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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大本事     破梦者txt下载     破梦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二十四章 击杀

    就在此刻,李天的神识扑捉到了前方不寻常的动静,起初微不可查,但很快就清晰起来,有大队人马向这边运动,行进的速度很快,夜晚的深山老林里,这绝非是普通百姓,大致推测了一下距离,最起码还有十里多地。

    郭玉喜果然留着后手,和漏斗坪之间隔着这么远,他居然还留有大把的机动力量,李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等,按这样的反应速度,更有可能是围捕张志强的人,接到漏斗坪的报告赶来增援,当时张志强遁地术的极限不会超过六十里地,如果郭玉喜在前方早有准备,那么这家伙正好一脑袋钻进包围圈,如此说来方向找对了。

    想通了这一层,李天抖擞精神,重新加快步伐,不仅要避开赶来的增援力量,而且要快速潜入前方的包围圈。

    “是时候了。”山洞里的张志强反复试验了他的右腿,虽然恢复的仍不理想,拄着木棍勉强不影响行动,他不愿意再耽搁下去,因为未知的危险太多,出去后,只要及时捕获生魂炼化,无论魔力还是肉身都会加速恢复。

    外面的包围圈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核心圈子里防线的人手增加了,可外围人数骤减,张志强略一思考,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人数减少压力下降却是实实在在的。

    洞外的天空晴朗,繁星点点,居然还是满月,张志强的心情也忽然好了起来,做魔就做魔吧,只要能躲掉这一劫,他日成为这一届的主宰,人魔又有什么区别?

    轻而易举的袭击了一个哨卡,这里有五名战士,可惜他们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便悉数糟了毒手,张志强搜魂的手法极为霸道,魔力定住对手的同时,由六首血身的分身钻入人体,强行拽出他们的魂魄,这是最为残忍的一种灵魂攻击方式,那种活生生的生拉硬拽的感觉会让人体会到极致的痛苦,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仿若提前进入地狱,遭受狱火的灼烤。

    血妖老魔看的心惊肉跳,每每想看个仔细,但是血身的动作太快,而且吃相难看,如同饿死鬼投胎,所以总看不清楚,但暗讨张志强的这种拘魂的手法虽然有魔功的影子,但更多的带有鬼术的风格,干净利落,残忍无比,这厮难道还知晓鬼域?

    炼化生魂后,张志强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两日来第一次感受到魔力在强劲的增长,但还远远不够,于是他又奔向第二个目标,停留了没多久又找到了第三处目标,不仅仅是他对生魂近乎饥渴的需求,血身更是如此,六个脑袋为了抢食而争吵不休。

    在接近第四处目标时出了问题,或许是对方太警觉,也或许是张志强的右腿依然不太灵活,不小心弄出了响动,继而遭到询问和警告,此时张志强的魔力已经恢复了六成以上,嗜血吸魂的魔性也越来越重,之前那种谨小慎微的心态早已荡然无存,所以并不答话,径直冲向哨卡,血身已经闪电般的钻入了一个战士的体内,然而还是有人果断开枪了,在这安静的山林里无疑是巨大的响动和警报。

    突然暴露,张志强索性放开手脚大肆屠杀,深山老林里一下子沸腾起来,如爆豆般的枪声接连不断。

    “这头畜生终于出来了。”在不远处,临时搭的指挥棚里,盛光达大叫一声跳起来,扛着长枪就蹿了出去,郭玉喜根本拦不住,略一思索也拿了枪支冲了出去。

    糟糕!狂奔中的李天自然感应到了正前方的动静,居然如此激烈?虽然还隔着好几里远,但此起彼伏的枪声还是让他诧异,这都打了几天了,张志强还是这么难缠么?

    “他来了。”酣战发狂中的张志强被血妖老魔突如其来的警告给惊了一下,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李天,这小子还没死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嘭,嘭嘭,短暂的分神,张志强裂化出来的八个分身便悉数被四周的枪手给一一干掉,他本人的肩头也挨了一枪,虽然伤口不怎么严重,却被着实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王八蛋,听到这人的名字就没什么好事,张志强咬牙切齿,右臂突然化作长鞭甩出,数丈外轰然一声,一处岩石连同后面隐藏着的战士便被一起拍得粉碎。

    暴躁状态下的张志强出手更是凶狠异常,他决定立刻逃走,六七成的魔力对上李天没有任何胜算,可惜了这么多生魂都来不及享用,不过逃出包围圈后,天地自然广阔,他随手一抓,数丈开外的又一名战士被他生生从树后给拎了出来,血身分身顿时就将战士的生魂给拘了出来,张口大嚼,凡人的肉眼虽然看不到这种惨烈的虚像,但战士在半空中痛苦挣扎的情形让周围的战友们睚眦欲裂。

    就在这个时候,张志强忽然心悸不已,一股强烈的危险袭来,直透眉心,他暗叫不好,立刻祭出六首血身并召回其分身,电光火石间“嘭”的一声沉闷的巨响,张志强应声飞了出去,这是大口径狙/击枪发出的嘶吼,远处岩石后面的盛光达差点紧跟着怒吼出来,一枪命中,你个王八蛋!

    半空中张志强的的六首血身发出诡异的微笑,身体划出一条弧线砸落在草丛中再无声息。

    “各单位注意,立刻围住目标,保持距离!”郭玉喜就在盛光达身边不远处,整个过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脑子里却突然出现了宝前街围捕李天时的情景,变异生物生命力极其强悍,据这小子事后说那是血核,可以逃窜再生,但并没说能不能伤人,所以大声命令,提高警惕。

    “集中所有光源,照向目标点!”盛光达也随后命令。

    夜晚的山林尽管有月光,但能见度依然很差,盛光达的提醒很及时,连续两声命令后,混乱的战场很快有序,张志强摔落的灌木丛被重重包围,连只蚂蚱也蹦不出去,在密密麻麻的手电筒的照耀下,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匍匐在地上,正是张志强!

    “奇怪,怎么没见到那东西?是不是跑了?”郭玉喜再次让大家后退,但神经崩的比刚才还紧张,总觉的事情很诡异。

    其实并不诡异,而是极度危险,半空中六个巨大的神魔头像虚影正缓缓转动,六个面首的表情各不相同,嗜血、冷酷、阴森如是种种,这是‘神魔笑’发动后的杀阵,只是尚未得到轰杀的指令,因为张志强被震晕了。

    大口径狙/击枪子弹的冲击力太大,尽管血身分身替张志强挡住了大部分的伤害,但仍然把他的肉身给震的七荤八素,否则他早就用遁地术跑了,而此时的他正处在快要清醒的时刻!

    “全都后退!快!!”一声大吼自半山腰传来,郭玉喜等人愕然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急速的向战场中心冲了下来,身影在纵横跳跃中,忽隐忽现,右手臂忽然泛出金光,一柄暗金色的短刀光影出现时,他的人也如同一阵风赶到!

    “李天!”郭玉喜吃惊,盛光达的表情更为凝重,警惕的看着对方的样子,右手臂金光闪闪,不知道又拿了什么高级武器。

    “站住!”盛光达大喝,迅速举枪。

    “站住!站住!!”战士们也纷纷举枪。

    “都往后退!危险!!”李天并不理会,暗中调动元气并紧张的注视着包围圈上空的六首虚影,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血身的影像,能够清晰的感应到其中蕴含着极为恐怖的杀机。

    “你疯啦,快跑啊!”小金人跳着脚的尖叫,它再也没有想到李天会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举动,只是他刚才的速度快若闪电,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那是什么?”外围不少战士随着李天的目光看向空中,六首神魔的影像让他们惊骇不已。

    “等等,大家都后退!”郭玉喜也看到了空中的怪物,虽然并不紧张,可心情忽然复杂之极,李天明显没有敌意,反而一片好心,面对如此诡异的六颗脑袋的家伙,他也大感危险,决不能让任何一个战士再无谓牺牲。

    “郭队!”盛光达却始终盯着李天,并不愿意执行命令。

    “后退!”郭玉喜摆摆手打断对方,第一个带头后退,其他人也跟着后退,但是动作太慢,时机也晚了,匍匐在地上的张志强右手指动了一下,已然醒了,继而嘴里开始蠕动,似乎在念叨什么。

    这点小动作被李天李天看得清清楚楚,他把心一横大喝一声,猛然向前踏步,右手高高扬起,短刀放出极为绚丽的光华,笔直的指向天穹,元气之海狂风暴雨,金色符文化作光影钻入天际,‘破刀式一线九天’已然催动。

    与此同时,半空中神魔的六首也开始飞速旋转,刮起一股极为刺鼻的腥风,四周忽然血色弥漫,半径瞬间就达到数丈,来不及退走的战士连同李天在内统统被卷入其中,血雾在飞速旋转,其间隐隐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相当恐怖。

    郭玉喜大叫不好,很多心生恐惧的战士忍不住纷纷对着空中开枪,就连盛光达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拔出手枪疯狂射击,可能不起作用,但却能在发泄中稳住心性。

    果然不其然,空中的六首神魔不为所动,子弹似乎难伤其分毫,在张志强哈哈大笑中,血雾越来越浓,突然一道金色的闪电自血雾边划过,无声无息却极为耀眼,金色的炫光犹如实质,迸发出惊人的威能,仿佛能湮灭一切,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下而上,清晰的切入空中六首神魔的体内,六颗脑袋立刻惊慌失措,齐齐大吼,但在炫光一划而过的瞬间崩碎,化作点点血影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声惨叫,那是张志强的声音,炫光所过之处皆被一劈两半,似乎他也没能幸免。

第七百二十五章 成交

    血色迷雾终于散尽,围在四周的人们骇然发现张志强爬伏的地方出现了一条长长的深沟,宽约半米,长达数十丈,深沟笔直,就如同被夸张之极的大刀从中劈开一般,切口光滑,极是震撼。

    深沟两侧有残缺不全的尸体,各种凌乱不堪的植被,既有穿着制服的战友,也有黑衣黑裤的残尸,那是张志强的尸块,不知被那道炫光劈成了几瓣,需要仔细清理。

    望着如此惨像,郭玉喜口干舌燥,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而盛光达完全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摸样,到现在脸色还没有半点血色,他刚才离着血雾笼罩的范围极近,退的稍慢一拍就会被卷进去,现在恐怕也成了尸块。

    清理工作十分缓慢,天太黑,加之这道沟被劈的太深,深不见底,拼凑了半天,张志强还缺一条大腿,而刚才来不及退出、被血雾卷进去的战士一共由七名,无一生还,三具完整的尸体,其余的都被炫光劈的惨不忍睹。

    奇怪的是,找来找去,却没有发现李天的尸体,莫说残块,就连残渣也没找到,郭玉喜不死心,又找人调来了两盏大灯,用柴油发电的那种,在深沟周围前前后后搜索了近两个小时,没有任何痕迹,只能等待天亮了。

    “妈的,这王八蛋跑了,犯下大案,哪儿还敢再待着?”盛光达的精气神早就恢复过来,这一战终究结束了,首恶伏诛,就算跑了一个也勉强能交代,他为人爽直,爱憎分明,说话也口无遮拦。虽然感谢李天关键时刻一刀劈了那个恐怖至极的六颗脑袋,但手段太过残忍狠辣,连无辜战士也砍,当得起王八蛋。

    “行了,闭上你的鸟嘴,赶紧干活!”郭玉喜却没有一丝轻松,不但不轻松,反而更紧张,李天借机逃跑太正常了,难道还要傻乎乎的站在这里等着你抓么?但这只是直肠子的思维,郭玉喜想的要比这个复杂的多,李天畴绝不是因为怕抓才跑,而是有特殊原因。

    别的不提,就凭李天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刀,试问他若想走,这里有谁能挡的住他?而且即便要离开,李天也会办完事儿再走,就是找他拿回那个沉的要死的叶刀,之前李天在漏斗坪出现的情况,肖亚东早就电话通报和转述给郭玉喜了,否则他怎可能未卜先知临时抽调支援力量呢。

    当时血雾出来的时候,李天对直挺挺站在旁边的郭玉喜视而不见可以理解,但事后也没有找他,这绝非临时忘记,而是顾不过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张志强没有被彻底杀死,他才迫不得已去追杀血核,逻辑上一定是这样。

    宝前街那个妖物血核出逃时的那一幕,给郭玉喜的印象太过深刻,原来以为这是胡扯蛋的事情,但事后证明千真万确。刘强现在还被困在福山,那个怪物像杀不死一般,身体被乱枪打成了马蜂窝,存放在停尸房的尸体已经达到五具,可没过两天另一个变异生物又卷土重来,这种妖孽的生命力怎会如此可怕?

    且不提如何汇报案情和战况,张志强如果没死,李天又不见了踪影,日后郭玉喜将面对的是何种头疼的局面,很难想象,这两个能力极为可怕的家伙,日后还会弄出惊天动地的大案,到时候肖衍达肯定是一推六二五,全推到他身上,他老郭将面临着死局。

    李天手段残忍,乱杀无辜的说法,郭玉喜并不赞同,那些无辜的战士被血雾卷进去后就已经毙命了,法医完全可以验证那三具完整尸体的死因,以正视听。当时李天如果不果断劈下那一刀,可能还会死更多人,而且丧失大好机会,平白放跑张志强,后患无穷。

    通过这次在山里的围捕和缠斗,郭玉喜对李天的印象大为改观,怪不的肖亚东会如此顽固,看来这家伙对李天的了解要比他全面的多,不打不相识,不冲突就很难改变初始印象,这也暴露了自己性格上的弱点,不知不觉中,郭玉喜忽然就有了想跟李天谈谈的想法,绝非冲动,而是自保,这对自己算是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还有眼前的事也要马上处理清爽,郭玉喜很担心那个血核会钻到某个战士的身体里,如果不查,会酿成大祸,尽管李天的判断八成不会错,但他还是持最谨慎的态度,所以紧急征调外围机动部队封锁大山,所有参战单位核对人数,统计伤亡情况,并且,除了伤员以外,任何人不得离开临时营地,第二天一早全部接受体检。

    郭玉喜猜测的完全正确,李天的确是去追血身了,此物的强悍还要超过他的预期,那么厉害的一刀下去居然还是被它逃了,而且逃的飞快,他一口气追下去了二十多里地,就此失去了血身的踪迹,非但李天的神识搜索不到,就连‘大蚯蚓’也无法再感应到此物。

    李天不死心的在附近反复搜索,一直到天亮,一无所获,自己却累的精疲力尽,不由的仰天长叹,功亏一篑,此次被张志强逃掉,他日若再度相遇,恐怕这王八蛋早已弄出了血雨腥风的大动静。

    骤然失去目标的沮丧让李天一下子变得有气无力,几乎是一夜在奔行,体能透支十分严重,那一刀‘一线九天’下去也把元气耗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有击杀张志强的执念,他早就卧地不起了。

    略一思索,他还是勉力找了一处较为隐蔽的山洞休息,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也要仔细斟酌一番。

    “不如去‘奚老秘境’吧?”小金人建议。

    “鬼头不小,你也知道那地方?”

    “我看过你的记忆,那是一个真仙在飞升之前的洞府,里面应该藏有很多宝藏和秘密,对你的修为和觉醒大有帮助。”

    “不去,即便是去,也是以后的事,我不想窥视他人之物。”

    “倔!”小金人一字评价后,忽然又道,“要不去云拢找张家宝藏,就是你那个教官跟你说的。”

    “你怎么翻来覆去就是宝藏?财迷么?”李天再度反对。

    “这也不去,那也不去,留在这里被人抓呀?”

    “那他们也得有这个本事。”李天不是高傲,而是有气,同时也心虚,当时危险万分,要死很多人,哪儿来得及思考,而且时机稍纵即逝,一刀劈下去,目标固然是六首魔头和张志强,但毕竟也造成了部分警察和战士身首异处,尽管血雾笼罩他们的时候就已经将所有人的魂魄碾碎,但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

    同样在血雾中,就你李天没事儿?以前的误会没搞清楚,现在又产生了新误会,而且这个误会太大,大到几乎没有澄清的可能,所以一想到这些,他就来气,张志强拼了肉身四分五裂,最终还是把它算计进去了,怪不得他放弃使用遁地术逃走,这个王八蛋忒歹毒。

    “绝对不是你的错,我可以证明,那些人的魂魄早就被六首神魔设计的杀阵给绞杀了,果断击杀那魔头,就是在救他们,何错之有?”小金人察觉到李天情绪十分低落,立刻拍着胸脯大声安慰。

    “你能证明个什么?算了,不谈这个事儿。”李天苦笑,一个虚影的小金人跳出来,还不把周围的人都给雷倒。

    “哦,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是不是要找去找那个小宋姑娘?”

    “你个混球。”李天哑然失笑,真拿小金人没办法,不过去找小宋却是他时时刻刻想着的事情,若不是被张志强绊住,他应该早就离开这里了,知道小宋线索的,除了张志强,应该还有教官,“好,咱们先去找教官,不过他现在在哪儿我也不清楚,不如养足精神回去找那个姓郭的麻烦。”

    “对,再去找那郭玉喜,顺带把咱的叶刀要回来。”

    有了小金人插科打诨,李天的情绪好了很多,至少暂时又找到了目标,其实现阶段的他很孤独,觉醒的过程也是一个独**索的过程,其中的艰难倒在其次,心境被迫远离现实社会,才是最难受的,那种被遗弃的痛苦难以名状,他和张志强之间虽然势同水火,但其实是同一类人,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李天畴很不愿意去想,等他真的觉醒神性那一天,是否就是离开这个世界之时?

