一会后，便也不在意了。
也许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事情，那次不凑巧没见到萧骁，后面大概事情已经解决了吧。
……
不过，半个月后的一次下课时候，萧骁几人照例打算等班里的其他同学走光了再离开。
同学们走得很快。
不一会儿，教室里就差不多空了。
就在他们打算起身的时候，一个人走到了萧骁的桌子前。
是卢桓。
......
“萧骁。”
男生声音不大，透着些紧张，“有时间吗？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你说。”
张博、诸葛云、赵律正几人动作一顿。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后，便很是自觉的先行离开了教室，“你们谈。”
“老三，我们在教室外面等你。”
……
“坐。”
萧骁示意似乎站着有几分局促的卢桓在他身边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我想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应该是要花些时间的吧？”
“……嗯。”
卢桓坐在了萧骁前座。
第九百四十三章 地铁上的女孩
教室里一片静默。
窗外隐隐传来远处的喧嚣。
“那个。”
卢桓捏了捏手指，“我听到有人叫你萧师傅。”
“就是一个女生。”
“外专业的。”
“嗯。”
萧骁应了一声。
卢桓一说他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了。
在学校里大声叫过他萧师傅的也只有迟秀珂了。
不过，真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开头。
“你想认识那个女生？”
萧骁微微挑眉。
他需要思考一下，要是被迟秀川知道他介绍男生给他的宝贝妹妹，他会不会被那个妹控念叨死？
……
“不是的，萧师傅！”
卢桓急忙摆手，慌乱之下，脚踢到了桌子，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
男生顿时一副被吓得就要心肌梗塞的模样。
萧骁：……
他真的有这么吓人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不要紧张。”
萧骁出声安抚男生，“那你就是来找我的了？”
“嗯。”
男生深吸了一口气，“萧骁，那个女生叫你萧师傅，是不是因为你有特别的能力？”
“特别的能力？”
萧骁重复着卢桓的话，看向男生显然很有几分殷切之意的双眼，不是很确定对方的意思。
“是的，萧骁，萧师傅，若是你真的有特殊的能力，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请你救救她！”
“拜托了！”
男生深深的低下了头。
......
几息的沉默后，萧骁微微挑了挑眉，“你不觉得顺序有些颠倒了吗？”
“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吧。”
“哦哦。”
“对。”
卢桓愣愣点头，随即他猛然抬头，“萧师傅，你真的......”
他一开始也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来的。
他从来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但是，遇到她，他的世界观有些崩塌了。
也许，所谓的传说......也不仅仅是传说？
而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他现在没有心思去深究什么。
而且，这个他未曾涉足的领域他就算想深究也只有种无处下手的茫然感。
所以，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想着是不是要到街上或者寺庙里找一个所谓的大师的时候，他看到了萧骁。
然后，他想起了之前有一次，他曾听到有一个女生叫萧骁......萧师傅。
不管这个称呼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个意思，他想，他也许该试试。
毕竟，在他看来，他的同学总比那些不知底细的人要靠谱很多。
只是，他仍旧在犹豫。
他担心是自己会错了意。
会不会他找萧骁求证这件事的时候，对方会以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会笑着问他，“怎么当真了？”
会告诉他，那个称呼只是人家女生叫着玩的。
他想了很多，一直犹豫着。
但是，她的情况在变严重。
他终于下定决心找到了萧骁的寝室。
结果，萧骁不在。
他看到张博几人开阖的嘴巴，却没有听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有失望，也有......松了口气。
他为这样没用的自己感到厌恶。
只是，这次的行为花光了他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勇气。
后面一段时间，他再没有行动。
直到今天。
她的状况不能再拖下去了。
......
现在，萧骁虽然没有明确说什么，但是对于他的话，对方没有疑惑，没有不解，更没有嘲笑。
而是愿意听他的请求。
不管最后萧骁能不能帮上他的忙，他都很感谢他。
......
“事情是这样的......”
卢桓深吸了口气。
......
他每个双休日都会坐地铁去市区做家教。
注意到那个女孩并不困难。
那本就是一个长得很可爱或者说漂亮的女生。
穿的又是特别洛丽塔风格的衣服，繁复的蕾丝与明艳的色彩很是引人注目。
为了避免自己认错，他当时还特地上网查了一下这个风格。
......
