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选择
不光是韩彬，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侯建生还真是打算拼命。
幸好没有鲁莽的冲进去，否则枪声一响，很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韩彬也是有些后怕，在场的别管谁受伤了，自己都是要负责任的。
韩彬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侯建生在哪个屋子里住着？”
“在北屋住着。”
“北屋也有东西两个房间，哪个？”
“东北那个。“
“大奥呢？”
“我们通常都是在一起的。”
韩彬速记了一下，继续问道，“侯建生刚才为什么给你打电话？”
“他知道我开车比较莽，让我开车注意点。你们应该谢谢他，要不然我刚才一脚油门就上去了。”杨晓伟似乎依旧有些不服气。
韩彬没相信他的话，试探道，“没那么简单吧，他是不是让你每隔一段时间就报平安？”
杨晓伟有些诧异的望了韩彬一眼，没有答话。
“啪！”的一声。
林修勇又给了他一个脑瓜瓢，“问你话呢，是不是？“
吴广利也告诫道，“想好了再说，你小子敢撒谎，少不了一个包庇罪。”
杨晓伟双眼通红，腮帮子鼓起，露出了愤怒、纠结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他才点头应道。“是。”
“怎么报平安？隔多久报一次？”
“我给他打电话，或者他给我打电话，十五分钟一次。”
韩彬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上一次已经过了十二分钟，马上又要继续报平安了。
林修勇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刑侦了，质问道，“报平安都说什么？有什么暗号。”
杨晓伟双手绞在一起，眉毛紧皱，声音是沙哑道，“我说，天王。“
“他说，盖地虎。”
“我说，宝塔。”
“他说，镇河妖。”
林修勇重复道，“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杨晓伟眨了几下眼睛，“对，这就是暗号。”
人在极度紧张时撒谎，可能会有一些生理反应，反应的方式各不相同。
韩彬一直盯着杨晓伟，就是防止他撒谎，一旦暗号对错了，侯建生肯定会知道出了问题。
对方手里有枪，真要潜逃了，没准又是一个朱为超。
韩彬指着杨晓伟，一字一句道，“看着我，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有没有欺骗警方，有没有隐瞒？”
杨晓伟不敢跟韩彬对视，低下了头。
韩彬呵斥道，“抬起头来，我告诉你，如果因为你撒谎，让我们的警员受伤，你的罪名可就大了，我保证，你一定会把牢底坐穿。”
杨晓伟依旧没有说话，但韩彬从他的表情看出了惊慌和恐惧。
这小子有很大可能在撒谎。
韩彬冷声道，“你在撒谎。”
“你这么不遗余力的保护侯建生，让我再次怀疑，你也参与了那起凶杀案，是不是你亲自动的手？”
杨晓伟喊道，“我没有，我没做过。”
韩彬逼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撒谎。”
杨晓伟喊道，“我出卖了兄弟，以后怎么在道上混。”
林修勇也怒了，威胁道，“跑了侯建生，你就杀人凶手。不用担心出去了怎么混，因为你根本就出不去，后半辈子的衣食住行都有国家管。”
杨晓伟才二十岁出头，哪里见过这阵仗，直接被吓哭了，“我没有杀人，我不要坐牢，求求你们放了我。”
韩彬道。“暗号，说真的暗号。”
杨晓伟带着一丝哭腔，“我说，天王。”
“他说，盖地虎。”
“我说，小鸡。”
“他说，炖蘑菇。”
包星重复道，“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
“是。”
包星打趣道，“我x，你们还真有才，这暗号都想的出来。”
韩彬依旧没有完全相信，再次质问道，“看着我，你是不是又撒谎了。”
杨晓伟摇头道，“我没有，我这次真的没有撒谎。”
“叮铃铃……”就在此时，杨晓伟的手机响了。
韩彬瞅了一眼屏幕，联系人的名字是候四哥。
“正常说话，别让侯建生起疑心。”
“我们这录着像，录着音，你要是敢乱说话，都会作为你包庇嫌犯的证据。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考虑，我相信，你也不会希望以后只能在探监室见到自己的母亲。”
杨晓伟用力的抓了抓头，“我知道了。”
韩彬将手机递给了他，告诫道，“这么多警察盯着，你可别想耍滑头，别以为就你一个聪明人。”
杨晓伟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摁下了接听键，“喂，四哥。”
“出什么事了，你小子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手机里传来侯建生的声音。
“能出啥事？我这不是正开车嘛。”
“还没到市里？”
“快了，马上就到了。”
侯建生意有所指，“又忘了？”
“嘿嘿，哪能呢。”杨晓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放松，“天王。”
侯建生道，“盖地虎。”
杨晓伟瞅了韩彬一眼，又望了望旁边的林修勇。
林修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耍花招。
杨晓伟咬了咬牙，“小鸡。”
侯建生道，“炖蘑菇。”
杨晓伟也不敢说的太久，敷衍道，“四哥，我快到市里了，先不跟你说了。”
“注意安全，你小子别惹事。”
“知道了。”杨晓伟应了一声，随即挂断了手机。
韩彬接过了手机，问道，“侯建生让你去市里做什么？”
“他让我打探一下朱为超的案子咋样了。再去买一些生活用品。”
“他有没有规定，让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只是说买完东西，尽快回去。”
韩彬追问，“他让你去哪里打听消息，跟谁打听？”
“他现在不敢露面，也不敢联系以前的关系，就怕被人出卖了。就让我找道上的朋友打听一下。其实我哪有什么道上的朋友，也就是糊弄事。”
“天天在农家乐憋着，我都快烦死了，我也想出来转一圈，谁知道……就被你们抓住了。”
“侯建生的枪是怎么来的？”
“我也问过，不过他嘴挺紧的，没说从哪弄的。”
“他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他让我好好表现，有机会也帮我弄一把。”
“侯建生的枪法怎么样？”
杨晓伟摇了摇头，“这我不清楚，这东西响声大，平常的谁敢试。”
“他有多少发子弹？”
“有不少，至少几十颗，我挺稀罕这玩意的，还跟他要了一颗子弹。”
林修勇质问道，“那颗子弹呢？“
杨晓伟说道，“在农家乐放着呢，我平常也不敢放到身上，也不想找麻烦。”
询问了情况之后，韩彬、林修勇、吴广利三人走到一旁商量了起来。
侯建生手里有枪，增加了抓捕的难度和风险，贸然冲进去很可能会有危险。
三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让杨晓伟当内应，降低侯建生的警戒心，同时将农家乐的门骗开。
只是杨晓伟这小子靠不靠得住谁也不敢保证，万一在关键时刻反水，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弄清楚杨晓伟的合作态度很重要，如果他愿意合作，那就让他帮忙叫开门。如果他的表现不能让警方信服，那就只能是强行抓捕。
商量完之后，韩彬走到了杨晓伟面前，“杨晓伟，你今年多大了？”
“23岁。”
“以前进去过吗？”
“进哪？”
林修勇嗤笑了一声，“就你这样还能进哪，监狱呗。”
杨晓伟瞪着眼，即便心里不服，嘴上还是答道，“进过一次看守所。”
“还想进去吗？”
杨晓伟下意识的说，“不想，鬼才愿意进那地方。”
“那你还跟着侯建生混，你不知道他是啥样的人？”
杨晓伟叹了一口气，“我能有啥办法，现在钱不好挣，我就是想吃口清闲饭。原以为他在道上有关系，有面子，跟着他混应该不会吃亏，哪想到你们警察会这么快找上门，我还冤呢。”
韩彬扔给了他一根烟，“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把你抓进局里，让你再重新体验一下管吃管住的日子。”
“第二，给你一个立功减刑的机会……”
第588章 抓捕
老江农家乐。
院子的东面放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墙根的位置趴着一只狗。
这只狗的毛是白色的，不过身上脏兮兮的，长得有点像萨摩耶，但是个够比萨摩耶小一些，应该是个串。
白狗别看个头不大，凶得很，见了生人就叫，很适合看门护院。
“砰！”
一个东西掉在地上，差一点砸到小白狗。
“汪汪……”小白狗警惕的叫了起来，呲着牙，一双狗眼望向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院子也没有生人进来。
小白狗皱了皱鼻子，望向了掉在地上的东西，狗链有两米长，有一定的活动范围。
掉在地上的是一截两指粗的火腿，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白狗哪里还忍得住，一口就叼住了火腿跑回了自己的窝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没几口就将火腿吞进了肚里，至于是否尝出了味道，估计只有它自己才清楚。
吃完之后，小白狗用舌头舔了舔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望向四周，似乎还希望天上再掉下一截火腿。
小白狗眼巴巴的等了一会，没等着，似乎是有些累了，就趴在地上休息。
又过了一会，小白狗闭上眼睛睡着了。
不远处的围墙上，悄无声息的探出一个人头，盯着小白狗看了一会，拿着一块小石头丢了过来。
石子落在小白狗身边，滚到了它的腿上，不过，它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很不正常。
小白狗对于声音是很敏感的，即便睡觉也不会睡得这么死。
但是这一次却是睡得很沉，甚至还隐隐传来一阵打呼声。
几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门口，摁了恩喇叭，“嘀嘀……”
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子走了出来，右手踹进了衣服里，走到了大门口，对着黑色的汽车喊道，“谁呀。”
“大奥，我是莽子。”
大奥喊道，“老规矩口号。”
“天王。”
“盖地虎。”
“小鸡。”
“炖蘑菇。”杨晓伟说完，催促道，“赶紧开门，别瞎折腾了，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四哥说了，非常时期，都得按规矩办。”大奥说着，拿着钥匙打开铁门。
杨晓伟追问道，“四哥呢？”
大奥低声道，“屋子里呢。”
杨晓伟应道，“也对，四哥不方便露头。”
大奥笑着问道，“你小子这次出去都买啥好东西了。”
杨晓伟打开了车锁，“都在后备箱放着呢，自己去看。”
“别绕弯子了，有熟食不，让我吃点。这几天嘴里都快淡出鸟了。”大奥咽了咽口水，已经迫不及待的走到了轿车后备箱。
“咔”大奥搓了搓手，直接打开了后备箱的门。
突然，他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后备箱里一个影子冲了出来，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是一个人的手。’这是大奥脑中最后浮现的声音，只是还未能说出口，就感觉身上仿佛触电了一般，整个人浑身颤抖，失去了知觉。
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
就在此时，院子外面冲过来了几个人，领头的正是莱平市刑侦大队的中队长林修勇。
林修勇一把捂住了大奥的嘴，在另外两个警员的配合下，将大奥拖到了院子的外面。
趁着这个当口，后备箱里跳出一个人，正是市刑侦大队的包星。
韩彬也从车里走了下来。
韩彬比划了一个手势，躲在了黑色轿车的侧面。
随后，江扬、包星和两名派出所的民警都摸进了院子里。
汽车缓缓的开进了院子里，韩彬一直以汽车为遮挡，手里还拿着一把手枪，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此时，开车的人是杨晓伟，从外面看杨晓伟似乎很正常，但实际上他的手上戴着手铐，已经拴在了汽车的方向盘上。
副所长吴广利坐在驾驶室的后排，目的就是为了监视杨晓伟，防止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吴所长虽然年纪不小，但是经验丰富，处理这种紧急状况，要比一般的年轻警员更冷静。
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冷静比任何技能都重要。
就算你会的技能再多，遇到事了慌得一比，十成的本事也使不出一半。
杨晓伟将车开到门口附近，韩彬双手持枪，身体半蹲，依旧躲在车的后面。
包星、江扬和派出所的民警躲在北屋门两侧。
“嘀嘀……”车喇叭又响了，杨晓伟扯着嗓子，喊道，“四哥，出来搬东西了，看看我给你买啥好东西了。”
屋子里传来一阵低声呵斥，“你小子鬼嚎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大奥不是在外面嘛，你俩还搬不了东西。”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到屋子门口，往院子里瞅了一眼，“大奥那小子呢？”
这个男子正是杨晓伟口中的四哥，也是韩彬要抓的侯建生。
杨晓伟降下车窗，抱怨道，“别提他了，懒人屎尿多，给我开了门就跑去厕所了。”
侯建生点点头，也没有再怀疑，迈着步子走出了屋子，刚走到屋门口，他突然感觉有些不对，似乎……太安静了。
接着，侯建生眼睛的余光，发现门口两侧似乎有人影。
侯建生反应很快，一边往后退，右手一边往怀里摸，他怀里揣着一把枪，只要拿到枪，他就安全了。
然而，侯建生终究是慢了一步。
包星和江扬就藏在门口的两侧，在侯建生走出门的一刹那，两个人几乎同一时间动了，包星再次使用了电棍，直接往侯建生的身上招呼。
侯建生只感觉腰间一麻，整个人的身体都颤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刺骨的疼痛，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接着，江扬也冲了过来，直接抓住了侯建生的右手，他出手狠辣、没有丝毫的留手，用力一扳、一拧，只听到‘咔嚓’一声，侯建生的右胳膊就被卸了下来。
