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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大本事     破梦者txt下载     破梦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刮目相看

    “嗯,只能这样么?别不小心又把自己给弄进去。”华芸突然若有所思,她虽然是好言提醒,但此刻却在不由自主的重新审视和李天畴之间的合作,甚至是他如此热心的动机。

    这是华芸处事的一种习惯,她的内心有一道很敏感的警戒线,凡是触碰这道线的事情她都会反复掂量和权衡。她自己也承认,这不见得是什么好习惯,但是本性使然,控制不住。

    诚然,李天畴的帮忙与合作是应了她的要求,但对方的守信和热情却超出了她的想象,难道他另有所图?

    最让华芸不能理解的是一个见识和能力远超一般人的帅气小伙,却甘愿猫在工地里当一名普通的民工,挣着一份城里人瞧不上眼的工钱,在她听来有些匪夷所思。

    这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他不想出人头地,不想去干一番事业?在华芸的认知里,好男儿志在四方,出身卑微绝不是问题,现在社会上的成功人士,出身贫寒的并不少见。唔,或许是没有机遇,亦或是命运使然,那么他有着怎样的过去呢?

    “呵呵,这回一定小心,运气不能总那么背。华总,如果没其他事儿,我先走了。”李天畴看着华芸开始走神了,便开口告辞,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噢,等等。如果方便的话,还有些细节问题想和你聊聊。”华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在揣摸李天畴动机的时候,竟突然又操心起他的前程了,实在莫名其妙。

    “有啥问题就直说吧,我知道的就聊聊,不知道的你也别见怪。”李天畴很爽快。

    “按你说的第一条,让大伙热热闹闹的先干起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呃,这个我还是不说了。有得法叔呢,你跟他聊吧。”李天畴觉得这个问题绕过老严十分的不妥,所以立即推辞。

    “老严太谨慎,藏着掖着的,不痛快。而且我也只是跟你了解情况而已。”华芸明白李天畴的顾虑,也解释的简单扼要。

    “那好,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给大伙加点工钱,现在新的施工车辆也进场了,趁这个机会卯足劲儿干,一定会有不错的效果。”这是李天畴最直接的想法。

    华芸眉头一皱,本以为李天畴会有些出乎意料的好主意,没想到还是老一套。在此之前严得法已经跟项目经理哼过无数次了。相对于公司来说,李天畴的立场和老严头应该是一致的,看来自己找他了解情况还是有些欠考虑。

    沉吟片刻,华芸不动声色的回答,“加不加薪是老严的问题,而且加薪不是万能解药,每个人都希望薪水能不断的涨下去才好,但不现实。而且这是个严肃的问题,分包合同注明的价款是不能随意变动的,这也是行规。”

    没想到李天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这个意思,我说的是加班的工钱。为了赶工期,以后肯定会有加班,在这方面稍微加一点肯定会鼓励大家的干劲儿。”

    “还不是一样吗?羊毛出在羊身上。”华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李天畴很放得开,根本无视了华芸表情的变化,“不一样,合同上的事情你和老严该怎么算就怎么算,这一点要说话算数。可这加班是另外的,其实用不了几个钱,我们做工的也没那么贪心,哪怕只是多了那么一点点,都会乐得屁颠屁颠的。你看这次的十天加班效果多好?工地还不是照样算了加班费了吗?”

    见华芸没有吭声,李天畴接茬往下说,“造成工期延误的原因有很多,这一点你心里也清楚,全都算到老严头上不公平。大伙来打工就是图个挣钱,我听工友说,老严给的这个工钱标准比别的工地上要差一些,所以他现在连人头都凑不齐,这也是他活该。

    “钱没挣多少,还经常挨打,工友们随时都可能撂挑子走人,这不是危言耸听,你换个施工队也一样。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花点小钱,大家共渡难关,其实很划算。

    “所以你以为我脑子抽风,喜欢带着大伙打群架?不就是图一个抱团吗?用你们场面上的时髦话叫做凝聚力,或者说是归属感吧。”

    李天畴的一席话将华芸说得惊讶不已,暗暗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羞愧,同时也再次对李天畴刮目相看,这个家伙扔在民工堆里实在是屈才了。

    “你这样一说,我就理解了,刚才有些欠考虑,你别介意。这条建议我们会尽快讨论决定。”华芸并不是死要面子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尤其在李天畴面前她很注意,绝不会把自己搞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天畴点点头,仍然无视华芸语气和情绪的变化,“还有啥要问的?”

    “想起来再找你吧,你看我还能做些什么?”华芸其实一直在回想刚才李天畴所说的话,越来越对眼眼前这个另类民工产生了兴趣,闻言则随口反问。

    “我这两天可能需要点自由时间。另外,食物中毒事件要尽快报案,最好就现在。老严去不好,公司会被动。反正这是我的想法,你考虑吧。”李天畴心思缜密,知道华芸会顾忌一些什么。

    “嗯,这两件事我马上跟老严商量。”华芸很叹服的点头答应,末了忽然有些冲动,她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你看事情挺有一套,而且我们这样沟通实在不方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到公司来上班,算是帮帮我的忙。”

    李天畴一愣,感觉挺突然,没有丝毫的思想准备,泥腿子套西服要楞充白领了?他摇摇脑袋,打心底里还是喜欢工地自由自在的生活。

    “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而且你不是说过我也要注意安全吗?”华芸不死心,既然已经开口了,当然不能轻易放弃,后半句不知道怎地就脱口而出。

    李天畴“呃”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好像的确说过这么一句话,倒不是随意吓唬人,完全是凭着直觉来判断,况且已经有了前车之鉴,依照对方的品性来看,如果真的狗急跳墙了,华芸会是一个不错的目标。

    “要不你考虑两天再给我答复?”看着李天畴一脸为难的样子,华芸有些失望,为了不至于太尴尬,她只能如是说。

    李天畴点点头告辞出门了。

    ……

    县城西南一条繁华的街道上,店铺林立,人流如织。街道两边有不少的娱乐场所,ktv、网吧、迪厅等等,应有尽有。已是傍晚时间,正是上客的好时候,一家名为k歌皇上皇的ktv却大门紧闭,看样子晚上不会营业了。

    ktv内一间大包房里,灯光暗淡,光头斌哥盘腿坐在沙发上,从头到脸包得像个粽子一样,唯一可用的那只眼睛射出一道摄人的凶光。周围站满了小弟,却没人敢啃气儿,刚才斌哥摔掉了电话机,像是要杀人一般,此刻谁也不敢触他的霉头。

    斌哥确实愤怒到了极点,出师不利,被一帮泥腿子打得满街乱跑,也就算了,自己还被对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成了猪头,反倒成了受伤最重的一个,他在道上混了这么久,还没有如此丢人显眼过,这口窝囊气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生意是没心思做了,此刻他正召集众小弟商量报复的法子,却意外接到了老大孙拐子的电话,让他到外边避避风头,而且刚得到的确切消息,那个揍他的“过江龙”已经被释放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脑袋上缠着这么多破烂玩意儿,他立刻就要亲自扛着枪去工地将李天畴给蹦了。不过想起此人,他仍然心有余悸,身手太可怕了,自己远非对手,对付这样的仇家,唯有用枪才能解决问题。

    “都他妈说话呀!一个个杵像个傻逼一样,在欣赏老子的脑袋吗?”斌哥怒不可喝,但无奈心中气血瘀积,加上嘴唇肿的想两条香肠一样,所以嘶吼出来的声音倒像是蚊子哼哼。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正在战战兢兢,无计可施之间,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中年的瘦高个挤身进来,此人慈眉善目,戴着一幅金丝边眼镜显得温文尔雅。大伙儿认得他是拐爷身边的二当家叫沈鸣放,像遇到救星一般齐声喊了句“二爷!”

    沈鸣放点点头,然后用手势示意大家出去,众人用眼睛瞄了一下斌哥,然后如逢大赦一般呼噜呼噜走了个干净。

    “二哥干嘛来了?难道是来看我的笑话?”斌哥冷冷的注视着沈鸣放,心里仍然怒气未平。

    “呵呵,老四还是这么大的火气呀?拐爷不放心,让我来看看。”沈鸣放说着,慢悠悠的找了处沙发坐下。

    斌哥冷哼了一声没吭气,他其实挺腻歪沈鸣放,平时两人就面和心不和,但碍于拐爷的面子倒也没有大的矛盾。但此时自己丢人现眼被对方看了个结结实实,哪有好脸色摆。

    沈鸣放心里明白,也不再罗嗦,“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来就是再传达一遍老大的建议,你要认真考虑,趁早出去避避。那个叫李天畴的外来户背景不简单,轻易就能从局子里出来,姓申的拿他根本没办法。到底是什么路数,老大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第一百三十八章 歪打正着

    “那就等结果出来再说,老子倒要看看这王八蛋是哪路神仙。”斌哥虽然不服气,但听老大都这样重视,不免也有些心虚。但在自己的地盘被对方逼的要跑路,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沈鸣放呵呵一笑,“放心,甭管他是什么活鬼神仙,只要摸清路数,拐爷总有办法收拾他。你也别死要面子,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人。有准确消息,你已经被刑警队给盯上了,自己心里要有个数,这是拐爷吩咐的,你看着办。”

    “刑警队?周南?”斌哥立刻皱起了眉头,提起这个人,他还是有些顾忌的,自己屁股上的屎太多,原本上面有人罩着倒也无所谓,但是半年前公安局人事调整,日子就不如以前好过了。

    特别是周南,属于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刚一来就对所谓涉黑势力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因为两起故意伤害案,硬是咬着斌哥不放,后来老大帮着故布迷局,加上斌哥自己反应快才没被揪出来,到现在还憋着一肚子气。

    拐爷和上边人物走的近,能即时听到不少风声,这半年来一直严厉敲打身边的兄弟,所以斌哥也收敛了许多,总算没有什么大的把柄被姓周的揪住,现在听沈鸣放的意思还挺严重,这的确是要好好想想。

    看着斌哥沉默不语,沈鸣放哈哈一笑,“老兄弟顾虑太多,暂时出去避避,又不是让你搬家,兹当旅游度假,好好玩玩。个把月的功夫老大就能把事情摆平,等那个姓周的和他的主子滚蛋,一切风平浪静后,你再回来,该咋样咋样。”

    “那我手上的生意咋弄?姑娘们散了,到时候还可以再请回来。但是粉一丢手,就问题大了,我回来再重新开张,那得花多大功夫?这损失海了去了。”斌哥摇着脑袋抱怨,实在是心有不甘。

    沈鸣放冷哼一声,“先保人平安,人在什么都好说。当年咱们跟着拐爷打天下,不都是赤手空拳,穷的叮当响吗?现在不是要啥有啥吗?你真是转不过弯来,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等你回来重新开张时,拐爷还能袖手旁观?”

    “让我再想想。”虽然沈鸣放的话很有道理,但斌哥听起来总感觉不是滋味。他有种预感,弄不好这么一走,手上的地盘和兄弟就全完了,说不定回来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并不是拐爷不仗义,而是几个老兄弟的势力和野心膨胀太快,拐爷的控制力已经大不如前。兄弟中甭管是谁抢了自己的地盘,拐爷唯一能做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和稀泥,既成事实就很难翻盘了。

    “好吧。我话已带到,你自己琢磨,时间可是很紧张哦。”沈鸣放阴笑一声,起身告辞出门了。

    躺在沙发上沉思了好久,斌哥腾的一下坐起身来,“老子哪儿也不去?”这是他深思熟虑以后的最终结果,让他把老婆、孩子、生意全丢下他做不到,况且还有一帮张嘴等着吃饭的兄弟呢。

    斌哥越琢磨,越觉得沈鸣放有些心怀叵测,也说不定是拐爷的授意也未可知。自己如果听话跑路了,到头来一无所有,那还活个啥劲儿?倒不如拼一把,你奶奶的,谁也别想染指老子的地盘,拐爷也不行。

    为了稳妥起见,斌哥决定营造个跑路的假象,反正自己不露面了,麻痹一下周南和几个老兄弟,只有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就行。

    然后需要尽快找到那个李德胜,打架那天,大家四散奔逃时,手下人看见他独自一瘸一拐的几下就跑没影了,这小子日后说不定是个宝贝。斌哥自有打算,因为他必须提防着拐爷,妈妈的,你表外甥冯乐让我下毒,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注意拿定,斌哥迅速开始安排,找李天畴报仇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他先打发绿衫青年几人跑路,这几个傻逼抛头露脸的机会最多,而且都是软骨头,不是看在跟了自己多年的份上,早就扔江里为王八了。

    第二件事很滑稽,斌哥召集众兄弟搞了个告别宴会,假戏也要真作一把,大家热热闹闹的喝了一顿,斌哥简单交代了几句前因后事,末了还假兮兮的滴了几滴眼泪,反正他脑袋上全是纱布,众人也搞不清楚是真苦假哭。

    一切安排妥当后,斌哥藏在了暗处,他要静观其变,谁敢对他的地盘动手,他就跟谁玩儿命。

    ……

    李天畴连着两天没有上班,严得法特意给准了事假。他一直琢磨着如何寻找李德胜,很后悔当初自己太大意,光顾着打架了,没有将这家伙给看牢,此刻找起来却像大海捞针一般费劲。

    他有一种直觉,李德胜会躲上一阵子,养好脚伤后最终会往外地跑。因为他已经暴露而失去了作用了,自然不敢再回斌哥那里。李天畴很确信那天斌哥和手下跑的太狼狈,根本不可能有时间顾及这小子。

    但事后就不一样了,斌哥岂能让一个知道投毒内情的累赘满世界乱晃,肯定会找他。而且公司已经正式向公安局就投毒事件报案,警察也在满世界找他,这样一来问题反而变得挺复杂,李德胜当然清楚自己留在巴掌大的县城里肯定是没有活路的。

    李天畴找大熊和严宽聊了聊,没有什么大的收获,二人除了和李德胜是一个县的老乡外,其他知之甚少。

    但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李天畴的注意,最近李德胜手头上有了几个活钱,下工以后经常独自外出溜达,时间长短不一,回来的时候总能带瓶小酒和一些下酒菜。让二人奇怪的是有时在李德胜身边会闻到一股女人的香水味,为此他俩还经常开李德胜的玩笑。

    难道李德胜在这里还有女朋友?可从没听说起过,连大熊都不知道,用得着藏那么深吗?又或许是野路子花钱找的露水夫妻?这倒很有可能。虽然仍是不着边际,好歹也算是一个方向。

    李天畴联想起几个工友吹牛时说过的艳遇,他们别处打工时,偶尔在工地附近转悠,发现一个小巷道里有不少小发廊,一不留神,被门口打扮暴露的妖艳女子给拽了进去,从刚开始的紧张兮兮,到最后放开手脚,一番短暂的欲死欲仙之后,一算钱还挺便宜。

    大家听了,羡慕的直流口水,同时咒骂现在的工地周围太操蛋,乱的都不敢出去,当时李天畴听了当玩笑话抛之脑后,现在一想,说不定李德胜会动这鬼心思。

    试试看吧,反正是条路,走不通再想其他办法。他判断李德胜有脚伤,活动范围不会太远,应该不超过方圆两公里。所以整整一天,李天畴专门在工地附近的几个小巷里溜达,特别留意小发廊和洗头房。

    但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第二天,李天畴决定将距离放远一点,如果再没有收获,就得另想办法,时间拖不起。

    傍晚的时候,仍然一无所获的李天畴从一条小巷中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前面已经是长途汽车站了,这里也有不少发廊,索性就在附近晃悠一圈。

    这一晃还真晃出了新发现,只是让李天畴啼笑皆非的是,李德胜没有影子,反而碰上了老冬瓜夫妻俩。二人也发现了李天畴,急急忙忙的起身就想溜之大吉,但哪能跑的过李天畴。

    “老冬瓜,你还没回老家啊?”李天畴笑呵呵的看着一脸惊慌的夫妻俩。

    “哎,哎,巧啊……”老冬瓜紧张的恢复了结结巴巴的本色。

    “这都三天啦,还没买到票?”李天畴有心调侃一下对方。

    “呃,不……是,噢不,坐……错车了……”老冬瓜更加结巴了,一旁的哑女可比他老公硬气许多,一改刚才的慌张,冲着李天畴“啊,啊”两声怒吼,以示警告。

    这俩人也实在窝囊,估计是不敢回老家,暂时又无去处,竟然在这车站混了足足三天,没当盲流抓走就不错了。李天畴心下不忍,于是不再开玩笑,“老嫂子别激动,要我说没买到票就干脆回工地吧,现在没事儿了。”