因为他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么穿的女生，难免多看了几眼。
然后，他发现了女孩旁边的一个大叔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好像一直在往女生的身上靠。
虽然地铁上是很挤没错，他也差不多跟边上的人靠在了一起。
但是，他盯着那个大叔，总觉得有些在意。
却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大叔，麻烦你离我远点好吗？”
女孩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车厢里响起。
他甚至觉得时光有一瞬的静止。
然后，时间继续。
众人纷纷看向那位中年男子。
他本来有些担心对方会恼羞成怒。
但是，在看到男子一声不吭、甚至有着几分狼狈的挤开人群往远处疾步走去后，他的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的笑意。
车厢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嚣。
刚才的那一幕根本没有对众人造成什么影响。
那是他与女生的初遇。
......
他对她的印象很好。
虽然样子娇小可爱，却是一个勇敢的女孩。
......
后来每个双休日的地铁上他总是能遇到那个女生。
他猜，女生应该是出去玩的。
因为每次遇到女生，她下的站都不太一样。
......
女生很喜欢洛丽塔风格。
他每次看到她，都是一身华丽的洛丽塔服装。
兔子、小熊、茶壶......他细数着女孩裙子的图案。
......
那天，他上地铁后又下意识的去找那个女生。
只是他把整列地铁走遍了，仍旧没有看到那个女生。
他突然就很失落。
随即却又觉得自己好笑。
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什么？
人家女生压根就不认识他。
他......要不要下次见到女生的时候试着跟女生认识一下？
幻想中的场景让他忍不住的露出了一脸傻笑。
只是，从幻境中脱离的自己却也知道，幻境终究是幻境，他没有那么的勇敢。
私下里他甚至没有怎么单独跟女生说过话。
搭讪？
对他而言，难度太高了。
......
算了，本来他也很享受跟女生的不期而遇。
他一开始也没有想过要认识女生什么的。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他的心情却始终明媚不起来。
整个人有些恹恹的。
因此，他还差点错过下车的站。
他很是有几分慌乱的在车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刻下了地铁。
衣服还差点被地铁的门夹住。
那一刻，他觉得今天真的是糟透了。
他整理着衣着，抬头看去。
却在下一秒，愣住了。
第九百四十四章 消失的身体？！
当时，他甚至有些矫情的想，若是他之前的倒霉都是为了遇见女孩付出的代价，那么，他愿意。
......
只是，他皱起了眉头。
女孩坐在楼梯上。
边上人来人往，女孩好似要被淹没了一般。
他不解，女孩怎么坐在那里？
难道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突然有些紧张起来，眼睛睁大，愈发仔细的打量起女孩来。
然后，他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看到低头坐在那里的完整女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得嘲笑自己刚才的眼花。
他怎么会看到女孩的身子有一部分消失了呢？
这段时间大概真的有些用眼过度了。
......
他走到楼梯边，看着女孩，想要靠近问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又担心人家女孩把他当做心怀不轨的搭讪者。
……
说到底，是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搭讪的勇气。
只是，就这么从女孩的身边离开……
他有些不放心，也有些不甘心。
……
他在楼梯不远处踟蹰着，装作在等地铁的样子。
他看了看时间。
虽然他一向有早出来的习惯，但是，再耽搁下去家教就真的要迟到了。
他心里一直提着的气突然就沉了下去。
他告诉自己，也许女孩是在等人吧？
虽然等的地方有点奇怪。
......
他没有坐电梯。
而是一步步的拾阶而上。
女孩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他要走过女孩的身边的时候，他的动作一顿。
他蓦的睁大眼睛。
他又看到了。
因为距离近，这次他清楚的看到了，女孩靠近他这边的肩膀还有手臂突然就消失了。
就像是被橡皮擦擦去了一般。
他满脸的震惊甚至于惊骇。
虽然很快，女孩消失的肩膀还有手臂又恢复了。
但是，这次，他没有再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
注意到这道有些不同寻常的视线，女孩偏首抬起了双眼。
男生一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物的表情有些逗笑她了。
“咯咯~”
女孩发出清脆的笑声，手撑着下巴，“你这是什么表情？”
“啊，那个……”
女孩的开口让他有一瞬的无措，“就是……你的肩膀还有手臂……刚才消失了？”
话落，他想打自己一拳。
他怎么就真的说出来了？
万一女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她会不会把他当做神经病？
或者认为他的话只是一个拙劣的搭讪借口？
他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书包的肩带。
为自己不堪的表现而沮丧。
……
“啊。”
女孩一声惊呼。
他有些难堪的低下头，垂眼看向自己的脚尖，刻意不去看女生的表情。