“啊……”侯建生后知后觉的发出一阵惨叫，也不知被电的，还是胳膊疼。
两侧的民警也冲了上来，直接将侯建生扑倒，死死的按在地上，别说是手了，鼻子和嘴都紧紧的贴着地，难免吃了一嘴土。
韩彬从车后面走了出来，能不开枪，兵不血刃的拿下侯建生是最好的。
江扬仔细的搜了侯建生，从他怀里摸出了一把手枪，骂道，“这狗日的已经打开保险了，还真想要咱们的命。”
韩彬也拿过手枪检查了一下，随后递给了江扬，“保存好。”
“是。”江扬应了一声，将手枪装进了袋子里。
侯建生似乎也缓过劲来了，趴在地上破口大骂，“王八蛋，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老子？”
韩彬摆了摆手。
两个民警将侯建生提了起来，对方依旧是一副软趴趴的模样，应该是被电击的后遗症。
韩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侯建生瞪了韩彬一眼，“我叫牛振伟。”
“嘴挺硬呀，被抓了个人赃并获还敢撒谎。”韩彬冷笑了一声，对着一旁的江扬道，“把那把枪的子弹卸了，还给他！”
一听这话，侯建生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赶忙说道，“有话好好说，我叫侯建生。”
第589章 原委
侯建生终究不敢拿自己的命赌韩彬的职业操守。
这么年轻就能带队抓人，没准是个心狠手辣的，他怂了。
“同志，你们是哪个分局的呀？”
“我哪个分局的都不是，问你什么答什么，不该问的别问。”韩彬面色严肃，这种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否则很容易蹬鼻子上脸。
“枪是哪来的？”
“买的。”
“在哪买的？”
“跟朋友买的。”
“你那个朋友叫什么？”
“老猫。”
“真名？”
“我也不知道，道上的人都叫他老猫或猫爷。”
“怎么联系老猫？”
侯建生答道，“这枪我买了很长时间了，他这个人挺神秘的，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了。”
这里不太方便问话，韩彬也没有多询问，一挥手，道：“带走。”
侯建生恢复了一些力气，开始撒泼耍滑不肯跟着走，“这是要带我去哪，到底为啥抓我呀。”
“就你持枪拒捕这条罪，抓你冤吗？”韩彬反问。
“那你们也得说清楚呀。”侯建生道。
林修勇哼道，“是不是你犯得事多了，怕自己说秃噜嘴了。”
“哪能呢。我这个人胆子小，瞎咋呼，犯不了什么事。”侯建生仔细瞅了林修勇一番，“这位领导，您看着有点眼熟，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莱平市刑侦大队的。”
“呦，我说咋这眼熟呢，咱们也算是老乡了。”
“先跟我走吧，回头有的是时间给你叙旧。”韩彬摆了摆手，“押走。”
侯建生被两名警员夹在中间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骂，“莽子，你个狗x，居然敢出卖老子。你等着，老子出来了，弄死你丫的。”
“啪！”的一巴掌，林修勇抽了他一个脑瓜瓢。
两名警员呵斥道，“反了你了，老实点。”
“当着警察的面你就敢威胁人，真以为治不了你了。”
侯建生又传来一阵哀嚎声，又被教训了。
韩彬脸色有些不好看，当着警方的面就敢威胁其他的嫌犯，这是在打警方的脸。
你打了警方的脸，还想从警察这里有好果子吃。
三名嫌疑人都被押到了附近派出所。
韩彬对协助抓捕的民警表示了感谢。
韩彬还跟林修勇和吴广利加了微信。
同时还答应了林修勇，等市局审讯完侯建生会交给他继续审讯。
侯建生身上的案子不少，既然已经抓了，就不会被轻易的放出去，而他所犯的那些案子，大部分都是发生在莱平市，让林修勇负责更合适。
市局刑侦大队接应的人员赶到后，韩彬跟吴广利和林修勇告辞，押着三名嫌犯返回了市局。
对于侯建生这种在道上混的人，警方一般是不会轻易动的。
这些人多是打擦边球，经营一些灰色收入，也懂一些法律，一般情况下抓了他，也判不了多久，没几天就放出来了。
到时候，他们会更加的小心，让警方难以找到证据。
警方一般不会轻易动侯建生这种人，只会慢慢的收集证据，等到有一天罪名足够多了，可以立案侦查了，警方才会直接动手抓人。
一旦抓了，再想出来就难了，直接判死刑的情况也不再少数。
韩彬相信关于侯建生的档案，在莱平市刑侦队大队早有一沓子了，一旦市刑侦大队审讯完，莱平市刑侦大队肯定会跟他前账后帐一起算。
这家伙短时间内出不来，至少也是几年起步。
韩彬这次去莱平市折腾的时间不短，返回市局已经是两点多了，办理好收押手续，吃了点饭，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韩彬休息了一会，抽了根烟，叫上江扬和包星提审嫌犯。
第三审讯室内。
侯建生低着头抠指甲，还不时的放到嘴里咬，偶尔抬起头，也是扫向四周的墙壁，仿佛觉得有人在窥视他一般。
“咯吱……”一声门响，审讯室的门开了，韩彬、江扬、包星三人走了进来。
对于这三人侯建生并不陌生，甚至恨得牙痒痒，要不是韩彬三人布控抓捕，他也不会被关在这。
韩彬走到审讯桌旁，将一沓子文件放下，“有没有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侯建生瞥了韩彬一眼，撇了撇嘴。
韩彬靠在桌子上问道，“侯建生，你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跟我说说这次你打算怎么应对？”
“扛到底？还是协助警方调查。”
侯建生舔了舔嘴唇，“都已经进了市刑侦大队，我哪还敢不配合，老实说，我还是头一次被市刑侦大队的人抓。”
韩彬告诫道，“愿意配合警方是好事，我举双手欢迎。但是我提醒你，别想着拿一些不轻不重的罪名敷衍警方，市刑侦大队的门不是那么好出的。”
“怎么会呢，我又不傻，都进来了，可不敢再跟警方别苗头。”侯建生示弱道。
包星哼道，“你有什么不敢的，在老江农家乐不是牛的很嘛。”
“我就是属狗的，窝里横。也不怕各位警官笑话，自打进了这市局的大门，我就浑身发软，这地真tm不是人呆。”
包星皱眉道，“怎么说话呢，你自己骂自己就算了。怎么也把我们搭进去了，什么叫这地不是人呆的，我们不是人？”
侯建生讨好道，“口误，各位警察同志在我心里那就属于天兵天将，的确不算一般人。”
韩彬回到审讯桌内侧，坐在了凳子上，翻开笔记本，扫了一眼，开始正式询问，“侯建生，你认识刘心刚吗？”
“认识，那二傻子好吃懒惰，想在道上混又胆小怕事，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警察也是二傻子？”韩彬反问。
“不敢不敢，我可没那个意思。”
韩彬从桌子上拿起一个袋子，在刘心刚面前晃了晃，“这里面装的是不是你的身份证？”
侯建生只看了一眼，小声道，“是。”
“为什么会在刘心刚手里。”
“我让他帮我买火车票？”
“为什么买火车票?去哪的火车票?你为什么自己不去拿？”韩彬直接来了个三连问。
侯建生想了想说道，“我买的是去羊城的火车票，要去那边办点事，我怕自己赶不上车，就让他帮我排队取票。”
韩彬面无表情道，“对这个回答你自己满意吗？”
侯建生嘴硬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砰！”包星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你以为警方是傻子呀，我打电话传唤你来警局做笔录，你可没说过要去羊城的事。”
“刚撂了手机，你就买了去羊城的火车票，自己不敢去取票，还让别人取票。你不就是怕警方抓你，想把警方引开嘛。”
“你要是心里没鬼，至于折腾这一出，还非法持有枪支企图与警方对抗，光是这条罪名就够你喝一壶了。”
包星将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侯建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
韩彬说道，“谁也不比谁傻，你要是愿意协助警方调查，我们也会根据你的表现，给予一定的减刑政策。你要是想扛，把警方当傻子。那我们只能从其他渠道了解情况，我相信这其中的差别，你应该清楚。”
侯建生沉吟了片刻，“警察同志，你们找我到底因为什么事？”
“什么事，我一会会告诉你，也给你机会回答。”韩彬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我现在要知道的事，接到警方的传唤后，你为什么要逃跑？”
侯建生用袖子抹了一把汗水，低声道，“我……怕朱为超的事牵连到我。”
韩彬追问道，“你和朱为超之间有什么事？为什么担心他会牵连你。”
侯建生双手握在一起，指节都握的有些发白，“当年，他入狱之前给了我一些东西，让我帮他卖了。”
“赃物？”
侯建生点点头，“或许吧。”
“我要准确的回答。”
“是赃物。”
韩彬下意识的说道，“卖赃物的钱呢，被你吞了？”
侯建生赶忙否认，“没有没有，我不是那种人，真要做这种事，也没法在道上混了。”
“而且，朱为超这个人心狠手辣，我可不敢吞他的钱。”
第590章 隐情
韩彬盯着侯建生的表情，问道，“朱为超越狱后，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
“你可别撒谎？”
“我对天发誓，真的没有。”
侯建生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其实，我也一直担心他会联系我，他越狱了，那么多警察盯着，我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他不要命，我还要呢。”
韩彬道，“朱为超越狱正需要钱花，他没找你要那笔钱？”
“没有，其实那笔钱早就花了。朱为超让我帮忙买了其他的东西。”
“什么东西？”
“那把手枪，那把手枪就是朱为超让买的。”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什么时候让你买的？”
“他进去之前让我买的，我刚买了，正准备给他的时候，这小子就被抓进去了，我也懵逼了。这手枪就落到我手里了。要不然，我也不会买这东西。”侯建生叹了一口气，
“手枪这东西真不能碰，它就跟独品一样，你一摸就着迷了。这东西就是个魔鬼。放在以前，我绝对不敢跟警察硬干。“
“但是，自打有了这把手枪，我就跟魔障了似的，总觉得天地我最大，什么都不怕。”
“哎，我就是没狠下心，把这把枪处理了。”
韩彬拿起装手枪的袋子，问道，“这个枪真是从老猫那里买的？”
“对，我绝对没有撒谎。“
“有什么办法可以联系到老猫？”
“这个老猫并不是莱平市的，我也不清楚他的落脚点，想联系他只能靠道上的人传话。”侯建生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被警方抓捕的消息没准已经传开了，我再找道上的人传话，别说找到老猫了，他肯定有多远，跑多远。”
“这个老猫到底是做什么的？”
“据我所知，老猫也是销赃的，不过人家干的比我大，还倒卖枪支，有自己的走私和销赃渠道，牛得很。只要你开的起价，就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侯建生说道。
“这个老猫长什么样？”
侯建生回忆了一下，“四十来岁，中等个，戴着个帽子和墨镜，留着一个胡子，都过了两年多了，具体啥模样，我也说不上来了。”
韩彬重点记了一下这个老猫，买卖枪支是重罪，最高死刑。
韩彬换了一个问题，“六月七号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你在哪？”
“好些天了，我得想想。”侯建生拍了拍额头，“好像，那天在跟几个朋友在喝酒。”
“什么酒局喝这么长时间？”
侯建生解释道，“我们这行都是夜猫子，九点多去的，喝到十二点很正常，再去按个摩，也就后半夜了。”
“都有谁能作证？”
“大奥，还有那个叛徒，都能作证。”
“说全名？”
侯建生舔了舔舌头，“刘奥，杨晓伟都可以作证。”
“去哪家饭店吃的？”
“老嘎鱼菜馆，还有红梅按摩店。”
韩彬记下之后，说道，“我们会去求证的，你知道说谎的后果。”
“我没撒谎，真没撒谎。”侯建生信誓旦旦的说道。
这个侯建生身上的事不少，韩彬本子上记了不少问题，“据你所知，朱为超都犯过什么案子？”
“打架什么的就不说了，常有的事。他以前还偷过东西，有没有被处理过我不清楚。但要说最大的事，也就是浴池杀人案了。”
韩彬追问，“对这个案子你了解多少？”
“以前，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他提过一次，他承认那女的是他杀的，这家伙下手是狠，还有点小变态，我听了也有点瘆得慌。”侯建生摸了摸鼻子。
韩彬一直盯着对方，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摸鼻子了。
有些人撒谎的时候会有小动作，摸鼻子也是其中一种。
当然，更多的人摸鼻子，很可能是一种习惯。
至于具体是哪一种还需要韩彬自己判断。
韩彬问道，“他为什么杀那个女的？”
“这个我还真有印象。”侯建生回忆了一下，“我当时也问过他，为什么，他斜着眼看我。”
“问我为什么干销赃的活，我说当然是为了赚钱。”
“他笑了笑，回了一句，就许你赚钱，不许我赚钱。”
“他都给了你什么赃物？价值多少钱？”
“也就是一些饰品，不值多少钱，刚刚够买一把枪，说实话，要不是我们俩关系好，我都不稀罕接他这个活。”侯建生道。
包星哼道，“一条人命就值一把枪。”
侯建生舔了舔嘴唇，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韩彬道，“你继续说，只要能给我们提供有价值的线索，会给你立功减刑的机会。”
侯建生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他杀人赚的钱，应该不止这些。”
“什么意思？”
“我当时也喝了点酒，就跟他吹牛逼，‘你丫的杀个人就挣这么点钱，风险这么大，还不如跟着我混呢。’”
“他说，‘你懂个屁，还真以为老子在乎的是那点赃物，那不过是顺手的事，真正的大头老子早就藏起来了。’”
“我问他啥大头，他伸出右手笔划了一下。”
“我说，五万。”
“他嗤笑了一下，让我再加个零。”
“我也有些惊讶，他哪弄这么多钱，再问他，就不肯说了。”
韩彬总结道，“也就是说，他犯下当年的杀人案，除了赃物之外，还获得了五十万的赃款。”
侯建生点点头，“应该是。”
韩彬摸着下巴，这就有意思了。
韩彬看过朱为超杀人案的卷宗，女受害人叫林秋云。
案件的定性为入室抢劫强健杀人案，被抢走的东西只有一些饰品，总价值也不过几万块钱，笔录里根本没有提到一笔五十万元的赃物。
在韩彬看来，应该是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林秋云家藏着五十万，朱为超杀人后抢走了五十万现金。
再一种情况，有人花五十万元雇佣朱为超杀害了林秋云。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说明这个案子有隐情。