    老冬瓜显然不信,直摇脑袋,李天畴干脆掏出香烟,亲手给他点上,老冬瓜紧张的神情这才有了一丝缓和。

    趁热打铁,李天畴将工地的近况和李德胜所干坏事的经过都讲了一遍,老冬瓜听的直犯晕乎,惊讶的合不拢嘴,继而满脸愤怒的开始用超级结巴的语言咒骂李德胜。

    骂了半天,李天畴一句也没听懂,但明白老冬瓜解恨了。一旁的哑女也没有了刚才的敌对情绪。

    “如果没有别的去处就回去吧,得法叔也不容易,为了你的事儿背黑锅,你总要跟他解释解释吧?而且工地上到现在也没有火头军,你就继续给大伙做饭吃。不过有一条,千万别让大家吃那些狗都不闻的便宜货。”李天畴笑着拍了拍老冬瓜的肩膀。

    老冬瓜不住的点头,情绪有些激动,眼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转,突然一拧脖子,“你不是找李德胜这个王八羔子吗?我揭发,我知道他那个相好的在哪儿。”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夜访记

    老冬瓜口吃的毛病实在神奇,怎地突然说话又如此利索了?不过李天畴却是乐坏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老家伙藏在车站三天,居然还有这么好消息等着自己。

    连说带比划了半天,李天畴也没搞清楚老冬瓜所说的具体位置在哪儿。他干脆帮老冬瓜将地上的盆盆罐罐之类的破烂收拾起来,送俩人回工地。

    路上闲聊中得知,老冬瓜是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工地附近的一条小巷中撞见了李德胜,当时他看见李德胜钻进了一家花花绿绿的房子,大玻璃上贴满了靓女的照片。

    因为好奇,老冬瓜在附近晃了好一会儿,才见李德胜容光焕发的从那房子里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衣着暴露的白胖女子,浪声浪气的喊他常来。

    傻子都明白这是咋回事,老冬瓜当时就上火了,心中对李德胜的羡慕犹如滔滔江水一般,说到这里,老冬瓜咽了口吐沫,偷眼看了一下身边的哑女,闭嘴不说了。

    李天畴了解,没再继续追问。仅凭老冬瓜的口头描述,他已经大概确定了是哪条巷道,只是老冬瓜不识字,认不得那房子的招牌,搞不清楚是发廊、洗头房还是其他什么。

    这不要紧,老冬瓜主动请缨,回工地撂下东西就带着李天畴直奔巷子。老冬瓜的回归在工棚里成了爆炸性新闻,有几个好事者杀向伙房,却没见到人,只有哑女独自在收拾东西,大伙知道问不出啥名堂,只好又悻悻的返回工棚。

    老冬瓜所说的巷道离工地不远,只是有些隐蔽,李天畴白天还来转悠过。巷道两边的房子都很破旧,但是店铺不少,装潢也是五颜六色,多数是对开的落地玻璃门,关的严严实实。玻璃上贴满了各色靓女的照片,有的衣着非常暴露,看着就让人心跳,的确充满了诱惑。

    白天观察的时候,招牌上无非写着“洗头”、“敲背”、“保健”等字样,店铺里面黑洞洞的,没有多少亮光,不像是正常营业。

    但晚上的光景却大不相同,店内店外的所有灯光齐开,五颜六色,尤其是店内的灯光大多以粉红色为主,给人一种暧昧、迷离的感觉。

    很多姑娘穿着齐p短裙,露出雪白的大腿坐在玻璃门边,或是搔首弄姿,或是有意无意的做出一点勾魂的动作。还有更加奔放的会站在门口找合适的男性搭讪,才走了没多远,老冬瓜就被弄的面红耳赤,激动不已,差点忘了自己是干啥来的。

    李天畴不得不在老冬瓜的胳膊肘上掐了一把,“嗷。”的一嗓子,让周围的人十分诧异,纷纷扭头观望。

    老冬瓜吃了教训,不敢再胡思乱想,又走了几步,他用手捅了捅李天畴,“前面那家,有个穿红裙子的娘们站在门口的,就这家。”

    李天畴顺眼望去,一个门脸和周围十分雷同的店铺,招牌上写着“芳芳保健”,门口站着个穿长裙的半老徐娘,约莫四十多岁,正嗑着瓜子东张西望。

    “带钱了吗?”李天畴突然问了一句。老冬瓜一愣,琢磨不透是啥意思,但老脸上忽然有了一丝激动,他从兜里摸出几张十块钱的票子。李天畴点点头示意他收好。

    “走慢点,跟着我。”李天畴低声吩咐一句,然后神色如常的漫步前行。

    但老冬瓜却没有这份定力,被李天畴刚才的一句问话搞得遐想无限。他的眼睛刚一瞄上这个中年妇人,便发直了。

    因为半老徐娘虽然穿的是长裙,但上半身裸露的太多,雪白的肌肤再加上一对呼之欲出的大馒头,让老冬瓜心跳的厉害。妇人突然冲他一眨眼睛,老冬瓜顿时没了方寸,一脚踩在了李天畴的脚后跟上。

    这一脚倒没把李天畴怎么样,却让老冬瓜自己差点跪地上。

    “咯咯,大帅哥,小帅哥,到里面坐坐,放松一下咯。”妇人笑的花枝乱颤,又很是时宜的向老冬瓜抛了个媚眼。

    李天畴又好气,又好笑,老冬瓜则是一脸尴尬外带一丝惶恐,在原地手足无措。

    “进来坐坐吧,二位怕是劳累一天了,到里面让姑娘们帮着松松筋骨,舒服着呢,超值享受。喜欢啥样的姑娘?”妇人一看二人的样子就觉得有戏,忙不迭的招呼,说话间还伸手一拉胸前的吊带,又让老冬瓜的眼皮猛地跳了两下。

    老冬瓜扭头看了一眼李天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心里还是砰腾砰腾的直跳,旋即又四下望望,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咳咳。”李天畴清了请喉咙,冲那妇人笑着道:“那个,我叔喜欢又白又胖的。”

    我草,厉害!这小子竟然知道冬瓜叔的爱好,有前途,看来以后要多亲近亲近,老冬瓜心花怒放,却故意摆出一副责怪的面孔看着李天畴。

    “哎呀,老帅哥口味正宗,快里面请。翠翠,招呼客人。”妇人闻言,面露喜色,一把拽住了老冬瓜就塞进了玻璃门,此刻的老冬瓜仿佛没有了体重一般,飘着进去了。妇人又一扭头,“小帅哥呢?”

    “我先看看。”李天畴说着也跟了进去。

    屋里地方不大,靠外边一圈沙发坐着两个染着黄头发的女子,看上去岁数也不年轻了,再往里并排摆了三张单人床,基本上就把空间挤没了。李天畴注意到靠房间最里面的墙角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恐怕另有洞天。

    果然,那扇小门突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两个年轻女子,长相不咋地,但身材绝对丰满,正是老冬瓜所说的又白又胖那种。

    老冬瓜站在前面,两只眼睛不够用,正陶醉间,忽听耳边很小的声音,“认准了人就出来,当心老嫂子。”

    老冬瓜一个机灵,扭头一看,李天畴正在身后笑眯眯的望着他,顿时心里像浇了一盆冷水,哇凉哇凉的。

    此时四个女子几乎同时围了上来,两个白又胖一左一右的搀住了老冬瓜,而另两个黄发女子则猛向李天畴抛媚眼,还时不时的用身体撞一下李天畴。

    “小帅哥,姐姐可是十分会疼人的哦?”其中一个女子故作扭捏状的撅着嘴,露出了黄黄的大板牙。

    李天畴瞧着直起鸡皮疙瘩,“我家里管的严,不让乱来,我在外边等着就行。”说话间,他逃也似的跑出了大门,实在不敢多呆一刻。两个黄发女子失望至极,嘴里骂骂咧咧一番又坐在了沙发上。

    那个红裙妇人有些诧异,连忙赶了出来,“小帅哥,咋又跑出来了,嫌姑娘们不漂亮?”

    “不是,不是。我家里管的严,在这儿等我叔就行。”李天畴忙笑着解释。

    妇人则显然不相信,脸色突然变得十分警惕,但看着李天畴一副民工模样,似乎和那些暗访的条子、记者不搭边,但是为了谨慎起见,妇人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小帅哥,你这样堵在门口,我可不好做生意。”

    “呃,那我在旁边溜达会儿。”李天畴也不争辩,立刻起身离开。妇人冷笑着掏出了手机拨了出去。

    李天畴早就看出妇人的警惕之心,恐怕此地不宜久留,他随便在在巷子里溜达了几步,看看时间怎么着也该有两三分钟了,这老冬瓜认个人还不出来了,一定是中邪,把持不住了。

    不能再等,李天畴几步跑到“芳芳保健”的门口,推门而入。

    “哎,干什么你?”门口的红裙妇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大声质问。

    李天畴则根本不予理会,“叔啊,不好了,婶子来啦!”嘴里一路叫喊着,一路冲进了那扇小门。这是一个更小的空间,只摆了两张床就挤得连转身的地方也没有了。

    小屋里面灯光昏暗,一张床上的光景让李天畴面红耳赤,老冬瓜已经脱的赤赤条条,而一旁的白又胖正在脱裤衩,此刻两人一起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门口的李天畴。

    来不及想那么多,李天畴一把揪起老冬瓜,顺手就将床边胡乱堆着的衣服也抓了起来,“快跑啊,婶子来啦。”

    老冬瓜哆嗦着被李天畴从小屋里面拖了出来,再一看,走不了了。门口涌进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壮年男子,红裙妇人插着腰怒气冲冲,看见李天畴她破口大骂,“马勒隔壁的,跑这儿来捣乱,活腻歪了吧?”

    “对不住了,老板。我们不是故意来捣乱的,我叔临时有事,所以急着走,改日一定赔罪。”李天畴佯装惶恐,顺手将衣服塞给了老冬瓜。

    “蒙谁呢?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屋子。”妇人说着开始指挥大汉关门。

    呦呵,看来今天这事情还不好弄了。李天畴笑了起来,“老板,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还望你高抬贵手。”

    “放你妈的屁!不是故意的?他妈的,这傻逼都脱光了想白上我们姑娘啊?”红裙妇人越骂越嚣张,李天畴听的直皱眉头,他扭头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老冬瓜,气不打一处来,“快穿衣服。”

第一百四十章 似有隐情

    “别动。就这么给老娘光着,别想死不认帐。”妇人大吼一声,然后扭头冲着身边的大汉喊道:“把这老痞子的衣服拿过来。”

    “等一下,你要我们认啥帐?”李天畴一伸手将老冬瓜拉在了身后。

    “别给我装,给钱!玩完了就想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便宜事儿?”妇人说着掏出一只香烟点着了,“麻痹的人渣,玩小姐也吃霸王餐,什么东西。”

    被这老女人连番辱骂,李天畴也来火了,他不动声色的微微扭头,低声问老冬瓜,“找到人了吗?”

    老冬瓜战战兢兢的点点头,脸色十分难看,“就……就刚才那……那个。”

    “确定?”

    “刚开始有点迷糊,后……后来就认准了。”老冬瓜又点点头。

    李天畴听了暗暗后悔,早知道这么轻松,就不该将老冬瓜单独留下,没由来的惹出麻烦。也怪自己年轻气盛受不得这些调调,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兵来将挡了。

    “哎,哎,你们俩商量好了没?给钱啊!”妇人斜瞪着眼睛,很不耐烦。

    “多少钱?”李天畴突然呵呵的笑了起来。

    妇人吐了个眼圈,面色略有缓和,“我也是讲规矩的人,看在你们民工不容易,我就网开一面,你俩一块儿凑个整数吧。”

    “整数是多少钱?一百块?”

    “你拿老娘开心哪?一百块钱你打发要饭花子?一千块!少一个子儿,甭想走人!”妇人扔掉烟头,火气又上来了。

    “呵呵,老板,你这分明是抢劫喽。”李天畴眉毛一扬,非但没把妇人的话当回事儿,而且挑衅意味十足。

    “抢你怎么样?有种别犯那个骚心啊?跟你们这些乡巴佬废什么话,给老娘收拾他们。”妇人勃然大怒,手一挥,几个大汉就冲了过来。

    屋内的空间太狭小,又挤了一堆人,徒有力气力的大汉们根本无法施展,反而让李天畴占了大便宜。伴随着几个女人的尖叫声,他三下五除二就放倒了三个人,全部使得是巧劲儿,几个大汉哼哼唧唧的趴在地上,就是爬不起来。

    剩下的两人有些吃惊,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民工有些古怪。一般人被他们堵在房子里,还没等动手就已经吓得腿脚发软,多半会交钱了事。但这个泥腿子不一样,不但面无惧色,而且还挑衅老板娘,说话间出手就能伤人,不知道是哪路妖孽。

    妇人也懵了,刚才的嚣张跋扈,一下子收敛了许多,但嘴巴几张几合后终于心有不甘,她提高了嗓门,“你俩愣啥呀,收拾他。”

    两个大汉心里没底,但闻言只得硬着头皮上,心里胆怯再加上技不如人,两条大汉不出意外的也很快躺下了。

    这一回妇人真害怕了,她本想迈腿溜到门口,却被躺在地上的大汉给堵了个严严实实,不由得叫苦不迭。

    “呵呵,老板还有什么高招?”李天畴冷笑一声。

    妇人急忙摇头,干笑着,“刚才,额,应该是个误会,小兄弟可别往心里去。我们做生意也不容易,疑心病重了点儿,这个你看……”

    “哈哈,老板真会开玩笑,我刚才要是弱不经风,岂不是已经被你们打个半死了?”李天畴很鄙视的扫了一眼妖艳妇人,“就按你前面说的,不完事儿,大家谁也别走。”

    说完,李天畴一个纵跃,跳过横在地上的大汉,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店门口的沙发上,“老冬瓜,穿快点,别跟个娘们似的.”

    “唉,唉.”正在发愣的老冬瓜手忙脚乱的开始套衣服,当着屋里几个女人的面,他还真有些脸上发烫,刚才的春心荡漾早就见鬼去了.

    妇人在一旁呆不住了,不知道李天畴接下来要干吗,她小心翼翼的问道,“额,小兄弟,你刚才说还有啥事儿啊?你这人也打了,气也出了,我晚上还要做生意呢。”

    “不急,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把里面的姑娘请出来,我有话要问。”要是不是因为节外生枝,李天畴本想等老冬瓜认准人以后,耗点时间盯梢挖出李德胜,但现在全省了,直接开问吧。

    妇人一怔,脸上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但瞬间就一闪而过,她一扬脖子张嘴叫道,“翠翠,出来,躲里面干嘛呢?”

    那个又白又胖的姑娘闻声出来,此刻已经穿戴整齐。她当然听到了刚才外面的叫骂和打斗,本想一直躲着,听老板这么一叫唤,只能硬着头皮出来。心里像打鼓一样,不清楚这一老一少两个嫖客怎地也会找她有事。

    “呵呵,小兄弟,人叫出来了,你问吧。”妇人勉强换了一副笑脸,心里却是另有想法,一时间忐忑不安。

    妇人表情的细微变化被李天畴一一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突然一个大汉要爬起身来,他有意要震慑一下对方,猛地一伸脚,又将那个大汉踹趴下了,“哥几个先在地上歇会,我完事后你们再起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妇人脸上的肌肉一抖,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敢说话。

    “我没有恶意,就想问一下你有几个老顾客,特别是最近常来的。”李天畴淡淡的看着翠翠,语气尽量平和。

    翠翠闻言则脸色大变,忙惊慌的扭头张望那妇人,不敢说话。妇人则把头转向另一边,装作没看见。

    李天畴看出其中一定有什么古怪,突然意识到这样折腾欠妥当,不但问不出真话,反而可能会走漏消息。他干脆把心一横,冲那妇人道:“我需要翠翠帮个忙,现在暂时带她走,一会儿就送回来。”

    妇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手一插腰,冷冷道,“小兄弟过分了,劝你做事最好留点余地,别以为手上有两下子就狂的没边了。我把话撂这儿,你敢把人带出去半步,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李天畴呵呵一笑,“那好,一会儿我回来再领教老板的手段。老冬瓜,开门。”说着,他跳过去一把拉住了翠翠就往外走,管他地上有人没人呢。

    “你个王八蛋,你敢!”妇人作势就要扑过来,李天畴一抬脚就把她吓得又缩了回去。翠翠在李天畴手里挣扎不得,被硬拽着出了屋门,可怜脚下的大汉们遭了殃,恶毒的叫骂声四起。

    李天畴拉着瑟瑟发抖的翠翠一路急行,老冬瓜则气喘吁吁的紧跟在后面,几下就走出了巷口。

    “你别害怕,我只是想找个人。”李天畴回头望望,边走边说。

    “你要找那个姓李的民工吗?”没想到翠翠竟然回答的很干脆,早就猜到了李天畴要找什么人。

    “没错,他叫李德胜。”

    “我只知道他姓李,最近一段时间常过来玩的。”翠翠点头,用力挣脱了李天畴,“不过你们来晚了一步,下午已经有一帮人找过我了,把我吓得要死。”

    李天畴吃惊不小,暗叫糟糕,连忙问道,“对方是什么人?找到他了?”

