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驰援
可是还没等申英杰做完出发前的准备,远处枪声响起的地方传来一声似夜猫的一般的呼哨,紧接着右前方百米处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黑影腾身而起,以极快的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紧接着左前方更远的地方也有植被不自然的剧烈晃动一番,没有看清是大型动物经过还是类似刚才那个黑影,但这一切都被一个拿着望远镜观察的战士看得非常真切,“队长,有埋伏!”
申英杰迅速接过望远镜,但视野内一切安静如常,哪里还有刚才战士看到的景象,但她没有怀疑战士的话,只是再次确认了一下远处的地形,将望远镜交还给对方后,平静的命令道,“给我火力掩护。”
“队长……”
战士的话才说个开头,申英杰已经唰的一下跃出掩体,飞快的前冲了几步,嗖的一声跳到前方一个岩石后面,稍事观察,然后平端步枪,半蹲着身体,以小碎步快跑的姿态,尽量沿着植被浓密的地方前行,数十米的距离只是几个喘息之间,似乎一切正常。
申英杰已经大汗淋漓,并非完全因为紧张,而是身上糟糕之极的防化服,太笨重,尤其是面罩,总是觉得头重脚轻,一身的本领能发挥出一半就不错了,再加上错综复杂的地形,让她有一股力不从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也提醒了申英杰,对手同样面对这种困难,但表现出了惊人的能力,至少能用两三个人拖出她们十几个人,至少能先她一步赶到峪口岩,这可不是嘴上随便说说就能办得到的,申英杰接受过最严苛的训练,见识过不少才华横溢的顶尖外勤,深知如此能力的背后是多么惊人的付出,当然,李天是个怪物,不在此列。
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申英杰不打算招呼身后的人跟上,而是选择自己突进,战士们在这种复杂的地形中远非这些人的对手,决不能让他们白白枉送了性命。
待呼吸调整均匀后,申英杰再度发足狂奔,这回不再半蹲着身体,而是稍稍低头全力施为,并契合着地形,尽量跑出之字形,数十米后迅速找掩体稍事休息,然后起身再跑,如此几个反复她就跑出了刚才战士用望远镜观察时发现对手的范围。
而此时的李天刚刚用绳索固定了自己的左上臂,肩胛骨遭受重创对一般人来说就已经丧失大部分战斗力了,体力和身体机能都难以为继,躺医院是最好的选择。
但对李天来说,这种创伤只是影响了他身体的灵活性,大部分的体能和战斗力依然还在,只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他连续使用了两项异能,‘幻杀’之后又调动了绿光本身所具有的隐身和幻化能力,一举击杀了对方最为危险的一个人物。
李天所不知道的这个人物,却是张志强此次入境最赖以依仗的家伙,绰号‘恶魔’,此人神出鬼没,在整个东南亚的极端分子中都有知名度,各种版本的传说,但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其所参与的黑色任务从未有过失手,令人谈之变色。
这次刺杀李天,‘恶魔’不光是接受张志强的委托,更重要的是为三年前死去的弟弟报仇,他的弟弟就是藏在缅国丛林深处的那所生化基地的负责人,名叫沙吉尔。
但哪里会想到,连一个照面都没有打,‘恶魔’居然就这样命丧在李天的枪下,别说周围的同伙不相信,就是张志强也不会信,在他的感觉中,有‘恶魔’出手,成功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就算退一万步讲,意外失手了,‘恶魔’也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张志强才会优哉游哉的去了流云观。
‘恶魔’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所有此次参与行动的猎杀者都被断掉了生路,因为只有‘恶魔’才知道任务结束后,如何离开封锁区,现在这种绝望的情况下只能拼命,或者各寻生路。
但剩下的两个家伙显然选择了拼命,那一声呼哨的发出,不言而喻是在招呼同伴,李天如果没猜错的话,召唤的对象就是外围设伏的那三个人,如此一来,从一打四变成了一对五,但那三个人的能力在他的眼里就差了不少,可是同样,李天自己也受了重伤,大家半斤对八两,再度重来。
外伤虽然严重,李天并不会有太多担心,可是精神萎靡,甚至头晕炫目就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是感知力严重下降的反应,小腹内的光球也已经迅速灰暗下去,在以少打多的丛林战中,风险正在被无限度放大,因为他依仗的几个实用异能也无法再度发挥了。
既然无法做到迅速解决战斗,就只能避其锋芒,寻找各个击破的办法,李天尽最大能力进行藏匿和伪装,在一块一米多高的灰色岩石后面把自己装扮成一块更小的岩石,在身上撒了腐土,又用植被草草的覆盖一边,全身蜷缩,这样看起来就真像是被植物覆盖的石头了。
李天如此谨慎,对方更不敢麻痹大意,开什么玩笑?猎物既然能把老大在一招间击杀,其能力的可怖程度难以想象,即便是受了***的重创,也是垂死前的猛兽,谁敢不拿自己的小命当回事儿?
老大既然挂掉了,狙击手就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权,剩下的一票人中他的能力最强,也没人敢有异议,当然,现在除了他自己和现场中的另一名同伙,其他的猎杀者还不知道老大已经挂了。
狙击手立刻召集所有能召集到的人参与对李天畴的围杀,所以三名在外围设下伏击圈的家伙闻讯后,立刻有两人赶了过来,另外一名为了监视追兵,只能悄无声息的缓慢退却,而闷头前行的申英杰却成了他准备开张的首要目标,相信干掉这个不怕死的,其他的追兵应该大为忌惮,不会逼的那么紧。
而更远处还有两个家伙,正在玩了命的拖住大批的封锁区内的战士,这俩人的死活已经不在其他猎杀者考虑的范围内了。
狙击手已经锁定了李天的大致方位,猎物中枪后坠落在山石下,落差大概有十米左右,但下面是茂密的植被和无处不在的怪石堆,也让他也无法精准定位猎物的位置。
狙击手自然不会亲自下去搜寻,而另外一个同伴的实力只是略逊于他,如果充当引蛇出洞的炮灰显然不划算,此间事情一了,如何冲出封锁区还需要俩人之间的精诚合作,所以刚刚被召唤过来的两个家伙自然就成了炮灰。
两名炮灰同样都是一身灰衣打扮,每人端着一把缴获而来的自动武器,一个从南边慢慢摸进,一个从东侧迂回包抄,无论谁先找到李天,莫说是搏斗,但凡是不寻常的风吹草动,远在高处山岩上的狙击手都会发出致命一枪,按道理讲,胜算还是相当大的。
李天自然已经察觉到了对手的企图,但没有做任何应对,现在再改变自己藏身的位置已经来不及了,只是默念心法调理打坐,精神力上但凡有那么一点点恢复都会对他有莫大的帮助。
炮灰慢慢抵近搜索也需要时间,现在是猎杀者们最为急躁的时候,他们根本耽误不起,封锁区内的增援会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从最初时如入无人之境的心态变成了惊弓之鸟,说不得,一个也逃不掉。
目前对李天威胁最大的就是那名狙击手,仅凭现在脆弱的感知力,他也只能大致知道此人的方位,所以动起手来,他没有多少把握能避开对方的冷枪,所以精神力的进一步恢复很关键。
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对方召过来的猎杀者为什么只有两人而不是三人,这也让李天有着隐隐的担心,这说明还有一个家伙埋伏在半路上,对后面的追兵依然造成威胁。
李天正这样想着,不远处便传来连续的枪声,仔细辩听后,他判断是两人之间的相互射击,最初几枪非常密集,后面就变得稀疏起来,无法判断谁占了上风,但若是追兵,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申英杰受伤了,小腿中了一枪,但并不碍事儿,准确的说是子弹擦着迎面骨过去的,骨头边上被弹痕拉出一个恐怖的血槽,但让她担心和惊慌的并不是枪伤,而是防化服被打穿后,会不会被病毒感染?这个想法若是被教官知道一定会哭笑不得。
对手也不好过,他没想到对方一个人就敢持续的追上来,更没想到这人的反应能力远超他的预估,他其实就是想换一个更好的射击位置,却立刻被对手发现了,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的枪,而且都是一口气连开数枪,他的肩窝被打中,仓促之下,对手捕捉战机的能力和射击水平令他感到恐慌。
之后,两人都各自寻找掩体藏身,经过两三次佯攻和试探性的射击,俩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形成了僵持,这样一来,申英杰因为行动不便的缘故,没有把握冲过去,而这名猎杀者也不敢贸然逃跑,如果把后背扔给对手,必死无疑。
简易包扎了伤口的申英杰,疑神疑鬼了一会儿,终于感觉不是那么恐怖了,心里也渐渐有了底,一路追上来,虽然有埋伏,但并没有什么真正像样的伏击,可以放心的召集战士们上来。
第六百一十九章 清风拂山岗
南边摸过来的炮灰,战战兢兢的最先到达了李天畴摔落的位置,四周有折断、散落的枝叶,植被被碾压过的痕迹也非常明显,他已经看见了自己同伴的尸体,就在他正前方不足十米的灌木丛边上,全身灰衣,一动不动。
此人一个激灵连忙躲在了一块山岩的后面,其实他已经非常接近了李天畴的位置,常年的作战经验也让他察觉到危险就在身边,但是无法锁定猎物,也不敢去查看同伴的尸体,耳边想起了兹拉兹拉的声音,无线电耳麦里传来了狙击手愤怒的喊叫,“混蛋,为什么不动了?他就在你旁边,蠢货,找到他,动起来!”
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再保持无线电静默没有任何意义,同伴的胆小彻底激怒了狙击手,此时另外一名炮灰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他似乎更为胆小,躬着身体,端着枪,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但他似乎并没有寻找掩体隐藏,显然也在挨骂,左右为难中忘记了起码的战术动作。
李天畴也挺郁闷,看着两个近在咫尺的家伙,却暂时难以下手,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的打坐也被迫中断,如此短的时间,精神力的恢复根本谈不上,唯一的好处就是极度疲乏的状态得到稍稍的缓解,诸般异能依然无法调用任何一个。
可即便如此,击杀眼前的两个炮灰对李天畴来说依然是易如反掌,强悍的武器加上久经锤炼的身体,也就是秒把钟的事儿,但他没有丝毫把握躲开狙击手的击杀。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对方任何一个人靠过来,或者说再靠近一点,只消三五米的距离,他就可以立即杀掉对手并以此人为肉盾,然后用手枪解决掉另外一个。
耐心和等待有的时候是一种煎熬,在这种电光火石之间就能分出生死的时刻,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除了那个找不到北、被骂的左右摇摆的家伙,他居然没有看到不远处同伴的暗示,仍然端着枪在小心翼翼的前行,猛然一抬头,他终于看见了前方同伴的尸体,但不是前一个炮灰看到的那具,而是头儿。
没错,那是头儿!他的服饰颜色跟别人不同,是纯黑的,喜欢在胸前贴一张恶魔的头像,以标榜他的与众不同。头儿的样子太惨了,仰面朝天斜躺在土坡上,一只手在朝天乍着,面罩也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半张脸都血肉模糊,应该是头部中了一枪,整个形容相当可怖。
这还是传说中神鬼莫测、杀人如麻的‘恶魔’么?炮灰不由自主的就打了个寒战,此次的猎物该是怎样一个逆天的怪胎?!他瞬间就明白了狙击手召唤他们过来的意思,天啊!他居然还端着枪站在这里?炮灰虽然也久经沙场,心理素质非常人可比,但小命也不是这样说扔就扔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跟本不会再听耳麦中的咆哮声,扭头就跑。
“嘭!”的一声沉闷的枪响,炮灰的后胸处炸开了刺目的血花,尸体依旧狂奔了七八步之遥,噗嗤一声才栽倒在地,狙击手终于按耐不住暴躁的情绪,出手杀掉了敢于违抗命令者。
其实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东侧,申英杰凭借战士们的得力配合,如虎添翼,成功击杀了那名受伤的猎杀者,正在向此处快速运动,而正南方,两名拖住大批武警的猎杀者终于顶不住压力,一个被当场格杀,另一个不知所踪,西侧迂回的更多增援力量也在飞速赶来。
眼看包围圈即将形成,此时多耽误一秒钟,都有可能再也走不掉了,杀掉炮灰,狙击手果断的决定撤离,猎物的死活已经不是他想操心的事情了,这次的失败太过窝囊,‘恶魔’领衔,居然惨败的这么彻底,狙击手的眼前又呈现出李天畴突然出现又再度消失的画面,此人太可怕了。
狙击手简短的跟另外一个同伴沟通后便悄无声息的一同离开了,丢下了另外一个不知所措的炮灰,兴许能起到点拖延时间的作用。
事实上,就这么一点点作用也没起到,李天畴刚一感知两名猎杀者远遁,便迅速起身将炮灰打晕了,这家伙就藏在距他斜前方七八米远的岩石后面,根本不知道那个被称作猎物的家伙一直在盯着他,若不是想给封锁区内留下一个活口,李天畴早就匕首飞过去解决了此人。
紧接着李天畴拿起此人的自动步枪朝天鸣枪,哒哒两声连发,停顿片刻后,又是两声连发,最后是连续两声单发,这是以前‘巡游者’在小范围的模拟战场中曾用过的暗号,表示危机暂时解除,对手先后有四人被击毙或丧失抵抗能力,两人逃走。
李天畴不确定封锁区内有没有以前‘巡游者’中的同僚,但朝天鸣枪就表示指引了准确的方位,扔掉手中的枪支,他走向‘恶魔’的尸体,在其身上翻腾了一番,然后迅速离开了怪石嶙峋的峪口岩附近。
熟悉的讯号自然让申英杰欣喜若狂,这就表示局面已经被李天畴控制,前方暂无危险,她还自我感觉良好的理解到了更多的一层含义,李天畴在召唤曾经的同伴。
可是等申英杰感到现场时,只看见了地上的尸体和战斗过的痕迹,李天畴早已无影无踪。
当晚的月亮特别圆,清风微拂,大好的天气,宁静的深山中,流云观宛如一顶巨大的道冠端端正正的扣在山腰处,观内,几盏煤油小灯摇曳,微弱而昏黄的灯火衬托出几许宁谧和安详的氛围。
白云老道端坐在正殿之上,正带着观中弟子晚课,低垂须眉,微闭双目,一派肃穆的模样,但心里面七上八下,深怕那回廊的墙壁再发出怪异的声响,也担心不安分的客人会窥视观中的秘密。
前不久负责监视的道童密报说两名客人正在房中沏茶叙话,并没有外出走动的意思,应该还算守本分。老道不置可否,只是让道童再去看着,一有动静随时来报,一去半个时辰,却再也没了消息。
流云观后山的小路上,两个人影正在不疾不徐的缓步而行,正是张志强和他的跟班,他们此行便是要去后山的山顶观察流云观后院的情况,至于在门口负责监视的道童,他已经让其很自然的进入了梦想,即便突然醒来也不会知道是被人做了手脚。
“老板,阿海一直联系不上,阿莫来消息说莲山那边非常紧张,整个县城都戒严了,您看……”年轻人有点焦急,山腰的信号并不好,但一路上他依然无法打通阿海的电话。
张志强背着手,眉头紧锁,他有的时候挺烦身边这个家伙,越是烦心事,越是絮叨个没完,但如此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的也再难挑出第二个。
对于阿海一批人,张志强的预感也很差,没道理这么久了不联系,眼看就要过了约定的时间,阿莫的压力自然很大,怕是随时会阴沟里翻船,可是一想到‘恶魔’沙夫曼,他又释然。
对此人的能力张志强非常了解,正面对决下,怕是李天畴也难以是其对手,更何况此人与生俱来的野兽般的感知和韧性,沙夫曼曾经在一公里外完全凭借着熟悉的气息找到了对手,并且不吃不喝连续追赶了近三天,才将这个十分难缠的猎物杀死。
如此可怕的能力,张志强自叹远非其敌手,三年前,在缅国的丛林里张志强曾与成长中的李天畴有过一战,感叹此子成长的速度惊人,但再惊人也就三年时间,依然无法跟沙夫曼相比,丛林作战更是死多活少,沙夫曼甚至还有匪夷所思的第六感……不,不,除非没有找到李天畴,否则沙夫曼断无失手的道理。
可眼下的情况是联系不上,这就很异常,以张志强一贯的心思缜密和谨慎他也必须要做出调整,上山的时候一直在想着这个事儿,“这样,现在是七点二十,让阿莫等到七点半,无论是否能等到阿海,七点半一到准时走人。”
年轻人连忙开始拨打电话,张志强想想还是觉得不妥,又继续道,“跟‘红珠’联系,他们开的价码我接受,可以行动了。”
很快安排妥当,张志强松了口气,相信‘恶魔’总是会创造奇迹的,区区一个封锁区根本困不住他,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亲口听见李天畴挂掉的消息,未免不是特别的爽利。
山间小路并不是非常陡峭,眼前的山峰也不是很高,只是信步走着,在月色下欣赏夜景却是一件令人非常享受的事情,其实站在驻足的地方已经能看到山腰处流云观的全貌,重修后的建筑占地并不多,但布局精巧,间间房舍都安排的恰到好处,唯一不变的是正院中进的正殿,里面供奉着三清祖师塑像,张志强凝视了片刻,居然有了一股刺目的错觉。
有点邪门,此时左手的拇指微微发烫,那个玉扳指再度轻颤起来,发出了微不可查的低鸣声,张志强的目光立刻转向了后进的回廊,突然如撞钟一般的音波传来,让他大吃一惊。
第六百二十章 张家旧事
张志强侧耳仔细辩听,又好似没有声响,只是那音波汹涌而来,震的他气血翻涌,玉扳指也由低鸣变成了尖啸,等到第二股音波袭来的时候,玉扳指已经开始发烫,颜色也由灰白变成了青绿,表面出现了丝丝血线,交错斑驳,好似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俯视那道观的正院的后进,已经被滚滚浓雾包裹,一切景象都看不真切,张志强大急,观察了一下前后地形,见小路斜前方大概数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山岩正对着那后进的院墙,站在上面应该能直视回廊墙壁外面的情况,于是吩咐道,“在这儿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跟班的年轻人一脸迷茫,不知道老板为什么突然如此失态,他刚才只听到了钟鼓的声音,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甚是悠扬,原本以为是山腰的道观在敲钟,但从距离上判断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儿,但不管怎么迷糊,老板的吩咐他立刻点头,绝不能够含糊。