    面对着静静坐在门口的李天,郭玉喜的头都差点炸开,这小子属鬼的,来无影去无踪,一个走神就像变戏法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郭玉喜的潜意识里其实也想找李天聊一聊,了解一下他所未知的世界,最迫切的当然是要问一下张志强到底死没死透?也好为他将来的自保埋下一点点伏笔。

    可是他还没想好,整个白天都在做着思想斗争,就是在向肖衍达汇报案情的时候,他偶尔打个岔也在想着这件事,可谁知道这小子说来就来了,想了一天的东西顿时就变得空白一片。

    “你倒有胆子来?”郭玉喜终于镇定心神,摆出一副姿态,说到底,你是匪,我是兵,这无关乎能力大小,也跟妖魔鬼怪没关系。

    “废话就不多说了,我来有两件事,还望郭队帮忙成全。”

    “我跟匪类没有任何可谈的。”

    “哦,那么郭队为什么不拔枪抓我?”

    “你当我不敢?”郭玉喜真的掏出了手枪,但很意外李天并没有阻止他,于是又咽了口吐沫继续道,“别以为依仗几招惊世骇俗的身手就可以为所欲为,咱们警匪不两立。”

    “郭队一口一个警匪,怕是人云亦云,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往往说不清楚谁是警,谁是匪。”李天不咸不淡,根本不会跟着郭玉喜的节奏走,“这么办吧,不让郭队吃亏,你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也告诉你一个消息,然后咱们谁也没见过谁,怎么样?”

    “我刚才说过,不跟匪类……”

    “行了吧,绕来绕去的累不累?”李天立刻打断了对方,从郭玉喜掏枪的那一刻起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无非是拉不下面子,又担心会出问题而已,郭玉喜最想知道的就是张志强的下落,他曾见过血核的样子,知道张志强的尸体并不能说明什么。

    “都别浪费时间,我告诉你张志强的情况,你跟我透露一下教官的消息,还有,我的叶刀在哪儿,也请一并告诉我。”

    郭玉喜歪着头,突然把枪收进了枪套,“再加一条,跟我详细说一说你了解的超能世界,就是上回你跟刘强说的,希望再详细一点。”

    “成交。”李天风轻云淡。

第七百二十六章 家族会议

    入夜,张家集西南角的一栋不起眼的小楼内灯火通明,小楼白砖黑瓦,从外表看,很有点徽派的民国风格,只是墙壁斑驳,怕是有些年月了。小楼的内部格局十分规整,分为前后两进,前进是正堂和左右厢房围成的庭院,院子由砖石铺地,虽然老旧,但收拾的十分干净,左侧辟了一片小小的苗圃,花草翠竹,十分的淡雅,右侧是一株大榆树,十分的粗壮,树下石几石凳,几上还放着书卷。

    后进也有庭院和东西厢房,同样的格局,正中却是一栋二层小楼。前进正堂大屋的中央,方桌边围坐了一圈人,左右两侧各有四位,基本都已经是上了岁数的,最年轻的也已步入中年。

    上首的位置却是空的,大家神色各异,却没人讲话,有的偶尔抬头看看后面的角门,像是等待着什么,只是看看,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终于,角门缓缓打开,几个人顺序步入,当先两名黑衣黑裤的年轻人,身材高大,面色冷峻,很有气场。其后是一名老者,留着长长的山羊胡,身穿老式的灰布长袍,上身外罩黑坎肩,红光满面,步伐稳健,后面还跟着一位蓄着短须的老头,此人垂首低眉,像是心事重重。

    围坐的众人纷纷起身向老者见礼,对方坦然受之,缓缓走到上首的位置站定,然后示意众人落座,两名黑衣年轻在其身后一左一右站立,外面还有跟班的,咣当咣当,连角门带正堂大门全都关的严严实实,堂屋立刻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老者并不坐下,而是扭头吩咐跟在身后的老头,“宝根,你也坐吧。”

    那位叫宝根的老头略一躬身,然后扭头径直走到长桌的下首落座,依然是低眉垂目。

    “召集大家来,说两件事。”山羊胡老者一清嗓子,环顾四周,目中精光爆射,精神头与其年龄完全不相符,“头一件,自然是我张家的头等大事,筹备明年张氏先祖二百三十年祭,以及张氏宗族南迁一百一十年纪,我擅作主张,两个大日子合在一起办,隆重,但无需铺张,一会儿各位宗亲可以议一议,没什么意见的话,这个事儿由水根、喜根和九根一起商量个章程。

    “第二件事,关系到我张家的安危存亡,有宵小之辈胆敢冒犯、窥视自我先祖以来,世代守护的秘密,他们称之为宝藏,呵呵,整整二百三十年,这种事情从未间断过,草芥之痒,本无足挂齿,但这次不同,有胆大妄为之人,居然出自我们张家内部。”

    此言一出,在坐的哗然,第一次听老族长当着众人面指责张家有内奸的,如果不是情况非常严重,就是被人砸出了实锤,总之令老族长震怒。

    长须老者再次环顾四周,目光炯炯,众人各个心中凛然,即刻停止了交头接耳,可却也没有人主动发言说话。

    “我张家自奉天命,历经二百三十载,沧海桑田,几经战火,整整十一代人,却始终能够避祸偏安,分而不散,根深叶茂,靠的是什么?”

    大家面面相觑,各怀心思,琢磨不透老族长话中的深意,若说团结一致,好像靠不上边,自从百年前张家大分裂南迁开始就一直在斗,在内耗,不少分支凋零、消亡,或者远迁异地,似乎外来的破坏尚不足内斗的十之一二。

    若说奉天命,确有当年天子密诏,但那就更扯的远了,一张黄绢布而已,早就朝代更替、物是人非了,谁还在乎这个?真东西按祖训由族长保管,一代传一代,除了族长本人,谁也没见过,但是拓本,在坐的都看见过,寥寥数语,大意是密令镶黄旗佐统仝图率兵驻屯靖边,永守太平。

    密诏的意思让人摸不着头脑,靖边当年不是边疆,平定准格尔后就更没有什么内乱隐患了,何来的永守太平?难道丢了靖边,大清就危险了?何况仅凭当年老祖宗带的那点人,那也根本不够屯田戍边。

    所谓的密诏圣旨这玩意儿,在当年或许有无上威慑力,但现在拿出来那只能作文物了,稍稍有点研究价值,但值多少钱不好说,毕竟那是密诏,没有玉玺大印,甚至都没有署名,只有一小方私印,曰‘天镇’。

    早就有人反复查过《乾隆宝薮》,上面收录了乾隆皇帝的印玺,多达一千余方,诸如‘十全老人’、‘天恩十全’、‘三希堂’、‘乾隆御览之宝’等等都是很常见的,但就是没有找到‘天镇’二字,弄不好是个假的吧?这话没人敢当面说,有记忆的好几代人中都没找出一个,但作如此想的可就不止一两个了。

    所以说,靠团结,靠传承,靠圣旨,其实统统靠不住,但说来也奇怪,张家败落,一路南迁,跌跌撞撞,摇摇欲坠,甚至都散的差不多了,可每一代人都会蹦出一个能镇得住的狠人,而且必然是族长不二的人选,这些狠人各有手段,很快就能把一盘散沙的族人再度聚拢,老族长就是这样的人,或许唯有他们才是靠得住的?

    “靠的是使命!”老族长斩钉截铁,“每个分支都有祖训,但是没有多少人会认真去看,当个老古董随手一丢,甚至能不能找得到都在两说,不信各位回去可以问问。”

    大伙再次面面相觑,可是仍然没有人说话。

    “我刚才说的窥视者,不是一个人,也不是哪一个分支,而是一群人!想想看多么可怕?我张家何时落到这等穷酸的田地,需要刨坟挖坑,抢夺老祖宗守护的东西才能苟活?!”老族长越说越有些激动,索性迈起方步顺着桌子开始转圈。

    坐着的各位立刻就有了各种不自在,有的正襟危坐,屏气凝神,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有的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眼睛半眯着装死;还有的摇摇晃晃坐立不安,老族长的威压和气场可见一斑。

    “你们都是宗亲、家主,平时发财做生意,联合起来这是好事,说明咱们张家还是有凝聚力的,现在哪个不是家大业大?但千万要管住自己、管住身边人,切莫有贪念,就是要贪也要想想后果,更不能贪婪到把手伸到老祖宗这边,那可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是要塌天的!”

    老族长边走边说,突然驻足弯腰,把头低了下来,后脑勺对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而眼睛瞪着的却是旁边一位头花发白,面容消瘦的老者,此人的年纪怕是跟老族长差不多,此刻正半眯着眼睛装死,即便老族长如此瞪着他,也不为所动,倒是把后面的那个中年男子吓的不轻,脸上的肥肉都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这些人我就不点名了,但必须即可收手,以此为戒,所以我决定暂时收回在坐各位的铁牌信物和扳指,三日之内交到我的书房,大家有想法也可以单独跟我谈。”

    老族长此言一出,再度哗然,一名中年男子当即就忍不住了,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按祖训,老族长应该没有收回铁牌信物和扳指的权利吧?”

    “还有谁有意见?”老族长点点头,又环视众人。

    “我赞同长青的意见,请老族长收回成命。”那个半眯着眼睛装死的老者也发话了。

    “还有么?”老族长的目光忽然变得极为凌厉,每一个与他目光相触的人都不由的机灵灵打个冷战,莫看老族长如此弱不禁风的摸样,当年其心狠手辣,行事果决的风格,一直是很多张家人心头上的阴影。

    但是依然有人顽强的站了起来,“我也同意长青意见。”

    “宝根呢?你什么意见?”老族长忽然把头一扭,看向了那个坐在末位的短须老者。

    张宝根很意外被点了名,他左右看看,最后又看向老族长,十分无奈的站起了身,“我……我……”

    “婆婆妈妈,你还是叱咤一方的张宝根么?”

    “我,我也请老族长收回成命。”张宝根不敢与老族长对视,但不经意间扫了那个半眯着眼睛的老者。

    老族长不敢相信,眼睛瞪圆了,足足盯了张宝根一分钟,对方在这种逼视下,后背很快就渗出了冷汗,但依然咬牙杵在那儿不动。

    老族长忽然仰头大笑,“好,好!不亏是我张家人,有那种顶破天的气魄,但是为了一己私利便要把整个张家葬送么?”

    “老族长言重了吧?我们自己守护的东西,自己说了算,没有妨碍他人吧?”眯眼的黑瘦老者不以为然。

    “你闭嘴!”老族长暴喝,伸手指着黑瘦老者,“利用玉扳指,私自打开祠堂机关,偷印古图,你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么?老夫给你留面子,你却蹬鼻子上脸,你想死,别带着大家!”

    “还有你!”老族长把目光转向了张宝根,“丢失家传重要资料和信物,如今惹下了泼天大祸,还执迷不悟,你看看木根家的小子折腾的这个风浪,怕是要飞天了吧?!”

    “张家集、伏牛镇,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出现一些神秘、特殊的人物?为什么总是有人到洪谷去调查档案馆的旧事?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嘛?啊?!”

    “老族长息怒,这件事儿有很多误会在里面,应该有缓和的余地……”一位相貌堂堂,始终保持沉默的中年男子站起了身,但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老族长给打断了。

    “你特么最不是个东西,骨子里阴坏,我说过多少次散掉你那个狗屁组织,不但不听,反而越玩儿越大,不是我夸张,你在给自己掘坟呐。”

第七百二十七章 内讧

    老族长怒不可恶的抖露着每个人的粗鄙不堪的丑行、恶行,密闭的空间里,他的声音如撞钟一般鼓荡,震的所有人的耳朵都莫明的难受,空气反而变的愈发的沉闷甚至黏稠。

    大家忽然都沉默了,没有人再辩解和劝慰,无形中形成了一股奇怪的氛围,就如密闭容器中的猛油在不断的被灼烤,看似清澈如水、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凶险异常。

    声音嘎然而止,老族长似乎也骂累了,扶着桌沿在大口的喘气,而两名站着的年轻后生也神色紧张,浑身的肌肉鼓胀,做好了随时爆发的准备,他们全权负责老族长的安全,深知坐着的这些家伙有多少能耐,又有多么可怕,但作为‘天镇卫’的后人,世代追随张家,骨子里的血性一脉相传,可以害怕,但绝不胆怯。

    这些‘天镇卫’正是当年仝图带来的二百三十名士兵中的一部分,总计三十六名,属于当年清皇室内卫,多数为镶黄旗子弟,不但身份尊崇,而且百里挑一,各个身手不凡,几乎全都立过战功,被划拨仝图后,只有一个使命,辅佐仝图及后人永驻靖边。

    仝图驻屯后,发生过数次哗变,正是依仗这三十六名‘天镇卫’才屡屡转危为安,当年新城堡遇袭,若不是‘天镇卫’殊死搏杀,他一家老小早都翘辫子了,随着时光流逝,‘天镇卫’也损失过半,战死十七名,因叛逃被处决一名,失踪一名,还有两名病故,仝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尚存十五名。

    这十五名‘天镇卫’追随着张家起伏辗转,一同南迁,到如今后人也有近千人了,逐渐形成了一套不成文的规矩,每家每代人必出男丁补充‘天镇卫’,补齐最初的三十六人为止,继续履行使命,与张家互为依托,休戚相关,但有一条,‘天镇卫’只听从张家族长的命令,从仝图开始,没有例外。

    所以,‘天镇卫’是族长手中直接掌握的一支强悍而可怕的力量,张家历代都有桀骜不驯之辈,如果想挑战族长,首先就要掂量一下‘天镇卫’,就连当年的最为凶悍的张子炝都轻易不敢招惹这些人,当然,此人志不在此,最后还是跑去当道士了。

    别看只有两名年轻人在场,但张家这些宗亲的家主们还是不敢小觑他们,现场已经有着极高温度的猛火油最终也烧不起来,老族长自然是有底气的,除了‘天镇卫’,他本人亦是心狠手辣,杀伐果决之人,在张家整体势力中也不可小视,所以,想打嘴炮、过干瘾,那就让他过呗,众人都是这样的想法,油温自然也就降了下来。

    老族长何尝看不出来这些人的嘴脸,因为所谓使命和血缘关系而粘连在一起的张家最终如他所说,貌似长盛不衰,到如今已经是个庞然大物,但每个分支都有**极强、野心勃勃且贪婪无度的家伙,瞒着宗族做些见不得光、蝇营狗苟的烂事,其实已经千疮百孔,可只要不踩着底线,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

    但这次想要蒙混过去,老族长是绝不会答应的,事实证明,正是以前的纵容和不管不问才让这些家伙狗胆包天,所谓家族的使命,他们早已不放在心上,既然如此,他必须收回象征家族地位的铁牌信物,以及被守护的秘密的指引扳指。

    “我累了,到此为止。”老族长疲倦的抬起头,目光中忽然就有一些恍惚,“记住,三日之内,东西交到我的书房,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角门大开,老族长快步离场,但步伐其实要比进来的时候凝重、滞涩,两名‘天镇卫’则虎视眈眈的看着众人,直到老人穿过了后进的庭院,他们才一前一后离开。

    大屋里短暂的沉默后,那位黑瘦的眯眼老者站起了身,“各位,耽误些时间,老当家误会颇深,怕是老糊涂了,这般强人所难,不如一起商量个应对之策。”

    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立刻附和,“四哥说的是,铁牌的流转,向来都是凭实力争夺,从未有过被族长收回的先例,老东西糊涂了。”

    “老族长不糊涂。”坐在左边最上首的一名老头发话,“为什么给了大伙儿三日之限?我想他还是留了缓冲的余地。”

    “六叔好天真,老家伙是让所有人都交还铁牌,跟撅树刨根没什么区别,三日又能如何,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所有支脉全都砍断,仅保留主脉一支,同样根深叶茂,老东西处心积虑,早就打算了,各位行事不小心,被他找到了借口而已。”眯眼睛的老者缓缓道,“家族的兴衰是大浪淘沙,断然没有他这般独断专行的。依我看,三日内干脆再开一次家族会议,地点放在祠堂,老家伙把持大权多年,也是该让年轻人展露头角的时候了。”

    “这个注意好,建议凡持有铁牌信物的各宗亲,除了家主外,均可各带一名到两名本家后生参加家族大会,评出最优秀者,替了这老东西。”肥胖男子抚掌大笑。

    “妙的很,就以筹备先祖祭日为主旨,在祠堂召开。”

    那名被称为六叔的老头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各位夸张了吧,似乎这样做也没有先例。”

    “许他老东西破例,不许我们创新?这是什么道理?”眯眼老者立刻反唇相讥。

    “道不同,不相谋。”六叔极为干脆的向诸位亲戚一欠身,转身快步离场,他前脚一走,旁边一名白衣老者也站起了身,“同室操戈,何必呢?老头子我岁数大了,坐久了就难受,告辞。”

    又有一人站起身,不打招呼,也不说话,扭头便走,顷刻间大屋里面就剩下了六个人,但也在张家宗族中占了大多数。

    “不如换个地方,咱们再行商量。”

    “也好,这个地方太阴森,坐着难受。”

    随着眯眼老者的提议,众人纷纷起身,连同那张宝根在内一下走个精光。

    隔着数十里的修武县城里,教官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这是一段音频剪辑,由张家集的谢志海发来,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在戒备森严的张家族长家中按放了窃听器,但无疑是一个重大收获。

    音频的效果很不好,断断续续,杂音很多,反复听了好多遍,才弄明白了大概的意思。

    “张家要内乱了?”权兴国嘟囔。

    “铁牌信物是什么东西?八个人,每人都有一个玉扳指?连同张宝根弄丢的那一枚,岂不是一共九枚?”教官不敢相信,如果没有猜错,丢失的那一枚便是被张志强给拿走了,所谓‘木根家的小子’不就是指的此人么?