    “你别问我,求你了,我经不住吓的。”翠翠双手掩面,情绪紧张,显然是对那帮人十分的忌惮。

    “你别担心,李德胜是我的工友,工地上有急事找他,所以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我不会难为你,只想问问那帮人找到他了吗?”李天畴尽量用很平缓的语气表述,他预感事情不妙,但仍有些不死心。

    翠翠犹豫了片刻,终于摇摇头,“前天他脚崴了,到我那儿住了一晚上就走了。”

    “他们是斌哥的人吗?”李天畴察言观色,确认翠翠不像在说谎,暗暗松了口气,而且对突然出现的那帮人的底细也猜了个**不离十,只想得到翠翠的证实。

    翠翠闻言浑身一震,低头不语。

    李天畴点头不再追问,“打扰你了,这儿离你们店不远,你自己回去吧。”说完,他拉着老冬瓜就走。

    “他到底犯啥事儿了?你们怎么都要找他?”身后突然传来了翠翠怯怯的声音。

    李天畴闻言停步,觉得胖姑娘话里有话,他忙转过身,“姑娘是不是有话要说?”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翠翠连忙摇头否认。

    从翠翠的表情来看,李天畴推测她和李德胜之间关系还挺不一般,他笑着问,“你和李德胜处的还不错吧?”

    翠翠还是没说话,只是没想到她的神态忽然变得有一些扭捏。

    “你也看到了,很多人在找李德胜,原因太复杂,我没有时间解释太多,他的确做了一些坏事,而且现在很危险。我们是他的工友,就一句话,你信不信我们?”时间仓促,李天畴只得拿话相激了。

    “他干得坏事严重吗?”翠翠追问,避开了李天畴的问题。

    李天畴吸了一口气,点点头。眼下虽然情况有点紧张,但是不能骗人,尤其这个翠翠是无辜的。

    “你再好好想想,还有什么情况可以告诉我们,说不定会帮到李德胜。”看着翠翠犹豫不定,应该还有隐情,李天畴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的巷口一阵吵吵声,一帮子人从里面涌了出来,领头的一个大汉正朝这边指指点点的叫骂,这帮人立即就朝李天畴三人冲过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故人相逢

    李天畴看了一眼来人,大概十几个的样子,人人手持利器,绝非善茬。而且他认得领头的那个大汉正是刚才在“芳芳保健”屋里跟自己交过手的人。

    老冬瓜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翠翠也是脸色煞白。对方能在短时间纠集到这么多人,说明那妇人在这一带混得挺开,另一方面也表明这帮人和斌哥很可能存在着某些瓜葛。李天畴敏感的注意到翠翠的恐慌,正常情况来说这是很奇怪的反应。

    来不及深究,翠翠的话还没讲完,看上去又很惧怕这些人,此时倒也不能丢下她。李天畴大喊一声:“跑!”拉着二人转身就逃。若在平时,他自己一个人,根本不无惧和这些混混动手,但眼下身边有两个人要照顾,那就不得不顾忌了。

    但这俩人,一个上了岁数,一个心慌的腿软,任凭李天畴怎么努力拽都白费劲,没跑多远就被混混们给围住了。

    “跑啊,给老子再跑一个看看。”领头大汉咆哮着,用手指着李天畴的鼻子,刚才在屋子里丢人现眼,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

    “呵呵,跑不动了。”李天畴假装讪笑,心里却在思量脱身之策。他看了一眼四周,混混们围的很严实,再外面就是伸着脖子看热闹的人,要想带着俩人全身而退,似乎挺难。擒贼擒王的策略不太好使了,虽然能很快制住眼前的大汉,但老冬瓜恐怕也被对方砍的差不多了。

    大汉没有再给李天畴任何考虑的时间,“嗷”的一嗓子,就挥拳扑了过来。周围的混混也纷纷手持家伙开打。李天畴暗道不好,没想到这帮人上来就打,一副玩命的样子,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连放狠话的程序都省了,比起斌哥的手下要狠多了。

    很显然,对方压根就没想着要留什么余地,一开始就想置李天畴三人于死地,就连翠翠也没打算放过。

    李天畴背后冷汗直冒,脑袋里飞速的想着对策,手上也是一刻没停的左拽又拉,帮着二人躲避砍刀等利器,还外带一脚将大汉踹了个跟头。

    这种支撑很勉强,片刻间就险象环生,照这样下去,分分钟时间内,李天畴没被打倒也得累趴下。

    情况已经非常危急,李天畴大吼一声,照着又扑过来的大汉胯部就是狠狠一脚,不再有任何顾忌和留手,大汉的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没吭一声就翻着白眼跪了。

    但紧接着,老冬瓜“哎呦”一声惨叫,后背也挨了一刀,这一刀把老冬瓜彻底给吓住了,腿上像灌了铅一般的挪不动了,李天畴的手上立刻沉重起来,很快,老冬瓜又挨了一刀。

    李天畴十分后悔自己太过托大,害得老冬瓜受罪,幸亏翠翠暂时没事儿,否则如何对得起这无辜的女子。

    正在无计可施时,不远处猛然间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非常的刺耳,而且车手不停的扭动着车把上的油门,轰鸣声一浪高过一浪,肯定是有意为之,十分有震慑作用。随之而来的是两道极强的光柱,晃得人眼睛根本睁不开,围观打架的人群纷纷避让,气氛随之变得更加紧张。

    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轰然而至,速度快的惊人。

    更吓人的是两个摩托车手根本没有刹车的意思,第一辆车堪堪到了混混跟前,车手猛的一拐车把,单脚支地,一个非常漂亮的甩尾,后轮将两名吓呆了的混混扫除去老远,二人翻滚、哀嚎的声音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第二辆车更加疯狂,车手伸出了单臂,手上竟然拿着一根粗木棒,上面钉了不少粗粗的钢钉,就像小号的狼牙棒,看了就让人不寒而栗,车手挥棒之间就扫倒了几名混混,瞬时鬼哭狼嚎声四起。

    李天畴心里一动,一幅似曾相识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难道是他们?

    两辆摩托车在不远处一个掉头又兜了回来,遗憾的是竟然没有可打之人了,仅仅一个照面,混混们就已经四散而逃,谁也不是傻子,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第一辆车上坐着个大个子,戴着头盔,看不出相貌,张口就冲李天畴喊了一句,“上车!”

    良子!李天畴终于反应过来,实在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难道彭无赖也到了吗?另一个稍矮的毫无疑问是张文了。先离开是非之地再说,李天畴毫不犹豫的翻身跳上了摩托车,顺口对良子喊了一句,“带上他俩。”

    “交给阿文,走喽!”良子吆喝一声,猛地一拧油门,摩托车嘶叫着率先冲了出去。

    后面的张文可就没有这么潇洒了,他碰上了两个已经被吓傻的软面条,累得浑身大汗才把老冬瓜和翠翠弄上车,叽里咕噜的咒骂了半天才重新发动了车子,狼牙棒的长钉上还滴着血,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阻止。

    这是一场十分短暂而激烈的街头群殴,后半段更平添了一些诡异和血腥的色彩。巷道口暗处随大汉一同跑出来的两名黑衣人始终没有动手,二人看得目瞪口呆,直到车手远去才回过神来。

    一名黑衣人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心有余悸,“我草,阿祥他们吃大亏了。赶快报告沈爷、拐爷,县城里又来了两个疯子,好像和那个泥腿子是一伙的。”

    “你慌啥?我听说耿老五手下有个姓彭的,他领的一帮人喜欢玩车,看上去挺像。”另一名黑衣人则相对老成,而且还颇有见识。

    “扯远了吧?耿老五会在咱的地盘,这不是找事儿吗?”

    “你懂个屁,我跟着拐爷的时候,你在哪儿和泥呢?有消息说耿老五早来福山了,我看八成是他。”那个个老成的黑衣人很是鄙视的哼了一句。

    ……

    摩托车一路急行,不一会就出了县城,在大马路上行驶了没多久拐进了一条狭窄的水泥岔路。又走了一段距离,良子在一处水泥铺成的广场前停车熄火。

    “好久不见。”良子下车摘下了头盔,伸出了一只大手。

    李天畴也连忙伸手与之相握,就像老朋友久违了的感觉,“真的好久不见,你的伤好利索了吧?”

    良子呵呵一笑,挥了挥拳头,“怎么样?完好如初。”

    “呃,我师傅也来了吗?”李天畴犹豫着,还是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良子点点头,“马上就到。”

    “多亏你和张文赶到的及时,否则事情就大条了。对了,怎么会这么巧?”李天畴很奇怪二人的突然现身,就好象事先预知一般。

    “呵呵,举手之劳。我们和华哥过来办事,凑巧碰上了。”良子微笑着,有些言不由衷。

    李天畴只得点点头,颇为无奈,对方显然不想明说,或许一会儿见到彭伟华才能知道答案,也只能是或许,这个彭无赖有时是指望不上的。

    二人点了支烟便无话可说了,好在时间不长,一辆摩托车由远及近的飞速驶来,是张文带着老冬瓜他们到了。

    李天畴和张文招呼、寒暄的时候,良子把惊魂未定的老冬瓜和翠翠带到了广场远端。对此,李天畴并未阻止。他了解这帮人的行事风格,能把这俩不相干的人给带出来就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

    一辆小轿车开进广场,彭伟华从车里下来,其浑圆的身材竟然还披了一件风衣,在这大热天里,实在谈不上拉风,不过这个无赖总会搞一些莫明其妙的花头,也不足为奇。

    随之下车的还有蚕豆,这让李天畴更加惊奇,彭无赖手下的四大爪牙一下子到了三个,说不定剩下的一个藏在暗处,不知道在偷偷摸摸的在干啥,这是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蚕豆不善言辞,笑着跟李天畴点点头,便到一边抽烟去了。

    师傅毕竟是师傅,尽管曾经有了一些间隙甚至是不信任,但大家的出发点是为了耿叔的安全着想,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冲突。李天畴还是端正态度,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师傅。”

    “徒儿免礼。”彭伟华阴阳怪气的,一脸的不正经,“听说在县城混得风生水起呀?”

    “让师傅笑话,倒霉事碰了不少,但至今还是民工一个。”李天畴当然不会在无赖面前拘束,一样的玩笑应对。

    彭伟华哈哈一笑,“你小子谦虚,你说的倒霉事儿惊动了一只老王八,这老家伙正派人到处查你的底细,最后查到了我。”

    李天畴吃惊不小,不知道彭伟华嘴里的老王八指的是谁,但听话中的意思,自己在藏身在福山打工,彭无赖他们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只是一直在暗处没露面而已。

    这让李天畴心里十分的不痛快,大家好说好散,自己当时背着内鬼的恶名离开大伙,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个痛。妈妈的,本来这件事情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去,你们又莫名其妙的一直在暗中观察老子,想要干嘛?

    看着李天畴脸色铁青,沉默不语,彭伟华知道徒弟的脾气上来了,也不奇怪,换谁都会上火。但他并不想过多解释,十分滑头的拍了拍徒弟的肩膀,一句“耿叔很关心你。”让李天畴顿时没了脾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见面礼

    “哦,对了。我来县城办事,了解了一些你的情况,顺道帮点小忙,送你一份见面礼。”彭无赖说着,神叨叨的向车尾的蚕豆点点头。

    蚕豆扔了手中烟头,打开了轿车的后备箱,一阵哼哼呜呜的声音传来,好像里面装着一个人。

    蚕豆示意李天畴过去,他也不客气,走近一看,竟怔在那里不说话了,后备箱一个男子被破布堵着嘴巴,双手反绑着,正是李德胜。

    确实很吃惊,李天畴看了一眼彭伟华并未说话,但内心却很不平静。这也证实了自己刚才的判断,耿叔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嗯,或者说用监视这个词是否更恰当?但这是为啥呢?大家应该已经扯清楚了吧?

    “这家伙差点被孙拐子的人给弄了,我来了个半道截胡,哈哈。不截白不截,过了那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彭伟华依旧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根本不在意李天畴的表情变化,“这傻逼可能对你有用,就送你了。”

    “谢谢师傅一片心意,可这人情好像欠的无缘无故。”李天畴的语言有些冷淡。

    “那随便你。”彭伟华一晃脑袋,似乎早已料到李天畴会有如此态度,“事情办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走了。不过我想说你两句,别一天绷着个酸脸,好像谁欠你二百吊钱一样。”彭无赖说着,很潇洒的弹飞了手中的烟头。

    “曾经有点误会不假,但跟耿叔没有半毛关系,他一直很关心你,并不图什么。让你不爽的人是我,你要搞清楚对象。要不是我当初多疑,就不会有你日后的负气而走,变成了小心眼,所以咱们师徒,彼此彼此。”彭伟华的语调一下变得严肃了许多。

    李天畴闻言,心头一震,彭无赖明着是在敲打自己,但言辞中也隐含有认错、道歉之意,只不过语气听起来硬邦邦的而已。看来自己还真是小心眼了,相比之下这个无赖师傅反而更要洒脱一些。

    “耿叔和祁师傅都还好吧?”既然彭伟华已经把话点破,李天畴也不能再计较什么,更不想有过多的解释,他干脆岔开了话题,内心也着实惦念他们的安危。

    “都好。就是小钢柱的脑子好像出了点问题,疯劲儿上来谁都整不住他,够呛。”彭伟华摇摇头,一声叹息。

    李天畴了解祁宝柱的心病,除了让他手刃仇家外,基本上无药可救。

    “替我向他们问声好。”李天畴突然没由来的一阵惆怅,他扭头看了看车里的瑟瑟发抖的李德胜,“这礼物我收下。”

    彭伟华点点头笑了,“我们要走了,先送你们回去。”

    一路上两人的话不多,彭伟华只是简单介绍了一下孙拐子其人,然后就再也没有话说了。李天畴也不多问,他清楚问了也白问。

    彭伟华开车一直将李天畴三人外带李德胜送到了工地门口才掉转车头,李天畴冲彭伟华挥挥手,“回去注意安全。”

    彭伟华把脑袋探出来,“除了这些就没别的可说了?”