张志强已经沿着小径急速飞奔,几个纵跃便已经站立到了那岩石之上,之所以让年轻人守在小径旁,是因为他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手中玉扳指的异样,这是他家族流传近百年的秘密,是否如传说中神奇,今晚恐怕就能一见分晓。
一百多年前,燕北云拢的张家出了一个奇人,系当时张家老太爷嫡出的幼子,取名子炝,自小聪明伶俐,悟性奇高,很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整天神叨叨的,无人能管束的了,张家家世神秘,但举族信佛,但这小孩却偏偏排斥,有一次在佛堂上当众拉尿,被张老太爷家法修理,此子才稍稍收敛,但在他八岁那年忽然离奇失踪了。
有人看见说是跟着一名瞎了眼的游方道人走了,去了南方,张家发动全族力量寻找未果,此后十多年都没有音讯,再回来时已经是一个英俊倜傥的年轻人。
凭借项上挂着的祖传玉佛牌,以及童年的记忆,张子炝顺利的认祖归宗,此后便安稳下来,还娶了媳妇,但说起失踪的这十多年的事儿,他又含含糊糊、避讳莫深,只是说跟着老道士去了南方,一路走街串巷的游荡,靠算命度日,偶尔还给人家做做道场,就这样一晃一年又一年,后来老道士死了,给他留了张纸条,上面写明了张家地址,他这才按着地址回到故土。
大意就是这样,再如何细问,张子炝便推说记不清了,或者干脆头疼的要命,张老太爷也只好不了了之,但对整个张家来说,张子炝失而复得,十分的离奇,除了张老太爷和他的亲娘,几乎是举族对他排斥加防备。
张子炝却无所谓,也无视母亲的提醒,成天把自己关在屋内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待的厌烦了便出去溜达,但基本都能在入夜之前回来,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将其当做与世无争的书呆子,对他的防备之心也大为减弱。
因何防备?这在大家族里再寻常不过,假如张老太爷一蹬腿,整个张家就面临着谁来继承家主的问题,老太爷一共五子,两个嫡出,三个庶出,张子炝岁数最小,按道理竞争力一般,不出意外,也就是大哥当班。
但大哥张子辉体弱多病,而且性子也软,老太爷向来不怎么待见,老二张子奇的声望最高,不但读书多,而且还是个经商的奇才,为人心思缜密,张家大大小小的商号,有一大半都在其手中,无奈身份是个庶出,但张老太爷对其赞赏有加,态度也颇为暧昧,不排除有废长立幼的可能。
而张家的家底之雄厚也远非常人所见到的那样,云拢张氏其实也不姓张,真实的姓氏为仝,渊源于满族显赫的赫连氏,祖上做官从未超过三品,但却有超然的地位,乾隆平定蒙古叛乱,张氏先祖仝图便受皇命便随大军远赴漠北,后在蒙古达拉罕离开大军率部南下,在靖边留屯,表面是小股的驻屯军,但传说担负着秘密使命,没有天子的亲笔诏书是无法返京的。
事实上,这股不足二百人的部队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京城,而且似乎很快就被人遗忘了,刚开始几年还有给养和军饷,还有过两次大批的辎重运送,后来就啥也没了。
仝图一面上书恳求返京,一面自力更生做起了生意,钱从哪儿来的?除了他的亲兵卫队便无人知晓了,而且仝大人带着家眷过来,回京的心思也不是很积极,极有可能长住下去。
驻屯的第五年终于发生了哗变,思乡的士兵暴乱,一场混战后仝图惨胜,两百名士兵损失了三分之二,只剩下六十号挂零,有一大半都是他的亲兵,在威逼恐吓下,所有人指天发誓,誓死效忠仝大人,永不言返京。
仝图也够意思,拿出大把的钱两犒赏众人,以稳定军心,事件也就平息了。后来不经意间逃走了两名士卒,一名再无消息,怕是死在了大漠,另外一名狂奔一百多里到怀远府告官,说驻屯参将仝图居心叵测,隐匿皇家财物,意图谋反。
对此,仝图点齐十五名亲兵随行,亲自走了一趟怀远守备府,两日后便将那名逃走的士卒带了回来,当众凌迟,自此后再无人敢有二心。
驻屯的第八年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仝图驻屯的新城堡附近遭到大队黑衣人的夜袭,仝图率领少的可怜的亲兵奋勇厮杀,战至拂晓才击退黑衣人,手下的为数不多的士兵也死伤殆尽。
这次事件,驻屯军名存实亡,靖边、怀远两县守备连忙招募乡勇准备补充仝参将折损的兵员,仝大人全部笑纳,来多少要多少,但全部编成了商队,太有点拿当朝朝制不当回事儿,守备大人起初还问问,后来被羞辱过一次后,对这位身揣皇家密诏的蛮横之人无可奈何,也敬而远之。
从此仝大人也没人问了,安安心心继续做他的生意,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仝老爷,但是靖边周围没人敢招惹他,他手边的商队都有全副武装的守卫,装备比当年他带来的亲兵还厉害,后来据说还配了火枪,战斗力也十分强悍,更关键的是当地守备大人对仝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仝老爷病故了,据说那个密诏又传到了儿子手上,儿子比他老子更狠,商队南来北往,带走驮马毛皮,拉回内地的茶盐等各种生活物品,生意越做越大,鼎盛的时候,骡马在一百匹以上的大型商队要同时出发三到四批,一时间威震云拢。
传到孙子这辈,老仝家改姓了,姓张了,连族谱都改了,谁也说不清为什么,居住了近百年的驻屯地也废弃了,举族西迁到阳宁堡和柳树涧一带,据说有蒙古王爷跟老毛子勾结要闹叛乱,为了避祸和不影响生意才迫不得已。
孙子同他的爹和爷爷一样强势,而且很注意跟周边的权贵搞好关系,结交了不少显赫一方的势力,虽然没有把生意发扬光大,但也马马虎虎维持着规模庞大的商队,没出过什么乱子,到了张老爷子这辈,却明显江河日下了。
那时候中原不太平,大清跟洋人打仗打输了,老佛爷一路从京城跑承德又经热河一路向西过太原,最后跑到了陕西,有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说是张老太爷曾秘密亲自赴西安觐见老佛爷,不知道真的假的,总之张家人太神秘,这事儿发生在张子炝回来的第二年。
张家人神秘传说有着许多种的版本,但无一例外的跟皇室财宝有关,否则凭仝图当年一个小小的参将,哪儿来那么多钱做买卖?仝图为什么驻屯以后无法回京?他身上所谓的天子密诏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没有人见过?张老爷子真的去过西安么?一切都成了迷。
但在张老爷子归天的那个晚上,张子炝应召走进了老爷子的房间后,他才相信传闻都是真的。
张子炝回来的第三年秋天的某一个晚上,老太爷归天。
大哥张子辉终于坐在了当年老爷的位置上,但是仅仅三个月就暴毙而亡,张子奇企图趁乱上位,没想到张子炝斜刺里杀了出来,手段狠辣,不但得到了两个亲叔叔的支持,而且还将张子奇常年把持商号私吞大额家族钱财的证据拿了出来,章法大乱的张子奇再也没有想到这个与世无争的野弟弟敢突然发难,匆忙组织心腹反扑,被当场格杀。
家族争权,血腥内斗虽然很快被捂住了,但张子奇被杀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张家两个最大商号的大掌柜跑路,导致张家裂变的开始,而张子炝更奇怪,抢班夺权以后并没有去做他的老太爷,也没急着去抓那两个大掌柜,而是将大权转手交给了三哥张子山,没多久就失踪了,离奇的一幕再度上演,让张家陷入了一片混乱,最后终于分崩离析。
这也是张氏宗族分批南迁的根本原因,在四代强人的坐镇下,张氏历经一百来年,一直是一个大家族的形势存在,张老太爷之后,便分为了若干个宗亲旁系,从此开山立派,各过各的,知道家族秘密的只有老三张子山和老幺张子炝二人。
张子炝跑到南方做道士去了,期间只回过一次西山,是因为张子山中年病亡,算是为了奔丧,也顺带了却一些俗事,他只待了短短的一天就再度消失,张子炝有一个曾经十分响亮的道号,无忧子。
这一切的历史和传说都是张志强从家族的一本札记中找到的,撰写札记的人便是百年前的老三张子山。
第六百二十一章 它在燃烧
这本札记的获得十分偶然,也是必然,因为张志强的老爹张木根便是张子炝这一脉的后人,札记没有传到张子山后人的手里,反而到了张木根的手上,这里面有着一系列复杂的原因,其中无忧子回西山那一次很关键,但张志强暂时还没有办法一一理顺。
四分五裂的张氏宗亲在历史的风雨中飘摇,历经了数次的动乱、战乱和运动,有的依然根深叶茂,有的如雨打浮萍,而有的已化作了滚滚红尘,往事如烟。
一道红光直冲云霄,将漆黑的群山照的赤色如血,张志强手中的玉扳指亦发出夺目的红光,一张如血的蛛网瞬间出现他的头顶,起初只有丈许见方,但此物迎风便长,瞬间变的巨大无匹,在夜空中浮动,像血色怪物一般张牙舞爪,让人感到无比的诡异和心悸。
发出那红光的地方正是流云观后进紫园的位置,此时的红光已经凝实成了直径数米的光柱,发出嗡嗡的轰鸣,似乎里面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并且躁动不安,张志强望着眼前惊人的景象,一时间口干舌燥,震撼无比,该有的思维和动作全部停滞,无法自己。
“哗”的一声巨响,就犹如山魈怪叫,地动山摇,血色蛛网毫无征兆的扑向了那道粗大的光柱,刚一接触便发出嗤嗤的粗糙声响,好似巨大的烙铁被浇上了玄冰寒水,瞬间蒸腾,团团雾气中,红色光柱一度暗淡并明暗不定,而那血红的蛛网亦是凄厉的嘶鸣,让人闻之变色,气血翻涌,好像内脏都被搅的混乱不堪,噗通一声,张志强竟然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僵持了片刻,红色光柱底部发亮,啵的一声黄光大盛,一道金色之芒蓬勃而出,光柱瞬间增粗了一倍,几乎要把整个道观都囊括在其中,紧接着又是一道绿芒闪现,光柱再度增粗,血色蛛网被数次撑大,碗口粗的条条蛛丝被拉展成了只有筷子粗细的暗淡红线。
啵啵的声音连续释放,橙色、蓝色、紫色光芒依次从光柱底部闪现,很快,巨大无比的光柱在缓缓旋转,周身呈七彩之色释放出炫目的光华,嘭的一声轰响,血色蛛网终于支撑不住被撑的粉碎。
张志强的耳边如炸雷一般,左手拇指如同火烧,玉扳指表面的斑纹炸裂开来,露出暗紫色的光环,光环紫芒一闪便暗淡下去,曾经的玉扳指变成了一枚材质不明的暗紫色戒指,忽然间又奇冷无比,没有一丝光华,紧紧的箍在张志强的拇指上,仿若生了根一般。
戒指发出的冷气十分霸道和犀利,瞬间就沿着手指传导到张志强的上臂,进而四肢,很快袭遍全身。奇寒之气激的张志强从地上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顾不得去看那炫目的七彩光柱,使劲的去拔拇指上的戒指,但此物犹如生根了一般纹丝不动。
寒气越来越重,眼见张志强的须发都已经染上了厚厚的一层白霜,太阳穴两侧开始冒出蒸腾的热气,他立刻察觉到体内的生机在迅速的被封冻,此刻若是不采取果断的措施,他怕是马上就会变成一个人形冰棍。
张志强亦是果决之人,飞快的从腰间抽出匕首,光华一闪,他已经将自己的左手拇指齐根切断,几乎没有感到疼痛,再看那切口处都已出现了闪亮的冰晶,噗通一声,张志强又摔倒在地,好在没有昏死过去。
此刻,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寒气正在缓缓退去,快要凝固起来的生机再度勃发,张志强终于松了口气,短短的片刻功夫像是经历了异常凶险的大战,伤口处渐渐开始疼痛,很快就疼的钻心起来,左手拇指处的切口开始血流如注。
张志强赶紧扯了衣襟包扎,再看那地上的断指和戒指,周围的绿草迅速冰冻,并且有的已经开始枯黄,他不由的打了个冷战,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端的厉害无比,居然能迅速冰冻和掠夺生机,狠辣霸道异常,绝对是一个上古奇物,于是他干脆把上衣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拇指连带戒指一同包裹,隔着数层衣物仍然能感到阵阵寒意。
一番折腾下来却忽略了那个巨大无比的七彩光柱,此物的光华正在淡去,但旋转的速度却越来越快,最后已经看不清光彩的轮廓,在这个过程中,光柱的体积却越来越小,急速的旋转带起呼啸的风声,四周顷刻间飞沙走石,光柱的色彩越来越淡,直至透明,最后发出尖啸声变成了一个光点直冲云霄,在月朗星稀的夜空下飞速遁去,很快消失不见。
“这怎么可能?”张志强急的直跺脚,再举目张望山腰处的道观,顿时惊的目瞪口呆,整个流云观的主院的中进和后进一片狼藉,借着月光甚至能看到很多房舍的屋顶都已经被刚才的大风给掀没了,最令他关心的是后进回廊的围墙,此时已经塌掉了半边,他在白天做过记号的位置早都无影无踪。
张志强被气的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并没有看到描述中金碧辉煌的神迹和瑰丽神奇的紫园,现在就剩下了残垣断壁和悬崖,看来祠堂中隐藏的那副古画并不可全信,而先人张子山的手札里也有颇多疑点。
但不管怎么说,此番之举也验证了流云观的秘密确有其事,并且远非如此匆匆一瞥这么简单,而张氏一脉流传了近两个甲子的秘闻也是千真万确,那么拥有这枚紫晶玄戒,也就意味着掌握了开启整个秘闻的线索,甚至是通道,只是刚才自己太急躁,偏听偏信了古画中的暗示才惨遭失败。
唯今之计,必须寻找一处安静所在,全力研究、揣摩那副古画和手札,而对于李天的报复、对于其他的一切所坚持的是是非非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想到这里,张志强顿时心痒难耐,甚至连流云观也不想回去了。
不对,至少青云子那里要有个交代,以免在揣摩中遇到难题,他日也好相见,张志强连忙招呼跟班准备下山,却发现年轻人正跪在地上,抱着脑袋浑身颤抖,痛苦不堪。
是了,刚才的异象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自己如果没有紫晶玄戒护体,早被那七彩光柱给轰的连渣也不剩了,刚才其实是一场非常凶险的战斗,旁观的人根本无法体会和理解。
七彩光柱将张志强当做玄戒的主人,自然会发起攻击,但是这小小的玄戒也煞是厉害,居然能保他性命无忧,只是这玩意儿太可怕,反噬之力凶猛,差点要了他的命,以后需小心研究,倘若此物如果被自己掌控,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张志强想纵声大笑,却看着山下道观内哭嚎一片,混乱无比,又立即忍住了,他伸手轻抚着年轻人的后脑,突然手掌变拳,猛然一个寸击,年轻人的身体突的一震,紧跟着一脑袋载下了山坡。
随着张志强下山,身影慢慢消失在小径深处,岩石另一侧不足百米远的灌木丛中两个极为狼狈的家伙慢慢吞吞的爬了出来,却是船长和德普,一个张口就吐,稀里哗啦,一个涕泪横流,浑身抖作一团,受了血网和光柱的波及,他俩虽然躲的远,也根本经受不住,下山以后,全都大病一场。
道观内,白云刚刚在众弟子的哭喊声中醒来,一下子老泪纵横,他知道今天情况不对,但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从第一声钟鼓响起,他便离开正殿跑向后进,回廊围墙上紫园的拱门显现,但却和往日不同,好似在水波中晃动,明显的发虚和不稳定。
老道心知不妙,怕是那姓张的家伙开始动手脚了,但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通对方是如何动的手脚,只是一种心理上的感觉。
他咬咬牙,狠心想要进入紫园,但就在这个时候,白墙后面红色光柱大盛,直冲天际,接下来不知何处飞来的一张血网与光柱展开了恶斗,光柱很快变成了七色,并将血网崩碎,最后化作雪亮的、不能直视的光点飞向天空,这一切过程,白云老道全都看在了眼里,而且是拼着数十年的修为在硬抗现场乍冷乍热的极端环境,受伤非常严重。
一片狼藉的现场,围墙塌掉了半边,紫园不见了,白云老道的脑海深处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脆响,在道观数十年来紧紧连着的一根心锁化作点点光华消散于虚无,他与紫园的感应和联系就此完全断绝,白云老道当场晕厥过去。
而远在数百公里外的群山中,正在一处隐蔽之所疗伤的李天忽然心头大震,双侧太阳穴如钟鼓爆鸣,继而胸口处传来阵阵灼烧感,他大感不妙,连忙掏出黄绢,立刻惊的合不拢嘴,上好的黄绢居然化成了焦炭,他不甘心的小心翼翼的揭开外层,里面的七彩羽毛和菩提枝叶也如同焦炭一般毫无生机,李天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西山和南河省交界的张庙镇,镇东南角的张家祠堂在夜色下仿若一个巨大的凶兽,四周院墙高耸,犹如古代直立起来的战甲,正堂的屋顶,虽然在设计上已经敛去了过长的廊檐,但在月光下,可能是光线角度的问题,飞檐仍然显得格外斜长,好似凶兽的触角,遥对天际。
很多村民说,祠堂的选址风水虽好,但建筑外形太过凶煞,对张家来讲不是好事情,张家近几代必有凶人出世。
教官一身黑衣,正在祠堂后进的东厢房内翻找着东西,动作轻缓而仔细,类似的厢房,他已经查找了十多间,除了一本旧的发黄的手抄族谱,并没有发现更多有用的物件,但他仍然十分耐心,并一丝不苟的对每一个箱屉完成规范的查找动作,包括了对暗格的检查。
如此严谨,终于有了回报,教官在第三个木柜中发现了暗格,借着手电光,他小心翼翼的摸索着机关,吧嗒一声,暗格打开了,是一个扁平的长方形抽屉,缓缓的拉开抽屉后,一股凶厉之气扑面,教官机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眼前是一幅十分邪门的古画,图案复杂,线条也十分繁琐,正中央似乎是一扇雕刻着凶兽兽首的石门,待他正要调整光线,用手机拍下此图时,极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图画中的线条忽然好似活了过来,耳朵里仿佛传来荒古巨兽的嘶吼声,不对劲,线条在变黑,啊呦不对,它在燃烧!