    一枚小小的白玉扳指在张志强手里就已经闹出了轩然大波,未料到居然还有整整八个存在?还是在不同人的手里?这是何等恐怖的事情?教官感到事态非常严重,这些人不但警觉性高,而且为了所谓宝藏都已经蠢蠢欲动,他上次在张家祠堂的收获其实九牛一毛,张家之势大,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情况还非常辣手,仅凭音频,无法对的上来谁是谁,教官一边有一边的回放,试图能找出更多的信息,但最终只分辨出来了张水根的声音,虽然此人整个过程只说了一句话,但浓浓的鼻音还是被教官给挖了出来,但讲白了,除了张家族长,还有张水根,张家的其他人,他也一个都不认得,这些人藏的太深。

    仔细分辨下,还有那个被张族长骂做阴货的中年男子的嗓音,很特别,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人手中居然还掌握着一个组织,是什么组织?听上去不是什么好鸟,‘血影’么?教官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猜想,一下子就头大了。

    好在他们三日后要在张家祠堂再次开会,摆明了要逼宫,弄不好就会出现暴力流血事件,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教官决定立刻找顾长风求援,伏牛镇已经是铁板一块,必要的时候异地用警,无论找什么借口,也要把这些人先控制起来再说。

    事不宜迟,教官拨通了顾长风的电话,这糟老头子去找另外一个告人,之后去跟蓝翎、老冒汇合,两天了都没消息,什么效率?

    教官在电话里讲的十分言简意赅,主要是把音频文件发过去,让老家伙和老冒自行判断,最后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当然,顺带探听一下蓝翎教官的消息。

    “刚才的建议是否操之过急,请老冒和蓝翎教官予以指正。”

    “指个毛线,我们已经在路上了,先不要擅自行动。”顾长风说完就挂了线,干脆的离谱,教官的耳朵竖的再直也没听到任何蓝翎的声音。

    “你姥姥的顾长毛!”教官狠狠的收了电话,忽然想到如果能在张家祠堂安装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不用兴师动众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这个风险太大,他曾夜里亲自去过祠堂,貌似十分寻常的地方,其实防备森严,人家丢了东西,又经过了权兴国、陶猛的事情,对方早就提高了警惕,只怕是冲动不得。

第七百二十八章 跟电话杠上了

    一想起伏牛镇外凤仪台的枪战,教官立刻就会联想到在县看守所里的遭遇,他顿时冷静下来,反复告诫自己要小心再小心,但干起活来往往都刹不住车,谢志海这家伙也真是,胆子太大,立功心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这个时候把窃听器按在老头家,实在太危险。

    教官立刻打电话给谢志海,让他和搭档马原迅速撤出张家集来修武,一刻也不能耽误,但这小子的电话居然打不通,教官顿时就有了不好的感觉,挂了线又拨给马原,这回打通了,但马原告知的消息让他目瞪口呆,谢志海居然去跟踪那帮张家人了。

    这还了得?!教官立刻感到脖子都冷飕飕的,以前‘巡游者’中有个武疯子,现在多了个谢大胆,但人命关天,一刻都不能耽搁,他叮嘱马原什么都不要管,迅速离开,同时立刻点齐身边所有的人出发,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个谢大胆落到对方的手里。

    除了陶猛还在医院,其他的人都在,教官留下一个兄弟在医院照顾,然后安排大伙分两拨出发,顾箭和一名手下,连同权兴国在内打前阵,先跟马原汇合,然后直奔张家集的正西面的主街,胡德海和曹阳带着顾箭的另外几个兄弟绕道张家集东侧,呈包抄之势,那里有一家野营俱乐部,已查明是张家的产业,但愿谢志海的运气不坏。

    大伙出发五分钟后教官再次拨打了谢志海的电话,这次居然已经不在服务区了,查他的定位,信号非常微弱,显然已经无法再作他想,这个谢大胆应该出事儿了。

    教官暂时还无法离开修武,一方面太招人耳目,二是担心陶猛这一头会有闪失,另外,顾长风吹了一通牛后,到现在还没见到鬼影,贸然离开会被他人钻空子、找借口,只能暂时忍着。

    但当无需忍时,教官也不会为了忍而忍,已经出了武放这件事,教训足够深刻,让他一直愧疚不已,如果谢志海再有个闪失,他会彻底爆发,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他自己都不敢想。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顾箭打来电话,已经跟马原汇合,马原曾连续呼叫过谢志海,但均无应答。

    “教官您先别着急,查他的腕表定位,位置仍然在主街以西,好像并没有走出多远,我们一定把他安全带回来。”

    “不管碰上什么人,胆敢阻止谢志海离开,就给我打,狠狠的打!出了问题我兜着。”教官豁出去了,一口恶气憋在胸口难过之极。

    这边挂了电话,教官又拨打给胡德海,简单的布置了一番这才稍稍安心。但是没过一会,电话又响了,这次却不是他的工作电话,而是那个每天定时开机一会儿的私人电话。

    教官很迟疑的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有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每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往往是他意想不到的故人,缓缓按下接听键,话筒里果然是熟悉的声音,“教官你好,我是李天。”

    “你在哪儿?”教官的声音很低,低的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思维也有了至少有十来秒的短路,他不清楚李天此时是个什么状态,据说已经被围在深山里好几天了,又逃出来了?

    同时,教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无论说什么,他心中都有愧疚,当然也有惋惜和恨铁不成钢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本以为很久都不太可能再和李天相见,但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还是有一点点激动。

    “我快到西山了,听说你又去了洪谷,去查张志强?”

    教官大吃一惊,听对方的语气风轻云淡,完全不像是从山沟里钻出来的样子。真的无法想象发生了什么,他从可靠渠道了解,在山里围剿李天和张志强的军警是很罕见的规模,这这家伙怎么出来的?

    “难道郭玉喜放过了你?被恶魔俯身的张志强呢?”

    “张志强被我杀了,但血身跑了,郭玉喜逮不住我。”

    “血身?”

    “对,一种比血核强大的多的东西,血身等同于恶魔张志强的另一条命,这东西还会依附在别人身上,就像灵异传说中的夺舍,用不了多久,另一个外貌完全不同的张志强会再度现世。”

    “这么麻烦?”教官倒吸一口冷气,他参与过干尸案件的前半段侦破,已经见识过了恶魔的恐怖手段和强大,后半段他被支走了,没想到这玩意儿还会再生?这是什么鬼?

    “不止这么麻烦,以前在基地我就跟你说过,现在正一步步验证,张志强一旦再出现,肯定会掀起血雨腥风,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

    教官沉默,当初他的确不信,自从看了顾长风给他的资料后,他才知道冤枉了李天,加之当时很多事情迫不得已,也没机会去深入了解,事情最后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教官,你在听么?”

    “在,在在。”想着想着就走神了,教官感觉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太糟糕,不知道是压力太大了,还是情绪过于躁动使然。

    “有事情要麻烦你,我想知道宋晓彤的情况怎么样了?”

    “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说,情况比最初想的复杂。”教官放缓语速,努力斟酌着词汇,“我前不久掌握的消息,宋晓彤已经从西南出境了,不过你不要急,绑架她的那伙人的身份已经确认,而且现在是‘鬃鼠’亲自去跟,与他配合的还有一个非常棒的兄弟,我相信他们会把小**安带回来的。”

    “谢谢。如果方便的话,可否给我‘鬃鼠’联系方式?”

    “这倒没问题,不过天畴,我想说你的事,既然击毙了张志强,郭玉喜好像也不追究你,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回来把事情说清楚?这样纵然不能再回‘巡游者’,很多事情也能缓和下来,这可是你一辈子的事情。”

    “谁说郭玉喜会放过我?他现在还带着人在山沟里兜圈子呢。”李天明白教官的一番好意,心里挺感动,但也不会透露他和郭玉喜之间的交易,而且教官也是真天真,回去?可能么?事情能说的清楚么?他是绝不会做这个梦,拿回叶刀,找回小宋,彻底灭杀张志强的血身,这三件事办完,他就打算暂时隐居一段,正好去探探那个‘奚老秘境’。

    “还有,作为回报,我想提个醒,你查张家秘密我没意见,但轻易不要开启所谓的张家宝藏,以我的了解和判断,里面会藏着很可怕的东西,别拿你和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

    “你太小看了我,谁跟你说我在查张家?你又为什么回到西山?”李天的话里突然出现了漏洞,教官执行代号‘阳关’的任务是保密的,一般的同行都不知情,而在大山里被人撵的到处乱窜李天却能知晓,哪里出了问题?

    “我在找张志强的血身,这个家伙带有他生前的所有记忆,我怀疑他会往曾经的老家跑。”李天早有准备,这种神经兮兮的理由一说出来,教官即便不信,也肯定一脑子浆糊。

    其实李天并没有完全撒谎,他此行主要找他的叶刀,同时尝试围堵张志强,因为郭玉喜告诉他叶刀和紫晶玄戒可能存放的地方,张志强必然会来,但能不能顺利堵到就两说了。

    “他会来西山?”教官果然又是一惊,刚才的警觉自然被匆匆一带给糊弄过去了。

    “八成左右的可能,所以你们也要注意。”李天说完就挂了电话。

    教官还有话说,于是赶紧又拨了过去,但对方已经是关机状态。

    正在咒骂李天,未料到电话又响了,真是咄咄怪事,今天好像所有的电话都跟他杠上了,教官拿起那个工作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谢志海的号码,不由的心头一喜,但一按下接听键,他的眉头立刻大皱起来,话筒传来洪亮、略显老气的声音。

    “请问是米同志嘛?”

    “我姓米,你是哪一位?”

    “哦,呵呵,那就找对人了。鄙人张长亭,张家集人,你派来的同志可能跟老朽有些许误会,所以贸然打电话,还请见谅。”

    嘶,教官顿时心中雪亮,谢志海被对方给抓了,这个张长亭不是兴师问罪,就是想探听口风和消息,如此也好,至少知道谢志海暂时安全,只是无法确定张长亭是不是音频里那个族长,但嗓音极为相似。

    “哎呀,这位张老先生,我并不认识你呀,更不可能派什么人去到府上惹麻烦,会不会搞错了?”

    “错不了,你是省里来的米公安,你这位朋友的脾气有些乖张,我怕刚才的误会谈不清楚,弄出麻烦就不好了,如果方便,不如你亲自来一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也有一些需要澄清的事情。”

    对方的话软中带硬,威胁的意味很浓,几乎把垂下的帘子挑开了一半,对方应该并不想把事情弄的不可收拾,看来张家的嚣张也是有度的,至少张长亭是这样的人,从之前的音频中大概也能听的出来,教官动了心思,只要见机行事,危险应该不会太大,更重要的是看看能不能顺便探出武放的下落。

    “你在威胁我啊,老先生,是不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米同志来了便知。”张长亭说完便挂了电话,作风极其果断,他似乎吃准了教官一定会去。

第七百二十九章 人老成精

    教官尽管头大,但没有任何犹豫就出发了,贸然离开修武公安局招待所可能会有诸多负面的东西,但谢志海的命不能不管。

    路上他给顾箭和胡德海电话,让他们暂停行动,为了防止对方耍花招,顾箭和权兴国一组远远的把张长亭住的小楼给围了,豁出来在高点架起两把狙/击枪,不服就干。

    胡德海和曹阳一组自东向西缓缓压过去,暗中封锁小十字街,切断从伏牛镇方向赶来的张家援兵,人手有限,只能这样草草布置,反正都已经暴露,索性就做好撕开脸皮的准备。

    而教官自己则把能带的家伙全都带上了,二十多公里的山路,摩托车一路颠簸,也走了近半个小时。

    张长亭的老宅很好找,那样别致、带有沧桑和岁月痕迹的小楼在张家集没有几栋,小十字街西,老宅黑色的大门紧闭,在灰白色墙壁的映衬下显得古朴厚重。

    教官叩响了门环,让他意外的是,开门者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后生,穿着带有老式布扣的黑色褂子,黑色束腿裤,黑布鞋配白袜子,十分的精神干练,乍一看像电影《精武门》中的霍大侠。

    报上姓名,对方便客气的将他引入前进的庭院,小院子布置的清新典雅,虽然是夜晚,但借着月色看草木摇曳,别有一番洞天,教官神闲气定的驻足等待年轻后生通报,暗中也在观察警惕。

    小院安安静静,院墙颇高,死角也很多,狙/击枪能发挥的作用有限,但张长亭似乎也没有电话里那般强势,敌意并不明显,至少从前进看,并没有埋伏什么人。

    正堂大屋的门是全敞着的,里面灯火通明,布局摆设一眼便可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后生邀请教官里面落座,但他执意在院中欣赏景致。

    很快,堂屋的后门打开,一名鹤发童颜,留着山羊胡的老者在几名黑衣青年的簇拥下缓步而来,径直走到了教官面前不到两米远,似乎并没有防范意识。

    这倒让教官意外了,他也不好在原地站着,微微一颔首,“可是张老爷子?大晚上的,米甲冒昧。”

    “老朽张长亭,米同志里面看坐。”老头鹤发童颜,貌似和蔼可亲,但饱经沧桑的眼眶内却闪烁着犀利的光芒。

    “老爷子的院子雅致,不如就在这里说话。”教官伸手一指大榆树下的石几石凳,这里更为开阔一些,相应的死角也少。

    “也好,泡茶。”老头子并无不可,吩咐一声,抬手略一示意,便在上首首先落座。

    这个老头子的言行看似非常随意,但举手投足间无不显得大气从容,看似从善如流,少有心机,但却让人处处意外,颇感新鲜,至少教官眼下差点忘了双方潜在的敌对关系,这倒很有意思,可越是这样,越要沉得住气。

    “冒昧让米同志辛苦跑一趟,老头子心里过意不去,尝尝这本乡本土的黑茶,对身体大有裨益。”

    老头待客也很有意思,石几上只放了一个茶壶和一盏茶碗,似乎节省的过分了,但教官也从这个细节推测,老头子并不想多谈,否则二人对饮方为待客之道不是?

    “恕米某愚钝,在来的路上还在想着老先生的话,不知道我的哪一位朋友惊扰了府上,先在这里赔个罪。”

    “呵呵,小朋友性格耿直,老头子惭愧,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张长亭干笑一声,扭头吩咐,“去把小友请来吧。”

    后面垂手站立的一名青年应声,转身离去,径直奔了后进。

    不一会便听见杂乱的脚步声,那青年去而复还,身后跟着同样黑衣打扮的两个青年,二人押着一条粗布粗衣的壮汉,被五花大绑,嘴巴也被一坨黑布给堵着,正是谢志海,不过样子要比教官想象中惨了一点。

    谢志海乍然一看见教官也有点晕菜,来的路上还在不断挣扎,这一下子老实多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剧情。

    教官的脸色有些难看,谢志海应该是吃了些苦头,而眼前这个老家伙摸着山羊胡子的表情也有些欠扁,但被人拿捏到了三寸,何止矮了一头,丢人现眼是小事,能把谢志海平安带走才是根本。

    “他的确是我朋友,不知道为了什么,老先生要这样对他?”

    “我可不敢这样对待公安朋友,但是跑到我家里来,还以为是个贼,抓住以后才知道可能弄错了,但老朽做事一向谨慎,才冒昧打了那个电话求证。”

    “老先生不但胆子大,脑洞也大,还是那句话,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公安?”

    老头子冷笑着不答话,朝身后一摆手,另外一名背手站着的青年从兜里摸出几个黑色的小东西,哗啦一下放在了石几上。

    那是三枚扁圆形的金属物件,是一种亚光吸附型的窃听器,内置无线电发射装置,属于前沿特工常用的装备。

    教官的眼角一抽,心道这个谢大胆比老头的胆子也小不了多少,一口气给人家家里按了三个,这是打算连人家的私房话都要收录么?彻彻底底的实锤呀,这锅不能背,说什么也不能背,想到此处,教官竟然脸皮很厚的避开了石几上的物件,扭头看向谢志海,伸手一指道,“老先生,我来都来了,你看我这朋友……”

    “不急。”老头子缓缓摇头,神闲气定,“既然来了,就听我唠叨两句,听完了,你带他走人。”

    “就这么简单?”