    李天畴一愣,不明所以。

    彭伟华一翻白眼,收回了脑袋,“哎,还真是个白眼狼,可怜人家小姑娘还天天记挂你。”说完他一踩油门,车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师傅一句别有用意的话让李天畴在夜色中呆立了半响,直到李德胜的哼哼唧唧和老冬瓜轻声干咳的声音交织而来,他才从回忆中惊醒。扭头看看身后的几位,突然有些伤脑筋。

    李天畴先快速查看了老冬瓜的刀伤,还好,两处伤口都比较浅,血已经自然止住并结痂了。但不管怎么说,按常识应该送到医院去消炎,让老严安排吧。

    再看翠翠,整个人呆呆的蹲在李德胜身旁,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帮李德胜取下嘴上的破布。这样也好,省得这家伙乱喊乱叫。

    不过翠翠的精神状态有点让人担忧,晚上的危险经历恐怕把她吓唬的不轻,现在已经是深夜,她的去留也成了大问题。额,还是找老严同志解决吧。

    李天畴嘱咐了一番老冬瓜,千万不能将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去,特别是找到李德胜的消息要保密,否则可能会惹**烦。

    老冬瓜如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他已经被吓的三魂出窍,晚上的奇遇就像做梦,尤其是后来见到的几个狠人,凶神恶煞的简直就不是正常人,他们竟然还和李天畴称兄道弟,这小子以前是干过啥的?江洋大盗也有可能啊。这种震撼和敬畏让他对李天畴的话奉若神明。

    李德胜竟然被抓了回来,这让严得法吃惊不小,大感意外的是还带回来个白胖女人,我的天!咋这么乱,他心神不宁的胡乱听了几句李天畴的解释,便翻开抽屉找出了一张名片。

    名片是华芸上次谈话留给他的,严得法哪碰过这些事,自然是抓瞎,而且工地上新的管事人还没到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报告华芸,让领导处理,这是最好的办法。

    李天畴摇摇头,也没阻止严得法打电话,不过深更半夜的,这老家伙竟然也能做的出来,实在让人郁闷。

    没话可说,干脆和李德胜聊聊吧,李天畴解开了他手上的绳索,抠出了嘴里的破布,“德胜兄弟,又见面了。”

    李德胜没说话,神情萎靡,脸上还有伤痕,看来也是遭了不少罪。他偷看了一眼外边房间正在发呆的翠翠,嘴角微微的一抽,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

    “绑你的人是斌哥?”李天畴掏出了香烟递了过去。

    李德胜犹豫着,接过了香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他又点头又摇头的不知所谓,好半天才道,“不知道,我不认识那些人。”

    李天畴皱起了眉头,除了斌哥之外还有什么人会找他,甚至要要他的命?难道那幕后的人终于要露出尾巴了?

    “你们会把我咋样?”李德胜突然低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不过公司已经报案了。”李天畴并没有丝毫隐瞒。

    李德胜的脸色一下煞白,他突然目露凶光,忍不住的低吼道,“你们要把我交给警察?啊?我日你妈的,老子跟你不共戴天!日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往水桶里撒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别人也不会放过你?”李天畴冷冷的看着对方,“幸亏没有出人命,否则你得吃枪子。”

    “老子是被逼的,老子也没有办法……”李德胜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咆哮起来。

    “没有办法?没办法就去害自己的兄弟吗?自私自利、薄情寡义,你还是个人吗?”李天畴根本不惯着他,当着老严的面扬手就给了李德胜一个嘴巴。

    李天畴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了,他喘了口粗气伸手一直翠翠道,“现在还有这么一个姑娘替你这个王八蛋担惊受怕,你真算狗屎到家了,老子都他妈替你害臊。”

    李德胜满嘴鲜血,一双恶毒的眼睛瞪着李天畴,突然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你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当你是谁?啊?老子他妈的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如果不这样做,我还有命吗?那个时候谁管过老子?啊?”

    “你以为你按他们说的做你就能落个好?今天要不是我的朋友赶到,你不一样玩儿完了?跟那些人合作,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白痴!”李天畴怒不可喝,扬手又是一巴掌。

    李德胜被抽的愣在当场,刚才亢奋、激动的情绪霎那间消失个干净,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抽干空气的皮球一样迅速瘪了下去,布满血丝的双眼也渐渐变得暗淡无光。

    “到了警察局,你争取宽大吧,把那帮人都交待出来,说不定能少蹲几年大狱。”李天畴说完,转身出门抽烟去了。

    华芸的反应很快,尽管是大晚上,她还是迅速带着人赶到工地。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李天畴操心了,老冬瓜被送往附近医院,翠翠也被暂时安置在工地一处单独的板房内休息。

    在做了短暂的沟通后,华芸决定听取李天畴的建议,连夜将李德胜交给县公安局刑警队,她和李天畴一样都对周南怀有好感和信任。

    从公安局出来,华芸一定要将李天畴送回工地,再三推让之下,李天畴很勉强的钻进了小轿车,但刚一落座就感到气氛不对,轿车内似有一股浓浓的酸味。

    坐在后排座的李天畴很快就发现酸味来源于驾驶位上的金成,虽然只能看见对方的后脑勺,但他能很敏感的察觉出金总的怒意。

    “那件事你考虑好了没?”华芸丝毫没有感到气氛的怪异,突然开口问话。

    李天畴先向前看了看,又扭头瞅了一眼华芸,感觉问题似乎是在问自己,只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问我?”

    “对呀,不问你问谁?”

    “什么事?”李天畴注意到金成微微的抬头在看中间的倒视镜。

    “就是来公司上班帮我忙的事。别告诉我你忘了。”华芸没好气的提醒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再气金成

    还真给忘了,李天畴讪笑着,“记着呢,这两天忙着找人,还没想好。”

    “一个大男人,需要这么磨磨唧唧吗?”华芸有些不高兴。突然有此一问,她并不是心血来潮,因为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除了赤果果的恐吓泛泰做好退出福山市场的准备外,而且还有粗俗不堪的辱骂和人身威胁。

    华芸对李天畴的判断颇为信服,用他的话来形容对方已经狗急跳墙再贴切不过。她虽然不惧怕,但也不是愣头青,她没有跟公司任何人提过件事,包括金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除了第一时间到刑警队周南那里报案,华芸接着就想到了李天畴,她此时切实需要他的帮助,包括自身安全问题。

    前排驾驶位上的金成本来就非常生气,让堂堂的公司老总给一个泥腿子当驾驶员,你他妈什么玩意儿?闻听华芸如是说,金成则更加恼火,这是什么情况?让一个农民工到公司上班?抽风了吧?

    难道这俩人还真有什么不清不楚?怪不得樱樱拿掉项目经理,原来是有借口可以往工地跑了。一连串的疑问让金成瞬间怒火中烧,他咬着牙在倒视镜上盯着李天畴,像要吃人一般。

    李天畴扫了一眼倒视镜,有意耍耍这个金总,他清清嗓子,“还是要考虑全面一点,这么说吧,我一个民工到公司能干啥?总不能白吃白喝吧?”

    华芸笑笑,原来这家伙还挺有顾虑,她抿嘴一笑,“帮我出出点子,对付那些不讲规矩的竞争对手。另外,这段非常时期,顺便兼顾我的安全。”

    “安全方面我大概能起点作用,其他就狗屁不通了,恐怕要让华总失望。”李天畴满含笑意的看着倒视镜,就让金成愤怒的小火苗燃烧的更加猛烈些吧。

    “呵呵,你不要妄自菲薄。我听老严说你读过高中,还当过兵。平常看看文件,简单的写写画画也应该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我希望能够听到一些平常我不大能听得到的建议。”华芸最后一句话用词隐晦,只有她和李天畴能够听的懂,毕竟在金成面前不能说“上不了台面”之类的话。

    本来华芸一番好意,却让金成醋意更甚,什么叫“我不大听得到”?难道我们这些高学历的管理人员都是白痴?每次提出的思路和建议都比不过这个泥腿子?樱樱啊,你这是中了哪门子的邪了?这傻逼不就在工地抓了个投毒的人吗?写封表扬信不就完了嘛。

    金成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措辞也不再讲究,“华总,让这人到公司任职似乎和人事部的用人规定不符。最低级别的文员要求是本科学历,就连前台也要大专以上,你把这个家伙弄过来,其他同事怎么看?这很不正常。”

    华芸一愕,没想到金成会突然出言反驳,而且措辞极不礼貌,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有些言语可能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于是耐心解释,“集团的用人宗旨是包容和不拘一格,我刚才的提议与之并不矛盾,况且请李先生到公司只是临时性聘用,我们只签劳务协议,也不会对现行的用人体系造成影响。”

    金成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他知道到自己无论如何也辩不过华芸,但心里的火气有增无减。

    李天畴心里乐了,金成终于忍不住发飙了,想笑没敢笑,他并不想有意在这两人之间制造太多麻烦,只是看不惯金成的自大和趾高气扬,再给你添点小料烧烧就点到为止了,“华总,如果让公司为难,我看这事儿就先算了吧。”

    这句话让金成听起来十分别扭,但华芸听了却感到大有希望,这家伙恐怕已经有答应的意向了,哪能轻易放过机会,“不存在问题,明天我就让人事部草拟一份劳务协议,你如果下午有空就到公司签一下,另外我会很快跟老严说明情况,相信应该也不是问题。”

    李天畴郁闷了,华芸这也太强势了吧,你凭什么知道老严没想法?就算他没问题,我还有问题呢,正想找说辞婉拒,突然轿车猛的一个急刹车,然后又突然加速,并且金成连续不停的按了十来下喇叭。

    “什么情况?”华芸丝毫没有准备,脑袋差点撞到前面座椅的靠背。

    “一只恶狗!妈的,不看路。”金成咬牙切齿的答道。

    呦呵,这王八蛋敢骂老子是狗,李天畴也有点上火了,那我就让你气得吐血,他扭头冲华芸一笑,“谢谢华总,明天下午我一准到。”

    “太好了,欢迎加入泛泰。”华芸很开心,向李天畴伸出一只手表示祝贺,并没注意到自己有点失态。

    李天畴更不客气,也伸出手结实的握了一把,对方滑腻的肌肤,柔若无骨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心跳了一番,再看华芸似笑非笑的表情,李天畴赶紧收敛心性。

    反正到哪儿都是打工,虽然可能不自由了,但也是暂时的,重要的是华芸最近的确需要注意自身安全,李德胜的落网对斌哥背后的人是一个刺激,很难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顺带气气这个目中无人的金总也没什么不好。

    “嘎”的一声急刹车,金成冷冰冰的撂了一句,“下车,你到了。”

    “咦?才到路口嘛,开到工地前门吧。”华芸看了下车窗外。

    “天黑不好掉头,就在这儿了,他又不是没长腿。”金成恶声恶气。

    “没几步路了,华总明天见。”李天畴忍住肚子里的爆笑,打开门下车。

    第二天刚一上工,老严就一脸神秘的来找李天畴。到了小办公室,李天畴才知道华芸已经和严得法就“借人”一事谈妥了。

    老严自然不好有反对的意见,但对李天畴更加另眼相看。以前这个小兄弟总是让他心里不舒服,还尽做些出格的事儿,不过也着实帮了他不少忙,现在有这个家伙竟然混到了公司老板身边,这对于泥腿子来说简直是一飞冲天啊,以后对他的帮助那也是不可估量,严得法喜不自胜。

    不停的嘘寒问暖之后,老严饱含深情:“小李兄弟,去了可要好好干,但到哪儿也不能忘了咱们这些老兄弟啊。”李天畴含糊应对一番,同时不得不叹服华芸做事的效率。

    “忘了一件事,严头,昨天那个女的还好吧?”没有营养的闲扯了一通后,李天畴忽然想起了白白胖胖的翠翠,这个女孩可能是受了刺激,不肯与别人交流,精神状态挺让人担心。昨天夜里回来的太晚,也没顾得上问。

    “唉,别提了,昨天半夜跑了,冬瓜媳妇睡的跟死猪一样,根本没看住。折腾了半晚上也没找到人。”老严一声叹息,有些惴惴不安。

    李天畴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这个翠翠虽然是风尘女子,但对于了解李德胜很重要,并且还有不少隐情没有解开,说不定也是警方重点调查的对象。

    昨天值班的警官实际上已经提及,考虑到翠翠本人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而且没有迹象表明翠翠和投毒案有任何联系,所以暂不便采取限制措施,也没有立即展开对她的问询调查,但要求工地方面切实保证翠翠的安全,以便在案件侦破过程中随叫随到。

    这一下人跑不见了,岂不糟糕?而且从昨天翠翠的情绪判断,她似乎对某些人感到恐惧,现在独自一人跑了,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李天畴没有功夫再听严得法的解释,腾的一下起身,跑出了办公室。在老冬瓜的婆娘那里,他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能再去“芳芳保健”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了。

    那条小巷依然五颜六色,只是“芳芳保健”拉上了卷闸门,远远的望去很显眼,恐怕是由于昨天晚上打架斗殴的原因,老板关门躲了。李天畴蹲在门口想了半天,没有任何思路,唯有找华芸商量一下是否要及时告知警方。

    ……

    公安局刑警队的一间办公室,队长周南打着哈欠刚从沙发上爬了起来,昨天晚上几乎熬了一个通宵,实在疲惫不堪,稍稍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觉得精神恢复了不少。

    虽然很辛苦,但周南很高兴,一个晚上可谓是战果辉煌。昨天晚上十点中刚刚在外地执行完抓捕任务返回队里,周南就听说工地投毒案的疑犯也被群众扭送归案,简直是双喜临门。

    这次外地抓捕的对象是福山商业街工地正门的看门老头石某,任务完成的十分顺利,刚一回来就听到了第二个好消息,周南的精神一下亢奋起来,家也不回了,随便吃了点东西,又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便连夜对石某和李德胜进行突击审讯。

    审讯的结果让他非常吃惊,两起案件的关联性很强,而且目的性明确,手法也很雷同,都是利用工地内部人员进行作案,动机十分直接,就是破坏工程施工,干扰工程进度。

    最让周南感兴趣的是,幕后指使都指向了本地的大混混陈斌,外号光头斌哥。

第一百四十四章 周南的使命

    周南被调任刑警队之前就对福山县的涉黑、涉恶团伙做过系统的调查了解,从他手头掌握的资料来分析还是十分让人吃惊的。

    这几个团伙人员众多,成分复杂,团伙内部组织结构严密,成员也有明确分工;团伙间尽管势力范围犬牙交错但多数时间却能和平相处,说明他们有着某种共同遵循的东西来维系基本的利益协调。

    各团伙所涉及的行业虽然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违法行业基本雷同,黄赌毒俱全。经过日积月累,这些团伙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一股庞大的地下黑恶势力,成为福山县城的一颗毒瘤。

    年年打黑除恶,年年战果颇丰,也是年年抓一批,判一批,几年来光案件的卷宗就堆了好几个铁皮柜子。但是这颗毒瘤却依旧顽强的存在,的确让人费解。

    周南相信,毒瘤的形成虽然不是一朝一夕,但是如果没有保护伞的庇护是不可能长得如此硕大,以至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跟随老领导临危受命来到福山不仅仅是为了清除毒瘤,更重要的任务是配合上级将幕后的保护伞连根拔除。

    周南听说过孙拐子其人,所以对他做了重点的调查分析,重重迹象表明,孙拐子应该就是维系、平衡这几个团伙的纽带。他十分清楚任务的艰巨性,面对这样一颗四处流脓的毒瘤,他有一种无从下嘴的感觉,经过深思熟虑,各个击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策略。

    他把目光放在了县城中心活动最为猖獗的斌哥一伙人身上。这个斌哥让周南盯了许久,有不止一次机会可以将其绳之于法,但每到关键时刻,不是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意外因素干扰,就是有人通风报信,导致没有足够证据而让其侥幸逃脱。

    这让周南十分苦恼,他初来乍到,没有根基和人脉,老领导恐怕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自顾不暇,所以能够给到他的帮助十分有限。他不知道除了刑警队的同事,有多少同僚可以信任。即便是被他整顿过的刑警队,也不是铁板一块。

    实在是难,突破口在哪里?正在周南苦闷彷徨的时候,福山商业街工地看似简单的一系列治安伤害案件引起了他的关注。虽然之前是由派出所接警,但并不妨碍他对案件的研究。

    周南预感到案情不是那么简单,每个案件之间应该是有联系的,因为民工老是被打,流氓们的作案手法和选择的作案时间极为相似,傻子都能看出来目的性很强,而且是有预谋的。但派出所对案件的处理却让人失望,可能连基本的蹲守工作都稀里糊涂,所以总是抓不住人,也总是不了了之。

    直到泛泰施工车辆被破坏,由于案值较大,社会影响恶劣,派出所迫于压力才不得不将案件移交刑警队侦办。

    经过详细调查,周南掌握了不少信息,受害的一方很简单是泛泰建设福山公司,而另一方实施破坏的流氓分子却身份模糊,但绝不是简单的街边混混。

    他联想到早前局里的案情通报,一起不起眼“碰瓷”事件让周南很敏感的将一系列的案件串联起来,他已经看到了斌哥的影子。

    而最近发生在工地门口的一次聚众斗殴,虽然派出所的申警官刻意隐瞒和歪曲事实,但岂能躲得过周南的眼睛,他不动声色的暗中了解了案情,并迅速通过老领导施压将案子抓到自己手上。