(本卷终)
第六百二十二章 浮出水面
火焰燃烧的极快,画卷的纸张或者色料里含有类似于磷粉的东西,但不知道是如何触发的,教官相信这个暗格应该还有其他的开启方法,否则都像他这般鲁莽的打开,画卷早就不存在了。
火线起初是沿着画面原有的线条在燃烧,但很快轰的一声,整张纸都烧了起来,教官在手忙脚乱的灭火中拿着手机连拍几张照片,调出来打开一看,鼻子都气歪了,除了第一张拍下了图画的上半部分,其余的全是炫目的火光。
而第一张照片也不清晰,被火影和烟气覆盖了一部分,真正能看清楚轮廓的不足整个画面的五分之一,但这也是收获,这副古画处处透着邪气,但却被张家视为珍宝藏在了祠堂的暗格中,一定大有来头。
教官不再纠结,抓紧时间继续查找,凡是与张家渊源有关的物件全都认真研究一番,感觉有价值的就拍照,反正是最后一间厢房,时间上还算宽裕,但此后再也没有发现类似暗格的地方,照片倒是拍了不下上百张,有没有用,只有拿回去分析再说。
眼见已是子夜时分,教官仔细将燃尽的纸灰清理干净,又将一切移动过的物品复位,认认真真的检查一遍后才悄然离开了祠堂。
原本祠堂里有人值守,根本不会如此宽松的让教官如入无人之境,但后天是张氏祭祖之日,祠堂经过仔细清扫,将人清空了,教官自然是要抓住这个最有利的时机,不能说大有收获,但一定会有有价值的发现,因为他看见了张木根的牌位,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教官计划继续在张庙村在逗留一天到两天,以期能查到张子翠的行踪,继而反推武放失踪的线索,但是才离开祠堂后不久,手机就振动起来,一看是还是王处的电话,接听后才知封锁区内又发生了大的变故。
首先是战斗情况,在几个部门协同下,官兵们英勇奋战,基本歼灭两批共计十六人的非法武装人员,对方称之为猎杀者,其中,首批非法武装分子,化妆成登山队员从奚山风景区奚老峰北麓潜入,团伙一共七人,先后被击毙六人,抓获一人。
第二批猎杀者绕道奚山风景区的西北端莲山县,沿裂谷强行进入封锁区,团伙成员九人,六人被击毙,活捉一人,还有两人在逃,目前正在调动全部机动力量,做好下面三件事,一是对通往封锁区周边的主要要道实施戒严,含莲山县在内,二是组织若干个武装巡逻队,查找封锁区边界的漏洞,堵死一切可以钻空子的地方,第三,也是最主要的,以许文、耿辉、申英杰等骨干为主,组成三个突击队围堵在逃人员,据悉对方有一个狙击手,非常狡猾,目前还没有最新情况。
其次,对两名被抓获的猎杀者隔离,并实施突击审讯,已经小有收获,猎杀者除一人外,全部为境外极端分子,其中多达十一名是无国籍人员,一名粤东本地男子,其余均为外籍人员。
他们伪造证件,乔装改扮,以旅游、探亲等各种名义在西南边境分批入境,其中第一批人在粤东集中,曾分别入住过西华大酒店、丰都宾馆、后又集中入住在工业园区内的凯华大酒店。
另一批人较为分散,但有一个统一的领头的家伙,绰号‘恶魔’,他们在前日接到指令向粤省的莲山县集中,由一个诨名叫阿海的家伙做向导带领这帮人走小路进入奚山风景区西北端,并对执勤哨卡发动突然袭击,强行进入封锁区。
第三,毛东明已被杀害,沉尸在风景区内的碧渊潭,目前正在组织人力打捞,联合指挥部成立了两个临时调查组,一个组由王处亲自带队赶赴粤东工业园区,详查与户外俱乐部有关的一切外资老板的情况,并重点关注凯华大酒店。王处说到这里,颇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证明他之前的方向没有错,
另外一个组已经在莲山就地展开调查,以期找到更多的线索,包括与阿海之间进行单线联系的可疑分子和其他协助人员。
最后,也是大家都十分关心的事情,就是坠崖的嫌疑人李天失踪了,但申英杰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并坚信他还在封锁区内。
教官摇头,怕是申银杰这次的感觉不准确,李天躲在封锁区内显然是因为严重的伤情才不得已为之,但‘恶魔’被击杀很让人震撼,也说明他身体恢复的很快,既然如此,他继续待在封锁区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然,也不排除李天在战斗中再度受伤的可能。
教官自然知道‘恶魔’其人,凶明远播,虽然没有交过手,但局里有同事数年前在境外执行任务时碰过此人,十分可怕,按照描述教官做简单的类比,‘巡游者’整个组围住他都不见得能干掉此人,没想到‘恶魔’会因为李天入境,看来张志强此次下足了老本。
收了线,教官卸掉伪装,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兴国,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正要向您汇报,‘鬃鼠’跟我在一起,他有了新的发现,就在工业园区内,几个目标点中,就剩下最后这个了,他已经进去了,我正在给他警戒。”
“说详细的地址,工业园什么地方?”‘鬃鼠’居然到了粤东,教官很意外。
“凯伊特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员工生活区,就是王奇乾的那家公司,他们的生活区很古怪,这两天有大型厢式货车出入,并不是去仓库和生活区,我一直在盯着。
“注意安全,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如果有任何发现,及时汇报。”挂了电话的教官若有所思,但很快找王处的号码,把地址和几条建议发了过去。
权兴国嘴里的凯伊特生物制品公司是园区内规模最大的外商投资企业之一,老板王奇乾,华裔马来籍人士,他一直跟被严密监视下的sz市某大型国有银行副行长李向南有密切的往来。
而早在三年前有关部门就已查明李向南曾与吉丰商贸等多家公司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吉丰商贸却是张志强设在境内的一家专门用于洗钱的壳公司,被查封后,有一条线索并没有明着往上追,就是为了麻痹李向南,并希望通过此人暴露出更多的非法资金流入流出渠道,并想诱捕张志强,但是没有成功,这些人很快蛰伏起来,而张志强也一直没有露头的消息。
裕兴的事情发生前后,李向南曾跟磐石投资频繁接触,事后查明磐石公司也是一家张志强间接控制的壳公司,这也被落网人员段桂南所证实,他同时交代磐石和裕兴往来的账面资金被拆分成许多账户从不同渠道流向境外,现在斩断这些渠道、往上游追查的工作都由sz市的外管局和公安局的经侦部门负责。
段桂南还交代谢大宝就是牵头人,并且坦白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事发后,谢大宝曾暗示段桂南,如果成功离开福山,就直接去粤东,南哥到时候会指点如何离境,段桂南当时并不知道南哥是谁,也不清楚去哪儿找他,更没有及时做准备就出事儿了。
因为他们提前获悉祝磊准备反击的消息,安永祥和谢大宝得到指令提前动手,可谁也没有想到段桂南居然会没跑掉,他们低估了裕兴,也低估了彭伟华,再想办法补漏已经来不及了,李天一到福山就翻出了彭伟华并把段桂南给牢牢控制。
形势变化很快,权兴国一到福山就从诸多看上去非常杂乱的信息中理出了一条有着紧密逻辑关系的线索,果断的分析谢大宝一定会逃往粤东,而南哥应该指的是李向南。
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家伙竟然真在粤东碰头了,非常小心,而且很快就分开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权兴国没有任何动作,死盯着谢大宝,但惊讶的发现此人居然没有立刻准备离境的意思,而是秘密去了工业园区,到了凯伊特生物公司后就再也没出来。
权兴国一直追的就是这条线,自然不会让谢大宝轻易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当晚就潜入了凯伊特公司,可是没有找到这个家伙,此人就像忽然间蒸发了一般不见了,他怀疑凯伊特公司有问题,但此事在没有跟教官汇报沟通的前提下,他不敢冒险深查。
教官让权兴国沉住气,暂时不要有别的动作,只管盯牢凯伊特公司就好,以免打草惊蛇。
而就在此事之后,王处也因为调查户外运动俱乐部的事去了工业园区,但并没弄出什么名堂来,教官也并未与之做过更深入的沟通,因为他有另外一层担忧,甚至怀疑被绑来的人质很可能就藏在了工业园区内。
凯伊特公司在生意上一直很规矩,生产经营也很正常,但该公司的也有奇怪的地方,就是员工的生活区,给人的感觉很古怪、很不合理,建筑布局上把生产厂区和生活区连为一体的企业很少见,以前国有的大工矿企业流行过这样一种设计,后来的现代企业这样干的不多,整个粤东产业园区内没几家。
生活区虽然按照安监、消防的要求进行了重新规划,但建成后仍然和生产厂区挨的太近,而整个生活区可以说被围的密不透风,而里面又被分为一前一后两个小区域,前面是普通员工的宿舍,有两栋楼,后面是高管的居所,看上去建筑也不多,就五套独栋别墅,但绿化搞得相当好,确保每一栋别墅都掩映在红花绿柳之下,但也增加了隐蔽性和神秘感。
第六百二十三章 暗线在行动
除了权兴国以外,教官还埋下了一条线,由‘鬃鼠’负责,这条线索很偶然,但却非常重要,是由公安部门转过来的。
当时李天的家人失踪四天后,从各方面反馈的线索梳理,确定同村的常怀山具有引诱并绑架人质的重大嫌疑,其回乡探家所乘坐的车牌号为“粤d”的黑色越野车应该是主要的作案工具。
公安部门随即开始沿线追查越野车的下落,但一直没有消息,当时李天根本没有耐心等下去,依据他自己的判断连夜赶往福山,教官担心这家伙会闯祸,所以才派申英杰一路跟着。
可是两天之后,也就是李天到达福山的第二天,徽省负责协查的交警部门传来好消息,他们在调阅了大量的监控录像后,终于发现了这辆黑色越野车,当时该车正在豫皖交界的g42高速上,由北向南行驶。
可惜看到监控资料时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黑色越野车最后出现的地点已经下了高速,进入了大别山区,随后消失不见。警方一面通报了这个情况,一面对越野车最后消失的地方进行了大范围搜索,‘鬃鼠’正是这个时候受命出发的,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寻找人质,寻找李天的家人。
整个‘巡游者’中,若论侦查和跟踪的水平,自然首推‘鬃鼠’,他是痕迹学的天才,也是伪装大师,目标一旦被他盯上,想甩掉他比登天还难,他的体能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耐力惊人,尤其是在野外,明明已经把他甩的无影无踪,但过不久就会发现他仍然在身后不远处,被追踪的目标往往会被‘鬃鼠’黏的心里崩溃掉。
教官就是希望发挥‘鬃鼠’的特长,发现对手,咬住对手,只要人质的安全没有受到威胁,除了保持信息畅通外,其他什么都不要做。
‘鬃鼠’果然不负众望,到达徽省后与当地公安部门简单接洽后就只身进入了大别山,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便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找到了那辆黑色越野车,这个时候李天还没有到达福山。
越野车就停在一户人家的院内,并没有被刻意的伪装和藏匿,‘鬃鼠’反复将交警部门提供的照片跟该车做对比后,确定眼前这部车就是常怀山回家的乘用车,但是没有发现常怀山,跟没有任何人质的踪迹。
当时‘鬃鼠’的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换车了,毕竟那么多人质,长途跋涉不是一辆越野车就能解决的,而且从常怀山离家到他奉命赶来徽省,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五天时间在交通运输极为发达的现代社会,在国内基本上能从北到南能走一趟了,这算是慢的,如果不休息两个司机换班开,一个来回也勉强够了。
按教官当时的分析,对方转运人质的目的地应该是在粤省,这也是源于常怀山的身份和李天最初的判断,最初的交通工具也只有这辆黑色越野车。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什么车子从pl开出后就失去了踪迹,从pl到豫皖交界处差不多有近八百公里的路程,越野车应该一直在走山路、小路,以避开监控探头,在途中完成了人质的转移换车。
当黑色越野车终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高速公路上时,车内其实早就没有人质了,此时暴露在监控之下,还能起到疑兵之计。
摆在‘鬃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当机立断控制这户人家,追查越野车的来历,还原车辆行驶的路线,最终找到所换车辆的信息和目的地,这样做的好处是将计就计,尽量节约时间,也给对手起到震慑作用,但坏处也不少,所谓将计就计也可以理解为打草惊蛇,对方知道你上当了,也了解你的进展,很快就能做出应对和安排,自己反而处处被动。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不上当,权当没有发现越野车的行踪,在暗中耐心的观察这户人家,这样做的好处是让对手无法知道你的进展,换句话说,不知道你是否在追查,追查到什么程度了,在心里暗示上,他们也没底,反而会有所顾忌,对人质的安全也有好处。
另外,裕兴的大案爆发,李天已经达到福山并闹出了大动静,从全盘看,裕兴的案子在这个时候爆发显然跟人质事件有着必然的联系,李天就是其中的关联点,他在那头闹腾的越凶,就越能吸引对手的注意力,越能麻痹对手,对‘鬃鼠’的暗中调查反而有好处。
情况汇报上去后,教官建议选择第二种方式,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暗中观察,同时协调当地公安,放弃对越野车大范围的搜索,把重点转而放在从pl到豫皖交界的这七百多公里的源头,尝试寻找对方换车过程中的蛛丝马迹,而‘鬃鼠’则在这个小小而偏僻的山村逗留。
任何决策都要冒风险,‘鬃鼠’虽然担心第二种选择会耽误时间,甚至贻误战机,但他相信教官的判断,其实他自己心中还有一个没说出口的感觉,就是人质并没有被转移,而是被藏匿在了某处,教官说过,人质对李天的重要性,对对手的重要性都毋庸置疑,玩这种障眼法,对手也会冒很大风险。
‘鬃鼠’很快就发现了端倪,这户人家看上去普普通通,与村里别的农户没什么区别,但经过一天的观察,‘鬃鼠’发现这家人没有女成员,而且所有对外的交流、沟通和应付都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老者出面,明明院子里有好几个青壮年,但都走足不出户,他们虽然打扮上和村民并无二异,但气质上却完全不一样,没有半分山民的样子,却有着一种常年行走社会的特征。
山村相对封闭,而且并不大,就百十来户人家,任何生人的出现都会引起注意,所以‘鬃鼠’不敢贸然露头,只好通过特殊渠道寻求当地公安机关的帮助,必须不着痕迹的查明这户人家的底细。
很快就有消息反馈,这户人家原住户实际就两个人,老头姓刘,加他儿子,老伴儿在多年前亡故,家中的确没有女性成员。儿子成年后经常外出打工,但每次跑出去没多久就回家,最长不过半年,短了也就两三个月,不知道是打的什么工,能挣上什么钱。