    “简单。”老头子笃定的点点头。

    “悉听尊便。”

    “其实你们不是公安,我清楚你们是什么人,大家心知肚明罢了。”老头悠哉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这句话却让教官再次大皱眉头。

    “我也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是老张家办事不检点,惹了**烦,也活该有此一报,我张长亭绝不回避、袒护,该怎么查,你们尽管去查,但老头子奉劝一句,千万莫打张家祠堂的主意。”

    这回轮到教官不答话了,只是很安静的看着对面这个自以为是,且很有把控欲的老者。

    “张家这么多口子人,就剩这么一个祠堂了,靠着它来维系、凝聚一个大家族,其实已经很脆弱了,我不希望有人骚扰、破坏。”

    教官仍不说话,这个时候不宜搭腔,弄不好就沾一身屎,谁让人家先把把柄给捏在了手里呢。

    “还有,张家故老相传的东西,也做不得真,那只是用于维系一个大家族而编的故事,你们外人听了就当个乐子。而我们张家人有了故事,可以代代相传,传多了,子孙们也就都信了,你说老祖宗这个方法多么奇妙,没花任何棺材本,却能让张家整整十代人,一路坎坷,却一直相安无事。”

    “张家老祖宗确实是有大智慧。”这回教官却应声了,而且是不动声色的大拍一记马屁,其实语义双关。

    “呵呵,惭愧呀,这等大智慧却无意中埋下了隐患,谁能料想这帮不成器的后世子孙,其实也包括我在内,不思进取,想入非非,竟然把故事里的某些剧情当成真的了,鬼迷心窍要找什么宝藏,争执之中反而弄出了内讧,可叹老祖宗一片苦心。”

    “的确有悖初衷。”教官的附和言简意赅。

    “所以,今天请您来,就是要把话说清楚,张家有些人,并不代表张家,他们的言行也不是张家的整体的意思,如果米公安能听的进老朽的肺腑之言,小友的事情既往不咎,而且老头子我也可以无偿配合你们调查张家少数害群之马。”

    害群之马?还少数?老东西当真滑头,既想做交易,却又藏头露尾,想要丢车保帅,却又大摆**阵,当我是傻子么?想到此处,教官冷哼一声,“恕米某愚钝,张家内部的事务我无意介入,我朋友若是真得罪了贵府,请老先生另出个章程,由米某代为受罚。”

    “看来米同志并不信任张某,这事情就难办了。”

    “哦?难不成老先生还要扣押我的朋友?法治社会,非法拘禁可是要吃官司的。”

    “呵呵,你也知道是法治社会?在我家里干这种勾当,你又作何解释?”张长亭的脸一冷,抬手指指桌子上的窃听器。

    “老先生莫动怒,开个玩笑而已。”教官本就刻意避开那个窃听器,未料一较真又把自己给绕回来了,只好打了个哈哈,“何不让我朋友说两句话?”

    老者一挥手,谢志海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将他嘴里的黑布给拿掉,这家伙干瞪了半天眼睛,这下子终于舒畅许多,刚才教官和老头的对话他听的明明白白,知道教官不想背锅,也不想落人口实,思前想后没别的办法,只能撒泼了。

    “你个老家伙,无缘无故抓老子,还特么敢动手动脚,摸出我的手机到处乱打,是不是仗着你们人多就无法无天啊?来来,现在当着我领导的面,有种你们再动一下试试?”

    教官黑着脸不说话,老头子却饶有兴致,同样一声不吭,一下子场面搞的很尴尬,谢志海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句,根本没点到正题上,越跳脚似乎越没有底气。

    “行了,别丢人现眼,老先生的话,我会认真考虑,冒犯之处还望海涵。”教官这个气,谢大胆这个猪脑子,死不承认不就完了,说这些不着边的话有毛用,这下里子面子全都丢光了,只能把姿态放矮一点,还有事情要问,能不撕破脸最好,这个地头蛇很不简单。

    “无妨,倒是米同志不跟我等屁民一般见识,让老朽诚惶诚恐。”

    得了便宜卖乖,你老成精了,教官强忍怒火,瞬间又展颜一笑,根本不接话茬,“其实老先生还是误会了,闹出这等还误会,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有一个朋友姓武,一个月前在贵地失去了踪迹,为了寻找他,我们在附近已经盘桓了些时日,并非针对张家。老先生在地头很熟,有没有见过这个人,或者听说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第七百三十章 有意推送

    “没有。”张长亭摇头,面色也凝重起来,不像是敷衍或者刻意隐瞒的样子。

    教官一直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尤其是一双眼睛,但良久之后显然很失望,瞥了一眼石几上的窃听器,就要准备起身告辞。

    “且慢。”老头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这位姓武的,有没有照片?”

    教官重燃希望,当即从内衣口袋里找出一张武放几年前的两寸免冠黑白照片递了过去。

    张长亭接过手让人打开了院子里的白炽灯,又有年轻人给他递过来老花镜,老头子对着照片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长出一口气,一脸遗憾的将照片还给了教官。

    “面相很生,我帮不了你。”张长亭揉着眼眶,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片刻后又道,“不过,我想起来一个多月前,金根家的小子从县上回来,不吭不哈的挺反常,后来听说又走了,有人没当回事儿,但也有人抱怨,说金根家里有个当官回来,眼界高了,也不跟亲戚们打个招呼。但没多久,县里的单位来人找他,这才闹的沸沸扬扬。

    “呵呵,别见怪,我们这个小地方,屁大点事儿都新鲜,志宏那小屁孩从小就爱捣蛋,后来到外地读书就很少回这个山沟沟,再后来回县里工作,当官了,就几乎没回来过了,你说这么近的,他突然跑回来,居然比个外乡人还生分,所以亲戚们抱怨也正常。不知道这件事儿算不算不寻常的事儿?”

    “你说的志宏是张志宏吧?他在县里哪个单位就职?”教官眉头紧锁,老头子忽然推出个张金根,而且自曝家丑,明显是话里有话。

    “没错,我们老张家,自然叫张志宏,在洪谷县,反正是当个什么馆长,听说级别不高,但位置重要。哎,也不知道这娃娃突然抽什么风突然跑回家,没待两天就被单位撵到家里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他为什么跑回来?他的父亲张金根不知道么?”

    “怎么不知道,不过我们问不出来,也不好问,是犯了错误了?还是咋回事儿,反正后来娃娃自己个走了,也没见金根再提起过。”

    “如果我们需要找张金根了解一下情况,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帮忙从中撮合一下?”

    “金根还算好说话,你们尽管去,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

    “非常感谢,再次向你表示歉意。”教官站起了身,很多事情点到为止,再待下去没有意义,“志海,还不赶快跟张老伯道歉,杵在那儿像傻子一样。”

    谢志海晕头巴脑的跟张长亭道歉,老头子并不介意,伸手指了指石几上的窃听器,示意赶紧拿走,便起身跟教官打个招呼回了后院。

    出得小楼,教官示意谢志海噤声,俩人快步行走在夜间的十字小街上,教官连发出了两条消息,分别给顾箭和胡德海,一组迅速撤离到外围,另一组不动,严密监视张宅周围和小十字街,待二人出了张家集后再分批回修武,在招待所集合开个小会。

    二人离开后不久,小楼不远处的一间大瓦房房顶上陆续有几个黑影出现,在快速移动中又钻入了小街的深处,而在小十字街中段的一处居民楼旁,同样有几个举止奇怪的家伙一直远远的跟着教官二人,直到他俩的身影离开了小十字街。

    “尾巴缩回去了。”谢志海小声提醒,闯了祸,害的教官和兄弟们亲自跑一趟,他一路上惴惴不安,终于走出了张家集的地界,再也憋不住了。

    “谢大胆,你特么可真胆大!”教官没好气,跳上了停在路边上的摩托车,在发动机轰隆隆声中,他终于确信安全了,刚才其实极度危险,他跟谢志海一路步行的过程中,沿途他至少察觉到五六拨人在跟踪、窥视,甚至准备动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终放弃了。

    而在张宅后进的二楼书房里,一名黑衣人刚刚敲门进屋,“爷爷,他们安全离开了。”

    “路上没什么状况吧?”

    “有,好几拨人,但见到庚子叔后,他们都退了。”

    “都看清楚是谁了么?”

    “有喜根叔家的吴振海,还有金根叔家的邵元他们,另外两帮人没看清。”

    “有没有宝根?”

    “不知道,天太黑了,没看清。”

    “胆子不小。”张长亭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脸色铁青,“在人家眼皮底下搞事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么严重?他们就俩个?吴振海他们可都是带了枪的。”年轻人不服气。

    “带了枪有屁用?那玩意儿在他们手上就是个烧火棍,一帮井底之蛙,不知死活的东西。”张长亭说到这,重重顿了一下茶杯,“刚才院里谈话的时候,至少有两把狙/击枪对着我们,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狙/击枪?”年轻人明显吓了一跳,对这种单兵大杀器自然是如雷贯耳,他也是个兵器发烧友,几年前七叔家里搞来了一把,他激动的跑去看了几回,老想摸两把试试,可后来爷爷非但不让去了,还勒令他离七叔家的人远一些。

    “对,狙/击枪,这方面的常识不用爷爷告诉你吧?”

    年轻人点点头。

    “普通人能拥有这种家伙么?”

    年轻人点头又摇头。

    “这种杀器是制式装备,只有军队和特种作战的队伍才会配备,你七叔那个不要命的玩意儿先放一边,他那叫非法持有。爷爷再问你,庚子叔带你出去,见到了喜根他们后,有没有发现咱家周围还有其他的外乡人?”

    “没有,但庚子叔说,他觉得不对劲,总感觉周围有危险,所以让我和加成先回来,他再去看看。”

    “那就对了,一定是他们的人,庚子拳脚不错,但对于现代格斗手段和搏杀技术还了解不够,刚才这些人都是这方面的行家,碰到这样的人,他肯定要吃亏的。”

    “那庚子叔会不会有危险?”

    “那倒不至于,我跟他们的头儿至少没谈僵吧?”老头子说着话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先把眼前这一关熬过去,后面怎么样再说吧。

    修武县招待所,教官住的房间内围了一屋子人,教官简短的介绍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很多该省掉的都省了,然后宣布休假,从即刻起休整,就在县城内放松,任何人不得离开县城范围,不得擅自行动,他要等待顾长风的到来再作新的安排。

    然后留下了胡德海、权兴国、顾箭、谢志海和曹阳开个小会,其余的人都散了。

    “眼下的情况,基本算是摊牌了,张老爷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张家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事情摆在了明处就非常难办。”在教官各抒己见的要求下,胡德海第一个发言,头一句就让谢志海羞愧的把脑袋勾了下去。

    “原计划已经走不通了,许文那边还没有消息,我建议不如以张老爷子这边为突破口,特别盯住音频里出现的几个人,张喜根,张金根还有张九根,这几个人的基本简况我们都查过一遍,但是很难有突破,下一步,我认为就以张金根为重点,既然张老爷子把他推了出来,不管是不是诱饵,都有挖掘的价值。”

    “大海的观点我赞同,还有一个张志宏,红谷县档案馆的馆长,因违纪被调查,这个人跟武放的失踪大有关系,表面上是跑路了,但我怀疑他被张金根藏了起来,这父子俩,找出一个就能带出泥。”

    “还有,许文让查的张文达,这个人很有意思,他跟张家集、伏牛镇的张家都没有血缘方面的亲属关系,但他的公司跟张喜根的公司互有持股关系,但是基本没什么业务往来,好像就是互相投钱,但年度也不分红,搞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关系,账外走账?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咱们要是有一个经侦出身的人就好了,头疼死了。”

    “这个先放一边,张文达的社会关系有没有查?”教官问。

    “也查过,并不复杂。”曹阳边说话,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本,“张文达就是阳城市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父母都是退休职工,他从高中毕业就开始做生意,听说自学的电大,喜欢古玩字画,平常就在两个圈子混,一个是生意圈,主要是经营轻纺品批发的,有五六个人与其来往密切,我已经做了统计。

    “另外一个圈子,都是古玩爱好者,经常有聚会,但是这些人社会成分很复杂,开店的、无业游民、在城墙根摆摊的,甚至还有盗墓前科的,我正在梳理,其中有一家叫宝诚阁的古玩店,其老板姓张,老家洪谷县,大概在三年前通过一个古玩群跟张文达结识的,两人关系一直很密切。”

    “嗯,不错,就顺着这个‘宝诚阁’的老板往下查。”教官赞许,曹阳做这方面细致的工作很有一套,“另外,一直跟在张文达身边的那个女人,有没有线索?”

    “暂时还没有,我推测,应该是张文达的小三,平时可能很低调、很谨慎,公开的场合下没有她的任何信息。”

    “不要推测,必须准确求证,许文还在等着我们的结果。”

第七百三十一章 黑石阵

    教官掏出了手机,忽然又放了下来,沉思片刻道,“从细节看,几位的建议都很有针对性,便于着手突破,但很难预料对方应对之后的情况,所从我在想,是不是从整体上梳理以下几个矛盾,再来有序的安排行动?

    “第一,从音频反应的情况看,张家出现了大矛盾,族长和各宗族之间的矛盾,也就是利益和所谓使命的冲突,从这一点分析,张长亭主动向我们示好,并且刻意把张金根给推出来,不排除有借我们的手来清理宗族中的异类,或者用他的话说叫害群之马;

    “第二,各宗族间的矛盾,这点也很明显,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音频中提到的铁牌信物和扳指,从我的推测来看,这两样东西应该代表着某个分支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和利益比重,从‘铁牌信物的流转向来都是凭实力争夺’这一句话就已经作证的淋漓尽致,而说这句话的人声音油腻,完全是在给一个叫四哥的家伙帮腔站台,这两人应该是暂时的利益共同体,在张家的势力不小,找出这油腻声音的主人,查出铁牌信物很关键;

    “第三点,张长亭自身的矛盾,他是一个非常有阅历、有眼光的老家伙,而且也同样很有手段,否则做不了族长的位置,但是知道咱们已经开始盯上张家集、盯上张家后,内心是非常矛盾的,因为他同样很清楚,张家不少人的所作所为在朝着十分危险的方向发展,所以为了保张家,延续传承和使命,他必须改变,可现实的状况,是张家的宗亲已经尾大不掉,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才有了借助外力的想法。

    “寻找盟友不是那么简单的,找谁合作?合作到什么程度才能达到目的?这都需要精心推敲,一不小心就满盘皆输,所以我推测,张长亭推出来的张金根是个牺牲品,更是试金石,在宗族中的势力中等偏小,而且此人应该树敌不少,一旦被拿掉不会出大乱子,这也将决定老头子把张家的秘密向盟友敞开到什么程度。

    “第四点,就是地理和历史的矛盾,这一点最让我迷惑,张家先祖的使命是看守一个秘密,可能是神秘所在,也可能是皇家宝藏,根据流出来的一部分资料分析,这个所在都指向了燕北云拢一带,也是张家先祖曾经驻屯地的附近,但为什么张家要南迁?如此一来,岂不是离着他们看守的东西越来越远?”

    “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张家先祖曾经经历过数次反叛和被袭击的事件,一定是有某股难缠的势力让他们不胜烦扰,所以干脆南迁,然而时过境迁,这股势力还存不存在,只有张家人知道。”顾箭回答。

    “有一定道理,不排除这种可能。”教官点点头,这一点他也考虑过,但总觉的有些牵强,可自从许文发来消息称还有第三个人在寻找‘额尔额齐’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头,当时想查清楚再给许文回信,可没想到突发凤仪台枪战,然后又被关进了看守所,窝囊了好几天,居然把这茬给耽误了。

    “必须要提醒一下许文,防范可能会出现的第三股势力。”教官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但打不通,再拨却提示不再服务区,打申英杰的号码也是同样,有些神经质的教官查看了俩人的腕表,上面显示已经到了黑山,不管怎么样,总算松了口气。

    许文把张文达夫妇给跟丢了,此刻正在大黑山里转圈,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平地拔起的黑褐色玄武岩高山,雄伟挺拔,在蓝天碧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伟岸神奇,就像是从浩渺的草原上走来的远古巨人。

    大山的后面分布着形态各异、高低错落的山峦,呈不规则的西南-东北走向排列,延绵很远。

    张文达夫妇徒步从西侧绕过高山进入山谷复地后就不见了,而且一进去就两天,无影无踪,以他俩所带的给养估算,应该是撑不过三天的。

    高山的位置已经远离四王子旗,位于扶冥镇旧址、也即是乌兰花土城子遗址东北五十公里处,自然景观有了很大的变化,满眼是辽阔无边的草原和远处缓缓起伏的山峦,地势空旷,视野极为开阔,而且人烟稀少,往往走十几里地都难以见到一户牧民。

    这样的地貌地况给跟踪带来了不小的困难,车辆在这里显得极为渺小,但运动中也往往非常明显,所以许文二人与张文达夫妇保持相当远的距离。

    张文达夫妇将车子停在高山前的河滩边上,而许文和申英杰因为不断的绕行,居然运气不错,在距高山更远的地方碰到了一户牧民,简单的休息补充后,干脆把车子停在了牧民家。

    双方由此开始了徒步的拉力赛,当时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许文和申英杰等对方进入山谷小半日后才跟着进了山谷。

    在谷口远观,因为山体的岩壁大多为黑褐色,所以谷内尽管地势开阔,但也显得颇为阴森,一进入山谷,许文和申英杰就感到了一股莫明的心悸,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捏了一下。

    许文的反应稍好一些,申英杰的反应就非常强烈,面色惨白,头晕目眩,几欲站立不稳,但几个喘息间这种症状就快速减轻了,试着往前走了百十来米,症状完全消失。

    “古怪,这里的磁场不对头。”许文嘀咕着又往回走,走到山谷入口处,没有感觉,继续往前出了山谷,依然没有感觉,但重新返回时那种心悸的感觉再次袭来,比头一次要猛烈的多,许文眼前一黑竟然栽倒在地上。

    申英杰连忙将其扶起,“怎么回事儿?你感觉怎么样?”