    以前仅仅是怀疑,但从这回抓到的几个虾兵蟹将的口供中确信,光头斌哥的嫌疑人身份基本上是铁板钉钉了,周南很兴奋,让他更加吃惊的是仅仅时隔一天又来了一起“投毒事件”,种种迹象表明矛盾双方的冲突迅速升级。

    最让周南感兴趣的是一直被动挨打的泛泰公司却突然开始反击,手段犀利,第一次有组织的将流氓打出工地,而且内部迅速自查,看似一起普通的食物中毒事件也渐渐浮出水面。

    周南很吃惊,眼前浮现出那个美丽的白衣女子华芸,一名很干练、强势的女商人,但直觉告诉他推动泛泰公司反击的并不单单只是华芸一个人。

    通过对案件的仔细梳理,周南发现一些细节问题上有疏漏,比如民工们是怎么抱成团从挨打到反击的;食物中毒事件是如何被发现变成投毒案件的?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报案?那个逃跑的李德胜被大伙抓住,仅仅是描述中无意间被发现的吗?等等。

    这时,一名看似十分普通的的农民工进入了他的视线。印象中,聚众斗殴案件移交过来后,他和这个民工谈过话,小伙子思维敏捷,叙事简练,很有头脑。而且为人不卑不亢,一点也不胆怯,在民工中很另类。

    周南觉得有必要找个时间和这个叫李天畴的民工单独聊聊。

    ……

    李天畴上午就来到了公司,这让华芸很意外,同时也很高兴。但听了翠翠失踪的消息后,华芸也感到情况不妙,她决定立刻找周南说明情况。

    两人匆匆离开办公室,引起了办公区一阵不小的轰动。许多职员不明白状况,漂亮的女老板跟着一个民工打扮的年轻男子悄然离去,这足以能够让人产生无限遐想的,所以一时间议论纷纷。

    人事部的消息最为灵通,她们早上得知女老总调来了一名男助理,难道是刚才的那个农民工?太那个啥了吧?如果消息确凿,那简直是爆炸性的新闻。前台mm更是如鱼得水,她是见过李天畴的,立刻很得意的开始了独家爆料。

    众人正聊得热火朝天时,一双黑眼圈的金成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区,他昨天晚上独自一人喝了不少酒,一觉睡到大天亮,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华芸是最不喜欢迟到了,所以他匆匆赶到了公司,却听到了他最为厌恶的事情华芸的花边新闻。

    他脸色铁青的瞪着刚才还手舞足蹈额前台mm一言不发,小女孩被盯得浑身发毛,差点坐到地上。良久,办公区内静悄悄一片。金成愤怒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决定找华芸好好谈谈。

    金成在办公室内调整了半天情绪,自认为心平气和了,起身准备去华芸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手机铃声响起,他掏出一看,竟然是华芸的电话,怎么回事儿?难道她不在办公室?犹豫着按下了接听键。

    “金成,一会儿上午的会议你来主持,我正在赶往公安局的路上,有突发情况找周队谈一谈。”那头华芸的语速很快。

    “什么事这么急?上午的会议不重要吗?”金成压住情绪。

    “电话里说不清楚,回来告诉你。”

    “你一个人去的吗?”金成不再压抑自己的好奇。

    “不是,我和工地的那个姓李的小伙子,他上午就报道了。”

    “……”

    “金成,金成……我先挂了。”华芸说完,手机听筒响起了忙音。

    金成举着手机,一动不动的呆了半响,非常愤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出息。明知道对方是两个人还要厚着脸皮问一遍,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有意思吗?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甩手将手机摔成了几块零件。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办公室。

    从刑警队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华芸松了口气,警方已经展开行动,全县城寻找翠翠的下落。虽然周南的言辞谨慎,但能听得出来,破坏车辆和投毒两起案件都取得了重大进展,这是她近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但让华芸疑惑的是,周南要单独和李天畴谈话,而且一谈就是一个多小时。本来华芸想单独赶回公司,但终究因为好奇心,竟然一直等到李天畴出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华芸感到李天畴神色古怪,但又不方便多问,华芸看看时间提议一起吃顿午饭,李天畴也没拒绝,但总给人心事重重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入职手续

    中午饭吃的索然无味,华芸发现李天畴总在凝神考虑什么,也不好多聊其他的事。简单的告知李天畴已经帮他安排了员工宿舍,可以找时间收拾一下搬过去,剩下一些福利待遇的事情,签字的时候找人事部经理。

    至于具体的工作内容,下午办完手续之后,华芸会亲自交待。李天畴一一点头应承,同时心里吃惊华芸在百忙之中竟然会考虑的如此周到,暗赞她的心细。

    李天畴坚持要送华芸回公司,理由很简单,自己既然已经到岗上班,理应履行安全保卫的工作职责。

    其实这只是表面说辞,上午和周南的一席谈话,让李天畴意识到事情比想像中的严重,需要注意人生安全,这一点看似无意的提醒倒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奇怪周南为什么会说的如此直白。

    李天畴感觉周南的表述有时自相矛盾,先是像下马威一般的问了几个问题,让他感到难受。尤其是李德胜是怎么被抓住的,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不清楚李德胜是如何招供的,也绝不会说出彭伟华等人,只能强调朋友的偶然帮忙。

    周南冷笑一声,显然不可能相信,好在他跳过了这个问题,开始严重警告自己不能率性胡来,否则一旦出了问题,将会承相应的责任如何如何。最后又谈了对泛泰高管近期的安全问题,听着就像和李天畴在讨论一样,这让他琢磨不透周南的用意。

    但不管怎么说,周南是个富有经验的好警察,揪着自己说了一大堆话,并没有任何恶意。警告的意味更浓一些,甚至还谈了两句对案情发展的担忧,这让李天畴隐约感到的对方可能有某种难言之隐。

    正常情况下,一个警官会跟自己说这些么?难道要谋求一种默契和合作?中国的词汇实在是博大精深,需要反复掂量、反复琢磨。

    实在拗不过,华芸也只好随他。在路上的时候,华芸告诉了李天畴她刚刚接到过匿名的恐吓电话一事,这才让李天畴想明白了周南的叮嘱是怎么回事儿。

    李天畴离开工地高升的事情全工棚都传遍了,大伙儿都真心替他高兴。特别是二琨、大熊几个和李天畴算是有过战友加狱友情谊的更是大呼牛逼。

    一帮关系好的工友特意买了几瓶烧酒专等李天畴午饭时间回来,几个人要好好替他庆祝一番。可一直等到了上工才算见到真人现身,好在老严特批了半个小时的假让几个人唠唠,才堵住了大伙的怨气。

    李天畴虽然吃过了午饭,但是盛情难却,只得陪着大家干喝,七八个人在半个小时内竟然干掉了三瓶半白酒,要不是老严也在场,大伙儿肯定还会接着喝。工友们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提着家伙向李天畴道别,上工去了。

    看着空荡荡,却又十分熟悉的工棚,李天畴心生感慨,真舍不得这些工友,自己这一去公司上班不知道以后是个啥光景,但愿大伙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吧。

    呆坐了一会,老冬瓜闪身走进工棚,见到李天畴竟然有些拘束,嘴巴蠕动半天才蹦出一句,“李兄弟,俺冬瓜要谢谢你。”

    李天畴笑呵呵的拍拍老冬瓜的肩膀,“啥也别说了,相处一场,走一个。”说着将剩下的半瓶酒递给老冬瓜。

    老冬瓜激动,二话不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整下去了一大半。把李天畴吓了一跳,看不出这老家伙酒量惊人,真是酒色双修啊。

    两人对吹将剩下的酒喝完后,李天畴收拾了他简单而又可怜的行李离开了工地。

    中午喝的有点多,李天畴满面红光的来到了泛泰福山公司的前台。一股酒气将前台mm熏的直翻白眼。但小姑娘何等精明,以排除万难的精神,冒着被随时酒气熏倒的危险,满面笑容的将李天畴引导到会客区。

    李天畴自然也是毫不客气,背着行李卷,挂着两个大茶缸,踢踏着帆布球鞋,大刺刺的坐在了舒服的沙发上。前台mm还特意为他倒上了一杯绿茶,才抽身离开。

    很快,一位带着金丝边眼睛,身着职业装的中年女子来到了会客区,见到李天畴模样先是大吃了一惊,尽管上午前台mm已经添油加醋的描述过李天畴的仪容相貌,但中年女子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卖糕的!这是未来的总裁助理吗?她急忙返身找前台mm确认了一下,才又重新来到了李天畴面前。

    “你好,请问你是李天畴李先生吗?”中年女子虽然用词极为礼貌,但难掩其鄙视和傲慢的神态。

    李天畴急忙起身点点头,“对,我叫李天畴。”

    “你好,我是公司的hr,你的入职手续由我来办理。”中年女子皱着眉头躲避着李天畴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动作有些夸张,而且语气也很生硬。

    李天畴本已意识到自己的一副行头实在是有些寒酸,和办公室的环境格格不入,但见这女子如此傲慢无礼,还给自己整什么英文“hr”,心中有气,本来很有礼貌的站着,他干脆一屁股又坐在了沙发上,还翘起了二郎腿,面带微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中年女子对李天畴的第一印象很差,见到对方竟然对自己如此不屑一顾,也不免火气渐生,如果不是华芸亲自交待,她早已经开口骂人了,她心中开始暗暗鄙视华芸的眼光,就算是老牛吃嫩草,你也得挑个像金总一样的风流帅哥呀,这是什么变态眼神。

    中年女子原本就是金成的嫡系,对华芸其实也不怎么感冒,谁知道这个女总裁会干多久就拍屁股走人,无论怎么说,金成才是福山公司的总经理,自己没有必要跟这个强势女人走的太近。

    她强忍怒气从手边的文件夹里掏出两张纸,“这是劳务协议,你看过后没有问题就签个字。”说着将纸张像丢手绢一样的递给了李天畴,由于动作轻佻,一张纸还掉在了地上。

    李天畴不动声色的将纸拾了起来,有心修理修理这个举止傲慢的老女人。开始佯装认真阅读,而且逐字逐句,嘴中念念有词,如老学究一般,偶尔还晃一下脑袋。

    起初,中年女人还能强忍着站在那里等待,但没想到这个乡巴佬居然看了一遍又一遍,纸上有金子么?还是不认识字在装模作样?

    又等了一会儿,这位hr同志实在有些站不住了,倔强的她根本不屑于李天畴这样的民工为伍,所以本以为站着居高临下舒服些,没想到碰上了这么个二百五。

    她感觉腿肚子有点发颤,想坐下,又抹不开面子,于是怒火中烧。阴阳怪气道:“李先生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可以直接问我。”

    李天畴作如梦初醒状,“哦,这位hr领导,不好意思啊,还真有些看不懂。”

    hr同志冷笑一声,量你这么个乡巴佬也认识不了几个字,“呵呵,你刚才不懂就问,也就不会在这里浪费大家时间了。”

    “下次记住。”李天畴连忙点头,一副谦虚的样子,还外带一点点诚惶诚恐,“这个,领导,你看第一条‘根据《劳动法》,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我没学过《劳动法》呀,不太理解,你看这……”

    中年女人脸一黑,差点背过气去,这纯粹是找茬,难道还要老娘跟你解释《劳动法》么?神马东西,一个乡巴佬居然敢这样消遣人,以后进了公司了得吗?看来不把你修理一番,你还不知道老娘的手段。

    她忍住心中怒火,竟然挤出了一丝笑容,“这好办,我回头让人找一本《劳动法》,你就蹲在这里学习,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上岗。对了,公司规定,新入职不满一年的员工是不能脱岗学习的,所以如何平衡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小样,在老娘面前耍把戏,看我整不死你。

    没想到李天畴爽快的点头答应,没有一丝犹豫,这倒让hr同志感到诧异。但李天畴接下来问题差点让她吐血,“你刚才说的公司规定,我这样的外聘劳务也要遵守吗?”

    hr有点抓狂了,真没想到这个泥腿子竟然知道外聘劳务和正式员工是有区别的,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她犹豫着,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恶声恶气的道:“不管是什么,只要在公司干活拿钱就必须遵守纪律和规定。”

    李天畴又是诚惶诚恐的点头,接着装,“你看这里,这个词我不理解。”hr已经失去了耐心和风度,没好气的一把抢过李天畴手中的纸,在他刚才指的地方一看,顿时傻眼了,竟然有一个错别字!这个该死的助理是怎么打印和校对的?妈的,回头非收拾你不可。

    但眼下要和这个故意找茬的泥腿子解释,她绝无可能拉下脸来承认错误,正在满脑子找词的时候,华芸突然出现在了会客区。

    李天畴到公司的事情,前台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华芸已经得到了秘书的通报,只是等了半天还没见到人影,不由的十分奇怪,这么长的时间李天畴还没有签完协议,难道是他认为有哪些地方不妥么?

    索性不等了,过来看看,华芸的到来让前台mm花容失色,打破脑袋也想不通那位浑身酒气的泥腿子是何方圣神,竟然让总裁亲自出来相迎,这可是连公司的高管也没有享受过的待遇。华芸示意她不要作声,自己静静的站在了前台的屏风后面,李天畴的装傻充愣让她忍俊不止,直到hr女人实在下不了台了,她才显出身形。

第一百四十六章 意外死亡

    “华总。”见到华芸,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喊出声来,只是李天畴面带微笑,神色自若,而中年女人则稍显慌张,面色微红,她不清楚刚才两人的对话是否已被华芸听到。但总裁出现的颇为及时,正好借坡下驴,但愿这个乡巴佬别节外生枝。

    华芸点点头,“李先生的手续办完了吗?”

    “差不多了,刚才给李先生解释了一下条款,就差签字了。我让助理重新打一份,马上就好。”中年女人干笑了一声,含糊着回答,还拿眼角不时的看一下李天畴。

    华芸有意沉默,想看看李天畴如何应对。她很好奇这家伙接下来是继续较真呢还是会有其他反应。

    “那就麻烦这位领导了。”李天畴很自然的将纸张还给中年女人,满面春风,再无其他言语。他觉得对这个高傲的女人略施小惩,点到即可,没必要刚一来就得罪人,那样也让华芸的面子不好看。

    中年女子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突然堆出笑容,“哎呀,什么领导呀。我姓尹,你就叫我尹为红。直呼其名,这样听起来顺口。”说完便忙不迭的走出了会客区。

    “一会办完手续,直接到我办公室来。”华芸暗暗点头,李天畴这家伙头脑灵活,应对得体,也很懂得拿捏分寸,比起公司的一些所谓高管也差不到哪儿去。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在这里久留,淡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接下来,手续办得就非常顺利了,分分钟的时间里,李天畴就领到了一堆东西,什么员工卡、饭卡、工资卡、宿舍钥匙等等,他也没功夫细看,统统塞进口袋。

    但让他吃惊的是华芸给他的薪水,每月五千元,再加外勤补贴壹仟元,足足六千块,这对一直漂泊打工的李天畴是十分震撼的数字,他估摸着白领高管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薪水了吧?怪不得那个尹为红看他的眼神总是十分怪异。

    寸功未立,受之有愧,这一点需要跟华芸好好谈谈,李天畴就这么想着来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

    办公室是一个套间,外面的房间有两张办公桌,靠前面的一张桌子正对着门口,坐着一名漂亮的妙龄女孩,后面的一张桌子是空着的,看上去新新崭崭,似乎还没用过。

    那名女孩见到李天畴立刻起身,微笑点头,“请问是李先生吗?”

