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八章 两难之境难出手
“好一个死得其所,好一个难免会有死伤,屠戮苍生却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不愧是修道数千载岁月的至尊呐,怕是你的一身修为尽数修在这脸皮之上了吧。”饶是心境沉稳如罗渊,此刻也在听闻之后不由怒火中烧。
反倒是那老者,仍旧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态,他摸着胡子呵呵一笑:“年轻人,为了这区区凡人,又何须置气。不过也无所谓了,好好享受一番还活着的感觉吧。生命这东西,它很美好,却也很脆弱。”
罗渊此刻双目微沉,面色之上逐渐浮现冷意。哪怕多年杀伐,可出自流云宗的门规他从未忘记过,反倒是深深刻在心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又岂容他人荼毒天下,屠戮万民。
“既然你迫不及待的想死,那便随我来,让你死个痛快。区区一个分身,也敢在本尊面前放肆。”罗渊一甩衣袖,言语之中满是不屑之意,随后欲要踏步而出。
那老者却是摇了摇头:“出去,为什么?在这里动手更方便,还剩的再多伸一根手指。你在意这些蝼蚁的生死,可本尊本就是要他们死。你妄想以言语激怒本尊,好以此来保全这些蝼蚁,可本尊又岂会看不出来?”
罗渊闻言,不由心中一震,正如那老者所言,他的确是有这个想法。他也知晓必定会被对方识破,可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去这般一试。果不其然,对方修道至今数千载岁月,喜怒早已不形于色,心思更是何等深沉,这等伎俩又怎能瞒过对方。
眼下,对罗渊而言却是陷入了一个难境。对方的修为在他看来并不能对自己构成威胁,毕竟只是分身而已。可他想要在二人的交手之下保全这些凡人,却是无法做到了。面对这样的一个敌手,他必须动用大手段才可。可若是施展大手段,着一座方圆数千里的小城镇怕是将就此化作死城。
他在思索,在沉吟,在想着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罗渊皱眉,他想到了曾在一卷古籍上看到的话“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他还是想做一番尝试。能够摆脱眼下局面的方法有两个,一是对方能够与他离开此处,至高空之中斗法。二,便是能够此刻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将其抹杀。可这两个方法,都不现实,眼下仍旧是处于两难之境。
“怎么,你不是要出手斩杀本尊吗?为何迟迟不见你动手,莫非心中有什么犹豫不决之事?年轻人怎能如此优柔寡断,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呵呵,看来还是老夫来助你一臂之力吧。”老者言罢,双手负背,右手随意地做出一个弹指的动作。
顷刻之间,一道血色光团向着其身后的街道弹射而去。紧随而至的,便是一股磅礴法力爆炸后的波动,但见身后的街道尽数崩碎。房屋倾塌,砖石,树木支离破碎,而房屋内的凡人,亦是爆碎开来,在毫不知情中化成了一团团血雾,死无全尸。
“啊!”许秋言发出一声惊叫,双目之中露出了恐惧,她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空气之中还有着浓郁的血腥味,像是融入了空气,无法分割一般。
那偏将更是双拳紧握,手中有鲜血滴落,他睚眦欲裂,可却不敢上前。
老者仅仅只是一弹指,身后街道宽宥百丈,长足有数十里尽皆化为废墟。那一弹指,就恍若天崩地裂,瞬间街道上出现了众多凡人。他们怔怔地看着离自家不远处的废墟,先是不知所措,而后皆是惶恐不已,当即化作鸟兽四散,不敢驻足停留,生怕一下瞬,这等灭顶之灾就会发生在自己的头上。
“苍天啊,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们。”一个老妇人颤颤巍巍地开口,双目间老泪纵横,她跪倒在地上,悲痛欲绝。她那六岁大的孙儿,早先还在家中熟睡,她的子女一家还在屋内忙碌。她不过是出去略微散了散心,便见到了这一幕。她居住了一辈子的家没了,成了废墟,她的亲人,她的孩子孙子连尸体都未能留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连我也一起杀了,我的儿啊,小宝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老妇人跪伏在地上恸哭,口中不停地说着。
“哦?才六十余岁而已,就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啧啧啧,那本尊便做一回好人,成全了她吧。你也听到了,是她自己不想活。”老者摇头开口,一副悲天悯人之象。
罗渊面色阴沉,并非他没有察觉到对方出手,亦非他不想出手救下那些凡人。而是他若一出手,定然会有破绽,皆是许秋言不一定还能处于安全中。相对于那些凡人而言,他更在意许秋言的安危,不容许她受到半点伤害。其次,二者法力相撞,恐怕造成的波动会比那一弹指更大。
老者微微一笑,见罗渊不开口,便又是一甩袖袍,一道薄弱的法力匹练破空而去,直直向着那老妇人压盖而下。这所谓的薄弱,也只是在罗渊和那老者的眼中而言,这一击莫说是那一个老妇人,便是金丹修士来了也要身死道消。哪怕是元婴修士,亦会受伤败退。
“砰!”一声炸响,但见那道法力匹练迸发出惊人的威力,一股气息横扫四方,这波动足以炸平一座小山。若无意外,方圆数十里,将生机断绝。
老者嘴角微微勾起,他并未展开神识,在他看来,眼下唯有罗渊才是他值得关注的。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并不好对付。哪怕对方还没有迈出化神那一步,可总能让他若有若无的察觉到几分危机。尤其是在对方动了杀心之后,危机感竟然又上升了几分,这让他在感到不可思议更是兴趣浓厚了几分。
烟尘散尽,尘埃落定,四周除却方才老者那一弹指造成的破坏外,丝毫无损。而在那匹练炸裂的中心,有着一道人影踏立。此人身材魁梧,背负一剑,袒露上身,一身肌肉遒劲,青筋如同游龙一般暴起,令人一眼望去便觉得充满了力量。
罗渊看着那道人影,意外之余却也点了点头,对此人多了几分认可。
“哦?老夫原本以为你早已逃之夭夭,未曾想你竟然还敢走来此处,倒是有几分胆量。不过,也有几分自知之明,知晓自己终究是逃不出老夫的手掌心。你来这是打算自杀,还是过来卖剑的?”老者在那一道匹练被阻挡时面色稍露不悦之色,不过旋即却又回到淡然,看不出任何情感地开口。
“当然是为了做生意,晚辈用这把剑斩开了前辈的法力匹练,不知此剑可还入得前辈法眼?”大汉冷声开口,言语之中隐隐的带着戾气。此人,正是那铁匠铺的打铁汉子,元婴大圆满的强者。
“嗯,此剑到还有几分门道。怎么,你想用这把剑买自己一条命?怕是还差了几分。”老者略微抬起眼皮,看着那身后的大汉开口。
“哈哈,前辈说笑了,晚辈这命自然不值钱,不过买这剑的价钱却也不是晚辈的命。”大汉故作轻松地开口言语着。
老者似乎是在斟酌着大汉的话语,随后点了点头:“嗯,你的确有自知之明,那么你这把剑的开价?”
大汉哈哈一笑,随后缓步向前迈去:“前辈这还不知道吗?晚辈的命不值钱,自然不足以买这一柄好剑,可前辈的命值钱,买这一把剑绰绰有余了。”大汉言罢,登时双目之中绽露寒芒,气势腾然升起。于刹那之间横跨数里之遥,再见其时,他已踏立高空向着下方一剑斩去。
大剑磅礴,宛若山岳从天而降,带着一股镇压四方的伟力而下。那是元婴大圆满强者的全力一击,天地在嗡鸣,似乎是在配合着他的道,空间都出现了扭曲。这一击落实,足以崩灭方圆百里。风云呼啸,法力激荡,天地嗡鸣,法则交织,秩序神链飞舞,天地中尽是至强之威。
老者摇了摇头,面对一位元婴大圆满强者的尽力一击,却只是随意地探出了两根手指。下一瞬,想象中的天崩地裂之象并未出现,甚至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亦没有神芒交织闪耀。大汉的阔剑被老者两根手指生生夹住,他们的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并非大汉不强,而是那老者足以用恐怖二字来形容。化神中期,这等境界放眼列域都是一方绝对的霸主,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当这样的人物出世,天地间哪个胆敢不敬,谁人敢在他们的面前放肆。他们是至尊,是天下共尊,化神之下者,见到他们皆需仰望。他们就像是脱离了世间,成就了神灵一般的存在。
“你也不过是个头稍大的蝼蚁罢了,本以为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却未曾想......既然如此,那就先送你一程好了,呵呵,不碍事。”老者微微一笑,当即气息迸发,一股磅礴的威压展开,方圆千里内,所有生灵尽皆匍匐在地,动弹不得。
第两百八十九章 雨戈决然赴死路
与此同时,老者的两根手指内沿着阔剑传荡出一股磅礴法力,向着大汉冲击而去。化神修士的法力何其浑厚,哪怕只是稍显威力,却也不是大汉能够轻易承受的。当即,那汉子便吐血倒飞,已然负伤。仅仅一个照面,一人全力以赴,却反而受创,一人云淡风轻弹指而已。
罗渊一步踏出,两只并剑,欲要出手。然而,那老者左手一握,一团墨色的火焰腾然升起,其中之意不言而喻。若是罗渊胆敢出手,那么这一城凡人必死无疑,他一个都无法救下。
大汉足足飞出百丈,方才稳定身形,他看着罗渊大喝开口:“罗道友,你到底还在等什么,救一城与救一国还需要衡量吗?”
罗渊缄默,在他心中,这一国之众,千万生灵之命,也不及许秋言一根发丝。要出手救人的前提是,必须保证许秋言的绝对安全,不能有半点风险存在。或许,这对凡人而言太过不公,他们的性命会被那老者随意屠戮,在罗渊眼中也还不及一人。可这世间本就是不公的,所谓的公平,从来都只是相对的。一如眼下的罗渊与老者,他们之间便是有着相对的公平,他们拥有着选择的权力。
元婴大汉目光之中露出一抹绝望,他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罗渊的身上。因为他没有任何选择,战他绝非对方敌手,逃他亦无法离去。虽然在他心中看来,罗渊也并非眼前这老者的敌手,但却能抗衡一二。眼下看来,他这一生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大汉惨然一笑,随后缓步迈向空中,于百丈高空之中凝聚自身之势。恍惚间,一条淡蓝色的大道在他脚下交织汇聚,随后凝聚成了一条路,那是他自身大道的显化。在那条路的周遭,有着苍雷轰鸣,雷霆闪烁,有着一柄阔剑好似远古神魔之兵,斩开四方大地倒插而下。罡风激荡,风云倒卷,四方上下皆在震颤,其身后有着五彩之芒闪烁,体内更有一个孩童在渐渐成长扩大。
“仙人,当真是仙人。仙人,请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吧。”有人看着踏立在空中大显神威的汉子,慌忙叩拜乞求。
一时间大地之上的凡人纷纷拜倒,就连官府的兵卒亦是如此。他们终究是人力,又岂能与修士的法力相比。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是凡人,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早先那老者出手欲要杀人。而正是他们叩拜着的仙人,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
“呵呵,徒劳而已,不只是他们,还有你,还有这一国之众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老者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毫无感触。
“啊?你是那个打铁的汉子!你竟然是位仙师,还请你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救救我全家上下吧。我的孩子才不到半岁,我才不到二十,我不想死。”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跪伏在地,不断乞求。
一时间哀求声不断,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凝!”高空之中,大汉低喝一声,随后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了手中的阔剑之上。顷刻间,阔剑剑身之上光芒迸发,一股玄奥的力量喷涌而出,犹如地涌甘泉连绵不断。这把阔剑,在逐步向着道兵层次迈进,若是此剑踏足道兵之列,那么便是这汉子成就化神之时。
随着阔剑的升华,一股强横的气息从大汉身躯之上四散开来,在这气息之下,众生跪伏,动弹不得,口中亦是难以言语。他们无法直起身躯,若是强行站起,只会瞬间爆碎。
老者看着大汉不断攀升的气势,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不错,你给了本尊一个不错的惊喜,虽然还是未能踏足化神,但用你来血炼的效果却是会比方才好上了两三分。”老者言罢,一步迈出,天地震荡,四方上下皆在颤抖,大汉面色猛地一沉,他的嘴角已有鲜血溢出。
下方大地,距离那老者最近的数十人像是被万钧大山砸落一般,当即爆碎,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老者点了点头,有诗意步迈出,一道涟漪从其脚掌下扩散,向着大汉脚下的蓝色道路冲击而去。
大汉双手掐诀,催动法力施展出一道神通。
“古剑震四方!”大汉一声高喝,随后一柄巨大的赤色巨剑之影浮现,携带着苍凉之意向着那老者刺下。那赤色长剑像是从上古时期横跨而来一般,剑身斑驳古老,还带着几道裂痕,它刺穿了天地规则,想要斩灭眼前之敌。
老者只是以两根手指搓了搓胡须,随后又是若无其事地向前迈去一步。这一步下,大地崩碎,方圆百里尽数塌陷,除却罗渊所庇护之处,再无任何完整之地。
“噗”,大汉一口鲜血喷出,脚下大道逐渐变得透明,他的道受到了老者大道的冲击。从始至终老者都从未真正出手过,但其内凶险,在大汉看来却是比二人交手更为危险。因为这是大道的相争,一方若失败了,轻则重创,重则横死当场。
尘埃落定,在老者方才那一踏步之下,整座城镇的凡人,死伤过半。剩下一半,之所以能存活,皆是罗渊以法力抵挡的缘故。在方才的情形下,罗渊不能施展手段,若是湮灭指一出,这区区一道化身自然必死无疑。可这些凡人,亦是没有半点存活的可能。
若是加**力守护一城之人,那么将会在二者法力激荡之下,瞬间化为空城。罗渊仍旧处在两难之境,眼下想要打破这等局面,唯有将全城的人尽数送走,或者让他们尽数死光,罗渊才能再无顾虑。
“罗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仙人在交战。”许山虎与他的妻子走进到了罗渊面前,二人双目之中都带着惶恐之色。
“此事说来话长,许大哥,大嫂,你二人站在我身后,我可护你们周全。”罗渊皱眉开口,他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只是眼下他的选择是身旁的几人,至于其他的凡人,已经成为了被舍弃的那个选择中的一部分。
“老天,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有仙人来惩罚我们,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一城的人,最后活下来的能有多少。”鲁洁倚靠在许山虎的肩上,不安开口。
“仙师,不知以仙师之力能否胜过此人。”店铺中那偏将跪在罗渊身旁,低头恭敬开口。
罗渊看了他一眼,略作沉默之后答道:“十成把握斩杀此人,要杀他不过数息而已。”
许秋言抱着罗渊的手臂,一直不曾说话,看着那踏在空中的老者,双目中充满了恨意。在方才,她看到了自己的先生,授业恩师死在了那一场震动之中。还有数名同窗,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请仙师出手斩杀此人,请仙师救我江山社稷,还请仙师慈悲,救我一国万万之民!”偏将向着罗渊跪拜开口,言语之中满是坚决。
许山虎与鲁洁闻言皆是一怔,随后看向罗渊,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罗兄弟你也是仙人?我不是在做梦吧,这么多年了,我竟然才知道我有一个兄弟是仙人?”许山虎难以置信的开口。
鲁洁却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她虽然不知道那老者一步之下崩毁了多少大地。可至少目光所及之处尽皆崩灭,唯有罗渊这里,莫说是崩毁,连风都不曾感受到。而他们之所以能活下来,定然是因为罗渊出手救护。
罗渊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名偏将,缓缓开口说道:“你要知道,若是我出手,这一座城池将会在我和他的法力动荡之下化作死地。所有凡人都会死,包括你。”
“可仙师不出手,这一国都会倾覆。一城之民固然重要,可又岂能与一国之众相较。至于末将,本就是征战沙场之兵,纵死又有何妨。与其死在那等穷凶极恶之辈手中,还不如葬在仙师神通之下。仙师将其斩杀,也算仙师为我等报仇雪恨了!”那偏将带着一股赴死之意行礼开口。
偏将言罢,抽刀出鞘,随后迈步走出店铺,向着那半空中的老者飞刀而去。以凡人之身,挑衅化神之威!能在沙场之上百战不死封将者,又岂会是寻常之辈。此人虽说只是偏将,但内力深厚,更是一等一的好手,飞刀携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划破气流直冲老者面门而去。
只是,凡人终究是凡人,虽然有逆天之心,但却没有逆天之力。飞刀在距离老者还有三丈之处,自行粉碎,悄无声息。莫说伤到老者,便是连衣角都无法触碰,是真正的仙凡之差,云泥之别。
但他并未放弃,而是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刃,怒视老者:“本将雨戈,岂能容你这等妖人在此放肆!”
老者望着地上这只“蝼蚁”,倒是起了几分兴致:“你区区一个蝼蚁,也敢向本尊挑衅?”
雨戈怒目圆睁,手中短刃直指老者:“为将者岂能不战自败,为将者当保我山河社稷,当护我家乡子民,岂能容你在此屠戮!”