之前从朱为安和毛亚梅口中，韩彬就得知朱为超应该藏了一笔钱，一开始半信半疑，后来听说他跟侯建生关系好，而侯建生是个销赃的。
韩彬猜测，朱为超口中的那笔财产，会不会是销赃得来的。
现在听侯建生这么一解释，那笔销赃款不仅没放在朱为超眼里，还被他买了枪。
那么侯建生口中的五十万，很可能才是朱为超口中的不明财产。
韩彬追问道，“你知道那笔钱藏哪了吗？”
侯建生摇了摇头，“他又不傻，关系好归关系好，他又怎么可能告诉我。”
韩彬问道，“除了朱为超之外，你觉得谁最有可能知道那笔钱的下落？”
侯建生想了想，“这个我说不好，反正要是我的话，我肯定不会轻易告诉其他人。钱这东西you惑力太大了。”
韩彬继续说道，“关于朱为超越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侯建生猛的摇头，“这我真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可能帮着他越狱。我又不傻，我本身就不干净，要是再帮着他越狱，那不是自找死路，警方能饶得了我。”
韩彬一直在观察侯建生，感觉他不像是在撒谎，听了侯建生的供词后，他心里倒是多了一个嫌疑对象……
第591章 重新调查
之前，韩彬猜测那五十万不明财产有两种来源。
第一种林秋云家藏着五十万，朱为超杀人后抢走了五十万现金。
第二种有人花五十万元雇佣朱为超杀害了林秋云。
韩彬更倾向于第二种。
朱为超可能是被雇佣杀人。
也就是说，当年的案子凶手除了朱为超外，还有那个雇佣人。
朱为超被抓的时并没有供出那个雇佣他的人。
但不代表他以后不会说，如果朱为超以这件事为威胁，让对方帮助他越狱，一切就说得通了。
甚至朱为超被杀的原因，也可以解释的通。
那个人协助朱为超越狱的根本目的，很可能就是为了杀死朱为超，消除这个潜在的隐患。
当然，这些还只是韩彬的猜测，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
液化气宿舍小区。
李冬梅骑着电动车进入小区，一双眼睛不时的瞄向四周，差一点跟一个邻居撞上。
她总觉得小区附近最近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将电动车推进楼道，所在了楼梯的下面。
开门进了自家自后，门口多了一箱牛奶。
刘冬梅摘下口罩，走进了屋子里，“爸，谁来过咱家？”
李红山坐在沙发上说道，“李琴警官和她的一位同事。”
“牛奶也是他们拿来的？”
李红山有气无力的说道，“对。”
“爸，您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帮着我哥越狱的事？”
“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嘛，你哥这个人性子活，在监狱里关的太久人就废了，我就是想让他早点出来。”
李冬梅坐到了父亲身旁，压低了声音道，“你知不知道这是在犯法。”
“我知道，我一直在等着警察抓我，我认了。”李红山道。
“你说你……”李冬梅也有些无语，“我总感觉外面有不少警察，似乎在盯着咱们家，弄得我都快疑神疑鬼了。”
“你怕啥，他们是来抓我的，又不是来抓你。”
“你说我怕啥，你现在连路都走不稳，警察肯定怀疑我是你的帮手，能不盯着我嘛。”
“下次来我跟他们说清楚，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李红山露出愧疚的神色。
“你说的他们会信吗？”
“那咋办？”
“人家那个李警官人那么好，亲口告诉我，只要您配合警方调查，可以帮您争取缓刑，您干脆招人得了。”李冬梅说道。
“我招了，你哥咋办，他本就是重刑犯，再加上这次越狱，政府没准会枪毙了他。”李红山满是无奈之色，“我知道李警官人不错，所以他们问的时候我就承认了，我不忍心骗他们，但是……”
“我不能招，不能抢了你哥唯一活命的机会，我现在别无所求，只希望不要白发送黑发人。我已经错过一次了，不想再错一次。”
“哎呦。”李冬梅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了。
他明白自己哥哥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
他父亲不是一个坏人，年轻的时候也没做过违法的事，一直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但是在亲情和法律之间，他肯定会选择前者。
他肯招供，或许会伤害到一些人，但是跟他的儿子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李冬梅现在也是一个母亲，她能理解作为父母自私的一面。
跟孩子比起来全世界又算得了什么。
孩子就是她的世界。
李冬梅知道这种想法或许是不对的，但她改变不了。
这就是她的天性。
她没有再劝李红山。
她清楚劝也没用。
……
市公安局，会议室内。
下午五点，马景波召开了案情总结会。
二中队一组和二组的人都参加了。
一个案件的调查是多方面的，需要及时的汇总、共享情报，这样才能统一的指挥，获得更多的线索和证据，尽快的破案。
马景波看到人来的差不多了，掐了烟，“咱们开会吧。”
“今天上午我参加了市局的一个会议，会议上谈到了朱为超的案子，听市局领导的意思，应该是要撤销对朱为超的通缉。市局领导还问了朱为超被杀案的进展，这让大队长和我十分的被动。”
“会议结束，冯局长将大队长和我叫到办公室，又仔细叮嘱了一番。”
“同志们，限期一周破案的时间马上就到了，希望大家都抓紧一点。到时候破不了案，不光是我这个队长丢人，咱们整个二中队都抬不起头。”
“我不希望以后提起朱为超的案子，会成为咱们二中队的污点。”马景波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效率、效率，我知道大家都没有偷懒，都很努力，但是一定要提高查案的效率，多想想、多交流，不要闷着头查。”
“查案的方向不正确，只会让案件的侦查陷入死胡同，付出再多的努力也是没用的。”
“行了，知道你们不爱听，我就少说几句，省的你们背后嘀咕我。”马景波敲了敲桌子，“言归正传，说说调查的情况吧。”
朱家旭抬起头，“那我就先说吧。”
“今天我们一直在比对天网监控，经过一段时间的侦查，终于查清了那辆摩托车的行驶线路，并且根据摩托车出现和消失的监控，推测出了摩托车的藏匿地点。”
说着，朱家旭走到了投影仪旁，放上了一张地图，同时用铅笔做出了标记。
“摩托车一共出动过两次，一次是六月3号，一次是六月7号。每次出现在监控的地点都是平岗路和s135省道交口，每次消失的地点都是s135省道和金通路交叉口。”
“根据我的推测摩托车的藏匿地点就在以s135为中心，平岗路和金通路之间的几个村子里。”
“村路是没有天网监控的，不过，也会有一些私人监控或者村委会安装了监控，所以，我想明天带队去几个村子实际查看一下。”
马景波问道，“你觉得有多少村子有嫌疑？”
“有重点嫌疑的大概是四五个村子，当然临近一些村子也不能完全排除，我会尽可能的让人多收集一些监控。”
“范围还是太大。”马景波叹了一口气，很多村子四通八达，小路根本没有监控，摩托车也不是汽车，移动性能是很强的，只要有小路就能钻进去，范围太大了。
如果是有一定反侦察能力的人，围着村子的小路绕一大圈，你去哪找？
当然，这条调查线索也是不能放弃的，万一村委会出面安装监控或者有村民认识那辆摩托车，或许也能顺藤摸瓜找到嫌疑人。
朱家旭说道，“我们会在附近多走访调查，尽可能的缩小排查范围。”
马景波点点头，只要有线索警方就不能放弃。
“一组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韩彬轻咳了一声，道，“我带人去了岗南市，已经将侯建生抓回了市局。同时，也对他进行了审讯，根据他的供述，我们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
“当年朱为超杀人很可能是受人指使，还收了对方五十万元的雇佣金。”
“我想重新调查当年的朱为超浴池杀人案。”
第592章 汇报
马景波问道，“你觉得这两个案子有关联？”
韩彬分析道，“假设这名雇佣者存在，当年朱为超为何没有供出他来，他没有理由放着减刑的机会不用。”
“除非，他想利用这个人协助自己越狱。”
马景波思索了片刻，扫视了众人一眼，“你们怎么看？”
朱家旭说道，“我觉得还有一种可能，他害怕雇佣的事情暴露，这五十万的佣金会被警方收走。”
“只要不供出雇佣人，就没有人知道这笔钱，他可以将这笔财产留给家人。”
韩彬继续说道，“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首先，除了这五十万元的雇佣金外，朱为超在杀人现场还获得了一些赃物，警方的档案中也有记录，但是警方一直没有发现赃物的下落，朱为超也没有交代。”
“就算他们的雇佣关系暴露了，朱为超不承认是五十万，只承认雇佣金是五万块钱，并且说自己已经挥霍了，警方一样拿他没有办法。就像那些从死者家中弄来的赃物，没人知道已经通过侯建生销赃了。”
听完韩彬的分析，马景波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朱为超威胁雇佣人协助他越狱，而雇佣人又将他灭口了。”
韩彬点点头，“我觉得完全说得通，而且有明确的作案动机。”
马景波犹豫了一下，问道，“李红山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招供的可能？”
李琴答道，“今天我和王霄又去了李红山家里一趟，也见到了李红山本人，他很客气，对警方态度也很友好。”
“不过这种友好，更像是一种愧疚，而不像是愿意合作。”
“我个人感觉，他的态度很坚决，应该不会轻易的招供。”
“与其等他招供，不如早点给李冬至做笔录。”
马景波无奈道，“李冬至属于电烧伤，皮肤大面积的感染，现在还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做笔录。”
韩彬正色道，“基于这种情况，我更建议重新调查朱为超浴池杀人案。”
马景波没有正面回答，看了一眼手表，“今天时间不早了，会先开到这吧。这个建议我会考虑。”
“是。”
……
下班后，韩彬去了一趟菜市场和海鲜市场买了一些新鲜的食材。
然后，他去四季餐厅接了王婷回家。
不过，今天没有去王婷家，而是回了韩彬家。
王婷家虽然很漂亮，住的也很舒服，但属于开放式的厨房。
这种开放式的厨房，看着漂亮，面积也大，但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菜，一旦做复杂的菜肴屋子里就会有油烟味。
而且，这种开放式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为了看起来漂亮、整洁，做饭的家当比较少，食材也较少，做起菜来也不方便。
韩彬家是独立的厨房，厨房门一关，油烟不会跑到外面，做饭也更合适。
今天，韩彬做了三菜一汤，清炒菜心、辣子鸡、清蒸大龙虾、番茄肥牛汤。
今晚韩彬没有喝红酒，而是在路上买了一些生啤，这才是琴岛的特色酒，生啤要比熟啤的口感更好，味道微微泛苦，无泡沫或者泡沫很少，唯一的不足就是保质期较短，现喝现买。
这顿饭有王婷打下手，做的很快。
两人一起做饭，一起吃饭，俨然已经有了过日子的气象。
吃着韩彬做的菜，王婷心里美滋滋的，她虽然是餐厅的老板，但不得不承认，韩彬的厨艺确实比她好。
饭后，王婷主动去刷碗，让韩彬看电视休息会。
这让韩彬有些感动，他今天也确实累了，需要养精蓄锐一下。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两人正在蜜月期，晚上自然少不了一番亲热……
（此处省略三五千字……）
……
翌日清晨。
起床后，韩彬做了早餐，很简单，面包片，煎蛋、火腿、生菜、牛奶。
韩彬吃完饭，王婷还没有起床。
用王婷的话说，当初她之所以自己开店，就是为了能睡到自然醒，虽然没有铁饭碗，但是时间比较自由。
韩彬学不来王婷的潇洒，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上班。
到了市局之后，韩彬的椅子还没坐热，就被马景波叫到了办公室。
韩彬敲门进去后，打招呼道，“马队，您找我。”
马景波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两人坐在茶几旁的沙发上，马景波递给了韩彬一支烟，“你昨天的想法，我跟大队长提了一下，大队长同意了。”
韩彬拿出打火机先给马景波点着，又点着了自己烟，抽了一口说道，“马队，您怎么想？”
马景波哼了一声，“大队长都觉得朱为超的死可能跟当年的浴池杀人案有关，我夹在中间还能怎么办？”
“得，既然您和大队长都同意了，那我今天就带人重新查这起案子。”韩彬说完，意有所指道，“会不会有什么阻力？”
马景波说道，“当年主要负责调查浴池杀人案的人员，已经调离了本市。而且又不是让你翻案，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韩彬道。
马景波问道，“这个案子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相关的办案人员和涉案人员流动性很大，你准备从哪里开始调查？”
韩彬迟疑了一下，“我暂时还没想好，等回了办公室，再重新梳理一遍这个案子的卷宗，看看哪里作为突破口更合适。”
韩彬办案，马景波还是很放心的，说道，“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件事，跟朱为超案子有一定的关系，我觉得应该跟您汇报一下。”
“什么事？”
“我们在抓捕侯建生的时候，从他身上搜出来一把手枪，据他所说，这把枪原本是朱为超让他买的。只是朱为超后来进了监狱，他就将枪留了下来。”韩彬道。
马景波皱了皱眉，“这个侯建生从哪弄得枪？”
“这也正是我想汇报的重点，据他交代，枪是从一个叫老猫的人手里买的，这个老猫也是个销赃的，而且有自己的走私和销赃渠道，不过，这个人似乎并不是琴岛本地的。”
韩彬将情况如实上报，至于要不要继续追查老猫，那就是马景波的事了。
第593章好消息
朱为超浴池杀人案的受害者名叫林秋云，死的时候34岁，在一家食品公司工作。
家庭成员有父母、丈夫、女儿、妹妹。
韩彬仔细查看了浴池杀人案的卷宗。
当年的调查方向，主要以监控为主，朱为超作案的时候戴着帽子，在有摄像头的地方都低着头，也算是比较小心了。
不过，警方查看了大量的监控，还是看出了一些他的特征，比如体型、帽子的颜色、灰色的背包、以及作案时间等等。
从被害人小区监控，到街道商铺监控，以及天网监控，一点一点的排查，最终锁定了几名重大嫌疑人，而朱为超就是其中之一。
凶手在犯罪现场留下了dna，经过比对跟朱为超的dna完全吻合。
朱为超被抓后，一开始不肯交代，足足审讯了数日才招供，他承认林秋云是自己杀的，并叙述了杀人的过程，与警方找到的证据完全吻合。
但是，朱为超自始至终都没有供出同伙。