但人家偏偏就挣到钱了,前年刚盖的大瓦房,正房的外墙还贴了瓷砖,水泥墙围成的院子,相当的敞亮气派,在整个村里也算是很有面子的事儿了,小刘的性格很孤僻,很少跟村里人嗦,最近家里来了亲戚,三四个小伙,开了辆大车,听说都是从娘家人那边过来的。
对于所谓的娘家人信息,公安人员正在抓紧调查,但初步的信息已经让‘鬃鼠’心里有数了,小刘一定有问题,甚至可以说直接参与的绑架和转移人质,那几个突然出现的小伙子也可以暂时理解为其同伙。
‘鬃鼠’当然并不是在单线等待消息,实际上陆续出发的‘巡游者’成员互相之间一直都保持着联络,这边公安机关还没有进一步消息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同伴的一个信息,‘血影’组织中绰号‘红珠’的杀手曾在pl露过面,按截获的消息判断,此人已经去了徽省,这简直和常怀山所出现的时点、线路完全一致,这个发现太重要。
同伴的代号‘信鸽’,也是新进‘巡游者’不久的新成员,他和刘勇志一样,实际填补了损失掉的袁华和郭耀武。至此,‘巡游者’的所有成员全部登场,教官将他们有针对性的陆续撒出去,以期望在这次李天的事件中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也希望他们在大事件中能够锻炼成长。
‘信鸽’的专长是计算机和信息处理,教官早就发现‘巡游者’在这方面的短板,才特意挑选了‘信鸽’,当李天一路被追杀的时候,‘血影’组织频繁活跃,‘掐死你的温柔’极其嚣张,不断的变换虚拟服务器地址社交论坛中发布追杀指令,是可忍孰不可忍,经过技术甄别,将其锁定在山东。
‘信鸽’以同样的手段对付‘掐死你的温柔’,侵入虚拟服务器用僵尸手段锁死对方一个马甲,并以该马甲追踪和窃取对方的虚拟身份,破译其在论坛中发布的暗语。僵尸手段不同于一般的木马程序,不易被杀毒软件发现和隔离,而且可以根据指令随机复制和隐藏身份,是‘信鸽’自己琢磨出来的小手段。
但这个小手段并非万能,也不会长久,‘掐死你的温柔’很快就改变了联络方式,甚至连常去的几个社交论坛都不来了,这并非说明对方发现和识破了什么,对于见不得光的东西,这只是一种常规做法,随时会变换方式,说明对方更加谨慎和小心而已。
但已经破译的几条信息非常重要,‘信鸽’不但发给了教官,也按教官的要求,根据不同的针对性发给了同伴,‘红珠’的消息对于‘鬃鼠’来讲就是及时雨,简单的分析后,他确信人质并没有被换车转移,或者说并没有被转移到粤省,而是被对方藏匿起来,而且一定在徽省。
第六百二十四章 途中斗智
胁迫或者协助常怀山实施绑架的人应该并非张志强身边的人,而是与其有着密切往来的‘血影’的人,他们之间是交易合作关系,这说明张志强的人手并不宽裕,而且正在集中起来做大事儿。
有了上述分析,‘鬃鼠’决定就地查找人质,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比起千里追踪要省时省力,更有针对性,教官同意了他的建议,并同时要求已经到达粤东的权兴国也立刻在当地展开搜寻,两头查找,双保险,但全都在暗中进行,公安机关在明处,按正常渠道,该怎么弄就怎么弄,也可以扰乱对手的判断。
这个方法很奏效,张志强果然被迷惑了,很快把主要精力都放在对裕兴后事的清理和对付李天身上,人质的事情暂时放手了,但对于‘血影’的合作,他其实不放心,一直有身边的人在跟着。
就地查找的过程复杂而漫长,但实际就只有三四天的功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无论粤东还是遥远的大西南,可对于‘鬃鼠’来说却是相当枯燥和沉闷,查找工作需要极大的耐心,因为是暗中进行,他基本没有帮手,他伪装过不同的身份,跟踪过刘家院子里的所有人,终于确定了‘红珠’的身份。
但人质的藏匿地点却是毫无进展,如此密不透风,‘鬃鼠’甚至怀疑自己最初的感觉是错误的,人质其实早就转移到了粤省,方向一错,很多事情都无可挽回。更让人心里没底的是,权兴国那边也没有收获。
就在‘鬃鼠’严重动摇的时候,也是张志强抵达流云观的当天,刘家院子里的人分批离开了,就剩刘老头一个,越野车也不要了,就那么扔在了院子里,似乎仍然扮演这避人耳目的角色。
‘鬃鼠’选择跟踪他的儿子小刘,这小子七绕八绕的去了县城,然后四处游荡,偶尔采买一点东西,一直逛到了下午,就在‘鬃鼠’失去耐心的时候,这家伙居然滋溜一下钻进了桑拿浴室洗澡去了。
两难的选择再度摆在了‘鬃鼠’面前,他决定一条道走到黑,暂时联系不上教官,决断权在于自己。
转机就在‘鬃鼠’重新伪装进入桑拿浴室不久,小刘居然选在这里跟‘红珠’接头了,此后‘红珠’先行离开,‘鬃鼠’并没有跟着‘红珠’走,因为对方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他没有把握在咬住对方的同时不暴露自己,所以选择继续盯着小刘。
不久,小刘也离开了,但这次非常警惕,似乎一直怀疑身后有尾巴,不停的东张西望,但在‘鬃鼠’面前,他这点小伎俩还是不够看的,在确信没人跟踪后,小刘才开始行色匆匆,在路口还招手打了辆车,直奔县城东南方。
这也难不住‘鬃鼠’,等小刘再度出现在视野里时,他已经置身在一处不知名的停车场边上,小刘在第二排的一辆白色捷达车边停了下来,四下张望一番,很快钻进了汽车,点火、启动,开着车扬长而去。
终于有动静了,玩儿了半天,他们还是担心被人注意和跟踪,担心暴露,这样一来,‘鬃鼠’心里重新有了底气,他并没有选择在停车场搞车,而是转过一个街角,选择了停在路边上一款非常含蓄,还有点档次的黑色凌志轿车。
等再次咬住小刘时,‘鬃鼠’惊讶的发现对方不是一辆车,而是三辆,尽管车距拉的很开,但他还是很容易分辨三辆车是一伙儿的,看样子是人手聚集齐了开始上路,保不齐就有大动作。
三辆车的车速不快,但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出了县城就直接上了省道,但眼看要上高速了,他们却又从另一个匝道拐入省道,继续保持向东南方向行驶。
‘鬃鼠’不疾不徐的缀在很远处,在对方的倒视镜上就是一个小点,甚至连小点也没有,跟踪讲究技巧,但更注重心态和逻辑分析,‘鬃鼠’从来不会因为目标暂时脱离了视野就焦躁不安,只要逻辑上没有问题,迟早还能再咬上目标,那些什么速度、眼力、方向感、伪装等等技巧只是跟踪手段必备的基础技能,与快速即时的逻辑分析相比就是小儿科。
三辆车沿东南方向只行驶了不到二十公里便拐进了一条岔路,从岔路的宽窄和周围的路基可以判断这只是一条乡以下级别的小路,此处多山,怕是不会有多长,‘鬃鼠’不敢贴近,也没有跟进岔路,甚至连减速的动作都没有继续向前开,很快就走远了。
‘鬃鼠’其实就在前方选择了一处岔路口的加油站歇脚,将车子停在了建筑物后面的休息区,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但心里也有点七上八下,这次的判断是否准确还很难说,那条连乡级都算不上的公路不会通向什么要道,恰恰相反,公路尽头就几个行政村,然后便是连绵大山,他刚刚通过电子地图确认过,而且车少人稀也不适合跟进去。
所以‘鬃鼠’判断对方只是暂时的逗留,应该还会再出来,至于去做什么,他不得而知,从逻辑上讲,这个判断没多大问题,对方蛰伏了起码有三天时间,此次忽然聚集这么多人,绝不会钻进小山沟里不出来,当然,毫无逻辑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有时候还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天色已经是傍晚,‘鬃鼠’索性在休息区的超市买了一盒桶装方便面,泡了开水后就蹲在加油站侧面的花坛边,毫无形象的甩开腮帮子开吃,像极了常年在外跑长途的司机,眼睛却在时刻关注公路上的动静。
泡面吃完后没有二十分钟,目标终于出现,‘鬃鼠’悬着的心也很快就落回了原处,但目标一下子多出了两辆车,一辆金杯面包,一辆依维柯,前面开道的就是那辆白色捷达。
‘鬃鼠’心里一动,两辆小型客车,从空间角度讲足够腾挪,难道人质竟被关在这里面?
客车的窗帘都是被拉上的,看不到面里面的情况,车队路过加油站根本没做停留,沿着省道向东南方向飞驰而去,这怕是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鬃鼠”记下了那个岔路的位置,飞快的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立然后飞奔到休息区开车跟了上去,对方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变成了小点,能把面包车开成这种速度,对方怕是要连夜赶路的意思。
多达五辆车的车队在路上是相当显眼的,但对方的司机显然都是高水平的老手,始终保持一辆小车在两辆客车附近,另外两辆会游离在较远的地方,过路车辆基本看不出来他们是一起的,但“鬃鼠”一眼看出了其中的关键,立刻就谨慎了许多。
对方在疯狂赶路,不一会儿就上了高速,丝毫不再避讳,而且连续路过两个服务都没有停留,仅仅两个多小时就纵贯了徽省西侧边界绕过孝感进入到湘省境内,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在第一个服务区停车休息。
为了谨慎,“鬃鼠”并未停留,他计划在下一个服务区更换一辆车,这辆凌志开了太久,迟早会露馅,对方的警惕性比他想象中要高的多。
但是很快就出现了新问题,距下个服务区不足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大型交通枢纽,“鬃鼠”等对方车辆过去以后不久才慢慢跟上去,但两辆客车居然在枢纽上分开了,捷达跟着那辆金杯面包车下了南向的匝道,而另外两辆小轿车则跟着依维柯朝西边匝道驶去。
‘鬃鼠’立刻傻了眼,难道说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又或者说这是绑匪门早已经商量好的既定行程?但是不管怎么说,‘鬃鼠’认定一点,假如人质在车上,无论是金杯面包还是依维柯应该有一辆是放空的,起应急和迷惑作用,但现在看来,额外的作用不需要了,赶路是第一位的,这个猜测只是感觉上的,没有多少逻辑支持。
目前找人帮忙是来不及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就近找当地公安又不放心,时间上也根本容不得‘鬃鼠’细细考虑,他一狠心,决定继续咬住捷达车,这是一种经验上的嗅觉,而且唯一的逻辑是对方方向向南。
作为一名优秀的猎手和追踪高手,经验上的嗅觉是非常重要的,必须先天具备,还要后天锤炼,是一种很难用简单因果逻辑说得清楚的东西,但往往能在关键的时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前方的家伙继续把金杯车当赛车开,一路超速,捷达车紧随其后,在夜间的高速路上这样行车是相当危险的事情,‘鬃鼠’在后面却不断的在怀疑自己的判断,一车人在上面,居然开的如此疯狂,难道只是个假象?实质上金杯车就是辆空车?
而朝另一个方向的依维柯是柴油车,马力大速度快,而且车体也大,安全性更好,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人质都应该安排在依维柯上,但有个核心的问题,就是目的地不对,难道说‘信鸽’的情报有误,还是教官的判断有失水准?
第六百二十五章 得到与舍得
高速路上无法掉头,重新换目标追上去也不现实,谈不上后悔,但‘鬃鼠’必须要预留应急的手段,他将车速暂时降了下来,打电话给‘信鸽’,把依维柯的车牌号告诉了他,让他尽快联系交警部门查找并监控这辆车,每隔一个小时一次信息,这对‘信鸽’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对方在高速路上行驶,就会有摄像头捕获它的踪迹。
此后,纵贯整个湘省全境,对方只休息了一次,然后一口气进入粤省境内到了韶市,此时已接近凌晨两点钟,足足在路上跑了七个小时,这回‘鬃鼠’也是越跟越有信心。
在韶市的竹山休息区又出了问题,‘鬃鼠’没料到夜间还会有那多大货车,黑压压的停满了休息区的停车场,而且人也多,三五成群的司机,有的吃泡面,有的抽烟吹牛,看样子都是连夜赶路的,也难怪,晚上高速路上车少,大型货车可以放开了开,吃饱喝足了,有刚走的,也有新来的,辛苦自是不消说,其他社会车辆也有,但并不多。
金杯面包车摇摇晃晃的开进了休息区主楼的后侧,而捷达车直接去了加油站,‘鬃鼠’不敢跟的太近,将车子停在了休息区入口处不远的角落,大大方方的下车,眼睛始终不离两辆车,感觉到没有什么大问题,金杯车面包车虽然拐弯进去了,但料想休息区一般也不会有后门,即便有后门,还是要绕道前面来上高速。
而捷达车在加油,车上人都下来了,包括那个小刘,随便扫了一眼,居然有五个之多,记得刚出发的时候这辆车是放空的,看来这些人是在最早出发时的那个岔路上的车。
对方貌似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天,但眼睛却时刻不停的在四处张望,警惕性极高,而且从面相观察,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休息区前后都有出入门,‘鬃鼠’借着去卫生间放水想看看金杯面包车的情况,如果能侥幸见到人质,也不枉这一路的辛苦。但是一从后门出去,‘鬃鼠’整个人都懵了,金杯车面包车还在,但车上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怎么可能?就算都下来休息了,车窗也不会全都敞开吧?大热天的,空调关了再启动?这玩儿的是一个什么操作?而且大大方方的让人质下车休息也不符合常理。
联想上一个在湘省的休息区,金杯车非常小心谨慎,除了司机,根本没人下来,而捷达车在旁边虎视眈眈,虽然小刘下去放水了,但‘鬃鼠’感到车里有人,所以根本没敢靠近,但一到粤省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帮人一定是耍了什么花样。
休息区后面是个小广场,被铁栅栏围着,面积充其量不过四五百个平方,也停了一些休息的车辆,大车小车都有,还有两辆大的箱式货车,可一眼扫过去,绝对不会有后门。
‘鬃鼠’点燃了一支香烟,佯装伸胳膊伸腿的舒缓身体,慢慢悠悠在小广场绕了一圈,十来辆车,每一辆都仔细辩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不动声色的又回了休息区,从走廊到超市,再到快餐区他都快速的查看了一边,并没看见金杯车的司机,也没有发现行为异常的人,于是赶紧回到了休息区正面的停车场。
远处的捷达车已经加好了油,那几个人正在上车,看样子不准备休息,要继续赶路。
尼玛的,花样真够多的,‘鬃鼠’虽然脑袋疼,但并不慌张,走到自己的车边,冷眼看着白色捷达车缓缓离去,然后全神贯注的观察整个停车场的动静,尤其是休息区后面出来的车辆,他不相信车上的人会瞬间蒸发,一定是藏在了什么地方,汽车封闭的空间才是最为隐蔽的场所。
果然,没过几分钟,一辆红色的箱式货车从休息区后面开了出来,‘鬃鼠’刚才仔细观察过,这是一辆挂着粤d牌照的中大型货车,成色全新,上面没有喷涂任何标志,车长六米左右,载重大约八到十吨的样子,之前在休息区后面为了避免引起注意,他一晃而过,并没有察觉到车内的动静,难道猫腻就在这辆车内?