第两百九十章 一战之后城永寂
罗渊看着雨戈那坚决的背影,不由心中微微一颤,那是属于他的执念。一份要为国尽忠,为天下尽力的执念。
“愚蠢,身为蝼蚁,不求苟活,反倒出言挑衅。你的举动,除了会让你死得更快之外,毫无意义。”老者依旧平淡的开口,正如他所言,雨戈在他眼中只是蝼蚁而已。
雨戈闻言,反倒是豪迈一笑:“为将者战死沙场乃是归宿,马革裹尸亦是荣耀,无非一死尔,何惧之有!”
“呵呵,可惜你连尸首都留不下。”老者言罢,将目光投向了雨戈身躯之上。
仅仅只是两道目光,雨戈霎时间便觉得自身骨骼在不断地被挤压着,像是有一座山压在了自己的身躯之上,要将他镇压在大地之上。仅在一瞬之间而已,雨戈动弹不得,他明显的感受到一股他只能仰望的巨力在挤压着他。一种生死掌控在他人一念间的感觉油然而生,只需一瞬他便会被生生碾碎。
“够了!”一声带着无穷杀意的话语响起,正是罗渊开口喝出。话音尚未落下,他便已然出现在了雨戈身前,拂袖之间散去了对方目光所带来的的威压。
雨戈骤然发觉自身所背负的压力荡然无存,当他回神之际,却是发现罗渊已然站到了他的身前。他当即跪地开口:“仙师,请仙师出手斩杀此僚,我等虽死无悔!”
随着雨戈此言落下,成百上千的民众先是一震,随后皆是对着罗渊下跪开口:“请仙师降魔,救我等于水火之中。”
更有一名女子,貌美如花,精致的面庞上挂着两行清泪,对着罗渊哭诉乞求:“请仙师降魔,为我死去的家人报仇,小女子愿今后做牛做马侍奉仙师左右。”
一时间,乞求之音不断,就连空中的大汉亦是对着罗渊抱拳开口:“请道兄斩敌,从今往后我愿追随道兄麾下,永不叛离!在下愿发下心魔大誓,如违此誓天地共诛!”
“怎么,你还是想提前送死?”老者对于周遭的言语视若无睹,在他的眼中,唯有罗渊才有那么几分与他对话的资格。
罗渊却是并未理会老者,反而望着那跪伏着的人群开口:“我若出手与之一战,尔等亦是无法活命,会尽皆葬在我与此人斗法的波动之下。如此一来,尔等还希望我出手吗?”
“仙师出手我等是死,仙师不出手我等亦是死,而且还是在痛苦之中死去。既然如此,何不死在奋战之中,让我等不至于像鱼肉一般任人宰割,带着无尽的苦楚与屈辱而死。”雨戈斩钉截铁地开口言道。他怕死因为他是人,但他敢直面死亡,因为他是护国将士,是一个有着尊严和体面的人。
“我等愿已死明志,只求仙师斩杀此人!”一名男子双目睚眦欲裂,口中更是含着鲜血。
“我一家老小都葬在此人手中,或者还有什么意义?”一个中年男子惨然一笑,言语之中充满了恨意。若非他实力不够,他定然要把那老者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罗渊轻叹一声,点了点头,他知晓了这些凡人的意思。他看了一眼大汉,传音开口:“以你之修为,虽然此刻受创,但也足够施展数次瞬移。我要你,带着许山虎一家瞬移离去,你尽可能的多带几人吧。”
大汉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身影一晃,出现在了罗渊的店铺之中,而后卷起许山虎一家,以及雨戈瞬移离去。
“在本尊的眼皮底下救人,就凭你?你连自己活命的能力都没有,还敢顾及他人,当真不知死活。”老者踏立高空,看着那大汉的举动,随后一掌轻轻探出。登时,空间荡起层层波纹,一股能够倾覆天地的力量从其掌心之中迸发开来,这一掌若是中了,那大汉和许山虎一家必死无疑。
罗渊冷哼一声:“凭你一个化神也敢无视本尊的存在?”罗渊言罢,甩袖之间一柄剑影射出。只见那剑影划破了空间,那锋利无匹的威势将老者掌中的波动骤然斩开,而后威力不减仍旧向着老者的面孔而去。
那老者见此剑影,不由心中微感惊讶,轻咦一声:“竟然还是个剑修,难怪能够破开本尊随手一击,不过光凭这道剑气就想伤到本尊,那可真是异想天开。”老者言罢,双手掐诀,刹那之间天地间狂风不息,而后浮现电闪雷鸣之象。不过一息之间,雷霆迸发,与风相合,化成一道十丈大小的风雷玄兽。
若是仅仅如此,自然无法体现出化神至尊的手段。此刻老者眼中早已不再关注那些凡人,能够得到罗渊的一身精血,比屠戮一国之众都要强上几分。他再度掐诀,又是一片海水凭空浮现,在他的脚下幻化成一条沧古蛟龙,腾跃之间山崩地裂,而后向着罗渊碾压而去。
罗渊面不改色,向着前方一拳轰出。仅一拳尔,大地崩陷,方圆三百里寸寸崩裂,房屋倾塌,碎石四射。所有凡人尽数爆碎,死在了罗渊与老者出手的刹那之间,无一幸免。至此,罗渊再无顾忌,他的一拳何其强横,便是老者本尊来了亦需避其锋芒,更何况眼下不过只是一具化身。
拳风呼啸,似是飓风袭来,足以摧毁面前一切事物。而真正可怕的,便是那携带着无匹威势的一拳。此刻不显未威能,看似平平无奇之中却隐藏着足以开山断海的伟力。
“不知死活,一个剑修不用剑,还妄想以肉身之力胜过本尊不成?去!”老者不屑开口,而后一甩袖袍,自身飘然退后数百丈。与此同时,那沧古蛟龙与风雷玄兽呼啸而起,向着罗渊扑杀而去。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炸响过后,罗渊双手负背而立,他的身躯之上还缠绕着丝丝雷霆在闪烁着,指尖有着水珠滴落。他毫发无损,而那两头法力幻化的猛兽却是在一拳之下爆碎开来,化成天地灵气重回天地之间。
“什么?!”老者心中一惊,只觉不可思议,看向罗渊的目光之中不再平静,而是有了几分凝重。方才他施展的两式神通算不上有多强,但也绝对不容小觑,便是化神初期的至尊应对起来亦需十分小心。可罗渊却是随手一拳便将之破碎,肉身之力强横至极。
罗渊并未再度出击,而是仍旧踏立高空,他的气势在不断攀升,而后双目猛然开阖,向着老者所在之处挪移而去一掌拍出。
老者当即双目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危机感陡然上升,慌忙祭出通天古宝守护己身。此刻,他面色由凝重转化成了沉重,他再一次低估了罗渊的实力,未曾想罗渊还未踏入化神之境,竟能够施展挪移之法。看着自己面前的那银色古盾,他的心中不由松了口气,通天古宝何其坚硬,在这等法宝的守护之下,他可以说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罗渊带给他的惊喜始终未曾间断,一声巨响之后,老者口吐鲜血倒射而出数十里。通天古宝碎裂,他的肉身遭受重创,便是元神也在那一拳之下有了一两分震荡。
“怎么可能!肉身化神,可碎通天古宝,你竟然藏得这么深!”老者望着罗渊缓步走来的身躯,双目之中第一次出现了惊骇与畏惧之意。炼体的难度从来都在修行之上,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拼搏杀伐,他们的要求都要高于寻常修炼数倍之多。
一个拥有化神肉身的存在,基本上在化神之中便处在了不败之地。寻常手段伤不到他,哪怕是造成伤势仍旧还有不俗的战力。而寻常修炼者,若是法力耗尽那么将再无一战之力。他们的肉身根本扛不住罗渊一拳。
此刻,罗渊数步落下,几个闪烁便出现在了老者身前,他双目冰冷,毫无情感,只是静静地看着老者,那眼神就是在看一具尸体。
“我早已警告过你,莫要招惹于我,可你不听,一心寻死。”罗渊漠然道,而后向着老者便是捏起一个拳印。这一拳若中,对方必死无疑。身为化身,体内的元神之力不过些许而已,怎能承受罗渊一击。
“道友且住手,老夫有话要说。”那老者见状,忙是开口。
罗渊手已抬起,根本不曾理会。
“老夫愿从此跟在道友身旁,为道友效力,一名化神中期的修士为属下,想必道友......”
“砰”
天际之上,一团血雾飘散,几块碎骨坠落而下,将大地砸出了数个大洞。化神至尊之骨,内蕴神性,拥有道,极为不凡。哪怕只是一块骨,也足以压碎一方大地,震死上百人。
“列域大难,你视若无睹,边关战事吃紧,你无动于衷,反倒是在后方大兴杀戮。留你一命,我可不敢用,倘若真出事了,第一个捅刀子的必定是你!”罗渊拂袖自语。而后,他看着下方大地,陷入了沉默。
大地之上再无生机,除却山崩地裂,一片断壁残垣,剩下的只有地上的一条鲜血汇聚成河流过的痕迹。还有,就是那空气中久久不散的血腥味。在他们二者出手的震荡之下,什么都没有留下,尸体早已被法力震的粉碎,血液亦被蒸干。就是原本的街道建筑,亦是崩碎,再也无法看出原貌。
第两百九十一章 事与愿违奈若何
罗渊望着这本该繁华的大地,陷入了沉思。扪心自问,这座城镇确实是他想要守护的,可他到头来除却被大汉带走的几人外,什么都没有守住。所有的凡人都死了,所有的街道楼阁,古墓建筑尽皆成为了废墟与土灰。这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也不是他想看到的一幕。
天不遂人愿,他出手斩杀来犯之敌,却反而促进了这一城的毁灭,事与愿违往往是最令人难受的。这一次,如果来的只是元婴修士,他大可一念斩杀,这座城镇不会有任何一人死去,亦不会有任何破坏。若他的修为达到了化神大圆满之境,甚至炼虚,他亦可一念之间抹杀那名至尊。可偏偏,来者的修为要高于他,他若出手必定会有一番神通对抗。
他不是没有想过本尊杀敌,化身守护,可一番推算下来,仍旧与这个结果没有差异。漠流分神之身虽然是化神之境,但擅长的乃是攻伐杀生之术,至于防守无法做到滴水不漏。可哪怕有一丝法力波动漏入其内,就算再微小,也绝非凡人能够承受的。而本尊,亦是如此,无法做到守护一切。
“终究还是修为不足,若是我能成就炼虚,甚至成为真正的仙人,那么天下间还有谁敢当着我的面这般行事,又有谁敢忤逆我的意志。若无修为终成空,原来这终成空,指的并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没有强横的修为支撑,什么都无法守住。若是今日来的乃是一尊炼虚,莫说秋言一家,便是我自己都会身死道消。”罗渊摇了摇头,对于力量的追求愈加执着。
他再度看了一眼这片方圆数百里的废墟,只有无尽的惋惜与感叹。他并不需要愧疚,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守护他们并不是他的职责,这只是一个情分而已。护住了皆大欢喜,没护住固然可惜,但还不需要把无关的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为自己的道心留下一丝瑕疵。虽然是因为他的出手,导致这座城镇加速了灭亡,可他不出手,这座城,这一国都会亡。相反,他还帮这些死去的凡人报了仇,也算是一种恩情了。
罗渊的目光再度划过下放大地,他的目光从感慨到平静,最终转化成了一如既往地不含情感。就像是一汪死水,古井无波,毫无波澜。随后,他眺望远处,五百里开外之地的一座山头上,那元婴大汉带着许秋言一家以及雨戈,此际倚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之上。
罗渊一步踏出,他的身影骤然从天地间消失,下一瞬,他便出现在了许秋言他们的面前。
“道兄!”元婴大汉一见面前空间波动,随后再看到从中走出的乃是罗渊,不由惊喜开口。其实从罗渊出手到此刻,也不过只是过去了数十息罢了,但在大汉的感觉中,那每一息都像是渡过了百年岁月一般漫长。哪怕心中已有了猜想,可他仍旧带着不敢相信地语气小心问道:“道兄,那化神修士?”
“死了”,罗渊极为平淡的回应,似乎杀一名化神至尊,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死......死了?!”饶是有了猜测,但亲自听闻从罗渊口中讲出时,他仍是震撼不已。毕竟化神强者举世难寻,而今却是在他的眼前陨落了一尊,这对他而言是一种何等的刺激。
罗渊看着大汉一脸震惊的模样,淡淡开口道:“不过一具化身尔,实力手段估计连本尊七成都未到。死了就死了,不足为道。”
听闻罗渊此言,大汉稍有回神:“难怪,竟然只是化身。那敢问道兄接下来作何打算?”
罗渊瞥了他一眼,淡然开口道:“去皇宫,杀他本尊。”
“这!”大汉闻言,当即便被震惊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化神强者,手段通天彻地,修为不可想象,乃是不知多少修士终其一生的奋斗目标。可眼下对罗渊而言,化神竟然是那么不值钱,想杀就杀,简直耸人听闻。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忘了说啥。
“大哥哥好厉害,我就知道大哥哥是最强的,没有人能比大哥哥更厉害了。”许秋言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径直跑到罗渊身旁,抱起了罗渊的手臂开始夸赞。
“这,这,罗渊兄弟,你是仙人?!”许山虎可谓是目瞪口呆,他与罗渊相处多年,一直都觉得罗渊的身份并不寻常。可从未想过这个与他称兄道弟的好友,竟会是一位仙人,还是一位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存在。
鲁洁亦是满面震惊,但更多的则是对罗渊的感激:“多谢仙人救我一家性命,如此大恩,我们一家定......”
“大嫂严重了,这是小弟分内之事。不必称什么仙人,亦无须这般拘谨。想来,若是我与许大哥位置互换,许大哥亦会这般出手救我。”罗渊摆了摆手,神情恢复了常态。
“那......罗兄弟,你今年到底多大了?”许山虎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罗渊闻言,不由看向许山虎,随后摸了摸鼻子,略带怪异的开口回应:“许大哥你真的想知道?”
许山虎当即如同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他对罗渊的年岁极为好奇。
“按照渡过的时间来算,我估摸着自己也该有个六百多岁了吧。”罗渊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着。
“什么?!六百多岁?!那你还叫我大哥?你的年纪,比我祖宗都大!”许山虎连连惊呼,随后咽了口唾沫,看着罗渊的眼神,怎么都像是在看神仙一般。
“什么?!道兄你才六百余岁?!这么小的年岁,却有这般强横的实力与修为,当真是青年才俊,天纵奇才啊!”大汉亦是连连惊呼,只是感叹着罗渊的年少。
许山虎一听此言,当即就不乐意了,他冲着那大汉开口叫道:“我认得你,你就是那在前街打了十几年铁的汉子,你又有多少岁。那可是六百多年啊,凡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活过百年。”
大汉摊了摊手,无奈道:“我怎么说也有个两千岁了,比你祖宗都祖宗。”
“啊?难道那些骂人的话都是真的吗?你就是那些叔叔婶婶口中说的老不死的?”许秋言一脸天真的诧异开口。
大汉闻言,当即脸色就垮了:“去去去,你个小不点懂什么。什么叫老不死的,你家大人怎么教你的,你这话说出来真是.......”
“他家大人是我,你倒是说是,她这话说的怎么了。”罗渊目光一瞥,对于许秋言他是出自心底的维护。
大汉见状,哪里还敢再说什么,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之后,忙是笑着点头道:“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有道理,是这么回事。对,对,没错.......”
“请仙人移驾皇城,救我一国百姓!”雨戈跪在罗渊面前,恳求开口。
罗渊点了点头:“我知晓了,而且那人也该知晓我要去寻他了。那汉子,还不知你道号。”
“哈哈哈,我没有道号,粗人一个。道兄要是想叫,就叫一声打铁的便可。”元婴大汉哈哈一笑,开口间极为粗狂豪迈。
罗渊闻言,一步踏出,身影骤然消散。而后,只闻一句话回荡在山巅之上:“我去杀人,你带他们去其他城镇,并守护他们的安全。”
大汉正准备答应,却是发现眼前的罗渊已然消失,不由又是一声感叹。
皇城之上
“嗯?有几分手段,竟能够斩杀本尊的化身,区区一个半步化神,倒是藏得挺深。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令本尊更有了几分兴趣。”天际之上,一袭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踏立高空,喃喃开口。
皇宫之中,本该戒备森严,然而此时此刻金碧辉煌,气相**早已被血流成河取代。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雕梁画栋,雕栏玉砌尽皆染上了血色。空中有着浓郁到无法化解的血雾,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血色。城墙之上,大殿之内,上万的护卫将士化成尸骨,失去了生机。
龙椅之上,一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双目之中满是惊恐,在他的身前,有着数十人守护。此人,正是此国的皇帝,凌驾在万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在他的身前,赵玖与郑方并肩而立,他们的双手之上沾满了鲜血,没有自己的,也没有敌人的.......在他们的脚下,还散落着一地木屑,这些木屑,曾经是一个精美的木雕。
“陛下无需担忧,仙师定然会赶来灭杀此僚。”赵玖背对着皇帝,一手持长剑冷视天际开口。
“真的吗?那他什么时候能到?你们有谁去知会仙师了吗?国师呢?国师又在何处?快宣国师救驾。”皇帝慌乱无措的开口,死亡的危机,让他早已丧失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扶槐咳血开口:“父皇,国师已经死了,被此人一根手指碾成了飞灰......不过,儿臣说的那位仙师他一定会来的,还请父皇放心。”
第两百九十二章
“好好好,那你可知道仙师他什么时候能来?”皇帝颤颤巍巍地开口,言语之中惶恐到了极致。身为手握大权,万万人之上的帝王,没有什么能比死亡更令他感到畏惧。
天际之上,那中年男子双手负背,平视前方,他的目光之中毫无波澜。哪怕下方大地瓢散着浓郁的血腥味,也难以令他有丝毫神色变化。从始至终,他都极为淡漠,哪怕是在挥手之下斩灭万人,亦难以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唯独,在方才,他的眉头微微一皱,感受到了化身的死去。
他目光缓缓转动,望向了下方大地之上那宏伟的皇宫。
赵玖,郑方忙是运转内力,肌肉紧绷,一副严阵以待之色。而不少大臣则是瑟瑟发抖,在他们的眼中,那目光就像是神魔一般,无情扫过天地,带走一切生机。在那目光所及之地,留下的只有荒芜与破败。
然而,那中年男子并未去在意那些蝼蚁,他的目光触及的,却是那木雕破碎之后留下的木渣而已。似乎在他看来,那一堆残渣也比下方的数十人值得去关注。
数息之后,他似有所感,忽而抬起头颅,远眺无垠天空。半晌之后,他对着一处流云缓缓开口:“你,来了。”
皇宫之内
数十人听闻此言皆是身躯一震,赵玖、郑方、扶槐三人目光之中露出一抹喜色。因为,就在那中年修士话音防落之际,罗渊缓缓走来。他每一次迈步,身影便会出现一次闪烁,径直跨越数里之遥。
“我来杀你,你,不逃吗?”罗渊淡然开口,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一般。
中年修士闻言,不由面露些许怪异之色:“此话不应该是本尊对你说的吗?莫不成,你以为斩了一个化身,便能与本尊抗衡?”