    “对,我是李天畴。”

    “华总正在等你,里面请。”女孩的声音十分好听,温文尔雅,吐字也极为清晰。并没有因为李天畴一身民工打扮而有任何诧异的表情。

    李天畴对女孩的印象不错,也点头报之一笑,迈步向里间门口走去。但还没走两步就想想不对劲儿,自己肩上的几件破行李实在有点寒碜人,正犹豫放哪儿时,女孩很是时宜的建议,“行李可以放在那张桌子上,以后那里是你的位置。”

    李天畴一愣,小姑娘倒是善解人意,更为诧异的是自己还有办公桌,华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安排的如此细致周到,实在没话说。

    但见到华芸之后,李天畴不仅仅是诧异了,因为这位女老板已经让秘书已经给自己买了两套西装,还有皮鞋。晕啊,连行头都置办好了,可是李天畴并没有丝毫的欣喜和开心,华芸的安排让他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他其实不喜欢这样压抑。

    不舒服归不舒服,李天畴并没有在情绪中表现出来,他理解华芸这样安排的初衷,毕竟人家老板不能总带着一个拉里邋遢,浑身臭汗的民工四处晃悠。尤其是遇到比较正式的场合,简直是巨损公司的形象。虽然别扭,李天畴还是可以接受的。

    但在薪水方面,李天畴谈出了自己看法,无功不受禄,自己还不知道干啥呢就拿这么多钱,这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是不大容易想得通的。

    “员工的职位和薪水挂钩,也和工作绩效挂钩。泛泰集团中层以上管理人员的序列里,总裁助理的行政级别是高于部门经理的。公司随便一个部门经理的工资都要比你高,所以再低就不像话了。”华芸风轻云淡的一番解释,让李天畴将信将疑。

    一方面他不明白这个总裁助理到底是个啥职位,难不成还是个官么?这成天都助理一些啥呢?他心里实在没谱。只是让李天畴的大为感慨的是,朝夕相处的工友们,忙死忙活,一个月下来加上加班费也不过一千多块,这中间的差距未免太大了。

    李天畴继续较真了半天也没能说得过华芸,只好受之了,但心中一点也不坦然,就先这样凑合着再说吧。

    李天畴的工作内容十分简单,分为两块,一块是根据秘书那里总裁一周的工作安排和行程,确定自己出外勤的时间;第二块内容用李天畴的话来说就是闲的蛋疼的参禅打坐,暂时坐在办公桌上看文件,熟悉公司。

    当然,对付那帮暗中搞破坏的竞争对手也是一项工作内容,而且是非常重要的内容,但不能明着写入工作职责,用“总裁交办的其他事务”代替即可。简简单单一张纸由秘书打印留存,抄送人事部后算完事儿。

    华芸在工作中十分严肃,不苟言笑,马上要参加集团的一个电话会,所以也就没再和李天畴多聊。

    李天畴抱着东西坐到自己的新位置上,发现那个秘书已经在他的桌子上放了一堆资料,他苦笑一声,随便整理了一下桌面,拿了一本宣传册开始打坐。

    由于是中午喝酒的缘故,再加上长时间没有认真看过书本,李天畴才翻了几页就感觉眼皮沉重,办公室周围极为安静,他毫不犹豫的趴到在桌上见周公去了。

    昏昏沉沉中,李天畴感觉有人用大力推他,一股香气扑鼻,很好闻,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漂亮的女秘书正抓着他的膀子使劲晃,他一下清醒了许多,暗叫糟糕,工作时间睡着了,该死该死。

    “华总喊你进去,有急事。”女孩小声叮嘱,然后匆匆忙忙走出了办公室。

    李天畴连忙柔柔眼睛,忙不迭起身进了华芸办公室。

    华芸正坐在案头,一脸的焦虑不安,见到李天畴睡眼惺忪的样子根本未在意,她压低声音道:“两件急事,跟你商量一下。”语气中竟带有一丝慌张。

    “啥事?”李天畴心里犯嘀咕,很少见到华芸如此失态。

    “刚才周队来电话,说翠翠找到了。”华芸咬着嘴唇,似乎还有下文没有说出来。

    “那是好事儿啊。”尽管这样说,李天畴却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翠翠死了,周队说是出车祸了。”

    李天畴一下沉默了,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个无辜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死了,玩笑开大了吧?他忽然有一种想抽自己嘴巴的冲动,要不是自己强行将翠翠从“芳芳保健”中带出来,根本不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自己成了间接凶手,又是一条人命。

    他实在无法原谅自己的白痴,明知道翠翠精神状态突然不正常了,还那样粗心大意,终于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李天畴猛然间双手捂脸,努力做着深呼吸,他不想在华芸面前太过失态,只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懊悔和悲愤。

    华芸没有打扰李天畴,二人沉默着,办公室内异常安静。

    “还有一件事。”许久,李天畴放下了双手,双眼突然变得十分清澈,但眼眸深处中毫不掩饰的射出摄人的凶光。

    华芸忽然有一些不适应,她用手挽了一下刘海,刻意避开了李天畴的目光,“一天都没联系到金总,手机也打不通。”

    “最后一次联系是什么时间。”李天畴的语调迅速恢复了正常。

    “就在上午,咱俩去周队那里,我还委托他主持上午的会议,结果会议泡汤了,一整天也不见人影。然后就一直联系不上了。”华芸颇为无奈,她隐约猜到了一点金成这样的反常的原因,但不能确认,也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天畴说。

    李天畴对金城的印象不太好,目空一切还外带小心眼,看着华芸的表情,他心里猜出了个五六分。金成毕竟也是公司的领导,这个节骨眼上玩失踪,真是没事儿找事儿,万一出事就麻烦大了。他略一思考,“周队有说要求咱们干嘛吗?”

    “暂时没有,但要求随叫随到。”

    李天畴点点头,“金总会经常去哪些地方?”

    “他这人其实挺简单的,公司、公寓,再有就是经常到我住的那家宾馆楼下的酒吧坐坐。其他就不知道了。”华芸思索着,她也只能了解到这个程度。

    “事不宜迟,出去找一圈,比坐在这里等着强。”李天畴建议。

    华芸点头,立即起身收拾东西,“你等一下,小潘怎么还没回来。”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看向门口。

    秘书小潘其实已经站在门外了,见两人说话,没好打扰。此时华芸望过来,她急忙伸手在门框上敲了两下。

    “等你呢,快进来。”华芸忙招招手。

    小潘怀里抱了个不大的盒子,李天畴仔细一看是部手机。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阴毒卑劣

    “给你配了部手机,以后方便联系。”华芸说着示意小潘将盒子拆开,安装了电池。

    “谢谢。”李天畴也不矫情,伸手拿了小潘递来的手机,看都没看就揣兜里了。二人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不打车了,我们开车出去方便一些。”电梯里,华芸建议。

    李天畴很随意的点点头,他此刻满脑子在想着翠翠遭遇的所谓车祸,凭直觉判断不可能会那么巧合的出了意外,一定是人为的,是谋杀!

    李天畴此刻恨的直磨牙,发誓要亲手找出凶手。他眼前浮现出那天晚上从“芳芳保健”跑出来后追上来的那伙人,翠翠明显十分惧怕,那帮人应该和斌哥不是一伙的,但好像又有些瓜葛,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彭伟华开车送他的时候,曾经简单的跟他谈过福山地下社会的孙拐子,可能是考虑到车内有李德胜和老冬瓜,所以不能说的太多。虽然只有几句话,但用意却很明显,就是提醒李天畴不要轻易招惹这个人。

    李天畴明白,像斌哥这样的在彭伟华眼里是小角色,根本不值一提,真正的大王八是孙拐子。难道这孙拐子就是斌哥身后的人?这样一个黑社会头子跟泛泰会有什么仇恨?或者说有什么竞争?实在不可理解。

    问题的焦点集中在斌哥身上,看来还得要找到此人才行,工地门口斗殴时轻易放掉了这个孙子是在是无奈之举,还有那个姓申的胖子也不是个玩意儿,两人明显是穿一条裤子的……

    “叮咚”一声,电梯已经到了地下一层,李天畴一下子警觉起来,果断的停止思考,他知道目前是关键时期,随时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危险发生,时刻保持着高度警惕很重要。

    他冲华芸打了下手势,抢先一步跨出电梯,确认安全后才示意她出来。李天畴谨小慎微的举止让华芸很不适应,本来就糟糕的心情一下子却又变得十分紧张。

    地下一层是大厦的停车场,泛泰有四五个停车位,华芸自己的座驾是一辆纯白色的凌志轿车,李天畴看得有些眼熟,似乎上次“碰瓷”事件中见到的就是这辆。而金成日常接送华芸的是一辆香槟色的皇冠轿车,此时却不在停车场。

    “会开车吗?”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华芸随口一问,她承认翠翠的意外出事对她的心理影响还是蛮大的。

    李天畴四处张望,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后,点头回应,“会开,但没有驾照。”

    “以后考个驾照,你来帮我开车。”

    李天畴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以前不都是金总接送你吗?”

    “不用再麻烦他了,我现在有了你这么个助理,当然不用白不用。”华芸很不自然的开了个玩笑,因为她发现李天畴皱着眉头,神态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了?”华芸又开始紧张了。

    “哦,没什么,可能刚才我听错了。”李天畴意识到自己太过神经质,急忙放松表情。

    华芸一撇嘴掏出了钥匙,打开车门,“你的车技怎么样?是以前在部队练得么?”

    李天畴点点头,他似乎又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响动,但地下停车场是公共场所,有些动静再正常不过。他暗叹自己什么时候胆子会这么小了,只是心底一股莫名的躁动和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住,这种反应对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如你来开,先熟悉熟悉。”华芸说着,并没有往车门里钻。

    “行,我试试。”由于好久没开车,李天畴本想拒绝,但转念又一想,华芸坐在后排,如果遇到紧急情况相对会安全一些,所以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驾驶位上。

    “这车还是手动档的。”李天畴并没有急着打火,简单的熟悉了一下脚下踏板和操作手柄。他在车行干过不长的时间,但对各类轿车都有所了解,现在自动档的车越来越多,所以很惊奇华芸这款价值不菲的轿车居然是手动档的。

    “自动档的车开着没意思,体会不到驾驶的乐趣,所以我特意买的手动档的。”华芸对驾驶倒是很有心得。

    李天畴点点头,刚打着火,突然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慌张再次躁动起来,他感觉脚下的刹车踏板异常的松,他在车行见过不少类型的车,刹车踏板有紧有松,但无一例外的是有弹性的,否则肯定有问题,现在脚下的踏板不能说没有弹性,但回弹乏力,不细心是感觉不出来的。

    “你先下车。”李天畴又扭动钥匙熄火,扭头吩咐华芸。

    “有什么问题?”华芸大惑不解,但还是依言下车了。

    李天畴随后也下了车,他绕着车子前后看了看,又趴在地上对车轮仔细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出啥问题。地下车库的光线很差,他索性蹲着伸手在车轮内侧摸了起来,折腾了半天,又换了一个轮子。华芸瞪着眼睛不知道李天畴在搞什么,自己的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却又不好打扰他。

    等四个轮子都摸遍了,李天畴起身打开了车子的引擎盖,看了半天道,“我觉得刹车踏板不对劲,但看不出原因,刚才摸了车轮,可能连接的刹车软管有问题。这车今天不能开了,找个修车师傅来看一下再说。”

    “怎么会?我这车子刚保养没多久啊。”华芸不太相信,她并不清楚李天畴曾经干过修车这行,虽然时间不长,但还是有些经验的。

    “听我的,反正打车也很方便。”李天畴的口气不容置疑,让华芸颇为不爽,但是人家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实在不好辩驳,她只好掏出手机吩咐潘秘书立即下楼。

    在李天畴的一再要求下,华芸将车钥匙交给小潘,又叮嘱一番尽快后,两人再次乘电梯上楼出了大厦。

    小潘很奇怪的目送二人离去,然后开始打电话给修车行,人家不答应上门,只好又先找拖车。正在小潘忙活的时候,车库远端另一排停车位上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突然发动,绕着车库转了一圈,缓缓驶出负一楼。

    “哥,事情黄了……不是,我有那么菜吗?麻痹的,那个**人警惕性还挺高,身边带着个乡巴佬还挺懂车……我草,两人走了,没坐车。”越野车上的驾驶员扔了电话,又嘟嘟囔囔的咒骂起来,“什么玩意儿?麻痹的,还**怪老子,有本事自己来干,草泥马!”

    ……

    李天畴和华芸两人沿路打车,从金成住的公寓再到宾馆楼下的酒吧,很快就转了一遍,但是没有找到人。二人甚至还往工地跑了一趟,也是一无所获。

    “再想想金总平时还会去哪些地方?或者再打个电话试试?”李天畴看着有些泄气的华芸,明知这些提议都是废话,也只能出言安慰。

    遗憾的电话旧不通。华芸很懊恼,印象中金成从未出现过这种状况,即使再有想不通的事儿,也不会不跟自己打招呼,就玩消失了。

    难道真出事儿了?华芸心里一阵紧张,虽然她金成在感情上不会有什么发展,但二人毕竟是多年的朋友,华芸当然不希望金成出任何意外,她甚至想到要去报警,但似乎又有点小题大作。正当两个人坐在宾馆楼下的大堂一筹莫展时,华芸的电话响了,她看了一下是秘书小潘打来的。

    和小潘通话的时间不长,但华芸挂电话的时候脸色煞白,她看了李天畴一眼,表情复杂,“你说的没错,车子有问题,好像被人动过手脚了。”

    李天畴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他预感到对方近期可能会有一些疯狂的举动,但没想到手段竟然如此卑劣隐蔽,简直防不胜防。这样坐等着对方可劲的耍手段,实在是被动。

    如果要争取主动,就需要用一点非常手段,而且周南那边的动作也要再快一点,否则真不好预测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李天畴觉得很有必要跟周南再谈一谈,因为上回谈话时,周南隐约透露出寻求默契的信息,让他至今没有完全搞明白是什么意思,正好借着这个事件探探他的口风。

    华芸的脸色不太好看,李天畴理解她的不易。一个人操持这么大个公司,还要遭受生命安全的威胁,换作一般人是不好承受的。而且华芸面对藏在暗处的对手能够坦然处之甚至主动出击,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这一点让李天畴佩服。

    “你就住在上面的房间吗?”李天畴伸手指了指楼上。

    华芸点点头,“对,九楼。”

    “不如上去休息会儿吧,我看你有些累了。”李天畴建议,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也好,你接下来怎么安排?”华芸叹了口气,听李天畴这么一说她还真觉得累了。

    “我去下周队那里,顺便把金总的事情跟他提一提。有事情随时给我电话。”

    “一会儿过来一块吃晚饭吧。”华芸说着站起身来,眼中有些期盼。

    李天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目送华芸到电梯间,他感觉有些不好,轿车被做手脚的事情还在脑海边晃悠,这个时候丝毫不能疏忽,李天畴立刻起身冲往消防通道的楼梯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义不容辞

    爬楼梯对李天畴来说不费什么事儿,不到一分钟,他已经出现在九楼的电梯间,刚好看到华芸的背影拐进走廊。他本想张嘴叫一声,但想想还是算了,不能老是制造紧张空气,人家女同志受不了,暗中警惕就行了。

    李天畴在门框侧身看着华芸掏出房卡刷开了门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下楼,突然听见一声尖叫,是华芸的声音。李天畴头脑一懵,暗道不好,撒腿就奔进走廊。

    房间的门是虚掩的,却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李天畴想都没想,一晃膀子就冲了进去。房内,华芸侧身抱着腿坐在地上,浑身在瑟瑟发抖,双目看向床边,就像中了邪一样。

    李天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里也是一惊,雪白的床单上竟然躺着一只浑身是血的兔子,应该是已经死了。只是乍一看,触目惊心,胆小的被突然来上这么一下,非得吓个半死。

    李天畴很警惕的在房间内观察一番,连卫生间也没有放过,发现并无其他异常,他放松下来,从地上扶起了华芸,“没事儿了。”

    华芸一下扑进李天畴的怀里,哇哇的大哭起来,很伤心,就像是在发泄一般。李天畴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不停的安慰,别无他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华芸哭声渐止,但仍旧在李天畴的肩膀上抽抽哒哒。与其说被吓着了,倒不如说现在的华芸已经身心俱疲,倔强、要强了这么久,这回真的有些累了。

    身在异乡的她不知道该向谁诉说委屈。每天拼命的工作,除了让孤独的心灵稍稍得到慰籍之外,似乎再也没有别的意义,即使有,那也是别人的。

    华芸虽然算得上是商界中的精英,事业中的女强人,但在生活中却很弱小。她甚至不知道下班后改如何放松自己。只因为过早的失去母爱,她学会了深藏自己,只因为一场难以释怀的初恋,她开始逃避情感的话题。

    并没有人懂得她内心的脆弱和孤独,她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为谁活着,也只有无休止的工作才能让她感到充实和麻醉。一旦清闲下来,除了漫无目的开车游荡,她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在父亲的眼里,华芸是一个乖女儿,一个懂得上进的好女儿;在金成等众多追求者眼里她又是一个冰冷孤傲,高不可攀的公主;而在同事眼里,她是却是以严厉著称,有着极强好胜心的女上司,一个戴着诸多光环的未来泛泰集团的掌舵人。

    她承受了太多,却不懂得释放,但任何人承受压力是有限度的,即便是在工作中十分顽强抗压的华芸也需要休息、需要倾诉。她也是女人,也需要关心和保护,需要一个可以的避风遮雨的港湾。

    只是内心脆弱的华芸已经封闭了自己,让众多追求者扼腕叹息,即使面对锲而不舍的金成,她也找不到丝毫感觉。她也曾多次尝试敞开自己,但都徒劳无功。而此刻华芸却感觉到李天畴的宽厚的肩膀是那样的踏实,似乎多靠一会儿,她心里就会多一份温暖。

    但李天畴却晕头了,怀抱着靓女,能清晰的感受的对方的心跳,而华芸火热的体温让他不由自主的热血沸腾,他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但也不得不用深呼吸来压制本能的反应。

    突然李天畴觉察到身后有一丝异样的危险,与此同时,怀中的华芸也是身体一怔。脑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放开她,你……”说话间,门口一个人直扑李天畴,但动作慢了半拍,被李天畴一个快速的倒踢蹬中了胸口,“哎呦”一声,这个人立时飞了出去。

    “啊!”的一声惊叫,华芸急忙从李天畴的怀中挣脱,向门外跑去,“金成,你没事儿吧?”