目送这辆货车离开后,‘鬃鼠’再次回到了后面的小广场,金杯面包车还是老样子,似乎也没人管,重新确认了每辆车没有异常后,他飞快的回到自己车里,点火上路。
对方的速度似乎再次加快了,‘鬃鼠’全速开进,一直追了很久,遥远的看见了那辆红色箱车后,他并不放心,稍稍降下速度,遥遥的跟了一段便再次提速,很快超过了红色箱车,眼角的余光一扫,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虽然驾驶位上是个生面孔,但副驾驶座位上的人正是金杯面包车的驾驶员,显然这两个家伙都很警惕,不时的拿眼睛瞟着超上来的小轿车,而‘鬃鼠’目不斜视,小轿车飞速脱离跟货车并行的状态,很快远去了。
现在还差一个条件就可以证明刚才的猜测和预判是正确的,人质被掉包了,白色的捷达车应该就在不远的前方,目前大家都在乐广高速上,到英德一百五十公里,到粤东不过三百公里,中间只有英德一个大的枢纽出口,很快就能得到证实,对方再有什么花样都在‘鬃鼠’面前不够看的。
在下一个服务区,‘鬃鼠’见到了白色捷达车,而红色箱式货车并没有停留,直接呼啸而过,白色捷达车磨叽了一会也跟着就出发了,‘鬃鼠’终于踏踏实实的缓了口气,查看手机,之前的依维柯离开大枢纽后又继续行驶了不到一个小时后就失去了踪迹,两辆随行的小轿车也同样不见了,只有一种解释,对方完成了任务,飞速离开了高速、省道一类的有监控的高等级公路,放了最后一个***。
虽然对这个结论有些不踏实,但‘鬃鼠’依然坚定的出发,死死咬住红色箱车和捷达车,此后一路无事的到达粤东工业园区。
‘鬃鼠’特意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五十分,不由的摇头苦笑,很久没有这样玩儿命的开车了,只用了十个小时就走完了正常需要十四个小时的路程,途中还偷了两辆小轿车,特殊情况也没办法,事后自然要如实汇报,给车主予补偿。
很快与权兴国会面,两人互相沟通了所了解的情况,最终决定事不宜迟,马上探查这家叫凯伊特生物的公司,权兴国一直盯在粤东工业园区,对于凯伊特较为了解,坚持要进去,但争了半天还是‘鬃鼠’钻了进去。
在‘巡游者’中,若论潜入和藏匿功夫,‘鬃鼠’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登高爬底、钻洞翻墙,缩骨、伪装样样精通,虽然没有传说中的轻功那般神奇,但几米高的墙头‘鬃鼠’轻松翻过,不借助工具,也不着任何痕迹,尤其是如超能一般的方位感,‘鬃鼠’的脑子里天生就好像有快磁铁,无论是钻下水道还是复杂的通风盘管,几圈下来他依然能清晰的辨认东西南北,不像大多数人,就算经过严格训练也免不了晕头转向,这就是天赋和优势。
‘鬃鼠’钻进去半个小时后,张志强刚刚抵达粤东市,他没有急着回工业园区,而是在市区的那家酒店暂时歇脚,草草处理了流云观的后事,他颇感疲惫,准备次日上午搭乘飞往沪都的飞机离境。
白云老道虽然神志清醒,但也是恐怕时日无多了,流云观乱作一团,现在是青云的大弟子卓远主持观内事物,张志强在白云卧榻前小坐片刻,又说了一些体贴的场面话,然后沉痛的告知他的助手在晚间发生的红光怪事后失踪了,因为公司有急事需要赶回,所以委托观内道众帮忙寻找,留了号码随时联系云云就匆匆告辞了。
船长和德普二人见了张志强就像见到鬼一样,哪儿敢说话,巴不得这个家伙赶紧滚蛋,好在天随人愿,这家伙立刻就滚了。
阿莫和阿海一直无法联系上,张志强知道事情已经麻烦了,或者说这票人彻底没戏了,凭运气自生自灭吧,至于‘恶魔’,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但愿也就别逃出来了,否则对自己也是个麻烦。
张志强此次入境的主要目的并没有达到,大笔资金转移成功也只是完成了身后组织的任务,顺带的病毒实验也算成功,数据握在手上,他不打算给出去,损失同样大,关键是除掉李天畴的计划胎死腹中让他十分恼火,不仅如此,身边的嫡系好手损失了个干干净净,还赔上了谢夫曼的命,回去以后实力大损,也无法交代,或者另谋高就也是一个选择。
可老天是公平的,损失虽然大,但张志强也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就是家族的秘密和紫晶玄戒,这两样东西的坐实,颠覆了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也让他的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眼前折腾的这一切似乎都像过眼浮云一般无足轻重。
出境后等事情淡去再回来,找个地方猫段时间,养精蓄锐,主要是琢磨透那本札记,研究紫晶玄戒的妙处,日后开启家族秘密,不谈什么重振张家辉煌,可到那时天下之大,任我张志强自在逍遥,谁能奈何我分毫?
机票已经定好,等离境的时候再给李天畴送上一个难忘的小礼物,也能稍稍消除一下心头的遗憾,可惜了王启乾那里,最后一个安全的落脚地也没了,日后回来怕是还要费些周折。
张志强心思缜密,意外收获的狂喜并没有扰乱他的心智,能舍的舍掉,不能舍的也要安排好后路,他编写了几条短信存贮下来,离境时分别发给不同的号码,包括此次合作方‘血影’方面他也该有个场面上的交代。
第六百二十六章 奚老秘境(1)
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李天畴在梦中被惊醒,很久没有做梦了,但昨天晚上的梦特别长,似乎在草窝子里一倒下就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是玉宇琼楼的仙境,没错,就像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样,身边花团锦簇,绿草如茵,闪着碧绿光泽的垂柳摇曳在风中,粗壮的枝干牢牢扎根在泥土中,居然发出褐黄色的光晕,一波一波的荡漾,前面奔涌的河水如玉液琼浆,一眼望不到尽头,就好像传说中的天河。
远处,在似雾似纱的祥云掩映下,各种造型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时隐时现,有的雕梁画栋、磅礴大气,有的高耸云端,独领风骚,有的九曲回廊、玲珑别致,有的婉约回首、小家碧玉,令人叹为观止。
更远处,是山,是用尽各种华丽辞藻都无法形容的高山,高的几乎都望不到顶,宽广的也难以想象,它就像横亘在视野面前无法逾越的屏障,给人与无上的威严和强烈的压迫感。
如果站在远一点看,可能视觉上会好很多,李天畴站在草地上如是作想,居然心随所动,他瞬间就离着河岸远了,对岸的亭台楼阁也相应的变小,变得更为缥缈,但是,在视野上,高山非但没有丝毫的变化,威压感反而越来越强烈,直透心底,邪门!
李天畴心里想着停步,眼前的景物居然就不再变化,随心所欲,有种妙到不可思议的感觉,他这才想起来看看眼下的自己,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身上的打扮有点太寒碜了,又脏又破的牛仔裤,几乎看不出颜色,脚上蹬着一双黄色登山靴,上身还是那件缴获来的模块化防弹背心,与这片如同仙境般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
可惜看不到自己了脸,为了疗伤,几天几夜东躲西藏,没有认真洗漱过,不知道是不是脏的吓人?可才这么想着,李田畴的面前就呈现出平波如境的河水,奔腾的水流在他前面一丈见方的范围内似乎完全静止了,如琼浆凝脂般慢慢泛出光泽,光泽四溢渐渐淡去,竟然形成了一副镜面。
镜子里面是一张俊朗而带着硝烟味道的男子面孔,头发乱蓬蓬的,上面粘了稍许草屑,脸上并非想象中那样不堪,却也分布着几道灰迹和血渍,这血是从哪里来的?李天畴倒是反应了半天才想起来有几滴应该来自猎杀者,自己用‘幻杀’一刀结果对方,因为体力上太勉强,手有些发抖,可能导致了对方的鲜血喷溅出来。
至于嘴角的那一块儿血渍,李天畴的印象朦胧,好像在睡梦中自己吐的,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当时心口感觉被人用大锤狠狠捶了数捶一般难受,吐过以后就轻松了许多,但依然没有恢复神智,又很快睡了过去。
模样还是那个模样,李天畴放心了,只是没搞明白自己置身于何处,莫非是仓皇离开封锁区时昏倒了?对,封锁区,他完全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打昏最后一名猎杀者,他就跑了,应该是东北方向的峪口岩,身后的战斗似乎还在继续,他隐约听到了枪声,有两名对手先他一步逃离,方向刚好相反,其中一名是让他印象深刻的狙击手。
进入峪口岩,就进入了奚老峰的山脚,李天畴一直在寻找捷径攀爬,翻过奚老峰,离开封锁区,找个无人之所尽快恢复身体,是他目前最为迫切的事情,自从坠崖后他已经被耽搁了太多时间,家人从被绑架到现在已经有两周了,小宋失踪也已经超过了一周的时间,还有裕兴,还有怀山的妻儿……
种种事情在脑海涌现,让李天畴开始变得焦躁,手脚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尽管左臂的伤势让他丧失了一小半的行动能力,但借助专用的登山绳索,他爬山的速度依然飞快,只是脑海中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精神力透支的太严重,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
前方似乎有人,李天畴二话不说掏出了武器,同时向山腰的东侧移动,以期尽量避开对方,因为感知中发现来人至少在三到五名的样子,这个时候再节外生枝,恐怕就无法脱身了。
可是对方还是发现了他,飞速的向李天畴藏身的位置掠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应该开了枪,朝天连放三枪,就是想吓唬住来人,争取时间,他不想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贸然伤了对方,如果是曾经的兄弟或同事呢?
可这一念之差,让他差点追悔莫及,转身飞奔的时候,对方也开枪了,也是朝天放枪,应该是警告,可此时的李天畴哪可能理会这种警告,继续在惊险无比的小径上飞奔,身体右侧就是万人悬崖,对方再次鸣枪警告后,眼看李天畴就要拐入山坳,只好果断射击。
李天畴的小腿被打中,整个身体的重心陡然下坠,惊险中他抛出了带着飞爪的绳索,对准了上方山崖的一蓬蒿草四溢的灌木丛,即便如此也是听天由命,抓钩一旦咬不住可抓手的地方,只能向下继续坠落,那一刻,李天畴再次很少有的想到了死亡。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身体的急速下坠猛然一顿,飞爪牢牢的勾住了上方凸起的山岩,李田畴玩儿了命的攀爬,耳边听到了很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在咆哮和谩骂,但想不起来是谁,忽然一股大力袭来,李天畴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撞向悬崖上那蓬灌木,本能的右肘和双膝防护,可居然没有想象中猛烈的撞击,身体被灌木粗糙的枝丫象征性的拦阻了一番,便冲进了黑乎乎的深洞中。
李天畴这才意识到掉进了山洞,洞口很长,倾斜向下,冲力的惯性根本收拾不住,他被摔成了滚地葫芦,咣当一声身体被凸起的山岩阻挡,这次是真正猛烈的撞击,辛亏山岩下面有草窝子垫着,否则非得骨断筋折不可。
饶是如此,李田畴也是缓了好半天才慢慢爬着坐起,这下惨不忍睹,固定左臂的麻绳和树枝脱落了,整条臂膀像挂在肩膀上的木棍已经没了任何知觉,手枪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脑袋亦是晕晕的感觉,这是意识不清前的征兆。
李天畴来不及查看其他,匆忙解开登山绳索,微微用手一抖,外面扣住山岩的爪扣松开,迅速回弹,从那像一线天般的洞口飞了回来。收回绳索后,他用匕首割断一部分,重新匆忙的固定左臂,做完这一切,他才盘膝坐定,垂目打坐,可惜经文还没念到两句便昏迷过去。
是了,我应该还在这山洞之中,李天畴似乎已经找回了昏迷前的全部记忆,但左右看看又觉得大不对头,那山洞洞口处狭长,洞内是什么样的情况,他还没来得及观察,但再如何景致出奇也不可能是眼前仙境一般的模样,单单面前这座无法形容的大山就远非奚老峰可以比拟的,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山洞。
那么我在哪儿?这如同白天一般的光照又是从何而来?李天畴试图抬头望天,寻找那太阳,但惊奇的发现头顶居然是黑漆漆的苍穹,上面点缀着无数繁星,辽阔无际,就像童话世界一般绚丽宁静。
但越往远处看越是惊心动魄,苍穹的深处是无尽的虚空,虚空背后是数不尽的繁星构成的云团,云团在缓缓转动,形成了旋涡,巨大的能量澎湃如潮汐,一股无形的大力袭来,李天畴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猛然握了一把,差点让他惊叫起来。
“切莫要抬头看。”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缥缈中夹杂着沧桑,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李天畴猛然回头,一位古装的老头站在他的身后,鹤发童颜,双目炯炯有神,目光中带着非常奇怪的情绪。
“呃,老先生,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年轻的娃娃,你又是谁?因何故闯我这奚老秘境?”老者反问,但语气中并无责备之意。
“奚老秘境?”李天畴闻所未闻,真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时代,从老者的服饰上也看不出来是哪个朝代的,褐色的大氅,内衬淡黄色的长袍,衣袖飘飘给人一种迎风阔步的感觉,但四周又没起风,老头也就在两三丈远的距离没动过,实在看不出了这种仙风道骨的模样是怎么饬出来的。
“不错,奚老秘境,老朽羽化之前的修炼之所。”
“羽化?”莫不是道家所说的飞仙啦?这一点李天畴倒是不觉得如何惊奇,至少他在流云观待过两年多,很多典籍铺天盖地的都说的是这个,也是道家任何一个修炼之人所追求的终极目标,飞升到仙界当神仙,该是怎样一个幻境和荣光?
等等,这个老头难道在说自己是神仙?李天畴哑然失笑,古往今来,羽化飞仙的传闻不少,但谁也没见过真正的神仙,不过老头的这幅行头和眼下的场景倒是有点唬人,难不成我又被抓到了那个机构在当小白鼠了,他立刻回想起曾经被那个研究机构折腾的死去活来的场景,每天打过针后脑子里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场景,有的比眼前看到的还仙气十足。
第六百二十七章 奚老秘境(2)
“不错,羽化飞仙。”老者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傲然之色。
“这么说,老先生是神仙喽?”这反而让李天畴警惕起来,老头子没有多少与众不同之处,虽然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也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可比起流云观的白云、青云也强不了多少,说句老神仙,那是客气恭维的话,现在生活条件好,懂得养生的人很多,长命百岁的老者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从这个角度看,老头想跟自己开个玩笑也未可知。
“哈哈,娃娃莫非不信?”老者捻冉大笑。
“老先生误会了,神仙可能有,但是我没见过。”李天畴老老实实,并没把话说满,一方面暗示老者别忽悠人,另一方面也真想听一听有关羽化升仙的事情,流云观典籍里的记载大都模糊不清,玄而又玄,大千世界之中莫非真的有神仙存在?
远的不谈,就是发生在李天畴自己身上的诸多奇事就无法用科学解释,他虽然没见过神仙,但神鸟却是见过一只的,就是那紫园里的重名鸟,上古传说的神鸟,他怀里至今还揣着重名的一根羽毛,已经成了他的保命手段之一,羽毛中所蕴含的能量,激发出的七彩光域让他体会到了神迹一般的东西,说心里不痒痒那是假的。
可一想到重名的羽毛,李天畴的心情立时就黯然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它和那枝菩提枝叶已变成了焦炭,像是自我焚烧了一般,到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
“既是未见过,那也就罢了。”老者的神色一下子古怪起来,忽然“咦”的一声,目光立刻看向了李天畴的左胸,“那是什么?”
老头突然双目精光大盛,李天畴当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大步,但他退的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和老者之间的距离还是两三丈远,丝毫没变过,心中顿时省悟,这里是老头的地盘,处处透着古怪,就像他在流云观初入紫园时那样,刚开始路过竹林都举步维艰。
莫非这奚老秘境也和紫园一样神奇?李天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忽然心口一凉,一直贴身藏着的那幅黄绢居然摇摇晃晃的凌空飞向了老头,他心中大急,连忙伸手去抓,可身体陡然间就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挪动不了分毫,不由的大吃一惊。
“你这老头,凭白抢人东西,什么居心?”情急之下,李天畴伸手就要摸腰间的手枪,摔进山洞时丢了一把,但还别着一把。
“老头子还没治你擅闯秘境之罪,些许身外之物有何看不得?”老者脸色一冷,刚才笑容可掬的模样立刻变得的霸道而蛮横,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李天畴顿觉迎头撞上了一座无形的巨岩,头晕目眩,不由自主的想拼尽全力抵抗,但根本就是徒劳,他发出的微不足道的力量就像飞蛾扑火,石沉大海,全身的骨骼因承受巨大的压力开始咯吱吱的作响,心底泛出一股寒气,暗道这貌不惊人的老头怎地恐怖如斯?