罗渊平视此人,仍旧淡然:“化身陨落,你必受反噬,负伤之身又如何与我争锋?”
中年修士摇了摇头:“你不过只是半步化境,分身之处发生了什么本尊并不知晓。不过,你就算是再如何逆天,又岂能抗衡化神中期。”
罗渊闻言,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此事怕是出乎你的意料了。”罗渊言罢,眉心之中陡然出现一道墨色光团,随后化作一道墨色人影,手持长剑直刺那中年修士面庞。
“吭哼”,中年修士忽的感到一阵心惊肉跳,当即脚步一错,后退数十里之遥。只是待他身形显化之后,眉心之上多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血点。他的双目之中充满了惊讶,一口鲜血喷出之后,再度双手负背,似乎对于自己负伤并不在意。
“还未至化身,却已修出了分身,而这分身却是到了化神初期,更是一名剑修。啧啧啧,你还真是不简单,难怪敢在本尊面前口出狂言。”中年修士点了点头,看向罗渊的神色之中反而还有了一抹赞赏。
罗渊对此却是恍若未闻,虽然知道一击并不能击杀对方,但仍旧感到一丝可惜:“我随手一剑便可伤你,化身陨落反噬之伤你也只能暂时压下。你不会是我的对手,若果还是想死,那便出手吧。”
“哦?后辈小子,年少轻狂虽是人之常情,但你这未免也狂过了头。本尊萧绝天,也该让你知晓自己是死在谁的手中了。”萧绝天淡淡开口,而后手掐法诀,一幅画卷陡然出现在他的掌中。他法力运转,轻轻地将画卷打开。瞬息之间,天地皆颤,天空之中电闪雷鸣,紧接着风云倒转,化作一道龙卷被吸纳在那幅画卷之中。
仅仅三息,画卷之中传出一声龙吟,随即一条墨色苍龙腾跃而起,盘旋长空。苍龙吞云吐雾,龙躯之内似乎蕴含着无穷伟力,一鳞一甲之内都拥有着割裂天地的力量。
罗渊望着那条苍龙,从中感受到了一股化神中期的气势。旋即眉头微皱,一步迈出,便是向上腾跃了三百里之高。
“去”,萧绝天一点画卷,苍龙长吟一声,随后便腾跃而上,直追罗渊而去。至于萧绝天本尊,亦是一步踏出冲天而起。
数千丈高空之上,墨色苍龙向着罗渊直冲而去,其身躯划过,就连空间都出现了道道痕迹,似是难以承受其体内的强横之力。
罗渊分出漠流分神之身,本尊则是向着那萧绝天而去。
漠流分神之身一出,望着苍龙神情冷漠,只是遥遥抬起一指,一指之下恍若有万剑在齐鸣,响彻天际,锋芒毕露。看似随意的一指却拥有着截断天地,斩杀万物,不可抵御之力。
苍龙长啸,口中喷出一股墨色龙息,携带着一股幽冷却又灼热的诡异之力。这一口龙息若是落在下方,足以令方圆百里生机灭绝,纵使是元婴修士亦难以全身而退。然而,它面对的乃是漠流分神之身的罗渊。
漠流分神之身与寻常化身不同,他亦是真正的罗渊。他是罗渊的另一面,是罗渊纯粹的杀伐,冷意,剑意凝结而成。无论是在杀伐还是杀戮之心上,都远远的超过了本尊。
二者相遇,那一指而出的剑光轻易地将龙息斩开两半,墨色龙息由高空坠落向大地,却在半空之中陡然湮灭。
“你的手段不凡,想来并非无名之辈。报上你的名讳,本尊倒是对你师承何人越来越有兴趣了。半步化神,却拥有化神之境的剑修分身,定然是不世之才。”萧绝天仍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即便是墨色苍龙落在了下风,他亦无动于衷。
罗渊闻言,不由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我名罗渊。”
萧绝天闻言,当即瞳孔猛地扩张,随后负背的双手骤然握拳。今时今日,“罗渊”这两个字可谓是响彻了无涯海,一己之力扫灭极冥宫,斩杀四名至尊。极冥宫是何等存在,不说那四名至尊究竟有多强横,单单其宫内底蕴便是令人畏惧。
七头金龙腾飞,声势本应十分浩瀚,但在掌印天地威压的压制下,竟是半点声势也无,显得微不足道。
但见掌印狠狠一落,携着天崩之势压下,七头千丈之长的巨龙立刻相继碎灭,只剩凄厉的哀鸣回荡在天地之间。
执天印的七重掌力,不过被七头崩溃了一重而已,还有六重!
陈啸引以为傲的七条金灭巨龙,本应足以力压同级渡真,却难挡宁凡一掌之威。
下一瞬,掌印重重砸落在斗法场之上!
陈啸目光一震,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影便已淹没在了猎猎掌风之中,生死不明。
以陈啸立足之地为中心,整个斗法场被掌风横扫,立刻出现了崩溃之势,开始碎裂。
四面高台之上,立刻便有四名渡真初期的老怪目光一震,纵身飞起,各自守住斗法场内围一侧。
四人的职责,是防止斗法波动向外扩散,波及观众席上的修士。
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四人齐齐祭起法宝,在掌风崩溃到来之前,已堪堪张开结界。
那结界融合了四人法力,几乎没有哪个渡真初期的神通,能轰开结界的。
但掌风方一横扫开来,结界立刻出现无数裂痕,一息之后,立刻轰然崩溃,声响如雷。
伴随着结界崩溃,四人祭出的后天一涅仙宝,在同一时间生生被掌风震碎为无数齑粉。
掌风余威犹未消散,尚有四重掌力,再次向四面狠狠一击,立刻将四名渡真震得胸口剧痛,吐血倒飞,目光俱是震惊不已。
四名渡真初期联手,竟只能堪堪压制掌印的余威而已!
掌风渐渐平息,弥漫的烟尘也终于一点点散去。
此刻的斗法场,已彻底化作一片废墟,崩溃的场地上,深深凹陷着一个万丈之巨的掌印。
宁凡就站在掌印一端,另一端,则有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正是陈啸之尸。
此刻的陈啸,整个身体都已被掌印拍成肉泥。就连他的元神,都直接陨灭在那掌印之中!
之前的陈啸,叫嚣着要掌毙宁凡,结果,却是他自取其辱,被宁凡一掌掌毙!
不需要金阳体质补充日月碑碑灵,不需要陈啸元神施展轰神术,宁凡只需要陈啸死无全尸,以此一幕,立下魔威!
嘶!
斗法场四面高台,立刻传出无数道倒【147小说 更新快】吸冷气的声音,更有无数老怪的惊呼声,在这一刻响起。
“嘶!此人是谁,仅凭鬼玄巅峰修为,竟施展出了如此可怕的掌印,一掌掌毙了陈啸,更同时震退了四名渡真境强者!”
“是他!他是千秋魔君宁凡!是轰神术的传人!是上届横扫东天天骄的杀殿弟子!”
“竟是千秋魔君?杀戮殿的千秋魔君不是只有第一步修为么,何时晋入了第二步?”
“原来他就是千秋魔君...老夫听到过一些传闻,说是这千秋魔君已成为罗家客卿,更夺得了罗家守墓者的一个名额。之前罗家缺席的第八人,想必便是他无疑。他今日前来,自然是来参加墓比的。”
便是一些熟识宁凡的人,也被宁凡展露的实力给震撼到了。
小妖女的美眸,先是微惊,而后异彩连连。
“小凡凡的掌印神通又厉害了,上一次掌毙了许年,这一次,是陈啸...”她在心中自语道。
东天之乱结束时,宁凡才刚刚突破鬼玄中期不久,这才过了十多年,宁凡又连晋两级,修炼到了鬼玄巅峰境界...这份修炼速度,小妖女自愧弗如。曾经的越国少年,早已站到她必须仰望的位置。
一幕幕往事浮现脑海,小妖女忽的咧嘴一笑,这笑意,却是直达眼底。
她笑眼一眯,光洁的柔掌伸入袖中,轻轻抚了抚情报玉简,心湖轻轻荡起了涟漪。
这份情报玉简,待第一****比之后便交给他吧...希望对他有用。
离小小一把放下八宝糕,猛地站起了身子,指着宁凡,对一旁的雁蓉兴奋道,
“快看!小蓉蓉,他就是我情圣哥哥!快看,他一掌就把陈炮打爆了!他厉不厉害!帅不帅!”
实话说,离小小本人也对宁凡展露出的实力感到惊讶。
而此刻的雁蓉,早已经檀口圆张,骇然地合不拢嘴。
她怎么也想不到,离小小****念叨的情圣哥哥,竟是一个能够一掌掌毙渡真初期的逆天鬼玄...
而她百般看好的陈啸,竟根本不是宁凡一合之敌...
“世间...怎会有如此厉害的鬼玄...”雁蓉的面色微微有些泛白,她被宁凡那一掌吓到了。
宁凡手中静静握着一个储物袋,那储物袋,是陈啸的遗物。
众人的议论,宁凡并不在意,目光淡淡一扫场外的罗家守墓者们,忽的朝场外走去,将陈啸的储物袋递至王猛、罗萱二人面前。
“拿去。”
简单的话语,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但听在王猛耳中,却立刻化作热血涌上心头,平生第一次,看待宁凡的神情带着发自内心的谢意,对宁凡抱拳一拜,
“多谢!”
罗萱的美眸,亦是在这一瞬润湿,再看宁凡之时,渐渐带上了莫名的心情...
罗萱与王猛都明白,宁凡交给他们这个储物袋,只是为了归还其中一具无头尸体而已。
那尸体主人,名为罗桓,与他二人,皆有不少情分在里面。
罗萱接过储物袋,捧在心口,一时百感交集,贝齿一咬,朝宁凡低声道,
“今日恩情,我会铭记,来日必定相报...”
“不必。”
宁凡却只是淡淡一语,却又转身返回斗法场中心,朝着赵梦得方向微微抱拳道,
“罗家守墓者宁凡,前来参比!”
言罢,目光却有转向了陈家席位,冷冷道,
“陈啸已死,下一名陈家守墓者,上场与宁某一战!”
整个斗法场四面高台,此刻仍是死一样的寂静,绝大多数的老怪,都还震撼于宁凡的忽然出场,都还沉浸在宁凡掌毙陈啸的一式绝强掌印中,未回过神。
陈家诸位修士,一见宁凡目光扫来,竟是纷纷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唯有陈玄一人,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烈火,死死瞪着宁凡。
他恨不能立刻上前掌毙了宁凡,为他的孩儿报仇,但偏偏,有罗家六祖阻在他的前方,挡住了他的前路...
第两百九十三章 了断凡尘入化神
念及于此,萧绝天不由一阵跳脚。饶是他心性沉稳,可换做谁在鬼门关前走一遭都难以平静。当下,他不由长出口气,却在此时发现眼前有一座千丈大山挡了他的视线。当即心中升起一阵不悦,随后一掌向前拍去。化神中期至尊的法力何其浩荡,哪怕只是随手一击,亦会产生极大的震动。
一掌之下,汇聚天地灵气,法力澎湃而出,凝聚为一道三丈大小的掌印,直直轰在了山峰之上。
只闻一声巨响,随后山峰炸裂,碎石飞溅,更有滚滚巨石垂落大地。而那挡在萧绝天面前百丈的山尖于顷刻之间消失不见,萧绝天冷哼一声,一甩袖袍,双手负在了背后,慢悠悠地踏步前行。仿佛这一掌又令他找回了自信,再度回到绝世高手的风范。
然而.......
“是哪个不开眼的小兔崽子打扰老夫清修,活得不耐烦了是吧?”一声怒喝当即响起,莫说这千丈大山,就连天地都在震荡。
萧绝天闻言,登时眼睛都直了,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天地共震,声若洪钟,大道伦音,化神圆满?这都能让本尊打出来一个???”萧绝天虽然修为超绝,可在化神大圆满这等存在面前,还是有着极大的差距,当即两眼一瞪,挪移远去。
轰!
就在萧绝天挪移远去不过数息之后,这数千丈的大山骤然崩碎,随后一道人影突兀浮现,踏立空中。此人须发皆白,双目之中充满了不悦之色,口中更是抱怨道:“好不容易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清修,这才不到百年,洞府就给人一锅端了。还他娘的是个化神,什么时候化神修士满天飞了,算这小子溜得快,不然真的该教育一顿。”
“他奶奶的,本尊这是出门没看黄历吗?什么时候这个等级的修士满地跑了?杀个凡人能杀出个煞星,拍个石头,还能炸出个老怪物。这贼老天莫不成与本尊有仇?”萧绝天双目微眯,抬头望天,口中不住的嘟囔着,但却再不敢妄自出手。要是再跺一脚跺出个炼虚大尊来,那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嗯,还是早点寻个地方藏个百年光阴,日后再出来,本尊必能横推天下。此处不宜久留,虽说炼虚大尊少的可怜,但真要遇上就乐子大了。”萧绝天口中喃喃自语,随后不由打了个寒颤,突兀生出了一股如芒在背之感。
千丈大地之下
两道目光望着苍穹之上的萧绝天,于一刹那间露出了无穷杀意,随后却又缓缓闭合归于平静。
“化神中期么,若是能够在离得近上两分倒也不是不能出手。不过眼下,若是贸然出手即便杀了也会引起震动,反而令本王陷入被动之中。罢了,算此子命大。”一道幽幽的叹息响起,只是却无人能够察觉。
皇城
“小王拜见仙人,多谢仙人救我千万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如此大恩大德,小王无以为报。但凡仙人开口,只要小王能够做到定然不会推脱,便是仙人要小王的半壁江山,小王也当双手奉上,绝无二话。”死里逃生的皇帝此刻望着踏立高空的罗渊,虔诚跪拜开口。在他的眼中,此刻的罗渊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只是罗渊却对他的话语恍若未闻,凡间的任何富贵,权力,财富,在他看来都不过只是过眼云烟。至于那皇帝所说的半壁江山,他更是毫无兴趣。至于这下方数十人,能稍微入他眼的也唯有扶槐三人。
此际,连君王都在对着罗渊跪拜,更遑论是身为臣子的他们,更是对着罗渊不住叩拜:“多谢仙人出手,匡扶天下。”
“扶槐,赵玖,郑方你三人也看到了今日那人的手段,如此一来可还敢拜我为师?此人在本尊日后所遇敌手之中,只能算是寻常而已。有些存在,强大到即便是本尊,亦难以相抗。一掌之下,覆灭一国不过轻而易举。或许现在你们跟随本尊离去,但下一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甚至连尸骨都无法留下。”罗渊双手负背,淡然开口。
扶槐三人闻言,皆是面露挣扎,诚然他们想拜罗渊为师,学习罗渊那一身通天彻地的手段。可他们也在犹豫,罗渊所言绝非虚假。如果仍旧停留在此处,数十年后,他们必将是掌握天下大权者,能够主宰一方,无忧无虑。可若是跟着罗渊.......
