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九百二十五章
直到小女孩后退了，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老人才笑眯了眼睛，开了口。
“你戴得很好。”
……
小女孩的脸颊红红的。
是刚才跑步跑的。
也有几分因为老人的夸奖。
……
“嘿嘿。”
小女孩一脸傻笑。
……
老人眼里的笑意加深。
只是随即……
“抱歉。”
老人对两个孩子歉意的笑笑。
“我有事跟大哥哥说。”
“你们等我一下。”
话落，不待两个孩子反应。
她就起了身。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还抓着人家年轻人的手腕，就发现年轻人已经跟她一起站起来了。
……
老人不由得笑了笑。
年轻人就是反应快。
……
“……年轻人。”
老人缓缓开口。
……
“您可以叫我小萧。”
似是看出老人的犹豫与停顿，萧骁笑着道。
这也是老人曾经这样称呼他的。
……
老人微微一愣。
然后笑了起来。
“好的，小萧。”
……
“小萧。”
老人抿了抿嘴唇。
“我……”
老人深吸一口气。
“我有些想起来了……”
……
“想起什么了？”
萧骁低声询问。
……
“我……”
老人的神色有些恍忽。
她在努力回忆之前那一刻的灵光乍现。
真的很突然。
让她猝不及防。
她急忙找那个年轻人。
生怕时间一长，自己又忘了。
……
“……想起一些……”
老人语速缓慢，吐字也有些含湖。
老人紧皱眉头。
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样。
“我好像想起找你的原因了……”
老人无意识的收紧抓住萧骁手腕的五指。
“想起……”
……
老人愈发着急起来。
怎么回事？
她之前明明想起来了……
她在找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脑子一直重复着她找到年轻人要说的话……
她一遍遍的重复……
但现在，小萧就在她的面前……
她竟张口无言。
……
说啊。
老人在心里拼命的催促自己。
快说啊。
她找小萧……
是因为……
老人难受的快要爆炸了。
怎么……又忘了呢？
……
“田奶奶。”
萧骁出声。
打断了老人疯狂的自我鞭策与回忆。
“想不起来吗？”
“没关系。”
“您看，你能想起来。”
“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在放松的状态下是很容易想起一些东西的。”
……
“不……”
老人死死抓住萧骁的手腕。
“我刚才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
“不……”
不能放弃……
一旦现在放弃，她后面还能再想起来吗？
不。
她不能赌。
不能……
……
“嘶嘶～”
白蛇缓缓抬起脑袋。
很巧合。
老人抓的正是萧骁的左手腕。
也就是白蛇待的地方。
之前老人抓来的时候，白蛇动作敏捷的避开了老人的五指。
白蛇知道大多数的人类没有眼光，看到它都会比较害怕。
其中尤以老人、孩子还有女生为甚。
为了不给萧骁大人增添麻烦-
是的。
它是看在萧骁大人的份上，不然，谁在意那些人类的看法？
它都很好的扮演一个没有生命的玉镯角色。
本来老人的手指抓过来，它最好的反应是“按兵不动”。
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异常。
但它不喜欢人类碰它。
萧骁大人除外。
还要抓住它？
更加不可能。
它犹如闪电般的身形后移。
……
老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它有些理所当然的得意。
只要它不想，就没有人可以发现它是一条活生生的蛇。
但是……
现在，它可能要让老人知道它是一条蛇了。
……
在老人一开始收紧手指的时候，白蛇发现了。
虽然知道这点力道对于萧骁大人而言，无关痛痒。
它还是觉得有些不高兴。
它不喜欢有人对萧骁大人这么失礼。
它忍住了。
但是……
凡事不能过分了。
……
老人一再的施加手上的力道，这让白蛇忍不下去了。
它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
白蛇的声音并不响。
却清楚的传进了老人的耳里。
老人倏然一怔。
什、什么声音？
……
老人有些疑惑的转动眼珠。
她垂眼。
正正对上了一双艳红色的竖童。
很漂亮的颜色。
老人的眼里露出惊艳的光芒。
太美了。
……
下一秒，艳红色的竖童里掠过一道寒芒。
一闪而逝。
老人浑身打了一个哆嗦。
在老人的大脑有所反应前。
老人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强烈的应激反应。
……
老人犹如被针刺到了似的、倏然松开了抓住萧骁手腕的手。
人也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大步。
……
萧骁的手腕上有着澹红色的手指痕迹。
可见，老人刚才的力道有多大。
……
嗯？
萧骁低头。
小白狐狸蓬松的尾巴在他的手腕上有红色指印的地方扫了扫。
软软的。
像是无声的安慰
……
萧骁笑了。
“谢谢。”
“我没事。”
他是真的没事。
老人的力道很大。
他能感觉到。
所以还是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了痕迹。
但也仅此了。
他其实没有什么不良的、比如疼痛的感觉。
……
白蛇斜眼瞥了臭狐狸一眼。
这家伙。
倒是会找时机献殷情。
哼。
白蛇有些不高兴的甩了甩尾巴。
……
“阿白。”
萧骁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白蛇的脑袋。
“我没事。”
“谢谢。”
……
虽然是跟臭狐狸一样的话，白蛇鼓鼓脸颊。
算了。
它的尾巴轻轻戳了戳萧骁的手腕。
当然。
避开了有红色指印的地方。
不客气。
……
对两只关心它的小妖怪道完谢后，萧骁抬眼看向跟他拉开距离的老人。
他弯起嘴角。
“抱歉。”
“田奶奶，吓到您了。”
……
“奶奶？”
两个孩子仰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海拔的差距，两个孩子并没有看到白蛇的动作。
也没有听到白蛇的嘶鸣。
他们疑惑奶奶突然的动作。
还有大哥哥的道歉。
发生什么了？
两个孩子好奇极了。
……
老人看向萧骁的手腕。
……
萧骁会意的举起手腕。
清楚的露出手腕上……此时又变回白玉镯子的白蛇。
……
老人睁大眼睛。
哎？
她既茫然又有些混乱。
刚才……
“有蛇……”
老人喃喃。
那双美到极致又让人心里发寒、如坠冰窖的竖童……
第三千九百二十六章 它不是人
缓缓浮现在老太太的脑海里。
老太太又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
“蛇……”
老太太的面上浮现一丝害怕。
她惊慌的四处张望。
蛇呢？
爬走了吗？
不会……
老太太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不会爬到自己的身上吧？！
……
老太太顿时反应很大的翻找、拍打自己的身上。
……
“田奶奶。”
萧骁伸手直接抓住了老太太的一只手腕。
阻止了老太太有些失控的行为。
……
“它在这里。”
萧骁知道此时安慰老太太说蛇已经离开了效果不会很明显。
只有让老太太真切的看到蛇在其它的地方、不可能在老太太的身上，老太太才会放心。
……
啊？
老太太茫然抬眼看去。
……
萧骁略微举起自己的手腕。
手腕上有一个白色的…...镯子。
很漂亮的镯子。
老太太其实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镯子。
每次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人自然很喜欢好看的饰品。
也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当然。
这么漂亮的镯子，老太太认为，只要不是太湖涂的人，都会一眼看到。
…..
老太太略微有些失神。
白玉无瑕的镯子在稍显暧昧迷离的黄昏暖阳下透出清冷的光。
让人的心也不由得静了下来。
……
“阿白。”
萧骁低声道。
……
话落，白色的镯子就微微动了起来。
……
老太太倏然睁大眼睛。
等等…..
她是不是眼花了？
一切只是光影下的视觉错位……
老太太用力眨了眨眼睛。
又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
白色的镯子裂开了一道口子。
然后……
……
老太太的面上甚至浮现了一抹惊骇。
……
半边的镯子抬……抬了起来！？
……
直到那双艳红色的双眸再次出现在她的眼前，老太太才后知后觉的恍然……
这哪里是什么镯子……
这分明就是一条蛇！
一条活生生的蛇！
……
老太太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她一直以为的……并且暗自欣赏、心里喜欢的白玉镯子……
竟然是一条蛇！？
……
老太太伸手扶额。
这……
她印象中的蛇不是这样的啊……
有白蛇。
她知道。
但她印象中的白蛇给人的感觉要更加的……黏腻一些……
老太太蹙紧眉头。
而不是像眼前这条白蛇……
真的像块白玉凋琢而成的。
浑身清冷冷的。
感觉摸上去就会是那种像是摸玉石一样的……滑滑的、微硬的手感。
老太太的手指微动。
而不是像摸蛇一样……是那种软软的、黏湖湖的感觉。
想想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老太太的心里不可抑制的泛起些许的恶心。
不要想。
老太太使劲晃了晃脑袋。
这种事她记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该记的不记。
不该记的瞎记……
老太太在心里有几分气恼的想。
……
“田奶奶。”
萧骁没有把手腕往前。
老太太之前就被白蛇吓到了。
再把白蛇凑到老人的跟前，不就是更加吓到老太太了吗？
……
“这是阿白。”
萧骁弯起嘴角。
“您别怕。”
“阿白很乖的。”
他伸手用手指轻轻摸了摸白蛇的脑袋。
……
白蛇歪着脑袋蹭了蹭萧骁的指腹。
尖尖的小尾巴左右甩了甩。
……
老太太有些愣怔的看着。
不得不说，白蛇表现出来的乖巧的确让老人心里的感受舒服了一些。
但要说喜欢……
还有之前对白玉镯子的惊艳，那是一点都没有了。
老太太谨慎的跟那条白蛇拉开距离。
现在这条白蛇给她印象最深的不是它那漂亮的、堪比玉石凋琢而成的身体……
而是那双让她如坠冰窖的竖童。
那双竖童让她再清楚不过的意识到，这是一条蛇。
活生生的、可以伤害到人的蛇。
而不是没有生命的，可以任人欣赏、把玩的艺术品。
……
萧骁的手指轻轻拂过白蛇的眼睛。
白蛇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老太太看到的就又是她一开始以为的“白玉镯子”。
……
老太太不由得一怔。
为白蛇顷刻之间的变化。
太、太神奇了……
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一条蛇……却又不像是一条蛇……
……
老太太的心里很是惊叹、感慨。
却没有再出口询问。
也没有把视线落在“白玉镯子”上。
她担心这个“白玉镯子”下一秒又变回了蛇。
它还是“白玉镯子”的好。
很漂亮。
不会让人心里发寒。
也不会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
“田奶奶。”
萧骁微笑，“您有想起什么吗？”
恐怕被阿白一吓，此时的老太太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
几秒的疑惑后，老太太的童孔剧烈的一缩。
她……
她还真想起了什么！
“它不是人！”
老太太脱口而出。
……
这一声清楚而响亮。
回荡在黄昏落日下的小广场上。
不远处的行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
两个孩子被老太太的大声吓了一跳。
他们差点原地跳起来。
“奶、奶奶？”
……
萧骁眉梢轻扬。
“什么意思？”
“您是说您一直在等的对象……不是人吗？”
……
老人似乎自己也有些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到了。
老人睁大眼睛。
神色愣怔。
她嘴巴微张。
不、不是人？
……
“我……”
老人很是慌张无措的喃喃。
“我……”
她伸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位置。
“我……”
老太太觉得自己想要爆发了。
怎么总是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就能捅破眼前这层薄如蝉翼的纱……
让一切都变得清楚而明朗起来。
……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
又深吸了一口气。
脑袋隐隐发胀。
模湖间似是有了几丝疼痛。
……
“田奶奶……”
萧骁有些担心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老太太。
……
老太太只看到了眼前年轻人的嘴巴开阖。
好像在说什么？
她听不见。
她的耳朵像是塞了棉花。
她的听觉朦朦胧胧、模模湖湖。
她很烦躁。
……
老人倏然低下了头。
只能看见对方的嘴巴在动却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这太难受了。
既然这样……
老人选择不看。
第三千九百二十七章 倔强
不然……
老太太觉得自己的脑袋会变得越来越难受。
有种恶心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憋闷感觉。
……
“奶奶？”
两个孩子拉着老太太的裤子，抬头看向老太太。
“你怎么了？”
“奶奶？”
两个孩子的面上缓缓露出了焦急与担忧的神色。
……
老太太低着头，让两个孩子清楚的看到了老太太不太好看的脸色。
两个孩子有些被吓到了。
他们难得看到老太太这般的模样。
即使老太太总是忘记他们。
每次都看着他们疑惑他们的身份。
但不管怎么样，即使是忘记了他们的奶奶，老太太也总是温和的、甚至是笑着看着他们的。
从来没有对他们黑过脸、摆过脸色。
所以……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奶奶的脸色这么不好？
……
老人看到了两个孩子担忧焦急的脸色。
但她仍旧没有听清他们开阖的嘴巴说了什么。
她的头愈发的难受了。
心里有种想呕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恶心反胃感。
……
老人撇开视线。
不再看两个孩子的脸。
……
“奶-”
“欢欢，乐乐。”
萧骁轻声叫了两个孩子的名字。
他对看过来的两个孩子微微摇头。
“让奶奶一个人待一会。”
“先不要跟她说话。”
……
两个孩子不解。
但出于对大哥哥的信任……
即使有些不甘，两个孩子还是抿紧了嘴唇。
他们一眨不眨的盯着奶奶。
纠结着大哥哥口里的一会是多久？
…...