当年案件定性为入室抢劫强健杀人案，并没有往雇佣杀人那边考虑。
而这两种凶杀案的性质是不同的，调查的方向也有些不同。
如果是单纯的入室抢劫强健杀人案，之前的侦查方式并没有错。
这种案件的随机性比较强，很多都是流窜性的作案，一般都是从证据方面着手调查。
而雇佣杀人案则不同，这属于有针对性质的杀人。
说白了就是熟人作案。
彼此之间肯定有一定的纠葛，爱恨情仇或者利益。
调查方向主要以受害人的周边关系为主。
因为陌生人无冤无仇，不可能会花钱雇佣杀人，林秋云即便死了，对雇佣者也没有好处。
林秋云的女儿还没有成年，暂时被排除在外。
韩彬考虑一番后，决定先联系林秋云的丈夫，从他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林秋云的丈夫叫程继文，卷宗里有他的联系方式。
不过，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两年多，谁也不敢保证他是否换了联系方式。
片刻后，手机接通了，韩彬开门见山道，“您好，请问是程继文先生吗？”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是我，你哪位？”
“我是琴岛市刑侦大队的韩彬，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
手机的另一头沉默了片刻，“你是警察？”
“对，我是市公安局的。”
男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你找我了解什么情况，我跟你们警察没有什么交集。”
“我们想跟您了解一下林秋云的案子。”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一会，“我爱人的案子不是已经侦破了嘛，还有什么好了解的。”
韩彬解释道，“关于这件案子，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情况，凶手很可能还有同伙。我们现在重新调查案件，也是希望将凶手一网打尽。”
“什么同伙？那个案子不是只有一个凶手吗？”
“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能跟您当面谈。”韩彬道。
手机另一头有沉默了片刻，“你真的是警察吗？”
“您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来市刑侦大队二中队找我，我叫韩彬。”
程继文质问道，“怎么会还有一个凶手，当年不是已经结案了嘛。”
“有些话不方便在手机里说，当面沟通更容易说清楚。”韩彬道。
“好，那我去一趟，到了市公安局就打这个电话吗？”
“对，你现在在哪，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
“我离得不远，会尽快赶过去。”程继文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韩彬也收起了手机，对着其他的队员说道，“运气不错，程继文还没有换手机号。”
李琴问道，“组长，还要不要联系林秋云的父母？”
“交给你联系了。”韩彬道。
有时候跟年纪较大的人沟通会比较吃力，韩彬可不想在这件事上耗费太多精力。
四十分钟后，程继文赶到了市公安局，韩彬告诉了他办公室的位置。
几分钟后，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敲门走了进来，男子戴着一个眼镜，穿着一件条纹t血，下面是一条深色裤子。
“请问，哪位是韩警官？”
韩彬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起身道，“我是韩彬，您是程继文先生吧。”
男子点点头，“是我。”
“您请坐。”韩彬做了一请的手势。
程继文显得有些拘谨，打量了一下办公室的环境，随后才坐在了椅子上，双手绞在了一起。
韩彬感觉对方有些紧张，说道，“程先生，您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程继文咬了咬嘴唇，“一到公安局，我心里就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会让我忍不住想起我妻子，这种感觉……不太好。”
韩彬下意识的问道，“您再婚了吗？”
程继文摇头说道，“没有，再婚家庭更累，还不如一个人轻松，而且我妻子的惨死，让我也不想再组建家庭。”
“你和林秋云的夫妻关系怎么样？”
“很好，我很爱我的妻子，我是打算跟她过一辈子的，真的没想到……”程继文露出一抹伤感之色，“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林秋云被杀害的时候，您当时在哪？”韩彬追问。
“那是一个周末，我带着女儿回老家看我父母去了，我……”程继文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一下，望着韩彬说道，“韩警官，您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来了，您不会是怀疑我吧。”
韩彬解释道，“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林秋云的案子。”
程继文说道，“当年案发后，警察已经给我做了笔录，卷宗里应该就有。”
“我之前在手机里说过，我们又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所以需要从不同的方向去了解案件的情况。”韩彬道。
程继文叹道，“到底是什么新情况，您能跟我说一下嘛，当年警方已经明确的告诉我案件结了，现在又说有新的线索，作为受害人的家属，我真的是有点接受不了。“
韩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事情的大概跟对方说一下。
一是他能了解程继文现在的感受，突然接到这个电话肯定是懵逼的，而且当年的案子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任谁心里都会有些抵触。
再一个信任和沟通是相互的，韩彬想从对方那里了解更多的情况，就要相应的告知对方一些情况。
韩彬问道，“朱为超越狱的事情，您知道吗？”
程继文红着眼，抱怨道，“你们早该杀了他，这种恶魔不枪毙留着干嘛，现在越狱了，你们警方满世界的找，我都不知道……”
韩彬说道，“朱为超死了。”
程继文愣了一下，重复道，“死了？你是说杀死我妻子的凶手死了。”
“是的。”
程继文笑了，“活该，报应，这种人早就该死，他是怎么死的，是不是被你们警方击毙了。”
“我们警方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他是被人活埋的。”韩彬道。
程继文咬牙切齿道，“埋得好，这种人就应该被活埋，让他慢慢的绝望而死。”
“是哪个英雄杀了他，我要感谢他，我们全家人都要感谢他！”
韩彬微微皱眉，“我们也在追查杀死朱为超的凶手。”
“凶手？”程继文摇了摇头，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不，他是英雄！我希望你们找不到他，永远找不到。”
“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但他也杀了人，犯了法。”韩彬道。
程继文不屑道，“那又怎样，我只知道他替我老婆报了仇，我要感谢他为民除害。”
韩彬有些尴尬，他能听出程继文话里的不满。
程继文继续说道，“你们找我来，不会是想让我帮忙抓到杀死朱为超的凶手吧。”
韩彬没有隐瞒，“不错，目前我们的确在追查杀死朱为超的凶手。”
程继文站起身，冷声说道，“如果这样的话，我无可奉告！”
韩彬劝道，“程先生，您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程继文露出一抹嘲讽之色，“在我看来，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程继文转身向外走，又停下脚步，说道，“韩警官，还是要感谢您，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
“谢谢。”
第594章 结怨
韩彬摸了摸鼻子，这声谢谢听起来有些讽刺。
韩彬不会让他就这么走了，说道，“我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坏消息。”
“还记得我在手机里说过，害死你妻子的人不止朱为超一个人。被朱为超隐瞒的同伙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幕后指使。”韩彬道。
程继文露出惊讶之色，“你是说有人指使朱为超杀害了我的妻子！”
“不错。”
“谁会做这种事？”
韩彬说道，“这也是我们警方要调查的。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根据我的推测，杀死朱为超的那个凶手很可能就是幕后指使人。”
听到这句话，程继文有些懵逼了。
自己刚才还感谢的英雄，成了杀害自己老婆的幕后指使？
程继文皱着眉，沉默了一会，“韩警官，你说的这些让我很难理解。”
“我可以给你解释。”韩彬觉得有必要，跟对方说明一下情况，否则，程继文存着抵触心理，不会甘心配合警方查案。就算他知道一些线索，也很可能不会告诉警方。
“当年，有人给了朱为超一笔钱指使他杀了你的妻子，并且伪装成一起普通的杀人事件，朱为超被抓之后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供出幕后的指使人。”
“但这件事并没有完，朱为超不甘心一辈子呆在监狱里，所以威胁指使人协助他越狱，否则，很可能会向警方举报对方。”
“这个指使人即便不情愿，但也只能答应了。他协助朱为超越狱后，为了自己的安全又将朱为超杀人灭口。”
“这个凶手并不是英雄，你也不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你老婆很可能还活着。”
“当然，这些还只是警方的推测，需要切实的证据去证明，这也是我请您来的原因。”
程继文又坐会椅子上，足足愣了好一会，“你没有骗我吧。”
韩彬反问，“我有必要骗你嘛，如果杀死朱为超的凶手跟林秋云的死无关。我又何必重新调查这个案子，那不是没事找抽嘛。”
“你觉得公安局的领导会支持我？”
程继文叹了一口气，“事情过去了两年，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忘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一次，我们会将案子彻底查清。”韩彬正色道。
程继文无奈道，“两年前，我也以为案子已经完结了，一直以为那是偶然事件，什么人这么恨我老婆居然买凶杀人！”
韩彬说道，“我就是想查清楚此事，所以才会请你过来。”
程继文语气和缓了下来，“韩警官，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我脑子确实有些乱。”程继文有气无力道。
程继文做了个深呼吸，拿出一根烟，摁了两次打火机才点着。
韩彬坐在对面，也拿出一根烟抽了起来，要是受害人家属都不上心，他又有什么好着急的。
一根烟抽完，程继文的情绪也稳定了下来，“韩警官，当年警方找我做过笔录，我将了解的情况都说了。你即便重新给我做笔录，我也只知道那些，而且事情过去了那么久，记忆也不是很深刻了。”
韩彬解释道，“不同性质的案件，有不同的查案方式，做笔录的内容、询问的侧重点也是不同的。”
程继文点点头，“那行，您问吧。”
韩彬看过程继文当年的笔录，一些基本的情况都有，他现在只是补充一些问题。
“程先生，您爱人被害前有没有异常，比如说跟谁有过激烈的矛盾和冲突。”
程继文拍了拍额头，叹道，“两年多了，我得想想。”
程继文又点了一根烟，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程继文掐灭了手里的烟，说道，“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她确实有些不正常。”
“总说工作忙，一遇到事了就发脾气，一点耐心都没有。就拿遇害那次来说，以前周末的时候，我们也会去我父母那，那时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去。”
“但那段时间她却不想去，整天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有一点事就炸。”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知道她情绪异常的原因吗？”
“我问过，她说是工作上的事，自己会处理好。说了我也不懂。”程继文露出一抹自嘲之色，“他一直觉得我收入低，能力不强，还说如果她是我的话，没准早就提副校长了。”
“你在哪个学校教书？”
“莱平市一中，我是教化学的。后来我老婆出事了，我也不想在那个地方呆着了，就带着女儿来了琴岛市，开了一家补习班，虽然没有当老师的时候稳定，但相对比较自由，也更方便照顾女儿。”
韩彬确认道，“这么说，她是为了工作上的事烦恼？”
“她是这么跟我说的，是不是我也不清楚。”程继文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其实想想，那段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我……以前做的也不够好，给她的关系不够，没有做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都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
“就在我老婆被杀害的几个月前，她意外怀孕了。当时，我们的心态很复杂，一开始觉得是个麻烦，不想要，还想过打胎，但后来仔细考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孩子生下来。”
“那时候，我们女儿也上小学了，也有再要一个孩子的能力，渐渐的我们都接受了这个孩子，从最初的忐忑到欣喜，整个心态上都发生了变化。”
“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得到的时候不去珍惜，等你真正想珍惜的时候，也可能已经晚了。”
“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孩子没了。”
“当时我还好，但是，这件事对我老婆的打击很大，她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最终还是因为我女儿才缓了过来。”程继文双眼通红，声音有些哽咽，“我现在想想心里……真不是滋味。”