    “妈的,这地方真邪门,我刚才感觉磁场不对头,但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许文喘着粗气,掏出指南针查看,指针果然并无异常,“里面怕是很凶险,咱们要一路小心。”

    二人在原地稍事休息,简单整理了随身携带的装备和已经精简到可怜的生活必需品,这才再度出发。

    山谷是个喇叭口,往里走就渐渐变得狭窄,植被也开始稀稀落落,最后干脆连一丝绿色也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半黄半褐色的沙土和无处不在的黑色碎石,两侧的岩壁十分陡峭,甚至有些地方颇为光华,在阳光的照耀下泛出刺目的青光。

    起初还可以勉强寻找到张文达夫妇的足迹,但是随着碎石的逐渐变大,山风逐渐变强,肉眼就再也难以观察到这些痕迹了。

    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好几里地,但蜿蜒曲折的山谷依然一眼望不到头,随处可见的碎石也渐渐稀少,地表变成了沙土混合的状态,并不柔软,但踩起来很有触感,谷中极为安静,除了山风呼啸,就是二人脚步的声音,单调的让人有些心慌,就如同孤独无助的旅人走在漫无边际的荒漠中一般,除了本能驱使着向前,已经没有了方向。

    但这条巨大的山谷蜿蜒向前是有明显方向的,却为什么会出现那种荒漠中迷失和垂死的感觉呢?难道这是一处死地?

    “稍歇一下,我感觉不对头。”许文忽然有了一种恐惧的心里。

    申英杰却恍若未觉,反而感到许文自从进了山谷后变得婆婆妈妈,她伸手一指,“过了前面那个弯儿吧,找个避风处再歇息。”

    “你有没有察觉,这地方除了咱俩,没有其他活物?”

    “不可能,我刚才还听见鸟叫了,你耳朵背么?”

    “鸟叫?你怕是错觉吧?”许文夸张的四下看看,除了头顶的天空还是蔚蓝色的以外,到处都是令人厌烦的黑褐色,如此阴森的地方哪儿来的鸟?

    申英杰皱起了眉头,难道刚才听的声音真是错觉?她立刻在四周仔细查看,石头下、岩石缝隙、崖壁上等等地方都找遍了,别说寻常的野草,连苔藓都没有,更不要提蚂蚁之类的适应能力极强的昆虫。

    真的是死地么?这山谷里除了砂石还是砂石,两个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不安,不由自主的驻足,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劲风,十分寒冷,而且还夹带着不少沙粒,面部不做保护的话,被打的生疼。

    “会不会是干燥,极度干燥的环境下,生物缺乏生存的条件?”

    “也有可能,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干燥?”申英杰想着山谷外碧草如茵,潺潺流水的大草原,怎么也无法想象没隔几公里的地方会如此的干燥荒凉。

    “不知道。”许文摇摇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四周的动静,好半天后也没有什么发现,“走,按你说的,拐过前面那道弯再休息。”

    两人全神戒备,都把武器放在了触手可及的地方,随时做好战斗准备。拐弯之后,劲风忽然减弱下来,山谷却再次变得宽阔,前方出现了十分诡异的石头阵。

    形状各异的黑褐色的岩石,就像从平地上长出来的一样,密密麻麻,大的有十数丈,小的宛如桌凳茶几,就像路南石林,但规模要比之大得多,顺着山谷蜿蜒,一眼望不到头,二人看得头皮发麻,幸亏没有密集恐惧症,否则再也无法走下去。

    “歇一会,看仔细了再说。”许文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放下背包,掏出指南针,只见指针在疯狂的旋转,根本无法定下来,看来从黑色石林开始,磁场已经变得十分紊乱。

    “奇怪,这么独特的地方,怎么没有见过有资料记载和报道过?而且在那个老乡家聊天的时候,也没听他说起过。”申英杰心细,一边观察周围,一边仔细的回忆当时进入山谷的情景。

第七百三十二章 白骨

    两侧的山岩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挺拔陡峭,甚至有的地方已经有了明显的倾角,可以看到起伏的山峦,与刚才一线天的情况大有不同,二人似乎已经走到了高山的另一侧。

    “我好像又听见了鸟叫声。”申英杰寻着声音四处查看,只可惜除了前方的黑石阵,便是四周的山岩和头顶上的蓝天。

    许文紧锁眉头,因为对方说的鸟叫声他始终没有听见过,为了不引起过度反应,他没啃声,而是提议向黑石阵进发。

    一踏入布满黑石的土地,那种刚入山谷时心悸的感觉又出现了,只不过没有之前那么严重,许文勉强可以承受,申英杰看上去也还行,为了防止意外,两人行进的速度很慢,谁也不清楚巨大的石头后面会藏有什么东西。

    越往深处走,许文发下自己的脚步愈发沉重,仿佛走进了一个超能量的重力场,问了申英杰的感受,她也同样如此,眼看黑石阵仍然望不到头,许文决定不能两个人同时冒险。

    “要不这样,你先退出黑石阵,我试试自己的极限,不对头就会往回赶。”

    “不行,要走一块儿走,我没那么娇嫩。”申英杰反对。

    “这有啥好争的?我试了如果不行,你再试,主要是为了排除危险,谁也不免强好不好?”

    争执了几句,眼看拗不过,申英杰只好在许文的注视下退到了黑石阵边上,但刚一转身便差点惊叫起来,因为她看见不远处的一块三四米高的长条形岩石出现了一张面孔的轮廓,大眼,宽鼻梁,形似巨盆的嘴巴,粗大而尖利的牙齿堪比山笋,活脱脱一个山鬼的造型,就在申英杰转身的一刹那,此物的眼球似乎还动了一下,但随即面孔又变成了干巴巴的黑色岩石,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只是幻觉而已。

    申英杰到底没有喊出声,生怕惊扰了正在缓缓前行的许文,她掏出了手枪,十分紧张的瞪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岩石,她发誓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之多、如此规模、像行军队列造型的岩石,无法相信这是天公造物,如果再出现一张鬼脸,她真会忍不住的扣动扳机。

    然而,这种诡异的事情并没有再发生,反倒是远处的许文忽然停了下来,他蹲下身,似乎在查看什么,良久之后才站起身,四处观察一番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开始返回,小心翼翼的,手里似乎捧着什么,隔的太远,申英杰看不清楚。

    许文一步步的靠近,似乎走的很吃力,申英杰也不敢有丝毫放松,握枪的手由于用力过猛在微微发抖,她终于大致的分辨出许文手里的东西,应该是骸骨的一部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骸骨也越来越清晰,弯的像镰刀一般,并排好几根,像是某种大型生物的肋骨。

    骨骼很白,白的刺目,跟周围黑色的岩石形成鲜明的反差,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许文步伐的吃力,不仅仅是重力场的作用,好像还跟这种无形的压迫有着莫大的干系。

    眼看许文就要走出黑石阵了,突然整个人毫无征兆的腾空而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揪了起来,一下子五六米高,紧接着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那几根刺目的白色骨头刚一落地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许文则四脚朝天的躺在了地上,躯体在努力挣扎,但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足见摔的很重。

    申英杰惊呼的冲了过去,可才跑几步,刚才那个山鬼的形象又忽然在眼前一晃,由于她的神经崩的太紧,如此突兀的场景让她控制不住的扣动了扳机,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山谷似乎都在颤动,子弹不偏不倚的击中了刚才那个幻化出山鬼面庞的岩石上,硬生生的凿出了一个深坑。

    脚下的大地似乎晃动了一下,山谷深处传来缥缈的声音,如鸟鸣,又似歌声,就如申英杰刚才听到的一般,她心头一紧,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瞬间,远处似乎起雾了,居然是黑色的雾气,雾团翻滚着,越来越浓,她顾不得再盯着那块岩石,拼了命的奔向许文,俯身拽住对方的臂膀询问,“你怎么样?”

    “没事……咳咳,有点晕……”

    “赶紧走!”申英杰二话不说想要扛起对方,但感觉许文的身体奇重,于是干脆拽着他臂膀,拼命拖着他往石阵外面走。

    雾气开始向迅速弥漫,很有目的性的向申英杰二人席卷过来,翻滚中的雾团气势汹汹,里面仿佛隐藏着极为可怖的东西,刚才的鸟鸣声也变的尖厉,继而变成了嘶鸣和咆哮。

    “努把力呀!”申英杰仰天呐喊,身体迸发出了全部的潜能,许文也竭尽全力的以脚蹬地,给同伴减轻压力,在黑雾扑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二人终于走出了黑石阵,雾气居然在石阵的边缘止住了冲势,任凭那凄厉的声音如何肆虐,却始终无法冲出石阵的边缘。

    申英杰却兀自不知,依然紧咬着牙关拼命拽着许文前行。

    “可以了……它过不来了,英子,英子,可以了。”出了黑石阵,许文身上的压力骤然减轻,连续翻滚想站起来,但无奈有伤,而且被申英杰硬拖着连重心都压不住,只好连声大喊。

    申英杰终于止住脚步,扭头回望,憋在心头的一口气散去,身子顿时软软的坐到了地上。

    黑雾过不来,暂时没有其他危险,两人只顾大口的喘气,刚才拼命时几乎耗尽了体能,浑身瘫软如泥,意志力一旦松懈,此刻就是想跑也爬不起来了。

    “那东西好像散了。”许文喃喃道。

    果然,黑雾已经淡了许多,刚才的尖啸声也已止歇,不一会的功夫便如潮水一般退向峡谷深处,消失的无影无踪。

    “什么鬼东西?”申英杰望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黑石阵,心有余悸。

    “不知道,用超自然的力量都无法解释,真像教官说的那样有鬼怪么?”

    “我是问你刚才抱的什么骨头?”申英杰没好气的重复。

    “哦,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骨骼,刚才走到那个岩石边硌脚,就踢了一下,土层很薄,就露出这么个玩意儿,我给挖了出来。对了,还有这个东西,在岩石后面发现的。”许文说着话,从衣兜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金簪子,做工极为精致漂亮。

    申英杰接过来一看,认得,这是张文达老婆的东西,天天戴在头上,看上去很爱惜,如今却掉在了黑石阵中,难道他们已经遭遇到了不测?

    “搞不清楚,我刚发现的时候,还以为这女的被什么野兽给吃了,变成了白骨,但一想不对,哪有这么快呀,而且她也有这么大的肋巴。”

    申英杰被逗乐了,但忽然想到刚才的一幕,眉头又紧锁起来,“那骨头掉在地上,怎么忽然又没有了?”

    “我也纳闷,一会歇好了,再看看。”

    “暂时别冒这个险了。”申英杰摇摇头,继而若有所思,“你看这密密麻麻的黑石阵,像不像行军的方阵?”

    许文仔细端瞧,“还真有点那么回事儿,不过,假设每一块岩石都是士兵的话,这高矮胖瘦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申英杰也想不出个所以然,而且这岩石方阵的队列也极不整齐,太过于懒懒散散,又或者说是某个远古的部族在迁徙的途中?

    “那你刚才怎么回事儿?突然跳起来摔那么高?”

    “撞鬼,肯定是撞鬼。”一说刚才摔跤的事儿,许文就条件反射的直摸屁股,这是他有生以来碰见的最诡异的事儿,比在流云观看见张志强被妖魔附身还诡异,当时走着走着就被一股奇大的力量给扔到了半空中,若不是鬼,那就真想不出其他的了。

    “好危险,刚才那一枪我真怕误伤到你。”

    许文笑笑却不愿再多想了,挣扎着坐起身,尝试着活动腰肢和臂膀,伤的并不严重,至少骨头是好的。

    上肢活动结束,他立刻半蹲起来活动腰部和下肢,尽快恢复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在这个凶险万分的峡谷里,一定要时时刻刻保持最好的状态,否则连逃命的机会都没。

    而申英杰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我刚才也看到奇怪的东西,那块岩石变成了一张脸,很吓人的鬼脸,就在你往前走的时候,刚开始我以为是幻觉,但刚一跑过去,那鬼脸又出现了,所以我才没忍住打那一枪。”

    “好了,不要紧,没忍住就没忍住。”许文安慰,担心对方因为贸然开枪的事儿自责,“抓紧时间恢复一下,在太阳下山前必须离开这个地方。”

    “这峡谷有太多诡异的东西,咱们是不是跟教官申请,把超自然组的人调过来。”

    “你想多了。”许文苦笑着摇头,“超自然组的人,教官根本调不动,上面把教官弄到这个鬼地方来发挥余热,就是不想让他插手李天和张志强的事儿。”

    申英杰神色黯然,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她也略有耳闻,如果许文说的是实情,那么大家在这里拼死拼活,居然是陪着教官发挥余热,这说出去可就太滑稽了。

    “要是李天能在这里就好了,他不但做过道士,而且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异能,说不定能看出这里面的门道。”

    “尽想没用的,走啦。明天不能这么蛮干,咱们得另想奇招。”

第七百三十三章 亡灵军阵

    许文和申英杰精疲力尽的走出山谷、来到河滩边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远处张文达的那辆蓝色本田越野车仍然静静的停在那里。

    车上没人,也没有移动过的痕迹,显然张文达夫妇绝没有回来的可能,申英杰的心情更为暗淡,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这两个人没有被那黑雾吞噬,但这种希望渺茫的近乎没有可能。

    “去那个土包后面吧。”许文观察了很久,只能勉强找到远处一座土包作为隐蔽的露营点。

    夜晚的草原十分寒冷,超薄型的睡袋难以抵御刺骨的寒风,为了时刻观察那辆越野车和谷口情况,也不能点火取暖,许文干脆就地挖了一个人字形的土坑让申英杰躺在里面避风,自己也出了一身大汗,顿时舒服了许多,但也仅仅过了十来分钟,又冷的开始浑身打哆嗦。

    好在他和申英杰轮换值班,一个半小时轮换一次,两个睡袋叠在一起勉勉强强能够应付,一个晚上下来,除了夜风呼啸,没有任何异常,就连最为担心的狼群也未出现过。

    当东方破晓的时候,申英杰已经沉沉睡去,而许文却已连续蹲守了三个小时,这个晚上虽然很难过,但并不漫长,到现在依然精神抖擞,很奇怪,到底是时间流速加快了,还是一种错觉。

    一晚上,许文绞尽脑汁想了三种方案,一种是开了张文达夫妇的车沿着山脉走向寻找低矮的山峦,翻山进入山谷;第二种是沿着山脉走向一直往前开,直到山脉的尽头,找到山谷的另一端,反向进入;最后一种,还是重复昨天的路径,不对任何东西好奇,谨慎加小心看能不能走出黑石阵。

    但在申英杰听来,三个方案都不好,可是没有办法,两个人因为条件所限,装备可怜的近乎没有,只能找这种望山跑死马的笨办法。

    “第三种吧。”申英杰想了半天,她也没有更好的思路,而且山脉连绵看不到头,怕是已经延伸到了北河省境内,所以第一、第二种方案不但费时费力,而且时间上难以掌控,其实都不可取。

    许文皱着眉头,最后把心一横,“那就第三种,再来一次!”

    “这次如果还不行,就再次尝试呼叫教官吧?”