“田奶奶。”
发现老太太的身体没有那么的紧绷了，萧骁低声开口。
“您还好吗？”
……
老太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面上露出一丝疲惫。
她摇摇头。
她不好。
一点都不好。
“你明白……”
老太太有些被自己嘶哑的声线惊到了。
她心里一跳。
急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
“咳～咳咳～”
老太太咳嗽了几声。
清了清嗓子。
“你、你……”
老太太试探着发声。
……
几次过后，老太太的声音终于勉强可以入耳了。
老太太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一些又紧紧皱了起来。
……
她抬眼。
向来安宁优雅又带着些许闲适的气质变得颓唐了几分。
让老人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你明白……”
“你想知道的东西就是差一点怎么也想不起来的难受吗？”
老太太烦躁的想要发泄。
却连如何发泄也完全没有头绪。
……
老太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困兽。
周边密不透风。
她发了狂似的横冲直撞。
最后也只是落得个浑身淤青、四肢疼痛、狼狈不堪的结果。
四面的墙壁却没有丝毫的裂痕。
冰冷无情的俯瞰着她，嘲笑着她。
……
萧骁点点头。
“很难受。”
他可以想象。
当然有偏颇，也不够深刻。
但他知道，很难受。
“您可以选择暂时的放弃。”
……
萧骁对上老太太明显排斥、拒绝的神色。
他认真的看着老太太。
“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硬碰硬下去……”
“您只会不断的钻牛角尖。”
“然后把自己逼入绝境。”
“把自己逼疯。”
“这是您要的吗？”
…...
老太太下意识摇头。
是对萧骁后一个问题的回答。
也是对萧骁前一个问题的回答。
“我……”
老太太喃喃。
“我要想起来……”
“……不是人……”
老太太专注念叨着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却是不愿再听萧骁的劝告了。
……
萧骁颇感无奈的笑了笑。
真是一位倔强的老太太。
这份倔强……会让老太太很辛苦。
……
不过……
这份倔强也许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老人会遗忘。
……
“不是人……不是人……”
老太太一副失神的模样。
显然全身心投入到对这几个字的解析中了。
不是人的话……
是……
小猫？
小狗？
还是别的动物？
老太太没有一点的头绪。
不是人的话……
那就是动物了吧？
除了动物也没有别的了。
毕竟，一件死物不可能让她等在小广场里。
……
老人的眼珠子愣愣的、缓慢的游荡。
嗯？
她看到了一团白乎乎的东西。
那是……
好几秒后，老太太才恍然，那是小萧怀里的宠物。
想到先前小萧手腕上的白蛇……
老太太浑身不由得又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能就把蛇这样缠在手腕上、随身戴-
等等。
老太太现在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白蛇在小萧的左手腕。
她之前抓的小萧的地方…...也是左手腕。
……
老太太的右手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的手……
没事吧？
……
老太太拼命回想自己之前抓小萧手腕的每一处细节。
她碰到了那条白蛇吗？
有吗？
没有吧？
老太太的手指轻轻摩挲着。
她印象中自己没有感受到一丝黏腻的、她以为蛇该有的触感。
不过……
若是那条蛇的话……
老太太不确定了。
那条蛇的触感……本就不跟一般蛇一样的吧？
……
“您没有碰到蛇。”
……
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老太太一跳。
随即反应过来话里的内容后，老太太惊讶的睁大眼睛。
她无意识的抬手捂嘴。
她刚才竟是把话说出来了吗？
……
“没有。”
萧骁摇头。
……
没有？
老太太不解。
那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说了刚才那句话？
……
“我猜的。”
萧骁微笑。
他注意到了老太太手指的动作还有老太太小心翼翼瞥向他手腕的视线。
他很快就对老太太的表现有了猜测。
事实证明。
他猜对了。
……
猜、猜的？！
老太太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么厉害？
这都能猜到？
这个年轻人……
老太太莫名觉得……有些看不透的感觉。
……
“运气好。”
萧骁弯起嘴角。
“我也猜错过。”
“猜错了便猜错了。”
“要是我刚才猜错了……”
萧骁向老太太提出了一个问题。
“您会告诉我答桉吗？”
……
“会-”
老太太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怎么答得这么快？
但一些时间后，老太太还是点了点头。
“会。”
她在意这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答桉只有这个年轻人有可能给她。
她即使纠结……
第三千九百二十九章
老太太也对自己此时的状态很是恼火。
她用力的抿了抿嘴唇。
……
发现没什么作用后，老太太直接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
遽然的痛感犹如闪电般划过她的神经末梢。
老太太总算有些自己踩在实处的感觉了。
她深吸一口气。
“我……”
“……红色的独眼！”
老太太几经挣扎，终于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喊了出来。
说是喊，其实音量并不高。
更像是一种声嘶力竭后的呐喊。
…..
“红色的独眼？”
萧骁眉梢微扬。
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老太太的话。
……
“嗯！”
老太太用力点头。
老太太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至少是萧骁几次见到老太太以来看到的最明亮的一次。
……
“我想起来了……”
老太太一扫之前的颓唐。
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想起来了……”
老太太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
老太太努力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
却收效甚微。
她太激动了。
她眼神灼灼的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红色的独眼！”
“它是红色的独眼！”
……
“它？”
萧骁很快就有了猜测，“您是说您等的……对象……”
萧骁选择了一个合适的词汇。
“是红色的独眼？”
……
“嗯！”
老太太用力点头。
“是的，是的……”
老太太肉眼可见的激动。
她忍不住在原地踱起步来。
“它只有一只眼睛……”
“是红色的。”
“就跟你的蛇还有……”
老太太卡壳了。
她还不知道小萧怀里的白团子是什么？
她立即换了说话，“就跟它们一样。”
…..
“刚才……”
老太太又卡壳了。
这实在有些影响她情绪的宣泄。
“它……”
老太太看向萧骁怀里的白团子。
……
“它是狐狸。”
似是看出了老太太的“窘境”，萧骁主动开口解惑。
……
狐狸！？
即使老太太处于一种堪称亢奋的状态，她还是有些被这个回答惊到了。
白团子竟然是狐狸！？
“不是小猫小狗吗？”
…..
萧骁微微一愣。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白狐狸。
映入眼中的白团子让他在心里点了点头。
嗯。
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
小白狐狸甩了甩尾巴。
没有睁眼。
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没眼光。
它跟那小猫小狗长一样吗？
完全不搭边好吗？
……
“阿九是狐狸。”
萧骁对老太太微微笑了笑。
…...
“哦，哦哦。”
一开始的惊讶过后，老太太就转移了注意力。
本来她满心满眼的就是其它的事情。
“多亏了它……”
老太太一脸的感慨。
……
“它？”
萧骁眉梢微扬。
……
“嗯！”
老太太眉开眼笑。
跟之前几次见面给萧骁留下的安静印象很不一样。
老太太因为想起了什么，整个人都活泼了很多。
……
萧骁的嘴角微弯。
这样的老太太一点都不像是一位病人。
尤其……
老太太想起来了。
……
红色的独眼……
萧骁垂眼笑了笑。
所以，老天爷几次安排他过来……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毕竟……
红色的独眼……
怎么听都不算正常的生物。
……
不过比起意识到的这件事，另一件事让萧骁更加的在意些。
老太太想起来了。
不管是想起来全部-
唔。
全部不现实。
老太太的表现也不像。
一部分，或者只是一些细枝末节都好。
这是不是意味着……
老太太有可能恢复正常？
…..