“你老婆是因为什么原因流产的？”韩彬追问道。
“有一次，我们去一家餐厅吃饭，下午，我和我老婆就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后来我们去医院看了一下，我没什么大事，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腹泻。“
“但我老婆闹得比较厉害，食物中毒，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她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害了孩子。”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天有不少在那家店吃过饭的客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食物中毒，很可能是因为店里的食物不新鲜。”
“得知这个消息后，我们一家人都很气愤，我们经常在那家餐厅吃饭，那是一家连锁餐厅，我们很信任那家餐厅，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尤其是我老婆，她觉得是这家餐厅害她流产的，她想讨回一个公道。为自己，也为了肚子里未曾蒙面的孩子。”
韩彬追问，“你老婆想怎么讨回公道？”
程继文回忆了一下，“我老婆在食品公司上班，对食品的相关行业比较了解，她联合了一些同样食物中毒的客人，把这家连锁餐厅给告了。”
“这家连锁餐厅不光赔了钱，也赔掉了名声，没多久就经营不善倒闭了。”
第595章 郭晓山
韩彬问道，“那家餐厅叫什么名字？”
“小牧童餐厅。”
韩彬追问，“负责人的名字叫什么？”
程继文说道，“老板叫郭晓山，四十来岁，个子挺高、长得挺富态、留着一个小平头。”
“他和林秋云之间有过正面冲突吗？”
“有，这个人不止一次的找过我们，就是希望我老婆可以放弃，不要再组织那些客人告他，还说私下愿意多给我们一些赔偿，但是我们没有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你们当初的目的是什么？”
“我对这方面不是特别懂，主要还是听我老婆的。用我老婆的话说，郭晓山怕的不是他们一家人，而是一群客人。一旦我们私下接受和解，就会损害其他受害顾客的利益。”
“而且私下调解不正规，如果要的赔偿太多，很可能会被认定为勒索。这样主动权反而会落到郭晓山手里，他可能会反过来威胁我们。”
“我老婆告餐厅的目的不光是为了钱，也是为了讨一个公道。”
“这件事闹的还挺大，甚至上了当地的新闻媒体，小牧童餐厅的名气也坏了，门店也是一家家的关，后来郭晓山就把几家餐厅都关了。”
韩彬继续问道，“你觉得郭晓山有杀害林秋云的可能吗？”
“有。”程继文语气笃定，“因为这件事郭晓山还威胁过我们，让我们以后小心点别出门被车撞死。”
韩彬重点记下了郭晓山这个人，继续说道，“林秋云除了工作和小牧童连锁餐厅的事，还有没有的罪过其他人？”
程继文想了想，摇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韩彬转了转笔，“你猜测一下，如果有人要雇人杀害你老婆，那个人会是谁？”
程继文咬了咬嘴唇，“我觉得这个郭晓山的嫌疑比较大，他当年不止一次的威胁过我们。“
“你知不知道郭晓山的现住址或联系方式？”
程继文道，“不清楚。”
“你以前见过朱为超吗？”韩彬问道。
“没有。”
“林秋云跟朱为超有交集吗？”
“据我所知是没有，生活中应该是没有的，工作中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韩彬一直在观察程继文，没有发现撒谎的迹象。
韩彬也暂时没有想问的问题了，说道，“今天的笔录就先做到这，感谢您的协助。”
“呼……”程继文松了一口气，“这个案子能破吗？能找到那个幕后指使人吗？”
韩彬说道，“您放心，我们会尽全力找到杀害您妻子的凶手。”
程继文露出担忧的神色，“那个凶手会不会对我或者我女儿造成威胁？”
“目前还没有发现有这种可能，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您最近也多注意一些，有情况可以随时联系我。”韩彬说道。
“行，我知道了。”程继文站起身来，叮嘱道，“韩警官，等到案子有了进展，您一定要联系我。”
“我会的。”韩彬应了一声，目送程继文离开办公室。
随后，韩彬召集众人开了一个临时会议。
韩彬先看了一眼李琴，问道，“联系到林秋云的父母了吗？”
李琴答道，“联系上了，但是他们年纪大了，住的地方稍微便宜些，赶到市局需要一定的时间。”
“继续保持联系。”
“是。”
韩彬继续安排道，“江扬，你去查一下郭晓山的情况，尽快传唤他来警局做笔录。”
“这个人有足够的动机杀人，一定要小心认真。”
“我知道了。”
“包星，你跟我去一趟林秋云生前所在的公司了解一下情况。”
“是。”
……
四十分钟后。
世安食品公司。
虽然郭晓山的嫌疑更大，但是郭晓山破产了，警方也不清楚他最近的联系方式。
韩彬只能退而求其次，先调查林秋云生前所在的公司。
世安食品公司的总部就位于琴岛市，景荣大厦。
食品公司的厂子则是位于莱平市和玉华区之间。
林秋云死的时候，也是公司的管理层，在厂子里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韩彬直接去了总部。
之前，卷宗里没有公司负责人的手机，只有一个公司的座机，不过，座机已经停机了。
韩彬带着包星和李琴到了公司的门口，跟前台的女员工说明了一下情况。
没多久，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走了过来，主动说道，“请问，三位是市刑侦大队的同志吗？”
“是的。”韩彬亮出了警官证，“你是公司的负责人吗，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我是公司的人事部经理，对公司的人员情况比较熟悉，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我说。”
“怎么称呼？”
“我姓曹，您叫我曹经理就行。”
韩彬的点点头，“我们想了解贵公司一名员工的情况。”
看到周围吸引了不少目光，曹经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位同志，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请跟我来吧。”
曹经理将三人带到了会议室，一名女员工倒上茶水后就离开了。
曹经理打量着韩彬，知道他才是做主的，“这位同志，您怎么称呼？”
“我姓韩。”韩彬应了一句，话锋一转问道，“曹经理，您对世安食品公司的人员了解吗？”
“你要说普通员工，那我记不住。但是管理层的人我都认识，也了解他们的情况，毕竟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曹经理答了一句，反问，
“韩警官，您来我们公司到底有什么事?”
韩彬开口问道，“据我所知，贵公司之前有一名管理层被杀害，不知道曹经理还有没有印象？“
“您说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林秋云。”
“林秋云。”曹经理嘀咕了一句，思索了一番，道，“您确定她是我们公司的管理层？”
韩彬微微皱眉，难道弄错了，林秋云并没有在这家公司工作？
曹经理继续问道，“她是什么时候被害的？”
韩彬答道，“2017年。”
曹经理讪笑道，“诶呦，我说怎么没有印象，我是2018春天来公司的。她被害的时候，我还没来世安食品公司呢。”
韩彬“……”
第596章 安荣公司
韩彬问道，“你们公司的人事工作之前是由谁负责的？”
曹经理说道，“是我的前任，他已经离职了。”
“你们公司的负责人有没有换过？”
“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韩彬说道，“将你们公司的负责人请过来，我想跟他谈谈。”
曹经理犹豫了一下，他很想替老板分担，但他确实不了解这个员工，“行，您稍等一下。”
曹经理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韩彬喝了一口茶水，点头道，“好茶。”
包星闻了闻，也跟着喝了一口，“这好像是龙井吧。”
“是，茶叶的品质还不错。”这个价位的茶叶，韩彬自己是舍不得买的，一般都是从老爸那里顺点。
警察也是人，只要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将心比心，别人尊重你，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十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开了，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大高个，人很瘦，右手夹着一个包，嗓门很大，“诶呦，真不好意思，我有点事耽搁了，让三位警察同志久等了。”
韩彬起身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施达，是世安食品公司的总经理，您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男子伸出右手，主动跟韩彬握手，“您怎么称呼？”
“我姓韩，是琴岛市刑侦大队的。”
“原来是韩警官，您请坐。”施达从兜里拿出一盒烟，递给了韩彬一根。
韩彬婉言谢绝，“我们有规定工作期间不能吸烟。”
施达呵呵一笑，将烟盒收了起来，“那咱们就先谈，等聊完了再抽。”
韩彬开门见山道，“施总，请问贵公司以前有没有一个叫林秋云的员工。”
“林秋云。”施达点点头，感慨道，“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这一晃都两年了吧。”
“您对她很熟悉？”
“她在我这干了七八年能不熟吗？她虽然.asxs.不高，但有能力、有上进心，从一个车间的工人当上了部门经理，是我一步一步看着起来的，也不容易……”
“谁知道，人突然就没了。她那摊子工作一时间还没人能接手，乱了好一阵子。”
韩彬追问道，“之前林秋云在哪个部门？”
施达回忆了一下，“营销部的经理，市场调研、广告宣传一类的都归她管。”
韩彬记录了一下，问道，“她在这个职务上做的怎么样？”
“很优秀，在她的策划宣传下，我们公司的销售量是逐步增加，市场占有率也是越来越高。别看她是个女的，把很多公司营销部门都打败了。”施达一挥手，语气中带着些许豪气。
“你们公司主要有哪些产品？”
施达掐着手指，如数家珍，“火腿、香肠、卤蛋、烧鸡、板鸭、现在我们正准备再添加一个新品种烧鹅。”
“现在的自媒体很发达，香江和羊城那边的人发视频，很多都有烧鹅和烧腊这些特色菜，有不少网友都想尝尝，这个产品我们主打线上销售。”
韩彬对这个行业并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感兴趣，说道，“林秋云死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
施达皱了皱眉，“诶呦，这都多久了，我哪还记得清。”
“您好好想想，这对我们查案很重要。”韩彬道。
施达仿佛想起了什么，说道，“韩警官，我记得林秋云的案子不是已经侦破了嘛，你们怎么还来查她的案子。”
“这个案子我们又发现了新的线索，当年杀死林秋云的凶手很可能还有同伙。”韩彬道。
施达皱了皱眉，“诶呦，这可真是怪吓人的。”
韩彬道，“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重新调查的确有一些难度，还请您好好想想，帮我们提供有些线索。”
施达想了一会说道，“我跟林秋云的接触，基本上都是一些工作场合，我这个人又是个大老粗，确实没仔细观察过。”
“林秋云和她丈夫的关系怎么样？”韩彬问道。
施达摆了摆手，“这我就更不清楚了。虽然都是老同事了，但毕竟男女有别，我又是公司的老板，我不好打听人家这种事。”
韩彬道，“那她在工作中是否跟其他同事有过冲突？”
“小的摩擦我不太清楚，也没人会拿这种事跟我说。大的矛盾应该也没有，否则，我肯定知道。不过……”施达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韩彬劝道，“有什么情况，您尽管说。”
“食品这个行业竞争是很激烈的，有不少跟我们同时期的公司都倒闭了，为了能让公司生存下来，打价格战、宣传战都是很正常的，也有人使用过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施达叹了一口气，撸起自己的袖子，
“我这胳膊就是被人砍的，至于电话威胁和恐吓信一类的，以前都是经常事，也就是最近公司走上正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才少了。”
韩彬猜测道，“你怀疑林秋云很可能是被你们公司的竞争对手杀害的？”
“不不，我觉得不至于，人家真要动手，第一目标也肯定是我。”施达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了解她工作方面的事，也只能想到这些，至于她有没有跟其他人结仇，那我就不清楚了。”
韩彬下意识的说道，“林秋云的死对你们公司的影响大吗？”
施达叹了一口气，“影响不小，营销部都是她一手抓的，她死了。我一时间也找不到接手的人，差点被其他公司打个措手不及。”
包星插嘴道，“一家公司最关键的应该是核心技术，营销工作有那么重要吗？直接萧规曹随，再慢慢找合适的继任者不就行了。”
施达笑了笑，“我们这做食品的，又不是科技公司，有啥核心技术。说白了，大家的产品都差不多，机器也都是那几个厂子生产的，也就是配料有些不同。但口味差不太多。”
“就拿火腿来说，用料都一样，味道也差不多，为啥有的卖得贵，有的卖的便宜？”施达自问自答道，“其实最主要的差别，就是宣传、知名度和销售量。”
“宣传做得好，知名度就上去了，销售量就多了，钱赚到手了。”
“然后又是另一轮的宣传，打开知名度，增加销售量，赚钱。”
“周而复始这是一个良性循环，”
“就跟烤鸭似的，首先想到的是啥全聚德。真好吃吗？其实也就那回事，但架不住人家名气大呀，贵十倍照样有人吃。”
“一提扒鸡，很多人都会想到德州扒鸡，其实它和全聚德还不一样呢，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品牌，而是一道传统鲁菜的菜名，你去瞧瞧吧，多少卖扒鸡的打着德州的牌子。”
“为啥？名气大呀，老百姓听说过，就愿意掏钱。”
“总的来说，营销这个部门确实挺重要，其他公司弄点恶意炒作，营销部就得第一时间做出正确的公关手段。你要是应对的措施有问题，没准公司的招牌就砸了。”