“都起来吧,今日之后本尊便会离去,尔等好自为之。”罗渊言罢,一步踏出骤然消失。
一座城镇之中
“老不死,你说罗渊大哥哥还要多久才会回来啊?”许秋言天真的眨巴着大眼睛,皱了皱琼鼻,对着身旁那位活祖宗不客气的问道。
大汉闻言,气的嘴里直撮牙花,可偏偏又不敢对着小丫头片子发作,只能深吸一口气道:“快了,以罗道友的修为,想必要不了太久。”
许秋言毫无顾忌,可许山虎和鲁洁二人却是不由暗自捏把汗,小丫头没大没小,不知道这大汉的恐怖,他们可是极为明白。
“秋言”,骤然间罗渊的话语在四人耳畔响起。大汉忙是一凛,却又感知不到罗渊的存在,不由心中对于罗渊的实力更为钦佩。许山虎与鲁洁亦是左右环顾,却未曾看到罗渊身在何处。
唯有许秋言对此毫不在意,一听到罗渊的声音,她便开心的欢呼雀跃。
四人面前空间微微波动,随后罗渊从中迈步而出。此刻的他在气质上与往日截然不同。往日的他像是寻常凡人一般,既无法力波动,亦无锋芒所露。而此刻的他,却像是不处尘世间的谪仙一般,气质空灵,令人心生一股超然之感。这倒并非是罗渊刻意而为,而是他修为已然半步踏足到了化神之境,即便法力内敛,但却无法尽数压下自身的气质。
许秋言当即便跑到了罗渊的身边,抱着罗渊的胳膊一边晃着一边问:“大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啊?”
罗渊摸了摸许秋言的头,目光之中有着几分不舍:“秋言,你也长大了,以后要照顾好你的爹爹和娘亲。大哥哥要离开了,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以后的日子,可就要靠你了。”
许秋言一听罗渊要离开,当即抱着罗渊胳膊的双手又是紧了几分,她睁着大眼睛,眼泪汪汪地说着:“我不懂,大哥哥为什么要离开?秋言想一直和大哥哥呆在一起,还有爹娘,就像那年堆得雪人一样好不好?”
罗渊摇了摇头:“秋言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大哥哥也不愿意离开,但却必须离开。我也舍不得秋言,也想在这里度过百年岁月,可真的不行。”
“为什么啊?我知道了,大哥哥再等等,再等三年秋言就可以嫁人了。等秋言长大了,秋言嫁给你当妻子好不好?就像爹爹和娘亲一样,永远都不要分开。”许秋言紧紧地抱着罗渊的手,不住地开口,想要罗渊留下。
许山虎上前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问道:“罗兄弟,你真的要离开了吗?这么多年了,唉,不说这个。那你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来?”
“嗯嗯,既然大哥哥要走,那肯定也还会回来对不对?秋言愿意等,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秋言也愿意等到大哥哥回来的那一天。”许秋言眼泪汪汪的诉说着,充满了对罗渊的不舍。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日一别亦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见。下次回来,或许数十年,或许数百年,或许一生都不会再来了。”罗渊轻轻叹道,未来之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
强横如炼虚大尊,尚且难以决定未来,何况他只是一个半步化神而已。在凡人的眼中,他是仙人,甚至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可他知晓,以眼下自身的实力,恐怕在未来的浩劫之中连保全自身都难以做到。他要去突破,而后要去踏足南禁古道,去体验一番岳父澹台化所言的仙道气息。
焚天之术消耗巨大,绝不可轻易施展。流云纵横剑法虽说也是化境之法,可在将来的对敌之中恐怕再难有所建功。那么如此一来,澹台化所授予的三大绝学将会成为他的至强手段。湮灭指,破空诀,三才印,皆是强横无匹的神通至法。但他缺少南禁古道之中给的领悟,亦是缺少南禁古道之中那奇异的灰色气体。而这三式神通的核心,却正是那疑似仙气的灰色气体。
唯有将这些手段尽皆融会贯通之后,他才方有可能在未来的动荡之中存活下来,甚至还能去守护他人。眼下的他,连从一个化神中期修士的手中救下一城之人都无法做到,又岂能在未来中给予自己身后实力一方庇护。
半晌,罗渊对着那元婴大汉开口:“你带他们去皇宫,自然会有人招待他们。浩劫将至,你最好还是不要离开此处,便在此守护吧。否则,哪怕你踏足化神,生死也不过是在顷刻之间罢了。”
“浩劫?!”大汉听闻此言,当即目光之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一个能被罗渊这等存在称之为浩劫的变故,那么自然是他远远无法想象的动荡。
第两百九十四章 天地失色神灵现
“不,我不要去皇宫,我也不要罗渊大哥哥离开。我只想和罗渊大哥哥在一起,大哥哥你就留下来吧,秋言一定会很听话的好不好。”许秋言眼泪汪汪地望着罗渊,不住地软语乞求。
罗渊望着许秋言,亦是一声轻叹,他的心中也有不舍。他这一生还从未悉心的照顾过他人,就连道侣澹台璇雅也是聚少离多。可以说,他把自己这百余年的宠爱,全都给了许秋言,早已视她为自己的女儿。他缓缓抬起手,抚在了许秋言的额头上,随后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罗渊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他的内心很是复杂,半晌他又是发出一声轻叹,随后一指点在了许秋言的眉心之处。指尖光芒闪烁,一道法力摄入了许秋言的眉心之中,随后许秋言便陷入了晕厥,向后倒去。罗渊俯下身来,将其抱起,随后交给了许山虎。
他本想抹去许秋言脑海中关于自己的一切记忆,可这对于许秋言来说太不公平。经过一番斟酌,他还是打算把许秋言一切关于他的记忆封印起来。若有一日她能成就金丹,自然能够解开这段封印的记忆。而到了那时,想必也早已将他放下。
“罗兄弟,秋言她......”许山虎看着怀中陷入昏厥的女儿,哪怕明知晓罗渊不会对秋言不利,可还是没来由的心头一紧。
“许大哥不必担忧,我只是将她的记忆封锁了部分,这样秋言醒来后便不会再记得我。这几年的时光过得可真快,第一次见面时的把酒言欢,恍惚就在昨日一般。你与嫂子可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到了皇宫之后,那皇帝也自然不会亏待你们,以后也不用为生计所担忧。就这样吧,告辞。”罗渊轻声开口,随后身影一晃,化作一道长虹,横遁远去。
十日之后
一处人迹罕至的荒漠中,罗渊盘膝而坐。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气息内敛,不见分毫外露。若非在思索之时偶尔蹙眉,还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座雕像。数日以来,罗渊一直沉静在悟道之中,他能感觉到,自身距离化神之境不过咫尺罢了。他在等待,在沉淀自身的气势,令自己的道达到极致。
“十万八千道,无论风雨雷电,刀枪剑戟皆是假借外力。而外力,终究无法长久。天地尚有崩碎之时,日月亦有破灭之日,这绝非我想要的。倘若要守护身后之人,必须能够平定一切动荡,挡住所有危机。哪怕天崩地裂,我亦能重开天地,再造世间。”罗渊喃喃开口,他的目光之中逐渐浮现出执着之意。
“铿!”他的身后,剑意嗡鸣而起,随后漠流分神之身骤然离身而出,更是退步数百里之遥。
罗渊缓缓地闭上双目,他陷入了回忆,他回想起了从流云宗到今日的一切经历。他想起了还在孩童之时,为了成为像父亲那般名动天下的剑客,不惧严寒酷暑,日复一日的练功习剑。
“为了平定赵国魔道,我孤身一人漂泊百年。历经九死一生,成就元婴之身,而后回到赵国,覆灭魔道。郝成子,血月宗,邪府,陨星教尽皆铲平,这是我的执着。为了当年的誓言,为了报仇雪恨,这是我的执着。”罗渊口中喃喃自语,耳边似又回想起当年在百川国关卜子面前含怒之言,流云耻,犹未雪。弟子恨,何时灭!持长剑,斩断踏仙山巅。杀尽魔道啖其肉,长啸渴饮均衡血。以其首,祭我流云宗,告英烈。
“此后,踏平极冥宫,斩杀无极魔君,亦是在复仇。而这,也是我的执着。从流云宗,到广阳古派,到离渊宗,武元宗,和山大教,血庵山,真是令人难忘。”他的目光之中露出了几分追忆之色,身上的气势却越发凝实,似是要化作一片场域,足以扭曲空间。
“师尊下落至今不明,而偏偏大战在即,均衡教内又对我发出了殒尊令。要想守护流云宗,前提是我得先活下来。这一桩桩一件件,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对于修为的追求,一刻也不能停下,活着亦是我的执着。今生今世,我定要成仙,天地灭而我不陨,日月碎而我不朽!”这一刻,罗渊心中的执着达到了一个极点。
“若无修为终成空,若我成就了仙位,则天下太平,再也不会有所谓的乱世动荡。若我成就了仙道,这天下之大,又有谁敢欺我身边之人!假借外力终非长久之计,亦非上上之选。吾心即宇宙,自有无穷之力,亦有诸天大道。相较兵刃,五行之道,心中之道则无穷无尽,生生不息。只要心不死,那道便不会尽,这,便是我的执!我的道,便是执道!”罗渊猛地大喝,双目更是骤然间闭目开阖,从中迸发出两道精光,照亮了无尽苍穹。
他的气息在不断的攀升,道法在不断地凝聚,无穷无尽的天地灵气像是在漏斗中一般,向其天灵之处倒灌而下。他的周身空间不住地出现扭曲,范围亦是在不断地扩大。从最开始的方圆三十丈,到了此刻的方圆百里,并且还在增长。他的神识,肉身,都有了进一步的攀升。体内的元婴更是不断地扩大,像是在施展法天象地一般,从最初的的三寸,到了此刻的七尺,在逐步向着元神转变。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广阳古派秘境之中五百年岁月,罗渊足以成就数次化神之境。可偏偏舍弃,未曾借此突破,他的积累早已足够,差的仅仅只是选取适合自身的一条道路罢了。在与许秋言一家相处的数载岁月之中,他不断地雕刻,从自己的父母,到斩杀的诸多敌手,一一刻下。这些,是为了让自己不去忘记,去更加坚定与执着的走下这条路。
他的气势,修为,已然踏在了临界点,只差最后一丝便是成功踏足化神。成句化神之后,以他而今的手段,罗渊自认足以与化神后期的强者交手。然而,就在一切都极为顺利之时,刹那间天地变色,日月无光。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片漆黑,天地之间仿佛失去了一切色彩,像是连天外的日月星辰都尽数崩灭了一般。
“嗯?”罗渊猛然间心中一股生死危机极速升起,而后毫不犹豫地施展缩地成寸之数抽身而去。
轰!
就在他方才离身之后,原先所盘坐的地方骤然崩碎,方圆千丈尽数塌陷。
罗渊展开神识,扫视着周遭,除却那一个塌陷的深坑之外再不见任何不同之处。而他,连出手之人是谁都未曾感知到。他的面色逐渐沉下,在人突破之时突兀出手,毁人道果,这般举动无异于结下死仇。纵然是避过了那一击,可悟道中断,又骤然动用法力,亦会造成反噬。
“究竟是谁,可若是仅凭这般手段,又怎会令我感到生死危机?这天地,又为何骤然失色,莫非是天劫降临了不成?可当年元婴之时又为何不曾见得天劫落下,这究竟是何缘由?”罗渊望着那深坑,大为不解。这等破坏之力纵然不俗,可他是何等修为,便是一座大山从天而降亦难以伤他分毫,这区区千丈的毁坏,又怎会让他感到危机。
嗡!
一道悠久绵长,却又震动天地的声音响起,在这无尽的苍穹之上,除了一片漆黑,不具备任何色彩。可就在下一瞬,那高穹之中陡然浮现出三个星点,每一个都如太阳一般耀眼,硕大。星点散发着金芒,其内似乎蕴含着无穷伟力,饶是以罗渊的修为都只能仰望,惊叹。
“这三个星辰一般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莫非是大道载体所现?可大道又怎会有载体?”罗渊皱眉思索,眼前的这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令人不解。
然而,下一瞬,在以那三个星辰为中心的下方左右两侧,突兀浮现出两颗太阳。每一颗,都像是千丈高山一般大小。那两轮太阳,在瞬息之间照亮了天地,破开了黑暗,天地之间又出现了色彩。
罗渊望着那两轮太阳,在天地之间恢光芒之后再度望去,当即一步倒退数百里。他那古井无波的双目之中出现了罕见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之色,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梦境或是幻境。
只见茫茫天地之间,出现了一道身影,俯瞰山河,顶天立地。不,连天地都无法容纳下他的身躯,这不知高有几何的苍天,却只能够其露出上半个身子而已。那所谓的星辰乃是此人眉心之处的纹络,而那两轮千丈大山一般的太阳,则是来者的双目。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神灵?”罗渊仰望上苍之上的那道身影,口中喃喃,心中亦是震撼无比。突兀间,他的心中有了一个猜测,那所谓的瞬间漆黑,天地失色,乃是被这神另一般的巨人挡住了日月所致。那么,他又究竟为何而来,难不成是来灭世?
一个个疑惑在罗渊心中浮现而出,不过瞬息之间,罗渊心中已然做出了上百个猜测。
第两百九十五章 苍茫无量古神尊
忽的,那如同神灵一般俯瞰天地的巨人动了,没有任何神通,亦无任何光芒法力。天地都在颤抖,山河震颤,汪洋海啸,狂风不息。而引起这一切的,仅仅只是对方的抬手而已,在其手臂之上,有着些许细小的尘埃坠落。而那些尘埃,在罗渊定睛之后发现,皆是天外陨星,每一个都是庞大无比。
“想来方才的危机之感正是因为这巨人的来临,而那方圆千丈的坑,也不过是陨星坠落罢了。只是,他的到来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罗渊目光闪动,陷入了思索,但他脚下并未停留,仍旧在不断后退。尽管自己在对方眼中恐怕连只蝼蚁都算不上,可若是被无意拍死,那就当真太亏了。
罗渊催动法力,极力远去,面对这等存在,他可不想被注意到。更不会幻想着什么受到对方欣赏,觉得他资质超群,根骨奇佳,收他为徒或是给他一番造化。一个抬抬手就能毁天灭地的存在,他当然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虽然这距离在对方而言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诚然,罗渊在看到这等神一般的存在时,内心有了畏惧。修道百余年来,生死早已看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残酷战争未曾见过。可在今日,看到了等超乎理解的存在,他畏惧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凡人见到了他一般,有着一种发自灵魂的敬畏与压制。
然而,屋漏偏遭连夜雨,那踏立星空的神灵将目光缓缓投在了罗渊的身躯之上。
哪怕是罗渊施展挪移之法,于刹那之间横渡虚空,在其眼中似乎仍旧无所遁形。
随着目光的凝聚,罗渊霎时间便觉得身躯之上遭受巨力碾压,就宛若在一刹那被十万大山轰压一般。
“噗”,一股无形而强横到极点的压迫感落在身躯之上,罗渊一口鲜血喷出,身躯更是生生从虚空之中被震出。
在他的四周,空间碎裂,似是被那目光生生割裂一般,像极了蛛网,破碎不堪。
“目光划过,便可碎裂虚空,更是令我这化神肉身都难以承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怪物!就是仙人之力,恐怕也不过如此吧。”罗渊心中一紧,却是苦笑开口。
那神灵一般的存在双目闭合开阖,两道光芒笼罩着方圆数百里,而罗渊正在中央。瞬息之间,罗渊只觉得自身被全面扫过,一切秘密都被对方知晓。
“执......修......”