萧骁看着老太太。
若有所思。
……
老太太完全没有注意到萧骁有些深意的视线。
她沉浸在想起的喜悦中。
她眯起眼睛。
“刚才你的这只小狐狸不是只睁开了一只眼睛？”
老太太笑眯眯的解释。
……
萧骁反应很快的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
老太太面上的笑容更盛。
“红色，独眼。”
“一模一样。”
“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竟然就这样想起来了……”
老太太颇有几分的唏嘘。
不过也不难理解。
众所周知，熟悉的或者相似的事物会刺激人的记忆。
而红色独眼太特别了。
老太太从来没有看到过……
也就无从刺激她的记忆。
……
刚才，老太太看到了……
老太太也想起来了。
……
“您都想起来了吗？”
萧骁询问。
……
老太太面上的欢欣雀跃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
都……想起来了……
老太太的眉头越蹙越紧。
老太太的整张脸都变得皱巴巴的了。
……
“……没有。”
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老太太是这样觉得的。
老太太不甘心的搜刮了自己的大脑好几回。
最后不得不无奈的承认……
她没有想起全部。
“只有……”
“红色独眼。”
老太太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
“这也是很重要的线索了。”
萧骁笑着安慰看上去很是沮丧老太太。
“您第一次有了新的发现……”
“不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
“……嗯。”
老太太慢慢的点了点头。
小萧说得对。
她好不容易想起了什么……
为什么要不高兴？
她应该高兴。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老太太的面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不过很快，这个再次出现的笑容犹如昙花一现……
很快就消失了。
只是，老太太神色严肃。
也不是低落的模样。
……
老太太伸手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可是……”
老太太看向萧骁。
发现新线索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然后呢？
“这个红色独眼是什么？”
老太太不解。
“我在等的是拥有红色独眼的……”
“什么？”
……
老太太完全不能想象。
有什么活物是有着红色独眼的？
倒也不是没有猜测的对象……
像是兔子……
还有小萧身边的蛇啊、狐狸啊，它们都有着红色的眼睛。
但它们都不是独眼。
……
难道是受伤的动物？
只剩下了一只眼睛……
可是……
老太太歪着脑袋。
五指合拢成拳，时不时的敲敲自己的脑袋。
像是想要把自己的思绪打通一样。
……
她觉得……
“……没有这么小……”
老太太无意识的喃喃。
第三千九百三十一章 留下与离开
两个孩子直接一人一边，抱住了老太太的双腿。
“奶奶～”
两个孩子有些得意。
这样奶奶就没有办法办法把他们扯下来了。
“回家了。”
两个孩子仰起头。
“到吃饭的时间了。”
“你不饿吗？”
“我肚子饿了。”
“我也肚子饿了。”
要不是此时双手抱着奶奶的小腿，两个孩子就会摸摸自己的肚子。
表面他们没有说慌。
……
老太太：……
她深吸一口气。
“……放手。”
“你们先回去吧。”
“我还有事。”
“你们就照实跟爸爸妈妈说。”
“说是奶奶说的。”
虽然对于这两个孩子老太太还是没有想起来。
但两个孩子自然的表现让她无意识间的接受了自己是他们的奶奶这个身份。
……
“他们不会怪你们。”
老太太给两个孩子打了一剂定心丸。
……
“奶奶回去晚不要紧。”
“你们回去晚爸爸妈妈要生气的。”
老太太边说边用手去掰孩子抱住她小腿的手。
她选了小女孩作为突破口。
一般来说，小女孩的力气是要逊色于小男孩的。
……
“不。”
小男孩摇头。
“爸爸妈妈要我们看着奶奶。”
“我们要带奶奶一起回家。”
“不然，奶奶会不见的。”
……
“奶奶会忘记回家的路的！”
小女孩大叫。
她拼命躲闪着老太太扒拉她的手。
“奶奶！”
小女孩感受着手上的力道，不由得愈发用力的抱住了奶奶的小腿。
“你干嘛？！”
……
老太太：……
她干嘛还不明显吗？
“……下来。”
……
“那奶奶跟我们回家吗？”
小女孩努力仰着头问道。
……
老太太：……
“你们先回家。”
“我晚些时候再回。”
……
“不行。”
小女孩摇头。
“奶奶要跟我们一起回家。”
……
老太太有些恼了。
“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
“下去。”
“再不下去我生气了！”
……
老太太的强硬让两个孩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奶奶生气了……
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奶奶生气……
……
“放开。”
老太太微微甩了甩自己的脚。
想要把脚上的孩子甩下去。
…...
奈何两个孩子粘得紧。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太太的动作越来越大。
她烦了。
也累了。
……
“田奶奶。”
萧骁的出声让老太太遽然一怔。
脚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
“欢欢，乐乐。”
萧骁看向面色有些泛白的孩子。
“先松开奶奶吧。”
他伸手。
……
孩子的手被轻易的“扯”离了老太太的裤子。
两个孩子愣愣的看着萧骁。
……
老太太在脚上的重量一轻后，急急的向后退了一步。
她呼吸急促。
刚才跟两个孩子的一番“拉扯”，她是最累的。
毕竟，两个孩子都“挂”在她的脚上。
为了让两个孩子松开她的脚，她真的可谓竭尽全力……
太累了。
就算小萧不出手，她也撑不了多久了。
她没有办法甩开那两个孩子。
……
果然年轻人的力气就大。
前一刻让她那么苦恼的问题……
转眼就被这个年轻人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
“田奶奶。”
萧骁伸手轻轻按住两个蠢蠢欲动要冲到老太太的身边抱住她的孩子。
……
“我要去！”
不待萧骁说出接下来的话，老太太抢先说道。
她表明了自己不会动摇、不会退让的态度。
……
萧骁微微一愣。
随即弯起嘴角，“好。”
老太太的态度很明确了。
……
“奶奶！”
闻言，两个孩子不乐意了。
奶奶怎么还不愿意回家？
时间不早了。
他们该回家了。
再不回家，爸爸妈妈真的要生气了。
两个孩子的心里都着急起来。
他们一点都不想挨骂。
尤其……
到时候爸爸妈妈不会骂奶奶。
只会骂他们。
……
萧骁蹲下身子。
两只手搭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
“欢欢，乐乐。”
“要不你们先回家？”
“你们跟爸爸妈妈解释一下奶奶不回家的理由。”
“再告诉爸爸妈妈，奶奶有大哥哥陪着一起。”
“大哥哥会看着奶奶的。”
“等奶奶愿意回家了，大哥哥会送奶奶回家的。”
“嗯……”
萧骁略微歪了歪脑袋。
然后笑着道，“李警官可以为大哥哥担保。”
“让他们放心。”
他帮了李警官两回忙。
这次也轮到他借用一下李警官的名头了。
……
小男孩与小女孩面面相觑。
……
“相信大哥哥。”
萧骁翘起嘴角。
“按大哥哥说的去跟爸爸妈妈说，爸爸妈妈不会责怪欢欢乐乐的。”
……
“好吗？”
萧骁左右侧脸看向小男孩与小女孩。
“你们先回家。”
“去吧。”
……
小男孩纠结的面色突然一松。
他看向小女孩。
“妹妹回去跟爸爸妈妈解释。”
“我陪着奶奶一起。”
……
“我不。”
小女孩下意识摇头。
“你回去跟爸爸妈妈解释。”
“我陪着奶奶一起。”
……
“你回去。”
“我陪着奶奶一起。”
“你回去。”
“我陪着奶奶一起。”
……
两个孩子为谁回家、谁留下争执起来。
……
“停。”
萧骁打断了两个孩子之间的“友好”交流。
“你们都回去。”
……
两个孩子很有默契的一起摇了头。
……
萧骁眉梢轻扬。
“你们不是肚子饿了吗？”
……
“对啊。”
小男孩看向小女孩，“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
“你不是也肚子饿了吗？”
小女孩不甘示弱。
“我听到你的肚子叫了。”
……
小男孩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的肚子才没有叫。”
小男孩失口否认。
“你听错了。”
不待小女孩开口，小男孩继续道，“要不你听到的是你自己肚子的叫声。”
……
“才不是。”
小女孩有些着急。
“那是你的肚子在叫。”
……
“是你…….”
“是你……”
……
两个孩子就谁回家、谁留下这个问题后再次就谁的肚子叫了这个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
萧骁：……
他在心里摇头。
看来孩子的父母在孩子里的心里很有威慑力。
谁也不愿意单独回家面对父母。
第三千九百三十二章 绑架犯？
萧骁知道。
对于这两个孩子而言，只有两个选择。
一起离开。
或者，一起留下。
……
一起离开两个孩子其实也不太愿意。
两个孩子想要的是他们带着奶奶一起回家。
问题是……
田奶奶坚决拒绝了两个孩子的这个要求。
对于田奶奶而言，此时有更让她在意的事要去做。
……
那么……
萧骁很快有了新的处理方法。
他拿出手机。
“你们要跟奶奶一起可以。”
“你们给爸爸妈妈打一个电话。”
“说明一下情况。”
“要是爸爸妈妈答应了……”
“你们就陪奶奶一起。”
“要是爸爸妈妈不同意……”
萧骁神色微敛，“你们就一起马上回家。”
“知道了吗？”
……
两个孩子知道自己能跟奶奶一起，立刻咧开了嘴角一脸的高兴。
然后听到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两个孩子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
啊……
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两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拉锯战。
……
“不愿意打的话现在就回家。”
萧骁下了最后“通牒”。
“我数到三。”
“一、二、三-”
……
“啊！”
两个孩子立即紧张的大叫。
他们伸出手。
四只手颇有几分慌乱的“抢”过了萧骁手里的手机。
……
“还不打？”
等了一会，发现两个孩子又在无声拉锯的萧骁出声催促。
……
萧骁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都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
眼前这个情况却是两个“和尚”都没水吃了。
……
“给我。”
萧骁拿过手机。
“号码。”
……
两个孩子愣了一下。
……
“你们爸爸或者妈妈的号码。”
萧骁说得更详细了。
……
“哦哦。”
两个孩子急忙点头。
……
萧骁拨通了号码。
开了免提。
然后把手机拿到两个孩子的面前。
既然不能决定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那就一起打吧。
……