“很多人都挺羡慕我，觉得我挺风光的，但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咋回事。食品行业的竞争大，为了提高产量和技术，你就得购买新机器，就得给工人加工资，这都是钱。”
“一旦公司生意不好，一段时间没有盈利，资金链很可能就会断裂。破产了，我啥都不是。”
韩彬忽略了对方的抱怨，自动过滤了有价值的线索，说道，“林秋云死亡那段时间，你们跟哪家公司竞争的比较激烈。”
施达摸着下巴想了想，笑了，“都过去了，说这些还有啥意思。”
韩彬正色道，“对你或许没有意义，但是对林秋云却很重要。”
施达叹道，“您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那家公司已经破产了。”
“即便那家公司破产了，也无法排除作案的嫌疑。”韩彬道。
“您说的对，是我想窄了。”施达回忆了片刻，说道，“我记得应该是安荣食品公司，这家公司跟我们公司竞争的最激烈。”
“那么多的食品公司，为什么你们两家公司竞争的最激烈？”
施达解释道，“多方面的原因吧，首先名字差不多，都有一个安字。在我看来这就有品牌碰瓷的嫌疑，取个差不多的名，让人无形中拉近两家公司的距离。”
“就跟卖黄金和钻戒一样，名字里要么是周、要么是生，给人一种品牌档次差不多的错觉。”
“这个安荣公司也一样，无论是产量、还是知名度都不如我们公司，我觉得，他就是想搭上我们公司的知名度，挤占我们公司的市场。”
包星觉得有些好笑，“就因为名字里都有一个安字？你们就看彼此不顺眼？”
“当然不是了，我们是生意人，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施达继续说道，“这个安荣食品公司跟我们公司的产品差不多，我们卖火腿，他也卖火腿。我们卖香肠，他也卖香肠。还有烧鸡等等，我们有的商品，他都有。”
“潜在客户就那么多，这很容易就形成了恶意竞争。你降价，我也降价，还要不要利润。”
“再一个，也是最重要的。这个安荣食品公司也在琴岛，跟我们公司离得不远。别说销售渠道和客户跟我们公司有重合，就连进货渠道也一样。”
“有一次，明明是我们先定的货，结果被他们公司先运走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气的，最可气的是两家公司竞争成了卖方市场，原材料也涨价了，利润进一步的压缩，你说气人不气人。”
韩彬总结道，“也就是说，你们公司和安荣食品公司各方面都存在竞争。”
“对呀，那没办法了，利润再压缩，两家公司都别想赚钱。只能先打了，价格战、宣传战、心理战、挖人战。总之，一家公司打垮另一家公司，就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和市场。”施达说到这，露出一抹自豪的神色，
“我们公司经历了很多，甚至一度到了破产边缘，但终究还是活下来了。”
施达的这番话，让韩彬意识到了食品行业竞争的激烈程度。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也不敢保证，在威胁到自身利益，面临公司破产的情况下会不会狗急跳墙。
“安荣公司的负责人是谁，你还记得吗？”韩彬追问。
“记得，一辈子我也忘不了，他叫杨建安，个不高，大眼睛，面向挺凶，以前我们在展会上经常见面。”施达说道。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没有。”
“知道他在哪吗？”
施达笑了笑，“我听说，这老小子跑到东南亚去了。”
韩彬皱眉道，“旅游？”
施达摇了摇头，“跑路了。”
“好几年前，我记得这老头就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公司挣了钱去北美养老，公司破产了就去东南亚潇洒，早就想好退路了。不过，他的那些债主都被坑苦了。”
韩彬记下了安荣公司和杨建安，虽然对方已经跑路了，但是该查的还是要查。
韩彬继续下一个问题，“林秋云在公司的时候，跟谁的关系比较好。”
施达答道，“这我也不清楚，没怎么关注过。”
韩彬又问了几个问题，不过没有问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留给了施达一个名片，就离开了世安食品公司。
临走时，施达还拿了一些公司的产品要送给韩彬三人，不过被韩彬婉言谢绝了。
他可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给自己找麻烦。
到了车上之后，韩彬拿出手机查了一下安荣食品公司，网上有一些关于这个公司的帖子，不过并不多。
不过，韩彬还是得到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首先公司的创始人的确叫杨建安，其次，这家公司真的倒闭了。
“叮铃铃……”就在此时，韩彬的手机铃声响了，韩彬拿出手机一瞧，是马景波打来的电话。
韩彬摁下接听键，“喂，马队。”
“你在哪呢？”
“刚去世安食品公司做了笔录，现在正往市局赶，怎么了？”
“朱家旭查到了摩托车的线索，我现在有事过不去，你带人支援他一下。”
这是一个很关键的证据，摩托车很可能是凶手的交通工具，找到了摩托车就有可能顺藤摸瓜抓到嫌疑人……
第597章 牛嘉木
里杜村位于s135省道边上。
有一条省道在村子的周围，交通方面是比较方便的。
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省道的车流量是比较大的，附近也经常发生一些事故。
里杜村的村口和s135省道之间有一家汽车维修店，生意一直还不错，除了一些附近村子里的熟客，大部分客户都是坏在路上的车。
韩彬一行人开车下了省道，停在了老沙汽车维修店的附近，根据朱家旭提供的定位，他们是在这里发现的嫌疑摩托车的线索。
韩彬带着一组的人下了车就看到朱家旭站在老沙汽车维修店门口招手。
“韩彬，你们过来的够快的呀。“
韩彬应道，“接到马队的消息我们就立刻往这边赶了，情况怎么样？”
朱家旭说道，“我们通过走访调查，发现这家汽车维修店前两天曾经修理过一辆红色摩托车，摩托车没有号牌，尾部的挡泥板坏了一角。跟嫌疑车辆的情况基本一致。”
“汽车维修店有监控吗？”
朱家旭耸了耸肩膀，无奈道，“没有。我觉得嫌疑人很可能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来这里修车的。”
“查到那个人的身份了吗？”韩彬问道。
“我们到了这之后，向维修店的老板询问了情况，知道了修车男子的体貌特征，以及离开的方向，随后我就将人撒出去调查了，我留在这等你们，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朱家旭说道。
韩彬笑了笑，“你倒是挺乐观。”
朱家旭补充道，“据维修店的老板说，修车男子的口音就是这一片的，应该住的不远。”
“维修店的老板呢？”
朱家旭指了指汽车维修店，“在里面忙呢。”
韩彬道，“我去跟他谈谈。”
朱家旭掏出了烟盒，“去吧，我在外面抽根烟。”
所谓的汽车维修店，其实就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停放着三辆车，有几间房子，两个男子正在维修一辆汽车。
韩彬朗声道，“您好，请问哪位是修车店的老板？”
一名中年男子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手，但依然很黑，很油，“我是，您是哪位？”
“我叫韩彬，是琴岛市刑侦大队的。”
中年男子说道，“哦，您和那位朱组长是一起的吧。”
“对，您怎么称呼？”
“我叫沙茂学，您叫我老沙就行。”
韩彬说道，“沙老板，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您聊聊。”
“行，您问吧。”
韩彬开门见山道，“那辆红色的摩托车是哪天过来维修的。”
“九号，九号中午，我正在里屋睡觉，听到外面有人喊，出来一看有人骑着摩托停车在门口。”沙茂学指了指一旁修车的男子，“中午的时候他回家了，就我一人。”
“摩托车是什么牌子的？有什么特征。”
沙茂学想了想说道，“岭山牌的摩托车，红色的，我以前也有一辆。那个人一进来就问我能不能喷漆，我说行，没问题，但肯定没有原装的好。”
“他说没事，让我把摩托车喷成黑色的，还换了一个挡泥板。”
“他换下的那块挡泥板呢？”韩彬想跟监控视频比对一下。
“带走了，我当时也挺纳闷的，那挡泥板坏了一块，带走也不能用了，那不是多此一举嘛。不过人家要带走，我也懒得问。”
“车是什么时候取走的？”
沙茂学说道，“第二天早上，我刚开门他就来了，把摩托车骑走了。”
“我记得，我还跟他说过，最好晚点再来骑摩托车，把车漆多晾一会。他不听，还挺着急的，骑上车就走了。”
“他往哪个方向走了。”韩彬问道。
“东边。”
韩彬往东边眺望了一眼，问道，“他说话的口音是哪的人？”
“不远，应该就是这一片的，我听着像梁家庄、西孟村、饶家岗那一片的。”
“你说的这三个村子都在东面？”
沙茂学说道，“对，不过我估计他应该不是去饶家岗，因为饶家岗也在s135省道边上，他如果是饶家岗的直接走省道更近，也更方便，就没必要往东面走了。”
沙茂学说的用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正确，但是省道是有天网监控的，如果嫌疑人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肯定会走村路而不是省道。
“那个人长什么模样？”韩彬问道。
沙茂学蹭了蹭鼻子，“戴着个口罩，我也没看清长啥模样，估摸着四十来岁吧，比我高点，不胖不瘦吧。”
韩彬记了一下嫌疑人的特征，又问道，“他是怎么付钱的。”
“现金。”
如果是电子支付，可以直接查到付款人的身份，支付现金很难留下什么线索。
就在此时，朱家旭大步走了进来，招呼道，“韩彬，有情况了。”
韩彬跟沙茂学打了个招呼，随后走出了院子，“什么情况。”
朱家旭答道，“上车说吧，派出所那边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
一行人上车后，直接赶往了了西孟村。
车上，朱家旭将大致的情况描述了一番。
根据从沙茂学那里得到的情况，派出所的民警去附近的几个村子打探，这些民警一直都是负责这个区域，对于附近的情况比较了解，也认识不少的熟人。
韩彬等人这些外来户是远远比不了的。
其中，一个辅警打探到了一个消息，据西孟村的一个村民说，他看到本村一个叫牛嘉木的人曾经骑过一辆黑色的摩托车，这个牛嘉木本来是没有摩托车的，突然看到牛嘉木骑着摩托车，这个村民还感到挺意外。
另外，那个村民还说了，那辆摩托车像是二手的，不过挡泥板很新、像是刚换过的，跟那辆嫌疑摩托车的情况基本相同。
派出所的民警和二组的张顺谷、何英生等人都已经赶到西孟村布控了。
到了地之后，韩彬见到了附近派出所的警长马保田，还有西孟村的村长牛兰根。
西孟村是个大村，其中有一小半的人都姓牛，大部分都沾亲带故。
就拿村长牛兰根来说，他跟嫌疑摩托车的主人牛嘉木就是同族，只不过关系比较远了，就这也让他感到有些为难。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是村长，有责任在身，肯不肯协助警方还未曾可知。
第598章 抓捕
在村长的带领下，韩彬一行人到了牛嘉木家附近。
牛嘉木家住在村南，黑色的大铁门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是否有人在家。
朱家旭皱了皱眉，问道，“朱家旭有没有在家里？”
牛兰根村长应道，“我打听过，他在家。”
“他们一家三口，他老婆也在家。他家小子今年十七岁了，别看岁数不大，长得挺壮实，在不在家我就不清楚了。”
朱家旭围着房子转了一圈，牛嘉木家的围墙有两米多高，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说道，“韩彬，你说咱们该怎么抓捕？”
韩彬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嫌疑人的交通工具这条线索一直都是朱家旭再查，韩彬今天过来只是支援，如果这个牛嘉木真是凶手或者案件的参与者，韩彬也能跟着混点功劳。
但主次还是要分清楚的。
韩彬和朱家旭都是组长，两人可以说是平级，韩彬也不好越俎代庖的发布命令，抢了对方的功劳。
韩彬反问，“这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想怎么抓捕？”
朱家旭想了想说道，“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请牛村长帮忙叫开门，只要牛嘉木一露头，咱们就一齐将他拿下。”
韩彬点点头，补充道，“我觉得可以先让队员摸到院子里，一是摸一下情况，再一个里应外合将牛嘉木擒下。”
二组的队员何英生说道，“这院墙有两米多高，要是直接跳到院子里肯定会有动静，会不会被对方发现。”
韩彬笑了笑，“谁告诉你非得跳墙了。”
韩彬指着牛嘉木的邻居家说道，“你们看，这牛嘉木家和邻居家紧挨着，一点缝隙都没有，可以从邻居家的房顶直接去牛嘉木家的房顶，顺着梯子爬下来就行了。”
“呦，真要这样的话，那就省事了。”朱家旭应道，他没在农村生活过，对农村的情况不大了解。
韩彬和朱家旭商量了一番，重新制定了抓捕计划。
韩彬带着包星和江扬上了邻居家的房顶，随后走到了牛嘉木家房顶，他家的房顶上还有一个梯子，可以直接爬到院子里，跟韩彬之前的猜测如出一辙。
韩彬在院子里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摩托车，不过，却在墙边的瓮盖上发现了一个头盔。
韩彬觉得摩托车很可能被藏了起来，然后顺着梯子爬了下来，藏在了牛嘉木家的厨房里。
“咚咚咚……”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接着一个中年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暖壶。
“谁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也走了出来。
“不晓得，我去看看。”女人应了一声，将暖水壶放到台子上，径直往大门的方向走。
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不过并没有点着。
“谁呀？”中年女人继续问道。
“开门，是我村长牛兰根。”
中年男子小声提醒道，“先别开门，问他干啥，就说我不在家。”
中年女子点点头，问道，“村长，你有啥事呀？”
牛兰根问道，“好事，你男人呢？”
“嘉木出去了，你要找他，晚点再来吧。”
牛兰根说道，“你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说。”