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出,震荡在天地之间,地动山摇,江河呼啸,风云倒卷,似乎是难以承受对方话语之中的神威。
“糟了!他的目标是我!”罗渊听闻那断断续续的执修二字,登时瞳孔猛地一缩,心中像是沉入了深不见底的谷底一般。被这等存在惦记上,这可绝非什么好事,动辄便是要命。
就在罗渊暗叹不妙之时,那天外的神灵动了,这一次,他将整个头颅转像了罗渊。一股能够震裂星空的气势于顷刻间迸发而出,天外无数星辰炸裂陨落,这等威力无法用言语去涵盖。
“执修,莫不成他是为我而来?别说这是化神天劫?!这就是来个仙人,恐怕都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罗渊想要逃,可却逃不掉,他想要怒吼,可却又不敢,怕引来对方的一巴掌,甚至是一根指头。
“回首,回首,来从天地掌荣枯,自吾苍茫无量渡......无量古神尊”
又是断断续续的一声,然而,这一句话语落下,天地骤变。只见苍穹不再显现蔚蓝之色,而是化作了一片星空,其上有大星流转,有日月辉映。在难以丈量的遥远之处,更是有着星云盘横,鸿蒙聚散。
罗渊瞠目结舌,已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他内心中的震撼。在这等景象面前,他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微不足道。隐约间,他见到了有人手持长剑,踏立寰宇,一剑落下横扫无尽星云。然而,却有一掌遮天蔽日,涵盖数百大星,向其压下。而那一掌之后,万千世界破灭,一切归于虚无。
而那只手掌,与此刻那神灵一般存在的手掌,极为相像。
隐约间,罗渊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当他恢复清明之时,却是发现自己踏立在一处陌生的世界。脚下的这片大地格外的厚重凝实,更是有着一种苍凉与荒芜之感,像是历经了万古岁月。除此之外,更是有着诸多山川沟壑,神识扫过数百里,尽是如此。罗渊缓缓浮起,踏立千丈高空,极目远眺。然而,他目光所过之处,尽皆如此,无一例外。除却山川沟壑,这片大地再无任何存在。
一瞬间,一个令他惶恐的念头出现在了脑海之中。当即,他抬头仰望苍穹。只见这片苍穹之上有着两个硕大的太阳,像是两座仙山悬挂在空中一般,更是散发着神圣而宏伟的力量。而在两个太阳中央,更有着三个星辰在流转,其内蕴含的力量令罗渊不寒而栗,哪怕是南禁古道尊澹台化也不及其中万一之力。
罗渊的身躯在颤抖,这一刻,他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力。他所在的哪里是什么一片陌生的世界,此刻,他分明就是踏立在对方的掌心之中。而那千沟万壑,则是对方的掌纹,至于那太阳便是这神灵的双目。
猛然间,罗渊感受到了一阵地动山摇,像是在瞬息之间天地倾覆一般。而这,并非是他的错觉,若从远处望去,便可见那一方天地真正的翻转过来,而后向下盖去。
“啊!给我开!”罗渊大喝一声,凝聚自身一身道果,修为催动到了极致。他所在的天地像是被封锁了一般,根本无法挣脱,这方圆数丈,便是他的活动范围。而他若是被这一掌压下,结果不言而喻。只是,他又如何能够挣脱的了,就连仙人都被抹灭,更何况是他一个区区化神。
罗渊在这一刻拼尽了一切,他的手指在空中飞快地写下“焚天”二字。但见二字落下,一股无根之火滔天滕烧而起,空间都在焚天之火的焚烧下出现了扭曲。但这仍旧不足以让他挣脱神灵的封锁,那是真正的封天锁地,可画地为牢,禁锢一切,万道都在其掌中流淌。
罗渊怒吼一声,一指点在自己眉心之处,一股极阳之威迸发,而后融入焚天之火中。焚天之火骤然威力大增,横盖方圆近千里,化作不灭,焚化诸天。
然而,神灵掌心神力无匹,那禁锢,可凝空间变幻,可定岁月变迁,可止万道流淌,难以揣测。
“我不甘心!我的道,我的路岂能在此止步!你我本无因果,今日阻我之道,若我不陨,定当灭你!给我破!”罗渊大怒开口,突遭无妄之灾,换了谁又能心如止水。这一刻,他的心中再无畏惧,唯有滔天怒火。似是感受到了罗渊之怒,焚天之火隐约间更是扩大了几分,威力再度攀升。
“执......不.......可......修”那神灵之语再度断断续续传出,震得苍穹嗡嗡作响。
罗渊只觉一阵头脑发晕,仅仅只是口中开言,便将他倾尽全力的焚天之术震散,而他也只差几分便被震得爆体。
罗渊能从这巨掌之上,感受到强烈的排斥,天灭执修,此路不通,这神灵毫无疑问,是上天对于执修的阻止。
连拥有焚天之术的罗渊,都无法抵御神灵一掌之威,其他欲走执道的普通执修,恐怕更挡不住此掌之力了。
“不可修执道,难怪这天下之大我从未听闻有过执修,原来都被灭尽了。”罗渊喃喃开口,随后向着下方大地望去。这一刻,他的嘴角微微翘起,不再去做无谓的抵御。
“砰!”
天崩地裂,数百万里倾塌崩碎,苍穹四分五裂,万千星辰炸为齑粉。
而在这毁灭之力的中心,罗渊却是周身散发着道道玄芒,静静盘坐。他的身躯之上再无丝毫伤痕,四周的空间亦是处在扭曲之间。
“我的道,岂容他人干涉!我的路,唯有自己能走!若是还未开始,便因你三言两语放弃,那本尊还修什么执道,可笑!”罗渊的目光之中最后一丝畏惧之色也早已消散,他望着苍穹之上的两轮太阳,嘴角微抬,不再去在意。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幻象罢了,或许从他踏足化神的那一刻起,天劫便已然来临。
而这一劫,应当是所谓的心魔劫。因为他的执道还有瑕疵,面对无法想象的存在时,内心还怀有畏惧。而执道,便是执着自身之力,坚信自身无敌,吾心即宇宙。若是这一掌再度压下,或许罗渊便会轻轻点出一指,破碎那眼前的神灵。
“悔哉,悔哉,万古已无执道修,尔若弃修自无忧.......无量古神尊”
一声话语再度响彻世间,这一次,没有任何的毁灭,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般。风不再呼啸,海不再翻涌,就连飞溅在空中的浪花,亦被死死定格在这一刻。
第两百九十六章
“哼!区区幻象,也想阻我踏足大道,可笑。”罗渊目光之中闪过冰冷,这天地间的一切都极为不真实,这突兀而至的神灵更是超乎世人想象。这一切,不过只是幻境罢了,若非如此,那此前神灵一掌,就算是百万个他,也早已身死道消,尸骨无存了。又岂能此刻安坐于此,再走执道。
眼下,却又是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传响于天地间,天地万物皆被静止,处于定格之间。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可见一切都是虚幻。既然是虚幻那又有何惧?执道者,执己之念,坚信自身无敌,心有多大,难么天便有多高。吾心即宇宙正是如此,心之所动,念之所及,可涵盖寰宇,包容万物,森罗万象,变化无穷。其神力,法力,自当源源不绝,与天地相抗。
然而,神灵之威岂是世俗能够想象。天道灭执,其手段定然玄奥莫测,绝不可能止步于此。那一段话语落罢,罗渊当即双目圆睁,心神如若被万钧之力横击一般,一口鲜血喷出,身躯倒射数十里。
“怎么可能!”罗渊瞬间起身,但却气息萎靡了不少,显然伤势不轻。仅仅只是一道话语而已,便能撼其心神,令他这等道心坚定者产生波动,导致道心不稳,略微出现涟漪。然而,这还不过只是起步罢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种万年具灰之感。
罗渊的心中逐渐浮现出一股绝望,后悔之意。在一瞬间,他的记忆出现了动荡,隐约间他觉得世间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这执着只会令他身陷痛苦之中,除此之外毫无意义,在他的心中,逐渐有着不同的声音浮现。
“舍弃吧,人之所以痛苦,就是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如心动,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舍前尘之恋,修来世之道。执修已无意,留之徒伤己。汝当舍弃,速速皈依......”
随着几句话音落下,罗渊的心神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搅乱。他的思绪逐渐出现了游离,隐约间他看到了当初在凡间与人拼杀的自己。那时的他还不过是一个少年而已,却要时时刻刻身处勾心斗角,恩怨情仇之间。他曾十步杀一人,亦曾千里不留行。那时的他虽然冷酷,看似无情,可他的内心却是痛苦的。
因为他的父亲是名动天下的剑客,他不能败了父亲的名声,所以,他只能不断地磨砺,令自身的剑道变得更为强大,剑法更为娴熟。后来,他随父亲游历,要学会如何在江湖中生存,去面对一切阴谋诡计,他很累,但他不能放弃。放弃,意味着死亡,这种执着并不是他想要的,对任何人而言,这都是一种痛苦。是一种明明不愿,但却不得不坚持与执着的煎熬。
数载之后,残阳剑仙罗震死于瘟疫,母亲恸哭气绝。罗渊只身一人闯入北漠大荒,只为寻求仙缘,执着仙道。最终,在寒夜的自爆之下同归于尽。此刻,罗渊双目之中骤然出现一丝清明之色,只是很快,这一丝清明便再度被混乱压下。此刻,无论这等力量是来自那神灵也好,还是来自天道也好,都远非他能去抗衡的。
记忆还在翻涌,后悔与痛苦还在弥漫与延续。宁安城,他因执着正道惨遭同门算计,险些葬身与枯煞老人手下。
无风谷,因执着于正道之职,强行引下天劫,重伤垂死。
此后,为了执着于复仇,踏遍千山万水,走过诸多仙门。他得到的,却远比失去的要多。珍珑岛上,若非澹台璇雅所救,早已陨落。血庵山中,若非澹台化所赐玉简,结局不言而喻。这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徘徊在生死之间,失去了诸多温情,绝非是他想要的。
为了复仇,他失去了安逸,不能够如寻常弟子一般享受宗门庇护。没有师弟师妹的关怀,没有师兄师姐的照顾,没有长辈的关怀与指导,有的只是一步步的摸索与厮杀。如果不曾那么执着,此刻他的会是怎样的,享受着澹台璇雅对他的爱意,聆听着传说一般的古道尊对他的指点,挥霍着在修真界中最高等的资源。甚至,他还可以带着许秋言,认她为女儿,带着她游历千山万水,踏遍天涯海角。
可如今,在他的一昧执着之下,流云宗久不曾回,师兄弟难以相聚,就连长辈的牌位都不能时时祭拜。就连已结为道侣的澹台璇雅都不能相伴,他的心很痛,更是有着浓浓的愧疚。就是因为他的执着,留给澹台璇雅的仅仅只是一个空口承诺,还有那一次次令她心神难安的担忧,更有着他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的伤害。
“小雅为了我,数次出手相救,在广阳古派更是**。我执着变强,追寻力量,可我给她的究竟是什么......”罗渊喃喃开口,双目之中充满了痛苦,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更不是他想要出现的结果。
“事到如今,我究竟还在执着什么?魔道已平,极冥宫覆灭,郝成子,无尽魔君更是死无全尸。至于庇护,难不成,我还能强的过古道尊吗?”罗渊再度开口,言语之中却是充满了自嘲。他的双目之中神采在逐渐消散,他的气势亦出现了跌落。原本已然攀升到化神初期巅峰的修为波动,陡然间险些跌落下化神,仅差一线之隔。
“舍弃一切执念,往事皆休,赐你仙道无量......”
随着声音的不断渗透,罗渊的心中彻底动摇了,他的心境四分五裂,只差那最后一根稻草,便会彻底崩碎。他的双目缓缓闭合,一滴眼泪缓缓落下,其中凝聚着他的悔,他的愧。数息之后,罗渊双目开阖,他的目光平静如水,但却用着一种别样的奇异神采。
一步踏出,他的气息再度攀升,随后仰天长啸,宛若上古魔头绝地一吼,竟连那古神之音都强行压了下去。随后,他望着那高不知几万里的上古神灵,冷哼一声,施展法天象地之法。他的身躯在快速扩大,一指点在那上古神灵眉心之处喝到:“吾心即宇宙,汝既踏足寰宇之中,还妄想以言语蛊惑本尊?区区一道幻象,也敢妄图凭借一己之力抗衡苍茫寰宇之威,退下!”
轰!轰!轰!
但闻雷霆涌动,恍若开天,随后空间扭曲,登时破碎开来。这眼前的一方世界,那磅礴无比的上古神灵之身,尽皆消散。
此路不通是么,若我偏要走呢,偏要做这末法时代…唯一一个执迷不悟的执修呢!
道若能改非真道,此路一开性命修!宁凡既然走上了执路,则此生都不会回头,这枯掌,可以镇他修为,抹他倒影,却唯有他的道,不容任何人抹去!
“此掌神通逆天,非我能敌,但,并非不能硬撑到最后!”
宁凡敏锐的发现,这枯掌第二掌与第一掌相比,威力似乎削弱了不少,那种削弱,就如同枯掌本身力量有限,用一些便会少一些。
所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留一线生机…这枯掌固然有心阻止执修诞生,但上天似乎又留给宁凡一丝修执的可能…
枯掌的力量竟然有限!
若硬接枯掌的攻击,硬接到一定次数,是否就能耗尽枯掌的力量,以不舍执念的结果,走上舍空路?
若换做普通执修,没有灭神盾这种逆天之器,也没有宁凡的胆大包天,或许只能顺从枯掌,走枯掌为他们制定了舍空路了。
但宁凡不同,他生性便是如此,认定了什么事情,便是可能性再小,也要拼死去做,不计得失。或许,他真能耗尽枯掌的力量…
那枯掌又一次来临,欲灭河中倒影,宁凡目光一厉,有了决断,毫无畏惧地操控灭神巨人,与那枯掌再一次对轰。
轰!
其结果,是宁凡第三次狂喷鲜血,被那枯掌击飞,眼中战意却更加旺盛了。
果然,这第三掌的威力,比起第二掌,又弱了一些…
大把的疗伤丹药,被宁凡取出,一把喂下,这种情况之下,他也顾不得缓缓炼化丹药之力了,任药力在体内乱冲,不断传来剧痛,宁凡不管不顾,竟是起了一丝狠性。
若执路不通,则他便用一身血肉,将那道路撞开!
一翻手,放大后的斩忆道剑,出现在了巨人右手,缠绕上四种掌位光芒,竟直冲枯掌,朝枯掌一剑劈下。
这是宁凡硬接三掌以来,第一次主动攻击枯掌,是他不容任何人剥夺其道的忤逆!
枯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轻飘飘地拍出第四掌,看似柔弱无力,却在接触的一瞬,直接熄灭了道剑上的四种掌位光芒,继而巨力压下,连人带剑,将灭神巨人一击震飞。
次元不同!
以掌位道则的力量,竟无法在枯掌之上留下一丝伤势,便是连一个划痕都无法留下!
“掌位之力不行,便用神通!吾以骨为山,以血为海,以掌为道,以道为湮流!此为,道若湮流!”
宁凡于灭神巨人体内猛一翻手,整个真幻河水顿时化作湮流大河。将那枯掌倒卷到了河底。
“劫术…太苍劫灵?”那枯掌之中,头一次响起犹疑之声,似乎极为忌惮太苍血脉。但忌惮也只是片刻,枯掌还是一翻手,直接将宁凡的湮流大河生生按灭,毫发无损。
此为第五掌!
那枯掌一经按灭湮流大河。立刻朝着灭神巨人轻飘飘地按下,宁凡欲躲避,却惊觉整个灭神巨人竟失了控制,被一股无形封住去路,堵死在原地,而后,掌落!
嘭!
这一掌,直接按在灭神巨人天灵,使得灭神巨人的金焰之身彻底熄灭。其中的宁凡,更是吐血倒飞,每倒退数步,肉身崩溃便加剧几分,若非一股意志强撑,肉身立刻便无法维持,非零散不可。倒飞的路上,宁凡强行服下更多的疗伤丹药。根本不去管体内的伤势,强行将那灭神巨人又一次幻化了出来。
第七掌。第八掌,第九掌…宁凡浑身是血,对身上的剧痛早已麻木,眼中只剩近乎疯狂的战意,不断操控灭神巨人,与那枯掌正面对轰。
第十一掌。第十二掌,第十三掌…宁凡的疗伤丹药早已服食一空,其他丹药但凡无害,但凡有一丝疗伤之效,竟全都被他塞入口中。只为维持体内生机,与枯掌战下去!