老者缓缓伸手接住了那飞来的黄绢,摊在手掌先是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下外观,面露惊奇之色。
黄绢其实已经被火燎成了黑乎乎的一叠,粘连到一起,撕都撕不开,羽毛的外沿都碳化了,菩提枝叶自然更是不消说,可即便如此,李天畴也没舍得丢弃,想着处理完他和张志强之间的事情,解救出家人后就回流云观,相信在紫园内会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可是这种想法并没有多少底气,因为两个宝贝莫名其妙的焚烧后,李天畴就感觉他和紫园之间的联系和感应就淡了许多,不知道流云观那边有了什么变故,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老者似乎在全神贯注,小心翼翼的剥开黄绢后,整个人就像忽然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李天畴此时身上那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就减轻了许多,饶是如此,豆大的汗珠还是像开了闸一般不断的从额头滚落。
殊不知老者此刻比李天畴还要不堪,当他的手触碰到黄绢下面的羽毛时,就像被火炭燎了一下,那种痛楚直透心底,老头子差点不由自主的哼叫出来,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威严中透着愤怒,“小家伙,把你的脏手拿开!”
声音像撞钟一般在老者的心头鼓荡,让老头子的面色瞬间就变了好几遍,连忙运足目力仔细查看,不由的大吃一惊,“上仙恕罪,小仙无意冒犯,皆因眼前这毛头小子闯入小仙昔年的禁地,小仙怕他心怀叵测,于是上前探查……可没想到这娃娃胆大包天,敢身揣上仙的七焰烈甲……”
“撒谎!明明是你心术不正,反诬他人不轨,莫非是看本座无法亲至,想占我宝物?”老者耳边那威严的声音愈发的愤怒,音量也一下子从撞钟变成了炸雷,余韵滚滚,势如滔天。
这一切,李天畴都无法听见,只是感觉耳朵边像打雷一样轰隆隆的响声不绝,再看着那老者,脸色极为凝重,还有着根本无法掩饰的惶恐,独自对着那叠黑乎乎的黄绢在自言自语,没有丝毫的厌烦,这反而让李天畴更为轻松起来,老者对他施加的威压几乎已经淡的体会不出来了。
“绝对不是,上仙息怒,我看着这小娃娃身携绝世异宝,太过惊世骇俗,怀疑此人来路不明,另外,如此凡夫俗子万一身遭不测,这宝贝它就……”
“你且住嘴!七焰烈甲交给谁轮到你操心么?我与这小娃儿颇有渊源,莫说闯你这小小的狗窝,就是一把火给你烧个干干净净,你可敢在我面前嗦?”
“上仙勿怪,勿怪,都怨小仙无知,若不是您指点迷津,小仙今日怕是要闯下大祸,我这就将宝物还与这娃娃。”威严的声音一发狠,老头立马认怂,态度也极是恭谨和惶恐,两者在他们的世界的品阶和地位恐怕有着天壤之别。
“慢着,见财起意,持强凌弱,你以为就这么轻易算了?”
“啊?”老者吓的差点噗通一声跪地上,李天畴也吓了一跳,不知道这老头子犯的什么病,把他丢在一边姑且不论,自言自语的说了半天了,说着说着还要往地上跪,什么意思?
“我这七焰烈甲受损颇重,你这烂地方有什么东西让它恢复罡气的,统统都找来,还有,这小娃儿既然能到你的地界,怎么着也不能空手而回,你看着办吧。”
“上仙啊,饶了小仙这一回吧,这纯罡之气乃仙界独有,莫说我这小小洞府,就是找遍这凡间之界,也断断没有这凝结罡气之物啊。”
“哦?这么说我还罚不得你喽?”威严的声音陡然间变得狠戾。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老头终于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手中的黑乎乎的黄绢一拜再拜,嘴里不住的念叨着饶命,李天畴在一旁看的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心道在这美如仙境的世外桃源碰见个疯子,显然是个煞风景的事儿,不过这老头太古怪,也太厉害,说不定是修炼了多少年的道家隐士,难道把脑子也修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就联想起与小宋第一次碰见猕猴桃时的情景。
“饶命?自然是要饶的,两滴精血,看在本尊今日心情尚可的份儿上,就这样了,小娃娃的事你休再嗦,一并办了。”威严的声音到此结束,耳边那种犹如滚滚惊雷般的动静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头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也矮了好多截,刚才红润的面颊也变得灰败,他颤颤巍巍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看看那黑乎乎的黄绢,又看看自己的食指,一狠心张嘴咬破,两滴殷红、闪着光晕的血滴先后滴在了黄绢上,说也奇怪,随着嗤的一声轻响,两滴血瞬间消弭于无形。
李天畴想阻止都没来及,脑海里猛然蹦出来在流云观里看到的一部典籍,专门阐述了精血,以及它对道家修炼之人的重要性,所谓固精血,守元阳是修炼的基础,这老头绝对是个道家隐士,刚才那两滴鲜血,像极了描述中的精血,却莫名其妙的像不要钱一样滴在了自己的黄绢上,无法理解。
做完了这些,老者如释负重,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几分,他站起身看向李天畴,忽然表情就变的和蔼可亲,颠颠的几步就到了他面前将手中的黄绢递了过去并柔声道,“小娃儿,此物且仔细收好。”
李天畴疑神疑鬼的接过来,浑然没有注意老者眼神的火辣和一脸肉疼的样子,只是发觉黄绢的分量比之前要沉重稍许,自然要认真查看一番,于是轻轻的翻开叠着的两层快成了灰烬的绢布,里面原本卷曲灰败的七彩羽毛一下子有了光泽,因燃烧而卷曲成灰的部分正在慢慢脱落,好似有新的绒羽在成型,虽然菩提叶还没有什么变化,但也让他惊奇的无以复加。
“小友能够来到这奚老秘境中,就是有缘人,实不相瞒,我这僻静之所已经有数百年没有访客了,小友不妨随便走走,一切就像到了自己家一般,有何喜欢的物件,你尽管……取用,对取用,无需告知老头子我。”老头里吧嗦的说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话,可语气中丝毫听不出来半点热忱的待客之意。
“感谢老先生好意,贸然登门已是过意不去,就不敢再叨扰了,麻烦先生指点这离去的路该怎么走?”李天畴倒没注意分辨老者的情绪,但对这‘数百年’这个词却是非常在意,暗道这老头虽然大有神奇之处,但这般疯疯癫癫、莫名其妙的还是少接触为妙。
“呵呵,小友如何说得这些见外之话,你既在我处休养,大可随意施为,想来则来,想去便去,且先尝尝那山桃的滋味,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哈哈,恕老头子无理,不便相陪。”老者说着话,伸手一指远处的一片桃林,然后整个人消失不见了。
第六百二十八章 奚老秘境(3)
李天畴四下里环顾,再也难觅老头的踪迹,真有点来无影去无踪的味道,如果不是障眼法,老家伙绝对是罕见的道家高手,自己那点儿异能,即便是全盛的时候发挥出来,在此人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又仔细查看了一番七彩羽毛和那枝菩提叶,并无其他异常,李天畴这才两样宝物小心收好,置身于绿草如茵、鸟语花香的境地,他自然不会慌张,但心里焦急,此处地势开阔,方圆甚广,也不知道哪里是出口,天晓得要摸索到什么时候。
想起老者临走前说的那片桃林,李天畴心里一动,且去看看,老头子貌似不可信,不吃就是了。抬眼望去,墨绿色的桃林密密丛丛,也就里许远的距离。
心随意动,李天畴还没迈步,人居然就已经到了桃林边上,虽然很不适应秘境中如此古怪,但省了跋涉之苦也是件好事儿,眼前就是一株枝丫繁茂的老桃树,虽然个头不高,但主干粗壮,抽出的分叉极多,红色带点橙黄的大桃挂满了枝头,桃香醉人,令人垂涎欲滴。
李天畴连日来避祸养伤,东躲西藏,除了喝点缴获的矿泉水,基本滴米未进,虽然流云观悟道后他偶尔也能辟谷一次,数天不吃食物也无大碍,但毕竟还不能像传说中的仙家完全可以不吃不喝,眼见桃子诱人,他自然是食指大动,但一想到老者表里不一神情,他又立刻断绝了这个念头。
“想吃就吃,顾忌甚么?”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在耳边出现,就如刚才听到的滚滚雷声一般,让李天畴诧异莫名,茫然四顾,周围并没有人存在。
“看甚么?速速取食,饱了之后也好让我恢复点元气。”声音再度传来,这回真把李田畴吓了一跳,且不说这声音就在身边,什么叫‘让我也恢复点元气?’
“请问是哪一位高人,能不能站出来说话。”李天畴把目光又投向了桃林中深处,但什么也没找到。
“废话,要是能站出来,我还指望你?这小混蛋的东西虽然粗鄙不堪,但对你的恢复还是大有好处,赶紧吃!”声音明显不耐烦了,但李天畴这一次分外注意,立刻捕捉到了声音源头,居然来自自己的胸口,是那叠黄绢。
小心翼翼的拿出黄绢,李天畴翻查了半天,陡然发现七彩羽毛的羽根处泛出红色的光晕,光晕微弱,一闪一闪的,不注意的话很难察觉,此时居然又发声了,“食用之后,按《道衍心经》打坐调理,还磨蹭个什么?你想气死我老人家?”
李天畴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简直不可思议,好在自从进了流云观的紫园后,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在自己的身边时有发生,也见惯不怪了,他猜想这羽毛是有生命的,或者说有强大的生命体的能量附着在上面,能有这种本事的,毫无疑问是修道中的真正高手,功力道法深不可测,流云观的典籍中就有记载,百年前逍遥子就曾碰见过这样的高人,可惜说的很含糊,那高人也应该是道家龙门山一脉,与那紫金道冠有没有关系就不知道了。
想通了此节,李天畴也就不再过于担心,收好黄绢,伸手摘桃,张口便吃,那老者虽然不怎么让人踏实,可真想出手害他,轻而易举的事儿,没必要搞这些云里雾里的手段。
桃肉爽脆,饱含蜜汁,犹如琼浆一般香甜,一个桃子下肚,李天畴立刻神清气爽,忍不住又摘下一枚,大快朵颐,前后一连吃下了五个才觉得心满意足。
桃子的神奇作用立刻显现,李天畴发觉,不但精神力恢复的非常之快,体能也在迅速充盈,最可喜的是左肩的肩胛骨开始传来阵阵剧痛,而且发出啪啪的脆响声,感觉中像是碎裂的骨头在拼合调整,而失去知觉的整个左臂也开始有了感知,这种犹如神迹一般的恢复速度让他再次体会到了大千世界的神奇,或许神明真的存在!
那个声音并没有骗他,只是过于夸张了,很藐视的用‘粗鄙’来形容这些桃果,难道说这声音代表更加难以想象的强大存在?
啊呦,不对,这声音不正是七彩羽毛么?怪不得那老者拿到它时如获至宝,那灼热的眼神分明是透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可这声音,又或者说这羽毛用了什么方法又让老者改变了态度,放弃了对羽毛的非分之想,不但如此,他还忽然对自己礼貌大方了许多,前后逻辑怎么都契合不上,除非这羽毛的强大让老者胆怯了?
“还愣着作甚?自己吃饱了,不管我老人家啦?”那个声音犹如炸雷一般响起,震的李天畴耳鼓和胸口都在发麻。
“呃……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合适?”李天畴立刻想起来刚才声音所说的《道衍心经》,但是在这个地方总觉得不踏实,一旦打坐入定进入忘我之境,便是李天畴最为脆弱的时候,极易受到外界的暗算和攻击,另外,他现在急于找到出口,那么多急事等着他,按现在的精神力和体能,出去也能勉强应付了,就是‘巡游者’那个层面的也奈何不得他。
“嗦!叫我大哥……啊不,叫我前辈,对,就叫前辈。”声音第一次出现了犹豫,而且还有一种怪怪的强调,不过李天畴也并未在意,于是改口称前辈,这个称呼在当今社会已经不是那么大众化了,发扬广大的反而在南韩和岛国,实在费解。
“小子我有要事在身,急于寻找出去的路,不知前辈能不能指点一二。”
“指点个屁呀,放下碗筷就忘了厨子,我老人家呢?巴巴的等了半天了,你急个甚么?”
“可是……”
“可是个屁,老子我就不指点,你有种自己出去!”
李天畴虽然心里愧得慌,但一刻也不愿意耽误,张志强派了多少人手来结果他,他心里哪能没有数,虽然从普通道理上讲,只要自己还活着,人质应该没有大碍,但难保时间长了会有什么变故。
还有一点,李天畴没有想明白,张志强既然手上握有人质,也成功的利用了这一点,中断了他在洪古县的探查,将他从遥远的西北引诱到粤省,又成功的制造了一系列的诱杀,包括病毒投放案以及后来的连续追杀,为什么张志强不说出他的索求?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令李天畴头疼了很久也没有答案,只有找到张志强本人才能弄明白,最好总体做个了断,他绝不愿意往后被这种阴暗的人窥视,藏在暗处的毒蛇往往令人不安。
七彩羽毛既然受了精血供奉,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大问题,出去以后了结了重要的事情再回流云观,恢复两样宝物是他既定相好的顺序,不愿再更改。
于是李天畴不再理会‘前辈’,想那似天河般的大河,其水的流向总应该有个源头,既有源头,且去看看究竟再说。心意一动,他便感觉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不用迈步便似腾云驾雾一般,身边的景物在飞速倒退,那河中泛起洁白的浪花,如同羊脂一般温润,但不真实。
大河似乎很长,足不沾地的跨越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李天畴在幻想神仙们日常出行是不是也如这般光景,修为更加厉害的,怕是真要腾云驾雾了,如此一来,曾经的神话传说岂不是都是真实的?
“腾云驾雾?你可真敢想,不到飞仙的水准,门都摸不到,以你现在的这点道行,也就到山里面打打狐精熊怪,认好路,别做梦。”
李天畴又被惊到了,万万没料到这七彩羽毛还能对自己心中所想了如指掌,是了,它和自己丹田中的光团能产生感应,甚至在关键保命的时候能融为一体,这样一来倒也不奇怪了。
终于到了大河的尽头,老远就能听见轰隆隆的水声,眼前是水汽弥漫的深潭,高处是飞流直下的瀑布,飞泻的水流四周被云雾弥漫,上端的断崖看不真切,李天畴目前的体能和精神力都恢复到了八分左右的水准,运用超视距能力都无法看得清楚。
心意所动,李天畴想要飞到高处去探个究竟,但折腾了半天依然在原地没动窝,他才猛然想起来刚才‘前辈’调侃的话,要到什么‘飞仙’的程度才能飞,不禁悠然神往,自己这点水平怕是飞不起来。
李天畴转而寻找可攀爬的地方,深潭左侧植被稀疏,岩石层层叠叠,蜿蜒向上,他尝试活动了一下左臂,感觉恢复的非常好,于是二话不说,健步飞奔,说来也奇怪,你只要不动心念就不似刚才那般随意移动,可以自行奔跑。
岩石可抓手的地方很多,除了湿滑一些,并不难攀爬,李天畴手脚并用,很快就钻到了云雾之中。
“你就折腾吧,小子!”耳边传来‘前辈’恨恨的声音。
李天畴故作不理会,埋头往上爬,可爬了半天也没有见顶的迹象,再听下面的水流声,的确是渐渐变小了,他不由的惊骇起来,这断崖该有多高?