但是，接下来传到耳边的话让他倏然抬起了眼。
“你看到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女孩与刚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歪着脑袋、撑着下巴的姿势。
女孩就这么看着它，漫不经心的说出了极具冲击性的话。
嘴角甚至有着甜蜜的笑意。
酒窝深深。
……
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看到了？
也就是说，女孩知道刚才自己的肩膀跟手臂消失了？
他一时间张口结舌。
“那，那个……”
纠结了半晌，他才磕磕巴巴的说出了一句话，“你，你没事吧？”
“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
女孩一愣。
她放下撑着下巴的手，缓缓直起了身子，看着男生的目光有些奇异。
他被看得有些不安，“怎，怎么了？”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女孩笑了，一如他偷偷看到的无数个笑容一样的甜美动人，似乎又多了些别的什么。
她向男生伸出了手。
他：？
对于男生木讷的反应女生可爱的鼓了鼓嘴，“笨蛋，拉我一下。”
“哦哦。”
他急忙伸手握住了那只伸向他的手。
柔软的触感让他心跳加速。
女孩起身的刹那他就急急松开了手，忽略了心里的些许失落感。
他耳朵通红，脸颊也有一种热热的感觉。
他微微低头，想要挡住自己的狼狈。
……
“你脸红了？”
女孩背着双手，把脸凑近了男生几分。
他的脸倏的一下红透了，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却忘记了自己是在台阶上，身形不稳下差点跌倒。
就在他绝望着想着要在女孩面前丢大脸的时候，他被拉住了。
一只纤细而精致的手，让人难以想象它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道可以拉住一个就要跌倒的男生。
“谢谢。”
他有些讷讷的道谢。
虽然没有跌倒，但是被女孩救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
“咯咯~”
女孩笑靥如花，“你真是笨手笨脚的。”
他无法反驳。
本来他就不是一个特别灵活的人，在女孩的面前，他的反应更是迟钝了几分。
……
又是一班地铁到了，人潮汹涌。
他被人撞了一下，身子前倾，他下意识的抓住扶手。
鼻尖闻到一股好闻的香味。
他低头，之前已经差不多恢复正常颜色的脸又瞬间爆红了，头顶好似冒出了一股青烟。
女孩差不多像是被他抱在了怀里。
“对，对不起。”
他手足无措的道歉，想要离女孩远些，却因为拥挤的人潮而难以如愿。
“咯咯~”
女孩饶有趣味的欣赏了一会男生的无措，然后她一把抓住男生从她身边横过去的手。
“跟我来。”
“啊？”
……
女生仗着娇小的身形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
他看着自己被女生拉着的手，神情呆愣。
直到他们穿出了人群，他的手被女生放开了，他才有些恍然回神。
“谢谢。”
“不客气。”
女孩歪着脑袋笑出了漂亮的月亮眼，“那么，我要走了。”
“再见。”
“……”
他手微动，没有说出“等等”。
待他不过一个眨眼，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有些惊愕，随即便是满心的怅然若失。
......
“嗡嗡嗡~”
电话突然响起。
原来是学生家长看他过了上课时间还没有到就打来了电话询问。
他迭声道歉。
他向来是认真的性子，这次是他第一次上课迟到。
当即他忘记了女孩就此离开的怅惘，匆匆的赶往了学生家里。
……
第二天，他再次遇到了女孩。
就在他走进地铁抬眼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女孩。
第九百四十五章 伞
因为昨天的短暂接触，他有了上前的勇气。
在看到女孩对着他露出笑容、然后说“是你啊”的时候，他所有的担心都没有了。
......
“你，你好，我叫卢桓。”
他做了一直想做却始终没有勇气做的事情。
他想要认识这个女孩。
“卢桓。”
听着女孩叫他的名字，他只觉得心花怒放。
“我叫胡楹楹。”
“花楹的楹。”
“胡……楹楹。”
他笑得有些傻气，很好听的名字。
……
然后，他们顺理成章的认识了。
但是他们的相处时间也只有在地铁上以及走到地铁口为止的这段距离。
他曾尝试着要过对方的联系方式，却被对方告知她没有手机。
他愣了，虽然嘴里说着没关系，心里却以为是女孩不愿意告诉她联系方式。
毕竟，当今的社会，一个年轻人没有手机？！
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何况，说身上没有手机的还是一个喜欢穿洛丽塔风格衣服、一点都没有自闭倾向的女孩。
怎么想，她没有手机的话都像是一种委婉的拒绝。
毕竟再怎么不喜欢电子设备，在如今的这社会，夸张点说，没有手机，就差不多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
……
他再也没有问过对方要联系方式。
而且，后面的相处中，他的确从来没有看到过女孩用手机。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判断。
难道，当时女孩的话并不会是一个托辞，而是事实？
……
只是他再次看到女孩身体一部分的消失让他无暇去想其它。
他第二次看到的是女孩另一边肩膀的消失。
他满心的惊骇。
女孩却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他看着女孩总是缺失一部分的身体，面上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惊骇。
毕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他总算是有几分免疫力的。
......