第两百九十七章
“回首,悔哉,执不可修。其中之意无非是令我放弃罢了,可这执道为何不可修。”罗渊不由略感头疼,这其中密辛,以他目前的层次而言根本无法理解。
“来从天地掌荣枯,自吾苍茫无量渡。莫不成是掌天地兴衰,大势更迭不成?那苍茫无量又是什么?为何要去渡?”越是想着抽丝剥茧,可反而越令他陷入不解。这些话语之中似乎另有玄机,可又绝非他眼下能够了解。对于其中几个关键性的话语,他更是闻所未闻。
半晌,罗渊一甩袖袍,皱眉沉思。这诸多话语之中,对他而言最需要去了解的几句他偏偏听不懂。但是听懂的话语却又毫无意义,没有任何帮助。
“罢了,罢了。与其在此思索这些,还不如就此前去南禁古道。仙人曾栖居之地,而后更是破空离去,其中玄妙若能体悟一二或许能够受益匪浅。”罗渊思索开口,而后化作长虹横空而去。
岐珞国
此处位于东海偏南之地
这片国度,常年处于战乱之中,断壁残垣,烽火狼烟随处可见。而此刻,在一处荒废的城镇中,有着数队人马对峙,皆是手持利器,面带凶煞之意。然而,若是细细去看,便会发觉他们每个人的神色之中都充满了惶恐。
在这几队人马中央,有着三道人影盘坐,三者一男二女,皆是气质不凡。举手投足之间无形带着一股高贵之风,哪怕是置身于一片断壁残垣亦显得格外超然出尘。而在他们周身不过五丈外,七零八落的躺着数十具身体,各个残缺,惨不忍睹。
“前些日子,不知为何感受到了祖上的意志降临,此时非同小可。你们二人随本座来查明此事切记不可掉以轻心,其中利害或许关系到我们一族的兴衰。”其中一人缓缓开口,明显是以长者之姿。但其一眼看去,不过双十年华。此女一身火红长裙,其上点缀着朵朵金花,雍容华贵,气质非凡。她的双脚上穿着一双金色的鞋子,粉足娇嫩,根根精致的脚趾晶莹剔透,如玉雕琢。
最令人注目的是她那一头披肩长发,竟是呈现着火红之色。那发丝根根耀眼,似是火焰在燃烧,又彷如红宝石一般闪烁着光泽,令人一见便是终身难忘。
“是”,随着那女子的话音落下,一男一女皆是应声开口。
他们相貌皆是非凡,男子看似弱冠之年,身着一袭白色长袍,目若星辰瀚海,深邃而神秘。他的肌肤更是胜过不少女子,吹弹可破,肤若凝脂,说是谪仙亦不为过。而另一名女子看似十六七岁,气质在高贵之时还带着几分古灵精怪。她有着一张绝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偶尔美眸扫过四周,但凡与其目光相对者,尽皆陷入呆滞。似乎在他们的眼中,一切都可以放下,和眼前这女子相比,哪怕是自己的生死都可置之事外。
“天下竟还有这般绝色,若是能够一亲芳泽,纵是死也无憾了。”一人在人群中望的痴了,不由轻声喃喃道。
旋即,周遭之人如遭雷击一般,纷纷后背发凉,生出一股寒意,而后远离此人。眼前这一男二女是美,可这话却决不能说,那意味着亵渎。而亵渎的后果,地上躺着的数十具尸首,便是最好的证明。
“唉,怜儿,你不让我杀人,可他们却偏偏对你有着不轨之心。像这种蝼蚁,又何必去在意他们的生死,口出狂言亵渎至尊可是要吃罪的。”那男子目光微微一撇,看似无奈的开口说着。
“噗”,仅仅一道目光,那此前出言之人当即如遭雷击,身躯倒射而出三丈之遥。躺在地上更是体若筛糠一般不住地抖动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至于四周那些人,更是赶忙低下头颅,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好了,他们也不过只是随口说说,又做不出来,何必取了他们性命。神当是救世者,又怎可行那灭世之事,还是放过他们吧。”怜儿看着那遭受重创的汉子,不由心生不忍。随后素手轻扬,一股浑厚的法力便将那人笼罩,不过数息而已,伤势痊愈,再无不适。
“好啦好啦,你们走吧,以后不许再杀人了,否则,你们都会受到惩罚。都听明白了吗?”怜儿两手叉腰,挺着胸膛一副傲娇的模样。
周遭之人闻言,皆是如蒙大赦,纷纷口中称是,在一番感恩戴德之后扬尘而去。
“这怎么算灭世,不过杀了一些蝼蚁罢了。怜儿你有所不知,若是我们方才只是凡人,恐怕早就遭受他们的毒手了,此刻还能安然在此?死在他们这些人手中的生灵,恐怕都已上千了。放过他们,等于祸害更多的人,我这再怎么说也该是为民除害。”男子摇了摇头,却是无奈的摊了摊手。
“好嘛,怜儿知道,洛桑哥哥最好啦。”怜儿嘻嘻一笑,不以为意。她那美眸,仿佛天下间的清幽潋滟的碧波,都毫无保留的凝聚在其中。纵然是世上最高明的画家,最华丽的辞藻已决然无法描绘与诠释。她的肌肤如脂如玉。赛霜欺雪,晶莹如玉的花颜纵然是在这一片破败与断壁残垣之下,依旧显得剔透雪白。她那芳唇如若世间最娇嫩的花瓣,秀挺绝伦的瑶鼻更仿佛是用天下最美的白玉雕刻而成。至此,包括陈啸在内的五名陈家守墓者,全部陨落在宁凡手中!
“可恨!可恨!”
陈玄几乎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大手一挥,便要强行冲开挡在身前的罗家六祖,誓要亲自上场,拿下宁凡。
但不待他踏出那一步,北面高台之上,忽有一人目光一阴,雷光一闪。
下一瞬,一股犹如雷霆般凌厉的道念,立刻朝陈玄狠狠一扫。
没有任何防御的可能,堂堂舍空初期的陈玄,直接被这道念震得吐血倒飞,重重砸落,将身后一排玉座全部砸毁。
四面高台无数目光,立刻朝北面高台的某一人望去。
出手者,竟是八长老雷金世!
“八长老...啸儿是遵从你的命令去对付罗家的,他死了,你怎可不管!怎可...”陈玄话未说完,直接被雷金世冷喝声打断。
“够了!陈玄,你给老夫适可而止!”
雷金世此刻的目光阴沉之极,今日,陈家算是将他雷金世的脸面丢尽了。
“要杀此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再触犯墓比规则,老夫便让你成为雷灵的食物!”这一句,却是雷金世对陈玄的传音。
一听此言,陈玄好似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一个冷颤,却是冷静下来。
回想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忽然有了一丝后怕。
包括陈啸在内,陈家五名守墓者,全部违反了墓比规定...此事恐怕已触犯了众怒,就连雷金世都无法容忍了...
“第二轮,你有的是机会!”雷金世复又传音【147小说 】道。
一听此言,陈玄目光一亮,嘴角勾起一道阴狠笑容。
老眼一眯,朝斗法场望了一眼,陈玄冷哼一声,挥手重塑了毁灭的玉座,重新坐下。
杀尽了陈家守墓者,宁凡眼中寒芒稍减,神念一扫手中两枚攻击玉简,沉默少许之后,却是屈指一点,令两枚玉简化作流光,被他吞入腹中。
主持大比的赵梦得,令人清扫了斗法场上的残尸,又令人修复了斗法场,方才重新取出名册,宣布道,
“罗家守墓者宁凡,连败陈家五名守墓者,取得五胜。再胜五场,可晋入第二轮。”
“千山宗守墓者,出列!”
随着赵梦得一声令下,西面高台之上,立刻便有两道遁虹飞至斗法场外围。
千山宗是七级宗门,只有两个守墓者名额。
这两个守墓者一为鬼玄后期,一为鬼玄巅峰。
二人站在斗法场外围,竟是不敢上场,目光敬畏地看了宁凡一眼,长叹之后,同时向赵梦得抱拳道,
“千山宗贺明(贺放),自知不是宁道友的对手,甘愿认输!”
言罢,二人身形一晃,飞回席位。
“认输么...罗家宁凡,七胜!道法宗守墓者,出列!”赵梦得皱眉道。
道法宗仍是一个七级宗门,宗内同样只有两名守墓者。
这两名守墓者都只是人玄巅峰,咽了咽口水,甚至没有飞至斗法场,直接在场外认输。
毫无悬念的,宁凡取得了第九胜。
只要再取得一胜,宁凡便算是晋入了第二轮。
“看来这千秋魔君,是铁定会晋入第二轮了。他攻破陈家古神巨影,固然有取巧的嫌疑,但他灭杀陈啸的一掌,却是实打实的实力。只凭这一掌,他便有一战渡真中期的实力,再取得一胜晋级,不难!”
不少老怪刚刚下了论断,下一刻便面色微变。
毕竟这些老怪并未料到,下一战出场的,竟会是缚影宗。
“缚影宗守墓者,出列!”
赵梦得话音刚落,四面高台之上,立刻便有不少老怪振奋精神。
而南面高台之上,则立刻便有六道黑影飞出,落在斗法场外围,正是缚影宗六名守墓者。
缚影宗本只是八级宗门,本只有四个名额,但就在墓比前夕,缚影宗主突破了舍空巅峰的桎梏,迈入碎念境界,一举令缚影宗升为九级宗门。
六名缚影宗守墓者,各个气息不弱,四人是鬼玄巅峰,余下二人,皆是渡真,乃是东溟星域大名鼎鼎的秦家双雄。
弟弟秦宏,渡真初期修为,曾与宁凡在天目星见过一次,肉身曾毁于君长东之手,夺舍重修之后,修为减退了不少。
哥哥秦崆,是上届墓比排名第四的高手,已是渡真中期修为,夺得过‘影之仙君’的封
第两百九十八章
葬生岭
“小姐快跑,你是全宗的希望,万不可落入敌手。老奴会尽力阻挡他们,你快走。”密林中,一个须发皆白,但却染着鲜血的老者急切开口道。
在他的身旁,还有着一名身穿紫衣的貌美女子。此女花容月貌,肤若凝脂,手若柔夷,哪怕放在一国之中都是不可多得的丽人。只是此时此刻的她却是美目含泪,楚楚可怜,紫衣之上更是有着多处破损,露出那衣衫之下的绝美身姿。
“方伯伯你挡不住他们的,我们要走一起走。你回头,会被他们杀掉的。爹爹死了,娘亲死了,就连妹妹也......我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连你也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少女双目垂泪, 开口央求着老者。
“小姐不可乱说,我们拼尽一宗之力才将你送出,你活着怎么会没有意义。你若是死了,我们全宗上下可都白死了。你必须得走,而且还要好好的活下去,唯有如此,才能够在日后为我们报仇。只要你还在,那我们紫枫山庄便还在!” 老者带着不忍开口劝解,他也不想和眼前的这名少女分别。这么多年来,他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而眼下要面对的,却是生死别离。对于自己的命,他看的并不是很重,为了保护她他可以义无反顾的慷慨赴死。只是日后的担子,却要压在那女子一个人的肩膀上,未免太沉太重。
“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少女梨花带泪,哭着拉起方伯的手向远处飞遁。
“小姐别管我了,你快走吧,否则就算老奴再怎么拖延,都怕是来不及.......”
“已经来不及了,呵呵,这次看你们往哪逃?”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从方伯二人四周传出,随后便是数十道人影从中走出。每一个皆是修为不俗,带着强大而冷冽的波动。
方伯的话语尚未落罢,便被人接了话,而那声音更是让他双拳紧握,双目露出怨恨与不甘之色。
“你黄家当真要赶尽杀绝?”方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开口,恨不得亲手活撕了眼前这名男子。
“哈哈哈,方总管这是哪里话。晚辈这不是看你与月灵小姐身负重伤,特意前来护法嘛。晚辈一片赤诚好意,前辈却又为何无故恶语相向?”男子身长七尺,着一身明黄衣衫,胸前更是印着一块图腾。身上散发着的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在这一方乃是有名的天之骄子。
“黄子涛!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我们紫枫山庄自问从不曾得罪于黄家,你们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紫月灵指着眼前的男子,痛恨且绝望的开口。
黄子涛摇了摇头:“原本你我也算情投意合,日后联姻定然是一桩佳话。可要怪就怪你那鼠目寸光,顽固不化的老爹。那些东西,不是你们能够拥有的,竟敢拒绝倾世教,我黄家怎能因为你那糊涂老爹的决定来为你们陪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速速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给他留个全尸,也可以让你快活一些。”
黄子涛言罢,目光之中满是贪婪地扫视着紫月灵的身躯,神情之中更是带着淫邪之意。
“你!”方伯闻言更是气急,本就身负重创的他一口怒气未能压下,当即气血逆流口喷鲜血。
“黄子涛,让你办个事,怎么磨磨蹭蹭的?”一道慵懒地声音缓缓传出,其中带着些许不耐之意。
那本意气风发的黄子涛听闻此言,当即身躯一颤,随后转为一脸谄媚之色向着身后空地恭敬行礼:“黄子涛见过三少爷,并非子涛办事不利,而是防止他们鱼死网破。他们死了事小,区区两条贱命不值一提,可若是东西拿不到那就糟了。因此,属下才......”
“够了!”话音尚未落罢,黄子涛身前便已出现一名男子。此人手持一柄折扇,身着长衫锦袍,皆是由上好的材料所织成。看着眼前一脸谄媚的黄子涛,他不由眉头微皱,露出几分嫌弃之色。
黄子涛对于面前之人的神色变化自然一清二楚,但却毫不在意,反而更加谦卑,极力讨好。
“你再怎么......”那三少爷本想开口训斥几句,却是忽的目光落在了紫月灵的娇躯之上,而后向上转至面庞,当即怔在原地。就连口中要训斥的话语都忘了再说,一时之间竟着了迷。
黄子涛看着眼前之人的神态,当即便知晓发生了什么,随后又是极为谄媚地开口:“三少爷,那女子名为紫月灵,本该是成为属下道侣,今日特将其献给三少爷。而且三少爷放心,虽然属下与其相识较早,但却还未碰过她的身子,此女元阴尚在,三少爷可尽情享用。”
那男子闻言,当即点了点头,随后目光落在了黄子涛身上,目光之中的不耐与嫌弃更是一扫而空。极为高兴地拍了拍黄子涛的肩膀:“好,很好,子涛,你为本少立下大功一件,说吧,你要什么赏赐?”
黄子涛闻言,登时做出一副诚惶诚恐之色,忙是低头恭敬回应:“属下此生能够为三少爷做事便已是天大的恩赐,不敢再有所求。三少爷之令,便是拼却属下性命亦不所惜。”
“黄子涛,你不是人!你是个畜生!”紫月灵身为半步金丹之境,又岂能听不到他们所言。她指着黄子涛,双唇泛白,那柔夷一般的手不住地颤抖着,目光之中充满了恨与悔。这一刻,她明白了什么叫做恨满乾坤。
紫枫山庄本是东域较为强大的一方修行大家,而黄子涛所处的黄家亦是修道家族,两家关系较为密切。虽说不上莫逆,但也决然不差。而紫月灵与黄子涛更是在两家长辈的撮合之下产生情愫,立下山盟海誓。可因为家族中一件秘密的走漏,引来了东域霸主倾世教的关注。
紫枫山庄极力否认,但在一切以实力为尊的修真界中,他们的承认与否并不重要。黄家在族内商议过后,劝说紫枫山庄交出宝物。一来能够化险为夷,二来还能与倾世教攀上关系,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害。怎料遭到了紫枫山庄庄主言辞拒绝,黄家上下商议过后皆是选择斩断与紫枫山庄一系列的联系。
卢愚登上云头,眼虽盲,心中却一片雪亮。
他看不见宁凡的容貌,却能感受到宁凡那异常年轻的骨龄,以及宁凡周身异常恐怖的虚空剑芒...
面对此刻的宁凡,就算卢愚施展了剑光化身之术,也没有必胜之把握。
他骤然抬手,向云海隔空一抓,绵延数十万里的云海忽然轰隆隆地一颤,出现数之不尽的裂缝。
一道道金光从云海裂缝中亮起,流散而出,在卢愚掌中凝成一柄金云之剑。
那金云之剑是一柄法术之剑,没有锋锐的剑锋,却诡异地可勾动天地大势。
但见卢愚手腕一抖,金剑一晃,猛然向宁凡剑芒一指,云海立刻翻滚起来!
“天地之云,皆为我剑!柔云之势,可镇八方!”
周天无数云光骤然间大势连横,化作排山倒海的气势,朝宁凡当头猛然镇下。
成片的虚空被挤压崩碎,一股异常沉重的压迫感袭上全身,令宁凡呼吸都有些艰难。
他目光微微一诧,卢愚这一手剑术分明是一种大势之剑,与其踏天九步极其类似。
云虽绵柔,但越是柔软的东西凝成的剑,反倒拥有最阳刚的剑意与剑势。
卢愚继续抖动剑芒,周天云势越来越强。
起初云势镇下,只相当于冲虚修士的气势。
但随着云势激增,宁凡心生错觉,好似镇他的不是流云,而是一名碎虚一重天的老怪!
在这股浩瀚的云势之下,宁凡好似负着山岳般身体沉重,骨骼开始吱吱作响,几欲跌落云头。
而卢愚仍在持续抖动剑芒,云势仍在提升!
或许要不了多久,卢愚可令云势提升至碎虚二重天的气势,将宁凡彻底镇伤,压下云头!
这也就是宁凡才能凭肉身挡住此刻的云势,若换作其他炼虚,即便是冲虚修士,也会被云势压成重伤,坠下长空。
“弱剑强意,柔剑刚意...这卢愚剑融云势确有不凡之处,但纵是碎虚一重的修士也休想以势压我,卢愚亦做不到!”
“无势不成剑...大势之剑并非不可破去!”
宁凡眼露凌厉的战意,周身好似化作了一柄古剑,高悬苍天!
在沉重的云势之下,宁凡周身剑光大现,猛然向前方迈出第一步!
这一步,好似踏在天道之上,振荡起一圈圈水波般的天地波纹!
这一步明明踏天,却好似踏在周遭无数修士的心中,令所有人为之侧目!
这一刻的宁凡,好似凌驾与天地之上,周身有一种不可忽视的气势!
这一步迈出之后,方圆百里的云势骤然粉碎,化作劲风横扫八方云海!
卢愚脸色一惊,他骇然发现,自己的云势之剑正被宁凡一点点破去!
须知这云势之剑重在与势相合,被卢愚苦修千年,对战冲虚往往只需云光一剑,便可将之镇压!
纵然是寻常的太虚修士,也难以破去卢愚一剑剑势。
但宁凡却只一步,便破去他的柔云剑势!
越柔弱的剑,拥有的剑意剑势往往越强!
柔云之剑因柔弱,故而云势惊天。
宁凡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无剑之势却更胜柔云剑势一筹!
这踏天九步的剑势,正是一种无中生有的势剑剑术!