两个孩子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置于胸前。
……
萧骁怀疑这两个孩子也许都屏住了呼吸。
要是孩子的父母电话接得再迟些，这两个孩子可能就忍不住要大喘气了。
……
“喂？”
在两个孩子要憋不住气的前一秒，电话被接通了。
……
“妈-咳咳～”
“咳咳～”
小男孩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起来。
小女孩也跟着咳嗽起来。
……
咳嗽也是会传染的吗？
萧骁有些疑惑。
……
“欢欢乐乐？”
“你们怎么了？！”
电话里传出女子着急担忧的声音。
……
见两个孩子因为咳嗽脸涨得通红，暂时没有办法回话，萧骁拿过手机。
“他们没事。”
“他们只是被呛到了。”
……
“你是谁？”
女子却似是没有听到萧骁的解释，而是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反问。
“你怎么抢我孩子的电话？”
“你……”
……
真是好大一口锅。
萧骁微微摇头。
“这是我的手机。”
萧骁纠正女子的说法。
所以没有抢这一说。
……
手机里沉默了几秒。
“……我两个孩子跟你在一起？”
“你是谁？”
“你想要干什么？”
……
这些问题……
萧骁恍然，面上掠过一丝好笑。
女子是把他当做人贩子-
不。
是绑架犯了吧。
这可真是新奇的体验。
萧骁翘了翘嘴角。
同时回忆了一下在电话接通后他跟女子说的话……
是哪句话或哪个字给了孩子妈妈他是个绑架犯的错觉？
……
唔。
都挺正常的。
萧骁点点头。
他只能把女子的情况归类于关心则乱了。
……
“我……”
萧骁抬眼。
两个孩子的脸红红的。
眼睛也红红的。
眼角挂着生理性泪水。
但已经不咳嗽了。
此时正一副伸长耳朵、聚精会神听手机里传出来的妈妈声音的模样。
萧骁笑了笑。
“还是让你的两个孩子跟你说吧。”
不然，在已经有“偏见”的情况下，他认为他跟女子的沟通会比较费时间。
……
“真的？”
女子声音里的惊喜让萧骁再次确认了……
对方真的把他当心怀不轨的歹人了。
……
萧骁把手机凑到两个孩子的面前。
两个孩子你碰碰我，我推推你。
都在催促对方第一个开口。
……
“欢欢？乐乐？”
女子没有听到孩子的声音，不由得愈发焦急了，“你们怎么了？”
“为什么不出声？”
“你们……”
女子的声音里甚至隐隐透出了哭腔。
……
萧骁：……
他单手托住下巴，一手举着手机。
他看着两个孩子。
“你们再不开口，你们妈妈都要以为你们被我绑架了。”
……
“啊？”
两个孩子不约而同的发出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
“大哥哥没有绑架我们呀。”
小男孩与小女孩一脸的懵。
……
这些话都被手机那头的女子听到了，女子立即追问，“欢欢乐乐，你们都好的吗？”
“有没有被关在哪里？”
“身上有没有绑着绳子？”
“你们……”
……
“妈妈！”
妈妈奇怪的话让两个孩子忘记了之前的推脱与顾忌-
他们担心跟妈妈说他们要晚些回家、陪奶奶一起会被妈妈骂……
“你在说什么呀？”
“我们在小广场这里。”
“就是奶奶每次来的地方。”
“我们的身上为什么会有绳子啊？”
“妈妈，你好奇怪哦。”
……
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
自然的表现渐渐打消了女子心里的担心。
但还有一个问题。
“你们跟谁在一起？”
“爸爸妈妈不是跟你们说了好多遍了……”
“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要跟陌生人走……”
“你们有没有记住？”
担忧褪去，女子有些生气了。
……
“啊……”
两个孩子互相看了看。
面上皆有些委屈。
“大哥哥不是陌生人啊。”
“妈妈昨天才见过大哥哥。”
“妈妈还跟大哥哥说话了……”
……
手机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
“……昨天？”
“是……”
“昨天陪你们一起找奶奶的大哥哥？”
女子很快想到了一道身影。
她没记错的话……
她的两个孩子的确是叫对方大哥哥的……
第三千九百三十三章 凶
“嗯～”
两个孩子高兴的点头。
为妈妈这么快就知道了他们说的大哥哥是谁。
……
“……你们跟萧同-哥哥在一起？”
女子改了称呼。
……
“嗯。”
两个孩子再次点头。
“是奶奶要见大哥哥。”
……
“怎么回事？”
知道跟两个孩子在一起的是昨天的好心人，女子放下了从接到电话起就一直悬在半空的心。
她终于反应过来，开始疑惑这通电话的原因了。
是发生什么了吗？
不然，孩子好好的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还特意借了别人的手机……
女子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而且……
奶奶要见大哥哥？
为什么？
她都不知道老太太跟萧同学的关系这么好……
好到老太太还特意提出要见萧同学……
老太太要见萧同学的理由是什么？
女子满头的雾水。
……
“都是奶奶啦……”
小女孩瘪瘪嘴。
然后巴拉巴拉的把奶奶不肯跟他们回家的事说了一遍。
小男孩在一边着重强调了他跟小女孩在带奶奶回家这件事上的努力。
奈何奶奶不配合。
没有办法，在大哥哥的建议下，他们给妈妈打了电话。
……
萧骁安静的听着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给妈妈说明情况。
此时的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之前你推我让的“谦让”态度。
反倒了有了几分争抢之意。
声音在无意识中越来越响。
似是越讲越激动。
也似是为了压下对方的声音。
……
不过……
果然是两个聪明的孩子。
萧骁弯了弯嘴角。
虽然场面稍显混乱……
但两个孩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大差不差。
所有的点基本都讲到了。
……
“……是这样啊……”
女子总算明白了这通电话的原因。
虽然老太太要见萧同学的原因还未可知……
“所以，你们是要陪奶奶一起是吗？”
……
两个孩子互相看向对方。
刚才的激动褪去，他们又有些“畏首畏尾”了。
……
“欢欢、乐乐？”
女子疑惑久没有回复的问题。
“听到了吗？”
她以为是不是手机信号出问题了？
“怎么没声音了？”
“欢欢、乐乐？”
……
“哎！”
两个孩子急忙应声。
……
“那你们是要跟奶奶一起吗？”
女子没有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
“嗯。”
这次两个孩子很快就回答了。
……
“你们的肚子不饿吗？”
女子关心孩子会饿肚子。
……
“饿～”
小女孩撒娇。
“但奶奶不肯回家。”
“我们陪奶奶。”
……
“乖孩子。”
女子有了决定。
“你们等我一会。”
“我过来。”
到时候，她给孩子在外面买些吃的垫垫饥。
等回家了再吃过。
…...
“我马上就来。”
女子挂了电话。
……
哎……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
“妈妈……”
“要过来…..”
……
萧骁嘴角上扬。
很好。
人越来越多了。
……
“我要走了。”
老太太等不及了。
在两个孩子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想走了。
但她忍住了。
现在又要等人……
她不等了。
她要走了。
……
“奶奶！”
两个孩子就要抱住老太太。
但这次老太太对两个孩子有了警惕，她避开了扑过来的两个孩子。
她把包挡在身前。
“别过来。”
……
两个孩子有些委屈的站在原地。
“奶奶，妈妈很快就过来了。”
“我们就等等她嘛。”
……
老太太摇头。
“要等你们等。”
“我先走了。”
话落，老太太就要转身。
她已经耽误很多时间了。
她好不容易想起了一点信息，“乘胜追击”，说不定她能想起更多。
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
记忆这东西一闪而逝。
她不能错过了。
老太太捏紧手里的包。
心里愈发的迫切了。
……
“奶奶？”
两个孩子跟上去。
……
“别跟着我！”
老太太忍不住大叫。
……
两个孩子被吓住了。
他们定在原地。
小女孩的眼睛有些红了。
眼眶里慢慢蓄起了泪水。
奶奶……好凶。
……
老太太有些后悔。
心里的急切却紧紧揪住她的心。
复杂的情感快要把老太太逼疯了。
……
“没事。”
萧骁轻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
“奶奶只是有些急了。”
“不是故意对你们大声的。”
……
头上透着安抚之意的拍打让小女孩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了。
小男孩也隐隐红了眼睛。
但小男孩用力瞠大了眼睛。
不愿意让人发现自己也快要哭了。
……
老太太僵硬在了原地。
她没有想把两个孩子弄哭的……
看着两个孩子或委屈会倔强的脸，老太太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道歉吗？
她的喉咙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她觉得口干舌燥。
……
“欢欢、乐乐。”
女子的声音打破了空气里的凝滞。
……
众人纷纷循声看去。
……
女子步履匆匆的走了过来。
待发现两个孩子的神色不对劲后，女子跑了起来。
……
“怎么了？”
女子蹲在两个孩子的面前-
看到女子过来，萧骁提前让开了两个孩子身边的位置。
女子一脸的担忧。
“怎么哭了？”
女子伸手抹去小女孩眼角的泪水。
“是谁欺负我们欢欢乐乐了？”
……
“妈妈……”
小女孩瘪起嘴巴。
眼泪流得更凶了。
“奶奶凶我……”
“奶奶好凶……”
……
哎？
女子微微一怔。
她抬眼看向不远处面色僵硬的老太太。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俩孩子刚才不还为了陪奶奶连饿肚子都不在意了吗？
她还感慨她的两个孩子跟他们奶奶的关系真好。
怎么她赶过来的这么一点时间……这祖孙几人就闹矛盾了？
不过她见老太太这模样，就知道这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她抱住小女孩轻声安抚，“真的啊？”
“奶奶凶乐乐吗？”
“那奶奶真是太坏了。”
“我们不陪奶奶一起了，我们回家。”
女子作势就要抱起小女孩。
……
一瞬的愣怔后，感受到腰间的力量，小女孩立即挣扎起来，“妈妈？！”
过于慌乱下，小女孩的眼泪都瞬间止住了。
第三千九百三十四章 动物
“怎么了？”
女子与小女孩拉开距离。
她疑惑的看着小女孩。
“不想回家吗？”
……
“想。”
小女孩点点头。
她的确是有些想回家了。
她想她毛茸茸的娃娃了。
但是……
“奶奶……”
……
“奶奶不是凶乐乐了吗？”
女子故作一脸的疑惑。
……
小女孩的嘴巴开开阖阖。
太过着急下，小女孩反倒一时间没有声音发出来。
……
“慢慢说。”
女子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背部。
“不要急。”
……
小女孩深吸一口气。
“奶奶……”
“奶奶也没有很凶乐乐……”
小女孩讷讷。
……
“可是乐乐哭了。”
女子摇头。
……
“我……”
小女孩着急的想跺脚。
“我没有哭！”
小女孩最后破罐子破摔的喊道。
……
女子失笑。
这孩子真是睁眼说瞎话。
刚才她都帮这孩子抹眼泪了。
这孩子没哭。
把她刚才抹的是什么？
而且……
女子的手在小女孩的脸上轻轻摩挲。