小歇了片刻,仔细想想,李天畴觉得做事断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于是继续向上攀爬,这回心思沉稳,不急不躁,一路匀速攀登,也不知道爬了多久,再也听不到下面的水声了,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大汉淋漓,如此耗费体力的攀登,可是生平第一次,可一旦停下来就恐怕再也难以站起身了。
李天畴咬着牙继续坚持,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雾渐渐淡去,他的眼前豁然开朗,崖顶显现,前面是一条更为宽阔的大河,河水宁静无波,时不时有叫不出名字的禽鸟展翅翱翔,两岸山林密布,苍翠欲滴,鸟语花香,宛若人间仙境。
左侧岸边有一建筑,看不出方圆,前楼古色古香,当中有一牌匾上书篆文,李天畴居然认不得,建筑整体上红墙黄砖,再前端有二层亭台,廊檐是黄色的琉璃,闪着奕奕金光,从岸边到亭台有回廊接引一直延伸到岸边,端的是极尽奢华。
“速速进去,进去!”‘前辈’突然喊话,显是闷久了,颇为急躁。
第六百二十九章 紫雷现世
左近没有其他的发现,李天略一思索便依言而行,他已经逐渐掌握了在秘境中行动的规律,其实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正常的行动不受约束,也没有什么加成之说,之所以会产生瞬移的效果,那是因为修道之人的意念,心随意动在先、目的地明确,就可瞬移,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李天当时并不清楚。
而且瞬移也是有条件的,主要是距离限制,数丈,甚至数十丈远,依据修为的高低而定,能不能连续瞬移也根据修为深浅而论,大多数初级修士是无法做到连续瞬移的,李天也不能,只是秘境的主人耍了个小手段而已,拍一拍‘上仙’的马屁,不着痕迹,老练而圆滑。
瞬移有如此多的条件限制,自然过不得大江大河,更不可能真的飞起来,所以李天只能耗尽体力攀爬至崖顶,眼下又一步一步沿着回廊走到了亭台之中。
亭子不大,也无甚可看之处,只是站在亭上眺望,眼前的这条大河又有另一番风采,近处烟波浩渺,远处层峦叠嶂,壮丽无比,不知那河流的尽头又是怎样的胜景?李天暗暗惊叹,仅仅是一处秘境而已,怎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故弄玄虚!”‘前辈’冷不丁又发表了见解。
李天摇头苦笑,只得继续前行,转眼就来到红墙黄砖的门楼之前,此种建筑极像中学历史书上见过的城门楼,只不过要小上一号,两到三层的结构布局,下方是围墙和照壁,中间正门,两侧小拱门。
上边的门楼又分为上下两层,修的小巧玲珑,红漆的立柱,左四根,右四根,中间正堂,上方门楣高悬一块黑匾,烫金的四个篆字流光溢彩,最有特色的是门楼的顶部,居然上大下小,次第层叠为三层,飞檐高耸,很有那种徽派的建筑特色。
李天虽然只是高中毕业,但有后天的学习经历,加上在流云观的两年,看过的书籍甚丰,但牌匾上的篆字居然一个也不认得,不免面色发烫,稍有迟疑,‘前辈’又发话了,“发愣作甚?进门啊!此间主人过于自恋,相比这四个字是杜撰而来,我老人家都不识得,你发愣有用么?”
李天无奈,踱步到门前,待要伸手扣门,那足有两丈多高的漆红色大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扑面一股轻风,令人神清气爽,门内的景象更是让人眼前豁然开朗,面前的广场宽广到难以想象,很难令人相信在这深山之中会有如此大面积的平地,两侧的建筑物应该是偏殿或者厢房,反而显得非常低矮和渺小。
广场全部是用丈许见方、奶白色的大型方砖铺就,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圆润如玉,不参半点杂质,确有点像汉白玉,这么大的面积该耗费多大的人力物力?
“障眼法而已!”
“前辈,你似乎对这里非常了解。”
“没来过,跟老鼠洞一般的地方竟然也敢妄称秘境,莫要污了我老人家的眼。”‘前辈’极为倨傲,看样子对那老者甚是轻蔑,也不知道那糟老头怎么惹了他。
“前辈,小子斗胆问一句,秘境到底是怎样一个所在,如此神奇而引人入胜,除了此处,我便只见过紫园,可两者相比,紫园要小上很多。”
“哈哈,小子无知,如此腌之地怎可以和紫园相提并论?可叹你白白耗费了两年时光,紫园的奇妙之处,你竟一无所知。”
“愿闻其详。”跟这位‘前辈’说话挺费脑子,但这一句顿时让李天来了兴趣。
“呵呵,天机不可泄露,很多东西要靠你小子自己来悟,这紫园原本就是你的东西。”
“啊?!”‘前辈’一句话在李天的耳朵里无疑是晴空霹雳,被流云观视为秘宝的所在居然被‘前辈’看做是一个物件,更离谱的是,这个物件的主人竟然是他李天?这话从何说起?
“吃惊吧?小子,你的神智快要开启了,以后很多东西会让你更为吃惊,所谓秘境,我可以告诉你,其他的全靠你自己领悟,我老人家嗦多了也怕遭雷劈。
“秘境留存于凡间界很长时间,但并不多见,而且陆陆续续都被消弭于无形。啊,凡间界也就是你嘴里说的当世,大体上有两种,一种很……用当世的词汇形容,就是很破烂,很垃圾,多数是修炼者渡劫飞仙时留下来的,是他们最后修炼时的场所,比如你眼前看到的,勉勉强强算这一种。
“还有一种就是神或者仙人在凡间界停留时的居所,或者遗留下来的上品仙物,统统可以称之为秘境,但这种地方太少了,据我老人家所知,除了紫园,还有两到三处。”
‘前辈’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令人诧异莫名,李天的心思刚刚被逗起来,人家不说了。
“前辈,你的话好像没说完。”
七彩羽毛并无回应,李天十分费解的从怀里掏出黄绢,小心翻开那羽毛查看,‘前辈’安静的躺着,刚才羽根之处的红光消失不见了,四下里光线陡然暗淡下来,头顶之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乌云开始翻滚汇聚。
“放我老人家回去!”七彩羽毛毫无征兆的一身尖叫,吓得李天本能的将手中的黄绢快速收起,塞入怀中,而此时广场深处同样传来一声惊呼,比起‘前辈’的声音更加凄厉和惶恐,李天听的出来,正是那老者,看来之前的判断没错,这老头心术不正,一直在暗中窥视,不知什么东西竟把七彩羽毛和老者都吓成了这个样子?
光线迅速变暗,直至漆黑如墨,轰隆一声闷雷震的四下摇晃不定,李天骇然吃惊,不禁抬头仰望,滚滚乌云中似有一团发着紫光的影子,还没等他看的真切,紫光暴涨,瞬间放出夺目的光华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咔嚓一声脆响,仿若空间都被撕裂一般,一道巨大无匹的闪电像矗立在天地间的巨剑一般轰然劈下,紫芒吐信,直奔李天。
“赶紧走,别磨蹭!”‘前辈’的惊呼声中也已经带着恐慌的强调,李天头皮发麻,心念意动之下就想瞬移开来,但发现根本没有反应,整个空间都被禁锢住了,再想移步已经来不及了。
“啊!”的一声痛苦的嘶吼,紫芒化作细线透胸而入,李天瞬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痛楚,仿佛身体连带自己的灵魂都被彻底撕碎了,让他禁不住胡乱挥舞着手臂挣扎,本能的用尽全身力气躲闪,咣当一下,眼冒金星,另一种痛苦袭来,又让他又忍不住的颤抖了一番。
这是一种切入肌肤的疼痛,远比刚才直透灵魂的伤痛小的多,可忽然间李天的意识里光华一闪,眼前的景物变了,虽然仍是黑漆漆的一片,可不远处却有一线光亮,手上扶着的墙体十分粗糙,而且湿漉漉的似有水渍,屁股底下一蓬蒿草,空间深处还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李天的脑袋还在隐隐作痛,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在那个山洞里,所谓‘奚老秘境’不过是刚才做过的一场梦而已。
李天迅速的检查了自己的身体,除了额头一个大包之外,其他都没有大碍,尤其是左臂,居然恢复如初,他随便做了几个动作,就跟没受过伤一样挥洒自如,回想起刚才的梦境,他心有余悸,很多场景似真似幻,就像刚刚发生在眼前一般,比如这左臂,恢复的速度过于离奇了。
突然脑子里反应过来,李天飞快的从怀中掏出黄绢,手脚并用的爬到洞口,外面正是旭日初升之时,黄绢的外表还是那种火撩过的黑褐色,轻轻揭开外面两层,李天目瞪口呆,残败的七色羽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而且还有了光泽,只是羽根处有一个细小的孔洞,不仔细观察看不出来,但李天确信,孔洞以前是肯定没有过的。
“前辈,前辈?”李天回忆着梦境,七彩羽毛自称前辈,所以尝试着与之沟通,但是呼叫良久没有反应,只得作罢,再用感知探查自己丹田处的光团,不由的大喜过望,灰霾色尽去,乳白色正在凝练成型,精神力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唯一不变的是那枝菩提,枝丫干瘪,叶片软塌塌的呈黑绿色,没有丝毫生机,如果之前的梦境是真实的,李天真后悔没有将菩提枝叶投入到那个深潭中尝试补水,说不定凭着奚老秘境的神奇,可以将其救活。
后悔也没用了,既然体力和精神力都已恢复到巅峰状态,必须快速离开山洞,赶回粤东。至于梦境中的奚老秘境,还有遇到的其他怪事儿,也只有等到事情料理完了再返回此洞寻找真相。
李天简单收拾好登山绳索和随身携带的武器,感知力迅速向四周延伸,果不其然,奚老峰南北两麓依然有很多人,他估计仍然是封锁区内的战士们,离山洞最近的有两组人,分别在洞口上方那条难以下脚的小径两侧,左边一组六人,右边一组五人。
如何能一下子避开这许多人马让李天畴一下子犯了难。
与此同时,粤东工业园区的汇丰路如临大敌,整条道路都被戒严了,道路东侧的凯伊特生物制品有限公司四周都是警车,武警战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该公司的生活区发生了罕见的枪战,‘鬃鼠’此时正坐在一辆警车里包扎伤口,他的左臂被击中一枪,不过并不严重,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人质也已顺利被解救,两男两女外加一个小孩儿,除了身体过于羸弱,并无生命危险。
此刻权兴国正在兴奋的向教官汇报情况,而大批的武警战士已经进入厂区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第六百三十章 变盘
“你确定只有五个人?”教官瞪着猩红的眼睛,意识到情况不对。
“确定五人,现场还在搜查,一会儿就有最终的结果。”权兴国奇怪,大活人怎么可能会数错呢?想了想又道,“我马上把他们的照片发到你的手机。”
收了线,教官待不住了,粤东的情况变化太快,最重要的事情莫如李天疑似逃离了封锁区,而两名猎杀者也销声匿迹了,在莽莽群山中很容易脱逃,这是非常大的隐患。
另外,重要嫌疑人崔响落网,另一个嫌疑人,凯伊特公司了老板王奇乾在凌晨被吊死在自己的卧室中,大量的线索集中出现,教官敏感的意识到整个事情的走向要变盘了,他必须要赶回去。
武放的失踪过于离奇,没有什么头绪,只能赶着急的先处理,教官手上握有大量的张氏宗祠里的鲜为人知的资料,回去科学细致的分析,一定会找到蛛丝马迹。
手机振动,权兴国将解救的人质的照片发了过来,教官一一看了确认是李天的家人,这才放了心,但还有一个不在其中,却是裕兴集团里非常重要的一个人,名叫宋晓彤,自裕兴事件爆发一开始就被绑架了,至今杳无音讯,这个人对李天的重要性毋庸置疑,事情看来还是很麻烦。
归途中,教官又收到了几条消息,一条是陶猛发来的,刘勇志脱离生命危险,一直被监视居住的温峰失踪了,顾箭正配合当地同行展开调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这个消息让教官去掉了一个心病的同时又产生了另外一种想法,温峰不用猜应该是被‘血影’组织腐蚀拉拢的的一个败类,但是为了除掉安永祥,对方毫不犹豫的的动用了这样一条暗线,说用安永祥的重要性,此人所知道和了解的情况,要远比之前他预计的多的多,说不定对于‘血影’的底细,安永祥也有所了解。
第二条消息是‘信鸽’发来的,根据‘鬃鼠’提供的情报,当天夜里在大枢纽西行的依维柯车和另外两辆小轿车被找到了,但有没发现任何一个驾乘人员,他已联系当地警方持续追踪和寻找,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教官立刻对这条消息重视起来,宋晓彤会不会在这辆车里?不管可能性有多大,这都是非常值得深查的一条线索,他飞速回复‘信鸽’认真盯牢这条线,然后直接电话给顾箭,让他把手中的事情交给陶猛,赶赴赣省,西南安永祥这条线应该划个休止符了,追捕温峰有陶猛和当地同事就足够了。
第三条消息,搜查人员在凯伊特公司生活区内的一栋别墅的地下室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谢大宝,整个搜查行动已基本结束,王启乾的秘书证明,早在半个月以前,就有一个贵客入住四号别墅,被王老板奉为上宾,非常神秘,而且有特别通行的权利,除此之外,再未有其他新的发现。
同一件事情,一个电话和一条消息先后而至,打电话的是王处,发消息的是权兴国,可见大家还是相当激动的,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憋屈了很多天,被对手欠着鼻子到处乱转,挨了打都不知道朝哪儿还手,真的是很要命,现在终于有一个漂亮的反击,可以理解。
但教官却高兴不起来,相反却有一种深深的担忧,他感觉这次漂亮的追踪和反击,虽然一线参战的同行们功不可没,但对手好像也太麻痹了吧?
张志强的表现让教官摸不着头脑,前后阶段判若两人,‘鬃鼠’这条暗线虽然出其不意,但枪战都发生了,他居然没有一点措施和后手,唯一可以看做的处理的手段就是灭口,但把王奇乾杀掉,却又留下了谢大宝的命,可以看出来处理的极为仓促,难道张志强本人不在粤东?
从权兴国对现场的描述,枪战并不激烈,对方的抵抗意志似乎也是相当被动,‘鬃鼠’并没有遭遇到实力强劲的对手,僵持阶段权兴国和当地几个同行加入战斗,很快料理了对方,几个逃走的家伙也先后被埋伏在外面的武警抓获,但‘鬃鼠’说,有一个关键人物始终没露面,就是‘血影’的重要成员‘红珠’。
这又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细节,按‘鬃鼠’的描述,‘红珠’也应该是跟着押解人质的车辆千里迢迢的到达粤东,但是没有任何作为就失踪了,这说明了什么?临时突发的消息让‘红珠’突然放弃了任务?还是说‘鬃鼠’被‘红珠’给耍了,本人就没有来粤东,而是中途就已经跟着依维柯走了?
那岂不是说依维柯车那一路才是张志强所看重的?唯一能够解释的通的就是人质中一定有宋晓彤。
以上种种迹象表明,老对手张志强不知什么原因,突然改变了他的策略,不再为了报复李天而咄咄逼人,当手上主要的力量都被派往封锁区之后,他实际上已经在做随时离开的打算,张志强要跑?
教官的脑子里突然想到王处刚才在电话中所提到的,那个半个月之前就入住的贵客,此人就应该是张志强,未料到凯伊特公司居然成了他此次入境的落脚点,教官立刻电话回拨王处,要求再次仔细搜查整个别墅区,特别是四号别墅,重点询问别墅的服务人员、清洁人员,甚至是保安,要求画像师随同画像,有任何蛛丝马迹都要详细记录,并同时发给他一份。
而此时的张志强已经过了安检,并登上了飞往沪都的航班,经过不到两个小时的飞行,他将在沪东国际机场搭乘飞往澳洲的班机离开国境。
张志强为那枚紫晶玄戒找了一个非常合适的首饰盒,但仍然担心此物在安检的时候会出问题,可没想到的是,早晨查看的时候,紫晶玄戒竟然已经恢复了正常,更为神奇的是戒指表面又凝结了一圈如美玉一般的材质,上面依然分布着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血色红线,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一看到这些血线,张志强就想到了昨天夜里出现的巨大的蛛网,其蕴含的恐怖而邪恶能量仿佛能摧毁这世间的一切,可惜了那道七彩光柱,它一定就是先祖手札中记载的传说中的秘境,再想寻找这个秘境,恐怕是难于登天,不过好在有这枚戒指,一切还有迹可循。
没有了露马脚的担忧,张志强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所有的联系都已切断,手里握着最后一部手机,就等着在沪东登上飞机那一刻将编辑好的几条消息发出。
李天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避开所有人的耳目,因为他中枪坠崖的位置成了重点搜查和蹲守的区域,山崖上下都有很多搜寻小队,许文、申英杰都在其中,他们绝不相信李天会平白无故的失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有办法就只能硬闯了,李天稍微梳理了一下杂七杂八的异能,发现唯一能在逃跑中起到作用的就是绿光激发的伪装能力,他尝试调动丹田处的光球,感觉并无异常后,才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腰间的登山绳索。
运用感知力再次探查洞口四周的情况后,李天将绳索前端的精钢飞爪扣在了洞口的一块岩石上,试了试吃重,然后翻身开始向下攀爬,他心里很清楚,只要从洞口一现身,用不了多久就有搜索小队会发现他,隐身能力只能起到一时的作用,更多的只能靠应变和运气。
至于搜索人员发现他以后会不会警告开枪,那只有天知道了,之前李天被发现,对方两次警告以后就果断开枪了,否则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找到这个藏身的山洞。
李天全神贯注,手脚并用,速度很快,每当到了绳索长度的极限后,他总能在陡峭的掩蔽上找到一处缝隙或凸起的岩石,保持身体暂时的平衡后,抖手收回飞爪重新搭扣,然后再向下攀爬。
没错,李天选择了向下的方向,而不是洞口上方的小径,原因也很简单,尽量避开和曾经同事交手,凭借感知能力的进一步恢复,他能判断出右侧一方有熟悉的气息,而左侧一边的小队中,他能直接感应到有一个人是申英杰,无论谁都不好拿枪相向,而且‘巡游者’中的家伙都认死理,直接冲突后必见伤亡和生死,否则不可能让开道路,这显然不是李天愿意看到的。
但这种选择显然太过冒险,从山腰到崖底的垂直距离超过了四百米,崖底怪石嶙峋,植被茂密,地理条件非常复杂,而且至少有六到七支搜索小队在活跃,稍微有个闪失就有坠崖丧命的可能。
李天畴用上述怪异的方法快速向下攀爬了近百米后终于遇到了困难,此处的崖壁光溜溜的很难找到能够抓手和落脚的地方,单靠精钢飞爪吃劲儿,身体悬在半空中四处摸索,动作太过缓慢,恰恰在这个时候,他被发现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脱离封锁区
发现李天踪迹的是许文身边的一个战士,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有李天的侧脸和头顶,他一面打着手势让身后的同伴向山脚通报,一面紧了紧登山绳,小心翼翼的探头准备喊话,只是身处半山腰的小径上,刚能有个下脚的地方,行动也相当困难,稍不注意就可能脚下一滑,荡了秋千。
这回许文终于看清了是李天,一时间心情复杂之极,昨日傍晚,同伴曾向李天警告开枪,他亲眼看到对方中弹,以为酿成了大错,但现在看着李天没事儿,心情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同时极为奇怪这家伙一晚上都躲在哪儿了,怎的一点踪迹都没有?