“老夫一生所遇剑修,能令我钦服者,唯有三人。一为白衣剑神,一为
第两百九十九章 人不敬仙为死罪
方伯没有阻拦,他无力的闭上双目,他知晓对于小姐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如果落在对方的手中,那么活着不但比死更痛苦,还有着一生都会烙印在灵魂上的屈辱。随后,他的气息开始不断攀升,身躯也有了略微的肿胀。
“一个想要自尽,一个想要自爆。啧啧啧,可惜啊,你们忘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谁的天下了吗?这是倾世教的底盘,本少让你死,你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都活不成。但本少让你们活,你们就是每天寻死都难。”三少爷对此毫不在意,一甩折扇,开怀大笑。
就在三少爷开口之时,那方伯与紫月灵身旁骤然出现两道身影,向着二人分别一指,生生将他们定在原地。
黄子涛眼角微微上抬,那二人的修为在他之上,且不止一星半点。在他的感知中,这二人起码也是达到了金丹后期的存在。当下身子又是低了几分,连腰板都不敢挺直,颇为恭敬。
看着身旁出现的中年修士,紫月灵缓缓闭上了双目,只有两行清泪滑落。她气若游丝般的喃喃开口:“若我紫月灵不死,不管用尽什么方式,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此生定会灭黄家还有你们倾世教。”
哪怕她的声音很轻,可在场皆是修道中人,落针之音尚可清晰入耳,更何况她口中的言语。
那三少爷闻言却是不屑一笑:“灭我倾世教,就凭你?可笑,你放心你不会死,很快本少就会让你生不如死,哦不,是****。既然那老头子也没死,那就一起带走,你若一次不从,我便敲碎他一块骨头,十次不从就碎他十块骨头。直至把他全身骨头敲碎,还有全身经脉废完。直到你肯主动跪在本少爷的脚下,求本少爷宠幸你为止。”
紫月灵闻言,骤然间粉拳紧握,心中更是乱了分寸。
“不要,小姐不要听他的,老奴宁可立即去死。”方伯闻言怒目圆睁,当即欲要自碎心脉。
“噗,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想死?就凭你区区金丹中期,还是个身负重伤的老骨头,连死你都做不到。”开口之人那是一名女子,正是出手制止方伯自爆之人。一身金丹后期修为冠绝此地,样貌不俗,但与紫月灵相比却是天差地别。
三少爷轻晃折扇,不住地按捺着心底的兴奋之意。
“咔”,一道脚步踩碎树枝的声音传出,在场修士皆是面色一惊。
身为修士,他们的神识自然时时扫视周遭,金丹后期的存在更是能够以神识涵盖方圆近乎百里。可即便是他们,也根本没有发现有人来此。而那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却是极为明显。
“谁?在那藏头露尾的滚出来!”黄子涛眉头一皱,立在倾世教三少爷身后冷声开口。
他这话语一落,那两名金丹后期的修士皆是眉头一皱,而后将目光冷冷地投向了他。黄子涛想以此表忠心没错,但连对方是谁,是什么修为都不知道便贸然开口,恐怕会招致大祸。
两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黄子涛当即一哆嗦,只觉得浑身发凉,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大错。慌忙低头俯首,不敢再开口言语。
数息之后,一道人影从十丈外的一棵大树下走来。他走得很慢,就像是凡人一般,身躯之上也没有半点修为波动。
此人剑眉星目,身着一袭白袍,衣不染尘,带着一股飘逸之感。一眼望去,只觉此人超凡脱俗,再一看又觉此人器宇轩昂,但却面容清秀,像是凡俗间的书生一般。他的双目平静如水,又若深渊,不含任何情感,令人不敢与之对视。此人正是罗渊!
他的出现无疑让在场众修皆是心头一震,就连方伯与紫月灵都睁开双目,以渴求的眼神望去。但随着他们的感知之后,二人便神色黯然,不再有任何举动。
然而,在场的众修却并非如此,数十人的神识扫过他的身躯,皆是未能感应半点修为波动。而罗渊的面容又年轻的过分,亦没有老怪物身上的沧桑之感。
他走的很慢,一如凡人一般一步接一步,偶尔会踩断树枝,偶尔也会踩碎枯叶。
“呼”,倾世教的两名金丹后期强者皆是松了一口气,显然觉得是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没有修为,一个凡人?”三少爷目光微眯,神色之中出现了极度不满之意。
此人从始至终都未曾正眼看过他们,无论是早先开口的黄子涛,是他这个三少爷,还是那两个金丹后期的强者,仿佛在他眼中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你是何人,来此所谓何事?”一个像是头领般的筑基修士向着罗渊喝声问道。
“与你无关”,罗渊毫无感情波动的回应,脚步仍旧未停。他的路,从黄子涛身后,向着紫月灵方向走去。
五丈,三丈,一丈,他与三少爷擦肩而过,却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区区一个凡人,见到仙人竟敢不敬,废了他!”黄子涛当即对着那一众筑基修士下令。
三少爷闻言略微点了点头,只是他望着罗渊的双目之中,充满了寒意。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人彻彻底底的无视,即便是宗门内的老祖宗见他了都会笑眯眯地说上一两句话,而眼前这个凡人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让他如何能够释怀。身为倾世教教主第三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宗门内他都极为受宠。可以说是他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曾被人漠视。
那头领听闻黄子涛下令,当即对着身边一个筑基中期的修士使了个眼色。那人见状,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走到距离罗渊不过两丈之处,冷冷一笑:“小子,凡人见了仙人不跪,不敬,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哦”,罗渊随意地应了一声,脚步仍旧未停。
那人听闻罗渊回应,便是应了一声:“嗯”。话音方落,他便猛地摇了摇头:“什么'哦',既然你一心想死,那我便成全你。”
两名金丹修士早已收回了目光,对于筑基杀凡人的这一幕,他们毫无兴趣。他们在倾世教内地位极高,此次前来也不过只是为了保护那三少爷的安全罢了,至于其他他们也懒得过问。在他们看来,杀一个凡人与捏死一只蝼蚁没什么两样,甚至就连那个筑基修士,亦不过只是蝼蚁尔。
那名修士言罢,当即修为运转,向着罗渊踏足之处一掌按下。筑基中期修为尽显无疑,这一击若是落实,便连这大地都要崩裂出一个巨大的坑来。
方伯与紫月灵并未去看,凡人对上筑基,还能有什么结果。而他们自身,也早已陷入在绝望之中了。周围修士亦是觉得罗渊必死无疑,根本毫不在意。
然而,那一掌落下,灵力冲击到罗渊的身躯上时却如同沉入大海一般波澜不起。按照常理而言,筑基修士一击,哪怕只出了三分力,地动山摇,开碑裂石亦是轻而易举。可眼下却连罗渊的一根汗毛都未能伤到,甚至连衣袍都未曾动过。
“周朝,你在干什么,别丢人现眼,宰了他。”那头领眉头微皱,目露不悦之色。
周朝闻言亦是不耐开口:“知道了,之前不过只是在试探他罢了,才用了三成修为而已。”
“哦?竟然没死?倒是有几分本事,难怪敢在本少面前这般狂妄。”三少爷随意地说了一句,显然仍旧未曾将罗渊放在眼中。
罗渊闻言,却是将目光撇向了那倾世教三少爷,随后淡然开口:“我只不过是个过路人,只不过未曾理会尔等,怎就狂妄了?就因为这所谓的不敬不跪,你们便要随手取他人性命?”这并非是罗渊话多,而是他真的不解,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修士会有这般心思。
他不明白只是互不相干而已,竟成了死罪。他觉得,修士的心不应该专注于修行才是吗?哪怕是修真界中常有的算计,那也是为了道法的精进,修为的突破。而眼下却只是因为他未曾看过对方一眼,便要遭受杀手,这当真是无法理解的。
那两名金丹修士原本还是眉头紧皱,心中思量着是否要与罗渊致歉言和,甚至送一些“诚意”。眼下看来,他们眉头舒展,显然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了。罗渊之所以没有修为波动,应当是用了某种法宝掩盖住了而已。而真正的强者,又怎会开口,想必此刻他们最好的情况都是皆已身受重创,跪伏赔罪了。而能发出这等可笑问题的人,又加上这般年轻的面孔,恐怕也就是某个大宗的弟子了。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是我倾世教的地盘,而本少则是倾世教三少,这便够了。看你也是有修为在身,若是跪下求本少,或许本少可破例带你回去,让你有更高的进境,如何?”三少爷不紧不慢地开口,言语之中颇有自傲。
罗渊闻言,却是面露疑惑,思索数息之后,向着四周问了一句:“倾世教是个什么东西?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第三百章 修路险恶心难测
此话一出,登时全场寂静,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便是那早已陷入绝望之中的方伯与紫月灵亦是睁开双目,瞳孔之中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但罗渊的疑惑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他真的不知。连当世拥有化神坐镇的门派他都暂且不知晓多少,更遑论这种区区寻常宗门,根本不值得他去关注。
“哈哈哈哈,好,很好,非常好”,倾世教三少爷怒极反笑,目光之中闪烁着杀意,他冷声开口:“辱及倾世教,罪不可赦,当场诛杀!”
周朝闻言,二话不说手中光芒浮现,浑身修为催动,于刹那间冲向罗渊面前,一刀挥下。单单只是气息迸发,这脚下大地便已碎裂一片,这一击若是中了,方圆数十丈将崩碎开来。
罗渊看着眼前这个怀着杀意而来的修士,并没有任何举动。
周朝手中长刀距离不过三尺之遥,他的目光之中迸发着残忍。却在忽然间看到四周的同伴都在已惊恐的眼神望着他,他不明所以,想要开口,却忽的发不出声来。随后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喉咙,顿时觉得不可思议。而后,他的面前便只剩一片漆黑,永久的漆黑。
“这,这是什么妖法!”那统领惊恐地开口,脚步更是不断地向后撤。他的修为比周朝高,但却高的有限。他自问斩杀周朝需要费些功夫,而罗渊却是一动未动,便令周朝四分五裂,瓦解开来。这等实力,绝非是他能够想象的。
在罗渊的周身三尺外,那周朝的残尸碎落满地,可他的衣袍仍旧雪白,不然纤尘。他的双目之中无悲无喜,丝毫不以为意。随后,他缓缓将目光望向那三少爷,轻声问道:“你,想杀本尊?”
“前辈,请前辈救命,帮晚辈报仇。”一旁,紫月灵虚弱的向着罗渊呼唤,她的双目中充满了乞求与希冀。
罗渊闻言,目光一瞥,一步迈出便已出现在了紫月灵身旁。
“这!王护法,你可看清了他的身法?”那金丹后期的女修士目带惊恐地传音与那中年修士。
“无法捕捉痕迹,这不就是瞬移之法?眼前之人,乃是一名元婴老祖,他并非隐匿修为,亦非法宝之威。而是修为远超你我,故而你我不曾探查得知。”王护法亦是目露惶恐。他们修为的确很强,起码在东域可以是横着走。但在罗渊的面前,与蝼蚁无异。哪怕他们身后也有着元婴老祖,可毕竟他们自身不是元婴。而元婴老祖,也断然不可能为了他们去无故和一个摸不透背景与修为的强者开战。
除此之外,二人更有一个推测,罗渊之前曾以本尊自称。那么,罗渊身后的势力绝对在倾世教之上。倾世教中,但凡元婴皆为老祖,不问世事,闭关修行,追寻大道。可罗渊身为元婴,还需亲自出马,自称应当是他的职权,由此可见一斑,二人相视一眼,更是深以为然。
“此二人乃是我倾世教重犯,你莫非当真要与我倾世教作对不成?”三少爷目光眯起,冷声开口,其中满是警告之意。
那两名金丹护法听闻此言,皆是眉头一挑,暗道一声不妙,忙是开口:“前辈,三公子他别无他意,还请前辈莫要怪罪。只是这二人的确是我教重犯,还请前辈看在倾世教的面子上莫做理会。不知前辈可否移步倾世教,教内老祖若是得知前辈能来,定然是.......”
“凭什么?”罗渊只有三个字,但却不是对他们说的,只是对紫月灵。
这是彻底的无视,无论是三少爷也好,还是那两名护法也罢,此刻面色都不好看。尤其是三少爷,他对于紫月灵的姿色极其满意,恨不得将其就地正法,可偏偏,眼下出来个罗渊,更是直接无视他去对上了紫月灵。
罗渊看着眼前这个少女,花容月貌,天姿国色,此刻嘴角还有着鲜血淌落,话语亦是气若游丝,衣衫更是多出破损。然而,却显得一种楚楚动人之感,恨不得将其抱入怀中呵护一生。哪怕是罗渊这等心境,竟也怔住了一瞬间,这令他不由感到诧异。
他一指点出,紫月灵周身被光芒笼罩,不过瞬息所有伤势尽数痊愈。她的双目亦重复明媚,粉唇上的鲜血却并未落下,平添了几分魅惑。罗渊又一挥手,一旁的方伯亦是在数息之内尽数恢复,他望着罗渊恳求开口:“求前辈救小姐离去,老朽无以为报,愿来世做牛做马偿还此恩。”
罗渊亦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双手负背,望着的却是高空,似乎这大地之上没有什么能够入得他眼。
这一幕,令得在场众修皆是眉头一皱,心中一沉。紫月灵乃是绝世容颜,若是以自身为筹码,这样的条件,世上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拒绝。只有两个人,他们心中有的却并不是沉重。那三少爷怒火中烧,只是眼下罗渊太过强横,他亦不敢有所小动作,生怕被察觉。在他看来,紫月灵已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决不允许任何人碰。这一刻,他对罗渊有了强烈的杀意,但却被他生生按下。
而另一人,则是黄子涛。他的修为不高,但野心却极大。他在算计着究竟怎样才能避过这一劫,让自己活下来。在罗渊与倾世教之间,他到底该如何取舍。
数息之后,紫月灵目光扫过黄子涛与那倾世教三少爷,满是恨意的开口:“若前辈助月灵报仇雪恨,月灵愿从此跪在前辈脚下,无论是为奴隶,还是玩物月灵都无怨无悔。哪怕日后前辈将月灵玩腻了,扔了,月灵心中对前辈也唯有感激与恩情,请前辈成全。”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唯有方伯缓缓闭上双目,老泪纵横但却没有出声。他知道罗渊是希望,他也知道而今无论是他还是紫月灵,都没有选择了。
至于其他修士,他们心中震撼,但却不敢开口。唯恐出声之后招来罗渊不悦,平白送死。
此言一出,莫说是他们,便是罗渊的心境都不由诧异,他缓缓转身,望着紫月灵的双目道:“本尊看得出来,你应当是家族内的掌上明珠,你的姿色更是世间罕有。为何会说出这般不堪的话语,竟连自己的尊严都抛弃的这般彻底?”
紫月灵没有多言,却是对着罗渊缓缓跪下,而后伸出那双如同柔夷一般的嫩手,轻轻抬起罗渊的右脚,放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而后,向着罗渊拜下,只要罗渊不抬脚,她便绝不会起身,无怨无悔。曾经,她是东域的五大美人之首,是紫枫山庄的小公主,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想要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何止上万,无数人想要能够博她一笑,便觉得此生无悔。
罗渊骤然回神,将脚抬起,眉头微皱,随后一甩袖袍令其起身。如此举动他当真是第一次见,哪怕是他也不由略微失神。
但紫月灵方才站起,便又跪下,她的声音极为动听,柔和,但却罕见的出现了坚决:“请主上种下奴印,月灵愿生生世世为奴为仆。”
“不!”三少爷怒目圆睁,他岂能接受这种结果。一个在他面前强硬无比,甚至宁死不屈的绝世女子,却甘愿跪倒在另一人的脚下,说着那些即便是风月之地都不曾讲出的不堪言语。他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之时,便已被其容貌所吸引,又怎能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他的心中不断地扭曲,像是有着无穷的魔念。他的手伸进了怀中,猛地将一物捏碎。
黄子涛的双拳紧握,指缝中更是不断地滴落着鲜血。那是他的妻子,还未成婚的道侣,却甘愿对着一个人这般折辱自己,甚至是成为对方的奴隶,更主动要求被种下奴印。他怒,他不甘,他嫉妒,他想要更强大的力量。若是他成就了元婴修为,今日或许就不会是这般结果了。
罗渊伸出手指,点在了紫月灵的眉心。紫月灵看着罗渊伸来的手指,却是闭上了双目,露出了一抹由衷的微笑,丝毫没有抵触之心。
“不,住手!他是本少的!你不准碰!难不成,凭你区区一人,还妄想与我倾世教为敌不成?”那三少爷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却硬是不敢上前。他将目光投向两名护法,像是失心疯一般的吼着:“给我杀了他,快给我杀了他。”
那两名护法岂敢对罗渊动手,对于那三少爷的话置若罔闻,更是对着罗渊躬身一拜。态度很明显,他们不想因为一个蠢货,而让自己受到牵连,从而失了性命。对于宗门而言,他们的命,暂时要比那不成器的二世祖更有价值一些。
不过短短两三息而已,罗渊便已收手。伴随着眉心那指温的离去,紫月灵睁开了双目,内视己身之后却是并未发现自身被种下奴印。不过仔细想了想以罗渊的修为,如果真要做什么事,她又有什么能力抗拒呢?而且,罗渊若当真出手灭了这两家,无论他提什么要求,自己又为什么要去拒绝呢?
缓缓地,罗渊睁开了双目,叹了一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修真界还真是险恶啊。本尊突然想知道,若是让他们知晓自己拼死守护的是这么一些畜生,那么他们还会不会觉得值,还远不愿意再去为你们的生死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第三百零一章 叹起一念灭宵小
罗渊感慨之语虽然很轻,但在场众修却是听得真切。黄子涛与那三少爷罔若未闻,他们一个心里早已扭曲,一个更是气急败坏加上怒火中烧,还哪去管罗渊说了什么。
只是那两名金丹后期的护法却是相视一眼,罗渊的话语他们略微听懂了些许,但却不能够明确知晓其中含义。但,这句话总让他们觉得罗渊深不可测,那些人在守护他们,而罗渊的言语之中却是平等提及。相视一眼之后,那女子对着罗渊行礼开口:“敢问前辈,那些守护我们的人是指?”