“您就在这说吧，我刚洗了头，不方便。”中年女子这倒是没说假话，她头发的确湿漉漉的。
牛兰根抱怨道，“诶呦，你咋这么轴呢，我都到你家了，都不让进去喝口水呀。”
“我男人不在家，确实不大方便。”中年女子敷衍道。
牛嘉木对着老婆一条大拇指，随后，蹑手蹑脚的往屋子里走，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给村长开门了。
就在牛嘉木轻手轻脚走回屋子的时候，旁边的厨房里走出来了三个男子，将牛嘉木吓了一大跳，“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我家里。”
韩彬一脸警惕的望着牛嘉木，手已经摸进了怀里，如果牛嘉木真是凶手，那么这个人是很危险的，不得不小心行事。
“我们是警察，你叫是什么名字？”
牛嘉木回过神来，露出愤怒的神色，“胡说八道，你们要真是警察，不查清我的身份就贸然跑到我家了，哪有你们这样的警察。”
韩彬质问道，“你是不是牛嘉木？”
“我是咋了。”
“我们想跟你了解一些事情，还请你配合。”说完，韩彬和江扬一左一右走了过去，只要牛嘉木有异常举动，两人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制服对方。
包星则是绕了过去，跑到门洞里开门去了。
牛嘉木的老婆看到包星后，露出诧异的神色，“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包星没理她，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直接打开了大门，“咯吱……”
门开了，朱家旭带人闯了进来。
牛嘉木老婆瞪大了眼睛，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闯入我们家。”
这些人里牛嘉木的老婆只认识村长，指着村长牛兰根喊道，“村长，你带这些人来干啥，他们都是什么人？”
牛兰根也有些尴尬，硬着头皮说道，“你喊什么，不嫌丢人呀，这些都是警察同志，好好配合人家工作。”
“啥？警察，他们来我家干啥。”牛嘉木的老婆问道。
牛兰根没有直接回答，“你家嘉木做了什么事，你还不清楚。”
一听这话，牛嘉木的老婆脸色微变，望向警察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警惕和畏惧。
看到院子里涌进来了一群人，牛嘉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你们又是什么人？”
朱家旭亮出了警官证，“我们是市刑侦大队的。”
“市刑侦大队的。”牛嘉木嘀咕了一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你们到底要干啥？凭什么闯进我家里。”
“牛嘉木，还在这装，你自己做过什么不清楚？”朱家旭哼了一声。
“我啥也没做呀，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牛嘉木道。
包星从西屋走了出来，喊道，“组长，这屋子里有个摩托车，黑色、刚换过挡泥板、跟嫌疑车辆是同一个品牌。”
“看着他。”朱家旭撂下一句话，跟着韩彬进了屋子。
果然，屋子里有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小作坊的喷漆跟原漆是比不了的，肉眼就能看出来差别。
韩彬拿了一把钥匙，在摩托车车身上戳了两下。
“诶，你干嘛弄我的车！”牛嘉木急眼了。
韩彬没理他，反而愈发用力，没一会就刮下来一层黑漆，露出了红色的原漆。
朱家旭走过去，瞅了一眼，指着露出的红色车漆，“牛嘉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牛嘉木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道，“我承认是捡了一辆摩托车，但这也不犯法，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朱家旭哼了一声，“捡了一辆摩托车，你以为我们这么好糊弄，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
张顺谷呵斥道，“牛嘉木，我告诉你，你什么情况，做过什么事，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要不然不会抓你，不要在抱着侥幸的心里，明白吗？”
牛嘉木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辆摩托车真是我捡的，我真没有骗人。”
韩彬反问，“你在哪捡的？”
牛嘉木眨了眨眼睛，说道，“那天我去地里干活，看到路边停着一辆摩托车，我喊了好一会问是谁的车，结果没有人回答，我以为没人要了，就骑回来了嘛。”
“既然是捡的车，为什么要涂上黑色的车漆？”
“原漆有点旧了，我就想打扮的新一点，这样骑出去也有面子。”牛嘉木说话的时候，又猛的眨了几下眼睛。
韩彬一直盯着对方，牛嘉木猛的眨眼睛是有些不正常的，至于是因为紧张习惯性的眨眼，还是因为再撒谎，韩彬也说不准。
但是只要对方有嫌疑，韩彬就不会轻易放过。
韩彬板着脸，试探道，“牛嘉木，你还敢撒谎，这辆摩托车根本不是捡的。”
“到底是怎么来的？你骑着它做过什么？”
一听这话，牛嘉木身子一颤，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小步……
第599章 隐藏
“我没有撒谎！这辆摩托车就是我捡的。”牛嘉木喊道。
二组的何英生呵斥道，“喊什么喊，不会好好说话呀。”
“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摩托车就是我捡的，你们到底想咋样？”牛嘉木梗着脖子，眼珠子使劲瞪着。
“在哪捡的？”韩彬追问。
“我不是说了嘛，在地里捡的，捡东西还犯法呀。”牛嘉木说话的语气足了几分。
“地里？哪个地里，村子外面都是地。我们要的是准确地址。”朱家旭哼了一声，吩咐道，“老张、何子，把他拷起来，让他带路。”
牛嘉木的老婆跑了过来，阻拦道，“警察同志，我家老牛脾气不好，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你们想找什么地，让他带你们去就是了，可千万不要戴手铐呀，要不然，以后我们家咋在村子里混，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
“再说了，我家孩子也大了，你们把孩子他爸拷了，我们家成什么人了，以后咋说亲。”
朱家旭瞅了牛嘉木训斥道，“瞅瞅，一个大老爷们还没你媳妇懂事。”
牛嘉木瞪了他老婆一眼，“你懂啥，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呆着。”
牛嘉木老婆有些不满，“你还凶我……”
朱家旭有些不耐烦了，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张顺谷和何英生一左一右将牛嘉木押上了车。
朱家旭带着牛嘉木指认找到摩托车的地点。
韩彬带着一组的人留在了牛家。
韩彬在牛家仔细搜索了一番，找到了一个头盔，跟监控视频进行比对，头盔的款式和颜色一模一样。
韩彬将头盔交给了技术科鉴定。
韩彬感觉这个牛嘉木是有问题的，很可能撒了谎。
“警察同志，我给你们倒了点水，你们喝杯水，休息一下吧。”牛嘉木的老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个玻璃水杯。
这水，韩彬是肯定不会喝的，婉言谢绝道，“谢谢，您不用客气，把水放到桌子上就行，渴了我们会自己拿。”
牛嘉木的老婆说道，“警察同志，北兴镇派出所的教导员金宝林是俺当家子叔叔，您认识不？”
“不认识，我们是琴岛市刑侦大队的，对附近派出所的情况不是很了解。”韩彬道。
“呀，原来是市里来的同志，那可厉害了。警察同志，我丈夫就是个老农民，老实巴交的，从没跟人打过架。你们这兴师动众的跑到我们家做什么。”
韩彬不答反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金翠霞。”
韩彬问道，“你实话跟我说，你丈夫的摩托车是怎么来的？”
“他不是说了嘛，是捡的。”
“当时他捡摩托车的时候你在场吗？”
“那没有。“
“你第一次见到这辆摩托车是什么时候？”
“也就前两天吧。”
韩彬追问，“前两天是哪天？”
金翠霞眼珠子一转，“警察同志，您别吓唬我呀，看你们这么大的阵仗我早就吓蒙了，哪里还想的起来。”
“我告诉你，警察没有那么好糊弄，我们既然来了，就肯定会一查到底。你不肯说，不光是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你的家人。”
金翠霞摇头道，“您到底想让俺说啥，俺真的不晓得呀。”
“你仔细想想，第一次见到那辆摩托车是什么时候，不要撒谎，我们的调查手段多得是。我们会调监控，向四周的邻居走访，只要你撒谎就是作伪证，一样要被抓到公安局。”韩彬告诫道。
“警察同志，您别吓唬我呀，那辆摩托车到底咋了。是被人偷了还是咋地，我都不知道你们来干啥的，怎么说呀。”金翠霞答非所问。
韩彬不由的高看了对方一眼，对方跟自己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故意套自己的话。
既然聊不出来，韩彬也懒得再理他，等待朱家旭那边的消息。
包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相框，“组长，我这边有发现。”
“什么线索？”
“您自己看吧。”包星将相框递给了韩彬。
韩彬翻过来一看是一张三个人的照片，看起来像是一家三口，牛嘉木和金翠霞坐在凳子上，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站在后面。
韩彬的目光落在那个少年身上，“这个是你儿子？”
金翠霞显得有些紧张，“对，咋了。”
“他在哪？”
金翠霞追问道，“他有事出去了，警察同志，您找我儿子做什么？”
韩彬盯着照片上的少年，觉得她的身形跟监控视频里的很像。
“你还有你儿子其他的照片吗？”
金翠霞后退了一步，“没，没有。”
韩彬吩咐道，“包星，你再进屋搜一下，金翠霞，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金翠霞露出紧张的神色，“警察同志，这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呀，你们看他的照片做什么，他还没有成年呢。”
韩彬没跟她过多的解释，也没有那个必要，伸出了右手，“手机拿出来。”
金翠霞拒绝道，“这个摩托车跟我也没有关系，拿我的手机做什么。”
“摩托车是在你们家发现的，这个家里的人都有嫌疑，你说没关系，就没有关系了。”
韩彬将金翠霞的手机要了过来，翻开了一下图片里的照片，发现了她儿子更多的照片。
经过多张图片的比对，韩彬发现她儿子的身形跟监控视频里的人很像。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警察同志，这个摩托车真和我儿子无关呀！”金翠霞喊道。
韩彬语气严厉道，“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金翠霞显得有些紧张，双手抱在胸前，“我儿子叫……牛鑫。”
“哪个新？”
“三个金的鑫。”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你儿子现在在哪？”
“他有事出去了。”
“去哪了，他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吧。”
“他……他不是上学的料子，高一的时候老打架，有一次把人打坏了，就退学了。”
韩彬道，“你儿子有没有骑过那辆摩托车？”
“想好了再说，我们是会调查的，如果你撒谎，我们肯定会知道的。”
金翠霞犹豫了一番，说道，“警察同志，我也有事情做，不可能天天在家里。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韩彬瞅了金翠霞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如果监控中骑摩托车的男子真是牛鑫，那么他很可能就是接应朱为超越狱的人，也可能跟朱为超的死有关。
但是牛鑫今年才十七岁，朱为超入狱的时候他才十四五岁，说他是雇佣朱为超的幕后黑手，韩彬有些不相信。
第一，当年牛鑫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哪来的钱雇佣朱为超作案。
第二，以韩彬的推测，跟朱为超相比牛鑫明显更不成熟，更像是那个被当枪使的。
韩彬换了一个话题，说道，“你认识朱为超吗？”
金翠霞愣了一下，“不认识。”
“林秋云呢？”
“也不认识。”金翠霞忍不住反问道，“韩警官，这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吗？”
韩彬没有回答，继续问道，“六月七号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你儿子牛鑫在哪？”
金翠霞说道，“我儿子这么大了，我也管不了了，有时候经常去朋友家住宿，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韩彬顺势说道，“也就是说，你儿子并没有在家。”
“警察同志，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又问起我儿子来了。”
韩彬开门见山道，“那辆摩托车根本不是你老公捡的，而是你儿子开回来的，对不对？”
金翠霞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不是不是，那辆摩托车跟我儿子无关，真是我丈夫捡来的。”
韩彬一直盯着对方的表情，看得出对方显得十分恐慌。
换句话说，韩彬很可能猜对了，那辆摩托车跟牛嘉木没有关系，而是牛鑫弄来的。
而那个协助朱为超越狱，并且杀死朱为超的人，很可能就是牛鑫。
韩彬心中有了决定，也不再跟她嚼舌根，直奔主题，“牛鑫现在在哪？”
第600章 重现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家？”
“八号那天就走了，怎么了？”
“怎么才能联系到他？”
“打手机。”
“这两天你有没有打过？”韩彬问道。
金翠霞摇了摇头，“没，没有。”
韩彬拿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了牛鑫的名字，问道，“这个是牛鑫现在的手机号？”
金翠霞看了一眼，“是。”
“看着她。”韩彬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牛家。