    彻底晕了,被踹中的人竟然是金成?李天畴急忙转身查看,走廊里,金成仰面朝天的躺着,双目紧闭,脸色发白,一旁的华芸吓得六神无主,不停的晃着金成的肩膀。一股酒气在走廊里弥漫,看来这家伙喝多了。

    李天畴赶过去蹲在了金成的身边,却发现华芸对他怒目而视,她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可能是一天内受到了过多惊吓所致,所以李天畴并不介意,而是迅速开始检查金成的伤势。

    还好,没有什么大事儿,刚才一脚踹中了金成心窝略靠上的地方,并未造成内伤,只是岔气了。

    李天畴掐了金成人中、虎口等穴道,慢慢的金成苏醒过来,睁眼见到面前的李天畴,顿时脸色又变了,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没有力气,嘴一张,开始不停的干呕。李天畴帮华芸扶起了金成,即扭头进了房间,以免这个小心眼没完没了。

    华芸扶着金成到卫生间清洗,李天畴则快速打电话给周南,先报警再说。紧接着他又拨打了宾馆服务台的电话,保安和服务员上来见到床上的情景也是吓得不轻,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在李天畴的坚持下,保安同意在请示经理以后,封存当天的监控录像。

    为表达歉意,客房部经理特意新开了一个房间供华芸休息,正好让醉醺醺的金成去睡一觉,省得在眼前晃悠,夹缠不清的烦人。

    没多久,警察就上门了,让李天畴意外的是周南竟然亲自带人来了,这样一个恐吓案件看似不起眼,但刑警队却十分重视。

    简单的和李天畴了解了一下情况,周南便迅速安排人查看现场,调查取证,然后找华芸单独聊了聊,又交代李天畴不可离开,便带着一名助手跟着保安经理去调阅监控录像。

    周南很快就回到了房间,一脸凝重,见李天畴一个人在,便随手将房门带上了。

    “坐吧,再和你了解一些情况。”周南说着递出了香烟。

    李天畴依言坐在床沿上,毫不客气的接过了香烟,“周队尽管说,我全力配合。”

    周南斜瞪着眼睛冷哼一声,显然对李天畴这句“全力配合”打了个大问号,“我现在都搞不清你的身份,到底是民工还是泛泰职员?或者华总保镖?”

    李天畴微微一笑,“呵呵,都算是。刚来的时候,我是工地的民工;偶然加巧合,被华总聘作泛泰的职员,目前主要负责华总的安全,就是你说的保镖吧。”

    “刚来的时候?你从哪儿来?”周南的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周队贵人多忘事,上回跟您汇报过了。”李天畴不慌不忙点着了烟,迎着周南的目光,一脸谦逊的微笑。

    “我还真给忘了,再问一遍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原来在sz市的一家车行打工,后来就到福山了。”

    “好好的在车行打工,为什么跑到这福山县了?大城市应该挣钱多啊?”周南又是一声冷笑。

    “呃,这个你上回好像也问过。”李天畴挠了一下脑袋,但依旧面带微笑。

    “对,我就是还想再问一遍。”周南竟然很严肃的瞪起了眼睛。

    “车行关门啦,只好改行,要吃饭啊。”李天畴双手一摊,表情尽是无可奈何。

    “呵呵,千万别跟我耍滑头,你在sz市的底子我迟早会查个清清楚楚。”周南突然笑了起来,但双眼充满了不屑。

    “周队真是敬业,令人钦佩。只是眼下先抓住那些犯罪份子似乎更重要一些。”李天畴这句话虽然语气平淡,但语速很慢,眼神还着点玩世不恭的味道。

    “这个不用你教我。”周南摆摆手,收回了挑衅的目光,“长话短说吧,相信对于你们泛泰高层来说,情况的危机程度恐怕你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你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嗯,的确很危险。下午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正要向周警官汇报。”李天畴并不吃惊周南会有此一问,对于周南来讲,自己身上有些待解之谜,他能理解作为一名警员的怀疑态度。

    周南吐了个烟圈没说话,眼神怪异,像是在等着下文。李天畴更不罗嗦,很简短的将下午华芸的汽车被动过手脚的事情阐述了一遍。

    “我们想给华总配备暂时的安保力量,但她拒绝了,不过她倒是挺信任你呀。”周南似笑非笑,话语中带有调侃的意味。

    “呵呵,周警官见笑了,矛盾已经白热化,所以拜托周警官能够尽快破案,也好避免更多不必要的危险发生。”李天畴突然明白周南为什么一再拿怀疑的语言相激,他肯定有难言之隐,而且的确是在寻求一种默契,甚至可以说是合作,所以也有意来了这么一句。

    “你也别尽拿破案来将我,这是我们作警察的职责,义不容辞。但是一件案子的侦破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靠主观想快就能快得了的,多方的支援和配合往往是很好的催化剂。”周南的话语虽然仍很隐晦,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基本印证了李天畴的判断。

    “我能做些什么?周警官尽管吩咐,能做到的,我也义不容辞。”李天畴不再拐弯抹角,他能理解周南所处的立场,很多话不能挑明了说。但他是平头老百姓,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舌战周南

    周南充满笑意的看着李天畴,越看笑意越浓,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一不留神被烟给呛住了,很狼狈的大声咳嗽。

    “周队,我脸上长啥稀罕物啦?你不至于吧?”李天畴连忙起身帮周南拍了拍背。

    “没……没有,你别臭美。”好容易止住了咳嗽,周南使劲儿的喘着气,“在谈正事儿前,我想听听你说说藏在暗处的那几个朋友。”

    “藏在暗处的朋友?”李天畴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反应不过来呀?他突然心里一惊,难道周南指的是彭伟华他们?继而再想想,这似乎也不奇怪,李德胜在他手里,稍微一吓唬就屁滚尿流,肯定是有啥说啥,没啥也能编出啥来。

    “周队,我一个外来打工的,在工地就那么几个朋友,什么叫藏在暗处的?呵呵,不太理解。”简单的思索了一下对策,李天畴故意装糊涂,他想知道周南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你很聪明,也很会钻空子,但是千万别在我面前装傻充愣。那些人是怎么抓住李德胜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确认一下他们的身份。”周南很不屑的看着李天畴,又补充了一句,“我在sz市也做过警察,虽然时间不长,但知道你呆过的那个裕兴车行可是大有来头。”

    李天畴心里咯噔一下,这厮知道的不少啊,这是跟我谈合作还是在诈我?该如何回答,还真有点举棋不定。但按照前面的谈话分析,周南并不像是简单的套他话。但是不是的都要赌上一把了,“周警官,恕我冒昧,那几个朋友好像跟现在你侦破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吧?”

    “有!很有关系!因为我想知道你在这一系列的事件中扮演什么角色,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热衷的卷入这场纷争?”周南突然提高了语调,面色也变得十分严肃。

    李天畴没有料到周南会突然发难,刚才脑海中设想的对策完全排不上用场。这个时候倒是不能心慌,周南既然这样问,就表明并没有掌握自己什么实质的东西,而且在泛泰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自己也是问心无愧,并不惧怕什么,唯一内疚的是翠翠的意外出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一向是李天畴应对危机的原则。简单点更有效,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也没什么好顾忌的,索性摊开了说吧。

    “那我就说说。”李天畴干笑一声,很潇洒的掐了烟头,“刚开始,只是为了吃口饭。流氓欺负我们,可以忍让一次两次,民工挣点工钱糊口不容易,但那些天总挨打,也不知道义不容辞的警察在哪里。后来混混们搞得我们快散伙了,那还管他个屁?警察不管,我们就自己管,再来捣乱,我们就把他们打出去,没想到还他妈被一个**警察给拖到派出所折腾了一晚上,就这么简单。”

    我草!火气还真他妈冲,周南对李天畴的强烈反应大为出乎意料,措辞中还有什么“**警察”,我周南是欠你的还是该你的呀?你姥姥的,要不是我抢着把案子抓过来,你小子指不定还得往死里吃亏,整个一个白眼狼啊。

    周南在一边强忍着没有说话,但没想到李天畴又接着放炮了,“幸亏你周警官明察秋毫,否则我们这帮民工找谁喊冤?这帮王八蛋穷凶极恶,简直不是人,竟然还在我们的饭食里下药,想弄死我们。周警官,如果换了你,你该咋办?我是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热衷于卷进什么纷争?但凡能给条活路,谁他妈愿意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儿?”

    你奶奶的……周南此时被气的直翻白眼,但偏偏对李天畴这番糙话挑不出什么毛病,看着神气活现的李天畴,他运了半天气才恶狠狠道:“我在问你那几个人到底是谁?扯太远了吧?伶牙利嘴的发牢骚,你觉得自己很能耐吗?”

    “你看看,还是这个问题,绕那么大圈子干嘛?直说了吧,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以前在车行的同事,你既然了解裕兴车行,我也不瞒你什么,那个车行的老板姓耿。我不干的时候还只是个学徒,就知道这么多。”李天畴说完竟然伸出手,“再给支烟抽。”

    “滚一边去。”周南一把打开了他的手,“看来那几个人跟你的关系不错啊,大老远的跑来帮你逮仇人,一定很铁喽?”

    “呵呵,没办法,我人缘好呗。再说了,腿长他们身上,爱往哪儿跑是他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李天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再次让周南七窍生烟。

    该说的都说了,看着周南沉默不语,李天畴也有点烦了,干脆来个总结性发言,爱咋地咋地吧,“周队,大家都是明白人,没必要再绕来绕去的。信得过我,就聊聊怎么合作,如果信不过,大家也就不用再谈了,省得浪费时间。”

    周南算是彻底被气傻眼了,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来对付这个二百五的法子。一席谈话,并没有完全达成目的,但也算对李天畴有了新的了解。

    李天畴猜得不错,周南的确需要合作。队里虽然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但还有部分同事需要甄别,这种甄别往往是要付出成本和代价的。下午根据线人提供的消息,对“芳芳保健”老板的抓捕失败就很能说明问题。

    在此之前,两次对斌哥的抓捕工作也是无功而返,而且还搞得十分狼狈。看来孙拐子势力对公安队伍的渗透和腐蚀的程度超乎想像,尤其手上几个富有经验的干警,让周南放心不下,在碰上涉及到孙拐子这样的大案上更是需要谨慎,这很伤脑筋。

    这个时候周南很需要外援,老领导那里暂时不能再添乱,凡事都要靠自己解决。其实李天畴是个十分不错的合作对象,甚至可以发展成为线人,此人不但头脑灵活,而且据说身手也不错,只是背景有些复杂,周南有些吃不准。

    需要谨慎,再谨慎,周南暗暗告诫自己,所以对李天畴带有怨气的话语并未理睬。他忽然站起身,看着对方一脸无畏的样子笑了,伸手拍拍李天畴的肩膀,给出了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还跟以前一样,根据案情的需要,等我电话,随叫随到。”

    周南起身离开,李天畴在背后调侃了一句,“周队,别那么小气,临走也不丢支烟抽。”他猜对方基本上已经下决心了,最后的犹豫应该不会影响大的方向。

    几声敲门后,华芸走进了房间,此时她的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

    “你没事儿了吧?”李天畴连忙起身。

    华芸点点头,“好多了,周队长走了?”

    “走了。”李天畴发现华芸刚才不经意的往床上看了一眼,眼角猛然一抽,似乎仍然心有余悸。尽管服务员已经将床上用品里里外外换了个干净,但刚才恐怖的印象只怕在华芸心里暂时难以消散。

    “金总怎么样了?”沉默了一会儿,李天畴处于礼貌还是问候了 一句。

    “一直在睡,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华芸似乎有些精力不集中,“我不想住这儿了。”

    李天畴点点头,表示理解,只是看看天色,似乎也来不及立刻搬家,他试探的问,“已经傍晚了,不如凑合一晚上,明天去找房子?”

    “随便哪里吧,我就是不想呆在这儿。”华芸摇摇头,有些固执。

    “不如换个房间,让金总睡过来,你去隔壁的房间?”李天畴再试探着建议。

    华芸皱起了眉头,没有回答,沉默片刻道,“先去吃饭吧,肚子有些饿了。”

    “喊金总一块儿吧。”

    “不用,让他睡。肚子饿了,他自己又不是没长腿。”华芸说着转身就在,可能情绪还是不太好,语气也有些硬邦邦的。李天畴无所谓,点头跟在华芸身后下楼了。

    ……

    县城西南角,有一处名为水天一色的休闲会所,外表普普通通的,不显山不露水。但里面却是大有讲究,不但装潢奢华,而且服务内容和服务水平可以用尽善尽美来形容,丝毫不亚于sz市的顶级商务会所。

    这里实行邀约式的会员制度,没有会所签发的vip卡,你就是再有钱也进不了门。换句话说,想要到这里消费,光有钱还不行,同时还要拥有一定的身份和社会地位,而且还必须要被会所所承认。所谓邀约,就是自己申请不管用,一定是会所认为你够格了,向你发出邀请才行。

    水天一色对于县城绝大多数人是一个神秘而陌生的地方,仅仅三层楼高的建筑却拥有很大规模的地下停车场。所以尽管里面客满为患,但外面丝毫也看不出来,有很强的迷惑性。这里也是很多达官显贵放松休闲的首选之地,就连sz市的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闲暇时也会往这里跑。一句话概括,这里是十分低调,但又十分牛逼的销金窟。

    会所的后台老板孙琦正也是大有来头,福山县城的人很少听过他的真名,但都知道黑道传奇人物孙拐子的名号。他的传奇经历为不少人津津乐道,却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孙拐子不常来会所,日常事务都由手下兄弟打理。今天专门在会所约见老二沈鸣放,主要是为了外甥冯乐的事情,另外,让他寝食难安的耿老五一干人也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

第一百五十章 孙拐子的应对

    孙拐子生得高大威猛,大约四十岁上下,这个年纪看上去有些发福,只是右脚有点破,所以得了个拐子的名号,这还是因为早年打群架落下的根儿。

    此时他和沈鸣放两个人赤赤条条的泡在小型的温泉池子里,尽量放松着身体,但是心情却始终无法舒缓。尤其是在听了近几天周南疾风暴雨般的行动后,孙拐子皱着眉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大哥,我看是不是要对老四采取点措施,否则一旦被姓周的弄住,麻烦就大了。”沈鸣放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建议。

    “怎么个措施法?”孙拐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比如先把他藏起来,过两天偷偷送出去。再比如……”沈鸣放迟疑着,在寻找合适的措辞。

    “迟了。我们这时候再动已经没有意义了。”孙拐子摇摇头,“老四不是自以为藏的很深吗?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可是这样不管不问,终究不是个事儿啊。”沈鸣放有些不甘心。

    孙拐子重重的冷哼一声,“咱们没管过他么?我警告过他几回?你还亲自跑去了一趟,有用吗?还他妈跟老子玩儿花样,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大哥,我是怕这小子折进去对咱们也是个麻烦。”沈鸣放见孙拐子上火,急忙解释。

    “麻烦早就来了,你以为管了就没麻烦吗?”孙拐子又是一声冷笑,“当初不听我的话,偏要跟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谈合作,老四还瞒着咱们跟那个姓梁的签了什么狗屁协议,说出来都他妈笑死人了。”

    沈鸣放一时语塞,心的话,这冯乐不是你外甥吗?那个什么姓梁的也是你介绍给大伙的,这个时候又来个一推六二五,这话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当然,他心里这么想但丝毫不能表露出来。做兄弟这么多年,沈鸣放深知这个大哥性格善变而且多疑,老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大程度上是拜孙拐子所赐,故意为之也说不准。

    一干兄弟中,最没有心眼的也就是老四陈斌,还喳喳呼呼的十分跋扈,孙拐子早就看不惯他,只是一直忍着没发作,现在有了冯乐这么一档子事儿,不正好是个机会吗?