罗渊摇了摇头,似是怜悯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在边疆浴血杀敌,可他们,却这般的不珍惜你们用命铸造出的太平盛世。他们已然忘了你们的名,甚至都不知道你们的存在,这,真的值得吗?”这句话并不是说给在场之人听的,而是他在问,而问的人,却是自己。
他本想着,从南禁古道踏出之后也去卫国边荒,守护这一方天地。可均衡教中的争权夺利,修真界中的黑暗险恶,让他大失所望。他看着那三少爷和黄子涛,不仅摇了摇头:“若是我的拼杀,换来的却是你们这等畜生的安定,我的血流的不值。”
天地之间动荡四起,一股磅礴的法力从远处传来,山河都在动摇,树木皆在颤抖,气息横盖天地。
紫月灵感受到那股足以荡平天地的气息,不由美目之中流露出一抹担忧之色。那种气势远超她的父亲,是她至今所遇到的最强存在。
“不知是哪位道友不顾身份,要杀犬子。本尊倾世教陈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其音沉稳,厚重有着一股身居高位的睥睨之意。
周遭修士当即下跪行礼:“属下恭迎倾世教主”。
那三少爷听到自家父亲的声音,不由狰狞的面目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容:“爹,孩儿要那个女人,紫枫山庄的宝物也在她手里。还有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要帮孩儿做主啊。”
三少爷话音尚未落罢,其身旁空间骤然出现一阵波动,随后一个中年男子迈步而出。此人目光深邃,有着一股不怒自威之势,他的手中更是托着一座银白色的小塔,有着神性光芒闪烁,极为不凡。
“通天灵宝?看来,紫枫山庄是你下令灭的?”罗渊平淡的看着那个中年男子,他人眼中的元婴老祖,落在他面前,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哦?年岁不大,但却修为不凡,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陈尊不由皱眉开口,能够在这般年纪成就元婴之境,对方身后显然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若非必要之下,他绝不愿意招惹,从而为宗门树敌。
罗渊目光之中毫无波动,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本尊的话你没听到吗?莫非,是要本尊搜魂不成?”
陈尊闻言,双目微眯,罗渊的话语显然令其不悦:“年纪轻轻修为不俗,想来也是一方天骄。有傲气也在情理之中,只是狂妄会让你付出代价。”
此言一出,罗渊轻叹一声,陷入了数息沉默。随后,他缓缓抬起目光,看着陈尊,如同在看一具尸体:“既然如此,黄家,倾世教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哈哈哈,好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既然你执意不肯交代,那就死吧。我倾世教看上的东西,岂能被你一个后辈小子阻碍。”陈尊目光骤冷,掌中法力催动,风云变色。
然而,还未待他出手,罗渊只是目光一凝,周遭刹那间血雨纷飞。除却黄子涛与那三少爷,尽数爆碎,包括两个金丹后期的护法。血肉横飞,血气弥漫,宛如浓雾一般。
方伯与紫月灵猛地睁大眼睛,看着罗渊的背影就像是传说中的仙人一般。数十名筑基修士,更有两名金丹后期的强者,那绝对是一方高手。可在罗渊的面前,竟连存活都无法做到,这究竟是何等伟力。眼前的罗渊,就像是那九天之上的主宰,能够俯瞰众生,手握世间生杀大权,无人能够抗拒。
陈尊骤然大惊,他自问修道千年,所见光怪陆离之事不计其数。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却让他从心底产生出一种恐惧。他没有看清罗渊是如何出手的,但周围的手下却尽数诡异爆碎。他自问若是换做他,想杀那些筑基修士不过在举手投足之间,但那两名金丹后期的修士却还需要施展一些小手段。
可罗渊,没有散发任何修为波动,更是连动都未曾动一下,恍若是一念之间屠尽天下,这种手段令他不寒而栗。
陈尊目光变幻,随后收起手中那座小塔,却是一脸笑意地对罗渊开口:“道友果真修为不凡,那些蝼蚁道友灭了倒也清静。不若如此,道友随在下去宗门之内,我等可论道一番,互相借鉴,如此可好?”
那三少爷见得此情此景,又听闻其父这般开口,哪还不知罗渊的恐怖。他虽然狂妄自大,喜欢恃强凌弱,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罗渊的手段,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神鬼莫测,超出了认知。
“区区元婴,还只是个中期修士,也敢在本尊面前论道,你不是放言要杀本尊吗?”罗渊微微一笑,言语之中却是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中。
罗渊此言若放在之前陈尊定然不屑一顾,可眼下,他却是深深的感到恐惧。那“区区元婴”四个字,还有本尊的自称,让他难以置信的吞了口口水,身躯微颤的吐出两个字:“化神......”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罗渊一步迈出,便出现在了黄子涛与那三少爷的面前,而后一甩袖袍,两人如遭雷击,横飞而去。直至匍匐在了紫月灵的脚下,而他们的修为更是被废的一干二净。
陈尊目光收缩,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罗渊是什么时候出手的。自己的三子与黄子涛,分明是在自己的身后,而此刻,站在他身后的却是罗渊。
“前辈恕罪,晚辈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犬子无知,触怒前辈着实该死,紫枫山庄之物乃是有能者得之,晚辈自当双手奉上,恳请前辈饶恕晚辈。”陈尊惶恐开口,更是俯下身子,不敢抬头。多少年了,没有这种恐惧感,自他修成元婴以来,东域四方无不顺从。
“砰!”
一声巨响,陈尊爆碎,空中唯有一个元婴小人满面惊恐地叩首求饶。
“聒噪”,罗渊不耐开口,对那陈尊的元婴更是没有任何留情可言,一指点出,元婴四分五裂,随后化为齑粉,消散在天地之间。
这是一场抹杀,是绝对的碾压,罗渊从头到尾不过,一念,一袖,一指而已,数十修士尽数死去。这并非寻常的死去,是连魂魄都彻底消散,失去一切痕迹,再无轮回之力。
“咚”,一声沉闷之音响起,却是那三少爷跪在了地上。此刻,他的双目之中失去了一切神采,只剩下了空洞。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是假的,是幻境。我爹肯定还没来,他老人家威震四方,是绝世强者。天底下没有谁能杀得了他。”三少爷口中喃喃自语,陈尊在刹那之间身死道消彻底击碎了他的心境。如今的他,无异于一具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除却怔在原地不敢置信,他再无其他举动。
黄子涛则是恐惧之余眼珠一转,当即向着紫月灵磕头:“灵儿,都是我的错,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不该背叛你,我也是别无选择。如果我不这样做,黄家也只能步紫枫山庄的后尘而已。你要知道我对你的情有多么坚定,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我们曾经发过誓,我会陪在你身边,不管天涯海角,无论刀山火海我都不会再离开。相信我,相信我......”
紫月灵本是望着罗渊,美目之中异彩连连,此时听闻黄子涛的求饶之音,只是一声冷笑。她连看都未曾看黄子涛一眼,什么地久天长,什么海誓山盟,都去骗鬼吧。她深吸一口气,缓步向着罗渊而去。
“不,灵儿,不要。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求你不要不理我,求你看看我。”黄子涛抱住了紫月灵的玉足,不住地乞求开口。眼下,他所追求的唯有活着,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了。至于尊严,那可笑的尊严早在他给三少爷下跪之时便不复存在了。
“活下来,只要活下来我就有希望,以我的资质定然能够成就更高的境界。到时候,今日的屈辱,我会让你们十倍百倍的偿还给我。”黄子涛心中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但表面上却越显卑微。他与紫月灵相视二十载,知道她心软,善良,很容易就会被打动,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至于罗渊那里,堂堂元婴老祖都被捏死了,他区区一个金丹初期,连当奴才的资格都没有。
紫月灵瞥了脚下匍匐着的黄子涛一眼,美目之中再不见当年的情爱,只有无尽的厌恶与仇恨。但她深吸一口气,踢开了黄子涛之后,慢慢地走到了罗渊的身前,再度跪下:“奴婢紫月灵,拜见主人。”她的声音犹如天籁,清脆动人至余更有着几分楚楚可怜,令听闻之人都不觉心生怜爱。
第三百零二章 挫骨扬灰痛入魂
罗渊看着脚下这个美丽到不真实的女子,不由轻叹一声。一个如仙子般动人的少女,本该享受着来自四方的惊叹与追求,享受着父母亲人的疼爱。可现在,一个原本善良纯真的女孩,却陷入了几近疯魔的绝望。爱人背叛,家毁人亡,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她不明白人心为何会这么丑恶。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她,在她最美好的时候,无情地剥夺了她的一切。
但是,她比罗渊幸运。因为,她遇到了罗渊,而罗渊在当年却不曾遇到一个像自己这般的强者。罗渊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孤身一人狼狈逃离,从此之后只剩复仇。他抬起手,向着黄子涛与那所谓的三少爷遥遥一指,一道剑气飞出,瞬息之间贯穿了二人的丹田之处。
“啊!啊!”
二人几乎同时惨叫,他们的金丹被剑气直接瓦解粉碎,而后浑身上下的灵力都被封印。此时的他们,除了较为结实的身躯之外,与凡人没有任何不同。毫无疑问,他们的修为彻底被废了,筋脉被封,除非破开罗渊的封印,否则终生无法再动用修为。
“啾”,一柄长剑插在紫月灵的面前,随之而来的便是罗渊淡淡地开口:“他们二人修为已废,你自行处理。解决了他们二人,我会带你回紫枫山庄,灭了那里的黄家和倾世教修士。然后,再去倾世教,这个宗门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还有,你们紫枫山庄所谓的那个宝物,我要了。”
紫月灵闻言,轻轻叩首:“是,主上。多谢主上出手,为奴婢报仇雪恨。”
罗渊点了点头,随后闭上双目,缓缓盘坐在高空之中。他知道,唯有如此,才能让紫月灵摆脱心魔,从此不会沦为行尸走肉。至于摆脱心结,并非一朝一夕间能够做到的。
紫月灵缓缓抽出长剑,她的第一个目标是那个不知所谓的三少爷。并非她不恨黄子涛,而是对于黄子涛的恨已然无法言喻,她不容许对方这么快的死去。素手持剑,莲步轻移,长裙飘动,像是绰约仙子踏歌而行,颇为动人。
然而,这一幕落在那三少爷的眼中,却是如同恶魔一般。他眼中的紫月灵,不再是出尘动人的仙子,有的只是无穷的杀机与怨恨。他伸出手,颤抖的指着紫月灵:“你......你别过来.......你这......这个妖女。别......别过来.......本少乃是倾......倾世教三少.......你要是敢妄动,啊!”
不待这三少爷把结结巴巴的话语说完,寒光一动,伴随着三少爷的一声惨叫,却见其伸出的手血流如注,他的手指被生生削断。就连骨头,都被刮下了一些粉末。一时之间,那三少爷哀嚎不绝,就连求饶之语都无法说出。
只见他怀抱着右手,在地上弓起身来,如同虾米一般翻来覆去打着滚。
紫月灵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但随即便被恨意替代,她又是一剑挥下,这一次,三少爷的左臂被齐根削断。一只手臂飞出丈许之远,一股鲜血像是泉水一般涌起。
紧接而至的,便是那三少爷的惨叫,他的嘴唇煞白,望着紫月灵的双目之中早已没了淫邪。有的只剩无尽的恐惧与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把她杀了。如此一来,根本就不会有这些后续变故。
不待其有所缓和,紫月灵又是一剑斩下,这一次,三少爷的右臂被高高抛起,而他却是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紧接着,左腿右腿再被斩断,堂堂倾世教三少爷,如今被削成了人彘。
方伯在远处看着紫月灵,双目之中老泪纵横,他感到无力,感到心疼,可又无法去阻拦,最终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盘坐于空中的罗渊眉头微动,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放纵紫月灵去虐杀对方。毕竟那种蝼蚁的死活,原本他就不曾放在心上。
眼下的三少爷,早已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若非是口中不时有着血沫冒出,胸膛还在起伏,都无法看出他还活着。到了这种地步,他还不如直接死去。只是他自小锦衣玉食,作为作风,不曾经历过生死磨砺,连咬舌自尽的勇气都不曾拥有。
一道鲜血飚起,那三少爷的头颅直直滚落到了黄子涛的面前。这并非巧合,而是紫月灵刻意为之。
“月灵,不,灵儿,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吗?你的心里还有我,你不会伤害我的。你曾说过,伤我所伤,痛我所痛,我们.......”
一道寒光闪过,又是一道鲜血飚起,伴随着黄子涛的一声惨叫,一只血肉模糊的耳朵横空飞起。
“从今往后,这些话你再也不会听到。”紫月灵冷漠开口,随后又是一剑,伴随着剑气飞舞,黄子涛如遭雷击,身躯到射出三丈之遥。他的身上足足有着上百道伤痕,他的筋脉,穴位,每一处都有着损伤,令他无法挣扎,难以开口,但却偏偏不足以致死。
黄子涛不住地惨叫着,可却连翻滚都无法做到。他的手筋,脚筋尽数被挑断,就像是一团软肉堆积在一起。他的身躯每一处都在往外渗透着鲜血,此刻的他早已不成人形,除了喉咙中发出的“咕咕”之音,在没有其他声响。哪怕到了此刻,他还想着活命,他想装死,让紫月灵在恨意充斥之下误以为自己已然身死。
他相信,虽然自己眼下惨不忍睹,可只要活着,那就有无限的可能。在倾世教到来之前,他是东域的天骄,受到诸方敬仰,即便是元婴老祖都有出言夸奖一二。他是那么的得意,似乎注定着会崛起,成为一方巨。而他的道侣,又是东域美人榜之首,可为风光无限。可今日,他的一切骄傲都被粉碎,本该与他厮守一生的道侣,成了不死不休的大敌。
“我要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我要把你的头颅剖开,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紫月灵美目含煞,银牙紧咬,一字一顿地开口,她的杀意已然沸腾到了极点。这是她今生第一次动杀意也是最为强烈的一次,若非遇到罗渊,她的下场将会是无尽凄凉。
此语一出,犹如隆冬骤临,连这天地间的温度都陡然下降了不少。
“嗯?”罗渊隐约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气势,不由双目微眯,注视着紫月灵。数息之后,他又闭上了双目,静待结果。
“杀......了......我.......求.......求.......你”,在听到紫月灵话语的那一刻,黄子涛知道自己注定活不下去了。他将积蓄的力量尽数用来开口求死,比起死,他更怕像那三少爷一样生不如死。那样一来,即便是或者,也没有了任何意义。
“死?那可真是太便宜你了,你也说过,我们曾经有过海誓山盟,我怎么会杀你呢?”紫月灵微微一笑,她的心已然被扭曲了。一个极善之人,若是沉沦黑暗之中,那必然是至恶存在。从今往后,她的心只对一个人善,那就是罗渊,为了罗渊,她就算是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黄子涛闻言,心中充满了惶恐,这一刻,他开始害怕自己还活着。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杀了紫月灵。
一剑划过,黄子涛的左手至手腕处被齐齐斩落。第二剑,黄子涛的小臂至手肘之处被齐齐斩落,他的伤口被紫月灵以修为封住,将他的性命吊住。
剧烈的疼痛令黄子涛不断发出闷哼,可他的生机在紫月灵的修为守护之下却不曾削弱。强烈的剧痛,令他连昏厥都无法做到,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死是那么的幸福。
鲜血四溅,紫月灵一剑接着一剑斩落,对于贱在衣裙和自己脸上的鲜血,她不但没有反感,隐约竟觉得有几分畅快。半晌之后,黄子涛就如同此前的三少爷一般,被削成了人彘。在他的身旁,手指,脚趾,手掌,小臂,小腿七零八落,就像是被拆碎了一般。
他的目光已然空洞,但却仍旧未曾死去,除却喉咙中痛苦的声响,就像是一个木偶一般。
方伯早已将身子背过去,哪怕是他,也无法忍受的下去这种场面。哪怕他杀人也不少,可何曾见过这般残忍的折磨。三百多年的岁月,可以说他的心境和承受能力还是过得去的。然而,若非早已背过身躯,恐怕他会连胆汁都吐出来。
罗渊再度双目开阖,看着下方,目光之中仍旧没有太大的波动。这种场面虽然惨不忍睹,可比起他的血庵山中的杀伐而言,还不算什么,可以接受。
然而,下一刻,紫月灵的举动却是令罗渊都有些难以接收了。
紫月灵的身影就像是从炼狱中归来的修罗一般,手持长剑,缓缓走到黄子涛的身旁,然而俯下身,将长剑的剑刃对着黄子涛肩膀上露出的白骨开始摩擦。这是将黄子涛的骨头当做了磨刀石,真真骨头与剑刃摩擦的声音响起,哪怕黄子涛如同失魂一般此刻也忍不住嚎叫:“啊!灵儿我错了!灵儿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吧!这辈子是我猪狗不如,我是畜生,你杀了我吧!”
这并不是回光返照,而是紫月灵怕他轻易死去,送到他体内的一股灵力。