微凉微湿的手感。
小女孩的脸上还留着些许眼泪的痕迹。
这可不叫没哭……
……
“我真的没有哭……”
小女孩求助的看向小男孩。
小男孩眉眼一抽。
他的眼神转到了另一边。
……
“不信你问哥哥。”
小女孩怒瞪小男孩。
对于小男孩的见死不救表示强烈的谴责。
……
“哦？”
女子看向小男孩。
“欢欢？”
“乐乐说得对吗？”
……
小男孩紧抿嘴唇。
几秒后，小男孩垂眼。
声音闷闷的道，“对。”
“她没哭。”
小男孩补充说明。
……
女子失笑。
这俩孩子……
……
“我走了。”
见母子几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下来了，老太太有几分硬邦邦的道。
说完，不待几人反应，老太太转身迈开了脚步。
从老太太匆匆的脚步中可看出老太太焦急的内心。
她真的耽误太多的时间了。
……
“奶奶？！”
两个孩子一脸的着急。
……
“走吧。”
女子对两个孩子笑了笑。
“我们跟上奶奶。”
……
“嗯！”
两个孩子眼睛一亮。
他们立即向老太太追去。
落后的女子微微摇头。
她眼角余光瞥见的身影让她微微一怔。
随即她扭头，冲萧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抱歉。”
她光顾着哄孩子，差点忘记在场的除了他们一家人，还有外人在。
还是一位好心的外人。
她竟然把好心人晾在一边了。
她真是太失礼了。
……
萧骁摇头。
他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
见状，女子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再次冲萧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随即她发现一个问题。
看向与她同行的年轻人，女子缓缓开口，“萧同学，你若有事可以先行离开。”
“这里我会看着。”
女子露出笑容。
“谢谢你对他们的照顾。”
“这两个孩子还有老太太给你添麻烦了。”
……
萧骁微微摇头。
“我也没有做什么。”
“我没有什么事……”
萧骁笑了笑。
“有始有终。”
“我就陪到最后吧。”
“而且……”
萧骁眉眼微弯。
“我要是走了，田奶奶突然想起找我的理由，找我怎么办？”
“我再过来一趟？”
……
女子无法反驳。
的确。
若是老太太想见萧同学，那她怎么着都得帮老人家实现这个要求。
那萧同学来来回回的不是更麻烦了？
还不如现在留下来……
……
“谢谢你。”
女子不再提让萧同学先离开的话。
“给你添麻烦了。”
女子苦笑。
面上露出几分明显的歉意。
……
萧骁摇头。
“不会。”
“希望田奶奶能如愿。”
……
“如愿……”
女子苦笑。
怎么可能……
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老太太这样已经两年了。
她从一开始的难受、伤怀慢慢到现在的接受与习惯。
而且，老太太跟其他人不一样。
至少跟她所知道的都不太一样。
老太太明明陷入了不断失忆的循环。
却有一件事始终横亘在老太太的心中。
老太太一日复一日的来到同样的地点，做着同样的事情。
身为至亲，她还有孩子爸当然不是没有过认真想过要怎么帮老太太实现愿望……
却实在是……
心有余而力不足。
……
老太太记不清，说不清。
明明记不清、说不清，却像是本能似的重复做着一样的事情。
明明他们-
老太太的儿子、媳妇，还有老太太的孙子、孙女，一直跟老太太住在一起的他们……
在这两年里都不知道对老太太介绍了多少回的自己。
有什么……
竟然比家人还要刻骨铭心吗？
……
女子非常的好奇老太太一直在坚持的事情。
老太太应该是在等人。
那个人是谁？
是跟老太太关系匪浅的十分重要的人？
还是那人曾经答应了老太太、对于老太太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
女子不知道。
她唯一确定的是……
除非老太太有一天突然病愈了……
不然……
他们怕是永远也没有办法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桉。
……
但女子万万没有想到……
老太太竟然想起了什么。
只是……
“红色的独眼……”
这是什么？
虽然特征很鲜明……
却也因为太鲜明了，让女子难免觉得……有几分荒谬。
……
“红色的眼睛……”
撇开独眼，但论红色的眼睛的话……
“……兔子？”
女子喃喃。
“是兔子吗？”
说到红色的眼睛，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兔子吧。
……
“应该不是。”
萧骁摇头。
……
啊？
女子疑惑的看向萧骁。
为什么？
老太太否认了吗？
……
“田奶奶说没有这么小。”
萧骁的嘴角翘起。
……
“啊……”
没有这么小……
女子有些愣怔。
没有这么小……
女子重复。
“是……比较大的吗？”
……
“老太太的意思是……”
萧骁微微颔首，“是的。”
……
“比较大的动物……”
在知道老太太说了她在等的不是人后，女子的第一反应也是动物。
而且，世上不是人的……除了动物也没有其它了。
准确的说，连人类都是动物。
但在一般人的认知里，都不会把人类与动物归为一体。
第三千九百三十五章 右边
妖怪茶话会第三千九百三十五章右边
“是……狗吗？”
女子犹豫的猜测。
“大型犬？”
“不过有红色眼睛的狗吗？”
“但独眼就说明它受伤了……”
“也许红色的眼睛是后遗症？”
女子像是在询问，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
萧骁微微笑了笑。
女子猜测的跟他几乎八九不离十。
当然。
除此之外，他还有另一个猜测。
就看到最后……验证为哪一个猜测了。
……
“奶奶？”
小女孩疑惑的声音让女子还有萧骁抬眼看了过去。
也结束了他们对红色独眼的讨论与猜测。
……
老太太僵立在原地。
有几分不知所措。
……
“妈？”
女子快步走到老太太的身边。
“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吗？”
女子担忧的上下打量老太太的身体。
……
老太太摇头。
她没事。
她捏紧手里的包。
“我……”
她垂下眼。
面上泛起几分不自在。
“我要怎么找……”
老太太嘴唇嗫嚅。
她刚才走得倒是气势汹汹。
结果越走越心虚。
她发现……
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找起……
红色的独眼……
老太太心里一派的茫然。
随便找个人问问吗？
老太太踌躇不已。
这随便……
有时候真是最让人苦恼的字眼。
……
女子一愣。
怎么找……
老实说……
她也不知道。
女子苦笑。
她看老太太刚才那副着急的模样，还以为老太太早就对一切了然于胸、有着清楚的打算了。
原来……
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
也是。
老太太能知道什么？
老太太真的想起了红色独眼才叫女子觉得惊讶。
……
但他们这么僵着也不是办法。
女子张嘴。
“……萧同学，你觉得呢？”
女子突然扭头。
……
萧骁眉梢微扬。
他？
“我觉得从附近问起好了。”
与其犹豫如何开始，不如直接开始。
“田奶奶应该是在小广场这里见到它的。”
“如果我们运气足够好，应该能遇到知道它的情况的人。”
……
“嗯。”
女子点点头。
她看了看所有人，与萧骁商量着开口，“我们分开来找？”
“我带着老太太。”
“这两个孩子就麻烦你照看了。”
……
“好。”
萧骁没有异意。
……
很快，女子带着老太太往左边走去。
萧骁则带着两个孩子往右边走去。
……
在看过萧骁拦下一位老人询问过一次后，两个孩子立即表现得很是积极。
他们学着萧骁的样子，搜寻着合适的目标
大哥哥说要找年纪大的。
因为奶奶与红色独眼的见面应该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具体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老太太的儿子、两个孩子的爸爸也不知道。
为此，孩子的妈妈还埋怨过孩子的爸爸对自己的妈妈不上心。
让老太太即使得了病也记挂在心的事情……
在过往的岁月里总该是有几分痕迹留下的。
结果，在老爷子走后，老太太最亲近的人，老太太的儿子却是一问三不知。
这像话吗？
……
可事实如此。
他人亦无可奈何。
……
至少不是近几年的事情。
这点是所有人的共识。
这般让人印象深刻
不。
是刻骨铭心的事情……
总觉得是发生在人的孩童时期或者青春年华。
……
那么，跟老太太一样对红色独眼有印象的人，也该是跟老太太年岁相近的人。
……
老实说……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对方有一个这么显着的特征……
女子很疑惑。
按理说，若这个红色独眼真的住在附近，说夸张点，该是人尽皆知的。
毕竟是这么特别又鲜明的特征。
为何……
她却一无所知。
连类似的传闻都没有听到过。
……
难道对方搬家了？
抑或……
出了什么意外？
那也不该没有一点消息留下。
现在的人都喜欢说一些奇闻逸事。
红色独眼也算是值得一说的事情了。
怎么会没有听到一点的风声？
……
两个孩子看到老人就冲过去。
甜甜的笑脸。
甜甜的叫人。
每一个被拦下的老人看着两个孩子都是笑容满面的。
对于俩孩子的问题也是认真思考的。
毕竟，两个孩子的脸还是适合甜甜的笑容。
而不是失望的表情。
……
让人遗憾的是…...
在一连问了七八位老人后，两个孩子仍旧毫无所获。
他们抬头四顾。
周边暂时没有看到其他的老人了。
……
“大哥哥”
小女孩很委屈。
“都没有人知道……”
……
“是啊。”
萧骁笑着轻轻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
“要是这么容易就找到的话，奶奶也不会等了这么久了。”
……
“它好讨厌啊。”
小男孩突然道。
“奶奶一直在等它。”
“它为什么不来看奶奶？”
……
萧骁又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脑袋。
是啊。
为什么？
若对方真的只是一只大型犬……
小男孩的话对它而言是否是苛责了……
若对方的身份并不简单……
那它……
该说讨厌呢？
还是冷漠呢？
或者说，对方也毫不知情？
……
嗯？
萧骁循着香气抬眼看去。
啊。
是一个卖煎饼果子的摊子。
……
萧骁给两个孩子买了煎饼果子。
早就过了两个孩子以往吃饭的时间。
两个孩子刚才又那么卖力的找人询问
之前的注意力都在询问上，两个孩子也不觉得腹中饥饿。
待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两个孩子才发现自己已经饥肠辘辘了。
好饿。
两个孩子按住自己的肚子。
……
“谢谢大哥哥。”
两个孩子开心的接过香气扑鼻的煎饼果子。
……
萧骁笑了笑。
他给自己也买了一个。
还给田奶奶还有孩子的妈妈也一人买了一个煎饼果子。
“走吧。”
“我们去找奶奶和妈妈。”
萧骁对两个孩子弯了弯嘴角。
“把煎饼果子给她们。”
“煎饼果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
现在天已经黑了。
附近也没有了可以询问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
两个孩子眉眼间的疲惫有些明显了。
该回家了。
……
萧骁微微笑了笑，今天的寻找……到此为止。
……
“嗯。”
两个孩子点头。
他们也想妈妈跟奶奶了。
而且，煎饼果子好好吃。
第三千九百三十六章 又打
两个孩子吃得腮帮子鼓鼓的。
他们不希望妈妈跟奶奶没有吃到热乎的煎饼果子。
……