    别看孙拐子已经年近四十,但一直没有子嗣,原配夫人加上众多情人,没有一个能给他添上个一男半女的。这成了孙拐子最大的忌讳,身边走得近的兄弟没人敢问,唯独老四,嘴里没有把门的,一次在酒桌上提及此事,让孙拐子大发雷霆,要不是众兄弟拉架,非干起来不可。

    冯乐是孙拐子唯一的外甥,而且在他姨夫面前嘴巴甜的要死,深得孙拐子喜爱,简直是视同己出。老四偏偏脑子不开窍,有一天抽风,还开了个玩笑,说看着冯乐长得就像大哥,如果右腿在瘸上那么一点点,那根本都不用做亲子鉴定了。

    虽然说这番话的时候,只有很少人在场,但还是传到了孙拐子耳朵里,这可是犯了大忌,虽然事后没有看出老大有什么异常举动,但生性敏感的沈鸣放则预感到老四以后会大大的不妙。

    “大伙也别有什么顾虑,咱们在这福山县多少年了,还怕几个外来户?姓周的那里我自然会要他好看,到时候连他主子一起滚蛋。”孙拐子似乎很有底气,伸手拍了拍沉默不语的沈鸣放,突然话锋一转,“我现在更担心的是耿老五那边,而且那个愣头青也很古怪。”

    “耿老五现在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算躲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又能有什么作为?”沈鸣放不解。

    孙拐子摇摇头,“别人说这话,我就当笑话听听,但你不该说。咱们和耿老五明里暗里干过多少回,你想想,什么时候占过便宜?”

    沈鸣放点点头没说话,他很清楚,在sz市的道上,大哥虽然曾经叱咤风云,但还是很顾忌几个人的,飚七算一个,耿家兄弟也算一个,还有就是近两年新崛起的外来户唐士铭。在这几个大佬中,真正交过手,又比较熟悉的就只有耿家兄弟中的耿老五。

    当年要不是耿老五极为强势,孙拐子也不至于会放弃sz市的地盘,而重新杀回老家来。这成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那个叫李天畴的愣头青也查清楚了,应该是耿老五的人没错。只是有些古怪,他妈的搞得跟地下党一样,一来就蹲在工地上当民工,如果耿老五这一招是为了对付我,还真他妈下足血本了。”孙拐子自言自语一番,似乎对他自己说的话也有些吃不准。

    “上回劫走那个民工的人也查清楚了吗?”沈鸣放小心翼翼地问。

    孙拐子点点头,“老熟人,耿老五手下最能玩儿车的,姓彭,叫彭伟华,这个李天畴据说是他徒弟。所以,呵呵,有热闹要看了。”

    沈鸣放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老大,没道理啊,我听道上说,耿老五是被唐士铭和飚七联手给干趴下的,躲到福山这穷乡僻壤来避难,没道理再给自己惹祸吧?”

    “你只是听说而已,谁知道耿老五安的什么心?不可不防。这小子无处可去,想趁机吃下咱们的地盘也不是没有可能。再说了,就算他没有这个心思,我也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呵呵,当年欠下的老帐总要收点利息吧?”孙拐子说着,邪邪的一笑。

    “大哥,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沈鸣放对孙拐子的话其实很不以为然,老四惹了一屁股屎,周南又跟个疯狗一样紧咬着不放,正是难受的时候,实在搞不懂大哥怎么会突然又想着节外生枝。但他十分了解孙拐子的性格,在他兴致高涨的时候,决不能当面出言反对,相反还要大声叫好,否则吃不了兜着走,事后再谈那就另说了。

    “分分工吧,我对付周南的主子,你去跟几个老兄弟把话讲透了,就说是我的意思,这个时候别他妈再窝里掐,大家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先把耿老五收拾了再说。”孙拐子眼睛一瞪,露出凶光,“至于老四,现在实在爱莫能助,如果我这边顺利,说不定他还能逢凶化吉,否则全凭造化啦。”

    “最不能忽视的就是那个李天畴,先把他给拔了,让耿老五变成睁眼瞎。嘿嘿,我看他敢跟老子搞这一套。”孙拐子说完哈哈一乐,仿佛看见老对手暴跳如雷的样子。

    “可是乐少爷他们咋办?”

    “这尼玛的还真头疼。”孙拐子干咳了一嗓子,“我觉得小乐他们几个方向是对的,未来福山撤县设区,市政工**是大有搞头,也是咱们洗白白的大好机会。只不过几个小家伙太嫩了点,我会敲打他们收敛一些,但是把泛泰这个外来户挤出去是必须要干的,外来户总是他妈的靠不住。”

    沈鸣放偷偷咂了一下舌头,心里很是不爽,刚才还说几个娃娃毛都没长齐,现在又认为方向是对的,这老大毕竟是老大呀,哎,这水平,真是服了。

    ……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金成火急火燎的从楼上冲了下来。大概是听服务员的说的,他径直冲进了宾馆餐厅,直奔华芸和李天畴的座位而来。

    李天畴轻轻的一皱眉头,见华芸并没有什么表情,所以也就不动声色。

    “你醒了,我再帮你叫一份。”华芸看着怒气冲冲的金成,主动招呼。

    金成站在餐桌旁默不作声,突然一屁股坐在了李天畴身边,“我有话要跟华总说,请你回避一下。”

    李天畴正啃着一只乳鸽腿,满嘴流油,“我马上就好,等我一下。”他并非不通情理,只是觉得金成这小子实在应该多修理修理。

    金成心情很差,闻言勃然大怒,以为李天畴又在消遣他,他猛的一拍桌子,“你这是故意的吗?不要太过分了。”

    “金总,请你有点风度,这里是公共场合,而且李天畴现在也是公司职员,没有必要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华芸放下了筷子,非常不高兴。

    “樱樱,你……我”金成没想到华芸一见面就数落他的不是,心中难过、激愤,回想起刚才二人拥抱的场景,盛怒之下只能找李天畴出气,“什么公司职员,我不会承认的,人事部有给我签字吗?啊?在这儿装什么蒜?”

    “金总,难道我招一个助理需要得到你的批准?”华芸的心情也不好,见金成没完没了,大失风度,嚯的一声就站起来了。

    “我吃好了,二位聊,我去抽支烟。”李天畴见闹成这样,立即起身。他觉得自己再掺和下去就有点不道德了,甭管人家是什么关系,都是因为自己才吵架,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虽然特看不惯金成的为人,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你不用走,那么一点哪能吃饱吗?坐下继续。”华芸火气正旺,也不管什么风度和金成的感受了,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大声命令。

    李天畴这下傻眼了,这算什么?夹板气?我靠,俺的工作内容里木有这一项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午夜捉贼(一)

    金成的脸上挂不住了,本来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没有想到华芸当着他的面这么护着这个泥腿子,丝毫不给面子,仅剩的一点理智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猛地一拍桌子,动静颇大,桌上的盘盘碟碟随之一蹦,汤水四溅,周围的食客纷纷扭头观望。这反而刺激了金成,他用手一指李天畴,“樱樱,本来今天是想和你好好谈谈的,没想到在这个小子面前,我得到的是羞辱。好!既然不能谈,那我走。祝你们用餐愉快!”金成说完,夺路而走。

    “你……”华芸一下子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突然意识到,就算金成刚才千般不好,也不该完全不顾他的感受,自己的情绪太糟,可能是有些过火了,她想要张口喊住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李天畴在一旁边尴尬了半天,也不好插话,更不知道劝谁,这种事情还是不掺和为妙。但看华芸的样子有些伤心,又于心不忍,“要不和他谈谈吧?”

    华芸摇摇头头,颓然坐到座位上,开始出神发愣。看样子饭是吃不成了,李天畴没有办法,也只好坐下陪着。

    “我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分?”华芸看着对面抓耳挠腮的李天畴,突然问了一句。

    “没有,大家情绪都不好,事情过后,冷静下来应该都能理解。其实我刚才要是识趣早点离开就好了,也不会造成金总误会。”李天畴劝慰着,为了增加说服力,还将自己的心理活动显摆一番。

    华芸笑了,“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自从认识你以来,从没见过你主动承认错误哦。”

    “说笑了。其实我一直是一个知错就改的人,主动发现自身的错误是本人的优点。”李天畴嘴上吹着,目光却盯着满桌子的饭菜,说实话,还真没吃饱,自己啥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睐。

    华芸捂着嘴笑道,“就知道你没饱,赶快吃吧。吃完了帮我想想今天晚上该去哪儿凑合。”

    李天畴毫不客气,甩开腮帮子快速解决战斗,他一脸满足的抹抹嘴,“还住在酒店吧,让他们换个房间,或者干脆换个楼层。”

    华芸摇摇头,依旧很固执,“我不喜欢,只要在这里就会想到那只死兔子。”

    “这是心里作用,你要学着克服一下,而且我会在外面守着。”

    “那怎么行,守在外面哪能吃得消?你这段时间要负责我的安全,不能把身体熬垮了。”华芸听了直摇头。

    “呵呵,这点你放心,我自有办法,保证第二天仍然精神抖擞。”李天畴很是若无其事,“而且这大晚上的,咱们都是外乡人,到哪儿去找房子?相信我,没事儿的。”

    华芸犯愁了,有点后悔拒绝周南派驻安保人员的好意,倒是连累李天畴要熬夜,这无论如何也不太好意思。

    见华芸犹豫着不说话,李天畴站起身来,“走吧,先找服务台调换房间,然后到附近走走,走累了保管你睡的香。”

    华芸没辙,只好跟着起身。

    房间调换的很顺利,李天畴特意挑了一个正对电梯间的房间,一来监控没有死角,二来视野开阔,方便自己观察。服务台很高兴,像这种电梯口的房子不好往外租,偏偏有人喜欢,求之不得。

    “我们到哪里逛逛?”在新房间里,华芸虽然开朗了一些,但仍然眉头紧锁,她忽然担心起金成的安全来,这个家伙负气而走,可千万别又去喝酒了。刚才只顾着生气,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有心想去看看。

    “去看看金总,别又喝多了。”李天畴掏出手机,“现在是七点半,半个小时足够,八点准时回来。”

    华芸很诧异李天畴会有这样的想法,一时间竟呆在当场没说话。

    “现在是非常时期,他的安全也很重要。最好不要让那帮王八蛋有机可乘。”李天畴吹了声口哨,“现在开路。”

    一路上,华芸颇为感慨,真没想到李天畴会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去,而且根本没去考虑金成对他的敌视甚至是人格上的侮辱,关键时期注重大局,心无杂念,这个男人的胸襟很不一般。

    二人先去了公寓,金成果然没有回来。只好又返回酒店,到楼下的酒吧询问,一名服务生倒是很有印象,有过这么一个客人,从中午喝到下午,晃晃悠悠的走了以后,没想到晚上又来喝了,这回没坐多久就抱着酒瓶子离开了。

    按照服务生所指的方向,二人没费多大力气,就在离酒店不远的停车场找到了金成的皇冠轿车。金成在前排座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又已经烂醉如泥,车子里被吐得一塌糊涂,幸亏车窗是摇下来的,否则真说不定会出事儿。

    索性不送金成回公寓了,直接在宾馆和华芸同一楼层又开了一个间房,二人安顿他睡好才离开。回到房间时已经九点钟,比计划的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小时。

    “谢谢你。”这是华芸的肺腑之言。

    “干吗?”李天畴很诧异,搞不清楚女老板突然之间为什么会这么客气。

    “今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呃,的确有些麻烦。”李天畴挠挠头,“我的工作职责里的那句话要改一改。”

    “哪句话?”华芸很奇怪。

    “你看,‘总裁交办的其他事情’,这个范围太宽了,我可没有能力处理总裁个人的私事。”李天畴很认真。

    华芸抿嘴一笑,“你别怪金成,他的性格和脾气不好,但人还是不错的。相处久了,你会发现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不要太在意那句话,只是格式性的东西。实在不行我给你加工资。”话一出口,华芸立刻后悔了,最后半句虽然是开玩笑,但听起来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李天畴则根本没有在意,他双手乱摆,“算了,算了。当我没说过,只是……呵呵,但愿那个范围不要太宽啦。”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华芸脸上微微一红,但知道李天畴不是那个意思。

    “我去金总房间,你休息吧。”李天畴走到门口,又叮嘱道:“把门上的暗锁扣好,放心睡,我就在外边溜达,保管没问题。”

    “你也注意休息。”

    “知道。”李天畴拉开房门出去了。

    华芸依言锁好了房门,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竟然睡不着,脑海里一会儿是死兔子的惨景,一会是李天畴的笑脸,一会儿是金成的怒不可喝。刚开始还是一张张的像过电影,后来就乱成了一锅粥。

    实在有些头疼,暂时是睡不着了,华芸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忽然好奇心大起,想看看李天畴现在在干嘛?难道真的一晚上不睡觉在走廊里游荡啊?

    她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门边,打开猫眼向外边往去。电梯间空荡荡的没有人,灯光倒是挺亮的,看了一会儿,没有李天畴的身影,也听不到任何响动。华芸感觉挺没意思的,悻悻然回到床上躺倒。

    可是依然睡不着,这回脑子里竟然全是李天畴的影子,刚才没见到这家伙,咋就心里不踏实了?该死,我华芸胆子不会这么小吧?她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的捂在了脑袋上。

    掩耳盗铃了半天,没有任何效果。华芸再次坐起了身,又下床跑到了门边打开了猫眼,外面的景象依然让她失望,看了半天也没见到李天畴的影子。哼,还说会在门外晃悠,吹牛!华芸腹诽了一通,刚要关上猫眼,就听见电梯“叮”的一声,似乎停在了本楼层。

    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入住?也说不准是李天畴到楼下溜达去了,华芸索性盯着电梯间看。电梯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小伙子,都戴着棒球帽,看不出相貌。

    令华芸惊奇的是这两个人走到她的房间门口就停止不动了,只是距离近了,可以看清对方脸庞的下半部分,都是尖下巴,没有胡须。

    二人左看看,右看看。其中一个高个小伙突然从兜里取出一个小丑面具蒙在了脸上,又很迅速的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喷雾剂,对着斜角上方的监控探头就是一通猛喷。

    这一切就像是惊悚片中的场景,华芸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差一点叫出声来,她急忙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这时候,矮个的小伙也掏出了一张面具戴在脸上,这是一张令人恐怖的骷髅面具。模样狞恶、丑陋,在这寂静的夜晚,让人看了毛骨悚然。华芸只管死死的捂住嘴,但心里对恐惧的承受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矮个小伙开始伸手轻轻扭动华芸房门的把手,十分小心谨慎,试了两下之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白色卡片,看样子要撬门门了。

    此时的华芸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惊慌,高声大叫起来,叫声划破夜空,十分的突然和吓人。门外两个人顿了一下,一闪就从猫眼上消失了,接着走廊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再接着就传来了“哎呦”,“噢……哎呦”的惨呼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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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梦者介绍:
牺牲却又意外重生,期望却与噩梦想伴; 胸怀志向抱负远大,管他苦逼囧途独乐; 他日再度挥洒热血,觉醒在奋进中萌芽; 追求大道无意插柳,诸天世界却露峥嵘; 战神荣耀七炎之主,叱咤于风云际会时; 原本又是绕梁一梦,却不料,破梦者又是续梦人。 乱编一首打油诗,权当简介。 本书纯属杜撰,如有雷同实为巧合。破梦者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破梦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破梦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