上个礼拜六坐地铁回校的时候，他习惯性的低头看向女孩，嘴角温柔的笑意凝结。
他竟然发现女孩的头不见了？！
......
他真的有被吓到了。
太惊悚了。
那次后，他甚至对女孩有了下意识的畏惧。
他有些怀疑女孩的真实身份了。
他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要再跟女孩接触为好？
他与女孩的见面本就只有双休日里并不长的地铁时间。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刻意去找女孩。
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跟最初的时候一样，比上课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到了学生的家里。
......
自从遇见女孩、因为抱着想要跟女孩多相处点时间的私心，他后来几乎都是踩着点到学生家的。
但是，那一天的课他上得心神不宁。
他让学生自己做题、不懂的再来问他。
空下来的他无法抑制的想起女孩。
他在想，女孩会找他吗？
她会奇怪今天怎么没有见到他吗？
......
不会的吧？
女孩总是被动的接受着他的靠近。
什么都不肯告诉他。
他总觉得，女孩看不到他，也只是疑惑一下就不会在意了吧？
毕竟，说到底，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
下课后，天降大雨。
幸好他早上出来前看了气象预报，书包里装了伞。
他脚步匆匆的走向地铁站，心情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他发现，即使对于女孩的身份存在忌惮，即使女孩莫名其妙消失的身体部分让他觉得惊悚，他还是想要见女孩。
......
早上没有去找她，她生气了吗？
他心绪紊乱、脚步不由得更加加快了几分。
然后，他愣住了。
天色很暗，大雨瓢泼。
路人行色匆匆，一把把伞挡住了人们面上的焦色。
没有人注意到，地铁口石墩上的阴影处坐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只剩下了一张脸隐于暗色中。
看到他，那双眼睛弯出了漂亮的月牙状。
......
“啪嗒啪嗒~”
他跑了起来。
女孩坐的位置虽然是在地铁站内部，上面有顶，但是敞开的大门却让狂风裹挟着雨水扑了进来。
他看到，女孩的额发上沾满了水珠。
女孩却仰着脸，一副很是惬意的模样享受着雨水的拍打。
......
他慢慢的走过去，把手上的伞移了过去，挡住了颇有几分凛冽的雨水。
女孩抬起头，看了看斜前方的雨伞，目光调转，又看向了握着伞柄站在她面前的男生。
“卢桓。”
“胡楹楹。”
......
“你怎么不到里面坐？”
“坐在这里会被雨淋到的。”
他有些责怪，“你看，你头发都湿了。”
......
女孩仰着脸垂眼听着。
闻言，她以一种有着几分专注的目光看着卢桓，“嗯，没关系。”
“我喜欢淋雨。”
“很舒服。”
......
“可是会生病。”
他有些无奈，“又不是什么小雨。”
“这么大的雨。”
这样的雨水打在脸上都会痛的好吗？
......
对于男生的话，女孩笑了笑。
他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的身子轮廓隐隐勾勒了出来，而不是一开始的只有一张脸了。
“你早上没来。”
女孩有些突兀的话让他有些慌乱，“那个......我早上来不及了，没有坐地铁，是打车的......”
他下意识的说了谎。
他不愿让女孩知道，他曾因为对她的惧怕而选择远离她。
虽然他很快就后悔了。
但是，女孩竟然直接问出来了？！
他的耳边好似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这是不是意味着，女孩对他，也是有些在意的？
他抿紧嘴角，努力让自己的嘴角不要翘起来。
......
“哦。”
女孩带着些鼻音的应声很可爱。
他不由得伸手揉了揉耳朵。
女孩应该没有发现他说谎吧？
他努力观察着女孩的神色变化，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
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
只是，女孩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发现，自己放松得太早了。
“你怕我了是吗？”
他：......
......
地铁外面街道上的店铺闪着各色的灯光，透过厚重的水汽，隐隐照亮了地铁口。
楼梯尽头也有光蔓延开来。
女孩的脸在光影间若隐若现。
仍旧寻常的表情，是他很喜欢的甜美笑容，却又透出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
在风雨交加的现在，莫名的让人有几分心惊之感。
......
“我-”
他想说没有，但是看着女孩的脸，却发现自己无法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