萧骁带着两个孩子原路返回。
然后向之前他们分开时田奶奶与女子离开的方向走去。
……
萧骁他们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田奶奶与女子的身影。
“妈妈！”
两个孩子眼睛一亮。
他们大声叫道。
人也向前跑去。
“奶-”
两个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看到……
……
“哎幼！”
老太太发出一声痛呼。
……
“妈？！”
女子急忙扭回因为听到孩子的叫声而转过去的头。
“你怎么了？！”
……
“哎幼，真是对不住了。”
“你这孩子……”
“你还好吗？”
“被撞到的地方痛吗？”
……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
好一会，众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一个孩子撞到了老太太。
……
孩子身边的奶奶知道是自己的孙子撞了人家后，急忙迭声道歉外加数落孩子。
高昂的声音为猝不及防的意外又增添了几分紧绷与慌乱。
……
尤其……
“呜～哇！”
撞了人的孩子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叫，“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
本来听孩子哭了有些反省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凶的奶奶反手给了孩子脑袋一记。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明明是你自己走路不专心撞到了人家……”
还反咬人家一口。
像话吗？
……
“哎幼～”
孩子倏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红通通的眼睛瞪得鼓鼓的。
像是一只小青蛙一样。
骤然袭来的暴栗让孩子顿时忘记了哭泣。
只顾着生气与喊痛了。
“奶奶！”
“你为什么打我？”
孩子哇哇大叫。
……
“你该打。”
奶奶翻了一个白眼。
“撞到人不道歉，还甩锅。”
“这样是不对的。”
奶奶对孩子语重心长。
“刚才明明是你撞到了人家，你应该向人家道歉。”
“怎么可以反过来责怪人间呢？”
“你说奶奶是不是要打你那一下？”
……
孩子瘪起嘴巴。
看着仍有些忿忿的样子。
还有些委屈。
“……是我撞到了吗……”
……
听到孩子小小声的滴咕，奶奶抽了抽嘴角。
这孩子。
……
“我也不好。”
田奶奶歉意的笑笑。
“我没怎么看路。”
其实老太太心里一开始还在纠结是不是自己的注意力都在红色独眼上，也就没怎么注意周围的情况……
不然，她应该不会错过避让一个跑跑闹闹的孩子。
……
她被撞懵了。
意外的情况让她叫出了声。
也让她花了些时间整理事情的经过。
对方又太笃定。
她愣了愣。
直到听到孩子的滴咕，她才反应过来。
她应该说些什么。
这次意外，不单单是孩子没注意。
她也没注意。
是他们共同的错误。
……
“对不起。”
老太太对孩子道歉。
……
孩子一愣。
随即抬起脸，一脸大方的摆摆手，“算了。”
“这次-哎幼！”
孩子有种瞬间被打回原形的狼狈。
他扭头。
气鼓鼓的瞪向还对他晃了晃刚才打了他的手的老人。
……
“奶奶！”
孩子有种炸毛的既视感。
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你干嘛又打我！？”
……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奶奶摇头。
人家老人客气、体面。
不跟一个孩子计较。
这孩子倒是……
说难听些，蹬鼻子上脸。
搞得自己是受害者、还在那里装模作样表演大度……
他想气死谁？
……
明明被撞的是对方老人。
从对方时不时摸摸自己肚子的模样来看，这孩子应该撞得不轻。
也是。
孩子年纪小。
力气可不小。
又是拿自己坚硬的脑袋撞得人家柔软的肚子……
她都以为他们会迎来一顿破口大骂。
她知道，很多老人的脾气都比较急。
没有想到……
对方讲理得很。
脾气很好。
全然不跟一个孩子计较。
奶奶对这个打扮得跟年轻小姑娘似的老太太印象很好。
穿得漂亮。
做人也漂亮。
……
“你现在应该做什么”
奶奶不跟这孩子扯皮。
……
“做什么？”
孩子下意识反问。
红红的眼睛里尽是茫然。
……
奶奶：……
她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深呼吸。
别气。
她还不知道这孩子？
就是这么一个气人的模样。
……
奶奶伸手……
把孩子的脸朝向对面的老太太。
“跟被你撞到的奶奶道歉。”
人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这孩子的脑袋硬得跟铁锤一样。
又像是一个小炮弹似的撞到了人家的身上。
也不知道这位老太太的身上会不会被撞出淤青来……
……
“快。”
奶奶按了按孩子的脑袋。
……
“……对不起。”
虽然面有倔强与不甘，但几秒的僵持后，孩子还是听自己奶奶的话，乖乖的道歉了。
……
“没关系。”
老太太笑了笑。
“只是一个意外。”
……
“奶奶。”
小女孩拉拉老太太的裤子。
抬起的脸上是小大人似的担忧。
“你真的没事吗？”
“你刚才叫得好痛的感觉……”
……
“是吗？”
老太太有些尴尬。
她刚才真的叫得很大声？
主要是太猝不及防了……
她也就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
……
“嗯。”
小男孩用力点头。
他有些不高兴的瞪了对面有些胖胖的小男孩一眼。
都是他撞到了奶奶。
……
注意到小男孩的视线，小胖对小男孩扮了一个鬼脸。
颇有几分嚣张之态。
……
小男孩怒了。
“你！”
他伸手指向小胖。
……
小胖刚要撇嘴做不屑状-
“哎幼！”
小胖一声痛呼。
“奶奶！”
小胖大叫。
……
“干什么？”
奶奶一脸无辜。
“我看你这孩子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过头了？”
奶奶板起脸。
还去挑衅人家老太太的孙子？
对于自己撞到了老太太这件事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
……
“你又打我！”
小胖完全没有听进去奶奶的话。
而是斤斤计较奶奶又打了他这件事。
小胖很是忿忿。
“你干什么老打我？”
……
“你说我为什么老打你？”
奶奶微微提高音量。
第三千九百三十七章 我说
“让你道歉，你认真道歉了吗？”
道歉道得勉勉强强，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跟人挑衅立刻又生龙活虎。
前后明显的变化看得奶奶嘴角抽搐不已。
这孩子……
不打不行啊。
……
“我道歉了啊！”
小胖理直气壮。
他的确是道歉了。
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
奶奶：……
这孩子……
真的是不教育不行了。
……
那边祖孙俩你来我往，这边老太太一脸的踌躇。
她想离开。
她还没有找到红色独眼。
但看着眼前“唇枪舌剑”的祖孙俩，一时间，她有些插不进话。
……
“妈。”
女子走到老太太的身边上下打量。
“你真的没事？”
“被撞到的地方痛吗？”
……
“没事。”
老太太摇摇头。
神色间有几分的心不在焉。
她在犹豫是强硬插话？
还是绕过那对祖孙俩，直接离开？
……
两者似乎都有些不礼貌……
这让老太太很纠结。
…..
“没事就好。”
虽然老太太略带敷衍的态度让女子有些怀疑。
她觉得自己有理由相信，就算老太太此时的身上是有些痛的，老太太也会毫不在意。
甚至毫无所觉。
至于原因……
自然不是老太太的忍耐性比较高。
而是老太太的心思都在别的地方。
对于身上的疼痛也是无暇顾及。
……
女子摇摇头。
就这么想要找到吗？
随即女子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老太太对那个未可知对象的执着，一直跟老太太住在一起，清楚老太太作息的自己不是最清楚的吗？
这么长时间下来，对于老太太的那份执念，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
“走吧。”
女子挽住老太太的手。
刚才的意外让女子多了些心思。
她还是拉着老太太的好。
这样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还能帮衬一把。
说不定就能避免像刚才那样的意外了。
……
女子不经意的垂眼……
哎！？
“欢欢、乐乐，你们怎么在这里？！”
这俩孩子什么时候来的？
女子抬眼。
她看到了近处的萧同学。
她更加惊讶了。
萧同学也在？
呃，不是……
萧同学本来就跟两个孩子在一起。
既然两个孩子在这里，萧同学也在这里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萧同学要是不在这里……才奇怪了。
……
小男孩与女孩一脸的惊讶。
“妈妈，我们在这里有一会了。”
“我们刚才就在了。”
……
“是吗？”
女子微微一愣。
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是妈妈没注意。”
她之前的注意力都在老太太的身上。
加上现在夜幕已经降临了。
昏暗的光线总是容易让人变得迟钝一些。
……
“哎？”
女子反应过来。
“你们怎么在这里？”
“不是。”
“你们是回来了？”
“是有发现了吗？”
……
小男孩与小女孩面面相觑。
他们抿了抿嘴唇。
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
“……没有。”
……
没有啊……
老实说，女子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见两个孩子沮丧的模样，她不由得笑着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没事。”
她安慰两个孩子。
“你们那里没发现，说不定妈妈这里能发现什么。”
“就算最后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有关系。”
“我们可以再去别的地方找。”
“只要奶奶的记忆没错……”
“我们总能找到一些关于红色独眼的消息的。”
毕竟是这么特别的特征，女子很难相信除了老太太，会没有在任何人的记忆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会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消息……
这太奇怪了。
红色的独眼哎。
要是她看到了，她可能会跟身边所有的人都说一遍。
……
“红色独眼……”
一道声音插入了女子与两个孩子的聊天中。
……
女子转头。
正是刚才在教育孙子的奶奶。
……
“我刚才听到你说……”
奶奶看着女子，“红色独眼？”
……
“我不是故意听到的。”
不待女子回答，奶奶现为自己澄清了一下。
“你讲话声音太大。”
“我就听到了……”
……
她讲话声音太大…..
女子苦笑。
她有很大声讲话吗？
……
不过，这点笑笑就过去了。
更让她在意的是……
“您知道红色独眼？”
女子试探性的问道。
……
奶奶顿时成了视线的焦点。
……
连小胖都一脸好奇的看向奶奶。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
奶奶不答反问，“你们知道红色独眼？”
“怎么知道的？”
…..