    许文不置可否,但能理解申英杰的想法,山谷中充斥着各种诡异的超自然力量,仅凭他俩的能力是无法硬撼的,可教官这样安排应该有他的道理,眼下能不能找到准确的藏宝位置已经是次要的了,盯牢了窥视宝藏的人才是正题,张文达夫妇即便是死了,也要找到他们的尸体。

    两人很快做好了准备,再次徒步走向诡异的山谷,谷口还是昨天的样子,巨大的玄武岩峭壁在朝阳中显得更加伟岸,也更为可怖。

    刚步入谷口,两人就十分诧异,昨天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悸感觉没有了,做了半天准备却没有任何反应,就如同蓄积了力量却一拳打空的感觉,许文连忙掏出指南针,果然此地的磁力没有异常,但这个东西到底可不可信,他已经产生了怀疑。

    继续前行,沿途还是昨天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谷内的山风小了很多,所以行进的速度要快了很多,不久转过山谷大弯便又见到了那片密密麻麻的黑石阵。

    两人在石阵前驻足良久,发现昨日喘息休整的痕迹已经完全没有了,就连许文擦破皮留下的血迹也荡然无存,地表是沙土混合物,想来是山风使然。

    “我前你后。”许文吩咐一声迈步进入石阵,申英杰并没有异议,昨日是并排而行,今天换个方式也未尝不可。

    石阵中那种奇怪的重力场还在,但有过一次经验,压力并没有想象中难过,又见到了那块儿幻化出山鬼的岩石,奇怪的是被弹头凿出的深坑居然不见了,遇到的诡异事情太多,申英杰也不再大惊小怪,竭力控制着自己想伸手去摸一把的冲动,但忽然觉得石头有些微微的刺目,盯久了居然连眼泪水都流了出来。

    “不要再看它,忘了刚才咱俩说的么?”许文提醒,他和申英杰约好,在石阵中无论遇到什么奇怪的现象,只要没有潜在的敌意和危险都不去理会,至少要控制住好奇心。

    申英杰连忙收回目光,感到有些头晕,定了定神儿才后跟上许文。两人继续沉默的前行,在这静的可怕的死地中只能听见沙沙的脚步声,渐渐的,步伐的沉重感越来越明显,许文昨日挖到白骨的地方已在眼前。

    只见许文忽然捂住了嘴巴,像是被惊了一下,申英杰忙过去顺着许文的目光凝神观看,只见岩石的侧边有小片干巴巴的土皮,弯弯曲曲的裂痕下隐约可见白色的骨头,难道这就是许文昨天挖出来的大肋骨?申英杰顿时毛骨悚然,骨头昨日落地不见,难道是自己跑回来,然后又把自己埋成了这个样?

    许文拍拍申英杰的手,示意不要理会,继续前行。

    后面的路,许文昨天也没有走到过,两人更加小心,但申英杰总是觉得后背发麻,那种被窥视的心慌慌的感觉,令人很难过,虽然还察觉不到有多大危险,但总想回头看个明白。

    “不要停,也不要回头。”许文似乎察觉到了同伴的心思,他虽然没有刻意观察申英杰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多年在一起摸爬滚打、艰苦训练,在很多关键时刻都能心意相通。

    “再碰到那黑雾怎么办?”不让回头,心中忍不住的话便不经意的蹦了出来,申英杰觉得自己很丢人,进来之前说好不谈这些的,可就是忍不住想回头看看,也好知道走了多远,逃命的希望大不大。

    “跑,跑不过就跟它打!”许文的声音不大,但很沉着,充满血性和斗志一直是‘巡游者’每个人的骄傲,声音在申英杰的耳边激荡,让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于是凝神守心,目视前方,跟着许文一步一个脚印。

    岩石旁边的白骨越来越暴露,也越来越多,到后来干脆几乎就没什么土壤掩盖,凌乱不堪的骨架堆在哪里,无比的刺目,骨堆有大有小,似乎跟岩石的大小成比例,那道一块块的岩石就是墓碑?可既然是墓碑,为什么没有碑文?为什么不把骸骨埋入地下?

    越往后看,这种规律就越明显,而且这些骸骨都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没有头骨,走了这么久,没有发现一个头骨,也就是说,这每一个骨堆曾经都是无头尸,许文忽然有种奇怪的想法,莫不是每一块岩石,都曾经是一个活物的头颅?然后被斩首了用岩石封存?

    这种想法一经冒出来就让许文心慌不已,看着周围每一块岩石,都像血淋淋的脑袋,让他心惊肉跳,尤其那种高大十几丈的岩石,什么活物会有如此大的头颅?这种想法他没敢说出来,估计申英杰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黑石阵太大了,二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令人惴惴不安的黑雾始终没有出现,但是前面的谷地却越来越开阔,由十几丈扩到了近百丈,密集的石阵愈发给人以震撼的视觉效果,许文暗自嘀咕,在外围观察的时候,山脉虽然绵长,但内部怎会有如此广阔的空间?

    走了这么远,沿途也始终没有再发现张文达夫妇的踪迹,可两侧呆板枯燥的山体却渐渐有了明显变化,特别是右侧,山体大角度的向外扩开,内侧崖壁的高度在迅速下降,到了一定低点然后又缓缓拔高,呈现出起伏的大圆弧状。

    山崖的立壁与地面的倾角超过了九十度,整个崖体出现了倒卷的形态,崖体由低到高,沿弧度上升,矮处数丈,最高处已达百余丈,就像海面凭空立起来的巨大海浪,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和威压,让人不敢直视,好似下一刻便要扑面而至,被这浪涛拍碎一般。

    “鬼斧神工!”许文壮着胆子赞叹,其实也是在安慰同伴,他忽然突发奇想,右侧崖壁最矮处只有三四丈高,借助登山绳索明显可以攀爬,沿着起伏的弧度应该能够爬到巨浪的最高处,在高空俯瞰山谷,远远好过在这望不到头的石阵中跋涉。

    申英杰没有意见,她也走烦了这枯燥的石阵,只要不出意外,爬上崖顶并不是太大的难事儿,可之前心痒痒的感觉又在作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于是她猛然回头,当即惊讶的难以自持。

    身后如同密集阵一般的岩石队列居然活过来了,每块岩石都变成了无头的妖魔活物,正在缓缓向前行进,各种各样的山鬼、异兽和怪物均是抱着雪白的骸骨,步调一致的默默前行,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仿佛一下子置身于肃杀无比的亡灵军阵当中。

    这个行进中的大军方阵似乎有着魔力,申英杰居然不由自主的转身,朝着那最近的一处岩石走去,步态也呈现出诡异的节奏。

    许文察觉到不对头,扭头一看大惊失色,急忙闭目的同时飞身扑向申英杰。

第七百三十四章 光芒的地方

    未料到迈着诡异步伐的申英杰反应速度一点也不慢,虽然被许文扑到,但反手就是一个肘击,不偏不倚的击中了许文的右胸靠腋窝的地方,力量虽然不大,但被击中要害的许文仍然疼的大叫起来。

    摆脱了羁绊,申英杰爬起身便要继续随着军阵前行,许文大吼着,一把抱住申英杰的小腿,再次把同伴摔翻在地,这次他吃一堑长一智,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拼命把对方往回拽,一鼓作气,申英杰双手前伸剧烈挣扎,但气势越来越弱,因为眼神无法直视军阵,摆脱了无形魔力的牵引,终于安静下来。

    “好了,没事儿了,不要看黑石阵。”许文扶起同伴小声安慰,虽然背对着行进中的黑石阵,但那轰然严整的步伐却震撼着整个山谷,让人头晕目眩,心神混乱。

    幸亏整个军阵的队列在缓缓前行,没有任何岩石扭转过来注意到旁边微不足道的两个人,否则就算许文二人生出三头六臂也无法在这个恐怖的军阵中存活,岩石一拥而上,什么都不用做就会将他们碾成粉末。

    许文不敢直视,侧目心惊胆战的观察了一会儿,便已经浑身大汗,军阵中亡灵的行进很有节奏,也十分执着,虽然它们没有头颅、没有眼睛,但给观者的感觉却是每块岩石都在怒视着前方,它们虽然没有四肢,但却有着严谨而整齐的步伐,每一块岩石的移动都像一名从无数杀伐中走来的铁血军人,滔天威势让许文仿佛穿透时空看到了冷兵器时代的血腥战场。

    “好可怕,它们抱着自己的骨骸前进?”申英杰缓了好久,身体依然打着哆嗦,显然后怕不已。

    “我们进来的时候,它们一直很安静,现在突然动了起来,一定是有什么促使它们行动的魔力被触发了。”许文望着面前宛如滔天巨浪般的山崖,忽然灵机一动,“你说会不会是张文达?”

    “你说那些岩石里真的封印了骸骨的头颅么?那么是不是有灵魂在里面挣扎?”申英杰的潜意识依然在刚才的魔力陷阱中徘徊,并没有完全走出来。

    “不要胡思乱想,你看到的并不真实。”

    “不不,我看到了一个形容扭曲的灵魂,但它并不可怕,它们要去战斗,要找回失去的家园。”申英杰使劲摇着头,像是在努力说服许文,又像是在苦苦挣扎中。

    “好吧,一个扭曲的灵魂,那么你告诉我灵魂是什么样的?”

    “它们要去战斗,它们一点也不可怕,其实很悲壮。”

    “我们换个地方,这里离着石阵太近。”许文果断停止了无谓的争执,扶着申英杰慢慢起身,“注意,千万不要回头看。”

    申英杰的身体依然在颤抖,内心也依然在挣扎,但没有拒绝许文扶着她往前走,随着距离拉开,一直走到峭壁的下方,她的感觉好了很多,站在那里发怔,而许文已经开始在忙活了,他有一个很不好的预感,石头军阵虽然行进很慢,但迟早会走到那个山谷大弯,也迟早会走出山谷,很快就会变成**烦,一定要找到是什么力量触发了这样庞大的石阵行动。

    或许找到张文达就会有答案,他飞快的准备着登山绳索和护具,等一切就绪时,申英杰也终于摘下了背包行动起来,她终于走出了魔力的阴影,动作上虽然还有些滞涩和缓慢,但看得出来她的内心激烈战斗已经全面胜利,邪恶的魔力被彻底压制,木然的表情也重新变得生动。

    好险!申英杰暗暗惊呼。

    “去那个位置。”许文伸手一指巨浪的最高处,约有两三百丈的样子,那个地方虽然不是整个山体的顶峰,但绝对能够看到谷中的全貌,“这一回,你前我后,出发。”

    申英杰不矫情,伸手试了试绳索的结实程度后开始攀爬,山岩非常光滑,可借力的地方不多,全靠四肢的力量和身体的协调性,但对于申英杰和许文这样常年训练的人并不是难事。

    二人相互照应,缓慢的向高处移动,很奇怪的是那种重力场的感觉竟然没有了,他们渐渐远离的行进中的军阵,那种难以察觉的魔力也在慢慢消弭,俩人的神智清醒了许多,攀爬的速度也明显加快,在连续翻过三个垂直陡峭的山崖后,巨浪一般的最高点已经近在咫尺。

    站在此处,二人已经看到了大不一样的风景,巨浪山峦后面是一片起伏不大的缓坡,之后便是凸起的山脊,山脊上方又有辽阔的陡坡,而陡坡的上方还有更为高耸的山峰,高度一波接着一波,极为壮观。

    虽然还无法窥视山峰的全貌,但在山峰之后隐隐有着光芒闪烁,虽然在太阳光下并不明显,但在许文的潜意识里,发出光芒的地方很可能就是一直在寻找中的神秘所在。

    身后下方的山谷中,军阵的步伐依然清晰,许文和申英杰却不敢再看一眼,稍事休息后,一鼓作气爬到了巨浪山峦的顶端。

    山顶的劲风陡然增强,而其后的景色更加壮丽,起伏的缓坡全是是由灰褐色的玄武岩组成,面积也颇为宽广,前方似乎还有凸起的青黑色的岩石带横亘,看不太真切,搞不清楚山体为什么会分为两种不同的色调,更远处高耸的山峰呈正三角形,极为险峻,隐隐可以看到山腰线上下有两处巨大的深黑**斑,呈椭圆形,想两个硕大无比的山洞。

    同样,此处已经可以看到身后山谷的全貌,虽然已经没有了魔力的袭扰,但为了防止意外,许文二人将绳索固定到山岩的缝隙中,这才慢慢转身,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惊叹。

    对面的山峰凸起突落,落差极大,远比二人所在的山峦险恶,山峰后是无数低矮起伏的山峦,但坡度陡然变缓,慢慢向远处延伸为高地,再由高地延伸为辽阔无边的草原,额尔纳河如同一条磷光闪闪的玉带蜿蜒在草原上,无比的壮丽。

    下面的山谷中,终于可以俯瞰庞大的岩石军阵,受山谷地形限制,此刻的石阵队列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但密密麻麻的岩石依然蜿蜒向远处延伸,居然仍无法看到其全貌,而另一头谷口的方向,先锋队列已经行进到山谷的大拐弯处,形势十分危急,也十分可怕,如此庞大的亡灵军阵一旦冲出山谷、侵入外界将会造成难以预料的灾难。

    虽然还无法搞清楚这个庞大的军阵从何而来?谁造就了它们?但许文更加确信,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突然破坏了山谷中的平衡,让这些亡灵大军苏醒。

    “我们去那发光的地方。”

    “太远了,至少有二十多里地。”虽然只是粗粗的估算了一下,申英杰也吓了一跳,况且还要翻越或绕过那座险峻的山峰。

    “没办法,这里几乎没有视线障碍,但根本找不到张文达夫妇的踪迹,对面的山峰太陡峭,难以攀爬,我判断他们不是沿着岩石阵继续往前走,就是跟我们一样爬上来,去了那发光的地方,昨晚我们耽误了时间。”

    申英杰扭头又看了一眼下面顽强不已的军阵,顿时头皮发麻,心一横道,“出发!”

    缓坡好走,只需要体力和耐力,二人尽量加快速度,把时间都留给后面的险峰上,当然,能绕过去是最好的。

    很快来到了那道青黑色的岩石带前,在宽达数十丈的岩石带在日光下毫无色泽,但长途却一眼望不到头,横亘在这玄武岩组成的巨大缓坡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很多地方都风化了,像不久前见到过的北魏古长城,有的地方还有砖石结构,有的则只剩下夯土,观察良久,许文这才发现这些岩石原本是一体的,只不过岁月久远,风吹日晒产生了无数裂痕,裂痕宽窄不一,有些地方居然还坍塌了。

    二人找了一处相对低缓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攀爬,站在高处才发现岩石带中间居然还有一道横向的裂谷,硬生生的将岩石带给切开,随着岩石带的走向蜿蜒,好在裂谷并不宽,最窄处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可以借助登山工具过去。

    驻足在岩石带的另一侧,许文仔细观察着裂谷深处,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底,里面隐隐还有巨大的岩石横在裂谷两侧,因为阳光照射的角度,大片阴影遮盖下,很难看清楚岩石的情况。

    许文抬起头遥往远远处的险峰,低头再看看眼前的裂谷和岩石带若有所思,忽然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心头萦绕。

    “加快速度,日头已经要偏西了。”申英杰催促。

    前方是陡坡,很多地方都超过了六十度,更加需要体能和耐力,这一段很难走,光滑的岩石看似坚固无比,其实表层都已经严重风化了,一脚踩下去,表层哗啦啦呈粉末状剥落,整个人猝不及防也就随之往下滑,莫说申英杰,就连许文都有两次摔成了滚地葫芦,差点一口气摔回到岩石带。

    “这岩石古怪,根本不像石头,倒像是十分滑溜的石膏或者滑石。”

    “快看,前面也有大块的表层脱落,那里好像还有脚印!”申英杰忽然惊呼,伸手指着上方数米远的地方,脱落的痕迹从下到上,越来越明显,成型的脚印也不止一两处。

    “是张文达!不对,还有另外人的脚印,这个比较小点,难道是那个女的?”许文用手遮着眼眶努力向上看,他们离着险峰已经不远了,其后闪烁着的光芒也越来越明显,张文达夫妇显然已经到达了那个地方。

第七百三十五章 骇然到麻木

    驻足在巨大的山峰下,望着面前两个硕大无比的山洞,许文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但也对之前脑洞极大的想法更加笃信。

    “在想什么?”申英杰喘着粗气,连续迎着极陡峭的上坡狂奔,再好的体能也经受不住,仰望面前的这座平地拔起的高山,虽然挺拔险峻,但山底并不开阔,似乎左右两边都有小径可以绕过去,只是面前这两个山洞太过夸张了。

    两个山洞并排,几乎一模一样大,隔开两个山洞的山体更像是粗大无比、高耸到顶峰的擎天巨柱,直径有数十丈,十分的雄奇。

    山洞的直径更在百丈左右,并排走个几十辆大卡车都没有任何问题,如此壮观的奇景竟然一点都不被外人所知,难道从来就没有人发现过这里么?为什么靠的如此之近的牧民都说不清楚这座山?人家甚至来都没来过,于情于理都难以解释通。

    比较奇怪的是,自洞口开始就黑乎乎的,阳光的反射都很难照进去,阴森恐怖,也无法看清楚洞内的情况。

    “没什么,只是胡乱的瞎猜,你说这山峰加这俩大洞,像不像一个人的鼻子?”许文此言一出,申英杰吓了一跳,立刻前后左右的四处查看,越看越心惊。

    “你别说,真的很像。要按这个猜测,咱们站的这个地方难道是上嘴唇?刚才过爬过的岩石带是嘴巴?!”

    “我只是瞎猜,天工造物,神奇的很。”许文摇摇头,暂时不愿往深里说,“要不然去山洞,看看里面都有啥东西?”