更让许文矛盾的是,曾经生死患难的兄弟,现在要把枪相向,他虽然很清楚裕兴大案,但不认为李天会知法犯法,更何况他的家人被绑架,情绪和行为上激动一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明白指挥部为什么非要死揪着李天不放,或许他的身体能提供抗病毒的血清是最重要的理由,但在许文来看就有些过分了。
可是命令必须执行,教官亦是指挥部的一员,许文暂替教官,自然更要服从命令,目前整个‘巡游者’中除了教官,也只有许文和申英杰知道李天的真实身份,动起手来从心里角度讲压力可见一斑,他宁可替代别的组去搜寻两个逃走的猎杀者,也不愿意这样面对曾经的战友,但由不得他,指挥部对李天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猎杀者。
“嫌疑人,你已经被包围,立刻放弃逃跑和抵抗的企图,举起双手。”许文喊话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小到只有周围的人才能听见,更滑稽的是,这样不伦不类的措辞更像是在提醒李天。
周围凡是在视角上能看见李天的同伴都哗啦一下举起了枪,许文却示意大家收起枪支,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保护自身安全,开什么玩笑,差不多九十度的悬崖峭壁,玩垂直射击?登山绳索不是万能的,一旦荡起了秋千会连累整个小队。
但这么一折腾,小径另外一侧的申英杰小队也发现了李天,他们所处的位置要远一些,真的难以相信峭壁下面的那个移动着的小黑点就是连日来为之担心的李天,申英杰下意识的捂住嘴巴,他居然真的还活着,冥冥中自有神佛保佑,这家伙命大福大,不自觉的眼泪就夺眶而出。
昨天因为李天中弹疑似坠崖的事情,她和许文大吵一架,脾气上来差点就要动手,若不是碍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她早就下山到崖底去搜救了,夜晚暂停搜索,退出山腰地带,她也只是稍微吃了点东西休息一下,就去了奚老峰山脚下的山崖底部,搞得许文一点脾气也没有,只好带人跟着,可惜山崖底部范围太大,而且环境过于复杂,夜里搜索比大海捞针还困难,只得作罢。
回到临时营地,每个人都累的精疲力尽,可没想到才休息了半宿,申英杰又在凌晨出发了,她要再蹬奚老峰南麓,去李天中弹的位置附近搜寻,绝不相信这家伙会那么短命,他有很多事还没讲给她听,他一定是藏在了什么地方。
其实申英杰自己心里清楚,李天在悬崖边中弹幸存的可能性很小,搜寻的希望渺茫,但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可现在奇迹真的发生了,他就在眼前。
李天自然听到了喊话,也分辨出了是许文的声音,但他心无旁骛,也不想理会,全神贯注的寻找岩石的空隙,很艰难的一步一步往下摸索,终于通过了极为光滑的岩石断面区,下面是大片大片粗糙的花岗岩,他下落的速度陡然加快,原本在许文眼里是一个蚕豆大的样子,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黑点。
许文数度阻止了身边战士们鸣枪警告的冲动,而是一遍又一遍有气无力的喊话,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李天消失在云雾缭绕的山涧里,“兄弟,好运。”许文默念了一声通知收队。
“嫌犯已到了崖底区域,方位垂直七十二度,请各搜索单位注意,做好战斗准备。”煞有介事的对着对讲机呼喊了几遍,许文第一个扭头下山,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下山后立刻申请投入到对两名猎杀者的搜索中去,绝不愿意再以这种方式面对战友。
蓦然间扭头一望,申英杰早都消失不见了,许文的嘴角微微上翘,笑的令人摸不着头脑,他其实在想一个问题,刚才若不是阻止战士们开枪,申英杰会不会朝他屁股上放枪?
“滴答。”一声,手机微微抖动了一下,教官打开一看,是王处传来的是一张图片,是画像师画出来的那个贵客的正面头像,从面相上完全不是张志强本人,但从眼神和刀削一般的额角判断,教官隐隐感觉此人就是张志强。
教官立刻回电王处,“马上申请公安部门协助,比对粤东市四星级以上宾馆、所有在半个月前登记入住的中年男性,要快!”
“为啥是四星级以上?”王处不解。
“时间上来不及了,实在不行,先从五星级比对,抓紧时间,一分一秒都不放过。”教官强调后挂了电话,他现在越发感觉张志强跑路的可能性在无限放大,这是目前唯一能咬住对方的线索,半个月时间太长了,比对的工作浩如烟海,只能耐心等待,往往要靠些运气。
教官目前已经赶到了西山国际机场,办理了登记手续,他要立刻赶回粤东,亲自部署抓捕张志强的工作,但愿时间上还来的及,脑子反复在推演,假如自己是张志强准备外逃,该怎么走?
潜入西南,找地下渠道出境显然是最隐蔽的方法,但耗时不说,而且风险系数也不小,特别是病毒案和封锁区事件后,这个家伙早就挂上号了,西南边境各个出入境口岸都如临大敌。如果直接坐飞机出境,在比对结果没出来之前,他目前的假身份仍未暴露,这就成了最为快捷的出境途径,而且也最容易蒙混过关。
离粤东市最近的国际大空港自然是sz市,周边的还厚羊城、厦门和沪都,哪一个都有可能,但sz市最为方便。想到这里,教官又拿出手机拨给王处,简要的说了一下刚才的想法才放心。
才收了线,又有电话进来,这回是指挥部直接打来的,通报重要嫌疑人李天已经逃离封锁区不知去向,命令教官立刻赶回指挥部研究抓捕方案。
米甲放下了电话眉头紧锁,意识到事情大条了,如果李天一直呆在封锁区内,或者销声匿迹,都不会影响整体事件的走向,可一旦确认他逃离了,情况就完全变了,试想一个从病毒区跑出来的嫌疑人一定会引起所有相关部门的关注,案件的重心也会朝着李天这头转移,眼下正是抓捕张志强的关键时刻,这样折腾岂不前功尽弃,本末倒置?
想归这样想,服从命令是第一位的,李天的身体能抗住病毒,并且行动如常,这就说明他的血清非常有价值,另外,谁也不能保证他没有传染性,万一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从这个角度讲,指挥部的决定无疑是非常正确的,教官能理解。
米甲立刻给‘医生’打了电话,要求李天一旦露头,必须立刻汇报,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办法尽量稳住对方,他们能找到怀山的妻儿,李天自然也应该有办法,防患于未然吧。
同样的电话也分别了打给了权兴国、‘鬃鼠’和申英杰,如果李天露头或者有联系,必须第一时间报告并黏住、稳住他,最后,话筒里申英杰的情绪怪怪的,教官收了线,仔细回味了一番,不禁摇头苦笑。
机场开始了登机播报,教官发了条信息给王处,然后走向登机口。
最了解李天个性的还是教官,他一离开奚山风景区就搞了一部手机和一辆摩托车,此刻他最想联系的就是申英杰,因为对整个事件的记忆他还停留在开车坠崖那一刻,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除了封锁区内,其他的一概不知道,所以首先会想到申英杰,其次是教官。
再有,就是怀山的妻儿,怀山在粤东高新区开厂,他的家也住在高新区附近,是租的房子,位于左先路60号,离着丁甲路不远,这是游士龙去高新区后唯一发回来的消息,不管怎么说都要去看一看。
但是李天也吸取了像个没头苍蝇乱撞的教训,他把摩托停在一个僻静之所,拨打了申英杰的号码。
“英子,是我,李天。”
“啊!”电话那头的申英杰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连忙快走几步避开了身边的同伴,李天一脱离险境就首先打电话给她,让她心里有一种莫明的激动。
第六百三十二章 一片好心
“你在哪里?”申英杰紧张的左右看看。
“刚到粤东市区,想请你帮个忙。”
“你先别说,听我说。”申英杰有点语无伦次,生怕李天畴随时会把电话给挂了,“有好消息,伯父伯母他们没事儿,你家里人都没事儿。”
“怎么说?”李天畴不敢相信,这几天的逃亡中,他无时不刻的都在想着家里人,那种生死未卜有牵肠挂肚的感觉会让人发狂,骤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他直观的认为申英杰是在编造好听的故事稳住他,令他反而立刻警惕起来。
“是这样,今天凌晨‘鬃鼠’和兴国在工业园区找到了伯父伯母,他们都好,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现在正准备赶往医院,粤东博爱医院,他们正在那里接受体检和治疗。”申英杰听出来李天畴声音的异样,紧赶慢赶的把话说完,希望他不要误解,这不是谎言。
其实教官在早上的电话中说起这件事儿特别点到要注意方式,而且绝不赞同在围捕中用这种事情向李天畴喊话,他是希望通过‘巡游者’中的某一位同事告知李天畴这个好消息,这样既能消除隔阂,又能避免给对方造成要挟的误会,最起码让他知道,他不是罪犯,大家都尊重他这个曾经的同事。
“博爱医院?”
“对博爱医院,你在哪里?我去接你。”申英杰充满了期盼,也不得不佩服教官对李天畴的了解,至少刚才的声音里李天畴已经没有那么警惕了,可是她等来的却是嘟嘟的占线声,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混蛋!”申英杰一跺脚,这家伙怎么这样不相信人?再一看身后的同事,又连忙故作镇定,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该不该把李天畴出现的消息汇报上去,从内心讲,她绝不愿意,但申英杰不敢忘记自己的身份,也知道隐瞒不报可能带来的恶果,犹豫再三,她把电话拨给了教官。
可惜教官这时候正在天上飞,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达粤东,同样在天上飞的还有张志强,这会儿他刚刚吃过飞机餐,正很惬意的摆弄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随着时间的推移,玉扳指上的奶白色的光泽越来越圆润,血红色的丝线也暗淡了很多,又恢复到了那种极为质朴却又十分珍贵的老古董的感觉。
张志强深知这个老物件里蕴藏着可以毁灭一切的恐怖能量,那个血红的蜘蛛网一般的东西强大到闻所未闻,有这等利器在身,什么‘恶魔’?什么李天畴?什么米国雇佣兵,统统不是一合之将,就是国家机器那些令人生畏的武装力量,在蛛网面前怕也是不堪一击。
但是如何激发这玩意儿,张志强还没想明白,可也不是完全没有门道,断指以后,他的血液融入到了戒指里,好像忽然间跟紫晶玄戒建立了某种联系,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的意识介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种充满血腥,到处充斥着狂躁暴虐气息的世界。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二十年前,任务失败后,他误打误撞的就是走进了这样一个世界,无数次历经生死,直到他凭借一双拳头和嗜血成性的狠辣心肠才以强者的姿态重新站直了身体,仅凭这一点,就说明玄戒跟他有着共同的特点,想到此处,张志强居然笑了,如果此刻有人看见他的笑容,心里面一定不会轻松,因为这个笑的表情里充满了残酷和可怖的情绪。
但随着戒指的恢复,这种感觉已经减弱到了很淡的程度,张志强与之的感应和联系也变的微不可查,他忽然明白什么,再次张嘴无声的大笑起来,这次笑的几乎连眼泪都要流了下来,他没想到会如此的容易,应该是找到了办法,若不是在飞机上,他当即就想找个地方尝试一下,认真体会那种毁灭力量中所藏着的惊人秘密。
当然,仅凭玄戒恐怖的攻击力量,他还不足以傲视四方,但玄戒也不仅仅只有这点能量,还是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去揣摩,行程和计划自然不会改变,或许目的地可以增加一个,再次回到他曾经爬起来的地方走一遭。
这时座椅上的扩音器传来空姐迷人的声音,“先生们,女士们,飞机遇到高空气流,会产生暂时的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系好安全带。mc-072航班再有一个小时的飞行将到达您此行的目的地沪都国际机场,祝您路途愉快。”
还有一个小时,张志强盘算了一下,飞往澳洲的航班在中午十二点登机,现在是上午九点半,居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要浪费在空港里,顿时兴趣索然,不如就改签目的地了。
粤东博爱医院是当地规模最大的三级甲等医院,门诊大楼的三楼有小半个区域被严密封锁起来,四周通道都有便衣和全副武装的警察,李天畴的一家人正在相关部门的安排下接受体检,还要接受相应的心理疏导,不光因为李天畴的身份特殊,而且被解救出来的人质随时有再度遭遇危险的可能,指挥部必须审慎对待。
申英杰赶到医院时惴惴不安,她最终决定发一条消息给教官,其他的就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也算是一种打擦边球的行为,信息如是写道,“李已经联系了我,并获悉家人被解救的消息,也知道博爱医院,我现在就去找他。”
如果能够碰到李天畴,申英杰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劝阻对方放弃逃亡,有什么事情说不清楚呢?一路跟过来,李天畴的行为虽然过激了点,但也没有太过出格的地方,抛开五华镇和封锁区不谈,唯一涉及的命案就是文辉死在了自家的别墅里,但警方那边已经有了线索,没有对李天畴不利的指控,都是可以说清楚的。
当然,申英杰也明白,最难办的是李天畴身体的特异性,能抗病毒,但他不相信有关部门会拿他去做小白鼠,而且需要提取抗病毒血清,以李天畴的觉悟,通过正常途径讲明白了,抽点血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虽然一片好心,申英杰还是把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了,她并不知道李天畴曾经当过小白鼠,更不可能体会其中的痛苦,这件事除了教官,也就武放和许文比较清楚,并且被严格限制在这个范围内,‘巡游者’其他的成员只知道李天畴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其他则寥寥。
而且申英杰也忽视了一个问题,在封锁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她厚着脸皮中途请假去市区,这显然是不符合规定的,但居然顺利的得到了批准,激动之余并没有往深处想,反正她的直接上司是教官,汇报途径自然也是教官,这不理所当然么?
可是一走进医院,申英杰就发现不对了,从周围很多人的身上她都嗅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有着共同信仰、与之一同流血流汗的同行们的独有的味道,她也是其中一员,随便用眼睛分辨,化装成患者,或者患者家属的,几乎随处都有,甚至还有化妆成医生的,他们有的在排队挂号,有的在散步或者闲聊,但都隐隐的控制了所有的通道,这是派了多少人来?短时会达到这种密不透风的效果。
申英杰一下子就慌了,保护家属需要这样大动干戈么?答案显然不是,这些人自然是冲着李天畴来的,她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跟李天畴的一次短暂联系,居然就被窃听了,除了这个渠道,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泄露她的通话内容,等等,半个小时前,她还给教官发过一条信息,难道教官他……
博爱医院非常大,共有三个门,一个正门对着门诊大楼,一个后门,还有一个方便后勤车辆出入的偏门,如此严密的布置,怕是动用了整个地方国安的力量都不够,申英杰迅速穿过门诊大楼,到后门和偏门随便走了一圈,心一下子凉到了冰点。
李天畴一定会出现,医院已经成了天罗地网,任你再大的本事恐怕也难以跑得出去,申英杰愤怒了,再次拨打了教官的电话,可惜还在关机状态中,她回到门诊大楼,飞快的上到了三楼,惊讶的发现许文居然和‘鬃鼠’在一起,他不是在封锁区么?
许文见到申英杰,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微妙表情,透着无奈和困惑的复杂情绪。
“英子,好久不见。”‘鬃鼠’的热情似乎有些夸张,的确是有一年多没见了,但也没必要站起来就张开双臂吧,想干什么?还要玩儿拥抱这一套么?你要掩饰什么东西?
“你过来。”申英杰根本没有理睬‘鬃鼠’,而是狠狠的瞪着许文,她此刻的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感觉除了教官让人疑惑不解之外,也就许文可以对她的手机动手脚了。
‘鬃鼠’耸耸肩膀,表示无奈,但眼神里有一个熟悉的暗示,而许文已经面露微笑的站在了申英杰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