“你知道！？”
老太太慢半拍的激动起来。
……
“是我在问你们。”
奶奶可没有那么好湖弄。
……
“不是……”
老太太知道对方误会了。
“我是说知道红色独眼这件事。”
“你知道？”
……
“我在问你们怎么知道的？”
奶奶态度很坚决。
……
老太太被对方的态度弄得有些急了。
张了张嘴巴。
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
女子轻轻拍了拍老太太的胳膊。
然后松开了老太太的胳膊。
她走向对面的老人。
……
“我妈生病了。”
女子在老人的身边停下，她轻声道，“阿尔茨海默症。”
这个病她什么都不用说。
看到老人倏然睁大的眼睛，她知道，对方很清楚阿尔茨海默症是什么。
“她几乎忘记了所有。”
“却一直记得那只红色的独眼。”
“两年了，她一直在小广场这里等它。”
“它对我妈来说……”
“很重要。”
“所以……”
女子侧脸看向老人。
“您若是知道一些什么，希望您能告诉我们。”
……
奶奶心里情绪翻滚。
她看向对面的老太太。
一身精致的服装。
帽子、手提包，该有的配饰一样不少。
这样讲究的老人……
竟然……
她有些不可置信。
又觉得遗憾与怅惘。
也许因为她们都是老太太。
相似的年龄。
她对这位老太太的情况就格外的有感触。
也格外的能够感同身受。
……
奶奶点点头。
“我说。”
……
“谢谢。”
女子回到了老人的身边。
……
奶奶张了张嘴。
“……”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组织一下语言。
……
见状，萧骁把手里的煎饼果子递给了老太太与女子。
第三千九百三十八章 蘑菇头女孩
“田奶奶，阿姨。”
“给。”
“煎饼果子。”
萧骁把手里的袋子放到老人与女子因为他的示范而下意识伸出的摊开的手掌上。
“还是热的。”
“趁热吃吧。”
萧骁弯起眉眼。
“你们也饿了吧。”
“现在有消息了。”
“吃些东西，垫垫饥听吧。”
……
“谢、谢谢。”
感受着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女子有些愣愣的道。
……
啊？
老太太反应比较迟钝。
她下意识的合拢手，几秒后，她才明白过来手里的是什么。
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她不饿。
而且，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吃东西。
但是-
“咕噜噜～”
老太太的肚子很是时候的叫了起来。
……
“妈。”
女子一边拉开袋子，一边对老太太笑道，“吃吧。”
“你肚子也饿了。”
“不要辜负人家孩子的一片好心。”
……
老太太抿了抿嘴唇。
……
“你不吃我们就不帮你找了。”
女子“威胁”老太太。
……
老太太无奈的笑了笑。
她吃。
而且，她是真的饿了。
煎饼果子的香气更是让她觉得自己愈发饥饿了几分。
……
“煎饼果子好好吃的。”
两个孩子力荐。
他们的煎饼果子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吃完了。
……
“嗯。”
女子笑着点头。
然后，她嘴角的笑容扩大，她伸手在小女孩的嘴边轻轻抹了一下。
“小馋猫。”
“都吃到嘴边了。”
……
“咳咳～”
对面的老人羊装咳嗽咳几声。
以吸引似乎聊的挺热乎的几人。
……
老太太立即神色一振。
她可是一直注视着老人。
除了女子跟她说话的时候。
那她眼角的余光也是在老人的身上的。
……
“咳咳～”
奶奶又咳嗽了几声。
“你……”
老太太过分期待的模样让老人颇有压力。
“我知道的也不多……”
她提前打了预警。
……
老太太点点头。
老人却怀疑对方根本没有听进去这句话。
她苦笑。
行吧。
反正她也打过预警了。
到时候失望了别怪她……
……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奶奶想了想，终于缓缓道来。
“几十年前了……”
她已经由笑起来缺牙的黄毛丫头变成了现在头发花白的老婆子了。
“我们几个住在一个小区的小朋友，又在一个学校上学，甚至还在一个班……”
“是不是很有缘？”
奶奶笑了笑。
“……我们放学后还有节假日总是一起玩……”
“我们的关系很好。”
“但有一个人……”
奶奶的眉头微微蹙了蹙。
“是一个女生。”
“比较沉默。”
“一看就是家里人剪的厚重的蘑孤头。”
“刘海很长，都要戳眼睛了。”
加上对方总是低着头，让人总是一晃眼，以为这人没眼睛了。
猝不及防下，很容易吓人一跳。
“衣服也总是穿着暗沉的颜色。”
“像是爷爷奶奶不要的衣服改的。”
“我们都不太喜欢她。”
“但当时大人不知道我们的心思……”
在大人的眼中，几个小朋友这么有缘，自然是要多在一起玩的。
哪有漏下一个的道理？
……
“……大人总是叫我们带她一起玩……”
小孩子又怎么会拒绝大人的要求？
即使不太乐意，他们还是每次都在一起玩。
但大多数时候，蘑孤头女孩都是一个人站在一边看着他们玩。
当然。
蘑孤头女孩也有加入他们的时候。
毕竟让大人们看到蘑孤头女孩总是一个人站在一边不好。
……
比如……
老鹰捉小鸡。
蘑孤头女孩当那只鹰。
一二三，木头人。
蘑孤头女孩当那个数数的人。
捉迷藏。
蘑孤头女孩当找人的人。
……
有一次，因为有人想要找人，蘑孤头女孩难得成为了躲藏的一方。
但那次，找人的人找了所有的人。
唯独漏了蘑孤头女孩。
蘑孤头女孩一直躲到日落黄昏。
她从藏身的地方出来，回到空地上。
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大家都回家吃饭了。
……
“……我们当时是有些过分了……”
奶奶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天，就是蘑孤头女孩躲藏起来的那天，她因为落了东西回来空地。
恰好看到了蘑孤头女孩回家的背影。
她没有看到蘑孤头女孩的脸。
不知道她那时的表情是什么。
她当时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
很平澹。
看到也就看到了。
也没有说自己要躲起来不让对方看到的想法。
当时他们只是懵懂的孩子。
对很多事其实没有一点的概念。
比如孤立。
比如欺负。
他们只是很直白。
他们不喜欢这个蘑孤头女孩。
就直白的表现了出来。
除非必要不跟她说话。
把她当作透明人。
什么事都不带着她。
玩游戏让她玩他们都不太喜欢的角色。
……
他们没有做很过分的事情。
没有打小女孩。
没有对小女孩恶作剧。
小女孩总是表现得沉默。
但偶尔也会露出笑容。
……
她刚要收回视线找自己丢的东西。
她看到蘑孤头女孩抬手……
好像是擦了擦脸。
她不确定。
直到她看到到了一点在夕阳余晖下亮晶晶的东西。
那是……
眼泪？
意识到这一点，她愣住了。
……
那天，她没有找到自己落下的东西。
她很不高兴。
回到家都闹脾气了。
眼睛也红了。
到了晚上，她躺在床上，就在要入睡的前几秒，她突然想到了蘑孤头女孩。
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那时……
蘑孤头女孩是哭了吗？
……
她不知道。
她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她就忘记了这件事。
不过在再次见到蘑孤头女孩，她又想起来了。
这让她头一次面对蘑孤头女孩觉得有些别扭。
……
但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改变什么。
大家的相处模式没有任何的变化。
蘑孤头女孩仍旧是沉默的、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透明人。
……
在又一次玩捉迷藏……
蘑孤头女孩再次成为了躲藏的一员。
在大家嘻嘻哈哈的结束这轮捉迷藏时，她状似不经意的找到了蘑孤头女孩。
“哎幼，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吓我一跳。”
她羊作因为被吓到了而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
第三千九百三十九章 这么近
蘑孤头女孩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有躲太远。
她缩成一团。
就躲在了空地上的一处灌木丛里。
真的是……
躲的辛苦……又明显。
……
只是，即使这么明显了，找人的人也没有找到她。
好像她真的是一个透明人。
……
其他人都被同伴突然的惊呼吓了一跳。
……
“你还不出来？”
她没好气的道。
……
蘑孤头女孩讪讪的起身。
身上、头上都沾上了几片叶子还有细细的枝桠。
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蘑孤头女孩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
她被找到了。
……
所以……
其实还是有一些变化的。
即使很微小。
……
“……抱歉，前情是不是太长了……”
奶奶苦笑。
难得跟人说起蘑孤头女孩的事，一不注意，她有些说多了。
……
发现老太太的沉默，女子急忙摇摇头。
“不会。”
“您按您的想法来就好。”
反正她吃了一个煎饼果子，肚子也不饿了。
可以听老人讲一个长长的故事。
就是……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太太。
不知道老太太会不会觉得不耐烦……
老人讲了不少。
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红色独眼。
要说铺垫……
的确是一个很长的铺垫了。
……
女子仔细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
……
老太太垂着眼。
天色昏暗。
让人看不清楚老太太的表情。
至少……
女子觉得老太太此时的情绪是稳定的。
老太太应该是有耐心听这个长长的故事的。
不然，老太太早就开口催促了。
不会这么的安静。
……
“好。”
奶奶笑着点点头。
既然都说了一部分了，她自然是希望全部说完的。
而且，快到了……
……
那次之后，她没有跟蘑孤头女孩更亲近一些。
比起蘑孤头女孩，自然还是其他人更重要。
那次她只是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而已。
并没有特意为蘑孤头女孩做什么。
……
但蘑孤头女孩却是对她很感激。
她能感觉得出来，蘑孤头女孩对她比之前更亲近了。
比对所有其他人都要亲近。
……
她由一开始的不自在甚至有些躲避。
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
在其他人还没有到的时候，或者在其他人都离开的时候……
一些短短的时间里，她跟蘑孤头女孩在一起。
她不吭声。
但蘑孤头女孩竟然会跟她搭话！？
在第一次听到蘑孤头女孩细弱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时，她很惊讶。
不过很快，她就被蘑孤头女孩话里的内容吸引了。
……
红色的独眼？
大人的第一反应也许是不相信。
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
孩子的第一反应其实也是不相信。
但是很快，她有了猜测：是瞎了一只眼睛的兔子吗？
但蘑孤头女孩摇了摇头。
说是一只很大的动物。
而且不是瞎了一只眼睛。
是它本就只有一只眼睛。
……
说到红色的独眼，蘑孤头女孩的眼睛很亮。
比上次被她发现、从灌木丛里站起来时的眼睛还要亮。
……
本就只有一只眼睛？
她开始不相信了。
她没有注意到蘑孤头女孩不同一般的神情。
她的注意力都在一只眼睛上面了。
……
一只眼睛？
怎么会只有一只眼睛？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或者看到过只有一只眼睛的动物。
她还想说什么……
但没有时间了。
这个话题也就匆匆结束了。
……
只是孩子总是藏不住秘密的。
她问了其它小朋友有没有看到过红色独眼的动物？
所有人的回答都是否认的。
还嘲笑她异想天开。
她有些羞恼。
不是她……
她疑惑的看向蘑孤头女孩。
手指指向蘑孤头女孩，向众人说明是蘑孤头女孩告诉她有红色独眼的动物的。
……
众人都觉得惊奇。
更加觉得蘑孤头女孩是在说谎。
纷纷出言取笑蘑孤头女孩。
……
蘑孤头女孩涨红了脸。
头一回大声叫了出来。
她没有撒谎。
真的有红色独眼的动物。
是她最好的朋友。
……
众人被蘑孤头女孩的爆发吓了一跳。
他们第一次看到蘑孤头女孩这样的表现。
他们不由得有些不确定了。
他们面面相觑。
然后有人提议让蘑孤头女孩带他们去看红色独眼的动物。
蘑孤头女孩犹豫了。
见状，众人又纷纷嘲笑蘑孤头女孩就是说谎，所以才不敢带他们去看红色独眼的动物。
因为根本就没有红色独眼的动物。
蘑孤头女孩就是在说谎。
……
蘑孤头女孩受不了大家的污蔑与嘲笑。
她没有撒谎。
她同意了带他们去看红色独眼的动物。
……
大家很兴奋。
提议当即就去。
蘑孤头女孩却再次犹豫了。
众人有些不耐。
蘑孤头女孩都答应了他们了，难不成还要反悔不成？
……
蘑孤头女孩摇头。
她没有要反悔。
只是……
蘑孤头女孩断断续续的解释。
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的目光盯着，蘑孤头女孩很紧张。
她的声音又轻又细又在颤抖。
有人让她大声些。
蘑孤头女孩紧张得要哭了。
……
“祸水东引”的女孩瞪了一眼让蘑孤头女孩大声些的男孩。
“别打岔。”
没看他一出声，蘑孤头女孩话更加说不清了。
……
颇费了一些时间，众人凑近蘑孤头女孩终于听明白了蘑孤头女孩说了什么。
原来那个红色独眼的动物不是蘑孤头女孩的宠物。
也不是附近邻居的宠物。
它好像是突然出现的。
蘑孤头女孩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它。
每次都是它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以她也不知道该带众人去哪里找它。