    “不去,太阳下山了,办正事要紧。”申英杰望着远处放光的地方,其实心有余悸,一招怕蛇咬,对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种自然的抗拒,同时也着急山谷中的军阵,再耽误时间,大军就要走出山谷了。

    许文心头凛然,好奇心太重会耽误大事,找张文达夫妇要紧,若不是申英杰提醒,自己很容易被这奇观给迷进去。

    正如猜测的那样,山峰的左右两侧都有绕行到后面的小路,就如同人的鼻翼两侧的唇面沟一般,许文和申英杰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如是作想,对视一眼后谁也没说话,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那种难以言表的惊骇。

    两人选择从右侧的小径绕向后山,因为这边有夕阳的照耀,而左侧则是高山投下的大面积阴影,比起刚才的岩石带前面的坡地,脚下的坡度要缓和的多,二人几乎是小跑着往前赶,前面的发光处在夕阳的余晖下反而并不明显了,但是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们再次看到了震撼的画面。

    前面竟然出现了一道无比壮观的围墙,似有弧度一般的向左右延伸,左边被后山的余脉给阻断断,右边横亘出去好远,在夕阳的光芒中无法看得清尽头,而那发光之地却在那围墙后,被蓬蓬丛丛的巨大植被给遮挡了一大半,但隐隐还能分辨上半部分像硕大无比的平台,又好似人工修建的建筑物。

    死地中居然生有高大的植被?二人不由自主的发足狂奔想要看个究竟,跑了一段距离再仔细分辨,那道围墙分为上下两层,上面那层好似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穹顶,弧度的形态极为规整,绝不像是天然形成,远观就似一艘硕大无比的科幻飞碟停在那里。

    而蓬蓬丛丛的东西又不像植被,感应不到丝毫生机,却根根有百年老树那般粗壮,从围墙顶端凭空生出,像利剑一样直刺天穹,说不出来的怪诞和凶厉。

    “如果山梁那边也有一个同样的ufo,像不像巨人的双眼?”许文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跟申英杰诉说。

    “我觉得肯定有,咱们会不会是行走在巨大的人脸上?”

    “实在匪夷所思,现在真的不好瞎猜。”许文凝重的摇摇头,再看看已经渐渐暗淡的夕阳,心里又着急起来,俩人猛然提气,再度狂奔。

    随着山坡的走势越来越高,山峰后山余脉的高度却逐渐降了下来,已经隐隐和二人脚下的坡地看齐,渐渐的,刚才无法分辨的东西也都能一一看清了。

    山梁的右侧果然还有一个巨大无比的ufo,与左侧的别无两样,而那发光平台的位置正好在两个巨大的ufo的中间,是如假包换的建筑物,一座十分宽大,却只有两层结构的殿堂,建筑风格极为独特,简单粗旷中又有魔幻般的细腻,从顶层到墙壁都像是几何形的切块拼凑在一起,富有棱角但不张扬,非常的超前和科幻。

    上下两层像两个长方形的盒子摞在了一起,上面小,呈淡金色,下面大却是灰黑色,色调很不协调,整体像个巨大的、十分跳脱而别扭的梯形,在这极不自然的深山里,更显的突兀。

    光亮来自上层,此刻已经非常耀眼,一层层淡金色的光晕慢慢向外散溢,十分柔和,如水波一般流动,从正面看不到任何门窗,也不清楚该如何进入,需要翻过那道横亘的围墙,还有那一丛丛,令人往而生畏的高大植株才能抵近观察。

    “那会不会是巨人的眼睫毛啊?”

    “如果真是巨人,他也已经死了。”许文安慰,但心里同样震撼,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生怕会惊动什么恐怖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奇妙,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申英杰边说话,边收拾登山器具,顺便掏出了枪支。

    “等等,看仔细了再动。”许文一把拽住了同伴,并且向身后努努嘴,“而且现在也不需要太过匆忙了。”

    “什么意思?”申英杰顺着许文的目光扭头看去,身后的山谷已经变得比丝带还要狭窄细小,由于高度和坡度阻挡视线,很多地方已经难以看到,但是山谷中的那个大弯还是非常清晰,石阵大军居然被堵在了那个地方,无数的岩石堆积在一起如同黑线,后面的密密麻麻的黑点依然在缓慢有序的前行,仍然看不到头。

    “我的老天,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可能是地形太狭窄,也可能是大弯那里有什么天然屏障,石阵大军无法通过。”

    “说不定这些奇怪的现象,都会在那个发光的大殿中找到答案。”

    “我希望张文达还活着。”

    “他一定活着。”许文仰望那殿堂,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要十分小心,咱俩的位置不利于隐藏,我是说,假如这里真是一个巨人的脑袋的话。”

    申英杰点点头不再说话,再多的震撼也有些麻木了,依然是她在前,许文在后,放慢了速度一边观察,一边行进。

    那道所谓很壮观的围墙其实很好攀爬,只是旁边巨大的、密密丛丛的黑色‘植株’给了二人很大的心里压力,它们果然毫无生机,但却凶厉无比,每一棵‘植株’比在下面观看的时候还要粗大,底部伸出许多弯曲如钢构一般的枝杈,缠绕着淡淡的黑气,上部却如标枪一般光滑而尖锐,就如同巨人世界中黑色的刺枪直指苍穹。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这些‘植株’,直到走完这艰难的一段路程,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但二人的眼前豁然开朗,那个造型十分奇特的殿堂已完完整整的呈现在面前,宏伟壮观,尤其是充满科幻元素的几何外立面,在淡金色光芒的映衬下瑰丽无比,给人的第一感觉,如此风格的造物并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又走了不到二里地,一层建筑的风貌更加清晰,规整到极致的长方体正面,中间有三个高大的拱门,两侧是粗大高耸的圆形立柱,犹如矩阵一般排列,每一根立柱的中下部都有一幅高大的人形浮雕,呈现出不同的姿态,或站立,或奔跑,或持枪战斗,或拧剑刺杀,或垂首沉思,种种形态栩栩如生,但奇怪的是,所有的人形浮雕的面部都一片空白,没有五官!

    “这是一座神殿,柱子上的浮雕应该是同一个神祗。”

    “你看立柱上面是什么文字?”申英杰不答,而是专注立柱的上方,同样也是浮雕,但雕刻的是奇奇怪怪的文字,有的像蝌蚪,有的像鱼纹,但一个都不认得。

    许文端详了半天直摇头,“象形文字的一种吧,我对考古不很了解,你说会不会是描写这个人生平事迹的?”

    申英杰也摇头,连不知道都懒得说了,自从进入这山谷后,几乎就没有知道的,完全在寻常认知以外,要是李天在或者超自然组的同事在,说不定还能猜出个一二三来。

    高大的拱门上雕刻着繁杂无比的花纹,比那古罗马圣殿遗迹还要来的震撼,当二人终于走到光华无比的地面上时,均感到身体恍然一轻,通体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畅感,那种一刻不停、赶路爬山的疲惫感也瞬间缓解了许多,尤其是许文,感觉脑子从未有过的清爽,他与同伴一定是走进了一个奇特的空间里。

    申英杰的感受不比许文差多少,惊讶的望着面前堪称奇迹的拱门,久久说不出话来,它太高大了,她和许文站在下方就如同蚂蚁一样渺小。

    大殿里面的空间难以想象的广阔,没有任何陈设,但给人一种惶然大气的感觉,青灰色的地板浑然一体,看不到任何缝隙,也看不到有任何的发光源,但在大殿中却丝毫不影响视觉,地面中央有一处十分巨大的圆形图案,一层一层的圆环嵌套,最中间的圆形是一幅深蓝色的星空图,直径十丈有余,其间繁星点点如同真实的夜空。

    许文凝视片刻后,又仰头观看大殿的穹顶,顶部如同巨大的花苞一般向上隆起,依就是线条明快的浮雕,但纷繁复杂的程度远超拱门,可却没有一丝透亮的地方,他撒腿就往外面跑,抬头仰望天空,顿时被惊的目瞪口呆。

第七百三十六章 去他的活口

    地面的星空团案跟外面的夜空竟然一模一样,许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细观瞧,视界左上角东北方向的星云旁边的大角星,还有靠东南下的参宿七都极为的准确,不对,不对,应该是画上去的,但怎可能比照片还要真实?

    大殿内忽然传来申英杰的呵斥声,许文一惊,扭头透过拱门查看,只见申英杰正朝着殿堂的深处奔去,更远处似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晃就不见了,他立刻返身冲进大殿。

    “发现什么了?”许文发问,而申英杰不答。

    “英子,英子?”

    申英杰仍然不答,而且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许文只好在后面紧追不舍,这个大殿的空间也十分奇怪,比外面见到的要大出很多,似乎怎么跑都看不到尽头,而且越跑,前面的景物就越显的模糊,许文陡然发现,那是雾气的效果,好端端的,哪里来的雾气?

    雾气越来越浓,谜一般的雾境中,根本无法看清后殿的情况。怪不得刚才好像见到一个身影闪了闪就不见了,原来大殿内深处还有这样的所在,申英杰的身影在前面忽隐忽现,许文立刻提高了警惕,拔枪在手,紧盯着前方,确保同伴始终在他的视线内。

    不知道跑了多远,雾气渐渐淡了下去,前方金光闪闪,眼前终于呈现出后殿的情景,那是一幅波澜壮阔的画面,大的不可思议,几乎铺满了整个后墙,也真实的犹如身临其境,深褐色的山河大地中,浓烟四起,岩浆横溢,血腥的战场一望无边,各种奇怪的生命体手持冷兵器在进行着最野蛮、最原始的战斗,它们的对手是浑身闪烁着圣洁光芒的神祗。

    无处不在的尸体强烈冲击着观者的视觉,远处的残阳下,有无数火山在喷发,这是一个即将崩塌的世界,整个画面充满了暴力、血腥和毁灭的味道。

    不仅如此,画面的正前方,立着一尊高达十数丈的金甲神将,乍一看好似刚从画中跳脱出来,但其实是一座雕塑,金光便由这栩栩如生的雕像发出,神将仗剑挺立,杀气腾腾,左手前伸,作握拳状,周身流光溢彩,弥漫着无形的威压,可这尊神将与大殿立柱上的浮雕像一样没有面孔,没有五官。

    申英杰也忽然驻足,似乎被眼前的画面和神像给惊住了,但她的头却微微扭向了右侧方,许文也停了下来站在其身侧,他仍然被这震撼的画面所感染,目不转睛的盯着画中的某个位置。

    突然间胸前剧痛,许文条件反射般的低头,吃惊的看到自己的胸口出现了一把匕首,匕首的锋刃已经刺进了他的胸膛,只剩下一小半露在外面,刀柄被一只好看的手握着,申英杰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许文不敢相信,极度震惊中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感觉自己的生命在飞速流逝,对方的微笑忽而变成了狞笑,整个面容也发生了变化,申英杰的脸变成了张文达身边的那个女人!幻觉?!

    可惜许文来不及做更多的思考和判断,女人却毫不犹豫的把剩余的一小半刀刃齐齐推进了许文的胸膛,“嘭!”的一声枪响,惊天动地,许文在倒下之前终于扣动了扳机,女人早有防备,但也被吓的不轻,在地上连打几个滚,躲到了神将雕像后面,才敢半蹲着观察许文,却冷不防身后生风,竭力拧身躲避,却还是被结结实实的踹了一脚。

    雕像后,画面中的一个魔物尸体突然活了!蹦起来飞身扑向那个女人,挥拳就打,女人吓了一跳,一不留神又被砸了个跟头,但她很快就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来,抬手就挡住了对方再度砸来的拳脚,居然有硬抗的能力,那魔物的相貌极为丑陋,却是人形、人的动作,拳头像雨点般的砸向女子,大开大合,刚猛之极。

    张文达身边的这名女子,其实隐藏的极深,高雅气质的面具一旦撕碎,摇身就变作了一头凶兽,极为灵活的闪躲腾挪,竟然也是十分少见的搏击高手,不但挡住了袭来的大部分拳头,居然还有能力反击。

    双方嘭嘭邦邦,拳来脚往,均是以快对快,身形挪动的极为迅速,一两个呼吸间就互往对方身上招呼了几十下,魔物最初的凶悍气焰迅速消弭,但也随之冷静下来,虽然动作依旧大开大合,但已没了最初那般冲动,拳脚变得极为简洁而富有效率,很快又抢得先机。

    “你是什么人?”女子明显感到了压力,对方的能力在她之上,拳脚风格变换的极快,由狂风暴雨般的搏击打法变成了十分犀利的杀人手段,对手的情绪明显在快速的起伏状态中,之前显然是过于激动,此刻心态调整的极快,并且她已经看出了这个魔物是人所伪装的。

    ‘魔物’并不答话,仿佛对这女子有着无边的恨意,手上的动作也再度加快,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迷雾中冲出一个身影,却是申英杰,她跑的满头大汗,终于寻着声音走出了迷雾。

    刚看到一人一魔在互殴,便又看见了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许文,申英杰惊呼一声,连忙俯身查看,“你怎么了,伤到哪儿了?”

    那把匕首柄就在她眼前晃动,显得极为刺目和恐怖,鲜血还在不断的渗出,已经慌神儿的申英杰开始浑身发抖,语无伦次。

    许文早已气若游丝,见到又一个申英杰,先是一惊,然后又释然着苦笑,“快去……帮他。”

    “谁袭击的你?!”申英杰声嘶力竭,死死的扶着许文的肩膀,她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在逐渐失去,生机在飞速的湮灭,顿时眼睛通红,热血冲头,情绪也开始变得有些癫狂。

    “那女的,我们上当了,他……”许文的话就此停住,脖颈一软,头颅已经垂下,可叹一代青年英豪,命丧名不见经传的毒妇手里。

    “你说什么?什么他呀?”申英杰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底,却仍不死心的摇晃着许文的身体,然而却再也得不到对方的回应。

    申英杰仰面大吼,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从未有过,她轻轻的放倒许文,猛然跳将起来,抬手举枪对着仍在殴斗的双方冲了过去。

    而此时斗殴的双方,‘魔物’已经稳居上风,那女子忽见申英杰出现,暗暗心惊这小丫头这么快就脱困了,早就有了逃遁的想法,但怎奈对手强悍,她不敢有丝毫疏忽,更不敢在凶险的打斗中把后背留给对手,忽闻申英杰的怒吼声,‘魔物’好像比她更慌,居然先露出破绽,女人抓到漏洞,狠狠给了对手一脚,然后扭头就跑。

    “嘭,嘭嘭。”申英杰仿佛一尊癫狂的杀神,毫不犹豫的对那女人连续扣动扳机,好在她脑海中还残存着一丝理智,子弹全都往对方的腿上招呼,女人惨叫一声扑倒在地,两条腿连续中弹,基本上都被打折了。

    申英杰还在往前冲,‘魔物’却从侧面一把将她扑倒,死死按住了她的手,同时一脚踩下去,夺枪的手法干净利落。

    仍在癫狂状态的申英杰疯狂的反抗、厮打,‘魔物’连挨几下狠的,差点被打岔气,但强忍剧痛依然牢牢的抱住申英杰,并压低嗓门道,“还有敌人,赶紧走!”

    申英杰的脑海轰然一声,这个声音好熟悉,挣扎的动作不自觉的就缓和下来。

    “他们的重点在下面,而且不止一拨人,你赶紧带阿文走。”

    “是你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不跟大家联系?”申英杰颤声道。

    “一言难尽,没时间嗦了,你先走,我腾出身后就去找你。”

    ‘魔物’把枪还给了申英杰,然后到那女人面前,伸出大手将对方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搜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一把揪住对方的脖领子,劈手就是一通嘴巴,“草泥马的,那是老子兄弟,你这个恶妇,在‘血影’排第几号?”

    女人极为倔强,虽然疼的浑身颤抖,但并不躲避,也不答话,‘魔物’大怒,噼里啪啦的使劲抽嘴巴,瞬间就将此人的一张嫩脸给打的血肉模糊,可此时‘魔物’的双眼也已饱含热泪,他已不知道该怎么选择,是时刻铭记红线,还痛快了事,为兄弟报仇?

    想不通,便只好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抽下去,女人脸上的血花飞溅,而‘魔物’却已放声大哭,眼看女人已经翻了白眼,申英杰不忍,大吼一声,“让我来!”

    哗啦一声,套筒拉动的声音,一下惊醒了‘魔物’,他扭头之间,申英杰已经举枪打开了保险。

    “不可以!”‘魔物’大声疾呼的同时,‘嘭’的一声枪响,‘魔物’手中的女子身体巨震,子弹已透胸而过,飚起大片的血花。

    “何必这样?她是个活口!”

    “去他妈的活口,去他妈的任务!”

    “我已不属于‘巡游者’。”申英杰转身慢慢的走到许文身边蹲下,颤抖的伸出手,又不甘心的探了探他的体温和鼻息,然后一狠心拿了许文的手枪扔给‘魔物’,吼道,“我带他走,你保重!”