金翠霞急了，跟着追了出去，“警察同志，你要去哪呀，你要去干啥，那个摩托车真跟我儿子没有关系。”
两名派出所的民警立刻将她拦了下来。
韩彬出了牛家，坐进了车里，而后拨打了牛鑫的手机号。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韩彬连着打了三次都是这个提示音。
不用说，这个叫牛鑫的小子肯定有问题。
“叮铃铃……”
韩彬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出朱家旭的名字。
“喂，朱组长，你那边怎么样？”
朱家旭哼了一声，“别提了，那老小子在村西转悠了半天，最后选了一个地，说是在那捡的摩托车，我们仔细查看了一下，连摩托车的车胎印都没有，我立刻把他揭穿了。”
“他又说自己记错了，又带着我们兜圈子，找了一个地。那地方倒是有摩托车胎印，但跟嫌疑摩托车的车胎花纹并不吻合，这老子还在撒谎。”
“依我看，这个牛嘉木肯定有问题，车绝对不是他捡来的。”
韩彬继续问道，“你觉得牛嘉木会不会是咱们要找的嫌疑人？”
朱家旭犹豫了一下，“这老小子虽然不说实话，但是，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凶手，而且，嫌疑人的监控视频我看了很多遍，他们的体型也不太像。”
“所以，我现在也有些搞不清楚，这老小子到底在隐藏什么。”
“对了，你在牛家有新的发现吗？”
韩彬答道，“我正准备跟你说呢，我们找到了牛嘉木儿子的照片，我给你发过去你瞅瞅。”
说着，韩彬点开了微信，发了几张牛鑫的照片。
朱家旭看完之后，也察觉到了异常，“像，这牛嘉木儿子的体型倒是跟那个嫌疑人比较像。”
韩彬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我询问过牛嘉木的老婆，牛嘉木的儿子叫牛鑫，8号那天就离开家了，手机现在无法接通。”
朱家旭猜测道，“你觉得牛鑫才是咱们要找的嫌疑人！”
刚说完，朱家旭又改口道，“不对呀，他儿子今年才十七岁，两年前不过十四五岁，应该没有能力雇佣朱为超杀人吧。“
“我也是这样想的。”韩彬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咱们假设一下，暂时排除牛鑫是幕后黑手的可能。但牛鑫也确实参与了朱为超越狱案，那么他在这个案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朱家旭没有说话，似乎也在想。
韩彬继续说道，“咱们将这个案子和当年的林秋云被杀案比对一下，受害人从林秋云变成了朱为超，而谁又变成了朱为超？”
朱家旭立时明白了过来，嗓门也大了几分，“你是说牛鑫在扮演朱为超的角色。他不是幕后主使，而是幕后主使雇佣的杀手。”
韩彬说道，“这很符合那位幕后黑手的作风，而且，当年找了一个朱为超，结果尾大不掉被朱为超威胁了。这一次找了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无论是心性还是经验都比不过朱为超，这也是一种进步。”
“遭了。”朱家旭惊呼了一声，“你刚才说进步提醒了我。朱为超在监狱里威胁过幕后主使。那个幕后主使应该不会再轻易的相信别人，而且，他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人也比较小心，应该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假设牛鑫真的是被雇佣的杀手，他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清理掉了！”
韩彬也同意朱家旭的猜测，说道，“这样，咱们分别审讯牛嘉木夫妻，尽可能的撬开他们的嘴，让他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尽快的找到牛鑫。”
“或许，他还有救！”
“好！”朱家旭应了一声，挂断了手机。
韩彬下了车，又返回了牛家，吩咐道，“江扬、包星，将金翠霞叫到客厅做笔录。”
金翠霞有些抗拒，“警察同志，又咋了，做啥笔录呀。”
韩彬望着金翠霞，这个女人有些小聪明，如果按照正常的询问顺序，这个女人一时半会不会开口。
而现在是争分夺秒的时候，韩彬必须让对方尽快开口，所以，韩彬准备使用崩溃疗法。
“你儿子牛鑫，很可能已经被人杀了！”
“啥？”金翠霞愣了一下，仿佛已经自己听错了。
韩彬重复道，“你儿子可能已经死了。”
韩彬这次说的很慢，吐字清晰，金翠霞瞪大了眼睛，“警察同志，你说的什么话呀，我儿子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已经死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联系他。”韩彬道。
金翠霞说道，“这次是你的目的吧，你找不到我儿子，就想让我找。我虽然是个女人，但也不傻，没那么好骗。”
“我们是警察，也不是坏人，我们找你儿子有正事。让你帮忙寻找很正常，你为什么要拒绝？”韩彬反问。
金翠霞低头不语。
韩彬继续说道，“除非，你也知道，你儿子犯了法，怕我们警察抓到他，是不是？”
金翠霞反驳道，“不是，这都是你们乱猜的，我儿子最听话了，怎么可能会犯法。”
韩彬没有反驳金翠霞的话，因为那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带偏两人的谈话，他能从金翠霞的反应力开出来，对方已经听进了自己的话，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一直说，直到对方彻底信服。
“牛鑫犯了法，你应该知道。但是他具体犯了什么事，你应该并不清楚。我可以告诉你，你儿子涉嫌参与了一起重大刑事案件，否则，我们市刑侦队不会兴师动众的找他。”
“牛鑫现在还没有成年，应该只是从犯，只要他配合警方调查，刑期不会太重。”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这个案子的主犯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根据警方的猜测，再杀死受害人之后，他很可能会斩草除根，将从犯一起杀死。”
“换句话说，你儿子现在就是对方的目标。”
“我不信，这都是你的猜测，我没那么好骗。”金翠霞摇着头，额头上布满了汗水，手也在微微颤抖。
“我是警察，没有必要骗你。”韩彬拿出一张监控视频的照片，放到了金翠霞的面前，“你看看这个骑摩托车的男子，是不是你的儿子，即便他带着头盔，我相信你作为母亲一样可以认出来。”
“我们在案发现场附近，只发现了他的踪迹，换句话说只要他死了。查找幕后指使的线索就断了。”韩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语气凝重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是幕后杀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儿子，因为这样的话，警察就无法抓到我！”
“而且，我刚才打过你儿子的手机号，已经无法接通了。”
第601章 原委
“选择权在你手里。”
“能不能救他，要不要救他，你自己看着办？”
韩彬说的每一个字，就像是榔头一样，敲在了金翠霞的心口。
金翠霞有些小聪明，但毕竟是个农村妇女，一听说儿子可能出事了，心里早就慌得一比。
金翠霞从韩彬手里抢过了手机，拨打了牛鑫的手机号。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金翠霞连续拨打了好几次，依旧是这个提示音。
“警察同志，你们查的到底是什么案子？”
金翠霞急了。
韩彬反倒不急了，“你先告诉我，那辆摩托车是怎么来的，如果那辆摩托车真是捡来的，那或许的确是我们查错了。案件跟牛鑫无关，死的可能是其他人。”
韩彬越是这般说，金翠霞心里越怕，双手抓着韩彬的胳膊，质问道，“你倒是说呀，什么案子？”
包星和江扬两人直接将她拉开了。
韩彬依旧是之前的问题，态度愈发淡然，“摩托车是怎么来的？”
“呜呜……”金翠霞哭了起来，她要是承认了车是牛鑫弄来的，她怕把儿子害了，怕警察将儿子抓走坐牢。
但她更怕韩彬说的是真话，如果儿子真的死了，她……
不会的，绝对不会，她不敢继续往下想，她努力的劝说自己。
韩彬敲了敲自己的手表，“表针多转一下，你儿子都会多一分危险，我是警察，我想救他，但是需要你的协助。”
“如果你不能提供有用的信息，我们会很被动，很可能等我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会的！”金翠霞大喊一声，“我儿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那也得有贵人相助才行。”韩彬语气凝重道，“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他的生死，掌握在你的手里！”
“呜呜……”金翠霞又哭了起来。
韩彬没有阻止她，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手表。
韩彬的这个动作，就像是一根刺扎在金翠霞的身上，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她，拖得时间越久，牛鑫越危险……
金翠霞用沙哑的声音说，“我儿子今年才十八岁，他才刚刚成年。”
韩彬没有说话，依旧是静静的看着手表。
金翠霞擦了一把眼泪，终于扛不住了，“警察同志，你说的对，那个摩托车是我儿子弄回来的。”
“什么时候弄回来的？”
金翠霞回忆了一下，“六月一号，是晚上骑回来的，当时我还挺惊讶，问他摩托车打哪来的。”
“他说这是从朋友那借的，过几天他就还回去了。”
“他骑着摩托车出去过几次？”韩彬问道。
“两三次吧。”
韩彬打开了笔记本，“说一下他骑摩托车出去的具体时间。”
金翠霞红着眼，“警察同志，你们能不能先帮我找到儿子，等你们找到他之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牛鑫真要被灭口了，追查幕后指使人的线索就的断了。
韩彬换了个问题，“牛鑫是什么时候离开家的，我要具体时间，越详细越好！”
金翠霞想了好一会，“八号，八号晚上，好像是七点多。”
“他去哪了，做什么去了？”
“他在一家洗车店工作，老板打电话说店里缺人手了，让他第二天上班，他连夜就走了。”
“洗车店的名字，地址，联系方式，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
金翠霞皱着眉，嘀咕道，“那个洗车店叫什么来着，他跟我说过的，让我想想。”
“对了，叫美特洗车店，说是在玉华区三桥街那边，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韩彬记了一下，对着旁边的江扬说道，“你查一下这家洗车店。”
江扬离开后，韩彬继续问道，“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听过朱为超这个名字，牛鑫有没有说过关于他的事。”
“朱为超。”金翠霞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听着也有些熟，我好想打哪听到过……”
金翠霞抓着头想了好一会，为难道，“警察同志，您能不能在给我一点提示，这个朱为超是干什么的？”
韩彬耐着性子解释道，“朱为超是一名重刑犯，前段时间他越狱了。”
金翠霞说道，“对对，我想起来了，我们村里有人提起过，还说什么警方发了悬赏令，抓到这个人能给不少钱呢。”
“牛鑫有没有提过这个人？”
金翠霞摇头道，“没有，这个人跟我儿子有关系吗？”
既然需要对方的协助，韩彬觉得有必要跟对方说明一下，尊敬和诚意都是相互的。
“根据我们警方的推测，这个朱为超当年被人雇佣杀人，他进监狱前没有交代出雇佣者，但是进入监狱之后，却威胁雇佣者协助他越狱。”
“接下来就有了朱为超越狱事件。”
“我们怀疑，你儿子也协助了朱为超越狱，他很可能是被幕后主使雇佣的。”
“现在警方已经找到了朱为超的尸体，很可能就是幕后黑手杀害的。”
“牛鑫和朱为超一样都是被幕后主使雇佣的，我们有理由怀疑，幕后主使也会向杀死朱为超一样杀死牛鑫。”
“现在需要你配合警方，尽快找到牛鑫，这样才有可能帮助他脱离险境。“
金翠霞愣了好一会，右手的指甲掐着左胳膊，已经掐出了血痕，经过韩彬的一番复述，她大概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些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已经相信了八分。
金翠霞抓着韩彬的胳膊，“警察同志，请你们救救我儿子，求求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会尽全力。同时还是那句话，警方需要你的协助，你是牛鑫的母亲，你更了解他，也更容易找到他。”韩彬语重心长道，“他现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警方是在解救他。”
“是，我知道了。”金翠霞忙点头。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其他方式，或者其他人能联系到牛鑫。”
金翠霞双手抓着头，做出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韩彬适时问道，“你丈夫和朱为超的案子是否有关？”
“没，没有关系。”
“那为什么他会去维修摩托车？”韩彬问道。
金翠霞叹了一口气，“八号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儿子曾经提过一句，要把这辆摩托车当废铁卖了，还说卖之前要把摩托车拆了。”
“我老公当时就急眼了，说这么好的一辆车卖它干啥，留着自己开多方便。”
“我儿子非要卖，两人差点吵起来。”
“后来，我儿子才说了实话，说这是他们洗车行收的赃车，不方便，怕被人家找到吃官司。”
“我丈夫出了个主意，说把摩托车染成黑色的，换几个新的零件，就是原车主看到了也认不出来。如果我儿子不要的话，就把摩托车给了他，在村子里骑正合适。”
“谁知道我儿子没说真话，居然……还做了犯罪的事。”
金翠霞捂着脸哭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很伤心，但现在伤心又有何用，早干什么去了。
这做父母的也是心大，知道儿子收了赃车不好好教育，居然还想着自己骑。
韩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牛鑫走上犯罪的道路并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