……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
“那你带我们去你看到过它的地方。”
终于有人开口了。
而且，这个建议立刻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对。”
“你带我们去你看到过它的地方。”
……
蘑孤头女孩同意了。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
“就是这里。”
蘑孤头女孩停下了带路的脚步。
……
“这么近？”
众人惊讶。
这里他们都熟悉。
就是小区外面建的一条走廊。
对面就是学校还有公园。
第三千九百四十章 绯
“这里我也来过啊……”
有人都囔。
“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到过？”
……
“我也来过。”
“我也来过。”
……
众人纷纷开口。
他们来这里多是为了去公园而经过这里。
至于学校……
那是初中。
而他们都还是小学生。
……
“真的是这里吗？”
众人看向蘑孤头女孩。
……
蘑孤头女孩点头。
这里是她第一次见到红色独眼动物的地方。
是对她而言很重要的地方。
……
蘑孤头女孩的认真让众人不再怀疑。
他们点了点头。
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它什么时候会来这里？”
“它今天会来吗？”
“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怎么知道什么时候来找它？”
……
蘑孤头女孩抿了抿嘴唇。
不。
她与红色独眼动物之间，都是对方来找她。
……
在蘑孤头女孩的记忆中，从来都是她找别人，她被人遗忘……
但是……
红色独眼动物找到了她。
每次，在她需要它的时候，它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次，蘑孤头女孩体会到了被找到的感觉。
感受到了被在意的、被记住的感觉。
很温暖。
很感动。
她真的很喜欢……绯。
……
这是她给红色独眼动物取的名字。
名字的来源就是红色独眼动物红色的眼睛。
不同于一般动物的红色眼睛。
给蘑孤头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甚至比独眼给她留下的印象更深。
……
绯，就是红色的意思。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红色独眼动物后回家翻字典偶然发现的字。
当她看到这个字的第一眼，她就想到了红色独眼动物。
她觉得这个字超级适合红色独眼动物。
但直到第五次见到红色独眼动物，蘑孤头女孩才终于鼓起勇气，试探着、小心翼翼的询问红色独眼动物它有没有名字？
红色独眼动物只是看着她。
没有摇头。
也没有点头。
蘑孤头女孩不知道红色独眼动物是什么意思……
是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吗？
……
又试探着问了几次，蘑孤头女孩努力向红色独眼动物解释名字的意思。
蘑孤头女孩最终得到了红色独眼动物的尾巴拍拍头。
蘑孤头女孩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头。
不痛。
是一个让蘑孤头女孩莫名觉得鼻子有些酸的举动。
……
蘑孤头女孩眨眨眼。
眼前的视野恢复了清晰。
她笑着说给红色独眼动物取了一个名字。
叫绯。
……
蘑孤头女孩叫了好几声绯。
红色独眼动物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然后又用尾巴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阻止了她复读机似的行为。
……
蘑孤头女孩很高兴。
她觉得红色独眼动物是接受了这个名字。
这个她给它取的名字。
……
蘑孤头女孩重视红色独眼动物，也很看重这个名字。
她都没有告诉其他人绯这个名字。
一方面是觉得不好意思。
这个名字是她取的。
告诉其他人，让她类似有一种被老师叫起来把自己写的作文读给别人听的羞耻感。
另一方面……
她觉得这个是独属于她与它的名字。
她不想更多人知道这个名字。
……
蘑孤头女孩摇了摇头。
她都说了她不知道……
……
“哎呀，你怎么一问三不知的？”
有人没好气的道。
……
蘑孤头女孩有些委屈。
她不是一开始就告诉了他们……
对于跟绯的见面，她什么都不知道。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家愈发的不耐烦起来。
“它真的会来吗？”
“它今天是不是不会来了？”
……
“啊！”
有人惊呼。
“下雨了！？”
……
什么？！
众人纷纷探头看向天空。
大家先后有样学样的向走廊外伸出了手。
“……真的……”
感受到落在手掌心的沁凉，大家面面相觑。
“下雨了。”
……
“我们赶紧回去吧。”
有人提议。
“走吧。”
“等会雨变大了，就变成落汤鸡了。”
有人已经用手挡着头，冲了出去。
现在雨还小，再拖延下去，雨下大了，他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了。
万一雨下的很久，他们回家就要迟了。
……
一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跟上。
很快，走廊里就只剩下了蘑孤头女孩。
……
她是最迟离开的。
她扭头看了看蘑孤头女孩。
对方低着头。
厚重的刘海挡住了蘑孤头女孩的神色。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蘑孤头女孩抬起头。
她微微一愣。
蘑孤头女孩有些局促的对她笑了笑。
嘴巴微张。
好像要说什么……
……
她等了一会。
没有听到蘑孤头女孩的声音。
耳边的雨声好像变大了。
她心里一急。
不再等待蘑孤头女孩的话语。
转身冲了出去。
……
那次之后，没有人再提起红色独眼。
他们都默认是蘑孤头女孩说谎了。
而且，孩子总是有太多新奇的事情占据他们的精力。
很难有一件事能让他们记住太久。
……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
蘑孤头女孩似乎有几次想要跟她说什么？
但最后不是什么都没说，就是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
然后，她也忘记了这件事。
……
直到刚才，她久违的听到了熟悉的字眼。
尘封的、她以为自己早已忘得一干二净的记忆竟然迅速的在她的脑海里鲜活了起来。
她很吃惊。
这让她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倾诉欲。
她忍不住把自己想起的事情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也算是回忆了一把童年。
没有想到……
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对那么多年前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看来她应该还能活上好一段时间。
奶奶咧了咧嘴角。
……
“……我知道的关于红色独眼的消息就这些……”
奶奶对对面的几人笑笑。
“也不知道我记忆里的红色独眼跟你们找的是不是同一个？”
……
“……只有……”
女子踌躇着开口，“这些？”
他们听了前面一段长长的前情提要，本来终于听到了红色独眼，她心里一喜，原来这个老人真的有红色独眼的消息……
她不是怀疑老人。
只是老人年纪大了，万一理解的有些偏颇怎么办？
第三千九百四十一章 从头讲起
女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竖起耳朵。
让老太太那么执着的红色独眼，她怎么可能不好奇？
……
结果……
就结束了？
女子有些懵。
到头来，其实眼前的老人也没有真的看到红色独眼。
只是小时候听人说起过而已。
……
老人有些尴尬的笑笑。
“就这些。”
“我就说我知道的不多……”
“不好意思……”
……
“不不……”
女子急忙摆手。
她扯起笑容，“很谢谢您能告诉我们这些。”
她脑中灵光一闪。
等等。
她是不是傻了？
老人知道的不多。
但有一个人肯定知道得很多啊。
女子有些惊喜的开口。
“您的那位朋友……”
“就是跟红色独眼是朋友的那位……”
“您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
奶奶愣住了。
“她啊……”
蘑孤头女孩的样子渐渐浮现在她的眼前。
只是，清晰的只有厚重的刘海。
女孩的样貌却已经模湖不清了。
奶奶努力睁大眼睛……
……
“奶奶？”
小胖拉了拉老人的衣服。
对于老人的沉默有些不满。
他对老人说的大部分内容其实都没有怎么听明白。
但是，他对红色独眼很感兴趣。
红色独眼哎……
是怪兽吗？
小胖满眼的光芒。
是那种很大的、很厉害的怪兽？
真的吗？
……
奶奶倏然回神。
她没有在意孙子拉自己的衣服。
她看向女子。
面上露出抱歉的神色。
“我跟她早就没有联系了……”
小学毕业后，她们虽然进了一样的初中。
却是不同的班级。
她们的教室甚至不在一层楼。
她有了新的班级，新的朋友。
小学的同伴们亦是。
他们很少再聚在空地上一起玩耍了。
她偶然有在学校或者上下学的路上看到蘑孤头女孩。
但只是“惊鸿一瞥”而已。
她没有叫对方的名字。
对方也没有看到她。
她想，对方应该也是一样。
在她没有看到的地方看到了她，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分道扬镳”。
……
再后面，应该是高中的时候，她偶然听人说，蘑孤头女孩搬家了。
再然后……
就没有了。
……
女子很失望。
“没有联系了吗……”
“电话也没有吗？”
她有些不甘心。
……
“没有。”
奶奶摇头。
她们那时不像现在的孩子。
手机还没有那么的普及。
也没有跟人留联系方式的习惯。
当然。
就算放在现在，她大概也不会有蘑孤头女孩的联系方式。
因为她不会问对方要。
她跟蘑孤头女孩的关系……也就比蘑孤头女孩跟其他人的关系好上那么一点点……而已。
远不到在分开之际会互留联系方式的程度。
……
女子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结果是……
空欢喜一场了。
……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老太太。
“妈……”
……
老太太低着头。
在夜色下，月色洒在老太太的身上，像是一幅画。
女子不知道第几次感慨，老太太真的是她见到过的最漂亮的老太太。
她想到了自己的先生。
她撇撇嘴。
她的先生怎么没有继承到老太太的这份气质？
跟老太太在一起，简直一个阳春白雪，一个下里巴人。
咳咳。
她这是夸张说法。
她的先生还是不错的。
不然，她也不会看上他。
……
“妈？”
见老太太没反应，女子愈发担心了。
老太太不会太失望了吧……
……
女子轻轻拉了拉老太太的胳膊。
“妈？”
“你……”
……
老太太终于抬起了脸。
她偏头看来。
面上透着几分茫然。
眉头紧紧锁着。
……
“妈？”
女子眨了眨眼睛。
老太太的表情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不是失望。
而是茫然？
为什么？
……
老太太没有吭声。
她转头看向了对面的老人。
……
老人一怔。
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那、那个……”
“抱歉。”
老人苦笑。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
老太太伸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她的脑子很混乱。
有很多模湖的画面在其中翻滚着。
待细究，却像是水月镜花一样，消散无形了。
“你……”
她看着对面的老人。
……
“嗯？”
奶奶心里一紧。
“什么？”
……
“再说一遍。”
老太太定定的看着老人。
有别于一般老人的清澈的眼睛里闪着些许奇异的光。
……
奶奶无意识的张开嘴巴。
啊？
再说一遍？
……
“妈？”
女子也有些意外老太太的要求。
是没有听清楚吗？
考虑到老太太的情况，女子表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
这个要求有点过于麻烦人家老人了。
女子笑着挽住老人的胳膊。
“妈，我跟你说吧。”
“我都记住了。”
就前一刻说的事情，她的记性还是可以的。
再说，其实老人长长的那段话里关于红色独眼的就寥寥的几句话而已。
她只要把那几句话告诉老太太就可以了。
……
“不要。”
老太太摇头。
话是对女子说的，她的眼睛却仍旧盯着对面的老人。
没有移开。
“我要听她说。”
……
女子：……
哎……
女子不理解。
这有区别吗？
她刚想要继续劝说老太太，对面的老人开口了。
“我再说一遍吧。”
……
女子看向老人。
见对方笑着对她点点头，她顿时也笑了。
“谢谢您。”
“麻烦您了。”
她没有拒绝。
对方愿意，自然是最好了。
……
“……你要我从头讲起……”
奶奶张嘴，声音都到喉咙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咽下了原先的话，转而问道，“还是就要听关于红色独眼的那几句话？”
……
“从头讲起。”
老太太没有犹豫的道。
……
奶奶很惊讶。
从头……讲起吗？
……
女子又是奇怪又是疑惑的看向老太太。
“妈，你干嘛要从头听啊？”
“直接听提到红色独眼的那几句不就好了？”
不然，那么长的一段话从头讲过……
人家老人多累啊。
……
老太太只是摇了摇头。
她没有吭声。
女子知道了老太太的坚持……
……
女子无奈的摇头苦笑。
她看向对面的老人。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