第七百三十七章 一切就绪

    ‘魔物’望着申英杰背着许文离去,筛选了一下从女人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小瓶药剂、人皮面具,还有一块铭牌,正面是用行书写的‘血’字,背面是一只血凤凰图案,很俗,也很邪恶,将东西收好,他提起许文那支枪喃喃道,“兄弟,以后咱俩绑一块儿了。”

    ‘魔物’将那女尸拖入到迷雾中,然后飞快的奔出大殿,在拱门处遥望申英杰渐行渐远的身影,迟疑片刻后还是跟了上去,他不放心,正好顺路护送一程,因为大殿的下方才是关键所在,几路莫名其妙的人马全钻到下面去了。

    修武县城礼让街的西北角,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内,包括顾长风、教官在内的几个老家伙正挤在一间密闭的小屋内商谈事情。

    这间民居是重新找的,独门独户的小院,两层楼,左右两边还加盖了偏房,院中两颗老榆树,根深叶茂,几乎盖过了整个小院的上空,极为雅静,作为临时落脚地和安全屋,大家凑合住在一起非常方便。

    几人经年未见,来不及客套,一来事情紧急,二来教官的脸色难看,从一进门就难看,因为蓝翎并没有随顾长风他们一同出现,情绪上不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蓝翎喜欢独来独往,说不定下一刻就突然蹦出来了。”顾长风打着哈哈和稀泥。

    其实,他并不知道教官脸难看的真正原因,从昨天开始一直联系许文和申英杰,却总得不到回应,尽管腕表的定位信号依然正常,但并不代表他们是安全的,眼看又是一整天过去,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教官真坐不住了。

    刚刚入夜没多久,教官的心里咯噔一下,说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儿,总之情绪突然变得不安和暴躁,心情也灰暗了许多,他只是强压着这股情绪跟大家开小会,其实早就坐不住了。

    明天,张家各宗亲的首要人物将在伏牛镇的张家祠堂召开家族会议,时间已经非常紧迫,各方面的安排也在紧锣密鼓,异地用警的申请已获批准,警队已经出发,张家几个关键人物也都被死死的盯住,不怕他们搞事,就怕他们没胆子。

    昨日教官还单独跟张长亭见了一次面,提出对他安全方面的担忧,张老爷子哈哈一笑十分淡然,很有自信,也很警觉,无论你怎么旁敲侧击,对张家历来保守的秘密只字不提,双方之间合作的基础尚有诸多欠缺,很难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问个问题,张长亭真的不知道‘血影’这个组织?”问话的是一名黑脸的汉子,他就是顾长风嘴里所说的老冒,待人直爽,办事干净利落,作风很唬,大名王献山,绰号老冒。

    此人打扮的十分传统,虽然已是九月,但气温仍然不低,他居然还穿着一身灰的中山装,实际年龄五十二,面相上看差不多有六十五,一脑袋花白的头发,脸上竟是岁月雕琢的痕迹,一副地地道道的上个世纪乡镇干部的摸样。

    千万莫要被此人的扮相蒙蔽,专业特工三十年,简历简单的令人发指,特事科反间谍组成员,一开始干就没换过行,专业而且专一,栽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系统内提起老冒,如雷贯耳。

    “为了表示合作诚意,我直言不讳的问过张长亭这个问题,对方的回答很有意思,没听说过‘血影’,但不排除张家宗亲中个别人会为了一己私利与犯罪和暴力团伙有染。”教官笑着解释,“我并没有表明‘血影’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这老头便急着撇清,还不忘再把张金根给卖一道,是不是特别有意思?”

    “但这恰恰说明他知道‘血影’!”一旁的顾长风接过话头,他虽没见过张长亭,但从教官的介绍中判断这个老头滑的油腻,表面上亦正亦邪,实际上私心极重,总希望以最小的成本和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中间的过程如何,这种人往往不在意,说不择手段,有些过了,但要指望他们遵纪守法,也不现实。

    “这种人必须敲打。”顾长风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支香烟,他从心眼里不太愿意跟张长亭这样的人合作,但教官的计划显然更符合实际,他是老把式,知道轻重,“建议整个计划加一条,连张长亭一块控制起来,一,可以起到保护作用,二,凉他两天,让老头好好想想,单单抛出一个张金根,就以为能保住张家的其他人?一把岁数了,滑不溜丢的,滑到了天真的程度了,这可不好。”

    “加一条无伤大雅,但会不会对深入了解张家的秘密造成障碍?”另一名中年人插话,此人长相斯文,剑眉朗目,颇有点美男子的特征,看上去是四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最低调沉稳的一个,军队系统侦查兵出身,后来一直在国安的外勤口子上,也是久经风浪的之人,叫李邵波,绰号尖刀。

    “张家秘密是下一步的事儿,目前第一步就是考虑如何把‘血影’给整个拔了,拔出萝卜才能带出泥,所以现在无须考虑太多。”顾长风心里早就把这个基调定了下来,也曾跟教官交换过意见。

    “现在‘血影’全面收缩,不敢抛投露面,说明已经听到某些风声,即便现在动作迅速,也只能打他个措手不及,但想要连根拔掉为时尚早。”老冒有不同意见,并不是马后炮,他在来的路上才慢慢从顾长风那里了解‘血影’,根本来不及做细致的调查,时间太赶,明天就要行动,仓促之下很难会有好的效果,但不动又不行,张长亭处在家族内斗的漩涡中,非常危险,很难找到其他外力干预的借口和手段。

    “我可没说一口吃个胖子。”顾长风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般,“把张家这几个蠢蠢欲动的宗亲控制起来,目的就是要逼着‘血影’做动作,它不动,那咱们才被动呢。

    “另外,说一说异地用警,不要以为是小题大做,就是要给伏牛镇、张家集上上下下以震慑,不要以为张家势大,能在这里一手遮天,为所欲为,他们首先要搞清楚这里是国家的地盘,不要命的大可以来试一试。

    “米甲就是太面,当然,也不能怪他,有些说不清楚的事儿,他难以施展拳脚,姥姥的,国家公职人员在这里失踪一个月?滑天下之大稽!毫无理由的还特么敢拿枪袭击疑似外来人员?什么叫疑似的外来人员?就算是土匪要杀人,也要找个理由吧?”

    “看看上面的报告。”顾长风用手使劲拍着案几上的纸张,越说越激动,“参与袭击的人中居然还有狙击手?陶猛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翻了天了?哪儿来的武器?谁给他们的狗胆?!”

    那几张纸是顾长风直接找人从修武县公安局要来的刑侦笔录复印件,其中便有凤仪台枪击案的描述,里面有很多逻辑不通的地方,用词也很不专业,有刻意渲染米甲和顾箭身为公职人员知法犯法的嫌疑,老顾看了一半就火了,立刻找省厅的两个狠角色到县看守所调查米甲被羁押期间遭遇袭击的事件,不弄出个子丑寅卯,他是绝不罢手。

    顾长风的动作比教官想象中要快的多,早几天就把米甲调入死囚仓,以及当晚值班的两名管教全都带走调查,持械行凶的那名犯人也已经找到,目前被秘密看押,并且已经确认此人是受雇的杀手,幕后指使者还在调查中。

    按时间推算,其实就在顾长风夜访教官的那天晚上,他已经开始行动了,果然人如其名,闻风而动,效率奇高,非但如此,‘血影’自从开始冒头的案件,包括在北河和西山省的,还有‘血影’跟张志强合作的有关案件,凡是记录在案的,统统被他收集到手,从追杀李天,到粤东系列案件、绑架人质、双楼镇袭击案件等等。

    顾长风手上也有一支极为高效的团队,人不多,就三个,可各个都是多面手,在刑侦方面也是大行家,所有收集起来的卷宗摞起来有一人多高,从落网的‘血影’成员口中又挖出不少线索,虽然大多数价值不高,但已对全面铲除‘血影’做了大量的基础准备。

    这些背后的工作,顾长风也都大致跟教官交了底,并不是越俎代庖或者埋汰教官,他知道对方的难处,很多不方便做的对他来说都不是难事。

    一切准备就绪,但顾长风也意识到,要找到‘血影’与张家之间的关联并不容易,对方藏的太深,在抓不到张志强的情况下,只能从有限的几个地方找突破口,比如凤仪台那个狙击手,还有被教官在林子里击毙的三个枪手,这三人曾绑架陶猛,并企图利用陶猛引诱权兴国上钩,可惜都见了阎王,暗中查找尸源的情况也不乐观,他们的身份都被人给刻意抹掉了。

    所以,顾长风果断决定,利用张家内斗的机会,快速出手,控制要害人物,造成掌握实际情况的假象,逼‘血影’动起来,瞻前顾后,老是担心打草惊蛇只会贻误战机。

    这样行事会带来怎样的麻烦还不好说,但却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第七百三十八章 抢先发难

    四个人一直讨论到很晚,行动步骤一一敲定,然后全都布置下去才算告一段落,教官身边的人,凡是在修武县的都参加行动。

    顾长风意犹未尽,又留下来单独跟教官聊了一会,因为他敏锐的发觉对方心不在焉,教官并不隐瞒,说出了他对许文与申英杰目前处境的担心,已失联一天多,前有武放,后有‘鬃鼠’,现在轮到他们两个,教官心里又说不出的乏力。

    “他们目前所处的位置?”

    “大黑山西段,四王子旗东北。”

    “在这个位置停留有多久了?”

    “超过三十五个小时。”

    顾长风站起身,原地转了两圈,以他的经验判断,也感觉出意外的概率比较大,但也不排除有重大发现,事情还是要朝着乐观的方向去看,前面光想着张家祠堂的事儿,倒是疏忽了飘在外面的俩人,许文和申英杰都是老外勤,也没那么容易吃瘪,但是保险和补救措施要做,“子阳和蓝翎都在章家口西北,我请他们跑一趟。”

    “蓝翎到章家口去了?”教官愕然,但话一出口,立时闭嘴,顾长风有他通盘的安排,他现在已经从主角变成了参与者,这种事情显然不合适多问,而且章家口西北部有一个秘密基地,他这种级别的都没搞明白是干啥用的,可见保密程度有多高。

    “去等两个人。”顾长风在教官面前并不忌口,但话只能点到即止。

    教官一下便反应过来,继而面色大变,腾然起身,“太冒险了,你没告诉她其中的危险有多大么?有一个已经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魔鬼,郭玉喜手上那么多人都奈何不了它,蓝翎对此一无所知,要我怎么说,你们才相信?”

    “怎么一提蓝翎你就炸毛?你怎么知道她一无所知?前两天你不是告诉我,有些事情都跟蓝翎说了么?”顾长风瞪圆了眼睛,“你以为人家没脑子,会随意乱冲动么?实话告诉你,蓝翎是受邀去基地公干,顺带想看能不能会一会张志强,毕竟是她曾经的学生。”

    “她向我保证过不会冲动,而且也不见得能撞到张志强,时候一到,她肯定会往咱这儿赶,怕不保险,我还特意派了子阳跟着。”

    “保证有屁用。”教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色还是缓和了不少,蓝翎的脾气倔,能说服她的人很少,但子阳是为数不多的一个,周子阳是顾长风最得力的手下,也是蓝翎的远方亲戚,青年一辈的翘楚,深的蓝翎的喜爱。

    “行了,不嗦了,我来通知他们,把准确的定位发给我。”顾长风懒得跟教官纠缠,临出门又扭头道,“不是我说你,这件事你欠考虑,再有难处,也不能把俩人像放羊一样的撒出去,武放的事儿你应该有教训。”

    教官的脸色难看之极,但人家说的实情,自己的确没有在武放的事情上吸取足够的教训,不单单是许文二人,还有‘鬃鼠’,到现在也是杳无音信,太大意了,大大的低估了张家,以及有张家做后盾的‘血影’,不仅是大意,还有整体指挥思路上的错误。

    呆呆的坐了半响,教官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明天有很关键的行动,需要养精蓄锐,彻底放松下来,索性躺倒就睡。

    但是早上天刚刚亮,教官就被人给喊醒了,来人是谢志海和权兴国,一个突发消息差点没把他惊的从床上蹦起来,张长亭家夜间被袭击,两死五伤,张长亭本人生死不明。

    匆匆忙忙赶到张家集那栋小楼时,救护车刚刚开走,外面已经围满了人,大多数是闻讯赶来的张家人,教官甚至见到了张九根,还有一些是修武和伏牛两地的警务人员,现场被封锁,但是老冒和一个中年警官站在院门口,见到教官忙冲他招招手。

    教官让谢志海和权兴国在四周转转,看看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重点是出入张家集的几条要道,然后才转身赶了过去。

    执勤的警员刚要拦他,中年警官便吆喝一声“自己人”,声音不大,但很有威慑力,教官无所谓,耸耸肩绕过那警员径直上了台阶,“老顾呢?情况怎么样?”

    “在里面呢,挺惨,进去看看吧。”说着话,老冒给教官扔了一个胸牌,一双塑料鞋套,“戴上方便。”

    教官不再废话,冲那中年警官点点头便一股风一样的冲进了大门,前进很安静,也没什么变化,跟昨天来时一模一样,只有两三名警员在冒着腰提取痕迹。

    中堂有些凌乱,座椅板凳等家具东倒西歪,有血迹,也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不少警员在忙碌,偶尔抬头看见米甲及他胸口的牌牌,虽不认识,却也不在意,又低下头各忙各的。

    教官无意打扰这些人的工作,只是刻意瞄了瞄后门,角门等几处出入通道,并未发现弹痕。便继续往前走,后进就更乱了,好好一个雅致的小院被糟蹋的乱七八糟,莫说那些花花草草,连他和张长亭坐着聊天的石凳都翻到了一个。

    在大榆树下,趴着一名黑衣打扮的死者,很年轻,应该是张长亭身边的人,腹部一大滩血迹,已经干涸,教官四处打量,没有见到另一名死者。

    顾长风正站在堂屋内跟一名面熟的警官说话,见到教官,便喊他一起,三人凑一块儿先发一圈烟,然后简单介绍。

    “张长亭怎么样?”教官摆摆手,顾不得其他。

    “没见到人,失踪了。”顾长风的话让教官匪夷所思。

    “正如你所见到的,现场很凌乱,没有发现张长亭本人,也暂时无法证明案发前后他是不是就在自己的住所内。”一旁的警官解释。

    警官姓陈,修武县刑警大队副队长,教官出事儿的时候,这人露过一面,但并没有参与凤仪台枪案的审讯和调查,好像另有什么事儿,后来就再没出现过。

    顾长风能跟这人搭上线,自然是找的上级,也说明姓陈的警官相对靠得住,三两口烟后直接切入正题,一贯强势的顾长风突然很谦虚,让陈警官先介绍,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也是较早达到现场的一批人。

    县局刑警队是凌晨四点钟接到张家集派出所转来的警情,两死五伤属于重大案件,陈警官正好值班,立刻让派出所警员保护好现场,他挂了电话就带队出发了,值班的没几个人,后面的都是接到通知陆续赶来的。

    “初步情况是这样,案发应该是在凌晨三点到到三点半左右,凶犯分别从正门、围墙进入受害者家中,属于典型的团伙作案,从提取的足迹推测,参与袭击的凶犯不少于六人,两名死者均是张长亭的家人,伤者也是其身边的亲属,凶犯并没有留下太多有价值的线索,手法很专业。”

    “伤了这么多人,凶犯却没留多少线索,这可能么?”教官更奇怪了,他见过张长亭身边的人,别看都是年轻小伙,但个个都是练家子,单从形体、走姿和精气神判断都是下过数年、乃至十年以上苦功的,何况还不是一两个人,张老头这宅子里至少藏了十个八个。

    “我也奇怪,但据一名伤者描述,袭击来的太突然,他听到动静刚从厢房跑出来便被一棍子打翻,另一名伤者也有类似的遭遇,所以我们判断,凶手对张家非常熟悉。”

    “熟人作案还是内外勾结?”

    “还不好判断,另外,现场没有**残留和弹着点,周围邻居也没有听见明显的爆破声或枪声,由此推测,侵入张家小楼的凶犯应该全都使用的是冷兵器,固然有避人耳目的嫌疑,是不是也说明凶手对达成目的极有把握?”

    “我明白了,是谁先报的案?”

    “张志武,张长亭的大孙子,受伤较重,目前已送往医院治疗。”

    “我去下医院。”教官转身便走。

    “等等,现场都不看一下,你慌什么?”

    “我又不是刑侦专家,省省这个劲儿,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张长亭。”教官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长风紧锁眉头,计划不如变化快,张家某些人根本不愿意等待所谓的家族会议便抢先发难,这本应该是事先能想到的,就是因为担心张老头心存芥蒂,没有在其住宅周围安排人手防范,反而被对手钻了空子,弄的现在措手不及,连个应急预案都没有,实在恼火。

    现在箭在弦上,异地调来的武警已经到达张家集外围,不得不发了,先控制几个首要人物再说,张喜根、张金根都有曾经涉嫌刑事案的案底,而且顾箭也已查明张九根家非法藏匿枪支武器的事实,一并办了再说,这也是对凶手嚣张气焰的一个强势回应。

    至于是不是先要跟当地公安机关打个招呼,顾长风还在犹豫,一旦行动就是撕破脸,日后缓和和回旋的余地很小,除非案情有重大突破,完全占据主动才行。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响了,一看来电,老顾的心里不由的咯噔了一下,是周子阳的电话,大黑山的许文一组人出事儿了?

    “我们在大黑山瞎子岭西侧三公里处找到了申英杰,还有……还有许文,许文牺牲了。”

    顾长风的头嗡的一下,心神不宁了半天居然等来这样一个噩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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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者介绍:
牺牲却又意外重生,期望却与噩梦想伴; 胸怀志向抱负远大,管他苦逼囧途独乐; 他日再度挥洒热血,觉醒在奋进中萌芽; 追求大道无意插柳,诸天世界却露峥嵘; 战神荣耀七炎之主,叱咤于风云际会时; 原本又是绕梁一梦,却不料,破梦者又是续梦人。 乱编一首打油诗,权当简介。 本书纯属杜撰,如有雷同实为巧合。破梦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破梦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破梦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